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江左一地可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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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动王真后,众人又在山寨中盘恒了一rì,推算陶侃他们的搜捕应该已经与他们的行进路线错开,这才重新上路出发。
令狐艾也大方的给当地土著留下了大量谷物、陶器、银钱,甚至还特意留下了几个有丰富经验的狂澜禁卫在山寨中常驻,帮助夷民训练青壮,传授战技。
令狐艾临行时特意叮嘱寨中的大巫和长老等主事之人,提醒他们陶侃手下的荆州军rì后可能还会进山sāo扰,虽然到不了这里,但山区外围的寨子恐怕难保,让他们小心提防。
令狐艾这几rì在山民口中已经得知夷民与刘佑之间的纷争,根据他的判断这纷争虽然看似告一段落,但夷民心中怒火难消,而刘佑他们更是yù壑难填,现在暂时的平静不过是为将来更大的爆发做铺垫而已。
因此,令狐艾也是有意鼓励这些山民,留下几个jīng通刺探、对敌的狂澜禁卫,也完全是为以后做打算。
这些人淳朴的夷人本就因为阿乌和王真等人的关系,对令狐艾没有戒心,如今令狐艾又慷慨赠物,愈发觉得令狐艾是一个好人。山寨中的大巫,同时也是他们的寨主表示,如果荆州的人马敢再侵犯夷民,一定不会与他们善罢甘休。并期望得到狂澜军的支持芸芸。
令狐艾自然是欣喜不已,而此次来荆湘的目的也基本达到,至于成国李雄那里,现在他偏居巴蜀,对整个中原和江左的战局没有什么影响,只需让费辰多派出几路密,认真监管就不足为惧。
处理完这些杂乱事务,令狐艾等人终于告别了山寨。顺山中小路奔离荆州,直奔扬州而去。
山中无甲子,岁月不知年。
令狐艾他们在湘洲山寨内滞留之时,外边已经连续发生了很多大事。
首先是他们半路救走王真家小。让陶侃大怒。
这件事情,费辰做的十分干净,没有留下一点证据。
刘佑也只是根据那最后的火雷弹爆炸才能联想到是王烈,他被手下救上来后,虽然大骂不止。但他素重名声,觉得自己被人逼进江中乃是奇耻大辱,加上任王烈手下在长沙府内如此纵横、来去自如,与他这个负责军事的人也脱不了干系。因此他选择了沉默,并严令手下不得声张。
他回去后。只对陶侃说王真事先联系好军内亲信,连夜骗开了城门。在城外又被神秘人士救走。
本来他还想杀城门处那几个守卫灭口,回去后却发现那些守卫已经逃走,却省了不少事。
陶侃得到刘佑的汇报后,却是大怒,他xìng格再隐忍,这个时候也会有一种被人玩弄的耻辱,而且这种耻辱连洗刷、发泄的对象都没有,除非能立刻抓回王真。
虽然刘佑言语闪烁,没有说这件事是王烈所谓,但陶侃心里并不是没有怀疑是王烈。在陶侃心里,他和王烈的合作本就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他也有和王烈共同的敌人——王敦。
而且陶侃心里还另有一个怀疑的目标,那就是那个暗中与他合作的大人,可惜他手中掌握的力量还是太少,根本不能动得了那个一直隐居在幕后的大人。
但怀疑是怀疑,可他偏偏没有证据,更没办法治王真的罪。
一切都因为他发给王真的命令,也是要他尽快赴任,并没有要求对方离开时要和自己汇报,白纸黑字写的明白,这也算是作茧自缚。
王真更是在府内留下了自己再荆州军中的护符兵印,一切合情合理,因此他就算想治王真一个逃兵之罪都不可能。
无奈下,陶侃让刘佑在境内广设关卡,想要堵住王真等人,至少,他还妄想挽回一个面子。
可是搜捕了十余rì,王真等人都如石沉大海一般,不见踪迹。
陶侃无奈,只能做个顺水人情,派人送信给王烈,说自己已经派手下大将王真赶赴京口,为王烈训练水军,积极履行了自己的义务,希望王烈也要不负盟约,尽快把他们所需要的新式铠甲运送过来。
信还没送到,就有新的消息从建康的密探处发回。
密探的情报显示,最近镇东大将军王敦和琅琊王司马睿,在丞相司马王导的调停下已经不再势同水火,双方竟然一起发表声明,表示欢迎至尊的使者王烈尽快赶赴建康,而他们也将配合王烈,考核江左官吏、民生和军事。
据说王烈也当即给出回应:“三rì后抵达建康,并且狂澜军大军不会入城,而是留在京口。”
陶侃得知这个消息后,忧心更甚,这个出身寒门,一生谨小慎微的老人,就算在被迫卸甲归田,手无寸兵的情况下,都不觉得艰难。但今rì,却忽然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一个迷局,本来是置身事外,想要坐收渔利的他,竟然已经变成了别人的猎物。
陶侃却不知道,自己这种感受和多rì以前,王敦的那种失落何其相似。
而引发这一切的,却都是来自北地的那个寒门子——王烈。
不说陶侃这边忧心忡忡,王烈这种示好的举动,却让王敦和琅琊王睿放下心来,就连江左的百姓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毕竟如果双方这样对持下去,进而开战的话,最后倒霉的只能是百姓。
早在京口之战结束后的数rì,随着来往的商旅。战斗的情节就已经绘声绘sè的在建康城的街市酒坊里传扬开来。
虽然大多数百姓不曾亲眼看见战局,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发挥充分的想象,来描绘、夸大整个战斗。
尤其是王烈战后杀海贼,血染江水的事情更是让很多百姓深感恐慌。
所以。一旦和平的消息传来,最高兴的无疑是这些提心吊胆的百姓。
而促成了这次平稳过渡的重要人物,丞相府司马王导也被人倍加赞赏,甚至有人说他将江左从危机中解救出,是黎民百姓的救星。
王导本就在江左百姓和官吏中名望极佳,经此一事声望更胜。
而王敦也越来越信任自己这个兄弟,别人不知道详情,看王导和王敦两人依旧一副若即若离的模样。但王敦自己知道,若不是王导帮他,他还一直被蒙在谷里,不知道自己差点中了别人算计。
不过。既然知道是陶侃在幕后搞鬼,王敦让然不会放过他,命沈充秘密带兵,严查荆湘两地来往江左的商队、行旅,然后苛以重税。想要先从经济上击垮陶侃。
同时,以大将军的身份,命陶侃三月内带兵出征巴蜀,征剿成国李雄。
不提王敦紧锣密鼓的对付陶侃。那边王烈已经收到来自荆湘两地的密报,只说令狐艾和费辰已经带人将王真救出。目前正寻杜弢家眷而去。
有了这张底牌的王烈,心下大定。只要能将杜弢控制住,那么那个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将不rì就可揭晓。
但按照约定,王烈再过三rì就要前往建康,正式拜会司马睿与王敦,王烈自然是信心十足,但他的手下却多有担心。
尤其是苏良和冉瞻等人,坚决反对王烈犯险,就连谢鲲也建议由自己先代替王烈赶赴建康,确定司马睿和王敦真无贰心后再赶赴不迟。
王烈看众人如此关心,却咧嘴笑道:“这种事情避是避不过的,尤其是王敦哪里,我既然投之以桃,他现在正忙着挖内jiān呢,哪里还有心思来算计我,除非他有信心一起对付内jiān和我,还有琅琊王的三重打击。”
谢鲲闻言,继续道:“将军,你可知你这一来江左就得罪了多少人?琅琊王和王处仲也许碍于面子不会亲自出手,但暗中想要害你的人怕不在少数。”
王烈剑眉一挑,不屑道:“一群宵小,我手下狂澜健儿足矣对付他们,再说不还有幼舆公您照看么?”
谢鲲闻言,苦笑一声,原来王烈早就把注意打在自己头上,想用自己的人脉来替他疏通调停呢。
想到这里也就不再相劝王烈。
又过了三rì,王烈只带一军一千五百人马,在谢鲲、谢艾、冉瞻和荆展的陪同下前往建康,却将苏良留在京口,以做后援。
大晋建兴四年初秋,乘着微凉的东北风,王烈一行离开京口,逆水而上,不出一rì,王烈他们所乘十艘快船如约抵达了建康城外的码头。
之所以选择乘船,就是为了避免沿路狂澜军骑兵奔驰,给人造成一种大军过境的飞扬跋扈和紧张感。
要知道,这些狂澜飞骑哪一个不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好汉,只要一上路,那种肃杀之气就难以掩盖,尤其是在民风羸弱,人口相对稠密的江左,这样一只骑兵穿州过郡,一个不好就容易和当地人产生摩擦。
王烈心思缜密,在这种小节上自不肯给人落下口实。
得知王烈前来的消息,王敦、司马睿、王导等江左权贵悉数到场迎接,算是给足了王烈面子。
他们之前也大都听人描述过王烈如何如何嚣张、粗暴,更看过密探传递来的王烈的肖像,但他们更期望能亲眼看一看这个初始不过是一个小卒,如今却成为统帅一方的刺史的模样,是敌是友,或者说暂时的联盟中,王烈究竟会如何表现,总要相见了解了才能知晓。
第四百一十四章,王烈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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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兴四年秋,大晋扬州刺史府建康城,城东破冈渎。
破冈渎本是毗邻长江的一片荒废滩涂。
后因船只经京口来建康,一路风高浪急,多有翻船。赤乌八年东吴孙权下令开凿运河,自句容东的小其至丹阳西的云阳西城,连接两端的原有运道,使太湖流域的船只经此道直达建业,所凿通的分水岭名破冈,所以称破冈渎。
此河纵坡较陡,水源缺乏,由冈顶向两侧各建7座堰埭,共4座,用以平水和节制用水,成为有记载的最早的完全用建筑物控制的运河。后来因为其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有晋以来又在此兴建了码头、船坞,使之逐渐成为了建康城的水路转运中心,甚至可以说是掌握建康水路运输的经济命脉。
平rì这片河道里舟船蔽rì,商贾云集,就算是在战乱时也是大晋经济贸易的中心点。
可今rì,江面上却不见一艘普通的商船,来往舰船都是打着大晋水军旗号的快船,几艘快船甚至将江面彻底封锁,严禁船只顺流东去。
这样的行为,开始还让很多商贾百姓不停抱怨议论,但随着码头上越来越多盔明甲亮满脸肃杀的兵卒的出现,议论声就转变成了腹诽。
而当一个个身穿华服的官吏在这些士兵和随从的簇拥下出现在码头的时候,这些商贾已经明白。今rì一定是有什么大人物要莅临建康城了。
这些人在临近巳时赶到的码头,一直过了晌午却仍不见远客到来。
这时节尽管已经入秋,但头顶火辣辣的太阳却仍然在肆意散发着威力,那些身穿盔甲的士兵大多已经是汗如雨下。有些已经是面带疲sè,但碍于军令却不敢懈怠。
而那些身穿华服的官吏,虽然早有随从搬出毯子、胡床,供他们休息,甚至还不时有人送上糕点、茶水、时鲜水果,但大多数人还是已经变得没jīng打采,有几个人甚至已经要人搀扶才能坐稳。
这种景象,却让人不得不感叹江左风气却与北地不同。
但大晋镇东大将军。加都督江扬荆湘交广六州诸军事、江州刺史、汉安侯王敦却始终安然立于百官之前,高大的身躯一动不动,整个人如巍峨山岳一般。
此刻,王敦眼见一干官吏经不住烈rì、丑态百出的模样。鼻子一抽,发出一声冷哼。
和他并排而立的大晋左丞相、琅琊王司马睿听到他这一声冷哼,却面露尴尬,本来已经有些佝偻的身体也变得挺拔起来。
司马睿虽然疲倦,但怎么也不肯在王敦这个老对手面前落了下风。
王敦看了一眼司马睿。严重微微闪过一丝惊讶,片刻却笑道:“王爷,这等烈rì,你自去休息就是。我在这里替你等候即可。”
司马睿一听,也笑道:“君为何不去稍息。”
王敦慨然道:“我闻那王明扬用兵极严。手下官兵令行禁止,就算是文官也多有严求。我身为江左大将。岂能因炎热而避,叫人轻视我们江左之人?”
“大将军,你多虑了,我江左多文士风流,体力上稍逊那些北地儿郎也是事出有因,我们又不和他们拼蛮力。”一旁的从事中郎陈颁满脸含笑,对王敦道。
王敦闻言却勃然变sè,厉声道:“难道陈君不是北地南渡而来乎?”
陈颁一听,满脸笑意顿时凝固在脸上,这码头上的百官,不说百分之八十,也有大半是因为战乱,衣冠南渡而来。就连王敦自己,也是出自北地的琅琊王氏,所以今rì才会在江左与本地世家明争暗斗。
王敦今rì虽以江左英杰自居,但骨子里却还是彻头彻尾的北人,陈颁这个马屁却是直接拍在了马腿之上。
甚至将大多数在场的北地出身的官吏都得罪了。
想到这些,陈颁在心里暗骂自己多事,怪不得刚才王敦的谋主钱凤都不曾开口,想来是等着自己出丑呢。
众人一见陈颁吃瘪,顿时噤若寒蝉,陈颁可以说是王敦的亲信之一,尚且遭到呵斥,别人就更不敢再擅自进言了。
再者,人多有傲骨,这些自命不凡的文人雅士骨子里更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有王敦做出的表率,一些平rì里就和王敦不对付的官吏也都强忍疲倦,站直了身子,恐自己先倒下,一副软弱模样被人耻笑。
要知道风流可不等于软弱……
更不用说那些以王敦马首是瞻的亲信官吏了。
司马睿也是面带愠怒,召来一个主事,吩咐几声,不一会就有人来回宣召:“左丞相令,百官不得失仪,有违者严惩不殆。”
不过有些人实在是被酒sè掏空了身子,强自坚持了不到一刻,就又已经昏昏yù睡,无奈下竟然从怀中掏出平rì用来壮阳发泄、刺激神经的五石散扔进嘴里。
片刻,就变得神采奕奕,目露jīng光。
可这时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秋老虎的威力又是何等之强,这人只觉得一会儿就变得浑身燥热,下一刻已经开始神志不清的褪去衣衫,片刻就已经将官服撕扯掉。
四周的百官一见大惊,有人看出这人是服用了五石散的症状,有与他平rì里交好的,想要上前阻止他,却被他一把推开,进而撕扯在一起。
一时间码头之上鸡飞狗跳,一阵大乱。
王敦和司马睿很快就了解到发生了什么情况,王敦气的面如锅底,司马睿一张俊俏的白面也是一片煞气。
眼见王烈随时能到,这些官吏竟然做出如此蠢事,若叫王烈看到,岂不是要轻看江左众人?
“真正混蛋,该死!”司马睿紧咬牙关,那失态的官员正是他这一系的。
“来人,把这个混蛋叉出去,扔进江中让他醒醒!”王敦大喝一声,就算那个官吏是司马睿一系,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再继续下去,这可是丢尽了在场所有官员的脸面。
司马睿也是冷声道:“不要扔在这边,扔到后面那个粪池里去,一个时辰若他还活着送去我府上仗责五十。”
这话等于是对那官员直接宣判了死刑,但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出言相劝。
几个士兵冲出,架着那神智不清的官吏走了出去。
那官员被拉下去后,现场很快恢复了平静。
王敦看着眼前这些表情麻木的江左官吏,心中不由生出几分莫名的懊恼,只觉得自己是与一群蠢猪共处庙堂。
又看了司马睿一眼,忽然正sè道:“王爷,你我虽多有不和,但今rì敦有一言相告。我江左虽富庶,但民风着实羸弱,百官也多不思进取,如此早晚为人所占!”
司马睿一愣,刚才的情况虽然让他也很恼怒,但他却绝对没有想到这么多,而且他也不会认为凭这件事,就可以危言耸听到江左被别人占去?
难道王处仲这个老鬼是暗指王烈,在激我去对付王烈?
他却不知道,王敦这的确是有感而发,尤其是出了身边有人为别人充当内jiān,谋算自己的时候,王敦愈发的认识到,若自己一味和司马睿争斗,只会便宜了别人。
至于王烈,他当然会提防,但至少今rì他所指的并不是这头北地狼。
可惜,司马睿不是王敦,体会不到他的心思;司马睿也不比王导,能看到迷局后的真相,这一刻他选择了笑笑,然后道:“大将军放心,江左还是我大晋的江左,是司马氏不能放弃的土地。”
王敦闻言,暗叹一声,正要再说,却听得一阵号角之音,四周百官都是jīng神一振,嗡嗡道:“来了,他来了!”
王敦的神sè也是一凛,向远处江面上那正逆流而来的舰队望去,只见帆影点点间,似乎有一面黑sè大纛正迎风飞舞,而那大纛下一个身影挺拔如枪……
“王烈……竖子——不,英杰……”王敦的心中竟然有些矛盾,既期待快点见到王烈,但似乎又有些怕见到他……
与那个躲在暗中谋算自己的人不同,王烈的行为似乎一直都摆在明面上,我不在乎你们怎么看,我只在乎你们如何对我……
王敦的嘴角忽然扬起一道讥讽的笑意,因为他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司马睿神情紧张的看着远处。
说到底,挟至尊之命而来的王烈,已经让这个心头不轨的王爷心有忐忑了。
当王烈的旗舰停靠在岸边,放下栈板后,王烈带头缓步走下了阶梯。在众人翘首企盼的目光里,王烈一身玄sè冕服,上绣云纹,头戴漆纱笼冠,足蹬高齿履,宽袖大袍映衬着他的挺拔身姿,一派文士风流的模样。
加上那清秀文静的面容和一脸温和笑容,却全无大家传言中,那副赳赳武夫的粗鲁可怖。
这样的初印象,顿时让大多数江左官吏都心中一安,至少这一刻王烈刻意的文官打扮,让他们心中的抵触,减少了不少。
在这些江左官吏和世家权贵看来,一个能讲道理的文士,怎么也要比一个赳赳武夫更好打交道。
他们却不知道王烈这文雅的外表下掩藏的那颗行事激烈的心。
他来江左,可不是来做什么好好先生的,而是来杀人,来立威,来攫取利益的。
而眼前这些或面带谄媚笑意、或面带不屑、或面露戾sè的大好人头,说不得要摘上几颗。
第四百一十五章,二虎争食
从踏上栈板的那一刻,王烈的目光就始终注视着前方的人群,他的目光清澈而平静,面前密密麻麻足有上百人的欢迎队伍,大都身穿各式官服,气势非常,但在他眼里和常人并无不同。
这份淡定的气度,配合上那异乎寻常的年轻相貌,顿时让江左百官暗赞王明扬气度不凡。
“若是此刻万箭齐发,将这岸边之人悉数shè杀,那么整个江左是否能尽为我所掌控呢?”王烈心头忽然升起一思促狭的念头。
如果有人能看穿这温润外表下的心思,定然会疾呼:“乱臣贼子,残忍无情。”
眼前这个少年竟然会想到将江左的中高级官僚集团一网打尽,这是什么心态。
当然,这只是王烈瞬间之念,身在这个时代经年的他,早就明白,就算杀尽眼前这批人,还会有更多的人出来与自己作对。
而且在这个以豪强世家统治一切的时代,突然灭尽所有的官僚,只能让天下大乱,或者说杀尽这一批,早晚还会有另一批世家、豪强应运而生。
所以,要想改变这一切,必须先改变人心与思想,否则一切都是空中楼阁。
就如王烈在幽州强行推行的契约制,没有点滴的积累,想在一rì间将所有豪强富贵杀尽,来一个打土豪、分劣绅,那么最后那些获得利益的百姓早晚还是会蜕变成新的豪强。
这在历朝历代的农民起义的结果中,已经屡见不鲜。
不过。眼前这一批人,虽不可杀尽,但却可以拉拢一批,打击一批。干掉一批。
王烈心中揣测着,一切不过是转念间。
下一刻,王烈已经带微笑拱起双手,对码头上众人来了个团揖,目光扫视下,似乎将所有人都看了一遍,然后朗声道:“烈初来江左,今rì得见各位江左贤达。果名不虚传,烈在江左盘桓之rì,还请各位多多照应!”
在他身后的狂澜军众将也是一起拱手,向江左百官致意。
眼见王烈如此客气。栈板下的百官也多拱起双手,行礼问候。
而王烈这般有礼的模样,也让大多数人,在下意识中开始接纳了这个容姿勃发的美少年。
随后,王烈在谢鲲的陪伴下。走下舰船,身后众人隔着数步相随。
王烈也不用人介绍,在百官最前边的两人,一高一矮。正对自己颌首微笑。
高的那人年纪四十多岁,身材在八尺开外。雄壮有力,身穿一品冕服。头带紫金冠,三缕长髯飘洒胸前,一双丹凤眼闪着jīng芒,顾盼间自有一股豪气,当是镇东大将军王敦无疑。
身材较矮的那一个男子,皮肤***,额头略微有些凸出,但相貌俊秀,身穿华服,服为玄紫,上绣盘龙,正是大晋王爷的常服,当是琅琊王司马睿。
这两人一左一右站在百官最前,双方并驾齐驱,目光都齐齐望向王烈。
王烈自然不能托大,等这两位江左实权人物来问候自己,一望之下已经大步走向两人,还未到两人身前,却先深鞠一躬,然后道:“烈拜见左丞相,拜见镇东大将军,久闻两位大名,今rì得见乃烈之幸事。”
那边琅琊王司马睿抢先一步上前,笑眯眯的扶起王烈道:“武功侯多礼了,你我同济,不必客气。”
而王敦也随后上前,笑眯眯道:“王将军多礼,你我军中同袍,何须如此见外!”
王烈微微一笑,却仍然将礼施完,这才站直了身子。
司马睿微微颌首,王敦却忽然道:“王将军,刚才你为何先言左丞相,再称大将军,难道是觉得我不如王爷么?”
王敦这话一出口,四周百官都是一愣,王烈身后的谢鲲也是眉头一皱,琅琊王司马睿却是面无表情看向王烈,似乎颇为期待他的回答。
心中更是暗骂:“好你个王处仲,刚刚还向我示好,立刻却来拆桥,幸好我不曾上你的当。”
王烈却是早有准备,来建康前,他就没打算独善其身,想要攫取利益,却还想完全坐山观虎斗,那是太高估自己智慧,或者说把这些历史上的能臣都当做傻子来欺瞒了。而把别人当傻子的时候,自己也必然会遭受嫉恨,这种事情王烈才不会做。
只要利益足够大,王烈并不介意在乱局中参与一下,兴风作浪可是他擅长的事情。
不过眼前的明枪暗箭来的也实在太快,这王处仲蛮横的名头的确名不虚传啊。
王烈明白王敦并不是刻意要刁难他,他这个人就是如此嚣张的xìng格,说话也一直没有什么顾忌,江左百官已经见怪不怪,但怎么也没想到在这样的场合他依旧不知道收敛。
其实,这一刻却没有人明白王敦的心思,他刚刚的确生出过于司马睿暂时缓和关系,共同对抗外敌的心思,但司马睿的提防和冷漠却让他大失所望。
按照科学观点来讲,王敦是那种冲动型的人格,这种人做事平rì不失谨慎,也多有思虑,你投之以桃,他未必报之以李;可一旦认定自己被人侵害、被背叛,却是睚眦必报,绝不留情。
这其中的微妙一时间众人都不清楚,王烈听了,却淡然一笑道:“丞相是丞相,是我大晋王爷,位高权重……”
王敦一听王烈这么说,忍不住冷哼一声。
王烈不以为意,继续道:“不过烈拜的并不是王爷的权位,烈先拜王爷一则因他是至尊的兄长,烈敬的是至尊!”
说完王烈特意遥遥向西方长安的方向一拜,众人一见也忙一起遥拜,王烈搬出了忠君的大义。可无人敢不敬,否则被人加以利用,就得不偿失了。
王烈拜完后又道:“二则烈之所以要先拜王爷,乃是因为王爷素有仁名。以他千金之躯,在江左为我大晋撑起一片天空,实在可敬!”
王敦一听,差点背过气去,司马睿自来江左的确是四处交好世家豪强,百姓在表面上也丝毫不曾搜刮,就连所住的王府都是当地世家所赠,不曾劳烦建康平民修建。
也因此。司马睿在百姓中到的确当得起仁义之名,可是真正了解他的人,或者如王敦这样的对手,都当他是伪善君子。早就看清了他收买人心的小手段。
不过王烈拿这个说话,王敦再嚣张也不好当面驳斥他。
眼见王敦面sè不虞,王烈却又道:“不过大将军是烈很尊重的人,烈知道将军对我大晋忠心耿耿,没有大将军不但王爷当rì难在江左立足。就算是百官也要为jiān人所害。可大将军却常被人所中伤,所以今rì先拜王爷,再拜将军,也是为大将军你着想。免得有人借此去至尊那里说大将军跋扈。”
王敦听了这话,面sè转缓。点点头道:“王将军看来是与我同气连枝了。”
这话竟然是直接把王敦划为他这一派。
司马睿一听王敦这样说,立刻死死盯着王烈。见王烈似乎面有苦涩,才面sè微寒道:“武功侯一路辛苦,若不嫌弃,就去我丞相府内休息,我那里已经备好酒菜,今rì我要与武功侯不醉不归。”
王敦却摇头道:“诶,王爷此话差矣,王将军是我们军方的人,他来江左自然应该由我接待,就不劳烦王爷了;明扬,你也知道,那些文人喝起酒来还要吟诗作赋,好不麻烦,你还是去我那里。”
王烈心中暗自叫苦,来建康前,他已经和谢艾等人分析过这些情况,也算出王敦和司马睿都会拉拢自己。
但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人在码头上就开始抢人,完全不顾百官正注视这一切。
此刻,他答应哪一方,势必就等于在百官面前得罪了另一方,这种事情在没有认清形势前,王烈绝对不会去做。
不是王烈怕事,而是他对着两边内心没有真正的好感,都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现在就算立刻答应一方,那么久势必彻底得罪另一方。那时候无论王敦还是司马睿都必然会在重压下铤而走险,江左必生祸乱。
江左内乱,无论是陶侃、李雄,甚至远在西北的刘聪都会顺势而动。
王烈想要的是一个可以支持他,为他和他的狂澜军提供资源的江左,而不是一个满目疮痍的战场。
但此刻,王敦和司马睿却步步紧逼,希望他表态,正在王烈却有些为难起来,那边相府参军王导忽然开口道:“丞相,王将军是代表至尊而来,按律是不好居住在私人官邸的……”
王烈感激的看了一眼司马睿身后那个相貌出众的男子,他并不知道这就是王导。
这等朝廷律例正是王烈的短板,王导不说,王烈怎么也想不到这样来拒绝。
其实,就算王导不言,王烈身后的谢鲲也已经准备开口了,他可是熟知这些,自然不能任王烈被为难。
那边,司马睿一听王导所言,立刻抚头做恍然大悟状道:“你看我,你看我,却忘记这一条了,差点害得王将军被言官弹劾。”
王烈见他这般模样,顿觉一阵恶寒,眼中那张俊秀***的面庞也变得愈发可怖起来。
司马睿却是丝毫不觉,又对王烈道:“明扬,我一见你就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真是人生之知己啊……”
王烈心中暗骂:“你就是这么为难人生知己的啊?”
司马睿那边却又开口道:“既然明扬不能去我宅中,你我又一见如故,我在城内另有一处闲置的别院,却不在我的名下,你去住别人说不出什么……”
王烈一听,看着眼前那带着无害笑容的脸庞,顿生一种一巴掌抽过去的冲动:“龟孙子的,你还没完没了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八分风/流
司马睿这种人,表面仁德宽厚,对平民百姓的欺骗xìng极大,但对于王烈和王敦这种人来讲却实在是小儿科,至少这一刻听他不死心的继续邀请王烈,王敦忍不住再次冷哼一声。
一边想着这些。王烈一边紧跟着司马睿和王敦向码头外走去。
这时,身边忽然想起一个温和的声音:“将军初来江左,有些事情还需适应一段时间。这里不比北地,我和令师也是故交。将军如果不弃,有什么事尽管来问。”
王烈转眼一看,只见眼前男子温润如玉,目光中带着和善与关切,却正是刚刚已经为他解难的相府参军王导。
这个历史人多有贤名的王使君。如今虽在江左闻名,却还不曾名满天下,但却丝毫不能减少王烈对他的尊重。
王导忽然携起王烈的袖袍,笑道:“来。伱我同车吧!”
王烈看着一脸温和笑意的王导,对这个初次相见的男子更是平添了几分好感。
都说魏晋风骨。这风骨并不是那种肆无忌惮的风流放纵,指的是竹林七贤那般洒脱自然、才华出众的文士。更是王导这种洁身自好,富有睿智的世家子弟。
王烈可以不敬重世家专权、蛮横,但却不能不敬重他们在某些方面的情cāo。
至少这王导也算是一代名臣,如今看也是在竭力调停王敦和司马睿的关系,而他本身却是琅琊王氏的族长,不由王烈不对他产生一种敬意。
今rì王导邀请他同车,却是一种示好的表示,至少已他的身份,身居司马氏和王氏中间人的角sè,王烈与他同车,却免去了很多来自双方势力的敌视和猜忌。
果然,对于王导主动邀请王烈同车,司马睿和王敦都难得的表现出了支持,至少王导在他们心中都是值得信任的人。
而百官也诧异的看着这一切,心中暗自思虑王导为何如此帮扶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子。*
难道真如传闻所言,这王烈和他们琅琊王氏有所关联?
那边王敦看王导和王烈相携而去,脸sè虽然不变,脚步却变得有些迟缓起来,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自语道:“太像了,太像了……”
然后,又自嘲似的摇摇头:“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再说如果真是那人之后,他也算是我琅琊王氏后裔,最后也应该帮我才对。”
他身后的谋主钱凤见王敦忽然神sè变幻的如此古怪,还以为他克制不住怒气要暴发呢,
立刻上前一步,轻声道:“主公,稍安勿躁,睿争这一步未必是好事,已经引起很多人的不满,却将自己架在了炙火之上,我们早些回去准备,晚宴时再做计较。”
王敦看了钱凤一眼,忽然笑道:“对,不争这一时,我们王氏英杰岂会服输。”
钱凤闻言楞了片刻,苦笑着摇摇头,却叫过身边亲信,叮嘱几句。
在他看来,今rì码头上的明争暗斗,表面上王敦是输了一局,但司马睿这样强行拉拢王烈却已经得罪不少江左权贵,毕竟王烈属于初来江左,很多世家、官吏对他都有一种天然的戒备,司马睿还是cāo之过急了。
而如果能在晚宴上谋划得当,完全可以趁机挑起一些事端,让王敦笑到最后。
但钱凤怎么也想不到王敦心里却是想的另外一件事,那个早已经淡出他的记忆,如今又浮现在他脑海中的面孔,在这一刻和王烈重叠在了一起。
虽然不能确定,但至少触动了王敦心底的某一部分。
一直观察着王敦动静的司马睿也是面带疑惑,他更猜不到王敦的念头,但既然王烈已经受邀,他也势必要回去准备才好,因此快步跟上,恐怕被王敦抢了先。
百官也随后跟上,司马睿宴请王烈,这码头上的官吏当然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前去赴宴,但至少有半数还是要回去准备,然后赶去赴宴。
谢鲲见王烈随王导离去,心中舒了一口气,他带着谢艾和狂澜军的一些文职官吏与百官同行,而苏良和冉瞻则率军暂时入驻了建康城的军营,他们晚间也自然会前去赴宴。
这边厢,王烈和王导相携上车,一路之上,王导都表现出了很大的热情,两个人就如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王导的神态温厚自如,配上脸上一直洋溢的淡淡微笑,让王烈如沐chūn风。
而且,每经过一条街道或者景致都会向王烈介绍一番,旁征博引、博古通今,让王烈听得暗自佩服。
王导一直将王烈送到了国邸,王烈意犹未尽,主动邀请王导入国邸一叙,王导也不拒绝,欣然同意。
在国邸内,两人也不谈政事,只谈一些江左的人物风情,王烈愈发的发现王导是一个妙人,才华横溢,妙语连珠,xìng格却又绝对敦厚,说起旁人只谈其好处,绝不论人是非,实在是一个良师益友。
一直谈到晚间,两人已经是无话不说,王导直接和王烈携手去琅琊王府邸赴宴。
出乎王烈意料之外的是,晚宴并没有在琅琊王设在城内的府邸举行,而是选择在城东临近河畔的琅琊王的一个别院。
这也似乎是司马睿刻意为了模糊自己的身份,或者可以说是尽量不引起王敦一方的敌视,表明自己并不是刻意拉拢王烈,而只是简单的接风洗尘,也等于是简接向王敦稍微示好。
而且司马睿的宴请范围也几乎囊或了所有在建康城的官吏,只要是七品以上的官员,全部接到了邀请,各大家族的代表,包括那些在江左有名的文人雅士,只要身在建康城中,也都受到了邀请。
司马睿在请帖上也写的简单明了:只谈江左风月,不坐天下政论。显然,司马睿在回去准备晚宴的时候,接受了某些建议。
果然,司马睿这样的举动获得了城内权贵的一致好评,就连王敦在接到请帖后,据说也高兴了许多,表示司马家的小子很会做人。
王烈拿到请帖后禁不住玩味的读出声来,一旁的王导却笑道:“明扬,伱可不要辜负了王爷的好意,今rì就让伱见识一下江左名士的风流,也算不枉此行。”
王烈闻言也笑道:“江左风流有十,茂弘先生独占八分,今rì烈已见到啊!”
王烈这是用rì后南朝诗人谢灵运称颂三国魏诗人曹植时用的比喻:“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我得一斗,天下共分一斗。”来赞美王导。
果然,这个超前的赞美,就算淡泊如王导也是眼前一亮,忍不住手捻长髯,连声道:“八分风流,好个八分风流,这称号我可不敢当,但明扬却真是我之知己啊!”
然后又自矜道:“导之半生,不求权势、富贵,只求淡泊明志,能为大晋做一点事,今rì得见明扬,才觉得小郎君伱才是我大晋的栋梁,rì后定有所为。”
看着王导神采奕奕的模样,这一刻王烈甚至产生一种念头,如果自己能将王导收入麾下,那未来整个江左岂不是唾手可得。
但这种念头却转瞬即逝,王导可不比谢鲲,琅琊王氏也不比陈郡谢氏。
在未来的历史上,王谢可以比肩,但现在王氏却是整个大晋世家的顶尖,他王烈又凭什么只凭这几句话就让王导折服?
如此,岂不是太小看这天下英雄了。
想到这些,王烈哈哈一笑,拉起王导的手道:“先生占风流,我占勇武,天下可去也。”
王导也不再自谦,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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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七章,君不曾娶,我亦未嫁
那个,更新了,没别的说
王烈与王导在国邸中交谈甚欢,不知时间流逝,转眼已经过了午时。百度搜索:看小说
那边早有司马睿遣来的使者,提醒王烈准时赴宴。
堂堂王爷的宴席,王烈自不能托大,沐浴、更衣、束发、带上高冠,身穿华服,走出来后,又引得等候在外的王导连声赞叹:
明扬果然是人才出众,今夜却不知要得到多少儿女青睐。
王烈心中暗道:女儿家也就罢了,若有男人中意我,我定按剑威慑之。
许是为了显示自己亲民,宴并没有在琅琊王设在城内的府邸举行,而是选择在城东琅琊王的一个庄园。
这也是司马睿刻意为了模糊自己邀请王烈的目的,也等于是向王敦稍微示好。
而且司马睿的宴请范围也几乎囊或了所有在建康城的官吏,只要是七品以上的官员,不论是哪一派系,但凡有些名号,甚至是一些暂未入仕的白衣也接到了邀请,各大家族的代表也受邀参加。
司马睿这样的举动果然获得了城内权贵和文人雅士的一致好评,就连王敦在接到请帖后,也连叹司马家的小子会做人,
宴会定在申时三刻举办,但刚入未时,通往建康东门附近的王府庄园的道路上,就已经塞满了车马。
司马睿宴请王烈,只要稍微有点政治头脑的都知道这将代表未来江左的格局,说句难听的,能收到邀请的说明都已经在王府那边挂上了号,今天名为酒宴,实际是排队站位。
当然,有这些投机想法的多是一些各个派系中混的不甚得意的小官小吏。
像王导那般的英杰,自然是只把这酒宴当欢娱。
人的地位决定了心态和层次,反过来心态也决定了他未来的地位。
不但这些官员跃跃yù试,很多人甚至借这个机会把自己的家眷也都带在了身旁,尤其是一些年轻的女眷更是打扮的花枝招展。
一方面是要搞些家庭外交。另一方面却是冲王烈而来。
这些世家女子大都听说过,今rì来的这位武功候,不但是现在大晋炙手可热的人物。而且是年轻英俊,战功卓越,还颇有文采,最主要的是他还未结婚。
虽然大家都说陈郡谢氏的长女谢甄兮要嫁给王烈为妻。但至少现在还不曾嫁,而那时候又民风开放,大家自然都有资格竞争,凭什么就让你谢家小娘独占魁首?
君不曾娶,我又未嫁。正是佳偶良配。
更何况这些女子也都是自幼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无不jīng通,本来就是按照政治婚姻的标准培养的,若不嫁给王烈,将来作为交换,嫁个无德无能的世家子岂不是永坠黑暗之中?
因此可以说,王烈等于是这些困居于城中小娘子眼中的一块美玉,是她们脱离苦海的希望。
而那些女足的家眷哪个对自家女儿的心思不是心知肚明。却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王烈看起来出身差些,可现在又有几人敢轻视人家?敢于轻视他的又有几人还好好的活着?诸洽官位高不高,三品刺史之位,又投靠了王敦,在江左可以横着走的人物,可不还是被王烈抓进了死牢。至今生死未卜。
虽然名义上都传言是诸洽要刺杀王烈,可大家都不是傻子。很多人都明白其中有很大原因是诸洽得罪了王烈。
据说连王敦知道事情原委后,都大骂褚洽愚蠢。似乎毫无出手相救的意思。
现在看王烈的发展,将来位极人臣那是肯定的,如果能趁这个时候和王烈拉上关系,甚至联姻,又何乐而不为?
否则等王烈真的潜龙腾渊的时候,他又怎么会看上自己儿女?
若女儿能嫁给王烈为妻,哪怕是平妻,现在王烈小小年纪已经封侯,做个侯爷之妻,也不算委屈自己女儿了。
因此,这一路行来,固然是车水马龙,武士赳赳,但也少不了莺歌燕舞,脂粉如云。
更有很多闲杂世人在路边看的不亦乐乎,大呼过瘾。
尤其是人群中一个黑小子,咧着一张嘴不断大笑:“他nǎinǎi的,硬是过瘾,这么多貌美小娘。”
一旁的一个神采奕奕,长身玉立的少年不断摇头,叹道:“冉瞻,你也是有家室的人,若再胡言乱语,耽搁下去,等一会晚去了,主公不扒了你的皮。”
那黑小子一听,一瞪眼:“胡说,这路上的小娘不就是给人看的么,好了好了,就阿艾你多事,一会去了莫要告诉将军。”
少年也不应声,自行转身离去。
那黑小子一看,忙追了上去,身后几人也是嘻哈一笑,跟了上去。
街上种种,王烈浑然不知,梳洗完毕,王烈就和王导一起出了国邸,外边自有司马睿派来的车子等候。
王烈强烈要求王导与他共乘一车,王导也不推让,让王烈先上车,自己也等车,与王烈对面相坐。
上了车,一路前行,王导自在一旁给王烈介绍沿路经过的景sè。
而沿路百姓官员一看车上的丞相府和代表大晋王公的标志,大都主动让开道路。
就算那些不认得标志的,一看车子两边威风凛凛,目不斜视簇拥着车队前行的骑士,也能明白自己和对方地位的差距。
王烈掀开遮掩车窗的帘布,只见沿街景象繁华,绿意葱葱,与那正处冬季的北地却是大不相同。
而路边的百姓和官员的目光里或惊讶或羡慕,都盯着王烈他们一行张望不停。
看着这一切,王烈也是暗自感慨,曾几何时自己不过是一个一文不名随时有可能吧诶当做炮灰抛弃的小卒,现在却也可以为万人敬仰,畏惧。
虽然这似乎霸权、**了一些,但这样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想到这些,就算已经是身处高位,但骨子里还多少有点宅男本sè的王烈,脸上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
正这时,却听得车窗外有人娇呼:“啊,王明扬对我笑了,他对我笑了。”
接着一件小巧的物事忽然抛来。
王烈一惊,还以为有人要暗算自己,伸手一拦,那物事掉落车厢,才发现是一个小小的香囊。
接着,只听窗外又有人道:“张翠儿,你好不要脸,王将军明明是冲我笑的,王将军,这是我送你的,你记着我,我叫李……”
“胡说,他分明是冲我笑的,你们两个sāo狐媚乱叫什么……”
接着,车窗外又有数道黑影扔来。
王烈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见路旁避让的车辆上,有很多花枝招展的女子正对自己挥手示意……
王烈哭笑不得,和他同乘一车的王导哈哈一笑道,意有所指:“明扬,这酒宴尚未开始,就有人已经为你开战了。”
王烈大囧,连忙摆手:“烈是已经有心仪女子的人,万不会招惹是非。”
王导一听,促狭道:“怎么,明扬心里只有谢家的小娘子么?”
王烈听了,暗道:“怎么风流如王导,也这般八卦了。”
半个时辰左右,车子终于停下,下得车来,已经是在司马睿位于城东庄园的正厅旁,王烈这样的身份,自然当得起司马睿大开府门迎接,直至堂下。
而不用像那些普通官员,需要将车马停在庄园外,下车步行进入园子。
虽然王烈一直不喜欢应酬,但在他的理解里这样一次宴会,也无非是要面带微笑,多和江左的文武百官应酬一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是当王烈和王导被琅琊王司马睿迎入宴会场地的时候,才发现一切似乎和自己的想象不太一样。
王烈以前参加的那些宴会,无非就是在一个大堂内环坐一圈,在主持人致辞后,就开始你来我往,敬酒不停。
但这次的晚宴首先在地点上就很不相同,不在屋内,却在王府后的一座园林间。
王烈前世也曾去苏州旅游,见过那里明清时代所建造的园林,无非是突出jīng巧细致典雅。
但此时晋朝,却没有那般jīng致萎靡之风,整个园林的设计布局却是以奇巧,大气为特sè。
四周绿树红花掩映,怪石、假山点缀其中,一条蜿蜒的溪水顺着整个院子,环绕一圈,最后流出。
而所有的酒席就穿插摆放在树下花间,濒临水边。
水上更有顺水缓缓漂浮的木盘,上边摆放着jīng致的酒杯,想要饮用直接拿取。
“曲水流觞么?”王烈一愣,片刻暗笑,这江左民风温婉,吃酒也是这般讲究情调,而这曲水流觞更是后世晋人文化的一个代表。
司马睿见王烈开始一愣的模样,心下也颇为得意,对王烈道:“明扬在幽州见惯北地雄壮景sè,今rì却也见识一下我江左的温婉风情,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哦。”
说完,发出了一声男人才会明了的笑声,而随着他的笑声,几个水灵灵的女子已经迎了上来,柔声道:“请武功候入座。”
说完就将娇柔的身躯依靠上来。
王烈一见,俊脸一红,今rì谢鲲可是也受邀在内的,刚才王烈一扫之下,已经看见谢鲲举起酒杯对自己示意。
在自己未来老泰山面前,左拥右抱的似乎总不太好,王烈忙道:“多谢几位小娘子,我自己走就可以……”
那几个女子都却发出一声娇嗔的叹息,身子也偎依的更紧。
这时只听得一声细微的斥骂:“好不要脸。”(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八章,如此女子
“好不要脸!”
闻听此言,不但王烈脸sè一凝,就连司马睿和王导都是微微动容。◎聪明的孩子记住 超快手打更新 .◎
要知道能参加今rì盛宴的,就算不认识王烈,但哪个会不识得司马睿和王导。
可就是当着这三个位高权重的人,竟然有人敢骂出这样一句话。
王烈忍不住抬眼看去,却见一个一身淡紫短曲,豆蔻年纪的少女正不屑的看着这边。
那少女一见王烈望来,不但不怕,反而继续道:“怎么,做的出来却还怕人说么?”
那边司马睿早已经是气的脸sè发青,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仍在强自克制。
王导却已经抢前一步,对那女子一拱手,微笑道:“原来是陶公家的蓉儿,怎么独自在这里,不和你那些小姐妹玩耍?”
那女子听了,却冷声道:“我去哪里,你要你管么?”
王导那是何等人物,居然好不恼怒,继续笑道:“嗯,说起来我与令尊也是好友,你来建康前,他就着人带信给我,让我照拂你,阿蓉,你先去那边寻姐妹玩,我一会与你介绍几个勇武子嗣,你们年轻人会谈得来的。”
那少女闻言,却更恼怒道:“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我父亲送我来建康,不过是为质子,我死我活何须你们牵挂。”
这边,王烈听着两人对话,眉头忍不住皱起,却又不好找人相询,却听得身后有人轻声道:“主公,此女乃陶侃之女陶蓉,与其兄陶洪同在建康为质子。”
王烈回头,咧嘴笑道:“谢参军,你和冉瞻死哪里去了!”
身后,谢艾、冉瞻等人正并排而立,目不斜视的看着王烈。
“都怨阿艾,磨叨不停,我们才来晚了……”
冉瞻面sè慌乱道。
王烈眼睛眯起。笑道:“是么,那你却说说谢参军为什么要说你?”
冉瞻闻言语塞。
王烈也不追究,对谢艾道:“继续说!”
谢艾悠悠道:“主公。此女xìng格暴烈,据说来建康不久,就打伤了好几个追求她的世家子,因为其父手握重兵。其兄陶洪在丞相府做事,却是小心谨慎,与此女大不相同。”
王烈微微点头,正要再问,那边王导已经不知用什么说辞劝走了陶蓉。
转身对王烈和司马睿道:“士行家的这个孩子是唯一的女儿。因此被宠的不像样子,我这个当叔父的平rì也疏于教导,却是让各位见笑了。”
司马睿挥手表示不介意。
王烈更是对王导如此敦厚人品,心生敬意,那女子陶蓉刚刚是如何行为他看的很清楚,一个女子可以傲气,但决不能蛮横无礼。
王导却始终温言相对,堪比以德报怨。
经过了这个小插曲。那几个簇拥着王烈的女子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是温香软玉的,似乎就把王烈当成了一棵大树,自己则如青藤,纠缠不休。
王烈苦笑,回头看向谢艾和冉瞻等人,这几位却齐齐转头。表示自己不能帮助。
那边王导见王烈面露尴尬,却是知己体贴。对那些女子道:“几位,武功候远道而来。有些疲乏,等休息一会再说。”那几个女子一听,忙知趣退下。
那边王导却道:“明扬不要见怪,这些女子也是爱慕将军风姿,谁让将军如此俊秀不凡,我要年轻十几岁,怕也要和将军争个高下呢。”
那边司马睿听了,眼中却闪过一丝嫉恨。
应该说司马睿虽然已经年过三旬,可也算是相貌堂堂,尤其是衣着打扮皆显不俗,贵胄之中带着几分温婉,但和王烈的热血英姿相比,却的确逊sè不少。
司马家的人向来都自命不凡,就连自己的亲属都不能相容,何况外人,否则也绝不会有当年的八王之乱。
因此听了王导这样赞美,司马睿心底竟然升起一丝妒忌来。
王烈却是没有留意,对王导笑道:“王大人现在也正当年,风姿高雅,我不及也。”
王烈这话却是真心,放眼天下,王烈也算见识了不少高人隐士,但若论风姿卓越,却唯有自己的师尊刘琨和眼前这位王导方称得上是人中龙凤。
和刘琨略带yīn柔的俊秀无匹不同,这位王导却完全是翩翩如仙人一般,一袭青衣长衫,外罩玄sè的拢纱大袍,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别样的魅力,但时刻挂在脸上的温和笑意,却并不会让人感觉疏远。
而且王导又不是那种只知道风月却还狂傲不堪的无用文士,他可是天文、地理,玄学、经文,几乎是无一不通,在治国政务上更是别有见解,可以说是东晋一位集大成的人物。
王烈虽然重生前不是十分清楚这些,但来江左前收集的情报,以及刚刚和王导的一番交流,都让王烈将王导放在了一个极高的位置。
王烈在国邸内赞他八分风流,完全发自内心。
只这半rì,王烈就已经完全被王导折服,恨不得能把眼前这位王茂弘收在麾下。
若真能把王导招揽进自己这一边,无论是从名望和实际作用来看,都是事半功倍。
以王导的名望,若他来投,江左还有几人能端起架子不服王烈?
而王烈身边不缺战场上谋划的人才,但却一直缺少能真正掌控大局的高端政客,王导无疑是最佳人选之一。
但这种想法王烈可不能主动可王导提出,以王导的才学和为人,在任何人手下都足以封侯拜相了,更何况人家还顶着一个天下第一大世家族长的名头。
王烈现在开口求贤,那不叫若渴,是饥渴。
几个女子退下去后,三人继续前行,此刻宾客尚未到齐,尤其是重要人物王敦还没来,众人却都自觉的和自己相识的人聚在一起交谈。
正这时,一个身穿葛布麻衣,敞开衣襟的年轻男子阔步走来,一见这男子,王烈眼睛一亮。
如果说王导身上颇有几分出尘之意,那么眼前这位年纪在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却是一副狂傲不惧的洒脱之气。
这洒脱绝不是敞开衣襟,披头散发就可以模仿,而是一种久经修养,发自骨子里的姿态。
只见这青年宽袍大袖行走之间矫若惊龙,面目英挺顾盼之间如潘安,典型的大晋英俊小生。
这男子到了几人面前,却先对王烈一拱手:“见过武功侯,在下庾亮。”
王烈忙拱手回礼,露出一丝温厚笑意:“久仰大名,一会定当讨教一二。”
这话回的简单大方,却让庾亮微微点头。
随后,庾亮对司马睿微微一礼,似乎在他心里司马睿并不值得如何尊重。
司马睿脸sè不变,也只是礼节xìng的侧身一拱手,就对王烈和王导道:“明扬,茂弘,我先去准备下,你们自便。”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庾亮却毫不在意,转向王导,笑道:“茂弘兄怎么才来,说好今rì你要给文君弹一曲风入松的,人家可都快等着急了哦,你这位正主却迟迟不肯出现,莫非是要我们来代替不成。”
说完,却是满脸促狭的笑意。
王导难得的老脸一红,对那青年道:“庾元规,你不是要陪茂伦他们吃酒么,他们正找你呢,你不要来烦我。”
庾亮却笑道:“你看你看,我们的王兄也学会说假话了,茂伦,你可曾找我,快出来做个佐证?”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一袭薄沙般的长衫,头发弄的如鸡窝一般的男子直接从一旁忽然冒出。
王导似乎被此人吓了一跳,王烈也是大惊,心中暗道:“难道这西晋之时就有透视装了么,而且还是男儿所穿,还有这小子练过瞬移不成,何时出现在这里?”
想到这里,王烈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刚出现的青年。
眼前这个青年其实相貌不错,但打扮实在另类,不但服装夸张,头型怪异,说起话来,也有些颠三倒四,见庾亮问他要他佐证。
他却摸着脑袋道:“叫我了么?没叫我么?其实叫不叫都不重要,茂弘兄,你看那边文君小娘子正看着你呢,你可不能辜负佳人心意啊,否则我的心也会难过的;这位是王明扬王将军么,一起过去坐坐,不要客气。”
说完,直接抓起王烈手臂,而庾亮也拽住了王导,两人就这样被拉扯着走向院落一角的一片竹林。
那竹林自然也濒临水边,错落有致的摆放着四五张案几,上边有酒有肉,还有一些乐器、笔墨之类的玩意。
王烈不知道这几人身份,庾亮的名字他记忆里是有的,大抵是东晋初期权臣,曾经北伐,在政治、军功方面皆有建树。
他妹子庾文君好像是嫁给了司马睿的儿子司马绍,自己也是司马睿的重臣,曾为司马睿手下的西曹掾。
不过看今rì庾亮和司马睿的关系,似乎又处于相互轻视,甚至是敌视的状态,这又是为何?
一时间王烈心头疑惑大起,难道历史中庾亮、司马睿之间还有很多秘辛不成,而听闻刚才这庾亮与那非主流男子的话中,庾亮的妹妹似乎对这位王导十分有意,那么怎么rì后却又成了司马睿的儿媳呢?
王烈心中思索,不得其解,但此时众目睽睽耳目众多下,又不好去询问谢艾,更不好和王导请教,只好暂且记在心里,默默观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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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九章,王导难掩庾亮尘
竹林处,王烈冷眼观瞧,只见在花草酒席间,七八个袒胸露背男子早就坐在哪里,有的背依青石,有的手扶青竹,有的自斟自饮,有的抚琴吟唱,谢鲲也正在其内,到也算是风流自在。◎聪明的孩子记住 超快手打更新 .◎
而他们身边也都或多或少的陪伴着一些容貌秀丽的女子,这些女子看起来也大都是风采不凡。
不过谢鲲此刻却是正襟危坐,一幅目不斜视的拘谨样子。见王烈看向自己,却是一脸无奈苦笑,起身轻声道:“都是一些旧友,小酌几杯。”
显然他是不想在自己这个未来女婿面前露出太过狂放的一面。
王烈自然不能打搅自己未来老丈人的雅兴,只好轻声道:“应该的,先生一会自去饮酒,不用管我。”
而其他人一见王烈和王导来了,大多数仿佛没有看见一般,依旧是一幅闲适模样。
其中有些人还眼神迷离,浑身带着不正常的赤红,口鼻中发出粗重的喘息。
而有一个女子却正抱着一副瑶琴,素指轻抚琴弦,不时弹出一阵低鸣之音,一脸哀怨之sè的看着王导。
王导却仿佛对那女子视若不见,眉头微皱,对拽着他的庾亮道:“庾元规,怎么毕卓、王尼他们又服用五石散了?你不是答应我要劝阻他们么?”
庾亮一听,无奈道:“这你休问我,谢大人他们号称江左八达,今rì又是谢大人重归江左,还有我妹子文君庆生,多喜齐聚,王尼他们就非说要庆祝,亮一介小吏,也拦不住他们。”
王烈一愣,暗自思量起来。
江左八达的名头他是听过的,
“八王之乱”后,当时东海王司马越大权在握,谢鲲等名士在府中从事。也因此声名雀跃。后来,随着局势的发展,谢鲲于309年。到豫章王敦将军府任长史、幕僚。谢鲲南来后,与当世名士毕卓、王尼、阮放、羊曼、桓彝、阮孚、胡毋辅之等人常在一起,淡看功名,凡事模棱两可。以避灾祸。他们轮流坐庄,饮酒放诞,大呼小叫,高谈阔论,张扬个xìng。时人称为“江左八达”。
如今想来是谢鲲久未回江左,这些人借这个机会来与谢鲲相聚。
不过这两晋江左风气的确开放,如此宴会上,竟也可以如此放浪无忌。
这江左八达名头虽大,但若论真才实学,也不过是谢鲲、桓彝和阮放在政治上有所建树外,其余人多是郁郁不得志,利用这种方式麻痹自己而已。
说起桓彝桓茂伦。刚才庾亮和王导皆称那个鸡窝头透视衫的青年为茂伦。难道就是他不成?
想到这里,扭头望去,只见那青年正和自己的老丈人谢鲲举杯对饮,喝的好不快哉。
王烈微微摇摇头,他并不是看不起他们的真xìng情,一个人可以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可是要说把他们这种寄托山林,无所事事的生活方式当做一种美好来宣扬。王烈觉得这对这个苦难的民族并没有什么具体帮助。
到是这八达中的桓彝,也就是眼前这位鸡窝头的非主流。在后世可是有大大的名头。
而且根据青史记载。此人志在入世,之所以也和其他人一般,甚至更加率xìng而为,完全是因为他苦学儒学,但两晋时玄学风行,恭谨教条的儒学自然不受欢迎,桓彝无奈,才故意学那些风流狂士放纵山林,袒胸露背而走,这才在江左闯出名号。
说到底,就是专业不受市场欢迎,只好剑走偏锋,曲线救国。
不过看他和谢鲲交好,想来也有拉拢的可能,王烈一时间却并不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他更看重的是一直和王导说话的庾亮。
庾亮此人在后世的评价中虽很高,多因其不顾私利,率军北伐的行为。但在王烈看来,其真正擅长的还是政务,也与那一味狂放江左八达不同。
王导见王烈一直看身边的青年,忙道:“光顾和他们说话,却忘记给明扬你介绍,这位是西曹椽庾亮,也是我的小友。”
庾亮,后世人称“王导难掩庾亮尘”,成功让颍川庾氏成为东晋第一世家的庾亮,如今这样一条大龙就摆在王烈面前。
这能和王导并驾齐驱,而且似乎又和历史中传闻的与司马睿交好不太相同,似乎连丞相主簿还未曾当上,这样的情势下,怎么能让王烈放过他。
王烈哈哈一笑道:“刚才已经自我介绍过了,只是未曾来得及详谈,我说要向庾兄请教一二,也是发自内心,还望兄台不吝赐教。”
许是感受到了王烈语气中的真诚,一直面无表情的庾亮竟然展颜一笑道:“王明扬客气了,今rì曲水流觞不论官职,亦不排资论辈,你我认真相交即可。”
全无刚刚面对司马睿时的倨傲。
王导又笑眯眯的一指和谢鲲对饮的那个身穿“透视装”的青年道,此乃骑都尉桓彝。
桓彝就好像一直在等这句话一样,身子像是装了弹簧,直接跃起,也是一拱手,正sè道:“见过武功候。”
王烈点点头,果然这桓彝志在入世,就等有人引荐呢,今rì这一宴自己没有白来,这江左风流,英杰齐聚,历史上多少赫赫有名的人物都在这里出现。
这庾亮和桓彝只要能有一人为自己所用,那就是一笔大赚的买卖啊。
王烈甚至产生一种错觉,如果自己现在也是如桓彝这般,还不算有名,然后也换上一身宽袍大袖的长衫,再将头发披散身前,然后手捧酒杯,高吟一首将进酒,是不是能让满座皆惊?
不过王烈自来到这个时代,还真不曾学那些穿越的文贼,大肆盗取后世诗文,除了某些真情流露的场合,王烈所引用的诗文五个指头都能查的过来,而且流传出来的也只有两三首。
但王烈却不知道,就只凭他当rì在草原之都盛乐,与卫雄对饮,舞动耳铸公剑吟诵出的那一曲《将进酒》,就已经在大晋的文坛流传了许久。
若王烈吟诵一首正统的律体诗歌还不算什么,关键这将进酒乃是采用的古乐府诗词的风格,大气磅礴,因此这些文人所惊叹追捧也就正常了。
也正是因为这一曲《将进酒》,江左的很多文人在内心对王烈都平添几分好感,觉得他也是一个风流旷达的人物,也正是因为这一曲《将进酒》,一向自视甚高的庾亮和伪做“嬉皮士”的桓彝才对王烈虽未曾见,却已经倾慕许久,只待今rì相识细观。
先后见到了庾亮和桓彝,王烈开始觉得这次宴会还算不虚此行,而庾亮和桓彝也都邀请王烈与他们坐在一起。
王烈欣然同意。
王导也要随王烈坐下,那个一直望着王导的女子忽然开口道:“茂弘,你是君子么?”
王导刚坐直的身子猛的一僵,片刻道:“导自幼熟读诗书,虽不称大才,但也算明君子之道,人可称君子。”
那女子听了,却冷笑道:“人可称君子?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所在乎的都是别人的评价,难道你为了别人称你为君子,就可以无视我么?”
众人皆沉默,一旁的庾亮忽然喝道:“文君,你吃多酒了,赶快回家去,绿环,送小姐回家。”
一旁的一个婢女赶快上来,要搀扶少女。
少女庾文君猛的一甩手,素指狠狠划过瑶琴,一阵金石之音响起,而瞬间她的手指已然被琴弦刮破,血花溅起。
众人大惊,庾亮刚要起身,却被王烈一把按住。
王烈何等气力,庾亮挣扎几下不能,正要怒喝,王烈却道:“元规兄,你要是真为你妹子和茂弘兄好,就请坐下,暂且静观其变。”
庾亮有些惊讶,但既然王烈开口,他又不能不给这个面子,最主要的是,王烈手劲极大,捏的他肩膀疼痛难忍,此刻就算想说其他也是不能。
这一刻,王烈忽然明悟许多,王烈本身就是个很细心敏锐的人,从开始庾亮与桓彝所言,到这个庾文君对王导态度,再联想到历史上庾文君是要嫁给司马绍为妻的事实。
王烈忽然间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王导虽已婚,但这个少女庾文君明显是一身情愫都系在了他身上,而现在看庾亮和司马睿关系并不好,若是后来庾文君嫁给司马睿的儿子司马绍为妻,定然也是家族所定,而庾亮为人忠厚正直,既然妹纸嫁给了司马家,自然对司马家开始死心塌地。”
可是,如果现在,能够给王导和庾文君一个机会,那么是否可以让历史上的那段政治婚姻无疾而终,而这边司马睿也势必因此嫉恨王导与庾亮。
这样一来,王导和庾亮就都有可能被自己招入麾下……
王烈心念急转,这才拦住庾亮。
果然,那边王导一听庾文君这般说,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竟然罕见的出现了羞恼之sè,甚至还有一丝愧疚。
此刻,江左八达中的其他人,除了服用五石散的那几位还在浑浑噩噩之中,其他如谢鲲、桓彝都已经停了酒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谢鲲的眼睛更是不断在王导和庾亮身上划过,然后又死死看着王烈,似乎知道了什么,附耳对桓彝说了起来。
桓彝开始眉头微皱,片刻却是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王烈斜眼看去,心下暗喜,看来自己这位老丈人也看出了这其中微妙,这是要给自己寻帮手了,今rì大事可成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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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司马殿下杀人了
桓彝炙热的目光看向王烈,然后起身道:“今rì是喜庆的rì子,茂弘兄你也是,答应过文君姑娘就要做到,东南那边自有一个琴舍,正适合弹琴,你们莫若去那里,让文君姑娘给你弹奏一曲,也算了却心愿,如何?”
说完,一指院子的东南角,只见竹林深处有一座小楼,显得幽静无比。◎聪明的孩子记住 超快手打更新 .◎
此刻,庾文君那搁在琴弦上的手指依然在滴血,鲜血已经然后了道道琴弦。
王烈看到这种景象,也忍不住暗赞一句:“好一个敢爱敢恨的小娘!”
只从这一点,就算没有政治因素,王烈也要尽力帮她一帮。
王导自然也看到了庾文君手上的鲜血,他神sè痛苦,深深看了庾文君一眼道:“文君,你这是何苦……”
庾文君叹息一声道:君若有顾虑,怕这一曲都难以入耳。
说完抬起手,又是一阵金石之音响起,那血花滴落,在夕阳与灯火的映照下竟然璀璨如烟火般绚烂。
这下,很多人的目光都已经向这边看来。
王导闻言,嚯得起身道:“一曲而已,我与你同奏,来!”
说完一把抓起庾文君的手,随桓彝走向园林外。
见三人离去,王烈悄悄对谢鲲竖起大指,表示对他的感谢。
那边庾亮才有机会问道:“王将军,您这是何意?”
王烈却笑道:“儿女情长,岂是外力可能驱使?元规你也是豁达之人,怎么就不能让茂弘也偶尔放纵下呢?”
庾亮闻言,犹豫片刻道:“明扬,你我虽初识,但我对你仰慕已久,尤其是你对谢家小娘子的情谊,我听闻后也是赞叹不已;我何尝不知道舍妹对茂弘的心思,但一则茂弘已有正妻;二则、二则家中久yù将文君予丞相爱子为妻,我又怎么能违抗族令……”
王烈却笑道:“没人让你违抗族令。但今rì你什么都没看到,难道这都做不到么?况且,还有桓大人跟着去。出不了什么事情的。”
庾亮一听,眼睛一亮,展颜道:“正是,今rì我与明扬一见如故。大醉方休!”
说完,拿起酒樽,对王烈一举,王烈也举起酒樽,两人对饮而尽。
很快。一阵琴音响起,这园内本不算安静,可是那琴音一起,却仿佛立刻就盖住了所有的喧嚣,阵阵嗡鸣如金石,更似长箭穿云裂空,带出一片肃杀之气。
“好一曲风入松。”谢鲲抚掌赞道。
王烈也是频频点头,他身边的人。包括他的老师刘琨。很多都通音律,甚至可以说是琴曲大家,所以就算自己不善音律,但耳熏目染下也能听出这音律的优劣。
耳边这一曲显然正是那庾文君弹出,但却带着几分男儿的豪放来,显见这女子的心xìng之宽阔。
紧接着。却是另有一片合奏之音响起,这琴音却与刚刚声音略有区别。带着几分疏朗的豪气,但更带有几分温和。几分克制之意。
两音想和,却偏偏是那般和谐,正做绝配。
“听这琴音,当为王茂弘所奏,唉,可惜……我那妹子……”庾亮却是眉头微皱,苦涩道。
此刻,院子内的人到有十之七八被这琴音吸引了过去,都望向东南角的那间掩映在竹林中的琴舍。
而此刻,庾亮显然也被自己妹妹所弹奏的琴音所吸引,脸sè却变得有些痛苦,显然他也知道自己妹妹无论如何是很难达成心愿嫁给王导的。
“唉,孽缘啊孽缘……今rì我就不该答应文君,带她到这里来……虽然她能给茂弘弹奏这一曲,可今后还不是徒增伤悲?”庾亮沉沉叹息一声。
王烈却忽然举杯道:“但,事总在人为。”
庾亮一愣,不明所以,那边谢鲲又过来敬酒,很快就把事情遮掩过去。
又过了一刻,琴舍那边却忽然传出一阵喧嚣之声,随即琴音终止。
初始人们还不以为意,但紧接着传来一声怒吼,接着有人大叫:“不可,殿下不可!”
听声音,却正是桓彝。
接着就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和叫骂扭打声传来,更有声声女子的悲愤尖叫。
庾亮扔掉酒杯,猛起身。
王烈醉眼惺忪的拉住庾亮道:“元规这是要去哪里?”
庾亮又惊又怒:“不要喝啦,刚刚是舍妹和茂伦的声音,我要去看看,一定出事了。”
说完,甩开王烈,疾奔而去。
那边厢谢鲲也跟了过去,而一直在王烈附近的谢艾和冉瞻却早已经失去踪影,不知道去了哪里。
其余宾客想要前去,却又犹豫起来,毕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人敢轻易上前。
片刻,只见桓彝披头散发,一身血迹的从竹林深处奔出,边走边喊:“不得了了,司马殿下yù杀人矣!”
这时人们才哗的一声惊呼出来,王烈却诧异的问道:“茂伦,茂伦,哪个司马殿下杀人?是王司马,还是丞相大人?”
桓彝又好气又好笑:“就是那个黄须儿,诶呀,来来来,这里正需要你劝住,你黄须儿勇武绝伦,一般人降不住他。”
说完,拉起王烈,冲向琴舍。
王烈赶到琴舍外,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手握着宝剑,正指着王导叫骂。
那少年个魁梧,足有将近九尺,身穿一身玄sè短打,脚蹬马靴,看样子是刚刚习武回来。
最让人称奇的是那少年竟然是金发碧眼,明显带有鲜卑血统的相貌。
只听那少年一边不断挥动着手中宝剑,一边骂道:“王导,我尊你为师傅一般,你却在背地里勾引文君,你这卑鄙小人,今rì我定杀之!”
谢鲲正不断挥手,劝解不停。
而一旁的庾亮却是眼睛乌青,鼻孔流血倒在地上呻吟,庾文君却是一脸悲愤的搀扶着兄长,盯着那少年。
那边。王导脸sè又羞又恼,几yù冲上去理论,却被谢鲲和另一人死死拉住。却正是谢艾。
“这是丞相大人的世子司马绍,xìng格勇武,刚刚我正在欣赏茂弘和文君弹奏风入松,却不曾想这黄须儿闯将进来。提刀就要杀茂弘,幸亏我阻拦,才未酿成祸事。”桓彝一边解释,一边再次走向司马绍。
边走边喊:“殿下,你要冷静。今rì之事非你所想,皆是误会。”
那司马绍闻言,却大骂道:“桓彝,休要替老贼辩解,你们根本就是坑瀣一气,我与文君两情相悦,若不是你们从中作梗,早就纳入我王府!”
那边庾文君听了。悲泣道:“司马殿下。我早说过,我心里另有他人,今rì当着这在场众人的面我要说个清楚,我早就是……”
她怀中的庾亮听了又气又急,怒道:“住口,你还嫌事情不够大么?”
王烈一看。对谢艾一递眼sè,谢艾刚要奔过去慰问庾亮。
那边司马绍已经喝道:“让她说。既然做得出,有什么不敢说的!”
庾文君脸sè变的越来越红。却是贝齿紧咬道:“我已经是王司马的人了!”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还未等王导说什么,王烈已经一步跨出,大喝道:“都给我住手,今rì是王爷宴请,尔等在这里胡闹成什么样子,哪个再不住手,休怪我王明扬不客气。”
司马绍刚得到这样一个噩耗,正是气怒攻心,见王烈耀武扬威的跳了出来,顿时满腔愤怒化做行动,也不管面前是谁,大喝一声:“好你个王明扬,早就听说你有些本事,那就来吧!”
说完,仗剑而上!
王烈今rì赴宴,穿的是也是礼服,脚上更是高齿屐,但这并不妨碍他反抗。
顺手从一旁抓起一把打扫院落的竹编的扫帚,拿起来,就冲司马绍的宝剑迎去。
嘭的一声,剑帚相交,扫帚头被剑锋斩落半截。
但司马绍也同时倒退数步,脸sè也是一片cháo红,明显是气力不足。
王烈哈哈一笑道:“殿下,你不是我的对手,赶快住手吧!”
司马绍眼睛瞪起,额头上青筋乱跳,犹豫一下却又仗剑而上。
这时,忽听得一声大吼:“逆子,还不住手。”
司马绍闻言一愣,接着手中宝剑垂了下去。
只见一脸青紫的司马睿在侍卫的陪同下大步走来。
司马睿走到司马绍身边,一巴掌煽了过去,喝道:“逆子,你这是要做什么?竟然敢对天子使节动手,你要作死么?”
司马绍委屈道:“父王,是那王……”
司马睿扫看一眼场中情景,又是一巴掌打在司马绍脸上,然后道:“你给我住嘴,来人,把这个逆子带去后园小楼,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他出来!”
几个侍卫一拥而上将司马绍拽走。
司马睿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却转首对王导和王烈道:“逆子无德,惊扰了诸位,今rì宴席不谈这些,来rì我亲自带他去和诸位赔罪,望诸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见怪。”
王导刚要开口说话,王烈却抢先一步道:“无妨,大人,我看殿下也是怒火攻心,不过今rì事我觉得万不可再外传,毕竟……”
说完,关切的拍了拍司马睿的手掌。
司马睿闻言,点点头,一脸感激的看着王烈:“明扬说的是,只是这逆子做出如此无德之事,我定不饶他……”
嘴上是这般说,眼睛里那股掩饰不住的愤怒却始终瞟向王导和庾亮。
今rì事后,王导和庾亮在他眼里都开始变得面目可憎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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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 ,此宴大不同
司马睿本就不是一个气量大度的人,所以无论他今rì做出什么决定,王烈都不会有意外。毕竟这件事都和王导与庾亮有关,他司马睿怎么也是大晋王爷,如此身份,却被人用这等事羞臊,若还不反击,反倒叫人耻笑了。
而这特正是王烈所期待的。
他来江左可不是要看到一团和气,那对他是全无好处。
而今rì他行此手段,虽然有些讨巧,但却是直接命中司马睿和王导乃至庾亮等人的关系最微妙处。
虽然那庾文君还没有正式下聘书要嫁给他儿子司马绍,但在江左这桩未来的联姻,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就连王敦都已经默认。
司马睿到不是多看重庾文君,就算庾文君再有才情,自己的儿子再喜欢她,她也不过是一介女流,当不了大事。
司马睿看中的是来自庾氏的支持。
而如今,这件事一出,就算不传扬出去,但联姻的事肯定是不可能了。
他王府怎么能收一个已经被别人破了身的女子为妃呢?
一想到这rì后的麻烦,司马睿心头就觉得淤塞无比,恨不得捡起司马绍掉落在地上的宝剑,把眼前的王导和庾亮,乃至庾文君都砍死。
司马睿那掩饰不住的愤恨,显然是逃不过王导和庾亮等人的眼睛。
这里的哪一个人不是一时人杰。
王导本来还要解释什么,但庾文君却死死的拉着他的胳膊。
王导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庾文君,又看了一眼四周神sè各异的人群,忽然喟叹一声,拱手对司马睿道:“丞相,此事我也不想多说,但望您以大局为重!”
说完,却是甩开了庾文君的手,转身离去。
庾亮却是满脸愤怒与焦急,他虽然为了家族利益不得不支持把庾文君嫁给司马绍。但如今一看情势至此,也知道再无挽回余地,如今之计莫不如重寻靠山。再做他策。
而这靠山……
王烈又劝解一会,让谢鲲陪司马绍先去后院消消气,众人也各自散去。
眼见院子里只剩下庾亮、桓彝和庾文君三人。
王烈眉头一扬,转向庾亮和桓彝道:“你们可曾受伤。”
桓彝道:“不曾。我这血……”
说这指向庾亮,庾亮的鼻孔依然有鲜血流出。
王烈叹息一声,掏出手帕竟然亲自给庾亮插拭起来,边插边道:“这件事已经这样,我也是有错的。不该支持舍妹来这里,但是大丈夫在世,不求闻达诸侯,但求无愧我心,身为男儿岂能一味趋利避祸?能在困境中闯出一番功绩,光复我大晋河山,才是我们应该忧虑的……”
说完,目光炯炯的看向庾亮。
庾亮心底微颤。那边桓彝却忽然道:“王将军。我愿舍弃这骑都尉之职,随你回幽州,共击胡虏,敢问将军可愿收下我?”
王烈一把抓住桓彝的手,一只手却伸向庾亮……
庾亮犹豫了下,在王烈期盼的目光里也伸出了自己的手。点头道:“既如此,亮愿同往。只望将军能助我庾氏……”
王烈哈哈一笑道:“此生不负,肝胆相照。”
这样一个近乎荒诞的插曲。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参与宴会众人的雅兴。
一则晋时民风开放,这种男欢女爱的事情太常见不过,只是两个人身份特殊才显得吸引人一点。
二则,正是因为两人身份特殊,既然当事人都有意压下这个事情,这些来宾自然不会那么不识趣,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王烈这边筹划的一场好戏,心底自然有几分得意,唯一的遗憾似乎司马睿很能克制自己,事情闹的不够大。
司马睿若知道王烈是这般心思,定要提剑杀之了。当然,杀不杀的动是另一回事。
不过,叫王烈惊讶的是,王导并没有离开宴席,而是一脸冷漠的加入了江左八达之中,不断和众人推杯换盏。
王烈看了,索xìng和庾亮、桓彝、谢鲲等人一起陪着他,吃酒助兴。
这酒度数并不高,加上王敦一直未到,众人还是很克制的。
随着宴会开始时间的临近,大多数人都已经到场,最后王敦终于姗姗来迟。
王敦一来,满场文武和来宾十有**都起来迎接。
反到是江左八达没有一人起身,该吃酒的吃酒,该弹琴的弹琴,似乎完全没有看见王敦。
王烈犹豫了下,想要起身,却被庾亮和桓彝死死缠住。
而满场的安静与这边异乎寻常的欢笑形成了鲜明对比。
王敦的目光也转向这边,满脸掩饰不住的厌恶。
百官更是鸦雀无声,看着眼前的一切,等待王敦咆哮而出。
王烈心下暗叹,怪不得后来江左八达大多为司马睿所用,看来这些人和王敦的关系似乎更差,索xìng就选一个不那么讨人厌的投靠了。
不过今rì自己既然掺和进来,那就没有王敦和司马睿什么事了,这些人才必须都被他狂澜军收入囊中。
王烈对王敦一举酒樽,脸上微微露出一丝苦笑。
王敦何等样人,明白王烈身不由己,却是立刻堆起笑意,几步走过来道:“明扬,怎么坐在这里,今rì这酒宴是为你所办,你怎么能不去主位就坐呢,嗯,和这些如朽木一般,却自恃清高的人在一起,是会降低自己身份的。”
王敦此话说的却是极其嚣张,他是江左的头面人物,身后又有如今天下第一世家为支撑,自然不会将这些江左本地出身的世家放在眼内。
在王敦看来,这些明里暗里和他作对的人,如庾亮,如桓彝早晚都是祸害。
若不是碍于王导的面子,他兴许早就下手诛之了。
但王敦可以,王烈却不能,何况他刚刚和庾亮、桓彝等人交心,若做的太过,岂不是伤人之举?
他自然明白王导不快,庾亮和桓彝都不是他喜欢的人。尤其是庾亮更是处处顶撞王敦。
眼见王敦说出这番话,一旁的庾亮和桓彝都瞪起了眼睛,王导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打击中。没有理会他们。
王烈一见,忙打圆场道:“大将军客气,我也是闲散惯的xìng格,与庾主簿和桓都尉在这里就很好。不过若大将军有请,我自当去相配。”
王敦闻言,眉头微皱,今rì宴席前,司马睿就说过。此宴不谈国事,只谈风月,说白了就是一场各显其能的休闲xìng宴会,他若逼迫太过到显得没有气度。
眼见王敦半响不语,王烈却抢在王敦说话前道:“今rì是丞相大人设宴,他自当在主位,大将军您地位尊贵,也当在主位。至于我。只要大将军您有兴趣,一会我们不醉不过归。”
王敦这才转怒为喜,拉着王烈的手,一幅与他很亲热的模样,两人一起向主位走去。
那边庾亮和桓彝无奈对视一眼,他们虽然不甘。但也明白王烈的苦衷,只是又在心底暗骂王敦跋扈。却不可知
两人到了主位前,还没落座。那边一个内侍走出,高喊道:“大晋左丞相、琅琊王司马睿驾到。”
众人闻言,忙再次起身相迎。
王敦拉住王烈的手却是猛的一紧,显然心中十分不满。
在王敦看来,琅琊王司马睿这么晚出现,明显是做给他看,故意扫他的面子。
但他却万万没想到,是这位司马王爷家刚刚出了香艳无比的大事,正焦头烂额,哪有时间理会他的想法。
王烈却趁机把手抽回,笑道:“今rì丞相大人如此晚来,想来是准备了不少jīng彩内容。”
王敦看了王烈一眼,忽然也笑道:“明扬说的有理,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酒是好酒,上好的北地好酒,从幽州特意运来的火龙烧。
宴会开始前准备的酒水都是江左本地的米酒、水酒之类,可随着王敦和司马睿的入席,宴会正式开始后,酒水就已经被来自幽州的火龙烧所取代。
这几年来,王烈暗中扶持的商行,已经将火龙烧行销到大晋各地,这酒早已经成为权贵宴席间必不可少的饮品。
只是因为商行可以控制销量,所以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而且真的可以说是千金难求。
今rì王烈来江左,其实是在军中带有数百瓮火龙烧的,这次司马睿设宴,王烈特意派人送来五十瓮,这才有了今rì畅饮。
而司马睿的心里也更把王烈当成了自己人。
宴也自然是好宴,菜品极其丰富,从北地天sè到江左菜品,甚至还有来自鲜卑等地的烤全羊、全牛等等,山珍海味,只要是王烈能想到的,都已经备全。
而且,早有侍者分割成一小盘一小盘,送到各个案几上,颇有些后世自助餐的感觉。
但这场宴会的目的似乎真的不是吃喝,酒宴开场,却与北地军中的那种围坐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宴席不同,也与数排酒席排开,人声喧嚣的官宴也不同。
甚至没有在北地官场宴席上常有的开场舞蹈或者丝竹表演,那些看似歌jì的女子,也都安静的陪在各个权贵身边,根本丝毫没有起身助兴的意思。
宴会最开始,先上场的也不是司马睿这个主人,更不是王敦或者王烈这样最重要的宾客,而是先走出一个据说是江左最有名望,但王烈没有听过的老者,拿着竹简吟诵了一片类似歌赋一样的东西,然后全场举杯,对众人遥遥相敬。
众人齐声相和,也举起酒杯,却并不饮下,而是肃穆的看着场中。
接着又有数人起身,大声吟诵自己手中的竹简,而每一次结束都会引起众人的赞赏与敬酒。
而至始至终,都无人大声喧哗,一切更像是一场诗会,而非宴会。
王烈看着眼前的一切,闻听松涛竹海之音,心下一片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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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此人是贱~人
心下有事,王烈对场内的吟诵风月就愈发的不感兴趣。◎聪明的孩子记住 超快手打更新 .◎
他本就更喜欢军中那种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感觉,这种场合他一不能吟诗作赋,二不同江左文人的风雅,还不如干看叫好为妙。因此他更不会刻意去迎合什么,只是端着酒杯不时和身边的谢艾、冉瞻两人耳语,不时还对碰豪饮。
而庾亮和桓彝此刻却已经去别处准备,因为一会宴席中也将有他们的吟诵与演奏。
这种宴会,本就是这些世家子弟和文人雅士展示自己风采的机会,几乎没有人会放过。
到是如王烈和手下这般只顾吃酒吃肉的情形很是少见,在王烈看来,那些家伙念的东西无非就是颂扬今rì的酒宴,一不干涉到军事,二不牵扯到政治,听不听都没有什么不同。
王烈这副模样落在一些人眼中,却觉得此人粗鲁无礼,一介莽夫。
至少在江左,就算跋扈如王敦,表面上也要对这些文人雅士做足功夫,除非是一直和他相对的庾亮、桓彝那般,王敦才会冷眼相向。
有几个人甚至已经决定,一会宴会**时定要羞辱下王烈一番,免得他小觑江左无人。
王烈自然不知道自己闲在宴上坐,祸事惹上门。
那边司马睿却是听的滋滋有味,似乎已经忘记了刚刚的不快,而王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到了他的身边,不时与他交流着。
王烈看了,心下微蹙,他深知官场上绝对没有永恒的朋友和敌人这一说,但王导和司马睿都能如此快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继续维系自己的同盟关系,却实在有些厉害了。
王烈甚至想,王导难道真的会宁可让出庾文君,而与司马睿交好?
真若是那样,就算不是出于政治目的。王烈也会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的。
人,固然可以爱江山不爱美人,但若你心中有美人。而美人又对你一往情深,甚至不顾身份说出已经是你的人这样的话,你还要推脱解释,那就只能说这人真的是一个利益至上。不顾一切的人了。
谁也不知道王烈瞬间转了这些念头,也许他才是这里不是以吃酒为目的的第一人。
到是王敦,端坐在那里始终不动声sè,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不过王烈可不相信,会没有人告诉他刚刚发生了什么。若王敦连这点耳目都没有,就白白在江左横行了。
可是王敦竟然会不借这个机会打压司马睿,拉拢王导,树立威信,实在是有违往rì嚣张的常理。
正思忖间,忽然闻得一阵掌声响起,接着谢艾在身边道:“主公,是庾亮。”
王烈抬眼看去。果是庾亮。这家伙手捧瑶琴,款款走到场中
庾亮到了场内,先将瑶琴小心放好,然后对场内众人一拱手道:“亮近rì新得到一张古琴,名曰“凤翎”,何人所造已不可考究。但样式、声sè皆不逊于上古名琴,在座的诸君可能都已经此事。亮就借此酒宴,弹奏一曲。以满足诸君之耳。”
众人闻言,齐声叫好,到有点未闻曲声先陶醉的感觉,更有一些人直勾勾的看着庾亮手中的瑶琴,一副看到绝世美女的模样。
王烈出于礼貌,也跟着点头称赞,一副看到了宝贝的模样。
其实根本不懂那琴到底哪里好,无非就是一块木头,几根丝弦。
不过他却不知道,这些固然是因为那琴好而赞赏,更因为庾亮乃是当时有名的琴曲大家,能听他抚琴一曲,可是十分难得的。
其妹庾文君能有那般琴技,便是得自庾亮的指点。
王烈正抚掌间,却忽然听庾亮道:“但只有亮一人抚琴未免无趣,大家也听的无味,我知道今rì在座有很多才子佳人,今rì我想请一位雅士,来我抚琴他做诗,将来也好留下一段佳话。”
众人一听,立刻喝彩起来,王烈却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果然,庾亮眼光四下一扫,也不管有些人跃跃yù试的目光,却在假装转过头去的王烈脸上扫过。
王烈的第六感一直相当敏锐,虽然一直扭过头,但还是感觉到了庾亮的目光。
尤其是后来,随着庾亮炯炯有神的目光停在他身上,众人的视线也都转向了王烈。
王烈心下暗叫:“庾茂伦,我又不曾招惹你,你这不是为难我么?”
他却不知道,正是因庾亮已经对他交心,又曾看过北地流传出王烈所做的诗歌,才特意想利用这个场合,让王烈一展才华,好让王烈借机在江左树威。
却不知道王烈乃有史以来第一大文贼,而且庾亮这样做更是等于宣告了自己和王烈关系亲密,只怕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王烈骑虎难下,正在思考要不要继续当文抄公,一展才华的时候,那边却忽然站起一人道:“此等莽夫能有何能,敢在我们面前献丑?”
这时,一名头带高山冠,身穿彩sè冕服,年约四旬的男子起身道。
庾亮一听,明显一愣,但马上道:“宣季,你吃多了酒,不要乱语。”
那男子却道:“我没有吃多酒,诸位,都不要被竖子所欺啊——”
王烈闻言,心下恼怒,对身边谢艾道:“看此人头带高山,乃是王侯之辈,怎么却与我为敌?”
“此人是义兴周氏的现任族长,东迁县侯,征虏将军周札周季宣,乃建威将军周处之后。”一旁的谢艾轻声道。
“周处,为民除害,刚正不阿,最后为jiān臣所害,战死沙场的周处?”王烈一愣。
谢艾忙道:“将军慎言!”
历史上的周处以《世说新语》里为害乡里,与猛虎巨蟒并称三害而闻名于世,后来奋发图强,除掉了前两害,自己也成为了栋梁。
周处为官后,也的确是一心为国为民,做了不少好事,在朝中担任御史中丞的时候,检举梁王司马肜违法,与其产生过节。后来被派往西北前线,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战死沙场。
此为一大惨事。
后来义兴周氏一族不断发展,至建兴四年已经是江左有名的望族。
但那段公案因为涉及到皇亲国戚。所以一直不被人所提及,王烈如今如此说,谢艾却是怕他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王烈一听,却笑道:“无妨。如此说此人到是忠良之后,怎么却要与我为敌?”
谢艾也是眉头微皱,他jīng于算计不假,这些年在王烈的悉心培养下也对政务多有学习,但却一时也弄不懂为何周札会对王烈产生恶意。
按照狂澜禁卫收集的情报看。这周札xìng格暴戾,和自己的父亲兄长都不同,乃是个唯利是图的人。
他兄长周玘当年协助司马睿平定江左有功,但因为名望过高,被司马睿嫉恨,又暗中指使手下刁协等人为难周玘,逼的周玘密谋造反,泄露后忧愤而死。
就是这样。面对间接害死自己兄长的司马睿。周札却一心巴结,甘为其走狗,后来甚至将密谋为父报仇的侄儿也出卖,换取资本。
因此,这些年周札一直和司马睿走的很近,而司马睿如今刻意结交王烈。怎么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对王烈突然发难。
若说只是为了让王烈出丑,那让堂堂义兴周氏的现任族长来做这等事。又似乎下作了一点。
王烈了解周处,是因为周处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甚至也知道为司马睿“三定江南”出力的周玘。
但惟独不了解这周札。
此刻,庾亮显然也不清楚内情,只是好言相劝周札:“宣季兄,快下去休息吧。”
周札却一瞪眼道:“诸君,非札无礼,实在是今rì乃我江左盛会,王将军既然是远来之客,我等自是礼待,但我却听说此子不明事理,竟然动手殴打丞相世子,全然不将丞相放在眼里;我又看他宴席之上只顾呼喝饮酒,却丝毫不尊重我江左贤达,故而义愤不过……”
这番话说出,却是引起一片sāo动。
司马睿本意是不想在再此时提及这件事,但没想到这个周札如此不识趣。
至于王烈无视宴会上的江左贤达,这种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但又有谁能真拿这个来为难他?
人家手握重兵,就算真的轻贱这些文人,今rì又能怎样?难道这周札吃多了五石散,得了失心疯不成?
此刻,司马睿本来已经恢复如常的脸上闪过一丝厉sè,转首对王导道:“是谁让他这样做的?是刘隗么?”
王导道:“刘大连xìng格谨慎,断不会如此,恐怕是……”
司马睿看了一眼一旁面无表情的王敦,恨恨的低下头,想着什么。
王导却又道:“丞相,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我兄长虽然跋扈,但这种事于他并无好处,王烈若知道也只会恨他,所以应不是其所为。”
司马睿闻言,点点头,心下却更加狐疑起来。
那边,王烈听了周札一番“正义凛然”的指责,也是哑然,虽然还不明白周札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对方非要针对他,他也不能退缩。
王烈长身而起,制止住庾亮继续与周札纠缠,却上前一步朗声道:“周将军,想来有些误会吧,我初来江左是代天巡视,却并不曾有轻视江左之行为,何故如此针对我呢?”
那边周札却忽然冷笑道:“王明扬,你装的到蛮像?别人怕你,我却不怕你,我且问你,你是不是暗中勾结那逆贼杜弢,yīn谋颠覆丞相与大将军权位,在江左自立!”
此话一出,众人愕然……
王烈眉毛一挑,杀机顿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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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黑幕重
“你勾结逆贼杜弢,yù在我江左行不轨之事,你还想抵赖么?”
王烈听了这话,一直镇定的心里也是微动,手指直接按在了身后的佩剑之上。◎聪明的孩子记住 超快手打更新 .◎
京口之战,狂澜军擒住了杜弢,但杜弢一直不肯开口招供,如今却被秘密拘押在京口军营的牢房内。
这件事,王烈严禁任何人外传,最主要的是知道杜弢身份的不过四、五人,而这四、五人皆是跟随王烈多年的亲信,王烈不相信他们会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那么,周札又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个消息?
王烈心念急转,脸上也出现了一丝难见的犹豫。
看见这样的景象,众人也都窃窃私语起来。
当年杜弢战败,就此失踪下落不明,人都传言杜弢在反叛的数年内,搜刮积攒了大量军资、银钱。而杜弢本人又深明江左行事,曾经的手下要么被晋军收编,要么流落江湖。
如果王烈真的和杜弢勾结,或者说收服了杜弢,那么就真的如虎添翼,江左早晚会被他控制在手中。
此刻,就连一直稳坐钓鱼台的王敦也站了起来,冷声道:“周札,你休要胡言乱语,若没有凭据,我定治你诬陷之罪。
王敦嘴上这样说,眼睛却是死死盯着王烈,如果王烈真和杜弢有勾结,他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趁机铲除王烈。
到时候,就算告到至尊天子哪里去,王烈也是yīn谋造反,诛灭九族的大罪。
但王敦也不可能根据周札的一句话就对王烈下手,否则谁知道是谁暗中指使,到时候被他人得利。
王烈此刻心下大乱,自成为一方诸侯来,还从来不曾有什么能让他这么失策。
就算是面对石勒的数十万雄兵,他也能极尽所能,从容应对。
但一件本该是秘密的事。在毫无防备下被人说破,王烈却从未想到过。
那边谢鲲已经起身道:“周札,你好生无礼。我家将军乃大晋侯爷,怎么可能勾结杜弢?”
那边王烈带来的人也是发出不平之音。
周札却冷笑道:“是么,武功侯这时候是大晋的忠臣肱骨了?”
王烈一挥手,制止了手下呼喝。却朗声道:“诸位,烈自起兵来,一心为国,但也曾受到过不少宵小污蔑,敢问周将军。你因何无故造谣生事,难道真欺我王明扬初来咋到么?”
说完,却是沧浪一声,随身携带的耳铸公剑直接出鞘,遥指周札。
王烈此刻心下清明,对方既然敢如此硬碰硬的指正自己,那一定是得到了什么人的授意,就算没有证据也一定有后手准备。自己若在和他纠缠下去。肯定会被逼出真相。
那么,他要做的就是以力破巧,只待周札再说一句,就一剑斩杀,然后趁乱杀出去。
那边冉瞻刚刚就已经悄然离席,去联系那一军人马。而且这一军人马今rì驻防时,就得到命令。兵甲不卸,随时待命。其中五百人在入驻军营后,更是以各种理由分散入城,时刻秘密跟在王烈两里的范围内。
自在幽州为小卒时,被刘氏欺压后,王烈做什么事都要留有后手,所以现在行事颇为霸道。
眼见王烈话不投机直接亮剑,周札脸上的得意之sè瞬间消失,出现了几丝惊恐。
王烈杀人魔王的名头,那可不是吹出来的,这几年来,直接和间接死在他手下的人没有十万也八万,这样一个浑身带着血腥气的人,如今直面周札,就算他再有胆sè,也禁不住后退一步,差点碰翻了脚下的案几。
“王烈,你休要行凶……”
话音未落,王烈瞬间跨越与周札间的四五步距离,宝剑在周札喉咙处划过……
“王明扬,你要做什么!”王敦怒喝一声,宝剑还未抽出。
下一刻,周札的人头已经飞起,漫天鲜血。
尖叫声,咒骂声立刻响起,王敦随身带来的几十名铁甲卫士齐齐抽出兵刃,对准了王烈。
王烈、谢艾、谢鲲和几名狂澜禁卫也抽出了兵刃。
司马睿此刻却起身道:“混蛋,这是我的宴会,都当我不存在么?武功侯是我请来的客人,我看哪个敢动他!”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气势一凝。
王敦也犹疑起来,若是刚刚快刀斩乱麻,趁司马睿没有反应过来前,杀了王烈,还有可能事后拉拢司马睿一起佐证。
但现在看,这司马睿明显是决定站在王烈一边……
众人顿时都安静下来,本来王烈杀死周札,大家还以为首先动怒的会是司马睿。
毕竟周札在名义上是归顺了司马睿的一条忠狗。
可没想到,司马睿竟然相帮王烈。
此刻王烈若真和司马睿联手,那还真没有人能拦的住他,而王烈一旦脱身,以那南来的数万狂澜铁骑,江左势必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一时间,空气中弥撒着杀机,但却人人克制,生怕再有谁引起误会,直接爆发冲突。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王导忽然起身道:“大将军,武功侯,请听我一言。”
两人齐齐看向他。
王导沉吟道:“此事只是周札一家所言,他又不曾拿出证据,我看今rì先送武功侯回国邸休憩,有什么只待明rì再说。”
众人听了,神sè一松,王敦冷哼一声吼,也是微微颌首。
至于周札,他一贯的所作所为虽然和这些道貌岸然的百官暗中所为并无太大区别,但毕竟行事太过卑劣无忌,所以人缘极差,除了与周氏交好的几个家族族长面带悲愤,其余人都选择了沉默。
王导神情诚恳的望向王烈,那目光中有期许,甚至有一些恳请之sè。
王烈心下喟叹,看向王敦道:“大将军,非烈不敬,但烈xìng格激烈,最受不得委屈,今rì之事我会给诸位一个交待,告辞了!”
说完。拂袖而去。
王敦死死盯着王烈,一旁的沈充想要说什么,却被他制止。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说!”国邸内。王烈眉头紧锁。
谢艾和谢鲲分坐左右,他们身前则跪着一个狂澜禁卫的潜龙密探。
那密探低声道:“主公,根据兄弟们探听,周札是直接从府内前往丞相府庄园的。期间并没有转去他处,因此恐怕是早有预谋。”
王烈无奈道:“你们去吧,盯紧丞相府那边。”
随后又叫人把冉瞻叫来,吩咐道:“你今rì带三百人马就在国邸校场过夜,其余两百兄弟分散在附近街道;你再派人去军营寻荆展。让他带其余人马抓紧戒备,万不可有丝毫松懈,随时听我调遣。”
冉瞻领命而去。
屋内再无别人,谢艾开口道:“主公,莫若我们就此离开这里,返回京口,反正杜弢在我们手中,只要能问出幕后指使。一切自然可查。”
王烈闻言。看了谢艾一眼道:“谢参军,你想的不错,凭借我手下将士,只要回到京口,就没人能怎么样我们,可是万一杜弢誓死不招。我今rì到底为何人所害不就再也不能得知?”
谢艾闻言,犹豫了下道:“主公的意思是以身为饵。引蛇出洞不成?”
王烈点点头。
谢鲲却忽然道:“以身为饵不是不可,但根据时间推算。元止先生他们也该回京口了,不若再拖延几rì,静观其变?”
王烈摇摇头:“若再等,我们将步步被动,我王烈这辈子可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幼舆公,还要麻烦你出面,将庾氏族、桓氏的主事之人请来,我虽不惜与江左氏族为敌,但总要树立起几个盟友才好。”
谢鲲无奈点头,和王烈相交这么久,他知道王烈一旦决定下来什么,是轻易不会再改变了。
不过他也是从稳妥角度出发,才会提出建议;否则,以王烈的筹谋,那个在暗中算计的黑手,未必真能占得了便宜。
因为,自从杜弢落入狂澜军手中,王烈就已经广撒眼线,布置了一切,想要挖出这个敢于他暗中为敌,甚至准备把他当枪使的黑手。
王烈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三人正商讨间,忽然国邸内负责接待的小吏来报,说丞相府有人求见。
王烈十分好奇,谢鲲、谢艾也是一愣。
但毕竟刚刚在酒宴上,司马睿明确的支持了王烈,投桃报李,王烈也必须见上一见。
王烈问是相府和人,自己好准备接待,那国邸的小吏却说是丞相手下的刁协。
刁协?
司马睿身边的红人?王烈犹豫了,决定亲自去见,便叫那小吏头前带路。
那小吏引着王烈穿廊过桥,向国邸后边的花园行去。
王烈到不畏惧,如今国邸内外布置了他多少人马、眼线,他自己又艺高人胆大,自然不怕谁在这里动手害他。
而且,他看似毫无准备,但实际上暗中随时有四名带着连弩和刀枪的狂澜禁卫相随保护。
只是那小吏不知道罢了。
对于去后园见面,王烈并没有多问那小吏。想来,司马睿也是不想引起别人注意,才派人来秘密约见吧?
却不知所为何事?
宴席上,司马睿不因周札之死怪罪王烈,想来也是因为周札自作主张,为难王烈,让司马睿有一种被蒙蔽欺骗的感觉,加之当时王敦步步紧逼,司马睿才做了决定。
不过王烈很高兴司马睿这样选择,只要有这个开始,那么王烈就有信心在未来继续联盟司马睿,为自己张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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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杀机现
夜sè深厚,仲秋的建康依旧闷热无比,傍晚时分还有些微风从秦淮河的方向吹来,但此刻风向一变,空气就仿佛凝滞了一般,正王烈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粘稠。◎聪明的孩子记住 超快手打更新 .◎
这样习惯了北地干燥凉爽的王烈有些不适,下意识的掏出丝帕擦拭了一下额头渗出的汗水。
插拭完汗水,王烈顺手将那手帕扔在了地上。
那国邸的小吏见了,心中暗道:“这上好的丝绸就这样扔了,武功侯也是个奢侈的人呢……”
很快,到了后园,那小吏一指前边挂着灯笼的凉亭道:“刁大人在那边等您,小的就不去了。”
王烈点点头,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有劳你了,去吧。”
说完,顺手从袖口里掏出一块银饼,递给那小吏,以示打赏。
那小吏犹豫了下,媚笑着接了过去,随后离开。
王烈等他走远,这才迈步向几十步外那个掩映在树影中的凉亭走去。
眼看快要接近凉亭,已经能看清楚厅内盘坐一人。
王烈走了过去,那人闻声抬头,悠悠道:“你来了——”
王烈一皱眉,虽然灯火昏暗,但听音观形,眼前分明是一个女子,再细看,不是那庾文君,还有哪个。
“怎么是你?”两人异口同声道。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王烈诧异道。
庾文君一愣:“不是他要我……”
话音未落,一声怒斥响起:“果然是你们,我就说在下午时你为什么要拦我,原来你和这贱人有一腿!”
接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刀破空而来。
王烈一闪身,那长刀直接落空,但刀锋一转,却砍在了庾文君的肩头。
庾文君惨叫一声倒地。
王烈眉毛一挑,耳铸公剑入手,喝道:“司马绍。你要做什么!”
来者正是司马睿的世子司马绍。
此刻,王烈心下已经明白,自己定然是坠入了一个圈套。
但司马绍根本不理他。却是呼喝连连,手中长刀不断劈向王烈。
和下午时用文士的宝剑相比,司马绍明显在这长刀上下过功夫,不但势大力沉。而且动作凌厉,开始那一刀偷袭,若不是王烈早有提防,恐怕已经受伤。
此刻,司马绍占着刀沉兵器长的优势。猛攻不断,王烈一时间却只能步步退后。
这时,一直跟在王烈身后的四个狂澜禁卫早已经摸了上来,就在王烈的十几步外的yīn影中,手中的弓弩也早对准了司马绍。
但王烈并没有下令,此刻若这样杀了司马绍,那定遂了在暗中指使这一切的那个人的心意。
而司马睿也势必大怒,到时候江左都将成为他的敌人。
王烈必须擒下司马绍。问清情况。好和司马睿要一个说法。
王烈心念急转,手中耳铸公剑防住司马绍连环数刀,趁他招式一变,衔接不顺的空挡,出云十三剑中的一式裂云用出。
剑锋轻拍刀背,震的司马绍刀身一晃。中门大开。
下一刻,剑锋直插中宫。顶在了司马绍的胸口。
“殿下,我想这是个误会。”王烈一时间也没有太好的说辞。只能尽量稳住司马绍。
等手下上来控制住他,不让他伤人,再做打算。
司马绍神情一凝,却笑道:“王明扬,你真要杀我灭口不成?你杀了庾文君,如今又想杀我!?”
王烈一听,怒意上涌,微微侧身,一挥手,示意手下快点上前。
正这时,一阵破口之音响起。
王烈在军中多年,自然能听出那是弩箭的声音,而且是从自己前方的黑暗中shè来。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一闪身,直接翻向了一侧的花木丛中,并大喊道:“有弩箭,快闪!”
司马绍听到这话却是微微一愣,刚要有所动作,但弩箭已经破空而至,下一刻他身子一僵,接着扑倒在地,不断抽搐着,背上却明显中了数支弩箭。
“混蛋!”王烈再也忍耐不住,顺手从小腿处摘下了产自幽州的jīng钢小弩,对准黑暗中刚刚弩箭shè来的方向直接shè出。
他身后的四个狂澜禁卫也已经一起shè击,并靠近了他的身边。
对面黑暗中传出一阵惨叫,接着是一阵衣服摩擦奔跑的声音。
而此刻,王烈毫不犹豫,直接掏出了一个葛洪发明的烟火棒,在身上使劲一摩擦,对准空中。
一道明亮的红sè烟火腾空而起,照的整个凉亭附近恍若白昼。
借着光亮,王烈看见十几个人影正慌乱的冲向后门处。
“拦住他们,一个都不要放走!”王烈喝道。
自己却奔向司马绍。
到了司马绍跟前,王烈一摸他的脖子,发现司马绍已经断气。
借着冲进凉亭,庾文君却还有一丝气息,口中不断发出“呵呵”的挣扎声。
王烈一边扯下丝绦给庾文君简单包裹好,一边大声问道:“到底是谁让你来这里的!”
此刻司马绍即死,那么所有的线索就都集中在庾文君这里,若她也死了,王烈才真是无头可查,百口莫辩了。
但庾文君明显伤势颇重,已经无力发声,只是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位置,又点了点黑暗之中,接着就昏迷过去。
这时,前院的狂澜禁卫已经赶到,王烈将庾文君交给谢艾,叫他带下去赶快找人救治。然后命所有人立刻转移向码头。
建康,现在真的已经不能在停留。
正这时,只听得国邸外一阵喊杀声传来,接着一个狂澜禁卫奔跑进来,对刚刚走出后园的王烈道:“主公,国邸外有大批人马杀来,正与我军对峙,冉将军问是否动手。”
王烈脸sè一沉,喝道:“来的好快,看来某些人不把我至于死地,是不甘心了。来人,备马抬枪!”
王烈他们虽是乘船而来,但战马都随身携带。黑龙自然也被带在身边,就放养在国邸的马厩内。
而王烈除了赴宴朝会这类事情,平rì都是一身短打武士服,内衬软甲。外罩长衫。
此刻长衫一甩,直接就是一身战时打扮。
黑龙被人牵来,王烈翻身上马,手执大枪,一磕马镫。身后数十名狂澜禁卫也翻身上马,跟着一起直接冲向国邸正门。
刚到门口,就见国邸正门已经被打开,冉瞻正率领数百名狂澜军结成一个防御阵型,背依国邸,外冲街道。
他们的对面却是赫然身穿大晋军服的两帮人马,两帮人马打扮武器虽相同,但却泾渭分明。各自也打着不同的旗号。
领头的分别是王敦和司马睿。
一见王烈气势汹汹的杀来。两人齐齐看来,司马睿却抢先高喝道:“武功侯,我听人说我那不孝子今夜来会你,你可否将他交给我,我带他回去惩戒。”
王烈闻言,一瞪眼道:“丞相。此事你是听谁所说?”
司马睿闻言,犹豫了下。刚要说话。
那边王敦手下的谋主钱凤却喝道:“王明扬,你还要狡辩么?我今rì路过国邸。亲眼看见世子殿下进了国邸,而且一直未曾出来,你怎敢私扣皇家子弟,还不快放人!”
王烈冷笑一声:“什么时候大将军的谋主成了丞相大人的传声筒?”
钱凤闻言,刚要反驳,却被王敦一摆手制止。
王敦一脸不快,冷声道:“住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然后转向王烈道:“王将军,自你来江左,我和丞相大人尽心尽力,以诚相待,自问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可今rì你宴席杀人,如今又私扣世子殿下,是不是应该给丞相一个交待呢?如若再一味暴虐相对,我王敦也要主持公道了。”
王烈心中暗骂,你王敦什么时候会为司马家主持公道了,难道此事都是王敦所策划?
可这么做除了让他彻底得罪幽州军方,得罪远在长安的司马邺,还有什么好处?
但不管怎样,此刻明显对方是有备而来,看对面街道里的人马,至少两三千人,皆是弓弩上弦,对准了自己这边。
那边司马睿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其实他并不相信王烈会私扣下自己的儿子司马绍。
但司马绍自夜里突然私自外出后,就一直没有消息,如今看王烈不肯正面回答的模样,恐怕是真有其事。
所谓关心则乱,就算他心里猜到可能是有人利用了司马绍,但如果司马绍真在王烈手里出了什么意外,他今rì也断不可能放过王烈。
王烈看了一眼,发现王导、庾亮等人并不在场中,可能是还未得到消息。
正思考如何再拖延一刻,等军营内的援兵杀来,一起杀出城去了事。
在这种狭窄的街道内,人数再多也没用,只有有一支jīng锐从后协助掩杀。
王烈有信心半个时辰内冲出包围。
只要汇合了京口的大军,那么今rì所有一切王烈都将用铁血手段解决。
王烈本意并不想在江左掀起腥风血雨,可是若有人一再相逼,甚至yù置其死地而后快,那么王烈也不在意枉杀千人,来换取自己的平安。
正这时,远处又是一阵呼喝声传来。
随着火把灯笼的渐进,却是一队穿着杂七杂八武士服装的私兵杀来,领头的却正是庾亮。
庾亮一到这边,就红着眼睛冲王烈道:“王烈,你把我妹子怎么让了!?”
王烈一见,心下更是怒火升腾,看来这幕后cāo控一切的人,不把自己逼入绝境是誓不罢休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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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杀无赦
至此新chūn之际,祝所有的兄弟姐妹,新chūn快乐,万事如意,开开心心过一年!小飞给诸位拜年了!
面对对面咄咄逼人的千军万马,王烈却忽然咧嘴笑道:丞相大人,大将军,还有庾兄,你不觉得今rì一切都是个误会么?
几人一愣,片刻那钱凤道:王烈,纵然你巧舌如簧,也难逃今rì之劫!
这时,一只羽箭嗖的shè来,正中钱凤的脸颊,从左脸直接穿透了右脸。 .)
再不懂得尊卑,小心你的狗命!
王烈冷声道。
钱凤捂着嘴巴,惨叫着滚下马背。
那边王敦气得一指王烈:王烈,你想怎样!
王烈道:我王烈手下健儿皆是英雄,真要想乱江左,何须行此下作之事?大将军,我只想问你,如果我是你,就算我有贼心,会选择在国邸行事么?
王敦一愣,司马睿却陷入沉思,那边庾亮沉声道:武功侯,非亮不信你,这件事也的确有几分蹊跷,但如今我这里却有人证。
王烈愕然:什么人证?
只听得一个女声不屑道:王烈,你个寒门子,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么?今rì文君姐姐和我说,说你在酒宴上就对她眉眼挑逗,今夜更是借口要撮合他与司马大人,叫她来国邸,她都告诉我了!
接着,一个穿着杏黄襦裙的女子从那群家丁簇拥的一辆马车上走下。
王烈定睛一看,正是陶侃压在建康的幼女陶蓉。
王烈只觉得额头青筋一阵暴跳,眼前这个少女相貌不可谓不美,但那副幸灾乐祸,装模作样的嘴脸在他眼中却有若蛇蝎一般。
早知道在酒宴上就一刀了结了这个女子的xìng命!
王烈心头怒火升腾,他不是一个嗜杀的魔王,但被人如此诬陷,就算泥菩萨也起了三分杀心。
陶蓉似乎感受到了从王烈那边传来的滔天杀意,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但仍然挺着胸道:怎么样,王烈,你还有什么话说。我劝你最好束手就擒,然后放了世子殿下和文君姐姐,你不过是个寒门出身的卑贱子,如今爬上高位。也还是如此卑贱,哈哈……
你还想胡说什么,都说出来!
王烈忽然笑了,冷声道。
陶蓉不屑道:我胡说?这是文君姐姐临走时交给我的环佩,说若她真出了什么事就拿着去寻她哥哥。
说完。一翻手腕,亮出一枚灰白sè的环佩。
庾亮也在一旁点头道:这正是我妹子随身带着的环佩,武功侯,你还有什么话说?
一旁的司马睿也焦急道:王烈,你是不是也把我儿欺骗过来,你究竟把他们怎么了?
面对眼前一切,王烈心头暗自思量,这幕后之人显然是心机极深。把一切都算好了。虽然这计谋看似低劣,但却充分利用了人xìng的弱点,谁不关心自己的至亲,关心则乱,乱则生变,变则为人所利用。
而且在仓促间。在司马绍和庾文君,一死一重伤的情况下。如今又冒出陶蓉这么一个所谓的人证,王烈还真是百口莫辩了。
眼看王烈面sè犹疑。就连庾亮也有些失去了耐心,催促道:武功侯,就算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请你先把世子殿下,还有舍妹放还,只要我妹妹无事,今夜我即刻离开。
应该说庾亮能说出这番话,已经是给尽了王烈面子,毕竟他身后还有一个庞大的家族。
王烈感激的看了一眼庾亮,摇摇头道:我王烈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但若有人暗算我,我也不会放过他!茂伦兄,既然你这样说,我也不瞒你,今rì世子殿下和文君姑娘的确来过国邸,但他们两人却并非我邀请而来,我也是被人引去后园与他们相见,想来那引我去的小吏也是凶多吉少了……
的确,以对方行事的手段看,那引路的小吏难逃被灭口的下场。
庾亮闻言一愣,片刻咬牙道:难道他们出了意外?武功侯,请你给我一个说辞!
司马绍更是红着眼睛,吼叫道:那我的绍儿如今安在?
王烈无奈摇摇头:茂伦,令妹如今被我手下送去了医馆,至于世子殿下……丞相大人节哀,我们在会面时遭遇刺客伏击,世子殿下被……
司马睿一听,只觉得眼前一黑,啊呀一声,从马上跌落,身旁骑士眼明手快扶住了他。
那边王敦已经喝道:王烈,现在你还怎么狡辩?来人,把他给我擒下,送交至尊发落!
王烈一听,嘴角一扬道:我说了,谁要想暗害我,我必讨之——所以,对不起了,我要留着我这条命,查清事情真相!
说完,却是猛的一抬手,一道烟火再次冲天而起。
接着,一阵喊杀声猛的从王敦和司马睿带来的人马之后传来。
正是从江边军营内杀出,荆展带领的千余狂澜飞骑。
铁蹄声隆隆,直接插进了看似坚不可摧的江左步军阵内。
王烈这边也一纵缰绳,大喝一声道:杀——拦路者,杀无赦!
身后两百狂澜军骑士也大喝道:杀——
而此刻,四周街道上的小巷、屋内、房顶等各个角落,一直潜伏在其中的三百狂澜禁卫也直接shè出了手中的弩箭。
这些人马其实早就埋伏在其中,从王敦和司马睿的人马到来,就已经做好的了战斗准备。
他们在正面战场,虽然不比王烈手下那些骑军,但若论在黑暗中行刺杀、搅乱敌人军心之事却更胜一筹。
尤其是如此近距离shè击下拥挤在街道里的数千人马,弩箭十中七八,穿透力高的惊人,一只弩箭往往能shè伤数人,三百只弩箭带来的杀伤力也许并不多,但带起的混乱却是惊人。
随着一片惨呼声从江左步军阵中响起,那些打着火把的江左步军立刻惊慌起来。
本来他们的注意力就都被王烈那边吸引过去,后来又被从后面掩杀过来的,荆展带领的狂澜飞骑所吸引,根本没有想到敌人就在身边。
数面夹击下,这些看似兵强马壮,盔明甲亮的江左步军瞬间就被王烈手下的骑兵凿穿。
而王烈和他手下这些人马下起手来根本是毫不留情,只要有拦路的,哪怕是被惊吓呆住的,也是一枪戳去,一刀砍去。
枪锋透甲,刀锋入骨的声音,伴随着人的嘶吼、怒骂、惨叫,让黑暗中的建康城仿佛变成了地狱一般。
这些江左士兵多年不曾遭遇过战争,前几年到是为了辅助司马睿上位,杀过一些反贼。
想当年,他们面对杜弢的逆军尚不能取胜,还是依靠陶侃力挽狂澜。
如今,面对王烈手下这不足两千,但却是面对异族铁骑都不会畏惧的士兵,自然是高下立判。
而且他们是步军,而对面却是更胜异族的骑军。
三千人马,被杀死不过数百人后,就已经完全陷入了崩溃状态。
在他们眼里,这些披肝沥血,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手舞带血兵刃的敌人,都已经化身为传说中的恶魔。
恶魔杀人自然是挡者必死,顺者也亡。
就算那些将官再呼喝,也难抵挡这些士兵心中的畏惧。
王敦和司马睿一看这种情况,心下却忽然都不约而同生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今夜与王烈对战是一个错误,今夜只带三千人马就来抓捕王烈更是一个错误;
今夜听信他人之言,与王烈决裂,更是错上加错!
而且,看王烈手下这般凶悍,正如王烈开始所言那般:我手下健儿皆是铁血英雄,若真想乱江左,还用行此下作之事么?
但有些人就算明白这些,也故作糊涂,他们以为王烈这些人马虽勇,但毕竟是在建康城内,可以趁机剿杀。
却没想到这些人战斗力是如此强悍,现如今王烈若真想为乱江左,只需带领京口那些骑兵,不许多,只需两万,估计就可以一路纵横江左,攻城掠地了。
但错已发生,悔之无用。
以王烈的xìng格,今rì若走掉,来rì就能杀个回马枪,血洗建康。
那边王敦不断高喝:给我擒下王烈,拿下王烈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王烈闻听此言,冷笑一声,长喝道:大将军,你太吝啬了,想留下我,需用这些兵马陪葬,还要用你的脑袋来换!
说完,手中大枪如龙,更是毫不留情。
此刻王烈已然是杀红了眼,从进入建康城开始,他就一直在刻意压制着自己的脾xìng。
索xìng遇到了王导那样一个妙人,让他生出几分释怀。
可自参加司马睿举办的宴会后,在宴会上以及随后几个时辰内的一系列遭遇,已经让王烈心中的不满和愤懑积压到了极点。
王烈是一个谨慎xìng格,但绝对不是一个任人欺辱的xìng格,甚至颇有些热血冲动。
这在他当rì不过是幽州一小卒,就不服南阳刘氏的欺压,奋起反抗就能看出来。
如今,他也是手握重兵的一方诸侯,却在这里处处为人陷害、刁难,让他本来想采用的怀柔手段无法施展。
那么,王烈不介意利用这样一个机会,杀出一个威风,杀出一条通天大路。
给脸不要脸,那就无需再给脸,直接抽出自己的兵器,狠狠抽向敌人的脸。
这就是王烈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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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建康乱
王烈带领人马与荆展率领的狂澜飞骑两相夹击,不出一刻就冲破了王敦和司马睿的包围。 .)
随后这千余人调转马头,直奔破冈渎而去。
到了破冈渎,众人也不下马,一声呼喝,那一直停靠在岸边的狂澜军战舰早就得到信号,将受伤的兵马接上舰船,就开拔离岸。
而王烈他们却带领人马直接顺官路杀向京口。
来时逆流顺江而来,归时却是jīng骑东进,不出一rì就杀回京口。
沿路县城虽然也有江左的晋军驻扎,但要么没得到消息,要么就龟缩城内不出。
面对这样一支虎狼之师,有哪一个人敢出来触碰霉头。
回到京口,王烈等人直奔狂澜军军营看,即刻擂鼓升帐。
苏良、白文、李善等人也早得到消息,不多时就来到帐中。
听王烈讲完在建康的遭遇,苏良的脸上闪过怒意,霍的起身道:“这些小人,竟敢如此陷害大哥,我愿为先锋,攻破建康,擒那王敦、司马睿为兄长报仇!”
一路跟随王烈的冉瞻也道:“就是,若不是主公拦阻,我定要在建康城内放把火再走!”
王烈闻言,一瞪眼,喝道:“冉瞻,收起你的土匪脾气,我们现在是大晋军人,不是流寇,那建康乃是我大晋之城,城内也都是我大晋子民,岂可因私愤毁之!”
众人闻言,皆点头称善。
谢鲲闻言,悠悠道:“但此事必须有个明断,否则江左百姓之口难封。”
经过一夜的撕杀,这个慈眉善目的君子脸sè发白,但依旧是那般温和的脾气,只是言语里多少含着些怒意。
谢艾也点点头:“主公,既然王敦和司马睿已经决定和我们为敌,那就应先下手为强,断不可再有妇人之仁。”
王烈看了一眼谢艾。问道:“我已有杀心,不会再留情面,谢参军可有良策?”
谢艾一拱手。对帐内众人道:“主公,你可命白将军即刻加派人手,潜入各主要城镇,宣扬王敦谋害司马睿世子。陷害主公;并说陶侃已在荆湘起兵,意yù自立!同时,主公可命在建康内的兄弟多行破坏之事,虽不可毁百姓私宅,但可以刺杀——百官。尤其是帮助势弱一方刺杀另一方,主公方可从中取利。”
谢艾此言一出,帐内的人有人欣喜,有人犹豫。
王烈扫看众人一眼道:“今rì江左,已非我大晋之江左,我奉至尊之命至此,就要忠君事,扬君威。就按谢参军的计划来。白文听令——”
白文一凛,立刻起身拜倒。
“三rì内,我要看到建康生乱,人人自危!”
白文立刻道:“喏,末将得令!”
谢鲲暗自叹息,心道:“此令一出。建康乱矣,江左乱矣。不过这也是尔等咎由自取!”
想到这里,谢鲲却起身道:“将军。我谢氏愿在陈郡起兵,呼应将军!”
那边水军统领李善也道:“主公,狂澜军水军上下皆奉将军号令,可即刻杀往建康。”
王烈满意的点点头,和谢艾详细布置一番。
退帐之后,王烈起身,手抚耳铸公剑,喃喃自语:“未曾想此番却要带你先饮自家人的血。”
王烈命白文、费辰率狂澜禁卫在建康及附近州县制造混乱,那边自去布置不提。
而建康城内,其实早就乱成一团。
王烈冲出建康,虽严令手下,不可纵火,不可杀害劫掠百姓,但人马过处,难免误伤、误毁一些私宅。
经过一夜撕杀,就算是聋子、瞎子也都多少知道了昨夜城内发生了什么。
有钱、有势的早就将宅门紧闭,家中老幼皆手握兵刃、棍棒防备。
普通百姓也是不敢外出,战战兢兢在家中避祸。
而兵灾过后,一些宵小又趁机在城内劫掠偷盗,更是乱中添乱。
虽然当rì天一亮,王烈和司马睿就联手开始实行军管宵禁,但谣言还是四起。
有人说是王烈杀了丞相世子,但也有人说是王烈遭人陷害。
甚至有人直接指出,这是王敦的诡计,目的是二虎相争,他从中得利。
王敦知道这个消息后,气得连摔碎了几块玉佩。
被王烈走脱,王敦已经丢尽面子,如今在舆论上又掌控不住,怎能不叫他气恼。
此一战,王敦和司马睿带领的三千余兵马,死伤过半;这其中被狂澜军杀死的其实不过两百余人,但被自己人马践踏、冲撞而死的却足有四五百,加上受伤的,一地哀鸣。
看着这些残兵败将,王敦就觉得自己额头青筋乱跳。
平rì里这些大晋中军,自命不凡飞扬跋扈,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
可一旦遇到狂澜军,竟然比土鸡瓦狗还不如。
这样一向心高气傲的王敦怎能不气得几yù昏厥。
不过一看到曾经的老对手司马睿如今的状况,王敦的心情似乎又好了不少。
这家伙和自己一样损兵折将不说,儿子也横死在国邸,如今是双眼通红,如痴如呆。
王敦现在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司马绍,甚至他心里也并不相信是王烈杀了司马绍,但心中却是暗喜,至少司马睿和王烈这个仇是结下了。
至于他,真正算起来和王烈并无深仇,还有回旋的可能。
王敦这边自行算计,司马睿却已经不能出府。
儿子司马绍惨死,“凶手”王烈逃脱,又损兵折将,一系列的打击让本来就身子虚弱的他直接病倒。
司马睿一病倒,手下依附的百官顿时群龙无首。
有点目光的,知道王导是司马睿的肱骨,此刻王导若能出面收拾,这些官吏尚且能团结在一起。
可自从那夜的宴席之后,王导似乎也受到了刺激,整rì闭门不出,对于各路官员的拜会一概不见。
司马睿病倒,王敦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趁机拉拢那些平rì依附于司马睿的官吏。
这一出手招揽,大多数官吏都望风来投,就连曾经司马睿的亲信刁协也公开奉王敦为主。
可是司马睿的谋主刘隗,和在外手握重兵的戴渊却不肯降。
王敦无奈,也不好逼迫太紧,否则就真如市井传闻那样,自己在这件事中获利颇多,是指使之人了。
期间,王敦也曾想过,那夜之事应该是有人暗中推波助澜,自己虽趁司马睿病倒攫取到利益,可总有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周札一死,究竟是谁指使他挑衅王烈,已经成为谜题。而从他得到信息杀向国邸,到与司马睿联手对付王烈,期间并没有人直接站出来帮助过他什么,王敦更是难以从中觅出端倪。
面对王敦的犹疑,手下谋主钱凤替他分析此事应该是陶侃所为,否则那陶侃的女儿陶蓉怎么肯出来指证王烈。
王敦听到这个结论,再联想到王导曾经给他分析的一切,对陶侃更是起了无限的杀心。
不过眼下他一边要忙于着手恢复建康的局势,一边要在建康和京口之间布置人马,以防王烈报复。
一时也没有时间去对付陶侃。
但他不去招惹别人,别人未必不来招惹他。
先是接连几rì,城内关于他陷害王烈,杀死司马绍的传言不断出现,而且愈演愈烈。
接着是司马睿那些不肯投靠自己的官吏,先后有数名被人刺杀,甚至连刘隗也被刺成重伤。
如此一来,市井间谣言更甚,甚至把王敦比成了东汉的董卓。
这也迅速激起了百官的反抗之心,这些人本就讲究面子,此刻更是认为是王敦谋划了这一切,此时去投王敦,无异于趋炎附势之辈。
很多本来还在观望的官员都选择了闭门不出,既不去效忠病逝严重的司马睿,也不肯来见王敦。
王敦无奈,一边命手下带兵搜捕全程,缉拿刺客和造谣之人,一边加紧拉拢中间派。
但随即风波又起,先是王敦派出的人马不断遭到伏击,两天就死伤过百;接着他手下的官吏也被人刺杀十数人;谣言又起,说是司马睿一系的人马为了报复王敦所为。
紧接着,建康城内的一些军营、仓库、码头也不断有人纵火破坏,祸乱不断。
内乱不去,外忧又至。
距离王烈杀出建康城不过三rì,从荆州忽然快马传来战报,说是陶侃已经正式宣布与建康一系决裂,不rì就将兵发扬州。
王敦接到这个消息,自然不肯相信,陶侃的世子陶洪和幼女陶蓉皆在建康,现在荆湘一地土著生事,若说用点yīn谋诡计来祸害江左还有可能,怎么可能发兵扬州,那不等于是扯旗造反么?
但王敦不信,不等于别人不信,王敦得到这个情报的时候,流言就开始在城内传开。
城内官吏是何心思暂且不提,百姓却是愈发恐慌。
江左百姓中很多本来就是衣冠南渡时而来的,经历过战乱的残酷,所以对战事十分敏感。
一听说扬州也要成为战场,再加上有心人的误导与推波助澜,顿时携家带口就要出城避难。
有一人带头,就有两三人相随,接着就是几户、十几户的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等到王敦得到消息,城内已经再次乱成一片,更甚那rì追缴王烈的情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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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战江左
建兴四年十月中,两万狂澜军骑军,五千狂澜军水军兵分两路,从京口出发,直扑建康。**
剩余的一万狂澜军骑军,及五千狂澜军水军则在令狐泥和李青的率领下驻扎京口,以做后援。
而在这之前,王烈已经抢先向长安的至尊司马邺发去奏报,禀明了自己在江左的遭遇,也没有给司马邺什么建议,要求他严惩凶手,只说自己会尽力维护天子尊严,让江左正式回归大晋管辖。
因为王烈相信,自己这个天子小弟司马邺虽然xìng格敦厚,但并不是个应声虫和傻子,自己必须尊重他。
而他也早就看出,江左名为大晋领土,实际上却早已经成为了与长安分庭抗衡的第二个小朝廷。
只是碍于兄弟情分,顾忌自家内耗便宜胡虏,司马邺才一直忍而不发。
王烈相信只要自己出手帮司马邺解决这个隐患,司马邺就算事后表面斥责,心里也会很高兴的。
而王烈,也真的没有想控制江左。
至少,江左一地,予他来说,不过是一方小小土地罢了。
在给司马睿上的同时,王烈传檄文于天下,详细说明了自己在江左与人爆发冲突的事情经过,并表示誓要揪出“祸国”乱贼,平定江左局势。
檄文一出,天下皆惊,随后幽州留守的大晋官吏纷纷上,要求司马邺严惩凶手,还王烈清名。
之后,太原的刘琨、并州的祖逖、青州的曹嶷,以及草原上的拓跋郁律和拓跋猗卢先后表明态度,支持王烈所为。
王烈挟天下大义出兵建康,同时幽州的狂澜军人马也开始调动,一支三万人的骑军已经和祖逖、曹嶷支持的两万兵马汇合,随时准备渡江南下,支持王烈。
祖逖和曹嶷这样凭自身能力打下一片土地。却还死心支持长安至尊的诸侯,一直为王敦、司马睿忌惮、迫害,此时他们也是借王烈之手报复而已。
而与此同时。前往荆湘取杜弢家眷的令狐艾和费辰也终于秘密返回了京口。
一见到老母,幼子,一直闷声不肯开口的杜弢顿时陷入崩溃状态。
杜弢的老母也深明大义,严厉斥责了杜弢一番。要他为国尽忠,不可再行谋逆之事。
杜弢拜倒称是,终于承认自己是受人指派陷害王烈。
他同时强调,他谋反战败后,虽为陶侃所俘。但陶侃却没有为难他,而是告诉他只要他肯为自己效命,就给他一个清白出身。
杜弢答应后,随即就被陶侃派到了建康,负责与建康的某人进行联系。
后来因为杜弢有勇有谋,又心狠手辣,深得那人信任。
而杜弢也不相信陶侃将来会放过他,索xìng直接投靠了那人。做起了两面的间谍。
但就算成为了那人的亲信之一。可杜弢却并不清楚那人是谁。
因为那人每次见杜弢时的形象都不相同,想来是做了化装和易容。
不过杜弢却说那人看言谈举止却是十分了得,至少不逊于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大人物,而且若能再次见到那人,也一定会从身材、细节等方面辨认出对方是谁。
根据杜弢的交待,陶侃之所以派他和建康的那人密谋。图谋的也正是整个江左,按照他们来往所谈。他们的目的就是引起王敦和司马睿的内耗,然后那人将配合杜弢。再次在江左竖起反旗,而陶侃则以平叛的名义骑兵,趁机占据整个江左,乃至整个大晋的南部。
王烈听了这些,心下暗自计较,若杜弢所言为实,那么那幕后黑手首先就排除了王敦和司马睿,甚至陶侃。
虽然看似这个计划中,陶侃获利最大,但按照杜弢对那人的描述,那样一个人中龙凤的人物,怎么可能甘心为陶侃卖力做嫁衣,而自己却毫无所得?
所以,他分明是借陶侃之手来杀王敦和司马睿,最后谋夺整个江左。
想到这些,王烈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只因为这人心思实在深沉,若不是自己机缘巧合抓住杜弢,他的yīn谋不知道要隐藏到何时。
那么,此人究竟是谁?能有能力在陶侃进军江左后,还能扭转乾坤的人应该为数不多。
以己度人,若是王烈为此人,起码要有六成以上的胜算才肯动手,那么自己首先在身份上要能压住陶侃,在道义上也要能压住陶侃,在人脉上更要超过陶侃,也就是说兵马必须能与陶侃抗衡。
想到这里,王烈甚至暗笑:“如此说这人到很像是我了……”
但眼下也没有更多时间思考这些问题,天下大势已经因为王烈的煽动而改变,王烈不趁此机会动手,岂不是浪费良机。
想到这些,王烈对杜弢道:“杜先生,你能告诉我这些,我很高兴,希望你今后真心为我所用,我也定不负你……至于你以前所为,其实你仔细想想,若那幕后之人想要成事,第一个肯定是拿你开刀,以正其名,你明白么?!”
杜弢闻言,浑身一颤,心下凛然,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原来一直在与虎谋皮。
王烈也不多言,随后任命杜弢为随军主簿,准他戴罪立功。
同时当着他的面,把他正式列入狂澜军军籍,并上报至尊司马邺。
杜弢一见王烈如此豁达,自己用计害了他那么多手下,却还用人不疑,心下自是有些感激,决定帮王烈找出这个幕后黑手。
王烈亲率手下骑军,与苏良兵分两路,向建康杀去;水路之上,则由李善率领狂澜军水军。
而王烈这次进攻的主方向正是水路。
世人都以为被人不习水xìng,不善水战。
狂澜军来自北地,在京口之战前根本不曾与敌人正式水战过。
就算经历了京口一战,因为并无外人观战,也并没有人清楚狂澜军究竟是如何击败海匪的。
而且在江左水军眼里,那些海匪根本不值一提,没看每次遇到后都望风而逃么?
所以,对狂澜军水军的战斗力,江左水军是极为轻视的。
但相反。对王烈手下的狂澜军,无论是曾经的战绩,还是几rì前在建康城中的那场撕杀。都给江左兵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强横,无可匹敌。
至少在正面对敌上,他们不敢再主动冲锋,而且也不太相信依靠防御阵型就能阻挡。
因此从接到王烈兵出京口的消息后。王敦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沿路州县城池紧闭,不可出城接战,只可固守。
在王敦看来,狂澜军的骑兵再强,也是远道而来。这数万兵马的粮草消耗每天最少都是上万石。
而且江左本地百姓对外来的狂澜军也多少还是有抵触之心,那些世家士族大多数也都不会支持狂澜军。
在这样的情势下,只要能挨过一个月,甚至半个月,狂澜军就会因为军资不继,而被迫撤军。
王敦打的好算盘,也并没有高估自己,低估对手。
但他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王烈根本就没有想用自己jīng锐的狂澜飞骑来硬碰硬的攻城掠地。
王烈要做的就是让苏良、冉瞻、荆展、韩云等人各率数军或一军。在附近州郡穿插sāo扰。在牵扯来自江左各地的援军的同时,让王敦摸不准狂澜军的主力。
而他则亲自率领一万骑军悄悄从小路直插建康城下,只待狂澜水军直捣建康后,就两面夹击,一战而定江左。
而且,狂澜军水军和江左水军还有区别。大晋水军出声的李善,本就是水战的行家。在当了多年的海匪后,战术更是千变万化。
按照李善的布置。手下这些水军虽然人少,但个个都是宝贝疙瘩。
在李善看来,王烈任命他李善为水军统领,就是要他好好训练出一批纵横大晋江河,乃至大海的好儿男。
而现在手下这数千人马,无疑就是一切开始的基础。
这些人若是轻易死了,将来再招进什么人马,也同样要重头开始。
所以李善根本就没想让这些宝贝疙瘩轻易送死,而是先找来了东海诸岛的岛主,让他们的手下化妆成各个商行船队的模样,先行潜入建康,作为开始这场战斗的真正前奏。
这些在江左水军眼中不过是杂鱼的海匪,在李善眼里可要比曾经的同僚更英勇善战,也更会在乱中取里,保存自我。
而且,让这些海匪化妆成商船,其实等于是他们的本行一般。
业因这些海匪平rì劫掠商行船队,更经常做些劫货后装作正经商人来内地出售谋取暴利的的买卖,自然是对此路熟悉无比。
接到了曾经的东海老大,海龙王李善发出的“去建康发大财”的消息后,东海诸岛岛主踊跃响应。
他们本来就通过京口一战,对王烈和狂澜军信服无比,加上李善保证了只要他们参与其中,将来他们也能成为大晋的真正的水军,在这种诱惑下。
几rì内,就有大量真真假假的商行船队驶进了建康码头。
对于商行船队的到来,江左的水军并没有发觉什么不同。
并不是他们失去应有的jǐng惕,而是因为这是江左一直的规矩,无论是否有战事,除了海匪,是没有人会攻击商船的。
这也是江左能够一直保持经济繁荣的原因。
所以,每天正常的商船进入,数百艘中混杂着十几艘的海匪商船入港,实在引不起别人的注意。
但每rì十几艘,等到王烈人马准备攻城的那一rì,入港出港的商船已经足有数百次……
大晋建兴四年初冬的建康城,必定会因为这些人马的到来,掀起一番新的波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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