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祆教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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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烈能打败呼延莫,并不等于说王烈现在已经越了对方,其实也有取巧嫌疑。
呼延莫在石勒十八骑里边虽然排不上第一、第二,但武功也绝对是前四位的,而且正当壮年。
这样一个被人称为“呼老邪”的凶悍家伙,因为搜山半日,米水未尽,又被连番骚扰,等到和王烈接触的时候,十分气力已经去了六分。
剩余四分因为被王烈语言诱骗,失去死战的信念,又去了一分斗志。
如此算下,三分的呼延莫对上战意十足的王烈,却也败得不冤,力气和度他都输给了当时的王烈,尤其是锐气已经被王烈层出不穷的手段消磨干净,能支持那么多招已经是水平挥了。
呼延莫被擒,而呼延莫的手下,除了刚开始留在山下看守行李、马匹的五十人中的十几个被特意留了活口,其余全部当场被杀。
最后,呼延莫本人,则被冉瞻拉到后山,面对冉隆等人的生死令牌,被冉瞻一刀刀划开了身子,最后整个人都削成了肉杆。
据说那惨叫之声极其凄厉,致使当地三年内没有出现过野狼。
至于特意留下的那十几个活口,也并不是王烈好心,他是要撬开他们的嘴巴,证实自己的猜想。
前边说过,王烈根据呼延莫他们的行动,隐约判断出他们不是冲鸡鸣寨而来,而是要寻找什么东西,他后来也把这个想法告诉给了令狐艾。
令狐艾也十分同意王烈的观点:“无利不起早,石勒的确不用这么着急攻打领你的鸡鸣寨,而他们又不像是来这边刺探军情的,再说荒郊野外哪有什么军情,那也就只能是寻人或者寻物了。”
不过那十几个刚刚被擒拿的俘虏却嘴硬的很,当时王烈着急剿杀呼延莫大部,也没时间审问他们,就让白文先行将他们押解上山去了。
此刻,山寨之内,面对十几个被捆绑成粽子模样的俘虏,王烈却是满脸冷笑。
这些人都生的汉人相貌,正是冉瞻所说的,石勒手下汉人密探营火鹤营的成员。
王烈冲冉瞻一努嘴,冉瞻开口道:“你们这些出卖祖宗的家伙听好了,今天要想活命,就乖乖的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一个不留,全部杀死。”
一旁的胡大海和几个士兵顿时呼喝起来,来回摆弄着手中的钢刀,虎视眈眈。
令狐艾却是第一次看到这场景,今日一战王烈下山前就说:这一战烈自己谋划,先生敬请观战。
令狐艾知道王烈这是要和自己展现一下他的统兵能力,在山上也根据不断送上来的情报了解了战斗过程,此刻心下对王烈的手段也是暗自佩服。
令狐艾是领教过王烈审问手段的,却很有兴趣了解这些看似嘴硬的俘虏能坚持多久。
此刻,冉瞻出言威胁,一干胡虏大眼瞪小眼,仍然是一言不,其中一个俘虏更是大叫起来:“石勒大王对我们这么好,我们不能说,说了这些汉人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苏良大怒,走了过去,一把拽起那人,几个嘴巴下去,又狠狠在那俘虏肚子上踹了一脚:“你们明明都是汉人,却为虎作伥,如今竟然连祖宗都不认了,我打死你们!”
令狐艾眉头一皱,这冉瞻虽豪勇,但性格颇为暴烈,可能是长辈死在胡人手中的原因,一遇到这种事情就变得很冲动。
果然,那胡人面对冉瞻的恶语露出讥讽之色:“有种你就杀了我,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说。”
王烈蹲在一旁,一直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切,好像在地头看着自家麦子的老农,嘴巴一咧笑了出来:“呦,看来还是个硬汉,打死也不说,那打不死肯定是要说了。”
说完,对苏良一摆手,很快,门外进来了几十个神情憨厚的汉子,这些人正是鸡鸣寨里新加入狂澜军的流民。
王烈对那几十人汉子道:“兄弟们,这些人虽然流着我汉家的血,但却出卖了自己的祖宗,甘心为石勒狗贼卖命,而且他们身上沾满了咱们亲人的鲜血,也许他们中的某一个就是曾经屠杀你们父母家眷的凶手,这里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如果诸位想报仇,可以拿他们出气,你们都是种田出身,就按照收拾野狗的办法去收拾他们!不过我有一个前提,打死不行,必须给我留一口气,动手吧。”
屋子里只留下苏良一人监督,王烈自己却拉着令狐艾和冉瞻走了出去。
一群眼冒凶光的汉子,神情悲愤的看着眼前十几个披着汉人皮囊的胡虏,互相对视几眼,猛的冲了上去。
平均四五个人围着一个人,这些曾经握着农具的粗糙大手,直接招呼在这些胡虏身上。
屋内一片惨呼之声,屋外冉瞻犹豫道:“主公,这些胡人固执的很,不见刀子不说实话,这样打他们有用么?”
王烈没有说话,令狐艾却点头道:“冉队主,你要知道对于自命勇士、追求忠义的家伙,他们已经不把自己当做汉人,杀了他们反而是成全了他们的名声。但如果被一群他们看不起的、曾经可以肆意欺压、侮辱的农夫殴打,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的滋味的。这恐怕也是领可以强调他们出身的原因吧,就是说给这些人听的。”
王烈一咧嘴:“令狐先生说的极是,再说这些兄弟都是没上过战场、见过血的,今天也是一个难得的训练机会。”
冉瞻想了想,一抱拳:“多谢主公和先生赐教,我懂了。”
又过了一会,屋子里的惨叫声中开始出现了不同的声音:“杀了我吧,你们这些汉狗……啊,混蛋,我们是勇士,怎么可以被你们如此……如此侮辱……”
但回应他们的仍然是他们最看不起的,汉家农夫的拳头。
“杀了我,求求你们那……不要再打了,你们想知道什么,我说……”
接着门被苏良推开,一脸憨笑道:“大哥,他们说了。”
王烈一咧嘴:“农夫、三拳、有点甜!”
“大哥说什么?”冉瞻一头雾水。
王烈却哈哈大笑,带着冉瞻和令狐艾再次走了进去,看着屋内七倒八歪的俘虏,不屑的撇撇嘴,叫苏良将那些流民带了出去。
这些流民经过王烈身边的时候,无不是面带恭敬和感激之色,弯腰或称领、或称小郎君。
因为,这些汉家百姓知道,是眼前这个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少年给了他们一个可以吃饱穿暖的家,又给了他们一个可以向仇人报仇的机会,而且按照苏良队主的话讲:“跟着王领走,就有机会喝酒吃肉杀胡狗。”
至于眼前这十几个披着汉人皮囊的俘虏,在王烈眼里,不过是出卖祖宗的小丑罢了,他们也只配给寨内的新兵练手。
但面对寨内众人的恭敬施礼,王烈却是认真的一一拱手还礼,现在他根基还不稳,手下不过数百人,在严厉统兵的同时,能有机会表现出自己宽待手下的一面,他并不介意放下姿态。
至少,王烈也更习惯与同袍尽量平等的交流。
等众人都走了出去,王烈笑眯眯的扫了一眼一干俘虏,又走到开始那嘴巴最硬的俘虏面前:“怎么,还不说么?”
那家伙的嘴巴早被打成了糕一样肿涨,刚想要开口说什么,王烈却猛的抽出腰畔环刀,一刀劈出,那俘虏的脑袋就滚落在地。
“刚才我给你机会你不说,现在你想说已经来不及了。”
王烈也不擦刀锋上的血迹,直接收刀入鞘,冷声道。
一干汉人俘虏齐齐抽了一口冷气,片刻,争先恐后道:“大人,不要杀我,我说……”
王烈点点头,虚按双手,示意他们安静:“很好,看来诸位勇士已经认识到合作的重要,如果你们后边表现让我满意,我也会如前言饶过你们……”
这家些俘虏立刻露出了欣喜之色。
王烈却话锋一转:“不过你们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机会,你们其中谁有一句说的不对,就是这个下场……”
说着王烈意指了指旁边那具无头的尸体。
这些俘虏看着死不瞑目的同伴,此刻王烈的笑声在他耳朵里却如刀锋一般冰冷,连连点头。
王烈一摆手,伸出两个指头:“那么听好了,我有两个问题要问你们,第一是石勒狗贼是否知道我们的身份;第二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这次回答采取抢答的方式,你们谁先回答完全就可以立即被放下山,抢答开始!”
抢答题,自然是先答上的领赏,后答上的遭殃。
一干胡虏虽然没有玩过这样的游戏,但一个“抢”字还是能听明白的。
愣了一下,一干人忙不迭开口抢答:“我知道,我知道,他不知道,他说的不对……”
这些人七嘴八舌,恨不得将石勒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说出来,一番争先恐后的表白后,王烈总算搞懂了石勒为什么派他们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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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石勒的怒火
又忙了一上午,这里借更新的机会说明下,有些时候小飞发现章节的错别字或者哪里不通顺就会即时修改,所以并不是假更新,望各位谅解。至于杀胡,小飞的观点还是:该杀就杀,绝不留情,哪怕事先答应了他们,但是绝对不是滥杀,尤其是在王烈还未成长起来的情况下,那诸位还不如写个同人让王烈穿越成奥特曼,直接冲进胡人老巢,大杀四方好了,如果你真觉得那样很合理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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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问题很好回答,几个俘虏告诉王烈,至少在他们出发前,石勒还不清楚这里究竟有什么样的军队,只告诉他们听从呼延莫吩咐,而呼延莫来这里后也只是告诉让们寻找曾经追少谢鲲的胡人尸体。
而他们所知道的也只是,前一批人马是被彰武县一个叫令狐艾的狗官所害,还把人头献给了晋朝的幽州刺史王浚。
石勒也因此交待给他们,可以在办完寻找尸体的事情后,一定要把那彰武县县令抓去襄国城,五马分尸,为死去的勇士报仇雪恨。
石勒说的漂亮,其实主要是为平息军中汲桑之子支持者的愤怒,也是为掩盖此行的真正目的。
一连问了几个俘虏,听到这样都是回答,王烈满意的点点头,如他所料,自己将杀死追杀谢鲲胡人的事情,推给幽州官方的计策还是暂时欺瞒过了石勒。
只是,王烈身后的当事人,当日拿着那百颗人头请功的令狐艾却是有些膛目结舌,心中暗骂,忍不住小声对王烈道:“首领,你又害了我一次。”
王烈却是一咧嘴:“先生,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什么我害你,你害我的,再说你也得到了赏金不是……”
最后这话却是说的很大声,几个俘虏立刻扭头去看令狐艾,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见王烈如此,令狐艾气得无奈摇头。
第一个问题,王烈获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第二个问题,就不是所有被俘的胡虏都知道了。
毕竟这祆教圣物是一件对于西域各族胡人都很重视的东西,此次行动的真实目的,石勒也只是告诉了心腹大将呼延莫和他最信任的几个亲卫。
这些俘虏中到是有两个石勒的亲卫,在其他火鹤营士兵的揭发检举下,很快被指认出来,两人吃不住严刑殴打,又生怕被对方抢了先,都竹筒倒豆子似的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
王烈知道前因后果,立刻让冉瞻带着两个见过汲桑之子相貌的俘虏,下山去当日掩埋那些胡人尸首的地方重新挖掘搜索。
一个时辰后,消息传来,从一个身穿军主服装的胡人身上发现了一样有趣的东西,并迅速被送到了王烈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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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石勒要的什么祆教的圣物?”
王烈手里把玩着一个黝黑的生铁铸就的令牌。这东西长不过三寸,厚度在一寸左右,令牌正面雕刻着一个横眉冷目,双手高举的威严神氐,四周是浮雕出的火焰纹饰,令牌背面镌刻着几个异域文字,王烈看着像是拉丁文字,但却又有些怪异。
说完,却是随手抛给了冉瞻,冉瞻接过那令牌仔细看了看:“大哥,应该没有错,这牌子上正是在西域流通的大食文字,意为‘伟大的光明神在上’,按照他们平日里所谓,这应该是他们祆教祭祀时候所用的东西。”
在石勒军中呆了两年,冉瞻自然认识一些胡人的文字和他们的祭祀风俗。
王烈又拿过这令牌,仔细看了看:“这东西有什么具体作用?”
这次王烈却是问那些胡虏,冉瞻也只是对祆教略有了解,知道这些年石勒在谋士张宾的建议下,每次出征前还要搞什么祭祀仪式,甚至自命为祆教的长老,只是这名头是不被其他草原部落的首领所承认就是了。
而这些胡虏果然带给王烈意外惊喜,那个怕死的石勒亲卫表示:这祆教的圣物是从西域祆教中心流落出来的,本属于汲桑的祖辈,在草原部落甚至西域各国都有很高的影响力,可以说持此令牌,就等于拥有被祆教主神庙所承认的长老身份,甚至可以在一定的范围调动指挥草原上那些信仰光明神的部落武装力量。
王烈一听,眉开眼笑:“这东西是个好东西啊,所谓宝物归有德者,嗯,苏良,紫苏姑娘那里不是缺个捣药的药杵么,把这个磨圆了给她用吧。”
几个胡虏一听,差点吐出血来,堂堂的祆教圣物,竟然成了这些家伙的药杵,这太侮辱人了。
可是王烈那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却实在让他们提不起反对的勇气。
尤其是苏良,手中环首刀不断抖动,看似憨厚的眼神一直来回扫视着众人,众人都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
王烈能想到,石勒这么重视这个令牌,定是想拿它来鼓动草原部落支持他,甚至为他出兵,那时候石勒引草原胡人入中原,可就真成了大晋乃至全部汉人的祸害了。
所以这令牌王烈口上说拿来捣药,却是故意气这些胡虏。
而苏良也自然不会真把这个交给王氏姐妹花。
王烈却是想有机会,也利用这个,狠狠在石勒背后捅上一刀。
这些胡人讲究对强者的崇拜,但也都自命不凡,内部勾心斗角,这些都是王烈将来可以利用的。
至于眼前这些俘虏……
“大哥,你真准备放了他们么?”
冉瞻满眼血红,对这些出卖祖宗的家伙恨不得立刻杀死。
“留着的确是祸害,这样,全部割掉舌头,砍去断手脚,连夜扔在彰武郡外,相信幽州军会替我们邀功的。”
“恩,借刀杀人,石勒还怨不到咱们……首领,这一招你用的很纯熟啊。”
令狐艾“幽怨”的看着王烈。
“呃,略懂、略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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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司州襄国城。
襄国城被石勒占据后,就开始大肆扩建,现在已然成为了石勒的都城一般。
此刻,在石勒的居所,这个奴隶出身的将军,正跪坐在案几之后,白净的面皮上古井无波,看不出喜怒之色。
前方,晋朝幽州刺史王浚派出的大军一路杀来,自己的手下连战连败;后方,晋朝并州刺史刘琨本来已经对自己提出的联合计划动心,但不知为何忽然表示要再考虑考虑。
外敌气盛,内忧不断,石勒忧心不已。
这些都不是让石勒最忧心的,毕竟王浚的兵马再强盛,也不可能直接打穿他全境,直捣他的老巢。
去年他进攻幽州,王浚采取诱敌深入的办法对付他,他今日一样可以以彼之道,还之予王浚。
所以王浚的兵马看似一路势如破竹,但却没有伤到石勒的筋骨。
至于并州的刘琨,虽然名气大,志向也大,能力也不错,但为人太过倨傲,对寒门子弟和草莽豪杰多有轻视,更不善于驾驭手下,反而信任一些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和骗子,因此并不被石勒放在眼里。
石勒忧心的是两个都有缺陷的人,联合在一起,对他的地盘前后夹击。
早在几个月前,石勒曾派人试探过刘琨的口风,也知道刘琨虽然和王浚曾有过合作,但因为地盘的原因,两人之间已经有了间隙。
石勒本以为自己的离间之计可顺利实施,但现在看至少刘琨对最初的计划已经有了动摇。
“究竟是谁在和我暗中作对?多少年,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敌人了,很好,希望你不要叫我失望。”石勒雪白的面皮上浮现出一丝兴奋的红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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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张宾的计谋
内讧很可怕,也很可悲,而从写文的角度就可看出,就像我在这章更新里说的:往往一个观念的不同,就能让这些汉人怒目相对,甚至同室操戈,真是可悲可叹。所以,诸位有意见可以提,但千万不要动粗、动怒……而且,要求同存异,否则你凭什么要别人听你的?说到底,只要能做到求同存异,也就真和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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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勒从不畏惧挑战,一个奴隶出身的人,曾经失去一切,也就不会在乎从头开始。
现在,明显有一个隐藏在暗中的敌人在破坏着他的计划。难道真如谋士张宾所言,是王浚那边已经派人和他接触了么?单独的一只独狼并不可怕,可如果让王浚和刘琨这两只独狼联合起来,变成了狼群,那么就算他石勒是匈奴汉国的猛虎,也要避让三分。
想那晋朝国土,汉家江山,能人异士何其之多,为何今日会落得四分五裂、任人宰割的局面,还不就是因为互相内讧攻击造成的,如果他们能齐心协力,共同对外,又有哪个异族会是他们的对手?
数千万人口,几十万雄兵,可惜都空自消耗在内讧里,往往一个观念的不同,就能让这些汉人怒目相对,甚至同室操戈,真是可悲可叹。
石勒摇摇头,晋朝内讧对于他们这些胡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又为他们操的哪门子心。
不过,总没有空穴来风的事情,既然自己安排在刘琨那边的眼线能送来这样的情报,那说明的确有人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的动作,可别被这些人破坏了自己驱狼吞虎的计划才好。
想到这里,石勒叫来了手下,吩咐几句,那亲信立刻转身离开。
布置完这些,石勒端起了面前案几上的酒杯,杯内是上好的西域葡萄酒,石勒奴隶出身,成为一方诸侯后也严于律己,不近美色,也不滥杀罔顾,对汉人属下也是尽显宽厚,这才引得四方豪杰投靠。
他唯一嗜好的也就是这美酒。
正浅酌间,屋外忽然有人大喊:“大将军,夔安将军求见。”
夔安,石勒手下十八骑之一,随石勒一起在青州的茌平起兵,骁勇善战,有勇有谋,地位仅在十八骑之首的王阳之下。
石勒见是夔安求见,立刻招呼一声,叫人请其进来。
夔安进来来,冲石勒一拱手,正要跪拜,石勒却一挥手,让其在几案下跪坐,又递给他一杯美酒,笑看着他:“将军,有什么喜讯要告诉我。”
夔安一直领兵在外,这半年才被石勒调回身边,任镇军将军兼左司马,负责军内的军事调度、部署,很得石勒信任。
夔安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砸吧一下嘴:“夔安是有消息告诉主公,但希望主公能容我讲完。”
石勒闻言,看了左右一眼,屋内的侍女和亲卫立刻倒退着小跑出去。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
石勒收了脸上的笑意,此刻他一向平静的内心也忍不住起了一丝波澜,难道是呼延莫……
“呼延莫他们完了,只跑回一个小校,而且他跑回来后就不治身亡,不过他临死前我已经亲自问过,他们都是在章武郡内遇袭的,袭击者的身份尚不清楚,但可以判断的是,东西已经落在了那些人手里。”
石勒听了夔安的汇报,脸色一冷,转眼却笑了出来:“呵呵,很好,呼延莫不是总号称有万夫不挡之勇么?什么人如此勇武能杀了他和我手下五百精骑?王浚的手下若无一军之兵,恐怕都拦截不下吧?上次汲临(汲桑之子)他们的那批人马说是被彰武县的狗官所害,那么今天呢?这狗官的实力未免太强大了些吧?那些汉妇儿若不是用阴谋诡计,怕没有办法杀我高贵的健儿吧?”
脸上带着盈盈笑意,一变自言自语,一边大手不断用力,手中青铜的酒杯竟然被慢慢捏扁。
夔安看着自己主公脸上的笑意,一直跟随石勒左右的他,怎么能不知道自己的主公现在正在愤怒的顶点。
是啊,谁能想到,在石勒和王浚两军交战,幽州后方空虚的时候,呼延莫和五百名石勒的精骑亲卫,竟然会被莫名而来的敌人全歼在荒郊野外,这简直是十八骑的耻辱,是石勒主公的耻辱。
石勒可以不在乎这暗中对手的强大,但却不能容忍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对他的尊严进行挑战。
“主公,某愿亲率人马再去章武,相信那些人不会走远;如果真是那彰武县所为,某一定屠灭他全境人马来见主公。”夔安一拱手。
石勒摆摆手:“不走远?不走远难道等我石勒亲自带兵去征讨么?至于那彰武县的狗官,我不信他有这么大本事了,一定是有别人。”
石勒冷笑一声,又道:“去把张先生请来,我有事情问他。”
“是。”夔安放下酒杯,慢慢退下,心里却有一丝难过。
张宾,那个汉人,那个本是晋人的汉人,汉人可是被石勒称之为奴仆下才的东西,如今那人却已经是参军都尉,领记室,官衔仅次于他的司马之职,而专居中总事的实权,更是分取了他夔安大半的权利,甚至隐隐有钳制他的感觉。
一个汉人的地位竟然已经在自己这些跟随主公骑兵的十八健儿之上,这是为什么?
夔安有头脑,但并不等于他有气度,作为纯正的羯族胡人,他和石勒一样对汉人万分仇恨,但又没有石勒那般的王者胸怀,难免会嫉恨张宾这样的后来者。
两族的矛盾本来就不可调谐,就算张宾忍让、石勒压制,但在军中,汉人和胡人间的关系却始终暗流涌动。
夔安真的不理解,石勒为什么对大多数汉人都那么残酷无情,却偏偏要信任张宾,甚至还按照张宾的建议成立了一个什么“火鹤营”,说是为了更好的深入敌后。
就说那年初趁石勒征讨幽州,叛逃的冉瞻,若不是张宾进言,以夔安为首的胡人早就想除掉这样一个祖辈上杀害他们胡人无数的祸害,可是自己的主公偏偏听信张宾,说什么要千金买骨,要让天下英雄见识到石勒大王的宽厚。
就算冉瞻叛逃后,张宾还振振有词:“蜀汉诸葛尚能七擒七纵蛮王孟获,最终平定南蛮之地,石勒主公当有此胸怀。”
这些话在夔安看来,都是狡辩掩饰,但石勒主公却偏偏相信。
而且,火鹤营那般人马的装备、待遇甚至高出普通胡人骑士许多,夔安也承认,那些汉人的功夫比胡人还胡人。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夔安才更对张宾为首的汉臣势力更起提防,对方有计谋有实权也就罢了,若还掌握住这样一个强大的军力,未来该如何控制?
但夔安不是意气用事的家伙,尽管不理解,却依然忠心执行石勒的命令,否则石勒也不会如此重用他。
夔安来到张宾的住所,张宾似乎早有准备,已经穿戴好常服,跪坐在厅堂里。
夔安心下一愣,暗叹这张宾不愧被人称为先知先觉,面色却是微笑如春花:“张大人,主公有请,对了,主公现在正在气头上,大人一定要小心一些。”
张宾起身清咳几声,他现在的身体并不好,长时间的操劳、殚心竭虑,让这个五十岁的老人迅速的衰老着。
对于夔安这种免费的提醒,张宾却是微微颔首,随手拿起身旁一副竹简,随夔安上车往石勒的宫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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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何谓成败
裸奔一周,全凭各位支持,小飞在此拜谢!祝各位周末愉快!下周开始,王烈穿越十七年中所做的事情,将一步步给各位呈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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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孙救我。”
张宾那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屋门的时候,石勒就大步迎了上去,拱手哀声道。
当年张宾追随石勒南征北战,为石勒出谋划策、忠心不二。他和石勒的关系名为君臣,实际上更比兄弟,石勒内心里也对张宾信任有加,一概大小事务都放手给他。
这也更让张宾有一种知遇之恩,为石勒的事情也是尽心竭力。
此刻,见石勒满面忧思的模样,虽然心里明知自家的主公带着几分夸张的成分,但张宾还是笑道:“主公可是为王浚刘琨联合,圣物不得归而忧,宾这里有所应对,请主公定夺。”
石勒闻言,哈哈一笑,携起张宾的手臂:“先生就是我的子房(张良)啊。”
感觉到张宾手臂上的干枯瘦弱,石勒又道:“先生操劳军务,又清减了许多,一定要保重身体,我离不开先生啊。”
说完,眼圈微红,却更是有力的搀扶住张宾。
张宾身子一颤,面色潮红,想要拜倒,却被石勒死死扶住,心下却更是对石勒死心塌地。
一旁的夔安看得心下微妒,却恭伸手和石勒一起搀扶着张宾。
石勒和张宾相携坐在了塌上,张宾身子不太好,不能长时间跪坐,石勒索性在塌上方了软垫,张宾以来就让他坐在那里。
张宾坐定,看着石勒:“主公,眼前局势虽看似不利,但一切其实还在在主公的掌控之内。那王浚虽野心极大,但也知道联合纵横的道理,现在他和刘琨之间还没有值得翻脸的巨大利益,所以才会暂时勾结联合,而这其中肯定有一个联系人,宾以为正是数月前去幽州就任督军的谢鲲,也只有他的身份和名望能做这样的事情。”
石勒点点头:“可是我前后两批人马都被人袭杀,也是谢鲲所为么?如是他所为,该如何是好?”
“谢鲲手下颇有些能人异士,否则当日也不会顺利脱逃,但谢鲲毕竟为客,且身份特殊,王浚能一时听其劝告,但长久必定生嫌,至于刘琨哪里,想来谢鲲还没有办法说服,主公现在对王浚,要做的就是‘骄其志、断其羽’,先满足对方骄气,许之以利,并暂时对他表示出臣服姿态,支持他争权夺利,只要利益足够,必然可麻痹王浚,让他与刘琨两人翻脸、动手,到时候两狼存一,业已伤筋动骨,失去了臂膀、羽翼,还不为主公所破?”
张宾侃侃而谈,在信任力量的支持下,这个已经年近五十的老者,面色上浮现出一丝激动的潮红。
自古千里马也要遇明主,在张宾看来石勒就是他的高祖,而他就是要施展壮志的张良张子房。
只是,这施展的空间却是建立在无数汉家儿女被奴役、屠戮的基础之上的。
事业上的张宾是成功的,道德上的张宾注定是失败的。但张宾顾不得这么多,既然当年的西晋朝廷不给他开创事业的机会,那么能为这样一个残酷对待汉人却给自己施展能力舞台的王者,张宾并没有什么不适。
从龙从犬,为人为奴,全在一念之间。
石勒听着张宾的分析,眼前似乎展开了一条金光大道,忙问:“利益何在?”
“利益在中山!”张宾摊开了一直攥在手中的竹简,打开后原来是一副详细的地图。
在这样的年代,能拥有这样一副详尽到村镇的地图,简直是奇迹。
张宾一指地图那个粗糙的小点:“刘琨的老家在中山国,近日他为扩充实力,派族弟刘希去那里招兵买马。中山国处两州交界之地,目前虽无人控制,但王浚其实早想占据中山国,以方便攻打我领土,所以主公可以派人前往前线造谣,就说那刘琨要谋取中山国,以王浚为人,必然会动怒。此次他大军出征,还带着所谓的中山太守阮豹,已然昭示他要趁机谋取中山国的心思,刘琨也同样会允许王浚占据中山,双方必生间隙。”
“王浚若不上当怎么办?”
“可遣人先在中山造谣,说中山久无太守,地方恐难安,有晋故东莱太守南阳赵彭忠亮笃敏,有佐时良干,可蛊惑地方名士去刘琨哪里推荐其为中山太守,以他的家世名望,刘琨定然应允。而主公你要知道,那赵彭与王浚素有旧怨,主公更可派人传言,就说赵彭是刘琨的心腹,加之刘希去后与其勾连,赵彭最后肯定要反对王浚占据中山。到时,那王浚必然要起兵攻打中山,已绝后患。如此,前线晋军不战自退,主公可无忧矣。实在不行,主公甚至可以派人将刘希除掉,刘琨除了和我们联合,将再无选择!”
张宾的话一出口,石勒频频点头:先生这去狼吞狼之计甚好,前线之困可解,更可让王浚和刘琨决裂,那么我失去祆教圣物的事情,先生可有安排?”
“呵呵,那祆教圣物,主公现在得之也只能藏起,否则为刘渊所知,必然要提防主公,毕竟这匈奴一族和也多有信奉光明神的军兵,我之前要主公你谋取圣物,也是为日后自立做打算,但与眼前战斗并无用处;如果主公忧思的是现在领地内民心不稳,多有反对之音,或者小人中伤主公行为,主公可以屈尊,暂时扶持汉家的佛道两教,晋人多崇尚佛道,若有名士为主公出面宣扬主公之大义,必然会取得这幽、并两地晋人的支持,宗教是为主公大事服务的手段,所以主公不要拘泥于您的光明神,更应放开眼界,看到天下之教。”
“嗯,先生所言的用这汉人的宗教来为我服务,我有该找谁为我行传教之事。”
“主公可记得去年攻打洛阳,那力劝主公不杀晋人的西域高僧佛图澄。”
“佛图澄,一迂腐僧人尔。”石勒有些不屑道。
张宾也不反驳,只是笑道:“但主公最后还是听其言,可见其蛊惑之强大;而且主公因听其言,获得了不少关中豪强的赞许,这一年也多有大晋的豪强来投靠主公,可见其言影响之深。”
石勒想了想,点头赞许:“先生所言极是,佛图澄此人能言善辩,行事又得人心,贪恋世俗权利,正当为我所用。”
石勒说完,转口又道:“那圣物就不管了么?”
张宾微微一笑:“圣物这种东西,你说它是它就是,你说它不是它就不是。”
石勒闻言有些困惑:“可是那汲桑的狗崽子活着的时候,先生为何劝我谋取圣物,却不这样说。”
“那时候他还活着,而且汲桑在军中尚有余威,所以大人说自己拥有圣物,必然有人反对;现在不同,正主儿已经故去,大人就是圣物的继承者,无人再敢反驳,日后再徐徐图之也不迟。”
“可是一旦向草原部落借兵,他们可是认得圣物模样的。”石勒不无忧虑。
张宾摇摇头:“有时候,圣物比不过一百石过冬的粮草。如果主公手中有百万粮草,什么样的兵马借之不来?不过,幽州地面上那支可以偷袭主公人马的军队却不能不管,主公可派人前往王浚处造谣,就说那支军队是我们派过去的,看看王浚是何反应,若派兵征讨就说明其是第三方力量,若默许不动,就更要提防,王浚何时有了这等力量。”
石勒点点头:“就依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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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祸起萧墙
新一周即将开始,希望与诸位共同见证王烈进一步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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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建兴元年八月,西晋幽州刺史王浚手下督护王昌与石勒大军对战司州长乐郡。
双方激战正酣,一条谣言却在此时于军中传开,谣言直指离并州刺史刘琨,说同为晋臣的刘琨已经派遣族弟刘希去中山国招兵买马,意图趁石勒与王浚交战的时候,占领中山国。
督护王昌虽然以风神俊美闻名天下,也并非一无是处,身为王浚的心腹、此次幽州军在前线的统帅,他自然明白中山国对王浚的重要性。
况且,王浚临走前就告诉他,此战一为遏制石勒扩张,二就是要占据中山国,到时幽州军在并州就有了一个牢固的前哨,进可攻、退可守。
中山国是晋朝旧地,汉人数量众多,极易招兵买马,谁占据哪里等于占据一个稳固的桥头堡。
哪想到,这边战事未分胜负,那边刘琨已经派人先去了中山。
此时,王浚派出的幽州大军已经和石勒大军开战,石勒连战连败,镇守长乐郡的十八骑之一、大将冀保,更被王浚的先锋段末坯一枪戳在腹部,被手下拼命抢回,不敢再出城迎战。
战事正在焦灼状态,传出这样的风声,一时间西晋军内谣言四起。
“刘琨这混蛋,早就看出他是个小人,果然在背后坏大将军的好事。”王昌将面前的小卒一脚踹倒,怒道。
那张俊俏的面容上满是暴戾之色,他这次带军出征,本就有很多人指手画脚,还是王浚念在往日情分力排众议,加之王昌也算文士出身,通晓兵法,也带过一军之众,这才任命他为此次的领军督护。
但实际上,王昌的作战经验少得可怜,在幽州军更无自己的势力,正想借这次战争来证明自己。
本来一切顺利,一路上连战连捷,王昌志得意满,却忽然出现这样的事情,军中甚至谣言是王昌勾结刘琨,怎能不让他气愤。
“这厮表面上和大将军客客气气,暗中却行此卑劣之事,还请督护大人出兵征讨这个乱臣贼子。”另一旁王浚委任的中山太守阮豹忿忿不平。
阮豹跟随大军出征,就是要趁这次攻打石勒,顺便前往中山上任,没想到,有谣言说,刘琨准备和偏安江南的朝廷表奏请前东莱太守南阳赵彭担任中山的太守,这等于是从他阮豹碗里夺食一般,可以说在座的没有比他听到这个传闻更愤恨不平的人了。
到手的官位被人夺去,阮豹恨不得提一支兵马立刻杀奔中山国,好就任官位。
一旁的其余众将也都七嘴八舌,声讨起刘琨的背信弃义来。
一个在晋朝上下口碑堂堂的刘刺史,瞬间变成了背信弃义、谋私夺利的小人。
“辽西公大人有何意见?”王昌看向新任的鲜卑辽西公段疾陆眷。
段疾陆誉却是一拱手:“全凭大将军吩咐。”
段疾陆誉的性格和他的父亲段务勿尘有些相似,不是什么杀伐果断之辈,一心想依靠王浚这棵大树,发展好段氏鲜卑。
此刻,见他如此说,王昌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又和众将商议起如何处理中山国的事情来。
但一旁已经被提拔为前军将军的段末坯和堂弟段文鸯却是有些不满,段末坯悄悄拉了段疾陆誉一下,轻声道:“大哥,这事情我们不能参与。”
段疾陆誉摆摆手,轻声道:“不参与,我们就能独善其身么?”
一旁幽州新任督军谢鲲看了一眼段氏兄弟,又看了看幽州长史裴嶷和别驾裴宪,他们三个是文臣,又都出身士族,从中央下放到地方,所以对于庙堂之上的争斗看得的确比眼前这些人要长远一些。
尤其是谢鲲,自从在鸡鸣山上和王烈长谈之后,就对王浚与刘琨之间的关系分外伤心,以谢鲲忠厚笃实的为人,自然是怕这两个朝廷在北方的重臣发生内讧,白白便宜了石勒这等狼子野心的异族。
而且王烈曾跟他说过,到了幽州可以交好段氏鲜卑,谢鲲来后,经过仔细观察、打探,觉得段氏一族的确还算可交,可哪想段务勿尘忽因伤病去世,双方的关系就中断下来。
这次出征,段末坯曾以个人身份来拜访谢鲲,向他求教未来自保之道,谢鲲告诉他一句:“耐心等待,不为奸佞所用,可如王家小郎所为。”
段末坯细细思考,深以为然。
而且,在战前,谢鲲也曾用私人的身份试探过王浚的口风,王浚明确表示只要刘琨不染指幽州以及并州的边缘地带,他并不想和刘琨撕破脸皮,也认识到刘琨对牵扯石勒所起到的巨大作用。
奈何王浚手下有一批人,却整天叫嚣要攻打刘琨,认为刘琨才是王浚在东北的最大对手。
王浚又是一个多谋不断的性格,早晚要对刘坤起疑。
而谢鲲从这一点也看出,王浚心里已经对偏安江左的晋朝没有了多少忠心,但至少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王烈的话犹在耳边,王浚和刘琨的决裂,带给北地汉人的将是灭顶之灾,而且两个人性格上的缺点也的确如王烈所言的那般,正在成为催化他们之间矛盾的助推。
看着屋内众人喋喋不休的争吵,谢鲲看了裴嶷和裴宪一眼,裴嶷是王浚手下文官的第一位,建谢鲲给他连连使颜色,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藏头,朗声道:“王督护,虽然这刘琨背信,可恼可怒,但如今我们已经连克石勒十余城,此时正当一鼓作气,直捣邺城,恢复我大晋领土,至于刘琨的事情等与石勒战后再解决也不迟。”
“等战后解决,刘琨他们已经在中山站稳脚跟。裴长史,您要知道,中山国可是刘琨的老家,我军是客军,失去先机后再很难进入啊。”
对王浚这个首席参谋,王昌可不敢不敬,至少在表面上还要敷衍一下。
裴嶷闻言,犹豫了下,他为人虽忠厚,但性格却并不强硬,否则也不会依顺王浚,此刻却是有些犹豫起来。
别驾裴宪忍不住站起身:“王督护,难道中山国不是我大晋的领土么?”
和自己的堂哥裴嶷不同,裴宪素以刚正耿直闻名,在幽州军号称裴大炮,行事全凭心意,经常语惊四座。
王昌见是裴宪,心下发憷,尴尬的笑了笑:“裴大人说笑了,这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中山国自来就是我大晋的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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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猛虎将出山
烈哥即将出山,与石勒展开新一轮的战斗;新一周开始,感谢各位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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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嶷听出了自己堂弟话中的意思,想要阻拦,裴宪却自顾的说了下去:
“好,王督护既然知道中山国是我大晋领土,而大将军和刘琨将军既然同为我大晋臣子,大将军是朝廷任命的将军,刘刺史也是朝廷任命的将军,中山暂且由谁代管不都一样?为何还要为此互相攻讦,如今胡虏乱华,尔等不思报国,却一心谋权夺利,就不觉得羞愧么?”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变得尴尬无比,王昌俊俏的脸上更是一阵红一阵白,这个时候他也听出了裴宪语气中的讥讽之意,心下恼怒,一双白嫩如女子的手不断在几案上敲击。
但裴氏兄弟在军中比他人脉深厚,帐下众将也多和他们交好。更何况,裴宪所言句句在理,他总不能说:大将军虽为晋臣,但这北地的事情就是他说了算,中山国归大将军处理。
这等有违大义的言论,就连石勒都不会在明面上说出。有些话,大家心知肚明,但出来却是万万不能。
裴嶷见状,本想要打打圆场,但他是裴宪的堂哥,此时起身说话,未免有袒护之意,只好看向谢鲲。
谢鲲是裴宪的好友,见到这种情况,心下暗叹,长身而起:“鲲从江左来幽州前,琅琊王还有王司马都曾对我说,我大晋现在虽然有胡虏作乱,但幸有忠臣护佑,如那幽州刺史王浚大人,并州刺史刘琨大人,就是我大晋北地双杰,就算是王昌督护,也是统帅义军剿灭胡贼的英雄。”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王昌也下意识的停止了手指的敲击,频频点头。
谢鲲见王昌点头,又道:“而鲲来幽州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希望王、刘两位大人能互相协助,为我大晋守护领土,抗击外敌。鲲自然会向朝廷禀报两位大人忠心为国的事迹,相信朝廷会有明断,而在史书之上,两位大人和在座各位忠臣良将,也能流芳千古。”
这番温言细语却是说的滴水不漏,在这个时代,除了一些残暴无度的胡虏,就算再有野心的家伙,包括石勒这样的胡贼,想要行事,都要先博一个大义之名。
尤其是在史书之上,若留下个残暴不仁昏聩无能的评价,对于这些士大夫和士族子弟来说简直是不可忍受的事情,甚至某些人为了博得在史书上的好名声,不惜篡改史书,当然这种事情是不得以才为之的;。
谢鲲这一席话却是说到了众人心底。
王昌想了想,临出兵前,王浚特意召见他,叮嘱其遇事可多听裴嶷和谢鲲的意见,如不能断,可快马修书给他,此刻却是有了主意:“诸位的意见我明白了,这件事情我也做不了决断,我会尽快禀告给大将军,我等忠心为国,就怕有人之为私利,侵占国土充为私用,那就很可悲了。”
说完,一摆手,宣布会议结束,自己转身回内室给王浚修书不提。
谢鲲看着急急散去的众人,心底暗叹,今日虽勉强压下反对刘琨的声音,但谣言却并没有被制止,此事终究要像个办法解决。
等刘琨繁衍醒悟,或者等王浚大度退让似乎都不是个好办法。谢鲲的眼前却忽然浮现出一张笑脸,心下有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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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谢鲲为如何阻止王浚和刘琨的内斗苦恼,王烈却在为山寨的发展操心。
鸡鸣山虽然地势险要,四周山丘林立,适合防御作战,但面积毕竟太小,
现在山上的青壮数量已经突破五百人,总人口也超过了八百人。兵力达到了标准的一幢还多。
而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新上山的青壮也基本学会了队列和出枪之术。
铁匠周兴打造长枪枪头也全部完工,而且还在青壮里收了三个徒弟,有这些徒弟的协助,打造兵器和农器具也更加方便起来。
两次伏击石勒的人马,王烈收获颇丰。尤其是与呼延莫那一战,由于呼延莫手下那五百人都是石勒的亲卫精锐,王烈一下就得到了五百多付弓弩,以及五百多匹战马,还有他们掩饰身份所用的五百套晋军制式的皮质盔甲。
当日,如果不是王烈采取的伏击、陷阱加上这些胡人不熟悉的丛林战法,而是在平地上对抗敌人的冲锋,王烈手下这些人马绝对不是石勒这五百手下的对手。
但不管怎样,王烈胜利了,用现代的经验加上这个时代学会的捕猎技巧,和一点点的运气,战胜了看似不可战胜的敌人,收获了大量的装备物资。
但获得的弓弩王烈并没有全部发下去,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射箭的天赋,上次已经发下去一百多付弓弩,这次王烈再次下发了两百付弓弩,共三百人组成了两队弓箭手。
而王烈用从这三百人中分出了一百五十人,配上了战马,组成了弓骑兵小队。
其余一百五十人则为步弓手。
剩下的两百余人仍然为长枪兵。
之所以分出这么多弓箭手,就是因为鸡鸣山的地势,决定了不可能施展开大部人马,有两百名长枪兵固守寨门,和冲上来的敌人近身搏斗,其余人在山林中射箭阻击,效果绝对要比大量的长枪兵好的多。
而且,王烈更是将其中几副晋军的弩箭交给周兴,又根据自己前世的记忆,将其中某些部位改造后,使弓弩整体更请便、而且可以连发射击,周兴思索多日,暂时虽然因为条件限制,没有适合的材料打造,却表示只要有合适的软钢,打造出王烈设计的新式弩应该没问题。
改造弓弩其实是王烈早就想做的事情,但原来在家乡,那个贫瘠的山村,实在寻不到铁匠,而如果请县城内的铁匠来打造,一是资金巨大,二却是无法保密,这等乱世,你掌握了先进技术,却没有相应的实力来保护,等于为士族、豪强做嫁衣,最后要么是被强取豪夺,要么是成为他们的附庸。
而这两点都不王烈所愿意见到的,所以这十七年来,王烈宁可锻炼自身、暗中积蓄实力,也不愿去做一般穿越众所爱的发明家富家翁。
如今,山寨之上欣欣向荣,王烈也有了更多可以自保的能力,拥有一批忠心耿耿的手下,这才开始思考起更多的技术上的创新。
但也正是因为力量的壮大,山寨上物资的消耗也急剧增加。
尤其是那五百多匹军马。
那些军马都是上好的北地良驹,但军马的喂养不同于挽用的拉车马匹,不但要**致的草料,还要吃上好的豆子、燕麦。
所谓马无夜草不肥,这也军马一天所消耗的钱粮绝对要大于养一个人。而且这些军马又不可能拿去卖掉,要知道这些战马的雄健,即便在幽州军都是少有的,卖掉实在太可惜,而且将来再想买也似乎不太可能。
而且,这样的军马你能卖给谁,卖给谁都会引起大势力的注意,也会让石勒迅速摸清是自己害了他的人马,进而吸引来石勒的报复,也吸引来那还在幽州的刘佑的注意。
尽管,前几次下山劫掠大户,王烈抢夺来不少粮草,但由于北地旱灾的持续,今年四周州郡已经注定减产、甚至颗粒无收。
王烈的鸡鸣山上及四周几个山头,虽然采用了王烈设计的提水设备,利用山泉保证了田地的灌溉,但也仅仅能自产自销,没有更多粮草来换取其他急需的物资,更不用说去饲养这五百多匹战马了。
正在王烈为这件事情发愁的时候,一个信使的到来,给了王烈解决难题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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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箭射秋蝉人向南
第二更,王烈将展示出自己越来越多的实力与势力,箭射秋蝉人向南,直指石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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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兴元年的八月中旬,日头正高,秋老虎肆虐。因为天气炎热和战乱的原因,通往幽州渔阳郡的官道上几乎没有几个行人,偶尔有几支前往前线的缁车队伍经过,也是没精打采、缓行如牛。
战争打到这个份上,除了大一点的县城里还有人外,四周的乡村早就慢慢荒废,加之天气干旱的原因,阡陌之上除了几从生命路顽强的杂草,却是没有一丝生命的痕迹。
此刻,鸡鸣寨后山半山一片特意平整出的,数百丈的空地上却是热火朝天,一干青壮正在苏良、冉瞻等人的指挥下,操练着队形。
王烈手舞大枪,突刺不停,面前硬木制作的靶子,瞬间被刺的四分五裂。
旁边的鸡鸣寨狂澜军的兵卒目不转睛的看着王烈演示,眼中闪出兴奋的光彩。
“看清了么,出枪一定要快、要准,手不能抖,就算对面是吃人的恶魔,你们也要毫不犹豫。你们要记住,你刺不死对面的敌人,那么死的就是你,还有你身后的父母亲人!明白么?!”
王烈大吼道。
“明白!”一干汉子挺着腰板,脖子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
“每人按标准突刺五十下,命中最低的没晚饭吃。”
王烈说完,将大枪插在地上,走到一旁用青竹筒引来的山泉旁,拿过水瓢接了半瓢清水,咕咚咚一口气喝了下去。
北地大旱,这鸡鸣山四周却颇有山泉,清澈甘洌,却是鸡鸣寨上下的生命源泉。
而且王烈特意在通往山泉的道路都设置了暗哨,有接近却答不出口令的人,当场格杀,以保证着山寨上下饮水的安全。
这边数百人操练长枪枪阵,空地另一侧的百余人,正和聚精会神练习骑射。
王烈走了过去,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些人张弓搭箭,这些人多数都是有些射箭底子的,但其中真正有天赋的却实在不多。
不过,这骑弓手在鸡鸣寨可是最受欢迎的职业,至少其他长枪兵、盾牌兵和普通的弓箭手看着这些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伙伴的时候,都是一脸艳羡。
不过王烈说了,想当骑弓手没问题:现学会射箭,再学会骑马,然后能保证在马背上命中三十步外的标靶,就算初步合格。
也因此这些兵卒,不管有弓箭没弓箭的,闲暇下来都会自觉来到后山练习。
这些人射的用心,但混在其中的一个身材粗壮的中年汉子却是一脸不耐烦,正是胡大喊那憨货。
一只秋蝉附在路边的大叶杨上鸣叫不停,“知了——知了——”的叫声叫人昏昏欲睡。
胡大海大手一抹额头,小眼睛望向头顶,这样看去,二十几米高的树木上,那只秋蝉只有芝麻一般大小:“他娘的,这畜生叫的如此心烦,谁上去把它抓下来。”
其他人一听,都面面相觑。
众人虽然都爬过树,可这北地的大叶杨,又高又直,树干光滑,一般人还真没这个能耐能爬上二十多米的距离,这万一失手坠下,不死也要重伤。
胡大海叫了几句,见没人答应,一边嘟囔一边咒骂。
“这憨货,又要多事。”王烈无奈苦笑。
本来训练射箭,是没胡大汉一份的,这家伙力气不小,但对于射箭这种精巧活却绝对不在行。
莫说三十步外射中标靶,就是把标靶摆在他面前,他都未必能射中。
不过一旦拿起他那狼牙巨棒,却换了一个人一般,大棒抡起,指哪打哪。
王烈就劝胡大海:“海叔,你年纪不小了,这骑射功夫是要年轻的时候修习最好,而且你天生力大,用棒子打人不比弓箭慢,何必要凑这个热闹。做人,要发挥自己的长处。”
但胡大海这厮却偏爱凑热闹,尤其是王烈在哪里,他就跟在哪里,只要他不当值,没什么任务,就要粘在王烈身边。
用这货自己的话说:“王家小郎能文能武,搞不准就是个神仙下凡呢,你看,自从他来了山上,寨子里吃喝不愁;还有那个什么呼延莫,还号称石勒的十八条狗崽子呢,还不是被王家小郎一枪拍趴下了。我跟着王家小郎在一起,却是要沾粘他的仙气,将来也好有一番作为不是。”
这厮跟着他也就罢了,可偏生就不是射箭的料,练了半个月,硬弓到是叫他拉断了几张,可十米外的靶子他都能射偏出去。
但这憨货偏偏最爱面子,为了不被人耻笑,于是开始寻找各种借口,今天谁说话声音大了扰乱了他海爷训练心情,昨天埋怨谁不小心放了个屁让他失去了准头……
总之,只要四周有点风吹草动,都能成为他训练不得力的借口。
这种时候,苏良听了会憨憨一笑,冉瞻听了会给这个家伙一个爆栗,白文会冷着脸念:“胡大海,扰乱军心,按律十军棍。”
王烈听了一般是直接踹上一脚:“你这厮,给我好好训练。”
于是,训练场上,胡大海被踹已经成为一景。
胡大海被踹了也不恼怒,嬉皮笑脸的凑上来:“小郎君……主公……我其实很老实的。”
王烈气得又一脚踹出,这次胡大海学乖了,一个后跳躲开,那模样像极一头笨熊。
王烈无奈,对胡大海勾了勾手:“胡队主,你来,我不踹你……你嫌那秋蝉搅扰人心,我可以帮你解决它,但你从今天起不能再开口抱怨什么,否则我就不让你跟着我训练了。”
胡大海小眼珠一转,看了看那眼中只有芝麻大小的秋蝉,问王烈:“小郎君你要如何解决?”
王烈拍了拍手上的强弓:“当然是用这个。”
“虽然小郎君你很厉害,可也不要说大话,这么小的东西你能一箭射中?好,你若射中,我老胡今后在训练时绝对不再多嘴,若多嘴你赶我走。”
王烈笑了笑:“那你看好了。”
说完,王烈反手抽出一支箭,却并不着急射出,先是用手沾口水判别了一下风向,又将箭矢搭在弓弦上,左右校正了一下。
此刻,四周参加训练的狂澜军兵卒都盯着王烈,想看看自家的首领是如何表演箭射秋蝉的。
就连山路上正和苏良急急走来的一个汉子,也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王烈的动作。
日光正烈,四周虽有乔木遮挡,但仍然光耀人眼,王烈眯起了眼睛,手中弯弓拉开如满月,稳稳指向树上。
下一刻,王烈手指轻动,箭矢离弦而出,在秋日的艳阳下划出一道光芒,钉在了那高大的杨树之上,而那鸣叫不停的秋蝉也瞬间失了动静。
有那眼尖的兵卒已经看见,就在那锋矢的顶端,一片晶莹的蝉翼正慢慢飘落,转眼飘落在树下。
至于那秋蝉的身体,早已经被钉进了树木内。
“小郎君神箭!”众人齐声喝彩。
“王家小郎神箭!”一个声音在山路上遥遥赞道。
王烈抬头看去,咧开了嘴巴,却是熟人:“原来是谢大哥,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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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并州路遥遥
秋日的艳阳下,王烈抬头看去,见来人正是上次谢鲲身边的家将谢极。
但因为当时寨中人多嘴杂,王烈一直只称其为大哥,对外也称这是远房的一个亲戚。
王烈大步迎了上去,谢极低声提醒:“小郎君,大人这里有信带给您。”
王烈点点头,将下边校场上的狂澜军兵卒交给了苏良继续训练,自己则跟随谢极向寨子里走去。
此刻胡大汉那憨货犹自张大嘴巴看着那一箭被射落的秋蝉,自言自语:“箭法这么好,早知道不和他赌了……”
和谢极到了屋内,门外两个汉子站定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见左右无人,谢极忽然拜倒在地。
王烈忙闪身让过,顺手搀住谢极:“谢大哥请起,你这是做什么?”
谢极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自己却是再也拜不下去,暗叹王烈力大:“小郎君,我这一拜却是受我家大人之托,我家大人恳请您施以援手,救我大晋北地的百姓。”
王烈眉头一簇,救北地百姓?他有这个能力么?至少目前他才这么一幢多的人马,正面战场上,石勒手下铁骑一个冲锋就能把自己这点人马全部解决掉。
这不是勇武不勇武的问题,单从骑射功夫上讲,自己手下的人马比之普通的幽州军骑兵还要插上少许。
斗志是没问题,但也要有长期系统的训练以及足够数量战友的配合。
二世为人,没有能力做到的事情,王烈绝对不会答应,就算是那个宅男王烈,也懂得不装逼,装逼遭雷劈的道理。
但谢极一脸诚恳,谢鲲又是王烈还算尊敬的长者,总要给人家一个说话的机会不是王烈笑了笑:“烈现在只是一介布衣,勉强在这乱世求生自保,怎么能救得了大晋百姓呢?谢大哥说笑了。”
谢极一听,也不意外,来之前谢鲲就嘱咐他:“王烈为人机敏,千万不要拿他当一般少年糊弄,他若出言推辞,就把我的原话讲述给他,相信以他的头脑,会理解我的意思的。”
想到这里,谢极开口道:“小郎君,你身在这山中,却不知外边已经翻天,现在北地已经谣言四起,一说刘琨大人要占据王浚大将军的中山国;二说你这山寨是石勒安插在幽州的钉子……”
“什么?!”前边的话,王烈并不意外,石勒手下的张宾那可是狡诈如狐一般的人物,自己虽然劝告过谢鲲,要注意维持王浚和刘琨间的关系。
但石勒那边肯定不会坐视不理,自古以来,谣言就是兵不血刃的最好利器。
但谢极后半句话却让王烈神色一变。
王烈一直以为自己两次绞杀石勒的人马,后事处理的天衣无缝,现在看却早被人探知,一定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现在看,石勒还不知道自己这支人马的真实身份,但至少已经判断出山寨的具体位置。
而且也开始着手对付山寨,现在是谣言,再后边就可能是千军万马的来袭。
想到这点,王烈喝道:“这石勒狗贼好算计,却是想要借刀杀人,让王大将军和刘刺史自相残杀,他好从中渔利;至于我这山寨,哼哼,怕是现在幽州军已经把我们当盗匪了吧?”
谢极看了王烈一眼,暗叹自己大人果然看的清楚,这王烈心思敏捷,一下就看穿了这谣言的源头皆在石勒,而且也看穿石勒的目的,只可惜某些大晋的权臣,身居高位,尸位素餐,竟然就相信了这些谣言。
谢极又慢慢道:“小郎君不必焦急,大人说小郎君你也是心有朝廷的忠臣,所以你的身份他目前已经给你保了下来,也已经修书详告给了王浚大将军;但是,大人也说,既然你早就看出王大人与刘大人间的不和,若让石勒诡计得逞,不但北地汉人势力受损,就是你山寨也将遭受波及,就算王大将军不派兵征讨,到时候王将军与刘刺史一开战,石勒也会派人马来袭击你。所以,还望你能出面为国尽力。”
王烈却是沉默不语,片刻拱手道:“谢大人到是看得起我,他有何指教。”
谢极点点头:“为了让刘琨大人从中山国暂时撤兵,大人本想亲自去会晤刘琨,但前方战事正紧,而且又人多眼杂,而别人又不明白这其中微妙形势,所以想请小郎君你去一次并州晋阳府,见一见刘琨大人,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讲给刘大人,劝刘大人暂时退出中山国的争夺。”
“我去见刘琨!?”王烈微微一愣,转瞬却无奈一笑。
谁让自己当日多嘴和谢鲲说了许多关于时局的看法,谢鲲不怀疑自己一个山村少年,小兵出身的家伙如何能看透这些已经是侥幸,现在人家来求自己,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
王烈无奈摇摇头:“得,自己挖的坑,还要自己埋,谢大人才是真的好算计啊。”
说完却是洒脱一笑:“让烈去见刘刺史也不是不行,但我有两个问题。”
谢极忙问:“什么问题。”
这一路南下并州,沿路不但有胡人军马,也有王大将军的各路侦骑,我以何身份行走这几千里不被现;二来我舍命南下,这山寨之内的众家兄弟该当如何安排。
谢极一听,笑道:“来时大人早有吩咐,也让给你带来礼物,从这里到前线,小郎君你们可做我幽州兵马的辎车粮队,至于从前线到晋阳,大人则为你准备了几套胡人衣衫,就委屈小郎君假扮胡人,沿路自有线人接应。”
“至于您的山寨,大人说了,只要你肯去,山寨妇孺可去江左、也可去长安旧都,或者我把我随行而来的兄弟留下一些,协助你手下防守山寨皆可;而且谢某这一路将陪伴小郎君同去晋阳。”
江左,那是别人的地盘;长安入洛,听起来金光大道,可不久那里就要变成匈奴汉国的屯兵之地。目前看,只要王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山上这些人马还是留在鸡鸣山一带最安全不过。
王烈点点头:“嗯,那我也就不提其他要求了,山寨的妇孺也暂时不劳谢大人操心,而且我这里也送谢大人一计,既然石勒能造离间我大晋将军,我们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石勒常年领兵在外,拥兵自重,那继任的汉主刘聪早对他有提防,谢大人可派人去刘聪那里散步他拥兵自重,假节黄钺……”
谢极一听,眼睛一亮,忙拱手称谢,命手下即刻快马先行去回复谢鲲。
这计谋其实很简单,但谢鲲和裴宪等人书生气浓厚,一时却还真想不出这等阴谋诡计,而前线王浚那些亲信恨不得找个理由吞并刘琨的势力,又怎么肯出手破坏石勒的计划?
谢极习武之人,心思没有那么重,却一下子就看出这计谋的妙处,心下也暗赞一声:“这王小郎君拿得起放的下,计谋百变,怪不得小姐对她念念不忘;呵呵,偏生那丫头还嘴硬,说什么竖子无礼,所以需每日念叨,将来好能报复,我看怕是已经心有所属了吧……。”
第五十三章,八月,狂澜起
上级的会议在我们这里召开,在机场接了一天机,才到家,本来想两更的,结果第二更弄到了现在,郁闷,明早还要早起去开会,先发这一章,然后睡觉去了,谢谢各位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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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兴元年(313年)的八月,王烈从幽州章武郡启程,奔赴并州晋阳,拜见刘琨。
这一年的八月,西晋名将祖逖,遣其部曲百余家渡江北上,在长江中,逖击楫而为誓:“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复济者,有如大江!”于是北屯淮阴(今安庆市西南),起冶铸兵,募得二千余人而进。
同样是这一年的八月,西晋周顗被叛贼杜弢围困于浔水城,出身寒门的一代名将陶侃率兵进击杜弢,以寡击众,大破贼兵。
祖逖、北方豪强大族出身,散尽家财渡江北上,只身抗击胡虏;陶侃,出身江东“鱼梁吏”的寒门庶子,年过四旬不被重用,却依旧胸怀大志。
那时候,祖逖还名声不显,陶侃也还未曾权倾朝野。
可后世,两人一个成为了抗击胡虏的大英雄,一个成为了力挽狂澜的都督八州军事、荆、江二州刺史。
出身士族,未必不能舍生忘死,慷慨赴难;出身寒门,亦心怀天下,步步向上名满天下。
这一年的八月,艳阳正烈,王烈走马向并州而去,那一支日后纵横天下的狂澜骑军也迈出了自己坚实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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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如此决断,去拜见刘琨,却是与王烈的性格有关,他一旦决定去做什么事情,就会立刻开始付诸行动,轻诺重行是王烈这种人的共通优点。
而且,现在山寨的发展已经步入正轨,内有苏良、白文监管山寨军务,外有冉瞻、胡大海开荒、建设山寨。
令狐艾来后,更是总领了山寨大小事务,为山寨开源节流,颇为尽力。
但鸡鸣寨发展至此,再想扩大,却是没有空间了。
鸡鸣山附近的山头虽多,但毕竟不是每一个都适合设立分寨,而且过于分散兵力也不适合防守。
王烈只在附近两个山头设立了分寨,与鸡鸣寨形成犄角之势,每个寨子驻一队之兵,胡大海、冉瞻各为其中一寨首领。
后方无忧,前线正如谢鲲所分析的那样,现在石勒既然知道了是自己这伙人袭杀了他的人马,以石勒的睚眦必报的性格,如果借刀杀人不成,在王浚和刘琨内耗后,很快就要来找自己麻烦。
所以王烈去见刘琨,不但是为别人,也是为了他自己今后的安危。
只有王浚和刘琨不生间隙,石勒在这两人的夹击下,想来找他的麻烦就要仔细思量。
这也算是为初生的狂澜军一个发展的时间,否则这狂澜就是一滩被人拍下去的污浊,连水花怕都激荡不起。
不过去见刘琨也不能是空手而去,在那个时代,见个前辈、官长啥的不得带点礼物,可是王烈现在是真没多余的钱啊,抢大户得来的那些钱早就变成了各种物资,多余的更不敢乱花,现在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光养那几百匹战马,每日所耗费的粮草,折合成银钱就是一个恐怖的数字了。
而正是这些让王烈食之不下,弃之可惜的战马,让王烈有了新想法:“既然这么多战马我养不起,何不卖个人情送给刘琨做见面礼?我这边只留两百匹,其余全部送给他,刘琨刘大人在历史上可是个有钱大方的金主,一高兴再还送给我些金钱……”
什么都没金钱来的实在,王烈想到这些,砸吧砸吧嘴,笑了。
一旁的胡大海立刻也笑了:“小郎君可是又想出什么发财的办法?”
王烈一咧嘴:“不是发财,是去送礼。”
这一次去拜见刘琨,王烈将胡大海和白文留在了山寨。
带上了熟悉石勒势力的冉瞻,和用勇武过人帝都苏良。
同时,他还准备带上令狐艾。
这家伙既然是刘琨手下大将令狐盛的族兄,正好通过他搭桥引线,将来一旦令狐盛与刘琨生出间隙,王烈也好下手拉过来这一支能战之军。
哪想到令狐艾一听说王烈要去晋阳见刘琨,立刻猛摇脑袋:“大人,你可知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如今并州刘琨势力已经大不如前,在刘渊和石勒的夹击下首尾难顾,却又徒自招惹王浚,大人你一去,万一双方开战,岂不是将自己陷于险境?”
说完,还挤出了几滴眼泪,一副替王烈安危着想的模样。
王烈看着令狐艾的表演,越看越高兴:“令狐先生看的很透彻啊。”
令狐艾得意的点点头,但一看王烈笑的像个小狐狸,心下一颤。
果然,王烈话锋一转:“令狐先生担心是对的,可是你从弟令狐盛就在刘越石大人手下为将,我听你的意思他还得罪了刘刺史的男宠徐润,你就不担心他被奸人所害么。”
“那家伙倔的很,不听我言,哼……何况他只是我从弟,既然不听我言,我为什么要管他。”
王烈闻言,有些好笑:“先生真不担心他?唉,我之所以想带先生去,就是因为此次我去正是为化解并州的之危,不会有什么危险的,顺便也帮你劝说下你的从弟令狐盛,先生难道不想和他一起共事么?”
令狐艾眼白一翻:“共事,一起辅助你么?我只是一个落魄县令,可以屈身,我从弟可是刘越石手下大将,怎么可能跟随你?”
王烈笑了笑:“是大将不假,可是先生刚刚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那令狐盛如今在刘琨手下,怕是随时会被危墙压倒吧?先生难道不承认么?”
令狐艾微微动容:“首领,你真有信心帮助我从弟?”
王烈正色道:“烈不轻诺,然一诺千金。更何况,先生现在是我手下肱骨,你们兄弟两人并肩作战,将来岂不是美谈.”
令狐艾无奈苦笑:“将来还没影子呢,更何况我是被逼的,我是被抢来的……而且,小郎君你答应我你会做大事的……”
越说声音越小,显然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片刻长叹:“罢了,我既然从了你,那就跟你走这一次吧。”
王烈一咧嘴:“先生放心,王烈定保先生安全。”
令狐艾摇摇头:“我对你很放心,可是我对石勒和刘琨很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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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向导
今日第二更,困死我了,昨夜睡了不足五个小时,实在受不了了,其实也是小飞自身睡眠质量一贯不好,有严重的神经衰弱,睡的越晚越睡不着,现在却困的要死,我先去睡觉了,诸位,提前说声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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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兴元年的八月中,通往并州的道路上,一队打着大晋幽州军运送粮草的辎车粮队正缓缓前行。
车队不大,约有三十几辆辎车,但拉车的双马却都是北地的高头大马,四周护卫的一百五十余名晋军骑兵,这一队的骑兵胯下也都是高头骏马。而且是一人双马,腰悬环首刀、背背角弓,威武异常。
但他们的骑术,似乎一般,纵马前行间总有一丝机械。
这些骑兵正是王烈从寨中兵卒之中挑选出的那一队骑兵,此次却全部带在身边。
苏良和冉瞻都跟随王烈出行,苏良充作骑兵队主,冉瞻则充当了向导,毕竟这一路他都极其熟悉。
令狐艾虽不情愿,但在王烈的要求下,还是随军而来。
况且他也不是不思念自己的族弟令狐盛,这次也正好探望一二。
至于山寨也暂时由胡大海和白文做主,胡大海忠勇,白文谨慎,有他们两个,只要不出去惹是生非、固守山寨,加上三百多名经过训练的兵卒,山寨当无忧。
而自从应承了谢鲲,王烈就有意将这一路南下并州的过程,当做一次难得的训练手下骑兵实战的机会。
这些从原来山寨士族、后加入的乞活军士兵以及吸纳的流民之中选拔出的骑兵,都是身体健壮的青壮,而且也大都有过骑马作战的经验。
但和王烈与苏良这样骑兵出身的人相比,还是有不少差距。
这一路下来,王烈和苏良悉心教导,这些人能在乱世存活,也都和有心机,所以学习起来很快。与众人相比,令狐艾却叫苦不迭,这家伙多久不曾骑乘过这么长时间的马匹,所以累的浑身骨头都是酥的。
但这一路总体还算顺利,有了谢鲲提供的路线、路条和物资保障,王烈这一路也不节省,给手下人吃的都是肉类和上好的饼子,战马也都敞开了喂。
白日里,辎车粮队行走缓慢,这些人则在围绕方圆几里肆意纵马,却是难得的训练。
随同而行的谢极看在眼里,赞在心上:“王家小郎的练军之法得当,这一队人马早晚能成为精兵强将,怪不得自家大人如此欣赏他。只可惜,是寒门出身,否则大人肯定会给他一个前程。”
如此,前行了七八日,路上遇到几次盘查,都被谢极出示令牌应付过去,一行人抵达了两军交战的边缘,冀州信都城。
信都是冀州治所,供给前线幽州军八万大军的辎重中转站,太守王象是王浚的族人。
王烈一行人既然是假扮的护送辎车粮草的卫队,到了信都自然就可以交差了。
而此刻,在谢极的掩饰下,他们的身份又变成了谢鲲的亲卫队,继续向石勒盘踞的司州而去。
等到了石勒司州边缘,王烈等人再次换装,穿上了匈奴汉国士兵的铠甲,冉瞻等人由于在石勒军中呆过,所以充作先锋,假扮成石勒手下的火鹤营开路。
“胡人的战甲真难看。”憨厚如苏良,在换上军服后,忍不住开口抱怨。
王烈一咧嘴:“穿着吧,前边还有几百里路要走呢。”
而从现在开始,按照谢鲲的安排,将有胡人向导出面引导王烈他们绕过司州的边缘,穿过冀、并两州,最后抵达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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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胡人向导接头的地点定在了附近的一处荒僻的草场。
这草场本来是西晋的一个军料场,自从刘渊建立匈奴汉国后,这里先后历经兵马劫掠,流民过境,就慢慢荒废下来。
如今,只剩下几间塌了屋顶的屋子,和一片长满了枯黄的荒草,方圆近百里的草地。
王烈一行从冀州的信都城走到这里不过一日半的时间,但相比信都还有千来户居民,万余汉家百姓,这一路向南,人烟却是越来越稀少。
加之北地干旱半年之久,满眼除了枯死的草木、倒毙在路边的尸体,就是四处乱窜的野狗、寒鸦。
因此咋一看到那几间房屋,和房屋外一片还算青葱的林木,众人都觉得精神一振。
谢极一指那几间屋子:“向导就在里边等我们。”
说完点出手下一个骑士,率先向前奔去,叫那向导出来迎接。
出乎王烈和谢极意料之外的是,出来的并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两三个,而是二十几个人,那些人看相貌,有些是纯正胡人,有些是汉人相貌,也有些更加接近于混血。
真不知道这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屋子怎么装的下这么多人。
王烈看了谢极一眼,谢极眉头微皱显然也是出乎意料之外:“你们谁是呼刺联系的向导?”
这二十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其中一个看起来最为高壮,个头超过一米八、满脸横肉的青年壮汉大步迈出:“我是向导。”
谢极一愣:“不是说……”
那壮汉不等谢极说完,打断道:“你要找伊力吧?他生了急病,来不了了,我是他孙子蒙浑。”
说完,扔过一个半边的玉石。
谢极一把接过,从怀中掏出另一本玉石,两相一对,纹丝合缝。
谢极仔细打量了这个自称蒙浑的壮汉,片刻道:“是和伊力老汉道的确很像,可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这些人是塞外盛乐附近的部落民众,来这边交易皮毛,因为战乱被困在这里半年多了,这次却和你们一起上路,从晋阳北上回家。”
“切,一群懦弱的汉妇儿还如此猖狂……”
人群中一个个子不高,面容清秀、眼神涣散的青年不屑的看着王烈一行。
看相貌,这青年是汉胡杂血,鼻梁高挺,眉眼深陷,但肤色却如汉人一般焦黄。
一旁的冉瞻听到这话,大怒:“你这家伙,说的什么话?”
“当然是人话,你听不懂人话么?”
那青年冷笑道。
奇怪的是,一旁的向导蒙浑却好像毫无知觉,冷眼看着这一切。
冉瞻气得额头青筋暴露,抽出环首刀,却被王烈一把拉住。
敢在这种情况下挑拨众人,不是傻子就是别有所图。
“好臭好臭,是哪家的狗子学人说话,这么臭不可闻。”
王烈咧嘴笑看着那青年。
“你骂谁?”
那青年反应过来。
“我骂的狗子,你这里叫什么。”
“大胆!”
一旁的几个胡人一瞪眼,抽出腰畔的兵刃。
不等他们动手,王烈手中长枪一抡,只听得一阵劈里啪啦的响声,接着那几个胡人如中雷击一般,手中的兵器全部掉落在地。
王烈依然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怎么,说不过人,就要咬人么?”
身后,苏良、冉瞻刀枪举起,一干狂澜军骑士手中弓弩也指向了这群胡人。
只待王烈一声令下,就是万箭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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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草原二世祖
有奖竞猜,吕玉是谁?第一个猜到的(按时间循序),奖励100起点币!!!嗯,友情提示下,绝对不是虚构的,而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而且有名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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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王烈的手下虎视眈眈,手中弓弩随时可能射出,那胡人青年和几个手下面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你想干什么?!”你俊秀的胡人青年指着王烈,却又不敢上前,说说不过,打打不过,他还能怎样?
王烈有些好笑:“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你上来就口出不逊,还想动手,你说我们要干什么?如此秋高气爽,我们射兔儿爷吧?”
那青年羞臊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
“好了,吕玉,你不要再说话了,否则我不给你们带路了。”
“这位英雄,敢问名姓?”那胡人青年却忽然收敛了怒气,满脸堆笑道。
这样谄媚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众人都是一愣,刚刚还桀骜不驯的一个家伙,怎么变得如此卑躬屈膝?
王烈却是哈哈一笑,心里暗道这小子前倨后恭,能屈能伸:“我叫王烈,你叫吕玉?很好,想来报复就找我吧。”
说完,带着苏良、冉瞻和一干手下直接向屋子旁的空地走去,天色已晚,今夜众人却是要在这里宿营的。
冉瞻经过吕玉身边时,狠狠瞪了吕玉一眼;苏良却是面无表情,望着吕玉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让吕玉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看着王烈和手下彪悍的骑兵,尤其是苏良和冉瞻,吕玉脸色上却浮现出一丝诧异:“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成了这少年手下,这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
吕玉的几个手下此刻还有些惊魂未定,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他,蒙浑却是有些不满道:“你这么惹事,我们很难平安回到盛乐的。”
吕玉摇摇头:“不回去就不回去,中原的花花世界可比草原上好多了。”
蒙浑和几个老成的汉子对视几眼,无奈苦笑:“都说自家这位三公子不求上进,如今看还真是如此,怪不得大人会把他留在襄国城做人质,而就算留在这里,人家也一直都不重视他这样的二世祖,否则这次还真难离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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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草场的几间屋子外边看似完整,其实里边早已经破烂不堪。
不过收拾的到还算干净,地上铺着羊毛毡子,还零落的放着一些火盆、酒壶什么的,但四角露出的天光和挂着的蛛网还是提醒众人,这些人也到了这里没有多久,只是草草收拾了一下,勉强可以住人。
王烈他们自然不会和这些来历不明的人挤在一起,一干鸡鸣寨的狂澜军士兵下马后就开始按照平日在山上接受的训练忙碌起来。
放哨的放哨、伐木的伐木,扎营的扎营、打水的打水、做饭的做饭。
这一套程序,从下山之初的生涩,到现在的熟能生巧,也让令狐艾等人明白了王烈为什么要带着这一队骑兵下山的原因。
就如王烈自己所说的那样:再好的训练也比不过实战。
这一百五十名骑兵,只要能在这来回数千里的穿插中坚持下来,那么必将成为铁血之军。
这些情形落在蒙浑和吕玉的眼里,却是暗自心惊,王烈这一队人马的训练有素到不比石勒手下那队汉人构成的火鹤营差了。
此刻,这队强军的主人王烈,却毫无形象的叼着一根绿色的草茎,半蹲在一坐不高的小土坡上,眯着眼睛看着西坠的金乌。
他看的是那么认真,仿佛太阳里有宝贝一般。
王烈身上始终有一种慵懒的气质,这种气质落在欣赏他的人眼里是镇静,落在一般人眼里就是没形象。
落在令狐艾眼里,却是一只小狐狸,蹲在那里算计人。
令狐艾扶着大腿慢慢走上山坡,经过这些日子的奔波,他的身体素质却好了很多,但这一天的马骑下来,腿上的肌肉还是有些酸软。
令狐艾有样学样,蹲在王烈身边:“你不会真相信那蒙浑的话吧?”
王烈一咧嘴,草茎挂在嘴角:“信,为什么不信,只要他能带我们穿过石勒的封锁线,他说他是草原的王子,我都信。”
令狐艾苦笑一声:“蒙浑到好办,可是那吕玉我总觉得不对,前倨后恭,要么是个十足的傻子,要么就是心机深沉,总之我总有一种预感,和他上路会有危险。”
王烈看了一眼令狐艾:“先生是怕被他卖了。”
令狐艾一撇嘴:“他,卖我?首领你太小看我了,我卖了他还差不多,不过如今看我们假扮胡人军队的事情,实在难以瞒过他们,不如……”
说完狠狠一挥手。
王烈却忽然大笑几声:“今天的天气真不错,明日我们一早上路吧,是不是,先生?”
说完还对令狐艾一阵挤眉弄眼,轻声道:“有人……”
说完,顺手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向远处一扔:“好像有只狐狸,先生把弓箭给我。”
草丛中顿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一个盯着皮帽子的脑袋露了出来,却正是那个胡人青年吕玉:“不要射箭,不要射箭,是我,我在方便。”
王烈恍然:“是你啊,金先生,这荒郊野外的可不好乱走,小心被人当成野狗狐狸什么的射死。”
吕玉心里一阵苦涩,强颜欢笑:“那是,那是,多谢王小郎君提醒。”
王烈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点点头,和令狐艾转身离去。
吕玉张大了嘴巴站在哪里,半响摇了摇头,又俯下身去嘀咕道:“还没拉净,下次绝对不在这里方便。”
回到手下搭建的临时营寨里,令狐艾回头看了看已经有些昏暗的野外:“首领,用不用派人监视他们?”
王烈笑了:“嗯,先生你去布置吧,我累了,先吃晚饭,吃完饭就睡觉,明早还要早起出发呢。”
令狐艾看着王烈就这么溜走,气得一拍大腿,却更牵扯着浑身肌肉酸痛,只好一瘸一拐的去布置安排。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再次上路。
这次前边探路的变成了蒙浑和两个手下,冉瞻则带人吊在侧面,一方面可提防来自侧翼的偷袭,一方面则可以暗中观察蒙浑等人的动向。
令狐艾昨夜就告诉他,这一路所有狂澜军的士兵必须刀枪不离身,弓箭随时挂在马背上,至于战马更要有专人日夜看管,防止有人下黑手。
带路的蒙浑果然极其熟悉这区域的情况,带的路都很偏僻却又不是很难走,连续两天走出有近百里,都没有遇到过石勒人马的影子。
那个吕玉这两天却是有事没事就往王烈他们这边凑合,口中连称王烈为少年英雄,又半真半假的说王烈这些手下都是虎狼健儿,难道是传说中的石勒手下的火鹤营不成?
一副少年人遇到了偶像的派头。
王烈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这吕玉会真把自己这些人当成偶像,也不会觉得自己这一行人真的比火鹤营还火鹤营。
说句难听的,王烈他们穿成这样,就是为了掩饰下自己真实的身份,真要近距离遇到石勒的人马,在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除了硬拼,那就只能遁走。
当然,谢极也和王烈说过,这蒙浑的爷爷尹力是谢家买来的一个老奴,谢鲲为人宽厚,看他年纪颇大,询问他后知道他在北地还有亲人,就消了他的贱籍,放他回了北地,这尹力自然感恩戴德,这些年一直和谢家有联系,更数次带领谢家的人马穿越石勒控制的地区。
当然这蒙浑应该是尹力在北地的亲属,他们之前也没有见过,相貌上到是和尹力有七八分相似,不过估计尹力也只是告诉过他们是晋人的身份,应该不知道王烈的真实身份,也不会清楚他们的真实目的。
而且,昨夜他们几人也分析过,这吕玉一行应该也是蒙浑此次护送的目标,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蒙浑尽心尽力护送他们穿越敌占区应该是没问题的,就算是为了保护吕玉。
只是,他们需要提防关键时刻被蒙浑出卖,以保护吕玉。
这些话,王烈自然不会告诉吕玉,但面子上却对吕玉的热络也积极回应。
王烈的性格本就不是一个闷葫芦,吕玉这家伙虽然傲慢无礼了一些,可深入接触后也是个善谈喜结交的性格,却和王烈一路大声说笑,引得众人侧目。
尤其是冉瞻,根本不太明白自己的主公为什么要和这个无礼的胡人小子如此攀谈,但吕玉现在遇到他,也是恭恭敬敬,冉瞻也不好发火,但对他却没有一点好脸色。
吕玉却是混不在意,这小子是自来熟的性格,出手大方,如果不表现出傲慢的一面,到还真是个做朋友的对象,几天下来,却和一干人打的火热。
至于令狐艾那边对这吕玉的暗中查探,却也没有什么结果,几次打探下来都是:“吕玉是某个草原小部落的继承人,这次是和商队一起来到的襄国城,最近家里出了事情,着急回去处理,可是因为战乱很难穿越两军交战的区域,怕被双方误伤,这才托人找到蒙浑带路。”
这种托辞王烈和令狐艾自然不信,可又不能说破,反正双方都有秘密,也都是为躲过石勒的眼线,现在暂时在一条船上,那么暂时合作也是无妨。
只是这样一来,令狐艾却对吕玉的身份更加好奇起来。
他这样胆小趋利的人有一个优点或者说是缺点,那就是好奇心比一般胆子大的人还要大,而且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否则也不会如此去赌,和王烈上了“贼船”。
眼下这个吕玉究表面上看是个二世祖,不懂世事,可令狐艾却从他身上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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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追杀
本书第一期书评的悬赏已经给出,各位可以看下评论区置顶的帖子,只要你能写出好的评论,1888起点币就是你的;至于吕玉,是拓跋家的人,名字是谐音(倒过来念),诸位再猜不出,那可就不怨我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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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平静的旅程在第三天终于被打破,一大早王烈布置在宿营地外的暗哨就发来信号,说有一队人马正快速接近,距离他们的营地已经不过五里。
王烈忙让冉瞻带人马再探,片刻,冉瞻发回讯息,是一队打着石勒旗号的人马,但数量并不多,大概是百人左右,也就是一队的兵力,正顺着几里外的官路折向这里。
此刻,众人都已经从睡梦中惊醒,齐聚在一个营帐里。
谢极皱眉看了一眼蒙浑,有些不满道:“小哥,你不是说你选的这条路平日没人走么?”
蒙浑还没有说话,那吕玉却插话道:“平日是没人走,可今日不同往日。”
“放你娘的屁。”冉瞻骂道。
吕玉这小子插科打诨颇似胡大海,但性格又没胡大海那么讨喜,冉瞻是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谢极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吵:“好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先看看怎么对付过去,是走是打,大家说下。”
二世祖率先建议:“打架不好,咱们走吧,现在还来得及。”
令狐艾摇摇头:“走是来不及了,这里都是平原,我们也来不及掩饰踪迹,连夜赶路,而且能追寻到我们的足迹,对方应该是精于追踪的侦骑,若被他们这样咬住,说不定还要引来更多的人马。”
王烈微微点头:“恩,先生说的对,现在主要的还是想办法掩饰过去,实在掩饰不过,应该将这些人就地格杀,以绝后患。”
几个领头的人全在这里,看了王烈一眼,见这少年一副凛冽之色,心下一震,点头应允。
众人达成共识,按照王烈的布置安排下去。
出面应付敌人,自然是蒙浑这个向导的事情。令狐艾不放心他,让苏良脱掉盔甲,只穿普通常服,带几个人跟着他,防止蒙浑耍什么花样。
其余人马则埋伏在四周,准备情况不妙,好随时杀出。
而那二世祖吕玉一听众人都不想走,脸色更是吓得雪白,到仿佛三魂七魄都惊骇出来。
令狐艾见了,微皱眉头,他到不是觉得这二世祖丢人,而是感觉他装的太过。
不过看蒙浑等人无奈的神色,这二世祖又仿佛就是这个性格,弄得令狐艾也摸不准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很快,那一队打着石勒旗号的骑兵就来到了他们的宿营地前。
领头的是个队主,肤色雪白,高鼻深目,典型的羯胡相貌。
一看到立在道边,一脸恭敬之色的蒙浑,那羯人稳坐马上,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可曾见到一队汉胡混杂的商队?”
蒙浑摸了摸脑袋,一脸憨厚之像:“大人,我们是附近的牧民,在这边放牧,不曾见过什么商队。”
“牧民?户籍拿来我看看。”那羯人队主满脸怀疑。
其实,从西汉武帝时候开始,对普通民众就已经编撰户籍,以方便统一管理,也就是所谓的编户齐民。
石勒为了收拢人心、增加财政收入(编户齐民有利于征收赋税),也学习汉制,也在管辖的区域内采取了这种手段,当然一般这户籍是不带在身上的,备份也多在官府,
蒙浑一脸苦笑:“我们游牧在外,怎么可能带着这个,不过我有路引的。”
说完递过去一个袋子。
那羯人队主打开袋子一看,一张路引,下边还有几块碎银。
羯人队主点点头,拿出路引看了看,直接甩给蒙浑,却将袋子揣在自己怀里。
“你们若遇到什么可疑的人,要立即上报,知道了么?”
“是,小的知道。”
“我们走!”
一干骑士调转马头,呼啸而来,就要呼啸而去。
蒙浑刚喘了一口气,那羯人队主却又忽然嘞住战马,猛一回身,指着苏良喝问:“这汉狗是做什么的?”
蒙浑忙躬身道:“是我们部落买来的贱奴。”
“贱奴,穿的到还人模狗样,你们部落很有钱嘛。”
说完,又一指蒙浑身后十几米外的宿营地,你们这次转场有多少人。
“有十几人。”
“有多少马匹?”
“上百匹。”
“你说谎,这营地分明有上百人,而且你们的马匹在哪里?”
那羯人队主冷喝道。
说完,又一指蒙浑:“说,拓跋家的小子在哪里?”
他一喊破众人身份,身后的一百多名羯人骑士都下意识的摸向腰畔弯刀。
“动手!”
一声冷喝,下一刻四周羽箭齐发,连续两阵箭雨,射得一干羯人骑士蒙头转向。
接着,四面蹄声想起,一时间也不知道多少人马杀出。
那羯人队主面露惊讶,刚要拿起面前长刀砍向面前的蒙浑,冷不防一支羽箭射来,正中他肩膀,长刀掉落在地。
远处王烈暴喝一声:“给我杀!”
苏良闻言,猛然跃起,飞身将那羯人队主扑下战马,赤手空拳骑在那羯人队主的身上,猛捶踏的要害。
一阵噼啪骨折之音后,那羯人队主就和一个被捶烂的麻袋一般被苏良拎着脖子从地上拽起,苏良反手将他掉落在地的长刀提起,一刀割下他的脑袋,任那鲜血冲天而起,披洒了自己一身。
苏良啐了一口:“什么狗东西。”
一干羯人骑士目瞪口呆,片刻手举刀枪冲向苏良。
苏良高举长刀,一式力劈华山,将当头冲来的骑士连人带马劈成两截,接着大步冲向一干羯人。
整个人就如劈波斩浪的怪兽,两则的羯人骑士纷纷落马,无一合之敌。
这边王烈和冉瞻等人也早已带人马杀进这些羯人骑士的队伍之中,刀砍枪刺。
谢极和蒙浑则各指挥手下人马,在外围阻击想要逃走的羯人骑士。
一刻后,一切就恢复了平静。
刚刚还是荒芜的宿营地,转眼变成了血流遍地的战场;晨风里弥散着阵阵血腥的味道,令人作呕。
而对于那些还侥幸存活的羯人,王烈毫不客气,叫冉瞻带着狂澜军的骑士,压着这些俘虏,跪倒在地,不管他们的哀求,一刀一个全部杀死。
“埋了他们,准备上路。”
王烈对蒙浑喝道。
蒙浑下意识的点点头,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听这个少年的吩咐?
是因为苏良刚才疯狂的杀人手段,还是因为这少年对这些羯人冷血的屠杀?
也许,这是一种藏在所有人内心深处,对强者的畏惧之心吧?
而至始至终,王烈都没有看一眼那一只躲在蒙浑队伍里的吕玉。
吕玉的脸色有些苍白,也有些尴尬,眼前的少年虽然年少,但无疑已经具备一个强者的气质,或者说可以与他合作。
吕玉一咬牙,下定决心,走到王烈马前:“你没话要问我么?”
王烈摇摇头:“没有。”
一旁的令狐艾也忽然失去了好奇心一般,冷眼看着吕玉。
吕玉脸色变得的更白:“那你是要杀我灭口?”
王烈一听,嘴巴一咧:“杀你做什么?拓跋家的子孙不是站在我们汉人一边么?”
说完,再不理吕玉,转身离开。
令狐艾经过吕玉身边的时候,满脸忽然堆起笑容:“这位小哥,做人要厚道,你既然和我们在一条船上,就不该欺瞒我们;你若想好了,就自己去找我家首领去说,别欺负我家首领年少,否则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可是好心提醒你啊。”
吕玉看了一眼令狐艾,苦笑一声:“我还有选择么?”
令狐艾却也一笑:“你没得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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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绕路常山
第二更,还没看下周是啥推荐呢,忽忽,只要不是裸奔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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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一场战斗,蒙浑和吕玉算是见识到了王烈的霹雳手段,也看到了苏良和冉瞻等人的勇武过人。
上百石勒手下的精锐羯人骑士,不过一刻就全部被斩杀,没有跑掉一个,虽然有出其不意,而且先行擒杀了那领头的羯人队主的原因,但也可见王烈这批人的令行禁止和配合的无间。
战斗能力可以培养,但对上司命令的贯彻和配合却很难做到。
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冷兵器时代,在信息不畅通的情况下,这种能力甚至有些神秘。
否则也不会出现什么神仙传授张子房兵书,和韩信点兵多多益善这样叫普通人艳羡的故事。
也正是因为这场战斗,蒙浑看向王烈等人的目光有了几分警惕和畏惧;而吕玉望向王烈他们的目光却充满了惊讶和炙热。
王烈虽然听见了那羯人队主叫破吕玉他们的身份,能判断出他们是拓跋鲜卑一族之人,但暂时还不能断定吕玉的具体角色,毕竟拓跋鲜卑,无论是现在的族长拓跋,还是未来的几任族长,都和大晋关系良好,数次帮助晋军击败了匈奴汉国以及未来的后赵军队。
但一个和大晋明理交好的部族,竟然会有人在石勒的襄国城,如今又狼狈逃出,他们究竟扮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王烈不是神,只是一个对两晋历史有很深了解的穿越人士,但也做不到历史上的每一个人都能耳熟能详,尤其是这种对方可以隐瞒身份的情况下。
但王烈不着急,通过这次战斗,王烈、令狐艾、谢极等人达成了共识,这吕玉和石勒是敌非友,那么敌人的敌人自然就是自己暂时的盟友。
至于这个龟儿子的身份,就等他自己说吧,反正看他的模样似乎很想主动说出什么。
令狐艾甚至说:“此人必定有求于我等,我能在他的眼睛里发现**裸的**,所以现在着急的是他。”
王烈听后一阵恶寒,还**裸的**,这二世祖难道真是个兔儿爷?
但不管则样,经过这一场战斗,双方的关系反而更融洽了许多,蒙浑他们对王烈一行客气有加。
不过既然袭杀了石勒的追兵,就算再掩饰踪迹,也已经惊动了石勒,所以眼下的行军路线却是必须改变。
几人商议许久,但却没有一个更好的办法来穿越石勒的防线。
王烈看着地图上的情势,他们现在已经深入到了司州边缘地区的中心地带,若再深入只能是陷入石勒军队的合围。
而他们前进方向的右侧则是石勒控制的中心区域,更不可能穿越,右侧则是山区,而且那边通往的是幽州。
幽州,山区。
王烈眼睛一亮,问蒙浑:“如果是进入这片山区,你有信心安全带我们抵达目的地么?”
蒙浑看着王烈指的方向,有些奇怪:“这不是通往晋阳的路啊?”
王烈摆摆手:“我就问你能不能?”
蒙浑沉吟了下:“能。”
王烈点点头,看了众人一眼:“诸位,如果不能穿越,可以绕路。”
见众人有些不解,王烈笑道:“这边、还有这边的确是走的回头路,但这里可以进入常山郡,诸位可能不清楚,常山郡是我的老家,而那边的山脉是与并州的山脉相通的,虽然道路难行,但前些年石勒偷袭常山,弄出不少可以行军的山路,正好便宜我们,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仔细顺着王烈的手指看去,点点头,目前这是最安全的路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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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汉国并州刺史石勒控制区,石勒大本营襄国。
襄国,名为国,实际是一座城池。
战国时期,赵孝成王把信都(邢台)作为陪都以法定形式固定下来。秦末汉初,西楚霸王项羽因邢台是赵襄子故土,故改信都为襄国。
至此,一直延续到西晋。
石勒占据襄国后,大肆扩建襄国城池面积,如今已经形成占地二十余里的大型城池。
又因为襄国地处并州司州和冀州三州交汇,地理位置极其重要,石勒在这里囤积了重兵。
此刻,为了向王浚大军示弱,石勒已经将大部兵马从邺城前线撤回襄国城。
前线战事吃紧,那幽州军的猛将段末坯与段文鸯已经阵前连斩石勒手下数名军主,段末坯更是一枪就将十八骑之一的大将冀保也刺成了残废,一时间威名远扬,更胜当年王浚手下号称“幽州不败”的祁宏。
虽然是有意避让,没有让孔长、支雄这般的一流猛将迎战,但石勒这边士气却还是遭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一时间前线的匈奴汉国士兵甚至传言:“石勒将军有意降晋,所以才故意放王浚等人深入。”
据说这种谣言已经传到了刘聪那里。
战事吃紧也就罢了,丢了祆教圣物在张宾的开导下也不算什么,至少那替代宣扬佛教的佛图澄很配合,现在已经开始在襄国城设坛**,吸引了不少愚昧百姓膜拜。
可是最让石勒生气的是,就在十几日前,趁他去前线视察军务的时候,一个重要的人质逃离了襄国城,虽然那人石勒并不在乎,但他身后的那位族长石勒却不得不需要,甚至是他未来称王称霸计划中极其重要的一环。
这件事情石勒就连最信任的同族王阳和夔安都没有告诉,只和张宾商议过。
也因此,此刻石勒的心情却是糟糕无比,所以一听到这来自前线的谣传,立刻大骂:“放屁,真他娘的放屁!这是谁在造谣,老子要生撕了他。”
石勒雄才大略,心胸宽阔,但性格一直没有失掉曾经的粗糙,一旦动怒,语言上更是毫无顾忌,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当着满屋文武手下的面,石勒就这样破口大骂。但众人皆沉默不语,此刻谁也不会去触霉头,要知道石勒可是能拔刀当堂杀人的性格。
“主公,此事起于军前,定是那边有人有了察觉,反用离间之计,分裂主公与刘聪陛下的关系,大王不必动怒。”
张宾缓缓道。
石勒看了张宾一眼,收了怒意:“大兄教我!”
“主公觉得陛下对您如何?”张宾反问。
石勒笑道:“对我如兄弟。”
张宾摇摇头:“即如兄弟,主公何必忧虑别人分离间隙你们两人的关系?主公其实也怕陛下怀疑才是,但我可以告诉主公,陛下的心思现在在关中,他要入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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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走马入洛望青山
入洛,走马关中,自有汉以来多少霸主最后的选择,那不单单代表是占据一个地点、一座城池。而是代表了皇权的更替,代表了自己势力的强大。
挟天子以令诸侯,或者干脆窃国窃权取而代之。
多少野心家在入洛前横尸荒野,但又有多少野心家在入洛后被群起攻之,陈尸庙堂。
如今,张宾一语惊众人:“刘聪想要入洛。”
石勒一愣,看了一眼屋内众人,都是自己的亲信,到不怕这里的话会传出去:“先生的意思是陛下有了灭掉长安那位,争夺天下的决心?”
其实刘渊建立匈奴汉国,就已经有了夺天下的心思,期间更数次派兵攻打长安,数次不下,刘聪继承王位后,也多次兴兵入洛,更引出了一位经常先胜后败的匈奴汉国建威将军刘曜。
刘曜此人骁勇善战,而且每次战役,初期都能连战连捷,后期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功亏一篑,丢城失地。
刘聪爱其才能,一直不肯降罪,反而拿他当做肱骨、一直为领军大将。
而如果真如张宾所言,刘聪这次真决心入洛,那么这刘曜不为大将、也必为先锋。
只要能摸清刘曜的动向,那刘聪是否想要入洛就不是疑问。
闻听张宾的断语,石勒震怒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下去,当世枭雄对时局的敏感性,石勒绝对是一流之列。
见石勒恢复了本色,张宾笑笑,继续道:“正是!陛下必然要走入洛这一条路,他杀刘和夺王位,本就根基不稳,所以要用入洛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和正统地位。所以,慢则一年,快则半年,陛下必然再次对关中开战,而主公您是陛下的肱骨,为他镇守北地后方,他就算现在如何不信任你,也不会对你不利,所以主公何必忧虑?”
石勒闻言,忽然笑了:“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就算陛下半年内开战,我这边也至少还有一年的时间可以利用,来发展壮大自身。”
“正是如此,而且那刘曜对陛下虽然敬服,但颇有野心,一旦入洛发生什么变故,难保不起异心。所以,主公现在需要做的不是管晋军那边如何谣言,而是要加快离间刘琨和王浚,只要他们能迅速败亡,这北地尽归主公,就算陛下要动主公,也要考虑到天下局势了。”
众人一听,都是暗赞张宾看得深远,不过那些对汉人势力不满的胡人却更暗自提防起来:“难道这张宾现在也在暗中积蓄实力,故而一直对我们的挑战不理不睬?”
一直以来,石勒手下就分为数个势力,表面上是汉人和胡人两个,胡人内部又因不同种族而有间隙。
但面对以张宾为首的汉人大臣势力的时候,这些胡人往往一起打压,可张宾却很少主动反击,基本都是将对手的挑衅化为无形后,就保持中立沉默。
以前这些胡人还以为张宾是自持身份,或者说是有汉人固有的软弱,但今日听他分析刘聪,却忽然有所顿悟:“做人,步步逼近是一种策略;但是,步步退让未必不是一种策略?”
石勒现在没心情管手下如何向,忙问:“那下一步该当如何?”
“主公现在的眼中钉不过是王浚和刘琨的联合,主公请看,现在我们和晋军在前线对持,但幽州西侧的常山郡则空虚无防,且此地勾连刘琨的并州,如果主公肯派一只奇兵,打着刘琨的旗号,从这里绕路入常山郡,王浚必然震怒,和刘琨也将彻底决裂……”
石勒打断张宾:“可是那需要很多汉人士兵来假扮刘琨手下,现在我军和王浚开战,火鹤营和汉人士兵是主力,现在调出恐前方军心不稳……”
“主公,刘琨和拓跋鲜卑素有勾结,鲜卑三姓,段氏、慕容氏、拓跋氏虽名为一族,其实内斗已久,刘琨手下现在的骑兵几乎大部来自拓跋氏,偷袭下王浚的常山郡,出现鲜卑骑兵不算什么意外。”
“好,此计甚妙,就依先生。何人敢为统兵之将?”石勒拍案。
“某愿前往!”
一个细长双眼,个子魁梧,一头黑色散发的胡人排众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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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常山郡,这个时代王烈的老家。
常山郡若按地理环境可分为两部。
东南平缓,西北多山。
王烈他们选择行进的正是从幽州开始一直延绵到并州的山区险路。
这一段路也是王烈最为熟悉的区域,不满五岁,王抗就带王烈进入山区,一直到十六岁,十余年里,王烈的脚步几乎踏遍了这里的每一处山梁。
王烈穿越而来,从襁褓之中一直到十六之龄,这里的青山绿水间留下了他从稚嫩到强壮的印迹,就如他身上那些深浅不一的疤痕,每一处山岭都有一段挥洒汗水与鲜血的回忆,外人看来惊心动魄,但其中的苦辣酸甜却只有王烈自己才能体会到。
如今,重回故地,斯人已去,物是人非。
蒙浑带王烈一行进入山区后,向导的角色就暂时交给了王烈。
在王烈的带领下,一行人很快将进入常山郡后的踪迹全部湮灭,至于之前的痕迹,就让石勒自己去猜测吧,也许他会以为是王浚的幽州军进入了他的地盘搞破坏,又返回了常山?
总之这一切都于王烈他们无关了。
一路行来,山区的路上少有人迹,这其中固然是因为山区偏僻的原因,却也是战乱无情,当地百姓纷纷逃离,要么去了他地,要么远遁进更偏僻的山林,让本就荒芜的山野变得更加渺无人烟。
王烈看着眼前满目的苍翠山林,此刻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披洒在半空,彩霞满天,苍山如黛,这无限的美景,就是他曾经生活了十六年的家乡啊。
如今山还是那山,水还是那水,但疼爱他的父母早已不在。
王烈这边感怀不已,其他人也是满脸兴奋,这山区的景色优美,让脱离了追杀危险、看惯了因干旱引起的赤地千里的众人都是身心一振。
只有令狐艾文士出身,这一路鞍马劳顿,却是叫苦不迭,恨不得能立刻达到目的地,好好休息。
就连在王烈杀人后,一直愁眉苦脸的吕玉也是恢复了本色,不断纵马在山林间穿梭奔跑。
直到王烈吓唬他:“山里有虎豹黑熊,随时可能暴起伤人。”
这才让这小子安静下来。
这一段路,可以说是众人从前线开始后,最轻松的一段旅程。
眼看夕阳西下,王烈抬手计算了一下行程,算计出再往前十余里就会是曾经居住过的小村,也许是出于对过去的怀,王烈提议抓紧赶路,今日晚间好在村子里宿营。
一路行来,王烈沉稳不失善谈,又有强大武力做保证。众人对他已经十分信任,此刻自然是连连应允。
苏良和冉瞻为王烈马首是瞻,更是不会出言反对。于是,众人加快赶路,向王烈老家的山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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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有女璎珞思君归
王烈回到了生活十七年的山村,这十七年他做了什么,即将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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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常山郡,青山村。
青山村因为背靠燕山余脉,青山淼淼而得名。
在大晋的地图上,你根本找不到这座隐藏在脉脉群山中的小山村。
就连常山郡的地图上,也寻不到这村子的具体位置。
是是每年,都有猎户从村里出山,来县城买卖皮毛、货物。
村子在不大,只有六十余户,三百余人,而在王烈刚出生的时候,这里不过才二十几户山民,不足百人。
因为位置偏僻,前两次王浚和石勒在常山郡的战斗,都没有波及到这里。
也因此,附近城镇乡村的居民6续逃难搬迁到这里,在王烈离开村子时已经有了四十几户居民,将近三百人。
但就是这样的规模,在饱经战乱,人口日益稀少的西晋末年都相当于半个镇子大小了。
不过,相比其他地方的民不聊生,青山村的村民靠山吃山,到也过的逍遥自在。
村里的居民大都以打猎、采药、出售山货为生。不说人人都能进山打猎,但青壮甚至女子,人人都射得弓箭,民风彪悍之极。
若要真是拉出去打仗,全村三百人,至少能拉出一队人马做战争只用。
只是,这些村民大多善良淳朴,又都家有老小,因此当日王浚在常山郡募兵,除了王烈孑然一身前去投军,其余人却都选择了继续留在山村。
当然,那些和王烈自幼相随的伙伴也想和他一起从军,这些人的家里也并不反对,但王烈却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王烈不想自己这些好兄弟姐妹卷进战争,更希望这里能作为他最后的后盾,一旦入军,谁也不能保证他们能被分配在一起,而一旦这些伙伴进入炮灰营在战场上遭遇意外,王烈十几年的心血岂不是白费?
当日,王烈走时,双方依依惜别,说好王烈在军中立足后就写信告诉他们。
转眼,一年多的时间已经已经过去。
王烈回到了假象,却已经脱下了大晋的军装。
他儿时的伙伴,包括村中长者,都曾表示:若王烈将来有求,只需回到村子,村里的人必定竭力相帮。
想到这些在山村的温暖片段,王烈的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那些与世无争的老幼,那些一起成长的伙伴……如今,即将与他们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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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透的瞬间,王烈一行人终于进入了青山村的范围。
离着很远,王烈就咧开嘴:“前边再拐过一个山头就能看见村子了,咱们村子不比其他村子,一到晚上都有光亮的。”
其时百姓穷苦,尤其是乡镇,若非豪强大户,天黑很少有一只点灯的习惯。
有那时间,早就摸黑睡觉、造人生娃去了。
因此,听王烈这样说,冉瞻却问:“大哥你说笑吧,我们村子一到晚上,除非有事情,一般人家可舍不得点油灯啊,吃饭都不够呢。”
王烈颇为得意的一点头:“我们村子也不是用菜油,都是大家上山打猎,猎到猎物后,肉自己吃,皮毛到县城里去卖,熬出的油脂就做成蜡烛点灯照明,而且村子四周多的是树木,晚上还会在村口点上篝火驱赶猛兽、为晚归的人照亮。”
“真好,在这样的村子生活一定很幸福。”冉瞻羡慕不已。
自幼就和长辈流浪的他,其实最渴望家的安定和温暖,这也是他为什么上了鸡鸣山后,一心帮助王烈的原因,因为他在这里被真心尊重、被关心,更找到了家的感觉。
守护自己的家园,是任何一个男儿心底最真实的梦想。
如果连自己的家园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争霸天下?
谢极也被王烈的情绪感染,笑眯眯道:“小郎君很喜欢自己的家乡。”
王烈重重的点头:“是啊,将来若战乱结束,我还想回到这里。”
吕玉却是摇头晃脑:“我还是觉得襄国城里好,能喝酒逛青楼……”
蒙浑和其他几个胡人听的满脸黑线,甚觉丢脸,自家少主的性格实在太轻佻了,即将面对生死的抉择,每天却还是醉生梦死。
众人说话间,已经拐过山坳,却见边山窝中,灯火点点,王烈兴奋的一指:“我到家了。”
家在眼前,快马加鞭,不出一刻,众人已经接近村口,果然村口如王烈所言,点着一堆篝火,篝火之后隐约可见一个山石木材搭建的简易堡垒。
这篝火点的极其巧妙,正好照亮整个通向山村的道路,却将火后的堡垒隐藏在了黑暗中。
王烈一摆手,示意众人驻马停步:“诸位稍后,我去去就来。”
说完,纵马上前,离篝火还有百步就停了下来,众人正奇怪,忽听对面村子黑暗中传来人语:“天王盖地虎。”
王烈一咧嘴:“宝塔镇河妖,我是王烈,今夜当值的是哪家的兄弟。”
这边苏良和冉瞻相识一笑,这分明就是鸡鸣寨狂澜军日常的暗号之一,看来村子里定是王小郎的熟人。
果然,一声惊喜的呼喊在篝火后传出:“阿烈,是你么,你是人是鬼?”
接着,两道身影灵活的跃出那堡垒,径直向王烈奔来。
王烈翻身下马,大笑:“不是我还有哪个,是阿璎么?”
对面两人来到王烈身边,注视王烈片刻,其中一人如乳燕投林一般扑在王烈的怀里,声音却变得哽咽起来:“阿烈,原来你还活着,我们还以为你出了意外。”
听其声音、看其动作,众人这才现原来这人是个小娘。
另一人也是身躯微颤,显然十分激动。
王烈见状,眉头一皱:“这话怎么讲,我活的好好的,出什么意外?”
这时,那身材高大的一人慢慢走近,借着火光,见是一个年轻汉子,开口道:“阿烈,你有所不知,年中隔壁村子的周二杆子去渔阳探望他兄长,他兄弟周大杆子提起你,说你得罪了士族,被人害死了……自此,阿璎妹子就夜夜在这里守候,如今已有数月。”
王烈心下感动:“阿璎,你何必如此”
“阿烈,他们都说你已不再这世上,我却是不信,你本事那么大,怎么可能这么就被人害死,夜夜在这里守候,爷爷说过,若是思念谁,只要能守够三年,就能望得人归。”
苦守三年,忘得人归……
王烈丝毫不怀疑面前的少女能做出这一切,这个七八岁就跟随自己进山,面对胸闷的黑熊敢挡在自己身前的女子,却是痴心一片。
王烈心下震动,看着面前梨花带雨的少女,忽然觉得自己这一年来辜负的太多太多。
猛的将她抱在怀里:“阿璎。”
片刻,那女子才反应过来,又见对面还有百来个陌生人,正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自己和王烈,顿时羞红了脸,嘤咛一声,转过身去。
王烈却是哈哈大笑,一手挽住那少女阿璎,由一手拽起那青年男子,走向众人。
到了众人,身边,王烈介绍:“这程翯,小名叫阿璎,是我父辈的通家之好;这是林海,外号海鹰,我的好兄弟,你们可以叫他阿海、也可以叫他海鹰。”
众人细细看去,只见面前男女,男的身材高大魁梧,手中提着一杆猎叉,一身动物皮毛制作的短衫短裤,一脸忠厚中带着几分英气,尤其是一双狭长风目,精光四射,真个如鹰目一般锐利。
再看一旁的少女,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眉目如画,一张小小的脸庞上,圆溜溜的大眼睛还含着泪花,身穿男儿一般的短打,背后背着一张雕弓,显得英姿飒爽。
刚刚那少女和王烈的对话,众人却听的一清二楚,心下都对这少女印象极好。
冉瞻连声赞叹:“如此女子,重情重义胜似许多男儿,大哥有福气了。”
令狐艾却捏着山羊胡子,连连点头:“却和我家小雪儿一般多情。”
谢极也是连声感叹:“有羽如翯,有玉如璎珞,山野之中竟然也有如此佳人。”
苏良却是直接一拜:“见过大嫂。”
在苏良心里,只要是真心对王烈好的,那就值得他去尊敬。
众人这一番赞美,尤其是苏良的一声大嫂,顿时将对面的少女闹了个满脸通红。
那吕玉尤其不堪,一见眼前如此绝美少女,顿时眼放精光,搓着手掌:“这位小娘,芳龄几何?”
少女程翯又羞又气,扭头去看王烈:“这胡人是谁?”
王烈却是没心没肺的一咧嘴:“在这小子是个呆子,你不用理他,他若鼓噪的厉害了,一箭射死就是。”
少女点点头,反手抽出弓箭,锋矢直接指向吕玉。
吕玉吓的后退几步,没想到这美貌小娘说杀就杀,浑身冷汗直流:“小郎君莫开玩笑,我是好人。”
蒙浑更是觉得颜面无存,暗骂吕玉活宝,但看刚刚村口戒备森严的防御,和这两个山村少年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军人的风采,心下却有些惊讶。
他忽然想起自己爷爷尹力对他说过的话:“少主看似轻佻,实际内有心机,浑儿不该轻视他。”
想到这里,蒙浑再次看向吕玉,眼前的少主却越来越让他看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