第一百零九章,慑千军
龙季猛一见王烈直接指向他,又见自己兄弟龙季常被人抬下校军场后的凄惨模样,心中顿时怒火升腾,红着眼睛问:“刘刺史,你这是故意叫你的弟子来羞辱我么?”
言语间,已经有了丝丝杀意。(牛文小说~网看小说)
刘琨看着这一切,也有些愕然,虽然那龙季常言语无礼,但王烈手下这员猛将却也够心狠手辣,竟然一招就夺了对方性命。
而王烈竟然拦在龙季猛马前,要代替苏良挑战龙季猛,更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王烈可能是不了解龙季猛,但刘琨却知道龙季猛一身武功卓绝,当年在刘琨攻打并州以南的上党郡时,曾对上石勒手下十八骑之一的大将桃豹,不过十几个回合,就将气焰嚣张的桃豹杀的丢盔卸甲,被阵前观战的石勒惊叹为火龙将军。
如此赫赫威名的大将,如今年不及冠的王烈,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而不管怎样,刘琨有怎么能眼看王烈送死?
刘琨正想着这些,龙季猛却是报仇心切,见刘琨不说话,以为他是理亏,更是恼怒:“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杀我兄弟,我定杀之,望大人您不要阻拦”
说完就要提刀,再次纵马冲向苏良。
苏良却是一脸坚定的看着王烈,只待他发话,就一枪刺死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但王烈却摇摇头,这一战,苏良绝对不能再上,至少不能再杀龙季猛。
刚刚和龙季常对战,苏良可以用比斗中招式控制不住,因此才误杀做解释,但若对上龙季猛再误杀,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以龙季猛对刘琨的所作所为,还有他弟弟龙季常刚刚在赛场上所说的那些侮辱王烈他们的话,足可见其为人,这样的家伙死一百遍都不足惜,但决不能让他连累苏良受罚,杀他需要别人。
想到这里,王烈扫了一眼龙季猛那高大巍峨的身材,后世正是这个卑劣的家伙,给了刘琨最后的反叛,故意不屑道:“比斗之中,刀枪无眼,龙季猛大人输不起么?”
龙季猛闻言,瞳孔猛的一缩,如针一般的眼神刺向王烈,王烈攥紧了长枪,只待龙季猛发作,最好能失控动手伤他,那边程翯和林海他们早就在人群中张弓搭箭,只要龙季猛失控动手,赛场之下就属于蓄意伤人,就尽可以一箭射死他,再和刘琨解释。
但哪想到,龙季猛沉吟片刻,却忽然哑然失笑,满脸横肉的脸部不断抽搐,犹若厉鬼哭号一般咧开嘴:“小郎君教训的是,是龙季失礼了,我不该找这位苏小郎君的麻烦。”
王烈一愣,却没想到龙季猛竟然如此能忍,如今看,这个家伙可比那看似精明实际嚣张的高乔厉害多了。
怪不得能一直被刘琨信任,甚至最后将自己的小儿子都交给他保护,却不想反害了刘家上下的性命。
刘琨看到这里,哪还能不明白王烈这是要故意打压龙季猛,但龙季猛是他的心腹爱将,烈是他的弟子,这两边那边他暂时都不想责罚。
而且,根据刘琨这些日子对王烈的了解,他相信王烈不会突然昏了头随便得罪龙季猛。
“我的好学生,你究竟要做什么?高乔也就罢了,这龙季猛怎么也是我的爱将……”
刘琨刚要开口说和,让双方就此作罢,龙季猛却话头一转:“小郎君,既然你处处维护你兄弟,我敬重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儿,而且你兄弟已经连战了数阵,想来身子已经疲乏,我若和他比斗,显得我欺负人,那小郎君你身为刘大人弟子,如今可敢替你兄弟与我一战,也给我一个为我兄弟彰显忠义的机会”
龙季猛这话说的极有技巧,先将王烈阻拦其为兄报仇树立成有情有义的典范,然后再反过来利用这点来讹诈王烈,逼迫其代替苏良与他决斗。
刘琨闻言,眼色一寒,就要喝止龙季猛。
王烈却一咧嘴道:“都尉大人,我听说你在胡人那边有个火龙将军的名号,您年纪也不小了,比斗之中,刀枪无眼,若你有失手,污了一世英名,可不太好。”
“好好好,小郎君如此为我着想,我心领了,今日我却真的很想请小郎君指教一二,难道小郎君只会空口白话,却不敢应战,你的兄弟情谊就是如此么?你就不怕丢了刘大人的名头么?”
龙季猛这话一出口,场边一片哗然,也有那暗中想要浑水摸鱼的家伙开始议论纷纷,说王烈不过是仰仗师尊肆意妄为的无能之辈。
话音虽下,但刘琨和王烈却都能听得清楚,又见王烈和龙季猛两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刘琨气得脸色煞白:“你们两个,当我这个刺史不存在么?”
闻听刘琨斥责,龙季猛的一腔怒火已经完全转移到刘琨和王烈身上,他已经认定是面前的两个人主使场上的苏良杀人,他也不是傻蛋,从苏良连战数阵,却还能一招击杀自己的弟弟,看出苏良是天生神力,自己恐怕胜之不易,就算取胜也可能负伤。
但王烈不同,看着虽高大,但明显不是很强壮,又是这个苏良小贼的大哥,所以他才决定要和王烈决斗。
而且一定要在决斗中假装失手,一刀砍死王烈,为自己的弟弟报仇。
这样,就算刘琨事后也不能再说出什么。
四周的议论越来越大,刘琨的愤怒不但没有让他们住口,反而激起了一些人的不满。
王烈抬起头,看了一眼神色各异的并州军上下,有激赏、有惊讶,但更多的却是不屑,一股傲气却忽然涌上他的心头。
现在,就连刘琨也有些怀疑的看着自己:“阿烈,你究竟要做什么?”
自从穿越而来,为了能保存性命,王烈一直低调为人,拼命积攒实力,在青山村训练了一批伙伴,开垦了万亩梯田。
可是,直到进入幽州军后,被刘佑陷害,王烈才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和士族门阀随便动动手的搜刮与掠夺相比,却如蚍蜉撼树,根本无法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
也正是从那时候起,王烈才更加渴望拥有自己的力量,这等乱世一切都是空谈,唯有强大的武力和更多的伙伴与手下,才是保证一切的基础。
他让苏良废掉龙季常,就是要替自己的老师除害,刘琨地位稳固,他才能更好的在北地崛起。
而且,更是要趁机立威,让苏良上位,将来好能更好的控制住这一支“讨逆军“,好收为己用,但现在好像连刘琨也有些不理解他。
从鸡鸣山到晋阳,千里之遥,从一介小兵到名满天下的刘琨的弟子,他仿佛离目标越来越近,但这一刻,王烈却发现,如果自己一直这般含蓄、压抑自己,别人却只不过一直当他是一个有些才华,但更多却是凭借运气上位的寒门子。
他怎能甘心?
王烈很难受,猛然拜倒:“师尊,烈无贰心,只是我兄弟失手伤了龙季猛大人的兄弟,所谓杀人偿命,本该如此。但一则这是比斗,事先说过刀枪无眼,生死有命,我兄弟是无心之过,罪不当罚;二则,我兄弟已经连战数阵,我身为他兄长,自然要替他出战,也算给龙季猛将军一个交待。”
这边,龙季猛也是跪倒在地,大声道:“请大人准许我为死去的兄弟出战,与王烈一战”
刘琨见事已至此,知道不是自己强令就可以压下去的,气恼道:“好好,刀枪本无眼,手下须留情,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坐下不再说话。
龙季猛却认定是刘琨指使,暗骂:“我兄弟死时你怎么不如此说。”
王烈和龙季猛各自要为自家兄弟出头,开始决斗,比武夺帅的比斗也只能暂时中断。
这边王烈让苏良为自己压阵,又小心嘱咐了程翯和林海等人几句,这才翻身上马。
很快,场边战鼓擂起,众人都睁大了眼睛,这一场可不是温和的比斗,而是生死有命的决斗无论是王烈战败,或者龙季猛身亡,都将是震惊整个晋阳,乃至并州的大事件。
王烈却是毫不犹豫,一纵黑龙进入校军场,右手执枪,摆开起手的架势,指向龙季猛。
这一刻,王烈心中只想堂堂正正的击败龙季猛,让所有心怀叵测的人闭嘴,也让这并州全军认识到,他王烈,不只是刘琨的弟子,还是一个有能力统帅他们的将军。
虽然暂时他不能来夺取这统帅之位,但他不会比任何一个人差。
什么是热血,将一切敢与阻拦自己的敌人踩在脚下,毫不犹豫的刺出手中大枪,这就是一点热血。
龙季猛一看王烈大枪,虽不似杀死自己弟弟的那个苏良一般,全是精铁铸造,但看枪杆,似乎是按照制槊的方法所制,上边刷了桐油,如金属一般闪亮,枪锋更是长出一般长枪的枪锋近一半。
枪身如龙出水,枪锋寒光闪烁,大枪足有丈八、震人心魄,真是一把好枪。
龙季猛此刻却神色一正,再无半点骄纵之气,手中长刀一点王烈,却进入了战前的状态。
王烈微微点头,龙季猛这个样子才算是一代猛将的风采。
不管其人品如何,单论这份能这么快就从愤怒中脱离、进入战斗状态的本事,龙季猛至少不比自己击败的那个呼延莫差到哪里去。
可是呼延莫当日是又累又饿,被自己事先夺了锐气,自己踩侥幸击败他,现在的龙季猛却是人精马壮,又和自己这边有杀弟之仇,斗志正旺,却是一个十足的对手。
但王烈从来就不是一个事到临头后悔的人,事前他已经想好了一切利弊,在这里,堂堂正正的击败龙季猛,绝众人之口,树少年之威,再无一丝顾虑。
想到这些,王烈气势一变,场边众人都注意道了他身上的变化。
这个平日里笑眯眯的,甚至有点懒洋洋的少年。
当他翻身骑马,拿起长枪之后,整个人的气势就仿佛为之一变。
他不是龙季猛之前遇到过那些对手,声嘶力竭,如雷如火;或者气定神闲,笑看风云。
王烈整个人就如这一杆大枪,静默无语遥指敌人,又如一只满月的弓箭,蓄势待发直击敌心。
两个人相对了足有一分钟,龙季猛跨下的战马不过是一匹普通的良驹,却先受不了黑龙带来的威压,嘶鸣一声前蹄乱刨,龙季猛知道不能再等,一磕战马,冲向王烈。
不等到王烈身前,龙季猛手中长刀已经高高举起,等到刀锋将要及王烈身,搂头盖脸向他劈去。
王烈见对方大刀刀势凶猛,不敢轻视,双臂用力向上一拦。
龙季猛手中长刀刀锋直接劈在枪杆之上。
王烈手中这大枪,乃是段末坯祖传,若不是感念王烈的救命之恩,段末坯又怎会送给他使用?
这枪杆的确如马槊一般,用上好拓木加竹子揉和,用胶漆粘在一起,外层再缠绕麻绳。待麻绳干透,涂以生漆,裹以葛布,干一层裹一层,坚韧更胜金属。
因此,虽被龙季猛的刀锋直接斩上,竟然只留下一道白印。
而随即,王烈大枪猛的一崩,直接借力将龙季猛长槊弹开。
双马错鐙,龙季猛只觉得手掌有些微麻,暗自心惊。
这王烈的力气虽然不算是神力,但比他也不弱几分,毕竟刚刚他是主攻,王烈防守,自己有一轮之力,尚且如此轻易被崩开。
看王烈脸不红,气不喘,就知道他没受到什么伤害。
想到这里,再次纵马冲向王烈,眼看到了王烈身旁,龙季长刀直冲而出,竟然以刀为枪,刀尖直刺王烈胸膛,速度之快更胜刚才。
力量不行,那就比速度,这一下若刺中,定能给王烈开膛破肚。
王烈大枪直接向外一拨,枪锋下的红缨瞬间缠住了对方刀杆,然后借力一舞,枪锋竟然甩出三朵枪花。
龙季猛一招被破,又眼看三朵枪花分上中下三路扎来,心神一凝,用心破招。
但龙季猛长刀沉重,来不及回手拦截,却是直接向外一带,连续拨动,试图挑开王烈枪锋。
当当两声,火星崩现,三朵枪花他却只挑中两朵,最后一下只觉得手中长刀砍在虚处、
龙季猛只觉得手中刀锋一空,落在虚处,心知不好,下意识的往后一倒。
王烈大枪猛向前探,如一条黑龙一般直奔龙季猛肋下而去。
好个龙季猛,暴喝一声,长刀上扬,狠狠封住了王烈枪锋,然后整个人借力一磕战马,避过了这夺命一枪。
王烈咧嘴赞道:“都尉大人好俊的功夫。”
“竖子,纳命来”
龙季猛老脸一红,这种话与其说是赞美,不如说是讥讽。
龙季猛征战疆场也有近十年,怎能受得了这种辱骂,战马飞奔王烈,王烈这次不待他劈出长刀,大枪直接前扎,想要中途拦截住他的攻势。
龙季猛牙齿一咬,直接舞刀硬抗上去,这一次却猛觉得手臂一酸,长枪差点被直接撞飞。
“咦,怎么力气忽然变得这么大?”王烈心下有些诧异。
自己和龙季猛对阵的第一招明明只是半斤八两,怎么如今却如此吃亏?
转瞬却明白过来,龙季猛原来一直在示之以弱,好能在假装力战下一刀杀了自己,这样才显得更像比斗中的无意失手,好狠辣的算计。
想及这点,王烈背后闪出一片冷汗,大枪被磕回后,就要封住身前要害。
但龙季猛却不给王烈更多思考的时间,这个战场上杀人过百,沥血建功的将军,的确不是一般对手可比,一招崩开王烈手中大枪,长刀的连招随后便至,刀头顺着荡开大枪的去势,直接向下猛的一劈,砍向黑龙的马颈。
这一刀,快如闪电,两人相距不过两米,若是其他战马,直接就能被削掉马头。
马头若断,王烈必然坠马,龙季猛的下一刀就能直接砍在他下坠的身上。
但黑龙那是何等战马,王烈微微一磕马腹,动物的本能让它在第一时间直接向一侧翻身横躺,但却带着王烈一起摔倒在地。
见王烈到地,龙季猛一愣,转眼却一声狞笑:“我不管你小子怎么落地,你给我死吧”
手中大刀举起,就要一刀劈死王烈。
倒地的瞬间,王烈被黑龙庞大的身躯死死压住了一侧大腿,一时间却动弹不了。
眼看大刀劈来,王烈心下暗叹:“托大了,难道吾命休矣”
但腿却仍然不断蹬踹,妄图脱离开马身的压制。
看台上的刘琨此刻也顾不得保持沉稳,急得站起身大喊一声:“刀下留人”
但龙季猛恍若未听见一般,长刀已然劈出。
场下众人惊呼一片,校场一侧,讨逆军众人之中,身穿队主服装的程翯和林海,手中弯弓早已经举起,瞄准龙季猛咽喉,手指就要松开弓弦,一箭射杀龙季猛。
但危急之下,王烈却忽然奋力一挺,黑龙随着他的挺身,心有灵犀一般,庞大的身躯向前一划,长刀直接砍在黑龙身上的鞍桥。
真是险之又险。
但尽管躲的及时,可是黑龙身躯移动,却正好拦截在了龙季猛的刀锋前,长刀刀锋瞬间将黑龙身上的鞍桥一分为二,又划破了黑龙的马具。
马具开裂,黑龙惨嘶一声,马背一侧出现一道深深血痕,几可见骨。
王烈见黑龙受伤,心疼的大吼一声:“啊——黑龙,起——”
这一声暴喝中,黑龙翻身跃起,王烈一只脚踏在脚蹬上,借着黑龙起身一带之势,整个人腾空跃起,手中大枪刺向龙季猛胸膛。
这一枪,王烈体内的血液似乎都被点燃,却比刚刚龙季猛那一刀还要快上三分。
龙季猛本以为自己刚刚那一刀就可以轻松劈死王烈,为弟弟龙季常报仇雪恨,
但却万万没想到王烈胯下的战马如此通灵,竟然两次帮他躲过必杀之招。
此刻,王烈借黑龙之力飞身而起,整个人已经完全放弃防守,枪锋直刺龙季猛。
龙季猛连遭意外,心神已乱,只见眼前的枪锋越来越大,心下惊惶,下意识的举起长刀去拦王烈的枪锋。
王烈暴喝一声:“杀——”
手中大枪枪锋一转,由竖直变为扁平、
龙季猛的长刀拦在了而枪锋前,但却被一股螺旋之力直接被荡开了防御,王烈大枪的枪锋顺着刀刃,划出一道耀眼刺目的火星,晃花了龙季猛的双眼,龙季猛一闭眼睛,长枪扎进了他的咽喉。
王烈身形下坠,直接落在已经起身的黑龙背上,手中长枪却依然刺在龙季猛咽喉处,鲜血就如喷泉一般从那咽喉处的伤口向外喷洒着,龙季猛的半个脖颈几乎被戳断,当场就断了气。
王烈双腿双手此刻都微微颤抖,这电光火石间的数招,几乎耗尽了王烈浑身所有的力气,却比曾经那一夜在山谷中与吴豫的千人对战,还要惊心动魄,消耗心力。
“嘶——”
看着断了半截脖颈,却被大枪支撑犹自不倒的龙季猛,场内外一片哗然。
名满并州,被石勒惊叹为火龙将的“火龙将军”,不过十数个回合,就被眼前这个籍籍无名的王烈一枪扎死。
虽然王烈胜的险之又险,但这一刻没有谁会再说王烈胜之不武。
这可是用命的搏杀,众人扪心自问,换做他们其中任何一人,都未必能比王烈做的更好。
逆境之中,不放弃努力,最终把握机会,一招击杀强敌,光是这份坚韧的心智,就足矣让大多数人退却。
一直想和王烈都争斗之心的令狐泥更是张大了嘴巴,这一刻他才认识到这个当日在长街上按住自己双手,不让自己拔刀的少年,其实是给足了自己面子。
场外,见王烈杀死龙季猛,程翯和林海手中的弓箭这才悄悄放下,如果刚才王烈挣脱不出,程翯的羽箭绝对会毫不犹豫射进龙季猛的咽喉。
不过八十步的距离,程翯却是绝对有信心一箭夺去毫无防备的龙季猛的性命。
杀与被杀之间,其实只有一层之隔,只是大多数人都被场上的紧张局势所吸引,没有注意到这些罢了。
王烈长枪收回,失去了支撑的龙季猛、尸首坠落马下。
“你输了,龙季猛大人,我的兄弟,你动不了。”王烈淡淡道,望向四周,场下并州军肃穆无比。
这一刻,他心中所有的愤懑都化作了畅快,虽杀一人,却慑千军。
第一百一十章,兵发草原
王烈一枪扎死龙季猛,校军场内的众人都沉默下来。(牛文小说~网看小说)那隆隆的战鼓声仿佛被人突然掐断了一般,只听得那些擂鼓的并州军卒不断发出的沉重喘息之音。
王烈的目光扫来,大多数人都避开了那双血红的双眸,杀一人,慑千军,大丈夫当如是也。
而那些龙季猛的手下,眼中有惶恐,更有愤怒。
台上的刘琨,面色复杂的看着这一切,再次站起身,却没有说什么。
苏良和程翯等人却忽然纵马跑向王烈身边,到了近前,苏良轻声却坚定道:“杀的好,就算大哥你不杀他,我也要一枪捅死他”
程翯却是拉着王烈,左看右看,仿佛这样才能确保安心。
而那一队跟随王烈而来的骑士本来也想进入场内,却被令狐艾拦住,这个时候,并州的老大刘琨没有说话,王烈这边的人马表现出太激烈的情绪,只会让别人借机生事,给刘琨增添麻烦,适得其反。
王烈看着这些关怀自己的兄弟和亲人,心下感动。
正这时,身边黑龙嘶鸣一声,四腿一弯,缓缓跪倒在地。
王烈一惊,忙跪在地上,查看黑龙伤势,程翯更是手捂小嘴,双眼通红。
只见黑龙的背上,一道足有半尺长的伤口赫然在目,皮肉外翻,惨白的背骨似乎都能看见。
王烈心疼不已,从怀中掏出临别鸡鸣寨时,王氏姐妹花赠送给他的金疮药,一股脑全都倒在了黑龙的伤口上。
黑龙通灵,疼的浑身抽搐,却不乱动,大大的脑袋使劲拱住面前的土地。
程翯看得难过,也跪下来,抱住黑龙的脑袋,任那泥土粘在自己的身上。
“黑龙,你今日两次救我,我不会负你”王烈温柔的抚摸着黑龙的马鬃。
王氏姐妹花特意给王烈配置的金疮药果然神奇,黑龙背上的伤口鲜血已经开始凝结,王烈又直接脱下铠甲,私下内里干净的袍服,一点点给黑龙包扎上。
然后叮嘱程翯带着黑龙回去调养。
做完这一切,才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刘琨面前。
刘琨看着自己神情刚毅的弟子,眼角闪过一丝赞赏,却猛然喝道:“王烈,你可知罪”
其实,刘琨内心里绝对不想惩罚王烈。这是他相中的弟子,刚刚龙季猛竟然不顾自己阻拦,想要当场斩杀,只这一点,就让护短的刘琨认定,龙季猛该死
对于刘琨来说,只要不是背叛大晋,背叛家国这种事情,在其他事情上,他不认道理,只认人情。
刘琨喝问而出,也是给王烈找一个台阶,只要他认个错,他再严加斥责几句,然后命人打上苏良几十军棍,这件事情就算为王烈揭过去了。
王烈抬起头,看着刘琨的眼睛,也知道他这是故意而为,但心底涌起的那一点傲气却瞬间让他说出:“老师,我没有错”
几个龙季猛的部将闻听此言,怒道:“你这家伙,说什么话,你杀了龙季大人,还想抵赖么”
王烈冷笑一声:“我二人是公平比斗,你们都长得耳朵,长得眼睛,难道想要装聋作哑不成”
那几个龙季猛的手下,一听这话,却直接转向刘琨,拜倒在地:“请大人为我等做主如果大人不肯责罚自己的弟子,那就请大人责罚那个无礼的小儿”
他们却是将目标对准了苏良,既然今日惩罚王烈不能,那至少要拉苏良来给龙季猛和龙季常垫背。
刘琨看着苏良,犹豫了一下,王烈他舍不得动,可是苏良却与他无亲无故……
他刚要开口说话,但这表情却被王烈捕捉道。
王烈心下一震,他怎么可能让苏良来承担重罪,立刻起身一指龙季猛的手下:“尔等无耻之徒,还有羞耻之心么?既然要参加比武夺帅,就都签了生死文书,难道只许你们伤人,不许我们出手么?”
那几个龙季猛的手下听王烈如此言语,也是气怒交加,竟然不顾刘琨在场,口不择言道:“竖子,我们看在刘大人面不为难你,但这个无名小辈必须以命抵命”
王烈大喝一声:“我看谁敢动我王烈的兄弟”
随着王烈话音一落,身后众人刀枪出鞘,直指那几个犹自叫嚣的家伙。
这几个家伙顿时将所有的不满憋回到肚子里去,想要招呼龙季猛手下的兵卒动手,可又知道刘琨在场,这些并州军还是要以他为首,他们若敢动手,定是谋反之罪。
一个稍微机灵些的家伙见刘琨面色不虞,却是自作聪明上前一步:“大人,我们真的是给您面子,所以可以不追究这个小郎君的无礼,但那个杀了龙季常的大个子,请你做主让他为我们将军赔命。”
刘琨恨刚刚龙季猛不肯手下留情,更恼怒这些龙季猛的手下步步紧逼,一拍面前栏杆:“好一个给我面子,你们好的很啊你们既然要我做主,就不要再看我什么面子我的面子很值钱么?你们家将军和我弟子二人比斗前,我没有劝阻么?但你们家龙季猛将军不肯答应,两人皆是自愿出战,你们也都长着眼睛看到一切,若有不服,你们上阵为你们家大人报仇,杀一个是杀,杀一群也是杀,只要你们能在战阵上、公平对决伤了王烈和苏良,我绝无二言,谁敢反对我替你们做主。我到要看看,我的面子好用不好用”
这话一出口,那几个将领都哑口无声,是啊,众目睽睽之下,龙季猛挑战王烈,说好的生死有命,谁杀了谁都是公平决斗。
刘琨说的对啊:“他们不服么?不服可以上阵去和王烈打啊,就算王烈不和他们打,还有苏良,只要你们能赢,我就为你们做主。”
不是不给你们机会,他们想动别人的兄弟,就要如王烈、苏良那般有勇气去做,有能力去担当,否则就算上阵,凭一时的血气之勇,就能战胜对手吗?
这些人肯维护龙季猛的利益不假,但还没有可以在龙季猛死后,仍然不顾一切为这个死鬼赴死的觉悟。
眼见几人面显犹豫,徐润在一旁冷笑一声,不屑道:“诸位,刘刺史政务繁忙,辛苦的很,哪有时间管你们的闲事,我劝诸位一句,为了一个死人牺牲自己的小命,是很不值当的事情。再者,诸位要清楚一点,这并州是谁在主管,兵马又该归谁统帅,龙季猛大人是谁一手提拔起来的,你们难道只以龙季猛为主,却要做心无家国之辈么?。”
刘琨皱眉,看了徐润一眼,那几个将领却浑身一震,徐润这分明是在提醒他们,若闹的太过,自己的小命不用等刘琨出手,恐怕那个少年就会再次大开杀戒。
而且,看眼前的情况,刘琨真正在意的是他的弟子王烈,肯定不会出面维护自己等人。
徐润话音一落,王烈却很适时的冷哼一声,眼睛扫向几个龙季猛的手下。
虽然王烈面无表情,可那双眼睛里流露的杀意,让这几个家伙明白:没有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么?
几个人汗流浃背,连忙拜倒称因为龙季猛身死,有些糊涂唐突,恳请带龙季猛、龙季常的尸首回驻地,然后就准备带兵离开。
刘琨却沉声道:“诸位都在场,也做个见证,这可是你们自愿放弃公平对决的机会,过了这一刻,你们若再敢找我弟子和他手下的麻烦,你们就是与我刘琨为敌”
几人吓得噗通跪倒,连声道:“我们不敢,大人公正,王小郎君勇武,我等皆拜服……”
说完,就准备灰溜溜的离开。
可是,他们却忘记了一点,这边王烈既然敢动手伤人,就不可能再让他们现在就离开,尤其是还要带着龙季猛留下的兵马离开,这等养虎为患的事情王烈决不会做。
王烈对令狐艾一使眼色,令狐艾之前已经被刘琨任命为兼职幕僚,自然也有话语权。
此刻却是立刻排众而出,大声道:“刘大人,龙季猛将军新丧,这些兄弟都是他的嫡系,若现在就让他们带兵离开,恐怕不太合适?愚以为,应该让这些兄弟为龙季大人守灵七日,以彰显他们的忠义才好……”
令狐艾这话一出口,那几个龙季猛的手下脸色一变,其中一人忍不住喝道:“你这家伙,想要连我们一起谋害么?”
令狐艾一听这话不满道:“几位将军,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我只是好心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为龙季猛将军守灵七日,这样天下人皆会赞你们忠义,若你们就这样离开,岂不是无情无义狼心狗肺之徒?再者,这里有这么多将士都可以佐证,七日后你们就可以离开灵堂,大家可以拭目以待,如有虚假,我令狐元止愿意将颈上人头赔给他们。”
说完,心里却暗道:“这七日内怎么也想办法夺了你们的兵权,而且我只答应你们可以离开令堂,到时候我们黑心的小首领要杀掉你们可不干我的事情。”
但这话总是说的在理,众人一听,有那知趣的连忙点头:“是啊,即为属下,当为长官守灵。”
刘琨微微皱眉,虽然他是看在王烈的面子上用令狐艾这样的家伙,可他又怎么能不清楚令狐艾说的话其实是在维护他的利益。
现在王烈既然已经杀了龙季猛,那么他就算再责罚王烈也没有用,而且刚刚徐润那话表面上是提醒那几个龙季猛的手下,又何尝不是在劝说自己呢?
让自己提防着几个人,防止他们心中只有龙季猛,却无自己这个刺史。
更何况,此时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自己的确不能再有妇人之仁,若继续让这几个龙季猛的死忠领兵,早晚要生祸端。
“龙季猛,自己一手提拔的大将,虽然曾经跟高乔走的很近,但自己却一直没忍心动他,而且此人比之高乔更加会掩藏自己,这些年已经隐约控制住了并州近三分之一的兵马,所以自己才一直忍让。可是,这些都是自己暗中探到的秘密消息,王烈又为什么突然对龙季猛发难?难道自己这个徒弟,真如他的某些手下所言,得授神仙的天书不成?子不语怪、力、乱、神……既然这些年龙季猛已经隐约不可掌控,那么他手下这一支兵马就收在我自己麾下吧”刘琨摇摇头,把纷乱的思绪整理了一下。
至于这些兵马大部就归自己统帅,另一部则交给令狐盛,增强太原郡的军力。
刘琨下定决心,点点头:“诸位说的很有道理,这几位将军也都是龙季将军的老部下,对他忠心耿耿,的确应该为龙季将军守灵,以彰显我并州上下团结一心。几位将军放心,有我在,绝对没有人敢加害你们,而且我会亲自与尔等为龙季猛大人守灵,同时晋阳全程挂孝七日七日后,龙季猛将军以国士之礼入葬。”
刘琨这话一出口,四周众人顿时没有了话,这已经是给龙季猛最高规格了,一州刺史,大晋中郎将亲自为龙季猛守灵,这是什么待遇,而且还是国士之礼下葬。
而且根据最近的传闻,京都那边,新即位的司马邺(晋愍帝)已经传旨,要封刘琨为大将军、都督并州诸军事,加散骑常侍、假节。
传旨的信使已经在来的路上,就等月后在晋阳内举办大典。
就算现在晋室衰微,可毕竟这还是汉家江山,未来的大将军肯为一个小小的都尉守灵,传出去只能是龙季猛的名声。
甚至,可能损害刘琨名士的名声,一个名满天下的刘越石去给手下守灵,的确不合礼制。
当然,死都死了,而且名声这种东西,真正的价值有多大,就各有所见了。
王烈一听刘琨的话,知道老师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了自己,要一力维护自己,甚至不惜损耗自己的名声。
心下感动,忍着刚刚打斗造成的伤势,半跪在地:“老师,您为国事操劳,身体疲倦,烈愿代师尊守灵”
身后苏良、冉瞻、令狐泥,甚至令狐盛等人纷纷跪倒:“某等愿代刺史大人守灵。”
刘琨深深的看了一眼众人,忽然心下有些感慨:“究竟是自己这个弟子太年轻、冲动,还是自己真的已经老了,阿烈的步步算计现在看似乎都是为了自己,但他的手段却实在太激烈些……不过不管怎样,自己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一个弟子,趁如今还能襄助于他,就让他好好折腾一把。”
本来,刘琨还想寻个机会,问一问王烈为什么要和龙季猛不死不休,但这一刻,他却忽然想开一切,他只想放手任王烈发挥,看一看他相中的这个弟子,最后能把这北地的江山改换成何般模样。
石勒、刘聪,你们这些野心勃勃的强盗,你们这些无耻的胡虏,我刘琨这一世也许奈何不了你们,但我的弟子却一定可以将你们踩在脚下,复我汉家河山。
这一刻,刘琨坚信不疑。
~~~~~~~
王烈这边的事情暂时了解,那边比武夺帅的决赛终于开始,苏良对上令狐泥,为争夺最后的军主之位而战。
当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众人也都没了观看的兴趣,除了几个心下实在还存有侥幸心理的,认定苏良可以战胜令狐泥,好能以苏良新入并州军为由,反对此次出征。
令狐泥此刻却已经从王烈和苏良给他造成的影响中恢复过来,之前也观察了苏良,只见其力大无比,却没看见他使用什么精妙招式,心下就想比力气肯定是比不过这个大个子,那就只能用招式取胜了。
而且,令狐泥心底也知道,若真是战场上,自己很难战胜苏良这样的怪物,此刻他只是秉承着维护世家武将的尊严的心思去进行最后的比斗。
但出乎令狐泥预料,比斗一开始,苏良却枪势一变,再无开始那般空用蛮力,竟然用出一套马槊之法。
观战的令狐盛看的明白,神色凝重,因为苏良使出的这马槊技法却比他令狐一族家传的还要精妙。
这少年的来历他也听令狐艾提过,和王烈是结拜的兄弟。姓苏,也是幽州军出身,其他的却不太了解。
单凭这少年苏良的马槊技法,令狐盛断定他也是世家出身,可是当朝河内苏氏一族虽也为旺族,但有名望的不过苏峻一人,难道这少年是河内苏氏的后人?
那为什么这少年却不使用家传的马槊?而是用一杆铁枪来与令狐泥比斗?
场下的令狐盛胡思乱想,场上的令狐泥却是越打越心惊,两人开始对招,令狐泥虽然惊叹苏良招式精妙,感觉苏良气力明显不足,却以为是苏良在前几场用力过猛,现在已经脱力的原因。
但他万万没想到,苏良虽然“神力不再”,但马槊之法,却处处克制自己。
场下万众瞩目,令狐泥不想就这样输了这阵,打起精神,鎏金长槊也是妙招不断。
场下的军卒看得热闹,见两人斗的精彩,比之刚刚王烈对阵龙季猛的血腥惨烈另有一番精彩,于是彩声连连。
如此反复,打斗了约有三十几个回合,令狐泥觉得臂膀有些酸软,知道自己今天已经连战三场,身子有些疲倦。
心下一横,竟然不顾苏良长枪扎来,手中鎏金长槊一招黑虎掏心,却是想凭借力量和速度硬捣苏良中宫。
那边苏良见令狐泥长槊来势凶猛,却猛然一拨胯下青骢战马,不想这青骢马忽失前蹄跌在当场,令狐泥长槊一点,挺在苏良身前。
苏良翻身跃起拱手认输。朗声道:“令狐兄弟武功高超,某不能敌”
说完,牵着青骢马走下校军场。
眼见比斗结束,刘琨对令狐盛一点头,这位并州新任的步军都尉兼太原郡太守立刻高喊:“本次比武的胜出者是我并州前锋军幢主令狐泥。”
众人面面相觑,看场上局势,两人虽然是五五开,但很多人都以为苏良会取胜,有些人甚至都已经准备以苏良刚刚进入并州军中,素无威望,起身反对苏良担任这支队伍的统帅。
但哪想到风云突变,苏良竟然会马失前蹄,最终让令狐泥获胜。
令狐泥,令狐盛的独子,虽然没有大的战功,但在并州军中人脉深厚,那些想有异议的人,就算想要起刺,也要看一看刘琨和令狐盛的面子。
事已至此,众人只好起身道贺。
一场激烈但结果早在很多人预料之中的比武顺利结束。
令狐泥终于顺利成为了这一支两千人步军劲卒的军主。
苏良,冉瞻分为讨逆军幢主。令狐艾也被刘琨任命为并州长史兼讨逆军中兵参军随军出征。
而王烈被任命为讨逆军副军主兼幢主,并领讨逆军监军之职。
令狐盛长出一口气,一切都按照那位王小郎君事先的安排发展,自己现在却等于和他踏上了同一条船,他虽不愚笨,但实在也不是什么心机灵巧的人,只希望王烈能帮助刘琨拜托困境,重新恢复汉人在北地的统治权。
经过这次校军场的比武夺帅,令狐泥已经对王烈等人心悦诚服。
在比赛结束后,他也终于从父亲那里知道当日比武多帅,刘琨就是想让他成为这一支讨逆军的军主,也就明白了当日苏良和冉瞻都是相让与他。
之所以事先不告诉他,是怕他骄傲不许。
但令狐泥为人颇知进退,知道这是众人抬爱让,对刘琨和王烈等人更加感激。
而且王烈武功高超,绝对超过自己,当日对自己的挑战却一再忍让,这份情却特深厚。
而他也很快知道了此次出征的真正目的,心下也是大为赞同,更决定一定要和王烈积极配合,不给父亲添麻烦、丢脸。
其实,就算不看王烈的面子,有令狐艾做他们这一支人马的中兵参军,令狐泥也不敢造次,他对自己这个八面玲珑的伯父可是佩服的紧。
令狐艾若是发了脾气,连令狐盛都不能劝阻,何况是自己这个当侄子的。
这其中关键刘琨也看的明白,否则以他护短的性格,是不会让令狐泥为一军之主的。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黑龙养好伤势,王烈等人就挥师北上,直指盛乐,为拓跋郁律光复祖业,也为他的狂澜军赢取新的发展良机。
第一百一十一章,白山黑河
第一百一十一章,白山黑河
昨日更新完一万两千字后,有读者说更新足够多了,可以开单章求月票
和订阅了。(牛文小说~网看小说)但小飞还是没好意思这么做,因为小飞知道自己昨日只是因为休息才能爆发,平日也就能保证六千的更新,所以这样蛮好的,顺口吆喝下,诸位能给多少支持就多少,再次拜谢诸位无私支持
~~~~~~~~
晋建兴元年(313年)10月,王烈、令狐泥带从晋阳北上,直奔鲜卑北都盛乐而去。
此次出征,有来自并州军的五百名骑军,算上王烈从幽州带来的一百多名狂澜军骑兵、青山村的十几个猎户,以及谢极特意留给王烈的二十几名谢家的骑士,一共七百骑军,加上一千五百步军,共两千两百人马。
这支名为“讨逆军”的队伍打着旗号,从晋阳东门奔出,刘琨亲自送行至城外十里。
令狐泥等人统军先行,王烈却和刘琨依依惜别。
临别前,刘琨拉住王烈的手:“阿烈,这一去何止千里,如果能顺利助拓跋郁律成为草原汗,你尽可以展翅高飞,实现理想;如若不成,你也不用灰心、争取早日返回,千万不要耽搁太久。为师这里永远给你留一席之地。在晋阳这些时日,我也没有教给你什么,空负师尊之名,但你记得,只要你有困难,我一定会站在你这一边。”
看着刘琨因为疲倦、忧思,而更显苍白的脸色,王烈心下感动:“恩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这次去无论成败都不会轻言失败。我不在时,请您多多保重,师尊高洁,但请一定要多听他人之言。令狐将军忠义,可为老师爪牙,老师凡事可听其忠言;至于那匈奴汉国虽对师尊虎视眈眈,但刘聪为人多疑、残暴,手下所用大将刘粲、刘曜皆虎狼之辈,我听闻老师旧友卢湛被刘聪掳去为官,但一直心怀故土,老师可派人与他联系,但切莫让他带兵来降,可做潜伏在平阳散步流言,离间匈奴各部、各将关系,如此老师再与王彭祖联合纵横,晋阳可保。”
这些话,王烈本来不想在这时候说起,毕竟以他的身份说出这些本该是纵观全局才能看透的道理,太过惊世骇俗。但刘琨对他不薄,甚至可以说是关爱有加,王烈也就横下心,说出这番肺腑之言。
刘琨闻言,深深的看了王烈一眼,却扶起他,然后深深一拜:“阿烈,为师若能保得并州上下,你当受我一拜。”
王烈忙搀住刘琨,心下感慨:这乱世之中,豺狼当道,如刘琨、祖逖这样磊落的英雄豪杰要么被奸人所害、要么壮志难酬身先死,他王烈既然穿越而来,就要努力改变这些,英雄就该有英雄的道路,就算身死,也不能是死在小人之手、猜忌而亡。
面对王烈卓越的眼光,刘琨身为权臣自然也能领悟其中妙处。但刘琨却不会去问王烈是否得到了神仙传授了天书这种问题,但在他心里,自己这个弟子天纵奇才是肯定的,而且一心为自己着想,更是让他觉得老怀大慰。
两人互相搀扶,心中却觉得有许多话还不曾说尽。
长路漫漫,古道飞尘,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老师,请回,他日我定会在您身边,日夜听您教诲”
王烈骑在黑龙之上,对刘琨拱起双手,然后一带缰绳,追赶先行而去的令狐泥大军。
这一刻,晋阳远去,天地辽阔。
~~~~~~~~
盛乐城,距离晋阳的直线距离在一千两百里左右,但如果算上一路山川、河流需要绕路而行,距离却是超过了一千五百里,比之从幽州彰武到并州晋阳的距离差不多。
而且从晋阳道盛乐的道路因为连年战乱的原因,缺少维护、修葺,加之王烈一行多为步军,还有很多辎车相随,所以每日行军却不过四、五十里。
但这一路基本都由拓跋猗卢的势力控制,只要避过拓跋普根的耳目,却不用担心敌人阻隔、伏击。
只是为了确保在抵达盛乐前不惊动拓跋普根,王烈等人出城后却是先往东南司州襄国城方向行去,而且特意做出一副潜行奔袭司州的模样。
这一日足足行出近七十余里,才安下营寨,安营后王烈让令狐泥广布斥候,见到尾随大军的可疑的人马一概抓起杀死。
直到半夜,众军再悄悄拔营起寨,趁夜折向西北小路,直插草原之都盛乐。
而为了掩饰行踪,跟随王烈他们出发的其实还另有并州军的一只运粮车队,和王烈他们一行的辎车粮队掺杂在一起。
实际上,这支车队是去给前线的幽州军送粮,也算是加强刘琨和王浚的关系。这个主意也是王烈想出来的。
王烈他们折向西北,这只前往前线的车队却继续向东而行,一路却故意留下不少痕迹,引人追踪。
如此,王烈他们才算彻底消失在别人的视线里。
这一路北上,秋意正浓,万物霜天,但因为北地干旱的原因,原本应该是天苍苍、野茫茫的草场、牧区,多少显得有些荒芜颓败。
而且越往北走,道路愈显崎岖,人烟也越来越稀少。
但即便这样,王烈他们行军却分外谨慎,侦骑、斥候撒出了十几里以外,就算偶尔遇到转场的小部落,也都被蒙浑等人出面,以运送粮草的商队掩饰过去。
而且为了被这些牧民怀疑,大军则宁可选择绕行十几里,也要隐藏行踪。
期间,拓跋郁律曾问王烈:“阿烈,你完全可以杀掉这些牧民灭口,为何辛苦绕行?”
王烈一咧嘴:“如果我随便就杀掉这些无辜的鲜卑牧民,那么我和你口中随便欺压胡人,嗜杀成性的大晋官吏又有什么区别?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未必都能做到,但一定会尽力去做,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异族的兄弟。”
拓跋郁律闻言,少有的神色一正,却没有再说什么,但他心底最柔软的一块仿佛被轻轻触碰了一下。
他曾一直以为王烈和他之间也许有那么一点惺惺相惜,但更多的是互相利用,可是与王烈接触的时间越长,拓跋郁律就越觉得自己看不清王烈。
说他豪爽仗义,可他却也有残忍狠辣的一面,而且很能算计自己的敌人,如对吴豫、对高乔、对龙季猛都是毫不留情,一踩到底;说他腹黑心坏,可是他对自己的兄弟却真的实心实意,甚至甘当风险,如那日在山谷中他亲自率人马在绝壁上吸引敌军主力。
今日,听王烈这般肺腑之言,拓跋郁律心下没有感动肯定是假,甚至在瞬间决定,只要王烈一直真心对他,那么他也不介意用这一辈子来真心换取这样一位异族的兄弟。
“也许,是这辽阔的草原让一切狭隘的心胸都变得宽广起来吧?”对于自己这样非同一般的情绪,拓跋郁律给自己找着理由。
但是,他真的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看着荒芜的大地,王烈心下也有自己的感慨,天地辽阔他很喜欢,但他却更期待的是十几年后,拓跋郁律成为草原霸主,这里将全部是控弦纵马的骑兵,而这些骑兵也必将是他王烈手下的一支王牌。
那将是一种怎样的痛快啊,挥手之下,铁蹄滚滚,这才是男儿的人生。
想到这些,王烈看向拓跋郁律的眼神愈发炙热。
拓跋郁律感觉到了王烈的注视,心惊胆战,问他:“阿烈,你想做什么?”
王烈一咧嘴:“没什么,郁律兄,这次你回到草原一定要当上大汗,一定”
拓跋郁律忙连连点头,因为这个敏感的家伙有一种感觉,若自己敢说丧气的话,眼前笑眯眯的王小郎君,一定会毫不犹豫把自己拽下战马,一顿暴打。
众人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却都是欢笑不已,他们两个人这般对话众人早已经习以为常。
如令狐泥这般外表冷漠,实际上还是少年的家伙,甚至很是羡慕王烈能和拓跋郁律如此毫无间隙的交谈。
自从进入草原,蒙浑他们这些鲜卑汉子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每天打马疾奔,兴奋异常,闲暇时高声欢歌,让整支军队的士气都提升不少。
就连一直以来心事重重的西域商人穆萨和也是兴奋不已,能见识到如此浩瀚的草原,却比他那干旱少雨的家乡西域让人心旷神怡许多。
这种欢乐,是真心的,无法掩饰的。
甚至那些开始对突然改变行军方向有疑问的士兵,也都慢慢喜欢上了这样没有压力的行程。
不用担心生死,不必在乎得失,天地辽阔间,心胸也自然变得开阔起来。
草原,浩瀚的天地,远非晋阳上空那一小片似乎永远灰蒙蒙的天空所能比拟。
但旅途终有尽头,这一路就算潜行藏踪,不断绕路,近一个月后,众人终于顺利抵达了盛乐外围,拓跋郁律获封的部落白山部也遥遥在望。
~~~~~~~
盛乐城,位于乌兰察布大草原东北,也就是今天的内蒙古和林格尔。这里隶属大晋代郡管辖,而盛乐一带本是匈奴的故都,如今却被鲜卑索头部占据。
至于这座赫赫有名的盛乐城,则是被鲜卑人称作始祖的拓跋力微初建,后经现任鲜卑大汗、代公猗卢重新修葺后,置为北都。
几十年前,拓跋力微身死,其子拓跋汗的儿子拓跋猗陁继位,拓跋猗陁之后,就是如今被大晋封为大单于、代公的拓跋鲜卑大汗——拓跋猗卢。
而今,拓跋猗卢在大汗之位已经十余年,其叔父拓跋禄官死后,拓跋猗卢更将其叔父分封的鲜卑北中南三部合并在一起,建立起了一个强大的草原鲜卑王国。
慕容氏、宇文氏、段氏这些鲜卑的王族哪一个能比的上如今拓跋氏的强大?文治武功十余年,拓跋猗卢开创了拓跋鲜卑一个新的时代。
而且,拓跋猗卢正逐渐将鲜卑的政治经济中心南移,先是治缮故“平城”为南都(今山西大同),并将拓跋鲜卑的主要官员都迁往了平城。建兴元年初(313)又开始修建“新平城”于漯水南(今山西山阴北),令其长子右贤王六修镇守,统领南部。
而拓跋猗卢只待时机一到,就正式昭告天下称王,而盛乐也经变为陪都。
这日益强大的拓跋鲜卑,光是拓跋猗卢手下,就有能战的控弦之士(能战之兵,并非全是精锐)十余万,战马牛羊无数。
但面对看似欣欣向荣的鲜卑,拓跋猗卢却有苦自知,他叔父拓跋禄官当年为一己的私心,将拓跋鲜卑一分为三,虽然在自己手中右将北、中、南三部重新合并,但分裂已久,人心思变。
尤其是中部盛乐,继承了其叔父拓跋禄官衣钵的拓跋普根一直不听他的号令,隐约已经成为了一个独立的王国。
拓跋猗卢可不是好脾气的人,数次想攻打对方,但一想道对方虽然不如自己,但也是兵强马壮,足有骑兵三万余人,就又只能暂且忍耐。
真若强行征讨,只能是两败俱伤,让外敌高兴。
这也是当年为什么,拓跋猗卢明明知道拓跋郁律不是自己叛逃,而是被拓跋普根强行送去石勒那里当质子,却装聋作哑的原因。
而且,为了麻痹拓跋普根,拓跋猗卢甚至和刘琨约定,只要见到拓跋郁律逃回,就将其杀死。而且还特意将这个讯息传遍草原、
甚至,拓跋猗卢修建所谓的新都“平城”,将重心南移,何尝不是对占据了盛乐的拓跋普根的一个让步呢?
但在拓跋猗卢的心里,却是恨不得能将拓跋普根碎尸万段,真正将这个草原的一切全部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权利,让兄弟、父子反目,也让王者沦为魔鬼。
曾经胸怀天下,纳百家之士为己所用的拓跋猗卢,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满腹猜疑、性格爆烈的大汗。
不过,他能容忍这么多年已经是不易。而拓跋鲜卑在拓跋猗卢手下日益强大起来,却是不争的事实。
如今,拓跋猗卢已经将鲜卑的政治和经济中心慢慢转移到了新都平城,而之所以封自己并不喜欢的长子,右贤王拓跋六修为“新平城”太守,其实就是为了钳制中部的拓跋普根。
让两个他不喜欢的人去互相争斗,拓跋猗卢却也是打得好算盘。
这草原上看似风轻云淡,但暗中的云波诡谲却是不断涌动。
王烈一行,带着这两千余名军卒参与进这场争斗,虽是兵行险招,但其中可以攫取的利益之巨大却是毋庸置疑。
~~~~~~~
盛乐在望,距离拓跋郁律获封自父亲拓跋弗的小部落鲜卑白山部,也已经离他们不远了,按照蒙浑的估算,再有一日就可抵达白山,洒脱如拓跋郁律,此刻也不由得近乡情怯。
王烈笑眯眯的看着一脸忐忑的拓跋郁律:“怎么,拓跋兄也怕回家么?”
拓跋郁律白了王烈一眼:“如果你家里有人拿着刀枪欢迎你,那么你也会和我一样的。”
王烈一撇嘴:“你不是说你伯父拓跋猗卢并不想真的杀掉你么?”
拓跋郁律一指北方:“可是现在盘踞在盛乐的是我的那位普根堂哥,他却恨不得我立刻死掉才好,那个狠心的饿狼,想吃掉的并不只是我,还有我那暴躁的伯父。”
“郁律,你害怕么?”
庄蝶挽住拓跋郁律的胳膊,柔柔道。
“呵呵,小蝶儿,面对饿狼你不怕么?说实话,我怕;但是,为了你,为了你们,我怕也要回去,我不能一辈子当缩头乌龟。”
庄蝶闻言,点点头:“男人就该这样,郁律,若你出了意外我一定不会独活的。”
王烈在一旁竖起大指:“两位,你们情谊深厚甚让我钦佩,但你们先不用这样悲观嘛,令狐少将军带着的这一军人马又不是吃素的。”
说完看向令狐泥。
令狐泥却皱眉道:“这一军人马虽是刘大人的精锐,但毕竟多是步军,就算加上兄弟你带来的骑兵,我们也只有七百骑兵。我们身在草原,无险可守,若对方真有三万骑兵,七百对三万,此战实在难胜。”
一旁的穆萨和听了这话,立刻道:“这怎么好,这怎么好,若你们出了意外,我不也要死,车师人还等着我带兵马回去呢。”
王烈一马鞭子抽在穆萨和的马笼头上:“未战先言败,祸乱军心,该打”
令狐泥俊脸一红,王烈这抽的是穆萨和,实则提醒的是他,他身为主将,怎么可以说如此丧气的话呢?
令狐泥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汉子,整顿下心情,看向王烈,出发前其父令狐盛一再叮嘱他,他虽为统帅之职,但什么事情一定要和王烈这个督军以及令狐艾这个中兵参军多多商量。
令狐泥自然知道王烈的身份名为副军主兼督军,是有辖制他的权利的,而且自从见识到王烈的勇武和种种超人手段,加上王烈一再为令狐一族解危,令狐泥现在对其很是信服。
令狐艾见自己的侄子没有好注意,看了一眼王烈,却见这个小子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心下知道自己不说话也不行了,暗骂一声:“得罪人的事情都要我开口。”
扭头对令狐泥道:“贤侄,此战并非不能取胜,不过我们却不能这样直接返回拓跋兄弟的部落,可以让蒙浑先行一步去联络支持他的他父亲的老部下,最好能说动位高权重有名望的老臣支持郁律。而我们也不要张扬,若真正面对战,就算我们再有两军人马,也难在这无险可守的草原击败鲜卑骑兵;因此,唯今之计,唯有一击建功,争取直接杀死拓跋普根,然后迅速控制部落军权。当然,我们从晋阳带来的这一万石粮草,也可以暂时让他收买人心;而王督军的手下林海那边也会尽快从青山村运出粮草,半个月后肯定能抵达草原,到时候再上表向你伯父拓跋猗卢臣服,木已成舟下,你伯父也没有办法。”
蒙浑闻言,却道:“拓跋普根平日并不在盛乐居住,而是在盛乐以南他自己的部落居住,哪里被他当成了汗帐。”
令狐艾点点头:“嗯,这样就更方便我们行事了,否则他若龟缩在城内,我们杀之更为不易。”
拓跋郁律犹豫了下:“可是,拓跋普根虽在汗帐,但身边必有重兵保护啊?”
令狐艾眉头微皱,看向蒙浑:“蒙浑,你家老爷子尹力临走前就没有什么嘱咐你么”
蒙浑一震,忙跪倒在地:“少主,诸位大人,我祖父的确叮嘱过我,此次回草原,若敌人势大,就不要正面为敌,可以先找大巫商议。”
令狐艾皱眉:“大巫?郁律,我记得你提过这个大巫在你小时候曾为你做箴言断语。”
拓跋郁律点点头:“嗯,那时候我父亲还没死,他说我虽然现在势微,但将来会有贵人相助。”
令狐艾道:“这就对了,我知道大巫是你们草原上地位仅次于可汗的人,若论名望甚至比可汗更高,而且他轻易不会为人断言什么,尹力老爷子既然有这样的嘱咐,很大的可能他是向着你的人。”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否则此次我也没这么大的信心返回草原。”拓跋郁律点点头。
“那好,蒙浑,你即刻启程,去联系大巫,注意一定要避人耳目。”
“是,少主就交给诸位了,蒙浑一定不辱使命。”
说完,打马而去。
见蒙浑离开,拓跋郁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其实真的对上拓跋普根,部落众人应该还是支持我的多些,毕竟他们这些年倒行逆施,害了不少我父亲的老臣,更大肆搜刮掠夺这些部落,早有怨言。只是我若为汗王,除非甘心做傀儡,否则伯父一样不能容我。”
王烈摆摆手:“拓跋猗卢为人暴烈,生有两子拓跋六修和拓跋比延,却只爱幼子,甚至任拓跋比延侮辱长子六修,自顾家事乃国事,拓跋猗卢家事处置不公,早晚必生祸端,这鲜卑大汗之位也必落他人之手。郁律,你切忍耐两年,安心发展,两年后我断定他父子失和,身败名裂。”
“王烈,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是我们鲜卑人,否则你怎么能如此清楚这些事情?”拓跋郁律钦佩道。
王烈说的这些话,就连他这个鲜卑人也只知道大概,而且王烈敢如此笃定,不论能否预言成功,却给了拓跋郁律极大的信心。
毕竟,这一路行来,在这等大事上,王烈从无虚言妄语。
王烈心中暗道:“大叔我怎么也是掌握了历史大脉搏的穿越者,如果这都不清楚,还不被你这样的演技派高手糊弄的团团转。”
“不过现在嘛,拓跋兄弟,你却先要为我打江山,出头卖力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杀敌屠狗
第一百一十二章,杀敌屠狗
小飞就不弄什么2K或者3K一更的玄虚了,每天就是一大章,6000+的更新,看着也舒服、过瘾,对不?吆喝下,有月票的再给几张呗,别落下太多,不好看呢:)
~~~~~~~
夜色中的草原,万物静谧。(牛文小说~网看小说)
盛乐以南六十余里外,拓跋鲜卑中部索头部汗帐,这一片区域自拓跋力微率众西迁以来,就是索头部的聚集地,虽然不似盛乐城里那般繁华,但方圆近百里散落着大小帐篷近万顶,牛羊、骏马更是多入天上的星星。
而在这部落的最中心的方圆的两里范围内则汗帐所在地,四周有坚木和岩石累就的坚固围墙,墙内有一座据说是拓跋力微传下的大帐,帐篷面积达到了近三百平米,是如今鲜卑中部可汗拓跋普根的汗帐。
天气已经进入十月末,草原上早已经落下第一场秋霜,一入晚间,气温骤降,这个时候是没有什么人会出来的,就连羊圈里的牲口都懒洋洋的趴在干草堆里,一动不动。
就在这样死气沉沉的深秋之夜,拓跋普根手握着白银的酒杯,依靠在一整张黑熊皮缝制的垫子里,死死盯着眼前闪烁不停的炭火,那火光照耀在他已经有了些许皱纹的脸上,显得他面色有了几丝疲倦。
虽然鲜卑大单于拓跋猗卢的重心转移到了平城一带,盛乐古城现在归他管辖,但拓跋普根还是更喜欢住在帐篷里。
用他自己的话说:“石木建造的屋子是给懦弱的汉人居住的,我身为拓跋的子孙,就要一直以帐篷为家,只有在这里睡觉我才会心安。”
可是,今日,就算是安坐在帐篷之中,拓跋普根的心也是杂乱不宁,他眼中的一切都好像不对,而一个带着几分稚气和懦弱的脸庞则不断在他脑海中闪现。
“普根大哥,他们都说我不是我父亲亲生的……”
“普根大哥,你比我亲哥哥对我还好,我一辈子都要跟着你。”
“普根大哥,你将来也要做汗王么,那你做吧,我不和你争,真的。”
“普根大哥,我不要去襄国城,我会听你的话,你愿意当汗王你就当,我不会和你抢的……”
“普根大哥,你为什么要骗我,连你也样对我……”
脑海中更仿佛不断有一个带着几分稚气、几分信任、更有几分哀怨的声音在不断回荡着。
拓跋普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猛然将手中的酒杯狠狠的砸了出去:“够了,这草原的汗位是我的,你们谁也抢不去”
眼前的人儿立刻粉碎,但那言语却始终在耳边回荡。直到一声沉闷的落地声,酒杯砸在了虚空处,酒水洒在了来自西域的上好毛毯上。
几个女奴顿时吓得跪倒在地,拓跋普根怒道:“把他们拖出去喂狗”
几个女奴哀号着被闯进来的侍卫到拖着拽出了帐篷,拓跋普根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同情。
一旁的鲜卑现任大巫羊真,闭合着眼睛,面部微微抽*动了一下:“我的汗,你失态了。”
随着帐篷的闭合,夜风吹了进来,拓跋普根发热的脑袋这才微微有些清醒过来,忙道:“尊敬的大巫,我绝对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哦,对了,刚刚我们说到哪里了?我听留在晋阳的探子说,那一队晋兵出城后,的确是往司州方向去了,而且之后的行踪也是一路东进,大巫您为什么要说他们行踪可疑,又为什么断定拓跋郁律已经返回草原呢?”
羊真见拓跋普根故意岔开话题,也不深究,翻着有些浑浊的眼白,干枯的手指微微掐算着什么,半天没有说话。
拓跋普根却不敢打搅他,虽然羊真不是拓跋王族,但在部落,乃至整个盛乐古城方圆数千里之内都赫赫有名。
羊真在鲜卑语代表着权利,而每一任大巫的继承者都有着类似的名字。
这一点在这个干瘪如朽木的老人身上得到了极大的体现。
如果今夜大巫说他不是正统汗位,那么就算明日拓跋普根能以武力暂时压服众人,也会在未来尽丧人心,这就是大巫在鲜卑拥有的隐形权利。
更不用说,平日里大巫见到可汗,乃至整个草原的大汗都不用行礼,反而是各个部落首领和汗王要向他致意,如果大巫发话,甚至可以随时发动一场对外的战争这类明面上的至高权利了。
当然,历代大巫也很少动用自己可以命令汗王发动战争的权利,毕竟大巫都是有智慧的人,有智慧的人也都明白一个道理:“凡事不可逼之过急,对人对事都要留有余地,草原上最软弱的绵羊被激怒了,都会竖起犄角去攻击敌人,何况一个掌握了千军万马的大汗?”
不过,眼前的拓跋普根似乎有些不明白这一点,或者说他已经被愤怒和权力的**冲昏了头脑。
这其实也不怪他,在草原部落,民众普遍没有什么文化,除了王族就是这些大巫才掌握有一些简单的文字。
甚至很多王族可以是目不识丁,如拓跋普根,除了本民族的字认识几个外,汉字却是不识一个。
但大巫却一定是整个族群最博学多谋的人,而大巫也往往是那一任可汗最信任的参谋。
双方就好比互相依靠、扶持的关系,王者用大巫的威望来维护王权的尊严,大巫用王者的武力来保障自己威望的落实。
也因此,没有人敢不敬重部落的大巫,大巫也很少干涉可汗的事情。
那几个可怜的女奴,就算羊青明明知道他们无辜,也不会为这种事情去和拓跋普根计较,但有些事情他却不得不去管。
比如,眼前拓跋普根为之苦恼的这件事。
半响,拓跋普根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情绪又要开始爆发的时候,羊真这才开口悠悠道:“我的汗,您是草原上的叱奴(狼),但一定要小心自己阿干(兄弟)的爪牙。”
拓跋普根一震,有些事情他只是猜测,但从大巫嘴里说出来,就等于即成的事实一般。
“您的意思是哪个狗崽子真的准备回来夺取我的汗位?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有勇气从襄国城女人的被窝里爬出来,他可是草原有名的废物,他又怎么能千里迢迢回到盛乐,石勒和刘琨都不是吃素的,我那野心勃勃的伯父也不是瞎了眼的病猫?”
羊真摇摇头:“不要小瞧了拓跋的子孙,你们都是天生的叱奴;更不要把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都指望别人去替你完成据我所知,可汗您留在襄国的探子已经有几个月没有消息传回来了,我怀疑他们已经不能再感受你的召唤了,而且你的阿干并不是准备回来,而是已经在返回盛乐的道路上,人都会成长,尤其是在那样一个险恶的襄国城,可汗你凭什么就认为一个懦夫会坚持了这么多年,而且还活的好好的,这是一个懦夫能做到的么?”
“可恶,一定是拓跋弗那老鬼……呃,一定是我那狡猾的叔父留下的忠狗鼓动了这个狗崽子,这些老家伙我早就该把他们全部杀死”
见大巫面色不善,拓跋普根直到自己说错了话,若说老,部落里除了白山部那个老不死的拓跋费竹真,在没有谁能比大巫羊青更老了。
拓跋普根这等于守着盲人说瞎话一般,连忙改口道:“老家伙……老人家都是睿智的,但有些人实在太糊涂,总是需要年轻人去帮助他们的。我最敬爱、睿智的大巫,现在您的孩子我该怎么办好呢?”
羊青不理拓跋普根的谄媚之色,径直在地面上划了一个圈:“立刻调集人马,围绕盛乐百里搜索你那叱奴阿干的踪迹。”
“嗯,大巫的意思正是我所想到的。”拓跋普根点点头。
然后大喝道:“拓跋宏、破多罗、铁弗刹给我进来?”
不一会,三个汉子先后走进大帐:“我的汗,您有什么吩咐。”
“你们三人,每人带五千人,分成二十个小队,即刻分别围绕盛乐东、西、南、北四侧进行搜索,如果遇到可疑人马,即刻格杀”
“是,谨遵汗命。”
回答的同时,那拓跋宏和破多罗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身材高大,声音最为响亮的铁弗刹。
这个明显有着一族血统的汉子,在几人眼里是那么的面目可憎。
拓跋普根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喝道:“铁弗刹也是我麾下的勇士,你们有什么不满么也等回来再说。”
拓跋宏和破多罗无奈的点点头,径直走了出去。
铁弗刹却是一拱手,恭敬离开。
拓跋普根再次转向羊青:“尊敬的大巫,您看我这样的布置可好?”
羊青缓声道:“嗯,最好将盛乐四周剩余的人马也撒出去。”
拓跋普根闻言有些犹豫:“可是这样我身边就没保护自己的人马了?”
羊青一翻白眼:“您是英勇的汗王,怎么会害怕敌人的挑战?而且万一拓跋宏他们三人搜索不到你的阿干,你阿干若见你身边全是兵马,会来见你么?”
拓跋普根恍然大悟:“嗯,我明白了,这就是诱敌之计么?”
羊青点点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拓跋普根忙叫人把大巫扶走,看着帐篷外漆黑的夜色,拓跋普根心下闪过一丝决绝:“我亲爱的兄弟,你终于还是回来了,这就不怨我了,你若肯一直做跟在我后边、听话的羔羊,我会让你活着的;可现在,你翅膀硬了,所以你必须死”
夜色愈发的深沉,羊青看着拓跋普根的帐篷越来越远,忽然叹息一声:“莫贺(父亲、叔伯)的债,终究还是要乞伏儿(儿子)来还的,郁律,当年我就说你是草原的雄鹰,你却非做那隐忍的土狗,如今你终于肯振翅高飞了么?到底是谁让你有了这样的决断,难道是你命中的贵人终于出现了?”
黑暗中,羊青抬起头看向星空,那浑浊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光彩,头顶紫薇星淡,但却繁星点点,争耀万千。
羊青是大巫不假,但他不是神,也只能通过这星象和睿智的头脑,对乱世的走向做出一个基本的判断,但却无法预见那个被他给予厚望的男人身边,一个少年所发出的光彩。
~~~~~~~
夜色中,一队骑兵手举火把,纵马疾驰。
领头的汉子身材高大,身背着一柄短粗的狼牙棒。正是那被拓跋普根派出搜索可疑人事的铁弗刹。
铁弗刹今年三十有四,他本是北匈奴铁弗部后裔。
自从南匈奴的刘聪在刘渊死后谋国篡位,对支持刘渊幼子的铁弗部人大肆屠杀,铁弗刹不得已带领部落内的几百个兄弟从匈奴汉国的都城左国城(今山西方山县)逃到了盛乐。
当年的拓跋猗卢雄心壮志,不但重用族内贤明,更广纳贤才,麾下汉人、匈奴、羌、氐都有所用。
因此,见铁弗刹后,拓跋猗卢念其勇武忠义,收留了他和手下人马,还封他做了将军。但这些年,拓跋猗卢的脾气却日益暴烈,而且对手下也越来越猜忌,尤其是对铁弗刹这种异族军官更是猜疑不已。
后来,拓跋猗卢率众南迁平城,更是索性将铁弗刹留在盛乐,名为肩负重任、驻守故都安防,实际上就等于丢给拓跋普根处理。
拓跋猗卢不喜他,拓跋普根却也把他当成拓跋猗卢一派,是要监视自己。
索性不再让他驻守盛乐,将其调在身边停用,实际上就是为了更好控制。
而他所带领的兵马,也被逐渐剥夺,最后只剩下当年跟随他而来的那几百名匈奴老兵,因为对其死心塌地,别人要去也是累赘,这才留给了他。
看着夜色中被火把照出的一条昏暗的道路,地上荒草凄凄,再往前看,就是漆黑一片。
这些年来的起起伏伏,早就让铁弗刹心灰意冷,若不是还念着这些老部下,他早就独自浪迹天涯了,但此刻被这肃杀的景象激起了心中的不平:“难道我和我的族人,未来就如这道路一般昏暗么?”
若说拓跋猗卢这些年性格暴烈,不纳人言,但至少还有王者的气度与心胸,可是这拓跋普根却是一只无情的饿狼,只会使用他,却一点希望不曾给予。
为了安抚铁弗刹,拓跋普根封了他一个奋威将军的名头,可是这在大晋是四品高官的将军,如今手下能指挥动的就只有五百人,至于今日这五千人,不过等于临时指挥罢了,而且其中能有几人肯听他这个异族的调遣,实在是个问题。
其实,铁弗刹也知道,这些草原部族在正式建国前,本就没有什么具体的官衔,比如那个和他一起领命的拓跋宏,就被拓跋普根封了个什么“草原无敌大将军”的名号,实在笑死中原人(此依据史实改编,最可笑的是南北朝时的侯景,自封的的“宇宙大将军”,就连皇帝都惊呼:“将军乃有宇宙之号乎?”看来古代的某些野心家就已经有了放眼寰球、冲出宇宙的野望)。
但至少,人家这个草原无敌大将军,手下有实打实的五千精兵,而他却连人家十分之一的人马都不到。
在部落里,很多拓跋普根的亲信都暗地里叫铁弗刹他们是丧家犬。
只是因为铁弗刹勇猛过人,手中的狼牙棒不是吃素,这才无人敢当面挑战他的尊严。
但即便这样,身为男儿,无法施展自己的抱负,无法恢复家业,无法为死去的亲朋报仇,铁弗刹的心中满是苦涩。
今日,拓跋普根却是第一次给他这么多兵马,尽管只是临时的指挥搜索,尽管这样拓跋宏和破多罗这些人还是很有怨言,为什么要让这个丧家犬和自己这些贵族将领并列?
这些铁弗刹为了族人都能忍受。
两人将暂时留在部落内最精锐的万人分别带走,只留给铁弗刹五千老弱兵马。
而且拓跋宏两人选择了搜索北、东两面,却将南面留给了铁弗刹。
什么搜索可疑的人,三个人谁都不是傻蛋,十分清楚最近拓跋普根在为拓跋郁律的失踪而苦恼,也因此三个人没有谁愿意做杀死拓跋力微子孙的凶手名扬草原,但铁弗刹是外人,于是最有可能是拓跋郁律归路的南面自然就交给了他,有什么事情也就由他却头疼吧。
这些,铁弗刹也不在乎,只要他能带着这些信任他的族人活下去。
今年北地大旱,粮草锐减,牛羊饿死无数,他和他的这点族人,又怎么熬得过这个严冬?
铁弗刹想着这些,见远离了汗帐,立刻将这五千人马分成十队,每队五百人,分头搜索而去,自己却带着人马直接向南边的拓跋郁律受封的白山部落而去。
至少,白山部那里有足够他和他族人熬过这个冬天的粮草。
~~~~~~~~~
拓跋郁律受封的白山部,坐落在盛乐以南七十余公里外的弹汗山下,这山是草原大青山的余脉(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阴山),高不过百余米,但绵延却达数十公里,直接连接着整个大青山的主脉。
至于白山的名称却是因为因山顶有一块突出的白色巨岩而得名,弹汗在鲜卑语里就是白色山。
山下有一条河水流过,名为大黑河,绵延近两百里,一路向东北,最终这河水将汇入额尔古纳河。
部落面积不大,算上草场、牧区方圆大抵有百余里,这在地广人稀的草原来说,就好比中原江左繁华之地一个小村镇的概念,也就是说拓跋郁律这个未来的草原霸主,现在么,不过是一个村正。
而部落上下万余人就如羊群一般分散在这百余里内,当然以背依白山,面临黑河水的中心区域为最多,大抵有帐篷五、六百顶。
而且,别看这白山部人口不多,面积不大,但却称的上是草场肥美,风水极佳,每年出产的粮草和肉类,足可以供给部落上下的万余人、还有盈余。
其实,当年拓跋弗将这样一块肥美的土地封给拓跋郁律,未必没有看其“无能”,索性给他一块好的封地,将来至少能养活自己的意思。
只可惜,今年北地大旱,草场也遭受了百年难遇的旱情,也幸好有那条清溪解困,部落上下才勉强维持生计。
但也正是因为这条没有干涸的溪水,引发了其他部落对这水源的窥视,甚至数次派人争夺。
拓跋郁律不在族内,幸有拓跋弗的一些老臣组织抵抗,这才勉强保住了水源。
拓跋弗表面上不喜幼子拓跋郁律,看似伤害了他,但却将这一处最肥美的土地给了他做封地。
但又没想到在他百年后,多少人为此虎视眈眈白山部,看似维护了他,却又害他被人惦记。
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世道,有些事情你却永远说不清、看不透。
~~~~~~~
新的一天降临在草原上,眼看白山部就在眼前,拓跋郁律一催战马,直奔而去,一日前蒙浑已经和人先行带人回部落,但奇怪的是,从进入白山部的范围开始,就没有出现过放牧的人群,就连帐篷也很少见到,偶尔见到几个,却破败不堪,部落外也并无人迎接自己等人。
王烈越看越觉得不对,故意问道:“郁律老兄,你们白山部就是这么对待远道而来的客人么,怎么连个接待的人都没有?”
其时,众人身处是部落边缘一带,距离中心位置还有十余里路,听王烈这般说,拓跋郁律也感觉到了不对:“难道我的部落出了什么事情?”
神色紧张,却是十分在乎。
“放心,有我在”
王烈简单一句话,立刻去找令狐泥商量,众人还是决定等先前派出的侦骑回来再说。
不一刻,一直撒在前边的侦骑终于奔回,几个骑兵一见王烈就焦急道:“部落中心处正在激战。”
王烈忙问:“是何人?”
“是其他部落的人马在围攻拓跋大人的部落。”
“可恶”拓跋郁律怒道,一纵,就往部落中心的弹汗山奔去。
王烈也忙纵马追上,拦在拓跋郁律马前:“郁律兄,你先不要着急去。
拓跋郁律一瞪眼:“我能不着急么?我的部落正在被围攻,我的子民正在被敌人屠戮,我要去”
王烈猛喝道:“你一人去了有什么用?你能比苏良更勇猛,你能以一当百?而且现在情况不明,就算全上去,能杀过他们,也势必要有大的损伤”
拓跋郁律被这一喝也冷静下来:“哪你说怎么办?”
王烈冷笑一声:“敢来咱们白山部打秋风,怎么能就这样白白放过他们?不死也要拔掉他们的狗皮,还要掰断它的狗牙,敲断它的狗腿,一个都不能放掉。”
拓跋郁律也被王烈的话激起了血性:“对,还要吃掉他们的狗肉”
王烈一咧嘴:“甚好,诸位,准备战斗,一会且随我去杀敌屠狗”
第一百一十三章,斩将
第一百一十三章,斩将
好吧,悼武兄你竟然打赏一万币换第二张月票,这个太夸张了其实订阅的话,一百块钱好像都能换来4、5张月票了,我真的不推荐诸位如此打赏换月票,实话,大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不管怎样拜谢小飞一定努力,却不知这个月结束我等寒门子弟,能到一个怎样位置……
~~~~~~~
荒草随风轻摆,王烈透过枯黄的草茎看去,远处的人马影影绰绰如棋子一般泾渭分明的隔河对峙,看起来白山部一时并无覆灭之忧。(牛文小说~网看小说)
也因此,王烈他们耐着性子,没有着急冲出去。
拓跋郁律本想第一时间冲出,被王烈死死按住,告诉他若是不听号令,一刀斩首。
拓跋郁律这才定下心来,仔细观察起围攻白山部的敌人来。
此处距离白山部还有近千米距离,虽然草原视线开阔,但远远看去,也只能隐约看出攻打白山部的也是鲜卑人,人数大概在千人左右,都是骑兵。
不过看那鲜明的狼头旗号,也同样是拓跋鲜卑一族。
拓跋郁律咬牙道:“这些可恶的家伙,身为同族,却趁我不在,来欺辱我的子民。”
王烈撇撇嘴:“郁律,你不用着急,这些人早晚都要死,早死一刻晚死一刻对他们没什么区别。而且我看你们白山部的防御布置的极有层次,一时间他们也渡河不过。不过,他们实在太托大了,竟然连探马都不放在外围,却便宜了我们,令狐兄你以为如何?”
令狐泥点点头:“阿烈,此战我想先出战,有劳你和我艾伯为我压阵。”
令狐艾看了一眼自己的侄子,知道他急切想要立功,又见王烈没有反对意见,点头应允。
王烈却忽然笑道:“你带兵出战我不反对,可是若只你自己带兵出战,我们在一旁看热闹,岂不是很无聊?你看这样好不,你我各带三百骑兵,你从右侧进攻,让苏良配合你;我带人马突击左侧,冉瞻跟着我;令狐先生则率步军包围四周,防止敌人脱逃,其余一百骑兵则在最外围,遇到有侥幸逃出的敌人就负责追杀。”
令狐泥见王烈分配得当,点点头:“如此甚好,那阿烈,我们就比一比谁先斩得敌人大将,如何?”
王烈一听,一咧嘴:“令狐兄,你敢和我比这个?好,此阵我必胜你,哈哈。”
令狐泥一听,撇嘴:“也许我勇猛不如阿烈你,但是这战场之上,需要的是经验,我当兵五年,肯定比你厉害。”
王烈也不多言,心下暗道:“阿泥啊阿泥,就算我不能抢在前边,但我还有上好宝弓,若一箭射去,你却怎么都赢了你了。”
令狐泥见识过王烈的枪法,知道他大枪之法精熟,却不知道王烈的箭法远胜其枪,更不知道王烈还未开战,就准备开启远程外挂,想要狙杀敌将。
令狐泥不清楚这些,但令狐艾和王烈相处已久,一看这小郎君满脸荡漾欢笑,就知道王烈打着什么主意。
本想出言提醒,但又觉得这是小一辈的比斗,自己不好参与,暗想:“泥儿第一次带兵外出,却需要磨练一番;不过若真这样输给首领,岂不是显得我令狐家无人?”
不管令狐艾在那里胡思乱想,王烈和令狐泥开始做上阵前的准备。
程翯却道:“阿烈,我也想和你一起上阵。”
王烈犹豫了下,但一想这一阵,自己这边兵马数量躲过对方,又是两侧突袭,应该没太大的危险,再加上王烈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保护程翯,也就点头应允了。
战斗将启,王烈一干人依旧先将探马侦骑派出开路,他们这边却分成两部,从两侧绕行而去。
为了防止敌人发现,刚刚前来白山部的路上,离着白山部还有七八里远的时候,其实就已经下马步行。
此刻,仍然是牵着马匹,借着齐腰身的草木的掩护,远远的绕到敌人两翼。
最后,众人在距离敌人五百余米的侧翼停住了脚步,此刻白山部的全景已经可以清晰可见。
只见那里依山建着数百顶大小帐篷,四周有简易的木质护栏,只是目前这护栏基本都已经被破坏,两队人马正隔着护栏内的一条十几米宽的河水对峙。
那河水从部落背后的弹汗山流出,奔向远方,正是那大黑河。
想来也正是有这条大黑河的存在,拓跋郁律部落的这些人才能在护栏被攻破后依然坚守。
但也正是因为这河水,才不断引来敌人的窥探。
王烈问拓跋郁律:“是谁想到将部落分河两岸而建?”
拓跋郁律本来可以随令狐艾在后军观战,但非要跟随王烈上阵,说要亲手解救自己的子民,却让王烈等人高看不少。
此刻听王烈垂询,却道:“是我的想法,本来部落就在河岸一侧,靠着弹汗山的一侧是一片荒地。
但我当年想部落实在弱小,却土地肥沃,若有敌来犯,光凭这点人马硬抗肯定不智。所以,索性将部落大部搬迁到河对岸,一部留在原处,这样即便敌人攻入栅栏,也可以分两次进行抵抗防御,而且水源在为部落包围保护,也可以防止敌人破坏、下毒。”
“不错,想来那个就是你们日常通行所用吧?”
王烈一指河水上一座已经被烧毁的简单木桥。
“正是,我们快进攻吧”
“不着急,那些敌人一时也进攻不过去,没看他们想要修复木桥么?”
果然,几百米外,几十个敌人正努力搬运着木头,准备搭建新的木桥。
一个壮汉却在敌人群中高喊:“拓跋郭落,你投降吧,我们都是拓跋家的子孙,只要你肯投降我是不会害你的。”
“此人是拓跋出连,是另一个部落青海部拓跋宏的手下,看来这些人也都是拓跋宏派来的,这小子仗着自己是拓跋普根的亲信,一直想要侵占我的白山部。”拓跋郁律一眼认出那壮汉,怒道。
“放你母亲的屁,拓跋出连,你这条拓跋宏的忠狗,说什么要追杀叛徒,为什么要杀进我们的部落,杀害我们的子民?”
一个高大略有些瘦削的青年在河对岸怒斥道。
“这不能怪我们,要怪只能怪拓跋郁律那个不争气的家伙,不好好在襄国呆着,非要逃跑,我们也是为他好,你还是乖乖投降,我带人马搜一下,如果他不在,我们就离开。”
一边说一边指挥手下抓紧搭桥。
这边那个命为拓跋郭落的青年冷笑一声:“拓跋郁律是我们的少主,莫说他不在,就算他在,又岂能被你这种恶犬侮辱给我射”
说完猛的一挥手,身后几十人跨步而出,手中弓箭斜斜向上,几十只火箭飞出,这些火箭少数射中了对面的敌人,多数却落在了刚刚搭好一半的桥面之上,顿时火光再起。
眼见这桥面触火即着,拓跋出连怒道:“可恶,这是怎么回事情,难道这些狗崽子在桥面上洒油了,不对啊,这都是刚从他们部落里搜出的木头,谁能告诉我这他**是怎么一会事情?”。
一个部下哭丧着说道:“大人,这木头都是松木,而且上边淋了油脂,我们开始没发现……”
“你们这些傻蛋拓跋郭落,你好狠,你竟然敢杀草原无敌大将军的人,你等着,一会打到河对岸,我要亲手扒了你的皮”
“出连老狗,还是先想想怎么变成王八过得河来,再叫嚣不迟”
这话说的阴损狠毒,气得拓跋出连怪叫不停,但又毫无办法,只能泄愤一般不断抽刀在面前的松木上乱砍一气。
那拓跋郭落的官话说的极其顺溜,显然不同于一般的鲜卑莽汉。
远处埋伏的王烈看着这些,赞道:“郁律,你的这位手下很有头脑么,这样又耽误了对方许多时间,看来他们想要渡河却是不易。”
待听到拓跋出连那句话,更是差点笑出声来:“真牛,还草原无敌,他怎么不大晋无敌呢?”
拓跋郁律也是笑了出来,紧张的心情却是慢慢松懈下来。
“好了,兄弟们,热闹看得差不多了,敌人不过千人,诸位务必要奋勇作战,至于那个无敌大将军的忠狗,就留给小爷我了”
正说笑时,正对着白山部的一侧的栅栏外却忽然传来一阵蹄音:“是什么人?”
众人皆是一惊,抬头看去,足有数百名骑士正奔腾而来。
王烈有些诧异,一挥手,一干汉家骑兵顿时偃旗息鼓,对面的令狐泥也慢慢潜伏下去。
拓跋郁律仔细观察,片刻惊疑道:“竟然是铁弗刹,这小子不是我伯父的手下么?”
~~~~~~~
拓跋出连是一个有着勇者之名的鲜卑汉子,否则也不会被拓跋宏派来谋取拓跋郁律的部落。
只是这个人脑筋实在不够用,或者说至少和对面的拓跋郭落比,他就是一个只知道亮出獠牙,却不知如何下口的蠢狼。
眼看用来搭建木桥的木头都变成了可燃物,而若绕路河的下游攻击白山部,更至少需要两日。
面对进退不能的窘境,拓跋出连终于做出了一个稍微明智的决定,先用河水将这些木头浸透,然后再搭建桥梁。
至于搭建木排过河,先不说要多少木排才能把这千把人运过去,草原汉子会划船的又有几个?
眼看日已过午,火辣辣的太阳照在当空,夏天已去,但这秋老虎的余威尚存,日头晃的人眼睛都阵阵发花,这边的帐篷又几乎都被拓跋出连的手下焚毁,此刻想找个地方避暑都要自己搭建行军帐篷。
气得拓跋出连又是阵阵怪叫,心情也越来越浮躁起来。
拓跋出连索性让所有骑兵全部下马,一边搭建帐篷,一边浸泡木头,却是准备和对面的人马打持久战。
这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人嘶马鸣,气得他抬头大吼道:“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兔崽子惊了战马?”
回头看去,耳中已经响起阵阵雷鸣般的蹄音,再仔细看,却是一队骑兵正大张旗鼓的从后边冲了上来,等到了近前,拓跋出连一眼认出,那为首的身材高大,光亮的脑袋在阳光下闪闪光的将领,正是匈奴铁弗部的后裔铁弗刹。
“铁弗刹,你来白山部做什么?”拓跋出连不客气的伸出马鞭,指着面前的男子。
铁弗刹身后的铁弗骑兵顿时怒目而视,准备拔刀相向。
铁弗刹看了一眼趾高气扬的拓跋出连,摆手拦下手下,又看了一眼黑河水对岸的白山部众人,心下已然这里刚刚明白发生了什么。
却是冷笑一声:“拓跋出连将军,是谁给你的权利,在白山部烧杀劫掠的。”
铁弗刹手下兵马虽然不多,但官职却高过拓跋出连,因此这样问他却是应当。
拓跋出连顿时如被踩住了尾巴的兔子:?“谁烧杀了,谁劫掠了?我们是在帮助白山部”
一张肥厚的嘴唇说出这些话来,却是吭哧瘪肚,估计连自己都不会相信。
但片刻却是反映过来,眼前的人不过是被他们暗中讥讽为“丧家犬”的存在,他是拓跋宏的手下,又不是他的手下,为什么要怕他?
因此大吼一声:“铁弗刹,你凭什么管老子的事情,有屁就快放,没屁赶快走开。”
铁弗刹闻言,面色一沉,心下恼怒,握着马鞭的手恨不得立刻抽向这个嘴臭无比的拓跋出连。
但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松开了手指。他真不想管这个事情,尽管这其中的是非曲直,一眼就能看的明白。
可是,这个世界并不是谁对谁就活的更好,没有强大的武力,他铁弗刹能做什么?
如今,他手下一共只有不到五百的能战之兵,而对方却足有一千余人。
当然若讲战斗力,铁弗刹相信自己麾下这些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生死追杀的铁弗骑兵,一定可以以一敌二,将拓跋出连他们击败。
他自己也有信心,可以在拓跋出连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一棒子就把眼前这个蠢猪砸成肉泥。
但是,他手下的骑士去是死一个少一个,这几百人已经是他那个小部落可以派出的全部战斗力了,现在部落里剩下的全是老幼、妇孺,和一些在战斗中负伤的骑士。
而那几千个老弱还等待这些汉子回去带着粮草帮助他们度过寒冬呢,他真不想把这些兄弟的生命白白消耗在这里;可是不杀呢,他又怎么从白山部借粮?之后怎么办?
但就算不死人就能击败对方,可杀了拓跋出连,后边还有个拓跋宏和五千骑兵,拓跋宏后边还有那个拓跋普根和三万虎狼。
他不是一个人,所以很多时候只能选择避让。
“怎么,铁弗刹,你怕了?你要走就赶快滚,不要在这里耽误大爷我办事”
拓跋出连却是不屑的看着一脸铁青的铁弗刹。
铁弗刹咬咬牙,粮食可以去别的地方再想办法筹借,但现在真的不是和拓跋普根闹翻的时候。
在身后一干铁弗部匈奴骑士失望的目光里,铁弗刹准备勒转马头离开,他甚至都没有兴趣再去反驳拓跋出连,现在的他就是一个懦夫,一个丧家犬……
只是,心底还会隐隐作痛,还会有一丝深深的不甘。
想要说什么,河对岸的拓跋郭落却喊道:“铁弗刹,你怎么才来,快动手杀了拓跋出连”
说完就是一箭射出,但距离太远,在拓跋出连身前几米就被拓跋出连的亲卫拦截下来。
“混蛋,铁弗刹,我就知道你这条丧家犬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拓跋出连一惊,又见铁弗刹操控缰绳,还以为他要冲向自己,顿时一个机灵,唰的抽出弯刀,对手下吼道:“给我杀了铁弗刹,大将军那里我会交代。”
铁弗刹苦笑一声,看来,今天想不打都不行了。
拓跋郭落,你却是好算计,不愧为白山部的智者之名啊。
这样想着,拓跋出连那莽汉的大刀已经劈向自己。
铁弗刹用手中狼牙棒一拦,那就如一个成*人用胳膊去碰小孩子的手指一般,轻松将拓跋出连的刀子荡开。
“拓跋将军,你听我说,我不是……”
“有什么话去和我家主人说。”又是一刀砍出。
铁弗刹心头火起,这个时候对方已经开始对他手下的铁弗骑兵进行攻击。
幸好这些骑兵都是跟随铁弗刹多年,历经战阵的老兵,警惕性极高,对方一动手,他们就已经挺起长矛、弯刀开始自觉的往来冲锋。
可是还是有几个骑兵猝不及防下被弓箭射杀。
铁弗刹一看自己的手下折损,怒吼一声,再不管其他,狼牙大棒直奔拓跋出连。
拓跋出连一举弯刀,弯刀折断,眼看就要死于铁弗刹棒下,情急下一个翻滚,铁弗刹的棒子砸在虚空处,呜呜的风声惊出这莽汉一身冷汗。
“好厉害”拓跋出连下意识的赞叹一声,却在亲卫的保护下翻身上马,提起一把大刀。
其实,铁弗刹固然勇猛,但拓跋出连也并非无能。只是刚才拓跋出连站在地上,手中只有弯刀,一上一下,一大一小,弯刀对上重型兵器狼牙棒,当然吃亏不少。
因此,一上战马,拓跋出连怒吼道:“铁弗刹,你个丧家犬,竟然敢偷袭你出连爷爷,纳命来”
说完,舞动手中近丈长的板门大刀,冲向铁弗刹。
双方再次战到一起,这次却是棋逢对手,打斗数个回合不见分解。
~~~~~~~
“这两个小子怎么到先打斗起来了?”
眼见铁弗刹和拓跋出连忽然站到一处,远处潜伏的王烈等人却是有些错愕。
本来拓跋郁律还以为铁弗刹也和拓跋出连的目的一样,是来白山部劫掠的。
但话没说上几句,只听那拓跋郭怒一声大吼后,拓跋出连就对铁弗刹动了手。
“大哥,我们也上吧,莫被令狐泥那小子抢了先?”冉瞻早就迫不及待,要求上阵。
王烈点点头:“恩,敌人已经混乱,这时候冲阵却是应当”
管他们双方是敌是友,自己这边暗中突袭,总能将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这边铁弗刹正和拓跋出连打的热闹,忽然听见身后一阵混乱。
只见一阵烟尘从身后三百多米处腾起,闪亮的锋刃已经清晰可见。
“是晋军?是晋军的骑兵”最外围的拓跋出连的人马已经遭遇到了对方弓弩的洗礼。
三百米的距离,战马冲刺,平地草原之上不过是十几息的时间(一息大概是2-3秒间)。
这期间有那反应迅速的鲜卑骑士,举起手中角弓,发射出弓箭,但命中敌人,造成伤害的却是寥寥无几。
毕竟这距离实在太短,而且他们的注意力又完全放在了前边。
这边人马刚刚冲进拓跋出连的队伍中,另一侧也响起了喊杀声,同样一只不知道多少人的骑兵直接冲向他们。
“怎么可能,这里怎么会有晋军铁弗刹,你个吃里爬外的小子,你勾结晋军”拓跋出连的大脑袋实在不够用了。
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就虚晃一招,不想再和铁弗刹纠缠。
铁弗刹看那晋军好像是冲着拓跋出连的鲜卑骑兵来的,也顾不得去追拓拔出连,立刻大吼道:“所有铁弗部的人都给我听着,后退五百米,不要与晋军厮杀”
这一声中气十足,却在战场上传出很远。
那边王烈一咧嘴;“原来不是拓跋出连的同伙。”
却立刻投桃报李,也吼道:“所有讨逆军的将士听着,只杀敢于反抗的敌人,不要乱杀无辜。”
也幸好这铁弗部骑士还保留着匈奴人的一些着装习惯,和赤发留辫的鲜卑骑士在外型上有显著区别。
加之他们不与敌人纠缠,很快就退到了战线外围五百米外。
王烈到不怕他们来个反突袭,后边还有一千对晋军步军在暗中包围,这些步军手中的弓弩早就对准了他们,只要有异动,一概射杀。
而从王烈等人冲出,河对岸的拓跋郭落却一眼就看见了拓跋郁律,尽管蒙浑早就告诉了他实情,可还是忍不住一声长啸:“鲜卑始祖有眼,我拓跋白山部有幸。”
然后,指挥一干人马来到河边,隔着大黑河,向对岸的敌人泼洒箭雨。
拓跋出连眼见本来被自己压制在河对岸,不敢接近河边的拓跋郭落他们如今也加入战斗,气得哇哇怪叫,战马之上连舞大刀,一时间杀到的讨逆军骑兵竟然无法靠近他身侧两米之内。
“这个胡狗是我的”王烈见拓跋出连此刻还是如此顽强凶狠,却是燃起了高昂战意。
大喝一声,纵马甩开几个纠缠的敌人,身旁冉瞻立刻接上,长刀将那几个鲜卑骑士砍翻在地。
王烈却是绝尘而出,直取拓跋出连。
第一百一十四章,夺旗
第一百一十四章,夺旗
拓跋郁律这个人,将来肯定是王烈的部下,坚强的盟友。(牛文小说~网看小说)不知道,诸位对小飞写出的拓跋郁律是否满意?如果满意就给两张月票吧,拓跋郁律一感动,就会献身给阿烈的,嘿嘿
~~~~~~~
“杀敌——”
王烈手举大枪,猛喝一声,身后“讨逆军”骑兵跟随而上。
王烈在中,身后冉瞻、程翯、拓跋郁律紧紧相随,整只不过三百人的骑兵队伍,却如一支利刃,几乎毫无阻拦的就刺进了拓跋出连的中军之内。
王烈就是这利刃最尖锐的头部,大枪狂舞,身前阻拦的鲜卑骑士一个个横飞出去。
冉瞻和程翯,一人长刀如飞,一人弓箭连发,想从两侧奔来的敌人都死在他们的刀、弓之下。
就连拓跋郁律也被几人的冲杀激起了血性,手舞弯刀,有漏网的敌人,却是一刀劈出,口中也是怒吼连连,多了几分男儿气概。
身后其余诸军见主将勇猛,也被激励起了斗志,都是奋勇杀敌。
一时间,拓跋出连手下的这些鲜卑骑士被冲击的混乱不堪。
王烈的目标却不是这些小杂鱼,他此战的终极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大将拓跋出连。
拓跋出连此刻正和几个冲过来的讨逆军骑兵缠斗,只听见自己身侧一阵惨呼声传来,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晋军红黑两色的鱼鳞筩(tong)袖铠(王烈升职为副军主兼督军,因此配发的是锁链鱼鳞甲)的少年,正纵马提枪直奔自己而来。
那少年胯下的黑马就如传说的大草原上额尔古纳河中的黑色蛟龙,一路疾驰,却好像在草叶上飞腾一般,肉眼看去,蹄子似乎都不落地,马眼瞪的溜圆,仿佛人类一般,落在拓跋出连眼里,竟然有几分凶恶、狰狞的表情。
而妄图挡在少年身前的、拓跋出连手下的鲜卑骑士,要么被这少年手中大枪一枪挑死,要么就是被这黑马直接撞飞出去。
甚至有一个悍不畏死的鲜卑骑士,横马拦在那少年马前,结果那黑马就如一块黑色磐石一般,直接硬是撞击上来,结果那拦路的骑士和战马全部被撞倒倒地,骨断筋折。
拓跋出连只觉得嘴巴内一阵干涩,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超乎出了他那大脑袋的想象:“这马还是马,这人还是人么?”
至少,在拓跋出连以前经历的战斗中是没有见过如此配合无间,凶神恶煞的一人一马的。
但王烈是不会给他继续燃烧少的可怜的脑细胞的时间,以黑龙的脚程,一旦发力,这几十米不过是瞬息之间。
只几息间,王烈已经从几名敌人的拦截中杀出,身后的敌人就交给冉瞻和程翯他们。
王烈手中大枪,毫无顾忌直捣拓跋出连的胸口。
那边,因为杀出的时间稍微晚了一会,令狐泥却距离拓跋出连还有二十几米的距离。
眼看敌方大将已经和王烈交上了手,令狐泥眼睛一瞪:“诸位,随我杀敌阿烈,那老家伙是我的”
拓跋出连见两人都是冲自己而来,气得怪叫:“谁是老家伙,你们这些小崽子,以为我拓跋出连好欺负么?”
但见王烈大枪来势凶猛,嘴上叫骂,手中却不敢轻许,手中大刀向外一扛,生生将这一枪拦出。
王烈咦了一声:“你这老家伙,如此大的力气?”
“知道厉害就死吧”双马错蹬,拓跋出连猛喝一声,大刀顺势在枪身上抹过,直接割向王烈腹部。
“想我死,先把你的王八盖子反过来”王烈大枪反手拦住,双方交手一个回合,却是旗鼓相当。
王烈正想继续冲杀,那拓跋出连竟然大吼一声,直接杀向另一边,直奔令狐泥等人而去。
原来这家伙看王烈和一干手手下来势汹汹,心里还是有些畏惧,想要暂时退却,组织人马再战。
令狐泥一看拓跋出连竟然慌不择路,奔自己这边跑来,顿时大喜,对苏良道:“苏队主,这人是我的,你千万莫和我抢。”
说完,拍马抡起鎏金长槊,刺向冲他而来的拓跋出连。
拓跋出连见又是一员少年汉将,而且长槊也是不凡,心下叫苦。
还是一刀拦住,同样顺着长槊槊杆用出一招抹刀式,令狐泥向外一磕,拓跋出连趁势越过令狐泥的阻拦,再次向外围杀去。
远处的王烈一看,忍不住乐了:“这家伙原来不傻啊,竟然根本没有硬碰硬的想法,我到是小觑了他!”
“老家伙,不要跑”拓跋出连要逃跑,但令狐泥哪肯放他走,一拨战马,戳死了身边一个偷袭他的鲜卑骑士,然后直接追了过去。
刚奔出数步,苏良在侧翼看的真切,吼叫一声:“小心暗箭”
话音未落,拓跋出连却已经扭身,不知何时弓箭已经在手,一箭射向令狐泥。
两人距离不过十余米,令狐泥此刻却是反应不及,避无可避。
令狐泥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心念急转:“父亲,孩儿不孝,先走一步……”
就在令狐泥闭目等死间,却听见“噼啪”一声,令狐泥睁开抬眼看去,只见两只羽箭相互撞击在眼前不足半米处,掉落在马前。
正是王烈身边的程翯,因为有王烈和冉瞻在他身边保护,这丫头心无二用,一直张弓搭箭,纵马如飞,每一箭都不曾落空,短短几十息间,死在她角弓下的鲜卑骑士没有二十个、也有十八,两壶羽箭都快被她射空。
因此,刚刚见令狐泥遇险,瞄都不瞄,直接一箭射出,正好命中了拓跋出连射出的羽箭。
这一箭,纵然是在战场上,也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众人皆是叹息一声,这女子的神射简直是鲜卑传说中的箭神才会拥有的力量。
一时间,离他甚远的敌人都是一脸惊骇,生怕这可以从任何角度、任何时间发出的弓箭,在下一刻就夺去自己的性命。
“太可怕了,这种杀敌的精度谁能比的了?”
一直跟随两人的拓跋郁律却是喃喃自语,更是庆幸当日自己没有惹恼这美貌小娘,否则一箭射来,纵有十条、八条性命也是不保了。
就连远处保持中立,下马观战的铁弗刹也是脸现惊色,这箭术,至少匈奴各部,不曾听闻。
而且这队晋军骑兵,领军冲杀的几个少年将领,明显都是万里挑一的猛将,这样恐怖的战斗力,是什么时候来到草原的?
“难道这些都是拓跋郁律的手下?”
想到这一点,铁弗刹心下却有了一丝决断。
而眼看自己的羽箭就能射死追击之敌,却被别人羽箭拦截的拓跋出连,更是眼睛瞪的溜圆,半空射中敌人羽箭已经是万里挑一,而且他这一箭是突然射出,根本没留给对方准备的时间。
但就是这样的情况,不过十几米距离,对方仍然能准备射出一箭命中自己的羽箭,这种技术简直闻所未闻。
此刻,拓跋出连吓的再也不敢回头,拍马继续逃走,这一刻什么拓跋郁律、什么拓跋宏的责罚,都没有能及时逃命的信念来的坚定。
令狐泥却是又气又急,本是一心杀贼,却差点被一箭射死。
但他此刻却也不敢再追之过急,若拓跋出连再回首一箭,程翯可未必能再救的了他。
“阿璎,不要放跑这狗贼”王烈却是大吼一声,自己却是直接纵马奔向拓跋出连。
两个人,十年年,多的是这种默契的配合,以及相互的信任。
开始程翯没有用弓箭狙击拓跋出连,是因为王烈事先和他打了招呼,要亲手斩了这狗贼立威,可是如今他要逃跑,却绝对不能允许。
见王烈上前,程翯素指再次拈起弓箭,这次却是三支羽箭分上、中、下一起搭在弓弦之上。
弓如满月,羽箭连发,三支羽箭几乎不分先后射出。
四周的骑士更是瞪大了眼睛,这比刚才那一箭还要震撼,传说中的三箭齐发啊。
拓跋出连闻得身后弓弦爆响,知道对面那美貌女子又要射自己,心下惊骇,忙俯身马下,硬是躲过了头两箭,但射向他下路的一箭却正好钉在他俯身的后背上,拓跋出连惨叫一声,落在马下。
王烈却一纵黑龙,瞬间赶上,长枪一挑,直接戳在拓跋出连的腹部,将拓跋出连两百多斤的身子挑了起来。
身旁几个拓跋出连的亲卫一见,红了眼睛,就要冲上来抢人,王烈冷笑一声,长枪一轮,拓跋出连还没咽气的身子顿时横飞出去,砸倒了面前几个敌人,这时大枪再反手刺身侧敌人已经来不及,王烈索性枪交左手,右手抽出环首刀,一刀劈在身侧骑士的身上。
这些骑士基本都没穿铠甲,顶多也就是薄薄一层皮甲,更多的为了保持轻便,甚至只是布衣在身。
因此,王烈这一刀却是直接开膛破肚,鲜血喷洒一地。
王烈拨转马头,就这样一手提刀,一手执枪,再次挑起拓跋出连尸身,然后嘶吼一声:“谁还不降”
随着这一声嘶吼,四周埋伏的讨逆军步军在令狐艾的指挥下,猛然齐齐竖起旌旗,齐声发出怒吼:“杀——”
声音响彻整个白山部上空,瞬间甚至将战场上的厮杀声和大黑河水的呜咽全部掩盖下去。
草原之上,身穿红黑筩袖铠的晋军步军,长枪如林,弓弩闪亮。
王烈再次怒吼:“降者不杀!不降者,杀——”
那些晋军步军再次在令狐艾的下齐齐呐喊:“杀——”
剩下的五、六百名跟随拓跋出连而来的鲜卑骑士,眼见主将尸身挂在王烈长枪之上,王烈和一干手下如此凶猛,如鬼神一般,被这连番呼喝震骇的失去了抵抗的勇气,扔掉武器,跪倒在地。
晋军队伍中看着这一切的祆教祭司穆萨和,却是喃喃自语:“若这等强军能去西域助我高昌,鄯善再不敢犯我国土啊。”
心下更是对未来王烈能对他的帮助,多了几分期待。同时,也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催促高昌国内,把王烈需要的粮草和肥羊都准备好,不要恼怒了他们,耽误大事。
眼看四周突然冒出的晋军,安静的在战场外的铁弗部骑士都是面色大变,他们竟然没有发现外围还埋伏着这样一支军队,看着那闪闪发光的弩箭,这些步军竟然都配备了连弩。
如果刚才他们稍微有异动,怕是要一起被万箭穿心而死吧?
想及这点,铁弗刹磐石一般的面孔上也是微微色变。
~~~~~~~
战斗一结束,铁弗刹立刻率领人马,刀枪弓箭全部收了回去,步行着来到拓跋郁律面前,这在他们匈奴铁弗部里的含义就是向强者的拜服。
而眼看拓跋郁律和王烈下马,铁弗刹这才恭敬的走了上来:“铁弗刹拜见可汗大人”
拓跋郁律看着铁弗刹,笑道:“我算什么可汗,我手下的人马还没有普根大哥的十分之一。”
铁弗刹知道拓跋郁律是故意这样说,忙道:“草原上的羔羊最多,数以百万,但他们却抵挡不住任何一只饿狼的侵袭。”
然后看了拓跋郁律一眼,见他神色不变,遂狠心道:“而且,从这一刻起,铁弗部骑士将听从可汗您的调遣”
拓跋郁律闻言,也微微错愕,王烈刚刚告诉他铁弗刹一定会来找他效忠,他也认为可能会这样,否则铁弗刹今日不会如此表现。
但却没想到这么快?
拓跋郁律整顿了下思绪:“铁弗刹,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来我白山部,而且你不是一直跟随我伯父么?”
铁弗刹一听拓跋郁律问起这件事情,忙道:“我部落实在无粮过冬,特来白山借粮,这件事情上我绝对没有像侵占白山部的意思;至于为什么无粮度冬,因为猗卢大人他听信谗言,早已经不信任我们铁弗的骑士,所以将他们丢给了拓跋普根,而拓跋普根又当我们如外人,所以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们现在才真的是无根的野草,四处游荡,都是我这当首领的愧对他们……”
说完,看向自己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众人也是眼含不甘和难过,见首领如此自责,却是一起跪倒。
“好,铁弗刹将军,只要你以后真心待我,那么你铁弗部就是我白山部永远的兄弟,粮草,我给你,因为我现在视你如兄弟。”拓跋郁律拍了拍铁弗刹的肩膀,以他一米七十多的身高拍将近一米九的铁弗刹,却如一个孩童去安慰成*人一般。
但这一刻,却没有人觉得可笑,因为拓跋郁律已经用他的表现赢得了众人的尊重。
有情有义,敢于上阵,而且比那些现任的可汗看起来更加懂礼法、尊道义,那么这样一个人物,大家又有什么理由去嘲笑呢?
王烈点点头,也露出了真心的微笑。
他并不怕拓跋郁律强大起来,他王烈需要的是一个坚强的盟友,而不是一个软弱的手下。
就算将来拓跋郁律成为他的手下,他也要让拓跋郁律变的更强。
从来就没有可以欺骗到底的盟友,你把别人当傻子一样欺骗对待的时候,早晚有人一日会被这自己的朋友狠狠的咬上一口。
对待敌人要无情要一踩到底,但对待兄弟、朋友却一定要真要帮扶一世。
~~~~~~~
眼见河对岸拓跋出连的人马,不过两刻就被击溃,拓跋出连本人也去见了死神。
大黑河对岸的拓跋郭落等人虽然看得胆战心惊,但当他们看见一脸灿烂笑容的拓跋郁律出现在人群中的时候,部落中的人马立刻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在拓跋郭落的带领下,人们开始大声叫喊拓跋郁律的名字,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拓跋郁律刚刚在战场上也砍杀了几个敌人,而且王烈和冉瞻保护的他极好,没让他受到什么伤害,此刻手提滴血的弯刀,身上也沾满了敌人的鲜血,不断挥手和部落的人马致意,却也有了几分统帅的英雄气概。
王烈一见这情况,笑道:“郁律,你蛮受他们欢迎的啊。”
拓跋郁律一仰头:“那是,我和他们很多都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当然,全靠阿烈你保护的好。”
这边,拓跋郭落他们搬出早就准备好的木板和原木,搭建好一个简易的桥梁,一干人渡河来到王烈他们身边。
分别多年后,再看到自己熟悉的儿时伙伴,拓跋郁律双目立刻湿润起来:“郭落,你们可好”
拓跋郭落也是面现激动,喃喃道:“感谢草原的神明,把我们的可汗送回到我们身边”
说完,拓跋郭落带领众人一起拜倒。
拓跋郁律忙扶起他们,大声道:“诸位,我拓跋郁律回来了而且,这次我回来就不走了,我一定要带领大家一起恢复我祖上的荣光。”
“拜见可汗”众人闻言,再次拜倒,有一些情绪激动的,更是不断垂泪。
安抚好众人,拓跋郁律又走到一位被护在中间的老者身前:“费竹真,您一向可好?我那可怜母亲最忠实的追随者,您的孩子回来了,您还愿意帮助我么?”
眼前的老人是拓跋弗身边中对拓跋郁律最好的一位长者,也是白山部年纪最长、最有威望的人,拓跋郁律那位来自汉人的母亲就是他从中原救回来的。
那可怜的汉人女子,后来被拓跋弗相中,做了可敦(可汗之妻)。
而自从那女子死后,除了儿时的伙伴,很多人都先后离拓跋郁律而去。但老者却始终如他的指路人一般,对拓跋郁律不离不弃。
此刻,眼见拓跋郁律长的更高更壮,而且神色间也多了几分以前不曾有过的坚挺的气息,老者欣慰的点点头。
然后伸出颤抖的双手,摸着拓跋郁律的头,慈爱道:“我们的小郁律已经长大了,你会成为比你父兄更伟大的汗王的”
说完,看向王烈等人:“这位就是你的阿干吧?羊青说过,你会有贵人相助的,这个如金刚一般的少年,会是你的好兄弟,也会帮我们部落重新兴旺。这位远来的贵人,请您一定要保护好郁律,把他当做您的兄弟。”
说完,却是跪倒在两人身前。
王烈忙也半跪在地,如此可敬长者的大礼,他可不能承受。
“费竹真,您快起来,今后您就是我拓跋郁律的义父,我此生将以父之礼待您。您千万别再如此了。费竹真,您怎么了?”
拓跋郁律想要拉起老者,老者却一动不动。
王烈觉出不对,探手一试,片刻沉声道:“老人家去了。”
“费竹真,义父”拓跋郁律悲号一声,声如狼嚎——
他跪倒在老人面前,老人的尸首与他相对而跪,拓跋郁律抱着老者,泪如雨下。
“郁律,我的孩子,你一定要回来,就算没了这把老骨头我也要看着你成长啊……”
当年,自己孤身离开草原时,老者谆谆话语犹在耳边。
到了襄国城,他为了保存自己,故意纵情声色,老者却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对他失望,反而来信劝慰他要注意保护自己,却只字不会斥责他什么。
如今,当他终于下定决心回到草原的时候,一个最关心自己的人却这样离开了。
“为什么?”拓跋郁律仰天吼叫。
这一刻,他却觉得天道如此不公。
众人皆默默无语,而白山部的人已经是哭成一片。
王烈俯身抓住拓跋郁律有些羸弱的肩膀:“没有为什么,他是用最后一口气,撑着看到你回来的这一日。所以,这个世界,你别问为什么,现在开始,如果你觉得难过,就更应该该为他好好活着”
拓跋郁律抬眼看向这个少年,十月的风带着云朵从他头顶飞掠而过,王烈站起身,对着他伸出手、清澈的目光注视着他,拓跋郁律犹豫了下,也伸出自己的手,被王烈拉起。
“普根哥哥,你不会抛弃我,对么?”
“普根哥哥,你为什么欺骗我?”
曾经的背叛,让拓跋郁律的心一直很痛,甚至变得越来越多疑,于是他用夸张的演戏一样的方式来掩藏自己的真心。
但这一刻,面对老者拓跋费竹真临死前的嘱托,面对少年王烈那清澈的目光,拓跋郁律心底某些沉睡已久的东西被狠狠的拨动了。
这一下很疼,但却很畅快,至少比那看似欢乐,实则虚伪的微笑要好的多。
“这是王烈王将军,你们未来的统帅。”
面对注视着自己,一脸期待的族人,拓跋郁律认真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草原杀戮夜
第一百一十五章,草原杀戮夜
小声的问一句,没人有月票了么……
~~~~~~~
“这是王烈王将军,你们未来的统帅。(牛文小说~网看小说)”
王烈一枪戳死拓跋出连,在战场上率领晋军骑兵横冲直撞,杀得赫赫有名的鲜卑骑兵几无还手之力,却是在这些白山部部众的眼里树立起了勇猛无匹的形象;又见拓跋郁律与王烈如此兄弟情深,而且长者拓跋费竹真临逝世前还对大家褒扬王烈,恳请他帮助拓跋郁律成就王位。
因此,当拓跋郁律这话一出口,众人微微一愣,片刻却都欢呼起来。
在这些淳朴的草原鲜卑百姓眼里,挽救了他们白山部,又把他们的首领拓跋郁律安全带回的王烈,当然是可以信任的好兄弟。
那么,让自己勇武过人的兄弟来当部落军马的统帅,又有什么不对么?
鲜卑,本来就是父系汉人的一支啊,只是那些大晋的贵族老爷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王烈却是忙拽住拓跋郁律的胳膊,小声道:“郁律,你是可汗,我当你的军队统帅,那我岂不是要听你号令。”
拓跋郁律还以为王烈要说什么,一听这话,嘴巴一撇:“阿烈,我答应过你,我夺回汗位,就给刘大人兵马,你是他弟子,这兵马当然你就可以统帅,你不用听我指挥,你要是不满意,我都可以和你一起作战。”
这话若是其他人听了,怕是要为拓跋郁律的大度所感动,可是王烈实在太了解这个小子了,立刻摇头道:“话说,我们现在只是杀了一个拓跋出连,还没有夺回汗位吧?现在你手下的兵马不过一两千,还以老弱为多,你拿什么给我……”
王烈这话一出口,拓跋郁律顿时脸色一变,讪讪道:“阿烈,话不用说的这么直接嘛,你先帮我夺回汗位,拓跋普根那三万兵马早晚都是我的,而且还会有更多的兵马来投,到时候你这个统帅可是名副其实的。”
王烈一咧嘴:“说了半天,你这还是空手套白狼,换做他人,我定要暴打他一顿,至于你么,看在兄弟的面子上,饶你这一次。”
拓跋郁律笑道:“我们是兄弟,兄弟间不能动手的。”
一旁的白山部众人听的目瞪口呆,这是什么首领和统帅,怎么感觉和地痞无赖一般。
说完这些闲话,众人也基本打扫完了战场,然后尽皆都渡过大黑河,依山扎营。
并派人将战死者的师徒焚烧。
王烈这边的尸体按照他定下的规矩,焚烧后都要用羊皮囊装好骨灰,然后带在身边,将来回去后统一安葬。
一切都安排妥当,拓跋郁律一直没有看见蒙浑出现,有些奇怪:“蒙浑去了哪里?”
“回少主,蒙浑连夜带人去拜见羊真大巫了。”拓跋郭落道。
拓跋郁律脱口而出:“是费竹真义父叫他去的吧?”
“嗯,费竹真大叔听蒙浑说少主您回来,就让蒙浑去拜见大巫,说大巫会为您解决一切的。”
“兄弟,你看我们该怎么办?”拓跋郁律看向王烈。
王烈却转向令狐泥:“少将军,我们现在该如何?”
令狐泥却是一摆手:“今日泥之性命乃是程姑娘所救,今后这讨逆军大事阿烈你皆可做主,泥为你马首是瞻。”
自从战场上程翯一箭救下令狐泥,令狐泥就十分感恩,在和自己叔父令狐艾商量后,已经决定今后他以王烈为首。
令狐艾也十分同意,他本就十分看好王烈的发展,而且就这一个侄儿,若真折在阵上,回去可没办法和令狐盛交待,因此也是十分感激程翯,而程翯以王烈为首,那么他们自然要感谢王烈。
王烈推辞几句,令狐泥心意已决,自知自己无论从武功还是谋略都不如对方,连叔父这等趋利弊祸的聪明人都甘心跟随他,而且他的女人还救了自己一命,那么就算为他所用也是应当。
只是,希望他将来能带领令狐家重现辉煌。
而拓跋郁律也似乎被王烈所感动,也不再称其为王首领什么的,而是直接喊其兄弟或者阿烈,几个人的关系也亲密了许多。
现在草原之上风云聚会,拓跋郁律既然返回,目标肯定是直指拓跋普根占据多年的拓跋鲜卑中部可汗的汗位。
而拓跋普根肯定也不会束手就擒。
根据铁弗刹的陈述和拓跋出连手下的交待,拓跋普根已经知道了拓跋郁律返回盛乐的讯息,所以才派出人马追踪他们进行围剿,也因此拓跋宏才趁机派人来侵占拓跋郁律的部落。
而且,据说派兵围剿拓跋郁律的建议是大巫给拓跋普根出的主意。
而这个时候,那个死去的老者费竹真却偏偏让蒙浑连夜去拜见大巫羊真,却不知有何深意?
拓跋郁律看向王烈:“羊真大巫究竟要做什么,他是站在哪一边的?”
王烈见拓跋郁律问他,和令狐艾对视一眼,令狐艾摇摇头道:“我不了解一个人的情况下,也不敢断言,但听费竹真长者逝世前所言,这大巫羊真说你生命中有贵人芸芸。至少可以判断出这羊真大巫是你义父费竹真的朋友。而且,我记得郁律你一路行来,曾对我们说过,你小时候大巫羊真还给你做过批语。据我所知,你们草原上的大巫是不会轻易给人做批语的,这种种情况都表明他很看好你,至少应该对你很重视?”
王烈闻听此言,却是一咧嘴:“元止先生这样一说,我却明白了一点,郁律兄你说拓跋普根麾下有三万控弦之兵。刚刚铁弗刹老哥也说了,现在对方派出三路人马追踪我们的行踪,每路五千,一共是一万五千人,那么拓跋普根身边就还有一万五千人。如果羊真兄真看好郁律兄,那我想他一定会想办法把这一万五千人也调离拓跋普根身边。我们这边耐心等待一会,即刻派探马去拓跋普根那边探听消息,如果可以,今夜探马一回,我们就直接杀奔拓跋普根的汗帐。”
此战对上侵略白山部的拓跋出连,虽然杀的痛快,也不曾走脱一人,但那被敌人鲜血染红的黑河水和无端失踪的上千兵马早晚是瞒不住拓跋普根的。
所以,尽早奔袭拓跋普根的汗帐,才是正途。
令狐艾捏着山羊胡子点点头:“首领的意思是羊真欺瞒拓跋普根,让他将人马全部调走,如果此事为真,那我们就应当在拓跋普根没发觉前杀去,是不是也要改头换面一下?”
王烈一咧嘴:“正当如此,今夜我们就当一当拓跋出连那死鬼的手下骑兵好了。”
铁弗刹却插话道:“我愿意为先锋,假意抓住汗王,去诓骗普根。”
拓跋郁律看看他,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铁弗刹心下感动,所谓用人不疑,也就是这样子。
令狐艾却看向拓跋郁律:“如果铁弗刹将军愿意出面,那就不用假冒拓跋出连的队伍了。刚刚那些俘虏说,拓跋宏在侵占白山部这件事情上是瞒着拓跋普根的。也就是说,拓跋普根并不知道拓跋出连的动向,否则我们假冒他去汗帐,拓跋出连却不出面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既然铁弗刹将军肯出面,那就直接说是他抓住郁律,拓跋普根一定会接见铁弗刹将军,如此我们正好下手。但我觉得,去拜见草原一方的大汗,总要带点见面礼才好。”
拓跋郁律见令狐艾看向自己,脸色发灰:“呃,大哥是在说我么?我不当这个礼物行不行?我现在怎么说也是首领……”
令狐艾不满道:“三弟,大哥的这是在帮你,正因为你是首领,才要为大家作出表率”
一旁的穆萨和听的半懂不懂,此刻却插话道:“是啊,是啊,你看这位王小首领事事都冲在前边,拓跋首领也该和他学习啊。”
拓跋郁律狠狠瞪了穆萨和一眼,又对王烈哭丧着脸:“为什么是我?
王烈却嘿嘿一笑:“如果我可以,我不介意代替你,可是拓跋普根最想见的是你,不抓你给他们看做样子,拓跋普根怎么可能肯见我们?”
众人此刻都明白了王烈和令狐艾的意思,却是要让铁弗刹和白山部众去拓跋普根那里诈降。
但又恐拓跋普根不相信,因此令狐艾建议上带上拓跋郁律,也就是要把拓跋郁律送入虎口,以换取拓跋普根的信任。
这个计策是不错,可是众人看着一脸哭丧的拓跋郁律,却都暗自嘀咕,尤其是白山部里的人,都暗想:“这两个家伙是少主从哪里寻来的?少主和他们在一起好像很吃亏的样子。”
那拓跋郭落却是好奇的看着王烈和令狐艾,这个鲜卑青年在白山部落里虽然有智者之名,但却并不太擅长阴谋诡计,更擅长对战场局势的掌控,若非如此,白山部也不会落的如此地步。
因此,在他眼里,令狐艾简直是太有头脑了,他真的很想拜这个看起来有点猥琐的汉人当老师,学习一下这等坑人害人的技巧。
~~~~~~~
晚风轻抚,秋虫鸣叫。
篝火后,拓跋鲜卑中部汗帐的户突文正耐心的烤着一只全羊。
温暖的炭火不断舔舐着羔羊的躯体,金黄的油脂慢慢渗透出来,滴落在木炭上的时候,就会蓦然腾起一簇爆裂的火苗。
户突文耐心的在烤羊身上涂抹着盐巴,扑鼻的香气在夜风里不断飘散,不时有路过的部众看着这边。
户突文的喉结动了动,吞咽下一口口水,但这烤羊不是给他和那些眼馋的部众吃的,而是为帐篷里哪位正与几个西域来的美艳胡姬调笑的汗王准备的。
草原上的一切都属于伟大可汗,每一头牛马,每一头羔羊,甚至一根羊毛在没有普根可汗的允许下,他户突文也不敢贪墨。
“怎么拓跋宏他们还不回来?这都去了一天一夜了?户突文,你小子别偷懒,小心我割了你的狗头当坐垫。”
一个黑脸大汉走出帐篷见户突文有些发愣的样子,呵斥道。
户突文一脸谄媚:“是,我的汗。”
这汉子正是拓跋鲜卑中部可汗拓跋普根。
待那汉子走进去,户突文见四周无人注意,狠狠的冲那烤羊身上狠狠吐了一口口水:“呸,有什么好得意的,大巫都说过,你就是只白眼的叱奴,我让你尝尝老子的口水。”
正咒骂间,忽见一队人马从远处驰来,部落外围的人纷纷起身,有人喊着:“是铁弗刹将军回来了。”
那几十匹骏马直接向汗帐而来,接着又是一阵喧哗声不断传来:“拓跋郁律,是拓跋弗老汗王的幼子,他回来了,他被铁弗刹抓回来了”
户突文一惊,仔细看去,只见一个神色颓废,满身泥土和血迹的青年正远远的被人压着走了过来。
户突文理科起身调头向大巫羊青的帐篷跑去,也不再管篝火上的烤羊。
按照拓跋普根的规定,为了保障可汗的安全。所有手下的部落首领和将军拜见他的时候,兵马都必须留在汗帐外则,只身前来拜见他。
但拓跋郁律故意挣扎不止,铁弗刹要求自己的两个匈奴亲卫一起随他押送拓跋郁律进汗帐,负责巡夜的鲜卑将军见事出有因,一边派人去通知拓跋普根,一边亲自护送几人前往汗帐。
这边拓跋郁律被几个人推搡着,向汗帐走去,一边走一边念叨着:“我也是拓跋家的子孙,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他身后的铁弗刹喝道:“你算什么东西,赶快去拜见大汗,然后等着被秃鹰吃掉升天吧。”
几个围在一旁的鲜卑骑士也哄笑起来。拓跋郁律其却是满脸涨的通红,大骂不止
这些是为什么拓跋郁律有些不愿意犯险的原因,毕竟这样
这边汗帐内,拓跋普跟接到了信息,缓步走出,一看到拓跋郁律,眼睛一亮:“这不是我亲爱的兄弟么,谁这么大胆把你弄成这个样子,快松绑。”
铁弗刹连忙给拓跋郁律松绑,然后弓着身子慢慢退到一边。
拓跋普跟满意的点点头,但心下却想:这个铁弗刹虽然是匈奴人,但为人小心谨慎,尽管饱受拓跋宏等人欺辱,却忍耐不发,而且勇猛过人,这次竟然为他抢先抓住拓跋郁律,这小子的野心怕是不小,自己需要提防一二。
但既然他抓住了拓跋郁律,总要有所奖赏,想到这里,冲一旁喊道:“户突文,把烤羊给铁弗刹将军割点……户突文……这个混蛋又不见影子了,一会定要狠狠的抽他一顿,然后杀死喂狼。”
虽然不见了户突文,但因为抓住了拓跋郁律,拓跋普跟心情大好,叫帐篷外自己的亲卫压着拓跋郁律进了汗帐。
却命铁弗刹和两个他带来的亲卫侯在帐外。
汗帐内,拓跋普跟和拓跋郁律相对而立。
拓跋出连皮笑肉不笑:“我亲爱的兄弟,你回草原来也不对我说一声,我会派我的轻骑去接你回归的。”
拓跋郁律神色有些慌乱道:“我回来只是为了祭拜我的父亲和兄长,顺便看望一下兄长您,怎敢麻烦您的骑兵出动。”
拓跋普根听了,面色上出现一丝玩味的笑容:“喔,那可真是辛苦你了呢,果然不愧是我拓跋家的子孙,当年跟在我身后叫我哥哥的小郁律如今已经学会自己走路了?这一走就是千里,就不怕被饿狼吃掉么?郁律,你看这样好不好,为了满足你的孝心,我送你去见叔父和堂哥,今后你就再也不用这样来回奔波了。”
拓跋郁律脸色一变:“普根大哥,你要杀我么?”
拓跋普根摇摇头:“你我都是拓跋家的子孙,体内都留着力微始祖的血液,我又怎么会下手杀我的兄弟呢?我送你去叔父的陵寝守陵,百年后我们再相见。”
说完,大喝一声:“来人,即刻带这个家伙去守陵,一定要小心,不要在半路遇到狼群,让我亲爱的兄弟死于非命。”
拓跋郁律闻言,心下一沉,如死灰一般。
本来,他的内心里还对拓跋普根有几分幻想,毕竟这个堂哥曾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可是在当年的背叛后,看来拓跋普根并不介意再在自己的身体上插上一把刀。
什么狼群,什么兄弟,最后还不是要假借他人除掉自己。
这一刻,拓跋郁律的目光变得冰冷无比,拓跋普根也注意到了这样的目光,心下很不舒服,大喝道:“赶快把他送走,不要让我再看见他”
“我的汗王,你要做什么?”门外响起一个声音,接着大巫羊青干瘪的手拉开了帐门。
拓跋普根一愣,忙满脸堆笑:“大巫您来了,我的兄弟拓跋郁律回到了草原,说要去替他的父兄守陵,我这正要派人送他去呢。”
羊青的态度却不容置疑:“他是你的阿干,你不能这么对他。”
拓跋普根一愣:“为什么?是大巫您建议我提防他的啊?”
“因为去守灵的应该是你,而不是他。”
一个人走进帐篷,笑盈盈道。
这人虽然身穿着鲜卑的战甲,但在抬头间,火光照耀下却明显是汉人的相貌。
“你是?你是汉人,你怎么混进来的?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们的事情?”
“鲜卑南部首领拓跋普根听令,今有拓跋一族后裔拓跋郁律,文韬武略,素怀报国之志,特上表朝廷,册封其为鲜卑南部首领,即日起领命,大晋大将军、都督并州诸军事、刺史刘琨。”
王烈冷冷的看着拓跋普根,像在看一个死人。
“你在胡说什么?刘大人和我伯父是盟友,怎么会来剥夺我的汗位?”拓跋普根挥舞着手臂,不断咆哮道。
同时大喊道:“卫兵,卫兵,给我把这些混蛋抓起来!”
喊了半天,却无一点动静,不一会,帐门被拽开,几个人头扔了进来。
拓跋普根一看,正是先前门外站岗的卫兵。
随后,一个身穿鲜卑皮甲的黑脸大汉走了进来。
“拓跋出连,怎么是你,你竟然投靠了他们?啊,你不是拓跋出连。”
来人正是冉瞻,他因为身材高大,脸庞乌黑,却的确与那拓跋出连有几分相像。
拓跋普根连遭巨变,心神已经有些恍惚,所以一时间才认错了人。
或者说,他内心里根本就不相信别人,就连拓跋出连这样的忠狗,他下意识里也有提防之心。
若不是见抓到了铁弗刹,兴奋之下,他今夜也绝对不会如此放松。
见拓跋普根如丧考妣,冉瞻却哈哈笑道:“我当然不是那个死鬼,老子叫冉瞻。”
拓跋普根心下一凉,看向羊青。
羊青摇摇头:“汗王,我这是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您的野心太大,大到草原已经装不下,拥有野心并不是坏事情,可是您根本没有承载这野心的胸怀,这些年你任人唯亲,迫害贤良,我怕我们拓跋部早晚被你带进绝境。只在这一点上,你的阿干都要比你强上百倍,至少他可以容纳来自各族的盟友,而他们更是天选的使者。”
拓跋普根不敢置信,悲愤道:“凭什么啊?你凭什么说我不行?我知道,从小你就看好这个狗崽子,可是他算什么东西,窝囊废、汉人生下的狗崽子,却可以凭父亲的余威来继承汗位……”
“狗贼嘴硬,冉瞻,掌嘴”
王烈喝道,冉瞻大步走到拓跋普根身前,拓跋普根哪肯受辱,抽刀就要反抗。
王烈对冉瞻一点头,冉瞻手中长刀一轮,拓跋普根淬不及防下,当场被开膛破肚。
直到闭上眼,拓跋普根也不相信对方竟然会这样就轻易的杀了他。
拓跋普根死了,一代鲜卑可汗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了汗帐内。拓跋郁律面对这一切,却呆在了当场。
拓跋郁律看着一地的鲜血,和拓跋普根体内冒出的还冒着热气的内脏,一阵干呕,片刻才起身道:“就这么杀了他?”
王烈一咧嘴:“难道你也想送他去守陵?”
原来,王烈他们早就在帐外准备好,认真的听着两人对话,只待情况不对,就冲进来救拓跋郁律。
拓跋郁律点点头又摇摇头,声音有些干涩道:“杀的好,我不会放虎归山的。冉兄,请把刀给我。”
冉瞻看向王烈,王烈点点头,冉瞻将手中长刀递过。
拓跋郁律接过长刀,走到拓跋普根的尸首旁,咬了咬牙,割下拓跋普根头颅,任鲜血喷了一身,然后拎着那颗人头,大步走出帐外。
非求票,写给我所有的读者(包括看D版)
非求票,写给我所有的读者(包括看D版)
下周推荐的榜单在编辑那里出来了,小飞下周没有的任何推荐。(牛文小说~网看小说)这个结果其实在意料之中,毕竟要看数据说话的。
本书上传到现在,获得了很多读者的支持,大多数也都给予了正面评价,可是上架后,无论订阅和月票,都在新书中排名靠后。
尤其是订阅的数字很惨淡,如果小飞依靠这个吃饭养家的话,会饿死在电脑前。但小飞每天是在工作中都要构思码字的,所以耽误了很多工作,如果老板不要小飞,小飞可能就真什么也不是了。
今天小飞和编辑谈起这情况,编辑流露出让小飞烂尾结束的意思。
其实,小飞也没有求我的读者都订阅寒门,毕竟有很多读者资金有限,而且也没有开过单章求什么月票。
其实我也知道很多书都会刷票,但小飞没刷,也没想能上什么新书VIP前10啊。
可是,如果你真的喜欢这本书,在你还有一点点结余资金的情况下,请订阅首章(第一百零九章),那也算是对小飞的支持了。
12币,六千字,一毛二,如果你有这一点闲钱的话,就支持下,其他的我也不敢奢求。
书,我不会烂尾,但请给一点力所能及的鼓励,就是这样。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发出这样的感叹,也许有一天我不再写书,但至少曾经为这卑微的理想努力过,谢谢你们的支持。
有点累,和读者说几句话(麻烦DB的把这段也盗过去)
有点累,和读者说几句话(麻烦DB的把这段也盗过去)
麻烦DB的把这段也盗过去,不是埋怨你们,是想让我所有读者看到这些话而已,感谢
~~~~~~~
连续两周没有任何给予的推荐,裸奔的滋味很难受,收藏刷刷刷的掉,但幸好还有各位大大的支持。(牛文小说~网看小说)但订阅说句实话,真是惨不忍睹。
今天再次尝试和编辑问了下榜单推荐的事情,用我编辑的话讲:这本书也就这个成绩了,放眼未来吧。
如此,一个恶性循环,没有好成绩,就没推荐,没有推荐,就没有好成绩。
其实,小飞想说的是,如果没有自己的本职工作,或者说工作丢了,这本书真就坚持不下去了,毕竟我也要养家吃饭(小飞有家,还有父母,男人这辈子,真的TM的很累)。
理想主义者最后都是落魄死的。想一想,身边其实不少这样的书就是这么坚持不下来的,大家都去看盗版,作者码字一天,六千字,最后一看订阅,连吃饭的钱都没赚出来,具体数字说出来都丢脸,反正那天和水星大大聊天,他说给投一次平价票是一根烟钱,那么我每天赚到的稿费赚的稿费肯定超不过十根香烟。
更不用说常年对着电脑写字的没几个身体好的(小飞身高一米八六,体重才六十二公斤……),所以能坚持住的是少数。
我不知道其他读者是怎么想的,也许他们是真没钱,但他们喜欢这本书的时候,是否考虑过这本书的未来,或者说书写这本书的人的未来呢?
呵呵,但小飞相信自己会落魄死,至少还有那几百名读者的支持,每天就当赚个吆喝。至少,每天看到你们的出现,真的会很感动。小飞是个感性的人,喜欢交朋唤友的,甚至不惜花费大把时间和任意一个读者交流。
至于这本书,每天的更新都是一种坚持,成绩就是这个样子了,很刺痛人心,但至少我是在为支持我的读者去写,至少我不能对不起你们
还有,还是那句话,不管订阅不订阅,都是我的读者,我不会去怨恨任何一个人,我只知道,曾经写书是我的理想,一个很傻很白痴的理想;今日,写书虽然不是理想的职业,但至少能让我和你们在一起,能让我感受到快乐,能让我将来有机会可以对你们说:兄弟,我来了,咱们一起喝一杯。就是这样:)
感谢,那些支持我的人;感谢,那些我不知道的,支持我的人:)
PS:如果诸位有时间(不管你订阅不订阅),都加小飞的群吧,一起交流下,可以么?群有两个2523218,141338156
好了,磨叨完了,谢谢诸位一直陪着我,我现在还在上班,这些话是临时起意想出来的,哪里不对,请见谅
第一百二十七章,生死无常岂能甘
第一百二十七章,生死无常岂能甘
谢谢诸位支持,小飞拜谢,还有两周五月结束,加油
~~~~~~~
王烈一剑将眼前刺客劈成两半,自己却顺势坠下屋顶,眼看就要落地,黑龙奔至将王烈接住。(牛文小说~网看小说)
“事不成,速退”黑暗中的屋内响起一阵破窗之声,接着屋后传来阵阵打斗厮杀,显然是蒙浑已经带人堵截住了剩下刺客。
这些刺客虽然箭术一般,但身手并不弱,很快屋后就传来一阵郁律手下的怒吼哀号,接着细碎的脚步声传出,黑暗中的街道很快恢复了平静。
此刻,拓跋郁律手下剩下的十个亲卫已经全部围了上来,将几人死死护住,提防再有刺客冲出暗算。
蒙浑那边浑身鲜血,带着一脸怒意的从房后转出,手中到拖着一个身穿黑衣的刺客,一边冲几个灰头土脸的手下怒吼着:“你们这些废物,几个刺客都拦截不住”
到了众人身前,蒙浑将那被他到拖着的刺客甩在地上,面有愧色的一拱手:“杀了三人,但只抓住了这一个活口,其他全都跑了。”
拓跋郁律看了浑身浴血的蒙浑一眼,拍了拍他肩膀:“却不怨你,这些刺客太狡猾.”
卫雄却已经一步踏上,刀锋顶住刺客咽喉,一脚却踩住了那刺客的手掌,使劲一碾,沉闷的骨裂声响起,十指连心,那刺客痛的浑身如煮熟的虾米一般蜷曲起来。
卫雄却毫不留情,冷森森道:“说,谁派你们来的不说就是这只手了”
那刺客瞪着双眼,眼中满是怨毒之色,却是闷哼着,也不说话,片刻身体却一阵抽搐。
蜷曲的身体也慢慢僵硬起来。
卫雄发觉不对,忙撕下那刺客遮面的黑巾,只见那刺客已经口吐白沫,显然已经是服毒自尽。
好狠辣的对手,竟然派出的是死士。
“蒙浑,赶快去军队调集人马,封锁城门”王烈此刻也已经浑身浴血,却犹自不倒,用手撑着黑龙的身体。
然后又对卫雄和拓跋郁律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赶快走,防止对方去而复返”
“公子”刚刚替卫雄挡了一弩箭,昏迷过去的卫恩忽然苏醒过来。
卫雄连忙扔下那已经死掉的刺客,跪倒在卫恩身边。
“公子,你这次回平城一定要小心,那边恐怕已经容不下你这鲲鹏之志。”
这句话说出,卫雄眼神一寒,心下已经有决断:“若真是平城那些代表旧势力的鲜卑贵族下手,那么他回去免不了要来一场腥风血雨,以报今日之仇;他卫雄,可不是任人欺辱的羔羊。”
卫恩却继续道:“公子,你才华外露,行事狠辣,恐遭人嫉恨,我这一去最担心的就是你……”
卫雄大悲:“恩伯,你你没事的,你坚持一会,我马上送你去看大夫。”
卫恩摇摇头:“我不行了,人老了,这口精气神若没了,就完了,我有一个请求,公子你一定要答应我。”
卫雄忙道:“恩伯,你先别说,你等着,我送你去看大夫。”
他是怕老者说出来,就失去了生存的意志。
卫恩却怒道:“听我说完我死后,你就直接把我火化,将来有机会带我的尸骨回幽州埋葬;还有一点,拓跋猗卢这些年不纳忠言,你虽为辅相,但一直被人嫉恨,早晚会有人陷害你,你将来一定要离开这里,或者你就相帮郁律吧,这孩子从先心性良善,可以托付,若不想,你就和这王……王小郎君一起回幽州,我们是汉民,永远都是,你记得住么?”
卫雄连连点头,虎目含泪,胸塞间似有一块巨石压住一般难受,想吼叫却又吼叫不出。
卫恩又把头转向王烈:“少年郎,你真的很像德元公哪位故友,那人几乎和你一样……请你帮我照顾好我家公子,卫恩九泉下也能瞑目”
王烈心念一动,但此刻有些话想问也问不出口,此刻他自己也是伤重头昏,若不是强自靠毅力忍受,早就昏了过去,只能连连点头。
下一刻,老者卫恩猛然死死抓住卫雄双手,双眼一闭,就此魂归九泉。
“恩伯”卫雄起身,牙齿咬碎数颗,心中的理智正迅速崩塌。
卫雄猛的拽出自己战马上的长刀,长刀狠狠劈在面前的马车上。
“杀我亲人,我卫雄定灭其九族”一直在王烈等人面前表现出还算温和的卫雄,第一次浮现出如此凌厉的表情。
碗口粗的车杠都受不住这一刀,轰然断裂,拉车的骏马吃不住这一刀之力,四蹄一软,跌倒在地。
“护卫,尔等跟随我去追缴残敌”卫雄喝道,翻身上马。
“不要着急,封锁住城门,此刻逃不出去的。”此刻,王烈已经浑身浴血,见卫雄激动,心下焦急想要劝阻他,却再也坚持不住,跌倒在黑龙身边,黑龙不断哀嘶鸣叫。
“阿烈”拓跋郁律和卫雄一起惊呼,就要上前搀扶。
可是黑龙情绪激动,一见有人来就扬起巨蹄不让人靠近,似乎是怕有人再谋害王烈。
拓跋郁律定了定情绪,安抚道:“黑龙,我是拓跋郁律,嗯,我是吕玉啊,你看我,你不认识我么?阿烈已经受伤了,我要带他去看大夫。”
一边说,一边不顾形象的脱掉了锦袍貂裘,甚至摘掉了金冠,拿过一个护卫的皮帽子带在了脑袋上,恢复了当日初见王烈他们那般普通青年的模样。
黑龙瞪着大眼睛看着拓跋郁律,片刻恢复了平静,却用大脑袋死死顶着拓跋郁律的后背,似乎在催促他快点救治王烈。
拓跋郁律抚摸了一下黑龙的大脑袋,如此良驹,却比人还要忠诚。
拓跋郁律亲自和卫雄走过去,抬起王烈。
今日,王烈救了两人一命,更是为两人身受此重伤,两人嘴上没有说什么,心下已经震撼无比。
什么是兄弟、朋友,危难之时下意识的用身体去抵挡兵器,这样的男儿哪里去找?
尤其是卫雄,刚刚和王烈相识半日,王烈却如此对他,他虽狠辣,但也是有情有义之辈,怎能不感动莫名。
此刻若不是还沉浸在卫恩逝去的悲痛中,卫雄恨不得能代替王烈受伤。
对于卫雄这样内心骄傲、冷漠的男子来说,一旦有人打动了他,那么他就一辈子都不会再负此人。
今日,王烈却用自己的牺牲舍命做到了这一点。
~~~~~~~
“刺客?好胆量的刺客拓跋郁律,你小子这个可汗是怎么当的,你手下是干什么的,怎么什么人都能混进城来,你还我大哥”
可汗府内,程翯双手死死拽住拓跋郁律的衣领,小脸上慢是怒意。
但敢对草原可汗如此的,怕也只有王烈和他身边的小娘了。
一旁的蒙浑等人都是一脸尴尬,却不敢上前阻拦。
庄蝶也是满脸愁容,却是耐心的蹲在一旁,协助大巫羊真为王烈诊断。
这一路行来,大家都知道程翯平日温柔体贴,还不失天真浪漫,可是她若动怒,那是连王烈都不敢触怒的存在。
尤其是今日,王烈是为救拓跋郁律和卫雄受伤,于公于私,拓跋郁律都难逃其责,必须要给程翯一个交待。
自见到王烈被人抬进府宅,程翯虽没有如一般女儿一般放声悲泣,但任谁都能看出这少女愤怒表情后的悲伤,尤其是挂在她眼角的那一滴泪水,已经出卖了这少女的软弱,她现在很担心,很害怕失去她的阿烈。
在座的年纪几乎都比她年长,这时候又怎么忍心去责怪一个为情郎悲呼的少女?
此刻,拓跋郁律也是满脸憋的通红,等程翯松手后,却是大吼一声:“这是什么狗屁盛乐城,老子还是可汗么,为什么差点被人杀死在自己的城市里?给我把负责城防的破多罗叫来”
很快,一脸懊丧的破多罗来到拓跋郁律府宅,这小子也算倒霉,在铁弗刹带大军去奔袭西域鄯善后,他被拓跋郁律任命为盛乐城的县令。
这等信任,很让破多罗感激,上任后为贯彻王烈给拓跋郁律提出的各项建设建议,费劲了心思,而且严格管控城内治安、约束盛乐周围各部,一切也算是井井有条。
但哪像到今日,竟然在他眼皮子地下,郁律可汗、辅相卫雄,还有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王烈小将军竟然一起被刺。
被人叫来前,破多罗正指挥人马封锁四城,想要弥补挽救。
见破多罗前来,拓跋郁律一瞪眼:“破多罗,你说怎么办”
这是拓跋郁律第一次当众人面发这么大的脾气,但破多罗去丝毫不敢轻视,吓得立刻跪倒:“可汗,是我监管不严,但请可汗处置”
令狐泥却是一脸沉闷,刷的抽出环首刀:“今日王督军若身死,破多罗大人,我拿你血祭”
破多罗闻言,却是抬头愤懑道:“此事的确与破多罗有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苏良始终没有说话,但这个壮汉却一直半跪在王烈床榻前,高大的身躯不断颤抖,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都住嘴阿烈现在生死未卜,你们慌什么慌,难道嫌他死的不早么?”令狐艾见众人的情绪都有些失控,气得喝道。
这个平日文绉绉的男子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扫看着众人,满脸涨红道:“你看看你们,拓跋郁律,你是一族可汗,遇到事情还如此手忙脚乱,我早就劝你要勤学武功,你却不听,阿烈今日可以连番救你,那么他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就要等死啊,如今让阿烈为你重伤,你于心何忍?
还有你,阿泥,你都是将军了(因讨逆军属直接归刘琨管辖,因此讨逆军上下可以领其他官职,拓跋郁律给诸人都有封赏),怎么还这么冲动,你知道刺客是谁派来的,现在又藏在哪里?就知道杀杀杀,就算你杀了破多罗将军又有何用?若阿烈醒来,岂不是要被你气死。
破多罗,你也不用逞硬汉,你身为一城之长,混进刺客来肯定要拿你是问。
还有你,阿璎,你是阿烈的女人,现在要做的是帮助庄姑娘一起去诊病,你找郁律可汗的麻烦有有什么用?”
令狐艾这番话说出,众人顿觉如醍醐灌顶,又仿佛这三九天遭一盆冷水当头淋下,乱糟糟的情绪总算平复下来。
卫雄看向令狐艾,觉得此人心思慎密,冷静如此,却一直不曾听说,看来王烈手下的谋主定然是他了?
拓跋郁律被令狐艾这样一说,情绪缓和下来,看着胸膛不断起伏,但却昏迷不醒的王烈,一屁股坐下,抱着脑袋呜咽起来。
这时,却没有人嘲笑他,拓跋郁律本就不是天生冷血王者,更何况躺在病榻上的,是刚刚救了他一命被他当做主心骨一般的王烈。
男儿有泪不轻弹,兄弟情深伤难抑。
拓跋郁律很快止住了呜咽,再次起身看了昏迷不醒的王烈一眼,喝道:“蒙浑,传可汗谕,即刻起全城戒严,城门紧闭,城墙上给我布满弓弩手,没有我的命令,有任何人想要强行出城,格杀勿论令狐泥将军,我给你带两千人马,全城搜索,若有敢反抗的无论他是什么族长、百姓,皆杀无赦还有,蒙浑你去给我把城里最好的大夫全给我找来,只要能救好阿烈,要多少钱给多少钱”
然后,来到王烈身边,跪坐在塌前:“我就在这里等你们的消息,你们抓不住刺客,我就亲自去抓。”
“切记,绝对不能让负责搜捕的军士趁火打劫,否则将有损可汗威名”卫雄插话道。
拓跋郁律点点头,自然知道卫雄考虑周到,是为他好。
盛乐初定,经不起太大的折腾,但为了抓住刺客,也只能如此而为。
这边程翯也止住悲意,开始逃出随身携带的伤药,协助大巫羊真救治起王烈来。
令狐艾点点头,却拿起一支此刻遗留在王烈身上的弩箭仔细观察起来。
此刻使用的是很普通的制式长弓和手弩,不过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虽然朝廷严格控制弓弩的流通,但私下里还是有人能通过各种关系弄到这种弓箭和手弩,而且自五胡乱华后,各个异族国家也多有仿制,这些弓弩根本看不出是哪里生产的。
而且就算能看出到底是哪个势力常用的弓弩,令狐艾也不相信对方会如此大意,弄不好就是陷害栽赃,却不能轻易判断。
一直目睹这一切的卫雄,心底喟叹一声:“阿烈对友忠义,才有这许多人相帮,恩伯说的对,他身边的人都是一时豪杰,却比那勾心斗角的平城更值得我留下……”
那边大巫羊真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无所闻,只是专心的察看着王烈的伤情。
王烈的伤势主要有三处:一处是小腿上的弩箭,那弩箭十分猛烈,直接穿进了肌肉,如今半截箭杆已经被折去,但里边的箭头还未被挖出。
一处是胸口的一箭,却因为王烈当时脚下打滑,身子倾斜的原因,没有射中胸口要害,只是斜斜扎进了靠近肩膀的位置。
最后一处却是因为从房顶跌落,造成内腑震荡,此刻嘴角微微有血丝涌出。
但这些都不算叫羊真头疼,经过他的紧急救治,和草原秘药的敷用,至少王烈的伤口都已经止血。
但王烈腿上那一箭却明显是毒箭,显然对方开始就是想一击必中。
此刻,王烈身上的肌肉似乎被煮熟过一样,松弛异常,整个人都软绵绵,全无往日的挺拔。而且心跳、呼吸都变得十分急促,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十分骇人。
这明显是身中奇毒的象征。
对于用毒,身为大巫的羊真自然有所涉及,也相应的会一些解毒之术。
可是王烈所中之毒却十分猛烈,而且是他所不曾见过的,羊真一时间也不能确定是何种毒药,只能勉强用普通的解毒药吊住王烈的一口气气息,然后用银质的小刀一点点挖出了王烈肌肉中的箭头,洒上止血的草药,其余的则只能等待经验更多的大夫前来。
“大巫,阿烈的这毒能解么?我这里还有些在山上采来的草药,能用上么?”程翯看王烈如此模样,心如刀绞,小心的问着羊真。
羊真叹息一声:“程姑娘,实在对不住,我虽会解毒,但毕竟不是医生,看不出这毒究竟是何种毒液,现如今要么能抓住那些刺客活口,逼问他们解毒药的下落;要么能尽快找到良医,为王将军诊治。”
众人闻言,默默无语,这时候不是埋怨谁的时候,就算再着急也没用,只能等待医生的到来。
很快,派去找医生的骑士赶了回来。
盛乐城不大,加之草原上人畜生病,基本都是自寻草药解决,很少有大病需要医生,几十个骑士出去,最后却只带回来三个大夫。
这三个大夫还都吓得魂不附体,以为要被抓来杀头。
因为,此刻盛乐城内已经被蒙浑和令狐泥带着的两队人马掀了个底朝天,很多别的势力安插在盛乐的探子还没有了解到发生什么,但此时正是深夜,一见兵马搜城,还以为是自己暴露了,或反抗、或逃跑,令狐泥和蒙浑心中都有怨气,遇到胆敢反抗哪还能容情,这些人没跑出几步,就都死在了箭雨刀枪之下。
一时间,满城腥风血雨,不过蒙浑和令狐泥幸好都不是滥杀之辈,对配合检查的百姓并不骚扰,也约束手下不可趁火打劫,否则以叛军对待杀无赦。
这三个大夫被人一路押来,却被满城的兵马和鲜血吓得惊骇不已,却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谋夺汗位,死人无数的夜晚。
见三人魂不附体的模样,拓跋郁律却是起身走到三个大夫面前,直接拜倒在地:“三位,塌上乃郁律之兄弟,如今身中毒箭,望几位施回春妙手救治,若能救活,我这里千金相赠”
身后卫雄、苏良、令狐艾、程翯等人也齐齐拜倒。
三人哪还能不认识盛乐新任的可汗,连称不敢,却都忙不迭的跑到王烈塌前开始诊治。
众人见拓跋郁律如此情真意切,也都为他和王烈间的感情感动不已。
三个大夫在众人的期盼下,也不敢松懈,围在王烈身边,号脉诊断。
但片刻之后却是齐齐叹息,三人又聚在一起商量片刻,仍然不得其法,最后一个胆子大些的来到众人面前,匍匐着拜倒:“我等无能,实在看不出这位小将军中的是什么毒……”
拓跋郁律闻言,又见王烈昏迷不醒气若游丝的模样,心如刀绞,狠狠在面前的地板上一拍:“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么”
“可汗饶命,可汗饶命,我等无能,我等无能,真的不是故意不治……”三个医生吓得魂不附体。
羊真劝慰道:“好了,郁律可汗,不要难为这些大夫,这毒本就不是一般人可解的。”
“谢大巫体恤我等,我们真的是医道不精,这位小将军中的毒实在是平生仅见……不过,不过这盛乐城里有一个神医可能会辨识此毒……”一个大夫小心道。
“何人,叫什么名字,在哪里?蒙浑,即刻带人跟这位大夫,给我把那神医请来。”拓跋郁律喝道。
那大夫却有些犹豫:“可汗,那神医姓黄,脾气有点古怪,从不见人,也不出诊,就算治病也是隔着帘子,而且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睡觉;而且他也未必肯定能救治的,我怕万一再耽误病情……”
“能不能治,招来再说,他住哪里?”
“住在城内南五里新街口第三个胡同最里边的房子,可汗,那神医脾气怪的很,您最好以礼待之,否则他若不肯为这位小将军治病,这小将军纵有大巫的秘药吊命,也撑不过明日午时的。”
拓跋郁律道:“好,为表诚意,我亲自去请他”
卫雄起身:“也算我一个。”
羊真无奈:“那我这把老骨头也去瞧一瞧吧。”
众人一听,皆表示要为王烈去求良医。
气得令狐艾轻喝一声:“都去了,谁来照顾阿烈?而且这神医还未必管用,我们不能只把希望寄在他一人身上。”
“元止先生说的对,这样,我和卫雄大哥去请黄神医,大巫麻烦您留在这里照顾阿烈,其余人除了帮忙的,也都出去再寻良医,总之一定要保住阿烈的命还有,今日午时前,我一定要看到那些刺客,否则破多罗你和蒙浑就不用回来见我了。”
卫雄点点头,补充道:“抓刺客其次,救人命为主,这些刺客如此狡猾、狠辣,肯定早有准备,破多罗你们尽心就可,千万不要滥杀无辜,来糊弄可汗,至于那刺客,除非城内有密道通往城外,否则量他们插翅难飞。”
破多罗忙拜倒:“我手下有专门防止敌人挖地道入城的地听(专门司职监听地道的人员),可让他们寻找密道。”
拓跋郁律闻言,语气稍缓:“好,破多罗,你去找蒙浑与令狐泥两位将军;辅相大人,我们去请神医……”
第一百二十八章,肝胆相照执刀前
第一百二十八章,肝胆相照执刀前
86票,还差14张满一百,喵了个咪的,哪位能给出来,当然小飞的更新不算快,每天六千,已经发蒙,实在比不了日更过万的大神,所以要票的底气实在不足,只能说保证质量,不会断更,对此表示深深歉意……
~~~~~~~
那个举荐了神医的大夫,自然当仁不让,带着拓跋郁律等人直奔盛乐城南五里的新街口。(牛文小说~网看小说)南五里是盛乐城内的一片民居,像这样的居民里,盛乐城内足有数十个,都是当日拓跋力微当政时,按照手下汉人谋士的建议,仿照中原城市建设的。
所以看起来和一般胡人城市相比,更显井井有条。
当然,城内各族百姓混居,一直以来相处还算协调。
而南五里这一带却多数都是从北地一带迁徙来的汉人,也算是一个小型的汉人聚居区。
因为今日刺杀王烈他们三人的刺客,看相貌都是汉人,因此这里也成为了搜查的重点。
街道里来往不断,全是搜捕刺客的兵卒,但见到拓跋郁律等人,无不下马致意,对于自家可汗在刚刚遇刺后还丝毫不畏惧,出现在众人面前,都表现出了足够的敬意。
由于是汉人的聚居区,这南五里的建筑风格也大都是那种北地汉人四四方方的院落,院子多以栅栏或者围墙相隔,房子与房子间就是一条条通行的小路。
而那个神医的家就在一条不起眼的胡同尽头。
街道外,搜索刺客的军卒闹的天翻地覆,这里就有若被遗忘的角落,幽深安静。
事先,军卒已经搜查过这里,并没有发现危险,当然按照拓跋郁律的命令,这些人并没有敢骚扰那神医,只是派几个士兵进入其家中,看了一圈,就告辞而出。
等到了神医的门前,拓跋郁律让亲卫都闪在一边,自己只和卫雄令狐艾三人下马步行,在那个大夫的带领下来到柴扉前。
柴扉紧闭,透过栅栏的缝隙,可以看见门上上边挂着门拴,正对着门口的屋子漆黑一片,显然主人还在睡梦里。
拓跋郁律刚要迈步进去,却听令狐艾道:“外边搜索刺客都闹翻了天,这里也刚被查过,怎么还如此安静,这一家人果然与众不同。”
卫雄闻言,微皱眉头:“有些不对啊。”
那带路的大夫却是忙道:“这神医脾气古怪的很,盛乐城里的达官显贵前来看病,他家也是这般模样,该睡觉睡觉,该吃喝吃喝。”
拓跋郁律摇摇头:“我不管他是什么脾气,只要能救阿烈,我就算求他也心甘。”
说完,抬手敲打起门环,边敲边喊:“黄神医,黄神医,有急病的病人需要您救治,望您接见。”
过了足有半刻,屋内终于亮起烛火,接着屋门被推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举着灯笼缓步来到门前,隔着栅栏问:“刚刚送走一批军爷,怎么又来了一批?你们又是谁,家祖已经睡了,你们有事明日再来吧。”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那个带路的大夫忙道:“是黄小郎君吧?不好意思,打你就爱老爷休息了?我是何家药铺的何平啊,上次来拜见过老先生的。”
那少年举起气死风灯照了照眼前,语气稍缓道:“何大夫,我祖父真的已经安睡了,你们不能打搅他,否则恼了我祖父,我可不管,快走、快走。”
卫雄一直在打量这个少年,闻听他如此说话,却忽然冷笑道:“什么神医,我看是江湖骗子,我在盛乐居住了十几年怎么不曾听说过这样一个神医?你个小小少年,也敢出言威胁我们吗?”
那少年闻言脸色一变:“你们怎么如此不识好歹,哪有半夜来看病的道理?好好,你们且进来,自和我家长辈说,看他们怎么对你。”
拓跋郁律忙鞠躬道:“小郎君勿恼,生病这种事情是不由人的,我们实在有人亟需救治,病人就在家中,恳请神医挪步前去。”
那少年更加恼怒:“你们好不懂规矩,我祖父一向不外出看病的,这里的人全知道,你们怎么还来?你们要么进来,要么离开,不要多事。”
说完,拉开门扉,转身自己先回了屋子。
卫雄冷声道:“这个少年郎好生无礼”
令狐艾摇摇头:“有点意思,这少年某非得了失心疯?”
拓跋郁律无奈叹息:“不管他是无礼还是失心疯,现在是我们求到他,既然求人难免要忍受,走吧,先进屋再说。”
说完,拓跋郁律命手下侍卫全部留在屋外,自己三人和那个大夫一起进了院子,向燃着烛火的屋子走去。
屋门半掩着,四个人进了屋子,才发现这屋子并不大,外边包括左右的侧室一共是三间屋子,后边还隐约有一件大卧室。
而厅堂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和刚刚那少年正呆坐在塌上,门口处一个面目憨厚的中年男子正跪坐在一边熬药。
药香的味道弥散在整个屋子里,却是让人精神一振。
“神医,打扰您休息了。”拓跋郁律下意识的向那个端坐在塌上的中年男子打起了招呼。
那个带路的大夫忙附耳轻声道:“这不是神医,是神医的长子,叫黄方。”
拓跋郁律忙再次躬身:“黄小神医,叨扰你们了。但我等星夜拜访,是因为家中有病人需要医治,还请令尊移步,前往就诊。”
那中年男子闻言,脸都不抬,半闭着双眼:“适才犬子没对你们说么,家父是从不出诊的,而且现在家父已经安息,决不可打扰。”
一旁的卫雄听了,心生怒意,但面前这男子一看就是倔强、木讷的那种性格,对于这种榆木疙瘩,估计就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卫雄阅人无数,自然一眼看透,却是忍住怒意,拱手道:“先生这样说未免太不通人情世故了,烦请这位先生为我等向令尊通报一句,就说是郁律可汗与辅相卫雄求见,如果他实在不能挪步,我们会将病人送来的。”
“郁律可汗、卫雄辅相?”那汉子面露惊异,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熬药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手拿一把蒲扇,不断煽动着炭火炉,却并不回头,药香愈发的扑鼻,药罐里不断传出液体沸滚的声音,显然已经熬制许久。
令狐艾却是捏着山羊胡子,饶有兴趣的看着那沸腾的药罐,仿佛那里边有金子一般。
这边厢,那中年男子黄方惊讶过后,却依然一副云淡风清的模样:“规矩就是规矩,不可因人而改,两位身份高贵,但在我们这里与他人并无不同,若想用你们的身份来欺压我等小民,却是有违君子之道吧?几位,还是早去早回,莫延误了你们的病人治病,家父今夜肯定不会出诊。”
卫雄闻言,本来就因为卫恩去世而十分糟糕的心情更加恼怒起来,他本就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好脾气,终于忍不住喝道:“黄先生,你口口声声说什么规矩、规矩,但你自己却不遵守规矩,还妄图拿这等虚言欺骗我们么?”
黄方闻言,怒道:“我们如何不守规矩了?”
卫雄冷笑一声,一指那在门旁熬药的男子道:“你说你家祖深夜已经休息,不给人诊断看病,但为什么你的家人却深夜闭门熬药,不是为了给人看病,却是为什么,难道你们家中还藏匿有病人不成?说什么神医安息,是不是徒有其名,不敢出来见人,这等欺世盗名之徒可多的很啊”
一直端坐的黄方闻听此言,气得浑身发抖,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努力克制着情绪,片刻才道:“不管你说什么,我父亲现在不能出诊看病,你还是去吧。”
卫雄大怒,“沧浪”一声拔出腰畔长刀,架在了那中年男子的脖子上:“去,还是不去”
黄方身躯微微颤抖,半响却依然憋出一句:“不去”
却果然依了卫雄先前的猜测,这黄方的确是个是个宁折不弯的倔强性格。
卫雄心下焦急,却知道自己不能真一刀杀了这家伙,要么叫军士进来绑走神医,要么就好好生恳求。
可如今看黄方这般模样,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他父亲黄弥也一定是个倔脾气,若真要绑去,不尽心给王烈看病,却更加难办。
卫雄这辈子从未如此为难过,心下一横,猛然拜倒:“雄无礼,但请先生责罚,只请先生叫令尊移步,为我那小兄弟续命,虽然规矩是规矩,但雄身为莽夫,却也知道医者父母心,即为医者岂能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拓跋郁律也跟着拜倒,一个可汗、一个辅相,在茅草屋中为人拜倒,却也是真与王烈肝胆相照,才能做到这一点了。
令狐艾在一侧也是激动不已,跟随拜倒。
那中年男子黄方也是微微动容,一旁的少年人却是看着几人,眼光不断闪动,似乎要说什么一般,却被中年男子一眼瞪了回去。
接着黄方冷声道:“我们,真的不能去,几位请速走……”
“你——”这次就连令狐艾都忍耐不住,抬起头想要怒斥他。
那个同来的大夫也面现鄙夷:“黄大夫,你怎么如此铁石心肠,你这样不觉得愧对医者的身份么,人非草木,怎能如此无情?”
卫雄却忽然抬头看向那个一直熬药的男子,眼睛眯成了一道缝隙,心下却有了决断。
然后起身拉着拓跋郁律和令狐艾两人,就要向外走去。
拓跋郁律自是不肯起身,以为是自己的诚意不够,所以准备一直跪下去;令狐艾顺着卫雄的目光望了一眼,却是眉头紧蹙,慢慢起身,和卫雄一起拉起了拓跋郁律。
那个随行来的大夫也只好起身,依然不断的埋怨着黄方,说他不能这样无情,如果不去救人实在不配做一个大夫,丢进了医者的脸芸芸。
黄方此刻却是脸色铁青,跪坐在地板上却如坐针毡一般,那少年黄旭却始终眼带清明,不断观察着几人。
而门旁熬药的,那个手拿蒲扇的男子依旧在煽风不停,动作始终如一,见卫雄看他,却是憨厚一笑。
卫雄哪有心情对他笑,冷着脸和令狐艾拉扯着犹自不甘的拓跋郁律出门。
三人若要出门,从黄方跪坐的地板到门口有三四米的距离,必然经过这男子的身边。
卫雄走的很自然,拉扯着拓跋郁律,等到男子身边时,一直伏在拓跋郁律腰间的手掌却猛然抽出了随身携带的腰刀,然后一刀劈出。
这一刀挥出的极其突然,那男子虽然也算反应机敏,手掌一按地板,身下如安了弹簧一般,唰的向一侧蹿出,但还是没有躲闪过刀锋所及,拿着蒲扇的右手被直接斩下。
那男子惨叫一声,差点疼昏过去,捂着断臂处,妄想止住鲜血,但动脉被斩断,鲜血如泉涌,没有旁人相帮哪里能止得住。
随着那男子惨叫声的响起,卫雄毫不犹豫,直接纵身越过那捂着断臂翻滚不停的男子,踏上厅堂的地板,几个箭步就蹿进了卧室内。
他也是艺高人胆大,断定对方有假后,竟然是直接举刀杀人,先下手为强。
更是不顾个人安危,独闯内室擒贼。
卫雄从斩断那熬药男子的手臂,到进入内室之间所花费的时间,不过是一两息之间,可见其动作之快。
此刻,卧室内的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卫雄刀光如电,劈砍而来。
室内有数人,其中两人立刻撇下身边人,抽出兵器迎向卫雄。
卫雄冷笑一声,长刀挥舞,丝毫不惧。
令狐艾和拓跋郁律跟随王烈已久,又经过刚刚的刺杀,身上多少也都有了些战斗的意识,尤其是拓跋郁律,本就是草原的雄鹰,虽然性格柔弱了些,但厮杀那是流淌在血液里的惯性,一见卫雄动手,立刻就从惊愕状态中惊醒,也不问原因,提着自己的弯刀,紧跟着卫雄冲了进去。
令狐艾愣了一下,却是拿着一把文士常用的宝剑,先是快步走到那哀号翻滚的断臂男子身旁,狠狠一脚踢在他的脑袋上,那男子本就失血过多,正处于挣扎的状态,若不是伤口疼痛,早就晕了过去。
此刻,被令狐艾这一脚直接踢在脖颈处,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一旁那个带路的大夫哪里见过这般血腥的景象,双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然后,令狐艾一脚踹开外屋屋门:“来人,抓贼人”
屋外的侍卫已经听见了开始那声此刻的惨叫,从惨叫到现在过去不过几息的时间,正准本破门而入,见令狐艾呼喊,立刻毫不犹豫冲了进来。
令狐艾翻身将长剑指向那跪坐的黄氏父子:“你们不要动,这家伙是谁?”
那个中年男子黄方神色已经不复平淡,惊骇的说不出话来,到是那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脱口道:“他们是坏人,用祖父和二叔威胁我们,大叔您快去杀了他们……”
令狐艾这时候也多少明白了一些,卫雄一定是在那熬药的中年男子身上看出了什么不同,到底是行事狠辣的鲜卑辅相,动起手来毫不留情,也不怕自己判断错、杀错人?
他刚刚也一直在观察那熬药的男子,但他并没有发现男子有什么特别,他奇怪的是,他们几人来的时候,这屋子里明明一点灯火都没有,直到敲门后才亮起烛火。
但那男子所熬之药翻滚不停,明显已经熬制超过半个时辰,难道这些人是摸黑熬药不成?要知道熬制药草可不比其他,火候差一点都可能让药效尽失。
所以,令狐艾才觉得奇怪,可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也不好为这个原因就让拓跋郁律下令杀人,但没想到为卫雄却比他要有决断的多,发觉不对,却是直接动手,连他们都不曾相告。
屋外的侍卫听的令狐艾叫喊,立刻冲进屋子里,有些机警的则直接冲进内室。
有了这些人的加入,室内战斗很快平息。这时候,屋子里边的打斗声已经停止,一阵浓厚的血腥味道传出。
令狐艾多少有些明白,这药定是为受伤的贼人所熬,而且放在门口,未必没有用药香掩盖血腥气味的原因。
又过了一会,一个和那个端坐的中年男子相貌差不了多少的中年人和一个中年妇人,一起搀扶一个须发洁白的老者走出了卧室。
而卫雄则和拓跋郁律一人提着一个身穿常服的男子,走了出来。
“这些刺客,竟然藏在了这里。”拓跋郁律有些兴奋道。
能手刃这些家伙,让这位年轻可汗心里的郁闷减轻了不少。
卫雄出门后却先对令狐艾解释了一句:“那少年黄旭一直在对我们使眼色,看向那熬药的汉子,我就留了心,见那汉子执扇的手指粗壮异于常人,尤其是食指,若不是常年拉弓射箭,断不会如此,所以我才先动手,以免再生祸患。”
令狐艾有些结巴:“你,你就不怕杀错人?”
“杀死几个人算什么?恩伯已去,阿烈若再有意外,我定杀光所有可疑之徒,让他们来陪葬。”
语气之森冷,让令狐艾打了个冷战,暗道:“这家伙发起狠来,却不比小郎君差多少。”
“世远,刺客身上可有解药?”令狐艾想起一个最主要的问题。
卫雄苦笑道:“没有,我已经仔细搜过,而且神医的家人说,这些家伙也是因为被自己的毒箭划伤,没有解药才来寻神医医治的。”
令狐艾一听,眼珠一转:“能知道这位隐居神医的名号,这几个刺客中最少是有本地之人”
卫雄眼中一寒:“这个我晓得,今夜所有可疑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这一刻,那个狠辣无比的卫雄才显露了对敌无情的本色。
两人简单交流完毕,看向那正拥抱在一起,庆幸逃过一劫的神医一家。
“多谢几位相救”那须发洁白的老者却和两个中年男子和那少年一起拱手。
老者的口音有些奇怪,虽然听起来是官话,但多少有些生硬。
“这就是家父黄……黄弥,这个是我小弟黄童,这是拙荆许嫦,这是犬子黄旭,我等一家大小都是几位所救,黄某拜谢。”那个开始端坐的男子黄方忙介绍。
拓跋郁律和卫雄连忙一起拱手:“恳请黄神医出诊救命”
那黄神医仔细看着两人的表情,半响才点点头,用生硬的语气道:“救命?好吧,你们救了老汉一家大小五口的性命,这份情老朽是要还的。”
那个神情木讷的男子黄方却道:“爹,您老不是说……”
老者却摆手打断他的话:“规矩是规矩,但规矩是人定的,人家救了我们的命,我们还不该去救人家的命么?你这迂腐子,一直没有长进,就是脑子太木讷了你要能有旭儿一半灵巧就好了。”
说完却是爱怜的摸了摸自己小孙子的脑袋。
这老神医家中人丁不旺,他这一代生下了四个子嗣,前两个如今都先他而去,如今传至这孙子一带,更只有这么一根独苗,还是他父亲黄方四十余岁才得下的幼子,因此却疼爱非常。
那少年也的确当的上心机灵巧的评价,从开始的接人待物,到后边面对血光还能镇定回答问题,以十四岁的年纪能有如此心智,却是十分难得。
卫雄见着神医黄弥如此疼爱自己的孙子,心下一动,却是掏出一块玉佩:“你叫小旭?你很好,今天多亏你给我打眼色,我才发现那人的不对之处,这块玉佩是我叔父传给我的,现在我把他送给你,将来你若有事,可来找我,我一定努力帮你。”
卫雄却是想要先和这神医一家搞好关系,一会他们救治起王烈才能尽心尽力。
为了王烈的安危,他也算下足了本钱。
当日他叔父给他这玉佩虽然未说有何用,但光看材质和雕工就非俗物,卫雄今日拿出,也是有些心疼的。
老者却细细看着卫雄,忽然长叹一声:“这位小兄弟莫非是德元公的子嗣?”
卫雄忙道:“那是家叔,但我叔叔无后,我如其子一样,长者莫非是家叔旧识?”
老者点点头,却不多言,示意少年将玉佩还给卫雄:“这玉佩还是辅相自己留着吧,我既然答应随你去,就自会尽心救治病人。”
然后叫儿子黄方收拾好药箱,也不带他人,只带上自己的孙子一起坐车跟随拓跋郁律等人去出诊。
拓跋郁律见黄弥神医肯出诊,心下大喜,立刻让手下召集人马,先行清街开路,免得再生意外,同时特意当着黄弥的面,要手下派出兵马,驻扎在他家周围,保护他的两个儿子和儿媳,防止有什么刺客的同伙再来报复,以表明自己真诚的态度。
卫雄此刻心中充满疑惑,但却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好时间,又仔细打量老者,有几分面善,但却真的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只好把疑问憋在了心里。
只要这神医真的能救王烈,那么卫雄不介意拜倒再行一次晚辈之礼。
第一百二十九章,国医圣手名皇甫
第一百二十九章,国医圣手名皇甫
前天晚上电脑系统崩溃,花钱重做的系统,装的win7,结果还要现下载各种软件,而且速度奇慢,各种操作习惯也完全和XP不一样,7真难用啊
~~~~~~~
有一干士兵提前的保护、开路,众人很快返回拓跋郁律的府院,至于神医黄弥哪里的刺客,全部被拓跋郁律手下的侍卫抓走。(牛文小说~网看小说)
这次卫雄留了个心眼,所有活捉的刺客,都被他卸掉了下颌,省得他们再自杀。
这些刺客大概有二十几名,在刺杀现场被杀了十余名,自杀的有六七名,只逃走了了四个人。
这几个刺客也是倒霉,他们当中有一人在搏杀中误中了自己携带的毒药,而他们随身却并没有携带解毒的药物,只好寻找到这个黄神医的家里,用他子孙的性命威逼他开药救治。
却哪想到卫雄目光如炬,出手狠辣果断,一举将几人全部拿下。
四名刺客,扮作熬药仆役的那人被卫雄一刀斩断手臂、然后被令狐艾踢晕;卧室内控制黄神医的两人,当场被卫雄和拓跋郁律格杀了一名,活捉了一名,另有一人却是身中毒药,一直昏迷不醒。
那个失去手臂和被活捉的刺客,两个人的命运可想而知,等待他们的必将是严刑拷打。
虽然一举擒获了刺客,但城内的搜捕行动并没有因此结束,城门依然紧闭,至少在王烈安好前,拓跋郁律不会开放城门,更不会放过城内任何一个可疑的人物。
他也想趁这个机会,把盛乐城内心怀不轨的不安定因素全部挖出来,一网打尽。
既然敌人已经迫不及待的亮出獠牙,那么拓跋郁律和卫雄也不介意拿起刀剑,迎战这狠辣的野兽。
当然,现在拓跋郁律和卫雄的主要心思还是在救治王烈上,也对这个名号黄弥的神医充满了厚望。
这黄弥却果然与其他大夫不同,看到王烈后,也不像刚刚那几个大夫一样先行号脉,而是仔细看了看伤口,然后就直接掏出一个盒子。
打开盒子后,众人见里边摆着一排、共九根毛发一般粗细的银针,长长的针身在烛火的映照下银光闪烁。
众人一见,都屏住呼吸,不敢打搅黄弥施针。
黄弥先是拿起一根长约三寸的有余(汉寸)、针身粗大、针尖呈卵圆形的圆针,扎进王烈腿部伤口上两寸的位置。
其时,王烈的小腿已经肿胀粗大,一针下去,众人只见王烈腿部肌肉似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连续颤抖起来,接着,浑身上下本来瘫软的肌肉瞬间绷紧起来。
就仿佛后世的电击一般。
下一刻,黄弥又拿出一根针身成三棱形、针锋三面有口、看起来就十分锐利的锋针,紧贴着王烈的伤口刺入。
伤口处本来已经凝固的血液瞬间崩溃,黑色的血液不断溶出。
王烈身侧早就准备好了一个铜盆,不一会,血液就流了一盆底,众人皆是面露惊色。
“诸位勿惊,神医这是在给小将军刺络放血,这施针的手法实在太厉害了。”那个一直跟着众人的大夫一边对众人解释道,一边满脸崇拜的看着黄弥。
黄弥看年纪最少已经七十岁,但据那大夫介绍,他初来盛乐时就是这般模样,如今二十年过去,现在怎么也有**十岁了。
如此高龄的一个老者,施针的时候却手不抖来气不喘,针刺针出都迅如闪电,真可称的上是运针如飞。
如果说,当日在鸡鸣寨中,王氏姐妹花中的姐姐紫萍施针已经够眼花缭乱,尚能看清出针的动作。
但现在,众人根本看不清老神医的动作,等黄弥手指停住,王烈身上已经扎满了黄弥带来的银针,而那不断涌出的鲜血也由黑色变成了正常的红润。
最为神奇的是,血衣变红,黄弥手上最后一根银针正好刺出,鲜血顿时止住,比那止血药还要快速,的确是神乎其神的医术。
“旭儿,拿药盒来。”老者用生硬的官话道。
小大夫黄旭,也就是黄弥的孙子,忙捧着另一个盒子走上前来。
黄弥打开药盒,从里边拿出几片干枯的艾叶,黄旭放下药盒,接过艾叶放在药罐里捣碎后和药膏搅拌在一起,加热后递给黄弥。
黄弥迅速将混杂了艾叶的药膏敷在王烈的伤口周围,昏迷中的王烈似乎感受到了这灼热,眉头微皱。
王烈只感觉伤口处一阵灼热,但片刻却是一阵清凉传来,很快就又陷入昏昏沉沉之中。
然后,黄弥将艾叶撤去,王烈的伤口已经滴血不见。
黄弥这才用手指沾了沾铜盆内,王烈伤口流出的带毒的黑血,仔细看了看、又嗅了嗅,又要那射进王烈体内的弩箭仔细看了看上边的毒药。
最后,终于伸出手指搭在王烈脉上。
众人都看着黄弥,那大夫忙给众人解释:王烈毒血虽已经放尽,但中毒已经有数个时辰,毒性已经布满全身,黄弥这是在诊断毒药的成份。
片刻,黄弥收回了号脉的手指,一边比划着,一边对自己的孙子黄旭轻声说了些什么。
黄旭认真听了、看了半天,这才抬头道:“我爷爷说了,这毒非蛇毒也非蝎毒等兽类、昆虫的毒素,却是南疆某种名为“箭毒木树”所分泌的毒液,这毒液本来是见血封喉,中之无救,最快一刻内就会死去。而这位将军毒后又剧烈运动,造成毒血入心血,这才昏迷过去。但不幸中的万幸是,这毒箭上的毒药因为长时间的存放,毒性已经挥发不少,而且有大巫用药压制,这才没有毒性攻心。现在看还不晚,爷爷已经给这位将军针灸放毒,只需再吃上**“箭毒木树”的药就会把身体内的毒性全部祛除,至于他的外伤,却不重,只需好好休息即可。”
此言一出,围观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这边神医黄弥,又要过笔墨,提笔在丝帛上写下了几个方子,却直接交给了黄旭,并说其中几味主药必须黄旭亲自调配,否则容易出错。
拓跋郁律忙命人快马带着黄旭去药铺抓药。
不一刻,药抓了回来,黄弥却是亲自动手熬制。
等药熬好后,黄弥又亲自拿特制的工具给神智依旧有些不清的王烈灌下。
等到一切忙完,屋外已经是雄鸡报晓,天光大亮。
这黄弥毕竟是岁数大了,这一夜被歹人劫持、又救治命人,忙完这一切,精神顿时萎顿下去。
拓跋郁律忙命人铺好床褥,将自己的寝室让给了神医,自己亲自扶老者休息。
这边程翯、卫雄等人都围在王烈床榻边,守候着他醒来。
又过了半日,王烈醒来,那黄弥似有所觉,竟然也在同一时间休息完毕,起身出来后看了看王烈,又为他号了号脉,然后沉声道:“好了。”
王烈已经知道是眼前老者救了自己,挣扎着想要起身拜谢,那黄弥却摇摇头:“不用,生死有命,老夫只是安于天道。”
王烈看着老者,须发皆白,一副漠然的神情。
至始至终,黄弥面无表情,也许在这位老者的心里,所谓治病救人不过是一种习惯,或者说他现在的他已经看淡生死,不介意救人,也不介意死人。
想及这点,一旁的卫雄却是一阵后怕,幸好他当时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暴怒想要动粗绑来这黄弥,如果真是如此,以这老家伙的脾气,怕是油盐不进,定不肯救王烈。
而如那些强盗一般用他的子嗣威胁黄弥治病,卫雄却还没有达到哪一步。而且就算真如此,那黄弥万一暗中做了什么手脚,他们也看不出来,将来王烈若突发疾病身亡,再去找谁算账?
此刻,众人看向黄弥的目光都充满了感激,不管他如何淡漠,但事实上是他救了王烈一命。
众人也不敢说话,怕恼了这个脾气古怪的神医,片刻大巫羊真道:“黄先生,当年你是和卫操大人一起来到盛乐的吧?”
羊真如今也是年近八旬,和这黄神医却差不多一样年纪。
黄弥正朝向王烈,仔细观察他苏醒后的表征,却仿佛没听见这话一般。
羊真摇摇头,以为黄弥是不愿说。
他孙子黄旭忙道:“大巫请勿见怪,家祖因为有耳疾,需要看人言语,才能读懂您说什么。”
“啊,令祖原来是听障,如此医术,可惜可惜。”羊真忍不住喟叹。
这次黄弥却已经在黄旭的提醒下,看向羊真,见他如此说,却是淡淡道:“生死有命,各安天道,身为医者已经是逆天改命,何苦再求其他。”
这番话说出,却是让众人暗自赞叹老神医超脱不凡,就连病榻上的王烈也是连连点头。
逆天改命本身已经是了不起的事情,再追逐细枝末节的确就是自寻烦恼了。
卫雄的眼睛却忽然眯了起来,因为结合这黄弥神医的气度和相貌,再结合这听障的特点,他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一个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上的人。
卫雄忽然来到黄弥身边,躬身拜倒:“拜见皇甫大人。”
黄弥一愣,因为卫雄低着头,他并没有看清楚卫雄说的什么。
黄旭忙对着他把卫雄的话重复了一遍,
黄弥脸色不变,却也不否认什么,只是笑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虽然这话已经等于默认了卫雄所言,但看其脸色,他显然并不想解释什么。
卫雄也不着急,恭敬的请黄弥留在府上继续为王烈诊治。
黄弥点点头,王烈毒性并未祛除干净,他身为医者自然不能就这样半路离开。
等黄弥再次下去配药,众人都围上了卫雄,拓跋郁律问道:“这神医究竟是谁?”
卫雄苦笑一声:“一个早已经死了的人。”
拓跋郁律一愣:“这是什么话?难道死人复活?”
令狐艾却捏着山羊胡子问:“假死避祸乎?”
卫雄点点头:“令狐先生说的有七分准确,此人正是假死,但非避祸,而是躲官。”
令狐艾一撇嘴:“躲官,当官有什么不好的。”
对于令狐艾这种官迷,自然无法理解黄弥的选择。
卫雄也是无奈苦笑:“他乃是前朝征西将军,太尉皇甫嵩之后,真名叫做皇甫谧。皇甫先生的确与常人不同,不太喜欢这等名利。”
拓跋郁律自然知道这个西晋著名的文学、史学、医学大家,有些惊讶道:“皇甫谧,不是早在太康三年(228年)就身死仙去了么,难道还真是假死,这可是欺君……”
“嗯,那一年,太祖司马炎屡次征召士安(皇甫谧字士安)先生入朝,但士安先生生性淡泊,不肯为官,后来就传出他的死讯。
而我叔父德元公来盛乐时,曾有一陌生老者和两个中年男子随行,我曾偶然见过那人一面,今日仔细想来,就是这位先生。再结合他的医术和为人,我才判断士安先生是假死隐居,后来因为觉得幽州祸患将生,这才和我叔父一起来到盛乐,直到今日,一直隐居在这里,之所以不肯回中原,恐怕就是为了别人说他欺君。”
拓跋郁律闻言,叹息道:“如此,还真是天意,若非这皇甫神医在此,阿烈却是难逃此劫啊。”
众人皆感叹不已,看来世事无常,每一步都充满不解的玄机。但也正因为如此,未来才值得期待。
至于皇甫谧,众人知道他的身份后,对他充满了尊敬。
却不单单因为是历史上的著名医学家,救治了王烈一命。
而是敬重他的为人,和他的才华。
皇甫谧精通医学、文学、历史。编撰了《针灸甲乙经》,还编撰了《历代帝王世纪》、《高士传》、《逸士传》、《列女传》、《元晏先生集》等书。
而且他为人生性淡泊,不喜为官,这才有了假死隐居,却不想今日为救王烈,以九十二岁的高龄再次出山。
王烈躺在病榻上,虽然不能多说话,当他听程翯过来告诉他皇甫谧的真实身份后,立刻想起来历史上对这个大家的记载,心下却是感激皇甫谧救命之恩,但同时却想:“如此良医却隐居世外,实在可惜。”
皇甫谧虽为皇甫嵩之后,但其实皇甫嵩死后,皇甫家族就一代不如一代,尤其到了皇甫谧这一辈,他生性淡泊,不愿为官,至此皇甫家就绝了官途。
而自从他假死后,皇甫氏一族更是彻底衰落下去。
对于这种要能力有能力,要品德有品德的能人,王烈自然心有所属。而皇甫谧的两个儿子皇甫方回,皇甫童灵,尤其是皇甫方回虽然在医术上没有皇甫谧的造诣,但却继承了乃父的眼光与文才。
当日皇甫方回避乱荆州,刺史陶侃十分敬重他。每次拜访皇甫方回,都身穿素色的士子服装,在刚刚能看见皇甫家的大门的时候就下车马步行而去。
后来,权臣王敦遣从弟王暠代替陶侃为荆州刺史,迁陶侃为广州刺史,陶侃接受了王敦的任命。皇甫方回知道这个事情后,劝谏曰:“吾闻敌国灭,功臣亡。足下新破杜弢,功莫与二,欲无危,其可得乎”
陶侃不信,坚决上任,期间王敦削去陶侃兵权后,果然要谋害他,全仰仗周访的周转而幸免。
一想到如此眼光卓绝的人才,将一直屈居于盛乐,至少是在皇甫谧死前不会离开,这岂不是好大的损失?
想到这点,王烈望向皇甫谧为其熬药的背影,却愈发的炙热起来。
程翯却没想道王烈躺在病榻上还在想着如何挖掘人才,只是细心的喂他吃着汤药,然后扶持他休息。
皇甫谧却更想不到,自己刚刚救治好的这个少年郎,日后竟然会将他皇甫家重新带入辉煌。
~~~~~~~~
三日后,皇甫谧最后一次为王烈施针,终于拔除了他体内最后一点余毒,而王烈的体质更是要比一般人强上很多,加之有皇甫谧的良药内服外敷,几处外伤很快都结疤生肉。
而且在治疗中,王烈惊讶的发现,皇甫谧给他敷用的药膏和王氏姐妹花配置的金疮药有很大的相似,心下有些奇怪,难道王氏姐妹花会是这皇甫神医的学生?
但又一想,皇甫谧十几年前就来到了盛乐,那时候王氏姐妹花才是几岁的小儿,怎么可能和他学医。
因此,唯一的可能就是王氏姐妹花的父亲和皇甫谧有过交集。
当年皇甫谧在幽州和卫操结伴而来,说不定就在那时候见过两人的父亲呢?
当然,这些暂时不能得到证实的东西,王烈是不会说破的,这几日却是尽力交好皇甫谧。
皇甫谧有耳疾,但却能看懂唇语,也能一边用手比划,一边说出生硬的官话,偶有听不懂的,少年皇甫旭就会在身边加以解释。
王烈虽然没学过医,但当年为了讨好那个中医学院的女网友,背过汤头歌,也了解过一点针灸之术。
这皇甫谧乃是中医历史上有开创性的人物,在普通人眼里,他虽然没有上古的扁鹊、前朝的华佗,以及后来的孙思邈、李时珍有名,但对于中医人士,尤其是针灸一道,他撰写的十二卷的《皇帝针灸甲乙经》就是针灸的圣典,更奠定了现代针灸学科理论的基础。
甚至,这位超越了时代的医学巨匠,还从精神状态、音乐对内脏器官的影响等方面,对医学和人体的关系进行了研究和著述。
如此人物,不单单在医学上是巨匠,在文学和历史学上同样出色,甚至在小时候就能指挥邻家的孩童,一起排兵布阵,手舞木棍当长枪,互相攻击。
而他能取得这样的成绩,自然是一个好学不倦,活到老、学到老的人。
王烈在前世独到皇甫谧的故事的时候,一直奇怪皇甫谧小时候的表现明明是一个战略人才,怎么到后边反而精钻医学和文史了呢?
但不管怎样,皇甫谧是一个天才,一个综合性的人才,这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虽然他年纪大了些,但保养有术,思维敏捷如青年,而且就算他不能出山,还有他的两个儿子和孙子嘛。
因此,王烈刻意将自己了解的很多后世的医学理论和一些简单的技法描述给皇甫谧听,打动其心。
果然,皇甫谧听到王烈讲起这些,再无平常那般看透世事的漠然。
态度更变得炽热无比,甚至废寝忘食的守在王烈身边,一边为他诊病,一边和他探讨这些问题,还让自己的孙子皇甫旭也跟在一旁学习、记录。
期间,皇甫方回和皇甫童灵兄弟两人几次来可汗府请父亲回去,都被皇甫谧轰走,并说你两人都已经年过四旬,怎么还如孩子一般需要人照顾不成。
弄的皇甫兄弟哭笑不得,拓跋郁律却是索性将两人和皇甫方回的婆娘也接到了可汗府,省得他们担心自己的父亲。
于是,子孙三代,每天在皇甫谧的率领下,齐聚王烈病态前,名为治病,实质就是和王烈请教。
好在王烈所学颇杂,历史、军事、人文、医学、佛道、甚至鬼神之说,都涉猎过几分。
几日下来,皇甫谧把王烈惊为天人,虽然王烈的很多理论都是照搬后世,但王烈的优点就是,能把别人的理论,在别人的基础上添加上自己的理解,并最大限度的临场发挥,而且虽然不算精通,但却往往能三言两语切中要害,让皇甫谧很多多年来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迎刃而解。
因此皇甫谧的眼中,王烈就是一个天纵其才,能举一反三的好苗子,不单单对医道一途有自己的见解,对其他也都是别有建树。
皇甫谧年轻时也很自负,常认为自己也是精通杂家,现在看王烈却比他还要更胜一筹。
皇甫方回和皇甫童灵两人听过王烈的言语后,也是暗自赞赏,总算明白了一向清心寡欲的老父怎么会变得如此着魔,原来全是因为这位病榻上还谈笑风生、指点江山的王烈小郎君。
这种超越了时代的气度与才学,王烈自己不知,却对一心求学的旁观者自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当然,这若是在鸡鸣山鸡鸣寨中,面对胡大海那样的憨货,王烈就算说的天花乱坠,把死马说成活人,那憨货也不会觉得惊讶,只会淡淡说一句:“小郎君是得了天书的,比我们自然懂得多些,不过今晚却是吃些什么好呢?”
这就是人与人的差距,王烈在其中也深深满足,满足了一个资深宅男的显摆之心。
而且,面对王烈刻意的结交与赏识,皇甫谧自然也看出了几分王烈的心思,尤其在知道王烈是刘琨的弟子后,皇甫谧心下更有了几分其他的打算。
在皇甫谧眼里,王烈不但是个天才,还是一个可以让他托付很多的可信之人。
第一百三十章,为鱼为饵谁可知
第一百三十章,为鱼为饵谁可知
下周又是裸奔,OOXX,继续求月票,只差10票就能达到一百票了……王烈所布置的计划正一点点展现,还算合理吧,希望诸位多提宝贵意见?
~~~~~~~
皇甫谧哪里知道,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其实他自己那些不解的问题也就只差了临门一脚,王烈只是恰逢其会说了一些比较新颖的观点,而且未必在点子上,但听在皇甫谧这样的大家耳中却是振聋发聩,被这等新鲜的思想一冲击,再加以联想,这才很快想明白了其中关键。(牛文小说~网看小说)
不过这也足以让皇甫谧拜服了,而且王烈越客气的说自己只是略懂,皇甫谧就越认为王烈是谦虚,是居功而不自傲,甚至认为王烈就是那书中所说的“一言之师”。
以皇甫谧这种不欺之以方的性格,面对能让自己豁然开朗的王烈,就差直接行师徒大礼了。
王烈性格虽有惫懒的成分,但也决不能让一个九十多岁,救过自己命的老者对自己行礼,却是百般推脱,这才让皇甫谧以同道中人相论,并且说不是正式场合,他就称王烈为小兄弟。
王烈连连拒绝,最后无奈只好同意在交流的时候以平辈论交。
而且,皇甫谧更是叮嘱皇甫旭,要多跟王烈好好交流,在皇甫谧看来,自己那两个儿子实在木讷,虽然在某些事情上也够聪明,但若为人处世、精通百家,和眼前这位王小郎君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而自己的孙子正在成长学习期间,能和王烈、卫雄这样心思灵活,有大才干的人多接触,绝对对未来的发展有好处。
他皇甫谧巍然是清淡寡为,不问世事,甚至可以假死而不出山为官。
但这并不等于他不关心皇甫家的后裔,他也清楚,在自己诈死的这些年里,皇甫家已经一日不如一日,若自己真的身死,就算自己的两个儿子返回中原,也难成大气,甚至以他们那种木讷的性格,早晚被奸人所害。
而且人一老,反而牵挂愈多,尤其是如皇甫谧这种诸事恬淡的性格,一旦重视什么却比常人更偏执。如医学一道,他就是如此。
今日,他对自己孙子皇甫旭的关心也正是如此,别的什么他可以不在乎,但皇甫旭作为皇甫家这一代的独苗,他却不能不放在心上。
也因此,王烈和皇甫谧,一个有意拉拢结交,一个有意为后裔着想依附,两人却是很快的达成了共识。
在皇甫谧的默许下,王烈答应皇甫谧,将来他若回幽州,就带上皇甫方回和皇甫旭,皇甫童灵则留下来陪皇甫谧在盛乐,等皇甫谧百年后再去寻他们。
相信有拓跋郁律的照顾,皇甫一家在盛乐起码是衣食无忧,无人敢惹。
而王烈也将以亲人的态度,来照顾皇甫方回和皇甫旭。
这也遂了皇甫谧自己清心寡欲,但却让子孙后代无忧的心思。
拓跋郁律和卫雄等人,自从知道了皇甫谧的真实身份后,都对这个不慕权势的老者十分敬重,但见王烈这么快就和皇甫谧打的火热,而且竟然还能在医道上给皇甫谧“启发”,都是惊叹不已,心中更坚定王烈得授神仙天书的想法。
对与皇甫谧这样的人来说,天大地大,不如自己的专研大,除了这些,唯一能让他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小孙子了。
又过了几日,王烈彻底病愈,在程翯和苏良的协助下,重新开始训练拓跋郁律的新军。
这期间,卫雄以家中有事,一直没有返回平城,和王烈、拓跋郁律等人相谈甚欢,也愈发的对王烈印象好起来。
等到王烈病愈,看了一次王烈训练新军,虽然之前他已经通过探子了解了一些,但亲眼所见后,仍然是觉得惊讶无比,赞不绝口。
对王烈也更加钦佩、亲近。
这期间,盛乐城的大搜捕也终于告一段落,其他势力安插在盛乐城的探子,几乎为一网打尽,至于此刻?所有没有经过允许、携带武器的全部抓起,经过仔细甄别后才放出大牢。
而那两个被抓住的刺客,却是硬挺,硬挨了两日严刑拷打,王烈后来索性提出了几个后世美军拷问基地组织死忠的方法,水疗、精神疗等等,这种直接刺激人神经的办法终于收的奇效,精神彻底崩溃的刺客交待,他们是从江左过来的,但他们真的知道幕后的指使究竟是谁,他们也是受命行事,顶头上司也不过是中间人。
王烈知道自己中的是“箭毒木树”的毒后,也曾分析,这种毒药只有安南(现越南)一带才有,而且皇甫谧说过这药性已经挥发,那就间接证明这些此刻没有说假话,的确来自南方。
而他们的目的现在看,就是要破坏刘琨和拓跋鲜卑的联合,这种手段实在太卑劣,刘琨怎么说也是忠心耿耿为汉家着想,却落得这种下场。
想到这点,王烈就心中愤恨,卫雄也恨恨不平。
但眼下王烈身在草原,能做的也就是给刘琨发出密函,让他小心行事,同时也对这江左的权贵再次充满了堤防之心。
相聚再久,终有一别,又盘桓了三日,卫雄在七日后将卫恩的尸骨活化,带在了身边,和王烈约定,回去后一定按照王烈的计划说服拓跋猗卢。
同时,也约定,王烈若返回幽州,这次一定要经过平城,卫雄到时候和拓跋猗卢请辞一起返回幽州,至于未来如何打算,卫雄没有明确表态。
对于他这样外冷内热的男儿来讲,很多话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但至少这一刻他已经决定,若王烈真有龙云之志,那么他不介意跟随王烈一起返回中原,做一番大事业。
众人依依惜别,临行前,王烈为了更好的收揽人心,更是促成了一桩好事,让卫雄收皇甫旭为弟子。
这种事情,皇甫谧自然不会反对,卫雄也喜欢皇甫旭少年老成,冷静多思,欣然答应。
如此,王烈巧用各种手段,终于把卫雄和皇甫谧都绑在了自己的战车之上。
~~~~~~~~~
王烈病好之后,就开始抓紧时间,继续训练草原兵卒,足足进行了三个月,冬去春来,转眼已是建兴二年的二月中(314年)。
期间,王烈收到了来自并州晋阳的一封信笺,送信来的竟然是王烈的一个老熟人。
正是那个在晋阳城里,被王烈十金就讹去了古琴“垂音”的琴瑟居的老板费辰。
费辰到盛乐城时,因为前些日子王烈等人遇刺的原因,拓跋郁律加强了盛乐的治安,出入城池一率要出示路引或户籍。
在城门外,费辰遇到卫兵盘诘,就说自己是来投靠亲戚,然后又说自己是晋阳来人,守城的兵卒见费辰一脸猥琐相,就断定他非善类,不让其进城。
气得费辰大叫:我是给刘越石大人的弟子王烈送信的。
守门的骑士一听是找最近风头正劲的王烈将军,搜过身后,立刻直接把费辰带到了拓跋郁律的府宅,禀告给王烈。
王烈一听是晋阳来人,心下激动,还以为是师尊刘琨有什么口信带来,结果那胖老板费辰一进来,双方一对眼,都是一愣。
那日相见,这老板费辰还一副文士装扮,却因为浑身浓厚的铜臭气,被庄蝶厌烦,言语里众人对他也多有挤兑;今日一见,却脱去了那身不伦不类的文士装扮,改成了一副行脚商人的模样,加之天冷的原因,身上里三层、外三层,这费辰本就体胖,此刻却如一个皮球一般。
费辰一见王烈,却是面色一变,转身就要走,那日他被王烈讹诈的怨气犹自在心,而王烈在晋阳时,出入刘琨府上,一直低调的很,费辰也只知道刘琨收了个徒弟,却也一时没有打听到王烈的相貌。
如今一见,却是有些尴尬和恼怒。
但王烈怎么肯能让他这样就走,立刻叫人拉住了他。
王烈现在也还不知道老板姓名,却一咧嘴:“店家,怎么,又挖出了什么好东西要贱卖于我。”
本来要走的老板费辰听到这话,气得转身道:“没想到讹诈了我古琴的竟然就是越石大人的弟子,越石公如此君子,却收了一个如此会算计的少年为弟子,真是可叹。”
王烈听了,也不恼,笑道:“这话不只是你一人说过,不过事实证明他们都错了,我其实是个君子。”
众人闻言,都知道王烈指的是卫雄当日之言。
费辰却是不知,冷哼一声,以为王烈又要设计消遣他。
但他身在人家的地盘,想要走还走不了,只好闭口不言,面色如冰。
王烈一看他这般模样,笑道:“店家,你总认为我算计你不对,那么我问你,你觉得自己会算计么?又或者说,你算计别人的时候,可在意过别人的想法?”
费辰闻听此言,却是一愣:“是啊,自己在遇到王烈前,不也以精明算计著称吗?否则江左的那位大人也不会派自己为一方代表。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别人呢?”
想到这点,尽管满心不服气,但只能冷哼一声却无法反驳。
王烈见他无言以对,却不似那日在晋阳一般不依不饶,反而客气的一拱手:“当日言语上有唐突处,还请店家见谅,烈身上之银钱也不是贪墨百姓,而且是为筹集军资,不敢多用,敢问店家高姓大名,将来若有机会,一定回报您。”
这费辰也不是个不明事理,胡搅蛮缠的人,那种遇事只凭心情来处理的人,也坐不上一地的情报头子的位置。
无奈的苦笑一声,一拱手,然后呈上了徐润交给他的信笺:“不敢奢求回报,某姓费名辰,这是晋阳令徐润徐大人给你的信笺,请小郎君收好。”
王烈接过信笺,对着烛火烤开火漆,打开后,取出里边的丝帛,抖开一看,上边只有摸金两个字,然后用一个红色圆圈圈起。
王烈一愣,就算他再聪明,此刻也有些摸不到头脑。
心下狐疑,面色却如常,随意问费辰道:“徐大人可还有交待?”
费辰摇摇头:“没有,就让我把这信送到你手里,说你自会明白。”
王烈却转了下眼珠,笑道:“费老板,这北地苦寒,你怎么来盛乐当成了信使,你走了,那古董店谁在照顾,岂不是要关门?”
费辰闻言,却是想起月前的惨况,加之他已经有心脱离这个行当,索性直接道:“晋阳那边出了一点变故,店铺已经变卖,我有一兄弟在盛乐开酒馆,我特来投奔他,这些不牢小郎君操心。”
王烈一听,恍然大悟道:“令兄是否叫费过?”
费辰却有些惊讶:“正是,小郎君如何得知,难道认识家兄不成?”
王烈一咧嘴,说起谎话也不脸红:“嗯,家兄与我很熟的,还准备和我一起开创一番大事业,现在你来了,却是正好,我们一起做吧。”
费辰摇摇头:“什么大事业?这等乱世,能和亲人相聚,平安一世就是有福。”
语气萧瑟,似有所感。
王烈心中一动:“费老板,我那日说你是摸金校尉,你却不承认,今日既然你已经看透世事,为何还不对我说实话,如此心口不一,怕是难得平安哦?”
费辰一愣,片刻无奈道:“小郎君果然不愧是越石公的弟子,心思与他一般玲珑,罢了,都到了这一步,我告诉你也无妨。”
于是,费辰又把当日所为,以及刘琨放了他一马的事情说了一遍,言语多有感激和无奈。
听费辰说完,王烈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立刻明白了徐润的心思,却是在内心里对徐润感激一番:“徐大人,我们虽只有数面之缘,但这个财神爷你给我送来的好啊,我定然说服他,把他圈在身边,为我所用。”
王烈心中明了,。嘴上也不说破,安慰了老板几句,直接拿出百金相赠,却比当日买琴还要大方。但当时不同今日,现在费辰正是落魄之时,这一路从晋阳北上盛乐,受尽了刁难与冷眼,而今王烈却以上礼相待,他心下却有了几分感慨。
然后王烈亲自派人总费辰去费过的酒馆,自己则准备抽空就去哪里,将兄弟两人全部收复,带在身边。
费辰一走,令狐艾就道:“首领,难道你看不出这小子不是个安稳性子么?而且他既然曾为江左的眼线,很可能知晓前些日子那些刺杀你们刺客的来历,可他却故意隐藏不说,心下定然有鬼,首领为何不直接说动他,若他不同意,就当场斩杀,也免得将来是个祸害?”
王烈点点头:“这费辰的确不是那种可以安稳度日的人,但他刚遭突变,心下对人心充满疑虑,我若贸然招揽,被他拒绝,今后反而不好再说话;至于斩杀?他是情报头子不假,但这种搅乱北地的大计划,他却未必知晓,而且就算知晓,他现在也没有义务必须告知我吧?索性放他去与兄长见面,他又岂是安心酿酒、当垆之徒,过不了几日怕他就要主动来找我了。”
“对了,你安排下,多派些人手在‘是楼居’附近,他既然曾经是江左的眼线,我怕那边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他,而且那些人刺杀我等失败,这些日子都再无动静,实在不合常理,还是要多加提防才好,而如今费辰来此,正好引这些魍魉出头。”
令令狐艾点点头,连连称善,自从来到草原,经历这许多腥风血雨后,令狐艾感觉王烈却是愈发的成熟起来,计划起事情来也是环环相扣,多少有了些统领全局的高度。
~~~~~~~~
和费辰见过面后,卫雄的信使也再次来到盛乐。
从王烈离开晋阳,到建兴二年二月这四个月的时间,中原局势更加动荡,在王烈扭转历史,阻止了王浚和刘琨的冲突后,石勒无奈只能放弃诱敌深入的计划,在襄国城附近和王浚大军展开决战。
双方兵马战力基本相同,幽州军一方胜在连战连捷,士气正高,更兼段末坯、段文鸯兄弟都是一流武将,尤其是那段文鸯,率领鲜卑轻骑,连冲十余阵,连斩了石勒手下十八骑中的赵鹿和支屈六,一时间威名超过乃兄段末坯。
领军的督护王昌目光虽短浅,但也并不是嫉贤妒能之辈,在督军谢鲲、长史裴嶷、别驾裴宪的辅佐以及王浚的严令下,行事还算稳妥。
一时间,段末坯和段文鸯兄弟两人。这幽州军的一虎一豹,率领三万鲜卑轻骑,却将石勒死死压制住在了老巢之中。
当然,石勒也非无能之辈,手下大将虽亡,城池也丢了不少,但他的兵马主力并未损失,因此双方一时间鏖战不休,却僵持了下来。
直到建兴二年的一月末,刘琨从弟刘希率领从中山国招募的万余义军,突然偷袭了石勒的老家上党郡,夺得石勒蓄养在哪里的战马无数。
一时间,石勒这方军心大乱,士卒再无战意。石勒无奈,只得率大军撤回襄国城,坚守不出。
王浚之前已经接到刘琨派人送来示好的信笺,虽有些怀疑,但也下令王昌先不要管中山国的事情,专心对战石勒。
等接到刘希离开中山,攻克上党郡,迫使石勒大军后撤的消息后,大喜,也对刘琨的行为大为感激,投桃报李下,严令前线诸军,绝对不可与刘琨发生冲突。
自此,双方以前的恩怨了解。
但石勒毕竟在司州经营日久,襄国城也城墙高厚,王浚这边因为战线拉的太长,军资也开始供给困难,因此一声令下,大军北撤,在幽州、司州交界处的长乐郡驻扎下来,准备来年开春后再与石勒决战。
而刘希也按照刘琨的命令,率领军马撤出中山国,攻克上党郡后,就撤退回了晋阳与刘琨汇合,晋阳成内,刘琨得到了歆慕的家乡忠心兵卒万余,又夺得战马数万匹,一时间势力大盛。
但大多数人家不知道的是,刘希之所以能以万余新募之兵顺利攻克上党,却与王烈的计划有关。
按照王烈制定的计划,卫雄回到平城后果然如约劝动拓跋猗卢。
在建兴元年十二月,鲜卑代公、大单于拓跋猗卢给长子右贤王拓跋六修一道命令,命其出征石勒盘踞的司州,并表示如若打下石勒的领土将尽归其管辖,同时又修书一封,派人送往大晋幽州刺史、大将军王浚处,说想。
卫雄主动请缨,要做出使幽州的信使,姬澹本也向申请做副使,顺便回故乡探望。
但却被卫雄劝阻,按照王烈和卫雄的计划,卫雄固然要择机返回中原,但代部鲜卑这里的汉人势力却不能自行放弃,至少要在卫雄走后有一个领头人。
那么此人就非性格稳重、素有威望,又与各方势力都交好的姬澹莫属。
姬澹知晓卫雄的心思后,知道自己责任重大,欣然领命,虽然内心里他也想回家乡,但毕竟北地汉人事大,而且若卫氏能在幽州重新立足,那么他就早晚能有一日带领北地汉人重归故里。
那边拓跋六修接到信后,果然意动,这个时候他老爹拓跋猗卢还没有做出让他兄弟拓跋比延羞辱他的事情,虽然他早有反意,但名义上对其父还很尊重,也要服从大单于调遣。
拓跋六修本就是一个难得的勇士,手下的三万狼骑军更是凶猛无匹,否则也不会在历史上以少胜多,击败拓跋猗卢,行军打仗对于这个骨子里继承了乃父爆烈性格的右贤王来说,实在是投其所好。
更何况,拓跋猗卢提出的这个条件看起来并无不妥,用自己的兵力攻占的土地尽归其所有,也符合鲜卑一直以来的惯例,而且按照正常,战争劫掠来的物资是要分给大单于一半的,但这次拓跋猗卢却分毫不要,明言一切都归拓跋六修所有。
拓跋猗卢还把自己派使去幽州,劝服王浚相帮与他的事情也一并写在了信笺之内,这种事情怎么看都划算。
拓跋六修勇悍非常,但真的不算是一个聪明人,或者说他早就想开疆裂土,学习哪些前任的可汗。
在各种**的驱使下,不出半月,拓跋六修传人回复拓跋猗卢:“父汗,儿愿为马前卒,尽起狼骑军,马踏石勒。”
这边一得到拓跋六修回复,拓跋猗卢大喜,于是准备派人去告知刘琨,相约一起进攻匈奴汉国的刘聪,从而为代部鲜卑南下打开缺口。
信使自然还是卫雄,而作为刘琨的弟子,王烈自然要随军而行。
但拓跋猗卢不知道的是,王烈在给自己送来甜头的同时,却也同时给自己那位性格粗暴的儿子,拓跋六修也送去了一个好大的香饵。
饵料齐全,目标却并不是他们,而是那狡猾多变的石勒。
第一百三十一章,天下
第一百三十一章,天下
93票了,还有7票就能100,再次感谢诸位支持;这几章实在太难写,对全局的一个初步设定、交代,王烈乱局中取利,应该设计的还算合理了,下边就是王烈离开草原,大展拳脚了——这是一个狼的天下王烈如虎如龙,要在狼口中夺食。(牛文小说~网看小说)
~~~~~~~
石勒作为乱世中白手起家的一个代表,为人狡诈狠辣,果断决绝自是不用说,所以王烈虽然想依靠这次计划打击下这个老家伙,但却并不想提早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和实力,否则让石勒惦记上自己或者是老师刘琨,在现在这一时期都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找一个诱饵来吸引石勒的仇恨,这最佳人选,无疑就是急切想要扩张和证明自己的拓跋六修了。
按照王烈的计划,只待拓跋六修那边开战,王烈就和拓跋郁律辞行,然后和卫雄一起结伴先去晋阳拜见刘琨,再返回幽州,以刘琨弟子的名义和王浚结盟,共抗石勒。
但计划的表面虽然是让拓跋六修等待拓跋猗卢联系王浚后,再进攻石勒。
可实质上,在拓跋猗卢联系王浚出兵的时候,王烈和拓跋郁律派出的秘使,就已经先找上了拓跋六修。
密信上,王烈以刘琨弟子的名义合拓跋郁律,一起恳请拓跋六修配合刘希一起进攻上党郡,到时候若攻取上党,刘希只取战马两万匹,其余粮草、军械乃至城市、地盘全归拓跋六修。
拓跋六修本来就准备进攻石勒的上党,因为那是他出击石勒的必经之路,而且上党郡的油水也是最多的。但他有些犹豫的是,上党郡乃是石勒的老家,更是石勒的起兵之地,肯定布有重兵,正面野战他毫不畏惧,但敌军若据守坚城,狼骑军更善野战,久攻不下恐损失过重。
王烈却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一般,在信中鼓励他:“君为拓跋后人,当知永兴二年(305年)六月,伪汉贼酋刘渊发兵攻东瀛公司马腾,时任大汗拓跋猗迤率轻骑数千往救,与刘渊军激战,斩刘渊部将綦毋豚,至尊诏封拓跋猗迤为大单于。如今右贤王有狼骑军三万,难道勇武过人的你,还不能立下比你叔父拓跋猗迤更高的功勋么?”
同时,王烈信内还建议拓跋六修发挥狼骑军的机动力,先派小股人马,装作盗匪流民在上党郡首府武乡城周边骚扰敌军粮道,待引出敌人大军,则由刘希率步军死死拖住对方,拓跋六修则趁机率大军攻取县城,再前后夹击,定能大败石勒守军。
拓跋六修看到信后,深以为然,现在刘希既然肯一起进攻,而且还会把地盘和大部分物资让给自己,这种别人引怪,让石勒嫉恨刘琨,自己得利的买卖拓跋六修自然愿意。
却不知道这正是王烈埋在他和他父亲关系之间的一枚炸弹,而且石勒根本不会将仇恨转移,只会看到取得实际利益最大的他。
于是,拓跋六修不等老爹的回复,就在建兴二年一月中,秘密兵发上党郡,果然凭借狼骑军的强大战力,在刘希的万余步军配合下,用计引出了石勒守军,一战攻克上党郡首府、石勒的老家武乡县。
战后,石勒守军一万余人,除战死外,全部被拓跋六修坑杀,一时间却震惊海外。
这也才有了表面上,刘希万余新兵攻克上党的奇迹。
取得所需要的马匹与名声后,刘希带兵返回晋阳,而拓跋六修则顺利占领上党,将自己的地盘足足扩大了一倍还多。
更兼上党是石勒的老家,物产丰富,水草肥美,是养马的好去处,拓跋六修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这期间拓跋郁律修书劝六修:“兄长此战得利,虽大单于不计较得失,但却不可忘大单于,多少给伯父一点好处,将来才好相处。”
拓跋六修也觉得这是一个修复和自己父亲之间关系的好机会,于是把攻克上党的消息上报给拓跋猗卢,并随军报送去良驹两万匹,羔羊五万头。
拓跋猗卢本来对拓跋六修瞒着自己,抢先发兵的消息很愤怒,但在的得到礼物,加之卫雄在一旁说和,也认为自己这长子还算能干,也知道孝顺自己,心下很是高兴,就默许了他先行发兵的举动。
但心里因为六修这种先斩后奏的手段,对他产生了更大的间隙,
但不管着呢样,因为此战的轻松获胜,拓跋六修心下也因此对王烈的这个计划更加信服,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襄国城内的石勒记恨上了。
以石勒的为人,竟然有人敢偷袭他的老家,抢占了他的骏马和羔羊,还有积攒多年的银钱,迫使他手下军心动乱,这个仇他必定要报,而且要千百倍的还给对手。
而且石勒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信只凭刘希的一万新兵,还多是步军就能攻克自己万余精兵驻守的武乡县城。
在经过探马走访后,石勒更加确认,这件事情的主要凶手就是那占据了上党郡的鲜卑右贤王拓跋六修和他手下的狼骑军了。
现在石勒被王浚大军牵扯,不能兼顾上党,但这个仇他却已经深深记在了心里。
石勒这边吃了不大不小的一个闷亏,却只能憋在心底,而幽州辽西那边的慕容鲜卑却更是因为历史的变动,失去了一个扩张的最好机会。
历史上,因为段末坯被俘,王浚和新任的鲜卑辽西公段疾陆眷交恶,竟然重金贿赂拓跋猗卢,让其与慕容廆联兵进攻段疾陆眷。
但段疾陆用计引拓跋猗卢长子、右贤王拓跋六修手下大军入伏,将其击退。
慕容廆长子慕容翰却趁双方鏖战,攻取辽西徒河、新城,军至阳乐(今河北卢龙东南),在得知拓跋六修兵败后,才得胜而归。
历史上的那一战,王浚没有消灭段疾陆誉,拓跋猗卢也没有取得什么利益,反而是慕容鲜卑攻城掠地,夺取物资、人口无数,为慕容鲜卑的崛起奠定了基础。
现在,一切都已经因为王烈的介入而改变,王浚和段氏鲜卑依旧交好,拓跋六修也没有去辽西,反而占据了上党郡,替王烈和拓跋郁律吸引了石勒的仇恨。
而那野心勃勃的慕容鲜卑,也只能继续呆在辽西的苦寒之地,待机而起了。
本来王烈并没有想到这么长远,但他这次计划却着实在无心间将各方势力全部牵扯了进来,也彻底搅乱了北地的局势。
~~~~~~~
北地局势愈发混乱,王烈却不知道自己的某些举动在无意间给未来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而很多的事情也将不再按照历史既定的轨迹前进,王烈也将逐渐失去对历史大脉搏的掌握。
当然,王烈不是没有想过这些,但既然来到这个乱世,就不可能完全按照乱世的走向去行动,否则这样他的到来又有什么意义?
既然一切已经改变,就不能害怕未来脱离掌控,而且这期间王烈也在成长,只要能对大局有一个坚定的认识,王烈就不怕被这历史的洪流所吞没。
虽未必能傲立潮头,但至少能蛰伏于波涛之中,待长风破浪,再趁势而起。
就在拓跋六修占领了上党郡的同时,西域商人穆萨和运送粮草和肥羊的车队终于抵达了晋阳。
有了新兵、马匹和粮草、肥羊补给的晋阳,一时间欣欣向荣。
刘琨更将肥羊划分出十万头,准备让王烈返回幽州时带给王浚,也算是给自己的徒弟在幽州收买人心的礼金。
随着辎车车队的到来,亦传来最新的西域战局:铁弗刹、林海、冉瞻率领五千多骑军组成的“狂澜西军”一到西域,鄯善国主、大晋册封的归义侯元英就主动派使请降。
却被拓跋郭落和冉瞻等人看出对方使诈降之计。
拓跋郭落遂建议铁弗刹以骄兵的姿态,假意接受鄯善诈降。然后暗中布置伏兵,等鄯善兵马夜袭时,狂澜军西征军大军四面杀出,当场击杀领军的鄯善亲王,并将其将军、贵族等三十余人全部杀死,败鄯善两万精锐大军,杀得鄯善人心惶惶,孔雀河水浮尸塞流。
随后,铁弗刹兵指鄯善都城楼兰,鄯善国主元英写下降书,并交出了大晋封赏的归义侯印和青紫绶。
得到这些消息的王烈等人心下大定,对穆萨和的遵守约定也十分满意,王烈甚至已经有了下一步的计划,在车师驻军,争取在大晋反映过来前,实际控制住这条铺满鲜血与黄金的商路,为将来自己筹集军资打下基础。
随即,王烈在和拓跋郁律商议后,上书刘琨请得其同意后,再次飞鸽传书鄯善,让铁弗刹、林海和拓跋郭落率两千鲜卑骑军、五百狂澜骑军留守西域,暂时取代已经名存实亡的大晋西域都护府,驻兵鄯善。
当然,为了避免引起大晋官方的抵触,王烈建议刘琨授予了铁弗刹和林海领导的西域都护府为西域通商府,归都护府管辖,但实际上统领都护府大小事宜。
同时,命冉瞻率领其余三千骑军即日返回盛乐,与王烈大军汇合。
如此,王烈通过铁弗刹和林海以及那个所谓的西域通商府,暂时将西域要路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中。
~~~~~~~
建兴二年三月,王烈对草原新军的训练终于告一段落。
三个多月的超越这个时代的高强度训练,虽然无法让这两万草原骑军,和一万步军成为百战强兵,但在精神面貌和斗志上却让这些人马焕然一新。
至少在面对敌人的时候,这支军队各级命令的传达速度,绝对已经打到了一个恐怖的速度,而在冷兵器时代,命令能彻底的至上而下的贯彻,等于战争成功的一半。
这些兵马也不再是只能打顺风仗的草原游民,而是成为了面对敌人刀枪及身,也不会眨眼的铁血兵卒。
而在训练中,王烈也顺利收获了他想要的附加效果,与其说王烈是在费心为拓跋郁律训练新军,不如说他是在这个过程中试验、推行自己的现代军事理念。
强军可训,理念难求。
在训练中,王烈和拓跋郁律商量后,成立了一个名为“盛乐军事学院”的组织,王烈被拓跋郁律任命为学院的总教官,手下经过他系统训练的鸡鸣寨和青山村兵卒、军官则打散,任命为教官,各自带领兵马作训。
这个日后成为汉家帝国四大军事学院之一的草原兵营,在当初不过是盛乐郊外一个长满了野草的荒甸。
但就是从这里,走出了未来帝国的第一批真正意义上的骑军。
他们体内流着汉家和鲜卑共同的血液,但他们的精神却已经完全被王烈所掌控。
他们也许不是最强大的,但却是最有组织纪律、最勇猛的。
三个多月的训练,每日不停的精神洗脑,让这些草原兵卒的心里已经形成了一个简单的概念——遵从指挥,服从命令,天大地大,没有教官的命令大
战场之上,无论是士族还是贵胄都不总要,重要的是坚决执行上级的命令。
简单的说,就是将来若到战场之上,所有人都要以长官和教官的命令为先,任何人不可违抗,否则杀无赦。
王烈作为他们的总教官,身先士卒,除了遇刺生病的那半个月,每天都和士兵们泡在一起,同吃同睡,对下恩威并施,取得了这些兵卒的信任。
王烈有信心,将来若开战,也许拓跋郁律的命令在军中可能会传达不畅,但只要他将命令发布给那些教官,再由教官逐级传达,这支军队肯定会坚决服从自己的指挥,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这也是王烈当日为什么答应拓跋郁律为他训练新军,并热衷此事的根本原因。
凡事没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但王烈却明白如果不去做,那么以他一介寒门的身份,瞻前顾后,就永远不会成功。
当然,今日王烈和拓跋郁律已经是生死兄弟,王烈自然不会算计自己的兄弟,他事后也很坦诚的说明了自己训练新军的理念,并明确告诉拓跋郁律:“郁律,这样训练新军,最后的结果可能是这些兵卒成为很好的杀人机器,但他们将只服从长官命令,而未必事事都听从你这个可汗的指挥调度。”
拓跋郁律却是一笑:“阿烈,你这小子明明有些事情你占了便宜,但你这样坦诚相见,到好像吃亏了一般,你放心,自从你视我如兄弟的那天起,我就可以把一切都交给你,更何况我这条命都是你救回来的,再说将来我为草原大单于,手下兵马何止十数万,这三万多新军就算我助你开疆裂土的本钱,又有何妨?”
王烈一咧嘴:“你这家伙,说的比唱的好听,莫不是打的让我将来再帮你训练十万强兵的打算?”
拓跋郁律吧哈哈一笑:“知我者阿烈也,正当如此。”
~~~~~~~
建兴二年四月末(314年),王烈终于向拓跋郁律正式辞行。
而在这之前的十几天,远征西域、救助车师的三千余大军,在冉瞻的率领下班师凯旋。此战,狂澜军西征军共攻克鄯善城池七座,剿灭鄯善国内大军近三万,几乎将鄯善的全部军力一扫而空。
鄯善自国主元英以下的贵族几乎被冉瞻这个杀人魔王屠戮干净,用他的话讲:“这些人留着也是祸患,索性只留一个傀儡国主,重新选一批亲近我汉家的权贵上来,岂不是更好统治。”
只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冉瞻绝对不是表面上那样冲动无脑,而是充满了杀人者的智慧。
铁弗刹和拓跋郭落两人深以为然,林海也觉得目前时间紧张,中原没有太多兵马管理这里,这样的杀戮是迅速收拢人心的最好选择。
更何况,王烈交给他们的底牌本来就是,若一城不服,则屠一城,一国不服则杀一国,西域小国众多,鄯善独大已经引起诸国反感,杀之有益,可另扶他国为我朝代理。
杀一儆百,树立权威,正是如此。
为了保证在西域利益的持久性,根据王烈后送至的命令,铁弗刹、林海和拓跋郭落率两千人马留守西域,正式成立了所谓的西域通商府。
名为通商,实为驻军控制,并一力扶持车师复兴,作为汉家在西域的代理人。
冉瞻则带领其余三千余骑兵返回草原。冉瞻等人不但带回了胜利的消息,还带回了粮草与牛羊、骡马。
鄯善在西域成霸数百年,积攒的金钱、物资虽不多,但盛产骡马和骆驼。
此战,光是西域出产的骏马就夺得十万余,骆驼五万余峰。
当然,这些东西不可能全部归王烈。
按照当初的计划,王烈将其分为四份,一小部分留给车师人民,复兴国家,收买人心;一大部分运回草原,给自己和拓跋郁律做军资;另一大部分则留给自己的师尊刘琨,帮他更好的控制并州;最后一部分给了那祆教圣庙。
对于这点,很多人都不理解,就连令狐艾也不明白王烈为何要如此善待祆教。
王烈虽不信鬼神,但却知道祆教在西域诸国中的影响力,而且祆教作为一个广泛性的宗教,和后世的天主、穆斯林等比起来,实在是温和的太多,至少不会以教权控制国家,而且西域诸国几乎无有不信仰祆教者。
善对祆教,不但可以弥补前日屠戮鄯善王族的影响,更可以让诸国信服,这也是王烈最终选择支持他们的原因。
任何一个时空,光凭铁血的屠戮只能一时镇压下反抗的声音,后期则必须依靠怀柔来收买人心,而这其中,宗教的洗脑作用无疑是巨大的。
用这笔看起来不菲的物资,换取可以影响整个西域乃至更遥远的西方的祆教圣庙对自己的支持,还可以进一步扶持穆萨和这个还算忠义老实的家伙上位,甚至登上教宗之位。
那么,未来王烈在西域的利益,也就会得到根本的保障。
~~~~~~~
大事既定,小事也不能放松,在即将出发之前的一个月,王烈却还惦记着费过与费辰兄弟。
其实,用他们敛财到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这兄弟两人,尤其是费辰,实在是王烈心目中一个关键位置最好的人选。
在费辰回到自家兄长酒馆后的几日,果不如王烈所料,自从费辰入住酒馆,就开始有数伙人马在周围窥探,显然正是江左势力埋伏在盛乐的暗线。
也不知道这些家伙是怎么躲避过了上一次的全城搜捕,却无意中在这里暴露了目标。
王烈却故意让人不要去管这些人马,只是要暗中严密监视,包抄住他们的后路,坚决不能放跑一个,待那些人马进入酒馆准备刺杀费辰,才及时派人进去搅局。
如此,王烈不但数次救费氏兄弟于危难,更用他们做饵,将这盛乐城内乃至整个代部鲜卑存在的江左密探,全部一网打尽。
费辰不是傻蛋,自然明白王烈这样故意在自己眼皮底下救援自己,肯定不是烂好人发作,而是想要自己身上的什么,或者希望自己为他出力。
而且,费辰也的确不是能在酒馆里隐居一世的性格,每日枯对醉酒的客人,让自命不凡的他郁闷无比。
加之他觉得自己打搅了大哥一家的安定生活,无奈下,索性再次来到拓跋郁律的可汗府,拜见王烈。
王烈听说费辰来了,却是叫人请他进来。
费辰一见王烈就拱手道:小郎君,费辰有一事恳请,小人虽然不是勇士,但还算忠勇,想要跟随小郎君您做事。”
王烈却是大尾巴一翘,故作惊讶:“我一直以为费兄您是一个雅人,要学那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当垆卖酒,怎么却忽然想要从军?费兄啊,当兵可是很苦的,您在酒馆的小日子过的好好,又何苦过那刀口上搏富贵的日子?”
费辰一见王烈如此,吃过王烈暗亏的他,怎么能看不出王烈这是等他自己表态效忠,心下无奈叹息:“某现在是孤家寡人,不想连累兄嫂和侄子,再者我看小郎君乃人中龙凤,辰认为跟着小郎君你才是光明大路。”
王烈一咧嘴,连连摆手:“我可不需要你走什么光明大路,费兄,实话告诉你,我现在手下猛将如云,需要的也不是什么耍小聪明的之徒,我需要一个可以为我掌控情报网络,为我筹集军资的能人,却不知费兄能胜任么?”
费辰见王烈这是早就打好了主意,叹息自己这是命中注定,必然是要和王烈上贼船了,他却也是个看得开的洒脱之辈,立刻拜倒:“主公在上,请受费辰一拜。”
王烈却是微笑道:“你和家兄将来都是我的助力,不必如此多礼,这样,我们先从那故老匈奴的王陵下手吧……”
王烈一脸荡漾的神态,看得费辰心下哀叹:“这主公,果然不是良人”
但既然已经上了贼船,自己作为贼头子的良将,若不尽心辅佐他掌舵,早晚也要惨死,索性暗下决心,要为王烈好好盗一座大墓,也好确立自己在王烈心中的地位。
第一百三十二章,平城鹰犬
第一百三十二章,平城鹰犬
那啥,继续求票,我想把文章固定设定在每晚九点更新,不知道诸位以为如何,请发表意见,如果没意见我就设定在晚九点,如果不行,那我就随码随更,谢谢
~~~~~~
王烈要用费辰盗墓,自然不会去挖掘汉人和鲜卑人的坟墓。(牛文小说~网看小说)
拓跋郁律之前有一句话说的好:“自己祖宗的坟墓不可挖,但敌人的坟墓却是挖得。”
这盛乐乃是匈奴故地,如今匈奴汉国乃是汉人和鲜卑最主要的敌人,敌人老祖宗的坟墓当然摸得。
而且,这草原匈奴的陵寝也与铁弗刹的铁弗部没什么关联,铁弗部在历史上本就是匈奴中的一支特例,乃是鲜卑占据草原后,与遗留的匈奴后裔人通婚所产生的部落。
这也是为什么铁弗刹当日要率众投奔鲜卑的原因,至少在这里还有他的根。
所以,王烈就将摸金的目标定在了匈奴王陵上。
费辰一听王烈和他详细讲完这些,心下暗叹:“原来主公是早有计划,看来自己这次来盛乐,却等于自投罗网一般?罢了,自己数次为他师徒所救,而且乱世之中,若这个王小郎君真能为北地汉人打下一片江山,那自己今日所为,也算得上是功德无量的事情。”
想及这些,两人却是一拍即合,开始了盗挖草原匈奴王陵的计划。
盛乐城附近是依附汉朝的南匈奴人的老巢,从西汉末年呼韩邪封王一直到前朝东汉末年的三国时期魏王曹操把南匈奴分成五部后,匈奴就一直盘踞在这左近。
也因此,在盛乐周边,就葬有坟墓无数,而那南匈奴王族的坟墓却多建在阴山(大青山)之南,面朝大黑河,也算是占据了风水宝地,却给费辰辨别坟墓提供了方便。
呼韩邪、羌渠、於夫罗、呼厨泉、呼去卑……
对于现在的王烈讲,这些人的陵寝就是他未来大军军资的出处。
首先要挖的就是那赫赫有名的呼韩邪王陵。
前汉匈奴大单于呼韩邪乃是历史有名的反复无常的小人,先是因为匈奴部族分裂,他待人投靠了前汉,但却有屡屡骚扰汉家边民,在汉朝大军的打击下再次投降,接受了汉家的封赏。
也因此,根据费辰的推断,这呼韩邪王陵内不但会有他多年从西域各地搜刮来的宝物,更会有前汉朝廷赐予的各种宝贝,如金缕玉衣,编钟等等。
期间,费辰率领王烈特意挑选出的数百名精壮士卒,对呼韩邪的王陵进行了秘密挖掘。
当然,这件事情王烈并没有瞒着拓跋郁律,而拓跋郁律这小子也不是迂腐的人,对挖掘曾经敌人的坟墓却是毫无心理负担。
在费辰这个正牌摸金校尉的指导了,只用了一天,就将呼韩邪王陵的地宫挖开,三天内就将地宫内扫荡干净,当然对于这匈奴王者的尸体,众人还是保持了足够的尊重,棺椁中的东西一样未动,而且临出地宫前众人再次将地宫封死。
这次挖掘得到的银钱并不多,毕竟一个王者是不会大肆用银钱殉葬的,但得到的玉器、金银器、铜镜、铜鼎这类的宝物却着实不少。
而且呼韩邪身上的确覆盖一件金缕玉衣,按照费辰的意思这东西就该扒走,王烈却知道这玩意根本不好出手,整体一件,任谁都知道是王者尸体上的东西,拆散了,那些碎玉、金丝,在这个时代还不如大件的玉器、金银器值钱,索性留给呼韩邪,待千年后给后人瞻仰吧。
摸金虽然顺利,但这些玉器、金银器和铜器,却并不适合在草原出手。
毕竟这里的人对这些并不太喜欢,而且也没那么多闲钱买这些。
为了能将这些东西卖出高价,顺便实现自己建设情报网络的理想,在王烈的建议下,拓跋郁律同意在草原和中原间正式建立一个完善的情报网络,最后也同意把庄蝶贡献出来,做联络人,这些宝物则运往江左,专门开上一家古董店铺销售。
同时、酒楼、青楼也要全部开起,江左既然能把触角伸到草原,那么王烈他们同样可以把据点设在江左。
用王烈的话讲:“用江左那些野心家的钱来养我们的军队,才是顺应天道的好事”
当然,王烈主要的目标并不是摸金,这个来钱虽快,但毕竟不是正途,也容易引起别人的诟病,无非是因为起步需要大量的资金,更是为了将费辰牢牢拴住,才找了一个这样的由头。
在摸金完呼韩邪的王陵后,王烈也决定暂时结束在草原的摸金大业,只待冉瞻他们从西域凯旋,就正式离开草原之都盛乐。
~~~~~~~
建兴二年五月初,冉瞻率狂澜军西征军的三千骑兵,终于从西域返回盛乐城,铁弗刹、林海和拓跋郭落三人,率领其余两千骑军留守鄯善都城楼兰,彻底控制住了西域乱局。
因为平定西域战乱有功,也是为了给这次远征西域一个官方的、合法的身份,在得知冉瞻他们胜利的消息后,刘琨立即上书洛都,称大晋在失去对西域控制后的十几年后,再次出征西域,并连战连捷,重新建立了西域都护府。
至于王烈设置的那个障目的西域通商府,则划归进了都护府管辖。
消息传出,中原震惊。
虽然国事糜烂,但对于讲究脸面的朝廷和世家来说,出征海外,展示天威,怎么都要比自相残杀更得人心。
就算那些对刘琨不满的势力,也只能假惺惺的来信赞扬,称这次远征西域,是堪比班定远一样的功劳。
洛都的至尊知道后,下诏褒奖刘琨,并命其奖赏有功将士。
于是,刘琨正式提拔策划这场战斗的令狐泥和王烈分别为建忠都尉和扬武校尉,远征西域的铁弗刹则为扬武将军,领西域长史(东汉后,西域大小事务实际由都护府长史统辖),林海为都护府校尉、督军,拓跋郭落为都护府参军,领监军之职。
冉瞻海因为一心要跟随王烈返乡,遂提拔他为讨逆校尉,实际上统领数军。
其余讨逆军将士和狂澜西军将士也各有封赏。
更正式任命拓跋郁律为代部鲜卑可汗,左贤王,地位仅在拓跋猗卢之下。
得到这些封赏,自然是人人欢喜。
待冉瞻在盛乐修整三日后,王烈辞别拓跋郁律。
拓跋郁律如约分出一万骑兵,赠予刘琨为助力。
又和王烈相聚一夜,两人喝了足有三斤王烈改良后的火龙烧,这才送王烈南下晋阳。
临别时,拓跋郁律却说:“阿烈,此一别我在盛乐,你在幽州群狼环伺,危局之中一定要多加小心。若有事,一定要及时来信,我定发盛乐之兵为你助力。”
王烈却道:“郁律,今**送我师尊一万骑军,你还有两万五千骑军,一万步军,虽然经过训练,但守城有余,开拓不足。我走后,你一定不能中断对他们的训练,主要的训练方法,那些军官都已经晓得,训练器械我也为你准备好一批。同时,你要安抚好西域的铁弗刹,我已经叮嘱过林海,要尽心帮扶铁弗刹,毕竟西域才是我们筹集各种军资的长远所在。至于幽州之事,我若连这个都处理不好,又怎么配当你这个可汗的兄弟。”
拓跋郁律闻言,却是湿润了眼睛:“阿烈,不管你将来的成败,这里永远有你住的地方,你不是说有房子的地方就有家么?你的院子我会一直为你留着,只要时机一到,我也会兵发幽州,助你铲除饿狼,让你尽得幽辽之地。”
王烈也不多言,熊抱住拓跋郁律,两人紧紧相拥,却是洒泪而别。
~~~~~~~
王烈离开盛乐,皇甫方回夫妇和其子皇甫旭,费过、费辰兄弟皆如约相随。皇甫谧却叮嘱王烈,幽州乃百战之地,可起兵,却难藏兵,恐小郎君此去根基不稳。
王烈却是一咧嘴:“百战之地方有百战之兵,百战之兵方可取天下。”
皇甫谧闻言,却是一拱手,遥遥相送,再不多言。
自此,王烈和令狐泥率领一万两千大军,一路南下。却是要先到平城与卫雄汇合,再赶赴晋阳再次拜见师尊刘琨。
这一万拓跋郁律赠送、经过他亲自训练的骑军,王烈却是要全部交给刘琨。王烈心中却清楚,凭自己出谋划策,让刘琨不费吹灰之力获得了上党郡的两万匹骏马,又通过战斗实际锻炼了那一万新募的兵卒,以刘琨高傲的为人就算自己是他弟子,也顶不肯欠他这么大的人情,要对自己有所表示。
但刘琨即为他的老师,王烈就要替刘琨着想,下一步为了遏制刘聪攻打洛阳,王烈就一定要给刘琨留下尽可能多的兵马,否则以刘琨的忠义性格,就算明知不敌,也有可能强行去救援洛都,到时若真要出了意外,他后悔都来不及。
最主要的是,洛阳若真沦陷,司马邺被擒,那么结果只能是让江左那些野心勃勃的权贵得利,放任他们取得九五至尊的地位。
最后为了他们偏安江左的利欲熏心,他们就会彻底将北地的世家和汉人抛弃。
祖逖和刘琨的悲剧也将反复重演,冉闵天王和自己这样的异己就算不死,也早晚被他们写进篡改后的历史,王烈坚决不能允许这样颠倒是非、黑白的事情发生
在见识了这些士族豪强、野心家的恶劣手段后,王烈已经相信,这个世界没有他们做不到、不敢做的事情,只有他们想不到。
什么忠孝礼仪,全是他们用来麻木、糊弄别人的武器,历史永远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王烈此行的目的不是并州,而是那留给自己深深耻辱的幽州。
他若带大军返回幽州,看似强盛,但这样就会使刚刚维系好的王浚与刘琨的同盟再次破裂,更会让自己无法再名正言顺的融入进幽州军。
而且,就算刘琨将这一万兵马全部给他,可是和王浚手下的六万大军以及浪子心野心的石勒和慕容廆比起来,这些兵马又算什么?
与其被王浚猜忌、提防,被石勒和慕容鲜卑注意、惦记,不如低调一些,利用自己两边都能交好的身份,掌控住幽州未来的走势。
这一刻的王烈,也许还没有称王称霸的野心,但至少他要在跌倒的地方重新爬起,还要将那些活跃在幽州的小人一个个踩在脚下。
石勒,刘乔,慕容廆,管你们是一时英杰,还是那被史学家粉墨成盖世英主的王者,王烈都要直面他们,与他们在幽州争个高下,你是枭雄,我就做那手刃枭雄的豪杰。
~~~~~~~
晋建兴二年五月中,大晋代部鲜卑平城以北三十余里,乌兰察布大草原南端,一队万人的骑兵正急速前进。
距离大军中军五六里远,却是一队约百余人的斥候队伍,带队的却是大晋并州刺史刘琨麾下的讨逆军讨逆校尉冉瞻。
冉瞻对做官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但能带兵杀敌,纵马在前,却是他的大爱。
自从盛乐南下,却是领了前军校尉之职,每日亲自带兵充作斥候,纵马在草原之上,自觉心胸开阔,乐此不疲。
这一日,眼见盛乐在望,冉瞻对天射出一只鸣镝,通知后边大军加速前进。
他却一带胯下战马,冲向路边一座低矮的山包,想要居高望远,看一看前方道路如何。
刚到半山,草窟中疾奔出一只野兔,冉瞻胯下战马正专心攀山,却是被惊的一个错步,差点将冉瞻甩下。
冉瞻知道自己的骑射和王烈手下其他将士比起来,实在不佳,因此这些日子却是刻意练习自己的骑射,奈何大军经过,飞禽走兽早就惊走,莫说大点的猎物,这些日子连野鸡都不曾见到一只。
此刻野兔窜出,不惊反喜,立刻摘下时刻挂在鞍桥上的弓箭,张弓搭箭就要射出。
但他却忘记自己身下战马虽然也不凡,但刚刚被野兔惊吓后步伐突变,上下一颠簸,已经让他失去了瞄准的稳定性。
再加上这野兔本就目标很小,奔跑又如此迅疾,这一箭却是直接偏离目标几尺,直接飞进了草丛之中。
偏生身后有几个斥候正准备拍马屁,一见冉瞻射箭,就大喊道:“冉校尉好箭法。”
这一声喊出后,箭正落空,冉瞻顿时面红耳赤。
几个骑士目瞪口呆,冉瞻却是大怒:“你们几个混蛋,乱叫什么,惊走了野兔,老子还射什么”
几个兵卒拍马拍到马腿上,顿时不敢再言语。
“怎么,我们校尉大人发脾气了。”王烈笑嘻嘻的纵马而来。
冉瞻气的把角弓收起,一指已经跑过那山包拐角处的野兔:“大哥,不是我恼怒,而是这畜生太狡猾了,怎么可能射中。”
说话间,那兔子已经快要消失在山脚,王烈也不多言,反手已经是箭在弦上,王烈这雕弓是得自幽州王浚的七石宝弓,射程极远,速度更是快若闪电,一箭射出却如流星赶月一般,只见那迅疾奔跑的野兔身子被那弓箭直接带出去数米,倒在草丛里,不断抽搐着身子。
冉瞻心悦诚服道:“大哥好箭法,我若有你这神箭,还怕谁?”
王烈一咧嘴:“你有我这箭法就无敌了?论箭法你能比过阿缨,论马战你能比过苏良?你这厮上进之心是有,但脾气太糙,若想练好骑射就要从基本做起,当日有林海耐心教你,你还学了些,现在林海在西域戍边,你怎么不主动去和阿璎学习学习?”
冉瞻顿时没了脾气:“小嫂子太厉害,苏大头更是怪物,我不和他们比,要比就比胡大海”
王烈气的一马鞭抽在他坐骑的屁股上:“没出息的东西”
冉瞻却趁势纵马而出,一边夸张的拍着胯下战马,一边向那被射死的兔子奔去:“你这畜生慢点,我快掉下来了。”
王烈又好气又好笑,一旁的骑士也都笑了起来。
冉瞻到了兔子身边,这若是王烈和苏良,俯首一探就能捞起这兔子,但冉瞻在山路上却没这本事,正要下马捡起死兔子。
山头另一侧忽然响起一阵马蹄音,接着一队骑士奔至,其中一人一见那地上的兔子,立刻喝道:“那黑小子,放下我们的兔子”
冉瞻一愣,瞬间大怒:“这是我大哥射死的兔子,怎么成了你们的?”
那几个骑士中的一个大笑道:“黑小子,你是刚到平城的吧?这平城附近方圆百里,莫说是一个兔子,就是一草一木都是我们拓跋家的东西”
远处的王烈一听这话,眼睛眯在一起,大喝道:“冉瞻,回来,把兔子让给他们”
来到平城,王烈只为何卫雄汇合,顺便代替自己的老师刘琨拜见下拓跋猗卢,并不想多生是非。
而且这群骑士,看穿着打扮,明显都是鲜卑中的贵族,尤其是其中一个少年,锦衣华服,被众人团团护住,加上那骑士自称是拓跋家的,但其身份定是王族,王烈可不想多生是非。
冉瞻脾气不好,但最信服王烈的话,一听王烈叫他,冷哼一声,打马就要回转。
他不想惹事,但对面被一干骑士保护起来的那个锦衣少年却对身边骑士一努嘴:“这个黑大个蛮有趣,拦下他。”
几个骑士立刻明白自家少主的心思,是想要戏耍下这个黑大个,忙打马拦在冉瞻马前:“黑大个,怎么,这就想走么?射死了我么少主……少公子养的兔子,你难道不赔钱么?”
冉瞻闻言,心下怒火升腾,但王烈却在远处一脸淡然的看着自己,心下也知道不能给自己主公生事,于是垂首低喝道:“让开,我不想惹事”
几个骑士一听,冷笑道:“怎么,你还不服气么,在这里你还敢惹事?”
这些骑士不是没有看见王烈等人,也不是没有看见那一队担任斥候、汉胡混杂的骑士。
但王烈他们为了不引起误会,并没有穿大晋或者鲜卑的军服,都是常服在身,而且先头的斥候队伍不过两百人,虽然看似精壮,但这平城四周,跟随拓跋猗卢迁都而来的大小贵族有的是,哪家还没有几百个私兵,因此这些跟随主人跋扈惯了的骑士却并不在意。
言语间也没有什么顾忌。
其中一个骑士一边说,更是一边举起马鞭向冉瞻抽来。
冉瞻那是怎样的性格,王烈开玩笑抽他战马屁股还可以,这些骑士又算什么东西,敢拿马鞭抽他?
想也不想,一伸手就抓住了那马鞭,但马鞭在鲜卑人心中乃是很神圣的东西,轻易不会脱手,那骑士奋力想要抽回。
冉瞻心头火起,也来了牛脾气,却是猛喝一声,一下子就连人带马鞭将那骑士掼下了马背,那骑士直接摔了个狗啃泥,山边多碎石,差点连骨头都摔断,哼唧着半天爬不起来。
“好狗胆,敢动我们的人,杀了他”一干骑士见冉瞻动手,顿时围了上来。
在平城,从来只有他们欺负别人的份,什么时候出来这样一群人物,竟然敢动手打他们?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王烈一见不对,拍马上前,暴喝一声:“哪个敢动我兄弟”
王烈身后两百余名骑士,都是经过王烈苦苦训练数月的精兵,对王烈极其信服,见总教官发话,齐齐举起手中弓箭,对准对方,只待王烈一声令下,就将这群不知死活的家伙留在此地。
王烈能忍,但不能于不怒,而且经过这许多磨练后,他手中也算有了万余效忠的兵卒,身后也有刘琨、拓跋郁律和卫雄这样雄踞一方豪杰的支持,很多事情却是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
眼下,这些衣着华贵的骑士既然给脸不要脸,那王烈也不介意撕破脸皮,好好教育一下他们。
对面的骑士一愣,但却并不在意,仍然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不认识我家少公子么?告诉你们,这里是平城,若伤了我家公子,你们全要死在这里?”
王烈一直在仔细观察对面的人马,此刻已经断定那个华服少年身份高贵,那么自己还是要想办法把他擒下、说动,所谓擒贼擒王,先教训教训他,若他识趣自然会主动退走;若他不识趣,还敢纠缠不休,甚至动手伤人,那就再谈其他,王烈自有手段让他服气。
想到这里,王烈一咧嘴:“就凭你们也想威胁我?还有你,这位少年,你既然身为贵胄和拓跋家的后裔,难道只会被人宠爱,不知道出马展现一下鲜卑雄鹰的风采么?难道说,你怕打不过我,在你的家奴面前丢脸么?”
那被围在中间的少年闻言脸色一变,一直被人恭敬对待,如众星捧月的他,何曾遇到过王烈这样的刺头,却是心生怒意,一股傲也被激起:“你们都给我住手,本王……今天要亲自会会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