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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飞过天空     寒门称王txt下载     寒门称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章,勇气

    第二百五十章,勇气

    最近每天5000+,是因为单位任务实在重,实在不好意思,只能每章尽量多出几百字来回报大家,忙完这一段,肯定恢复6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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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章,勇气

    此刻,谢鲲的府邸内,谢鲲却是不断的唉声叹气,他这人本是xiōng怀若海的性格,又精修玄学,性情清淡旷达,轻易不会动怒,更不会愁眉不展,就算当日谢家身处司马睿和王敦之间,危机重重没有办法可解之时,也不曾如此。

    可今日面对自己独女的固执,心下担忧却又有苦难言。

    谢极侯在一旁,看谢鲲如此难受的模样,却是开口劝道:“大人,小姐虽只有十七岁,但处事得体,比我还聪明,没有人能欺负得了她,大人又何必担心忧虑呢,就算她不肯跟您回来,也会照顾好自己的,何况还有青儿那丫头,虽然年幼,但也是能干的很。”

    谢鲲摇摇头:“我不是为她担心,这一路千里迢迢,她们都能平安抵达平舒城,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她也不愧是我谢鲲的女儿。更何况在幽州,有我在,谁还能欺负到她?”

    谢极问:“那大人还担心什么?”

    谢鲲叹息一声道:“我虽不担心别人伤害她,但就怕她自己难为自己,委屈自己啊甄兮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这些年被我疼爱的有些不尊礼法,性格更是倔强非常。她这次来幽州,别人都道他是为了要王明扬赴约道歉、履行承诺,但相信阿极你也能看出来,兮儿已经对王烈动情。

    其实王烈无论是否士族出身,凭他自身的能力都足可以配得上兮儿,可问题是王明扬已经有了程家小娘和阿秀两个意中人,就算他也喜欢甄兮,我又怎么能让我的女儿去给他做妾呢?”

    因为王烈如今的身份只有他自己、刘琨、谢鲲和程元谭了解,谢极却并不知道他是琅琊王氏的后裔。

    所以此刻闻言,皱眉道:“甄兮小娘子喜欢王大人,我是能看出一二的,可是这次她来,若是真有意于王大人,为何不直接去找他,而要如此大费周折,所以我觉得她可能只是女儿家的一时冲动吧?”

    这时候,谢鲲和谢极两人,还不知道谢甄兮在是楼居与胡大海、孙安等人发生冲突,而王烈已经在他们之后见过谢甄兮的事情。

    而且更不会知道甄兮竟然倔强到,王烈来见她,却不相认的程度。

    否则,谢鲲更要担心不已。

    谢鲲听谢极这般说,却道:“兮儿虽聪慧,但其实在男女之事上还不懂什么,所以她自己都未必知道自己是为王烈而来,只说是为承诺赴约。

    而且兮儿却又太相信自己的智慧,所以她这是刻意给自己设计一个障碍,好让自己确定是不是真的为了王烈而来;而且她太骄傲,就算明明知道这些,也不想承认……只可惜这样,王明扬又怎么能明白她的心思,而且最后还不是失望而去,我就怕她受不了这个打击,做出什么过jī的事情来,我是他的父亲,不忍看她一步步铸成大错。”

    知女莫若父,谢鲲能如此理解谢甄兮,虽然魏晋风气开放,但在这个时代还是很不易,谢极却是暗自感慨。

    谢极想了想道:“大人,甄兮小娘既然是为王将军而来,后边自然要和他有约,我却去军营找人打探一下,看谁了解其中详情,若有消息,我们就在小娘见王将军的时候赶去,若小娘有什么差池,也好相劝。”

    谢鲲叹息一声,点点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如此。

    天下父母,在面对自己儿女的时候,又有几人不是这般揪心、牵缠挂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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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孙安分手后,王烈回到在平舒城的府邸,但他却是始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王烈一向豁达开朗,就算有再大的惆怅也很少会在表面流lù出来,因此这副模样却的确少见。

    路上遇到他的几个幽州官吏见他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却都是一愣,却也不敢询问。

    王烈也不理众人怎么想,直接回到府邸,走进内院,现在的他这府邸就是以前的平舒长史府改建而成,王烈前往蓟城后,这里也一直为他保留下来,而且这房子四周已经建满了幽州主要官吏的府邸,包括卫雄、令狐艾和谢鲲等人都在四周居住,往来谈论、处理公务却很是方便。

    最近王烈在平舒常驻,却是一直住在这里,前院在石勒进攻平舒时曾改做军医院,现在却是空了下来,驻扎有三十多名亲卫,负责保护王烈的安全。

    而那些之前布置的机关、弓弩什么的也都还在,王烈住在这里,至少不虞被敌人刺杀。

    后院则是原有的三重院落和一个后huā园,都只是经过简单的修葺、装修,很是简单。

    王烈和程翯、阿秀、荀灌,以及阿秀从长安城带来的一个婢女,以及原有的两个婢女却都在这里居住。

    王烈性格外向,但在sī生活上却是喜静不喜动,更不喜欢nòng来一群婢女小厮的整日环绕在自己身边。

    因此,尽管卫雄等人一再建议王烈多找几个下人,但却都被他拒绝。

    找下人来也无非就是帮着收拾院落、干活,但王烈和程翯,甚至阿秀都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性格,荀灌更是从小跟荀崧在外,看瓜种地,虽然年幼却是勤快非常。

    而王烈和程翯,在青山村养成的喜欢就是什么都自己动手,程翯更是不想把王烈的事情交给别人,有什么她就都做了。

    两个婢女却主要是负责打扫屋子、浆洗衣物,偶尔帮助阿秀搬运一些账目什么的,毕竟这账目也多记载在竹简上,很是沉重。

    整个屋子也没有多大,算上后huā园占地也不过两三亩,这样简朴的生活和王烈镇东将军、开府同三司的地位对比实在明显。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平舒城的百姓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才愈发的敬佩王烈。

    三重院落,那两个婢女和荀灌住在最靠外的一重,阿秀则和自己带来的一个婢女住在中间那重小院里,王烈和程翯则住在最后一重。

    王烈也没时间,而且他现在与阿秀还没有正式订婚,却并不想就此推倒这个少女。

    王烈穿过院子,向自己居住的最里层的内院走去,路上那两个婢女一见王烈回来,忙低首问安。

    往日王烈怎么都要和她们说上几句,而且态度极其和蔼,今日却正心有所思,却是低头走过。

    两个婢女对视一眼,都暗道:“看来小郎君有心事。”

    走过第一重院落,王烈依旧如木头一般,正低头走的时候,忽然觉得眼前一暗,这才感觉到面前有障碍物。

    于是下意识的一躲,手臂已经拦了出去。

    入手处一边绵软,接着下意识的一推,却只听得一声娇呼,一个人影向后倒飞出去。

    王烈刻听出这是阿秀的声音,心下一惊,却是把格挡出去的手变为回勾,向前猛的一探,这才抓住阿秀的衣裳,将阿秀的娇躯拉回。

    可这样一来,两个人的身体就迫不得已的,在一瞬间紧紧贴在了一起。

    王烈只觉得怀中像抱住了一片棉huā一般柔软,手指更是紧紧贴在对方纤细的腰肢上,心下一震,低头看去,只见阿秀娇颜如huā般红润。

    但王烈心下有事,此刻就算百huā齐放也是无心欣赏,却是轻轻松开了阿秀的腰肢。

    然后沉声道:“阿秀小娘,对不起,刚刚我在想事情,失礼了。”

    说完就要离开。

    阿秀微微失望的看了王烈一眼,忍不住开口问道:“将军,我就这般入不得你的眼么?”

    王烈一听,忙道:“不是,小娘子误会了,王烈今日的确有些事情,心下恍惚,所以才……”

    阿秀摇摇头,不待王烈说完,却忽然走到他身边,将柔软的身子紧紧的靠在了王烈的身上。

    闻着鼻翼中不断传递来的处子清香,王烈的身子瞬间绷得紧紧的。

    刚刚焦虑的心情却忽然被一股柔情冲淡,王烈并不是一个沉mí于**的男子,这一世,除了程翯,他几乎没有碰过其他的女人。

    就算当年在山寨上,偶然触碰王氏姐妹huā中的妹妹王紫依那次,也是无意而为。

    今日,被阿秀这般亲密的一倚,却是有些心神俱震的感觉。

    少女淡淡的体香,却比那战场上的血腥更让王烈热血沸腾;少女的轻柔气息,也似乎比金戈铁马的喊叫更动人心魄。

    王烈的心越跳越快,额头竟然出现一层细密的汗珠。

    阿秀却忽然抽动着可爱的鼻子,在王烈身上闻了一闻,然后笑眯眯道:“将军,你身上有女孩子的香气,你刚刚是去见哪家的小娘子了吧?”

    王烈一惊,忙道:“你怎么知道?”

    阿秀却笑眯眯道:“我不知道,但是你刚告诉我了。”

    王烈闻言,却是一愣,暗骂自己怎么会如此沉不住气。

    阿秀此刻也是脸sè绯红,心跳加速,但却毅然抱住王烈的胳膊,柔声道:“阿烈哥哥,我不会把这事告诉阿璎妹妹,我也不想知道你去见谁,但请将军日后不要畏我如蝎虎一般,我也是平常的女儿家,将军你为何就不能善待我呢?”

    王烈闻言,面现愧sè:“阿秀,是我不好,自回来后忙于军务,又觉得还没有和你明确身份,怕自己会唐突了你,没想到反而冷落了你,让你难过了……”

    阿秀摇摇头:“将军这都是托词,刚见我时,我们没有什么身份,你为何会出言戏nòng我;当时阿璎妹妹还骗我说你不喜欢女人,我好傻,竟然相信了?而且,你和阿璎妹妹不也没有什么名份,为何每日与她一起……”

    阿秀这话已经说的是极其大胆,王烈却没有丝毫不敬,却是解释道:“可我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啊……”

    阿秀闻言,眼圈一红:“将军,你不必说了,千言万语,你还是觉得我生疏,嫌弃我,不肯与我亲近……”

    王烈忙道:“没有,只要你愿意……”

    话说了一半,又觉得有些太过暧昧,脸sè发红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阿秀你要是难过,可以来找我说话,我会听你讲的……”

    阿秀的泪珠还挂在脸蛋上,却是忽然展颜一笑:“阿烈哥哥,请允许我也这样叫你,你今日能这样说,我已经很开心了,我不敢奢求你会如对待阿璎妹妹那样待我,只愿君心不负我心。”

    望着阿秀这含泪的微笑,王烈心底却忽然一疼,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抽搐,他却是第一次主动把阿秀揽在了怀里。

    然后温声道:“阿秀,我说过,烈从不轻诺,然一诺千金,这几日我就是要完成一个承诺,所以还要再忽略你一些日子。但只要完成了这个承诺,我就会给你和阿璎一个名份,专心来陪你,你不是还曾游览过这附近风光么,我带你和阿璎纵马北地,你意如何?”

    说完,伸出大手抹去阿秀脸上的泪水。

    阿秀甜甜笑道:“好。”

    阳光透过树荫照在她的脸庞之上,却是那般明媚动人。

    那边荀灌却蹦蹦跳跳的跑来,这丫头天性喜欢自由,本来已经和父亲荀崧一起去高阳郡,但高阳郡毕竟刚刚经历战火,百废待兴,又靠近石勒统治的区域,所以很是荒芜,这次王烈他们原路返回时,荀灌索性又和他们返回了平舒。

    平日每天都黏在程翯和阿秀身边,却和程翯他们玩的极好。

    此刻一看阿秀偎在王烈怀里,却是嘎嘎笑道:“阿秀姐姐,阿烈哥哥,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阿秀脸sè立刻腾起红云,忙推开王烈道:“没什么。”

    荀灌却忽然发现阿秀脸上的泪痕,立刻气咻咻来到王烈身前:“阿秀姐姐,是不是他欺负你了,你都哭了”

    阿秀忙道:“没有,是我不小心被沙子mí了眼睛……”

    说完一推王烈,王烈忙道:“是啊,是被沙子mí了眼睛。”

    荀灌狐疑道:“是么?你可不许欺负阿秀姐姐,否则我去告诉阿璎姐姐,夜里不让你进屋睡觉”

    王烈和阿秀闻言,都憋的满脸通红,片刻王烈无奈道:“你个小孩子懂什么,我不和你说了。”

    荀灌却做了个鬼脸,不屑道:“我怎么不懂,不就是想让阿璎姐姐给你生一个娃娃么?不过这小孩子好讨厌的,那小闵每日缠着我,可把我烦死了……”

    王烈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憋倒在当场。

    阿秀却拉着荀灌走开。

    王烈片刻悲愤道:“你才十二岁,不也只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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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舒城小沿河chūn柳巷,谢甄兮临时落脚的府邸。

    此刻,已经是月上柳梢,华灯初上的时间,平舒城里已经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这颇为僻静的巷子前也已经少有行人。

    不过王烈入主幽州以来,严防治安,无论偷盗、劫掠,抓住后一律杖责五十,然后送进矿场做工,因此这城内治安却是极好,就算这种背yīn的小巷每隔一个时辰,也会有小队的巡逻士兵经过。

    更何况,这府邸后紧挨着的小沿河,虽不甚宽,但却是流经整个平舒县的河流,每日夜里,这河内都有各家酒楼和青楼的彩船往来穿梭。

    相比会稽城外东山脚下,谢氏府邸紧邻的那条滔滔钱塘江,这小沿河真可以用温柔来形容。

    谢甄兮她们买的这座宅院的位置其实极好,虽然处在巷尾,但地势却是附近最高,足足高出河岸五六米,下边都是用上好青石垒就的地基。

    而且王烈入主平舒来,疏通、整治河道,河岸两边都已经筑起三米高的青石堤坝,因此生活在这河边不但不虞有水患,反而有一种临bō踏làng的感觉。

    此刻,谢甄兮和青儿这主仆二人,却是坐在后huā园中,看着脚下缓缓流淌,bōlàng不兴的河水。

    河水不过五十余米宽,河道中几条夜行的彩船正缓缓驶过,船上不断传来阵阵丝竹之音,和人声欢笑。

    看着那灯火斑斓,听闻那笑声阵阵,谢甄兮却没来由的心头一酸,对青儿道:“自古多情恨无情,青儿,你看着满船的欢笑,当中有很多人是抛弃了家中发妻,独自来这里寻欢的,这些男人就是这般无情。曾经,我以为自己什么都不在乎,今日却自己把自己困在这里,你说我值得么?”

    青儿看了看自家的小娘,心下心疼,却是走上前,把一件秋衣给谢甄兮披上,然后和她并排坐下,悠悠道:“小娘子,你觉得值得就值得;从小,你就比我们这些下人都聪明,就算比你年长的人也斗不过你。

    那时候,我就想,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倒小娘子你么?所以,这一次我相信小娘子这一次也能度过难关,而且我总觉得那王明扬并不是无情之人,否则今日也不会一得到消息就来找小娘子,对吧?”

    谢甄兮一听,心情稍缓,却道:“青儿,你比我还小一岁,怎么什么都懂,谁教你这些的?”

    青儿笑了笑:“若我说是言二爷教我的,小娘子你信么?”

    谢甄兮摇摇头:“言二叔虽机敏,但怎么会懂得女儿家的心事,算了,你这丫头鬼灵精怪的,反正明日不管结果如何,你都不许笑我。”

    青儿忙道:“其实,你的心思我们都知道,而言二爷也知道你不喜欢褚裒,暗中多次阻扰褚氏上门提亲,这些他都不让我告诉你的。而且当婢女的怎么敢笑话小娘子?而且这次我陪你出来,就是觉得小娘子敢爱敢恨,这才是我们谢家的好女儿。”

    谢甄兮闻言,却是佯怒道:“你这丫头,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以后不要婢女婢女的说自己,你我一起从小长大,情同姐妹,你却不能如此轻贱自己。

    然后又道:“你们对我的好,我都知道,青儿,今后你就是我的妹妹,你可喜欢。”

    青儿闻言,眼圈一红,点点头:“小娘子喜欢,青儿一样喜欢。其实,小姐你心里对明天早就有了答案,是不是?”

    谢甄兮点点头:“他一定会履行承诺,这不一直丝毫不怀疑;我只是需要勇气,需要面对他,对他说出,让他明白的勇气”

第二百五十一章,呻~吟

    第二百五十一章,呻~yín

    这章写的很dàng漾啊很dàng漾,充分满足了某些同学的不良嗜好,哇哈哈,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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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舒城的府邸中,看着阿秀渐渐走远,王烈却是轻呼一口气,心情也忽然变得轻松起来,似乎又什么东西在心底飞扬起来,心下却暗道:“有贴心的小娘陪伴在身边,原来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至少这种感觉不会比在战场上生死厮杀之后,得胜而归差。

    回到屋子里,已经是掌灯时分,屋内也早已经烛火点点,房屋并不大,算上左右的厢房,也不过是五间,但却被程翯布置的温馨异常。

    此刻,王烈步入正堂,却见程翯和两个婢女正一起收拾屋子。

    而程翯正亲自把一样样饭菜摆上桌面,王烈这才惊觉已经是黄昏时分。

    程翯她们似乎没有发觉王烈进屋,依旧忙碌不停。

    望着灯下佳人,王烈感慨万千。

    都是娶妻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阿璎不但能做得好菜、勤劳肯干,还能提弓上马,随他一起上阵厮杀,至于相貌,更是王烈见过的最美的小娘之一。

    此刻,王烈的心已经被这温馨的场景打动,却是悄悄走到程翯身后,忽然笑道:“阿璎,你怎么不等我回来一起做饭。”

    程翯被王烈吓了一跳,手中的汤碗当做武器,反手就直接顶在了王烈的肚子上,等看到一脸痛苦的王烈,才收了手,忙给他擦拭起身上的汤汁来。

    王烈一遍故作呻yín,一遍道:“阿璎,你就不会小心些,怎么……”

    程翯白了王烈一眼,一把打掉王烈正mō向桌上饭菜的手爪,佯怒道:“谁知道是哪里来的小贼,我才出手相击,看你这坏人下次还来唬我?不要用你的脏手来抓,埋汰死了;赶快去洗干净了,若等你回来再准备晚饭,我们今晚都要饿死了。”

    王烈被程翯几句抢白,nòng的哑口无言,灰溜溜的起身准备去净手。

    一旁伺候的两个婢女听了,都忍不住捂嘴偷笑。这两个女子刚刚在外院遇到王烈,见他面sè不快,却早早绕到后院,来告诉程翯。

    王烈眼见她俩眉开眼笑的模样,自然明白这其中机关,却是故意一瞪眼:“有什么好笑的,倚红,倚翠,你们也赶快下去吃饭,吃完了自去玩耍,我和你们主母就休息了,你们不要来打搅,否则今日就把你们送到冉瞻哪里去。”

    那两个婢女心下知道王烈对她们友善,也是怕她们饿到,每次晚饭并不用她们在一旁扶持,因此都是笑盈盈的听着,并不怕他。但闻听最后一句,却是大惊失sè。

    那冉瞻家,可是有名的难伺候,她们可不想去冉府受罪。

    到不是冉瞻怎样,冉瞻也是苦出身,虽脾气暴躁,但对下人极好,也从不恃强凌弱。

    可是冉瞻的老婆却是一个悍fù,那女子看着瘦小温良,实际上脾气暴烈,比冉瞻还不好,把冉瞻一个英雄汉,在家里收拾的跟面团一样。

    而且,这婆娘却是一个妒fù,只要冉瞻敢多看一眼家里的婢女,这婆娘就会生气,大骂冉瞻,同时想办法虐待那婢女。

    这些事情幽州的大小官吏几乎全部有所耳闻,也在这些下人口中口口相传,所以却都当冉府如虎xùe一般,无人愿去为奴。

    就连小冉闵对自己母亲这种行为很是不满,曾对王烈这个老师明言:“老fù欺下,非英雄所为。”

    王烈当时还曾笑着问他:“那可曾欺你?”

    小冉瞻顿时涨红了脸,片刻憋出一句:“母亲打儿子,却是应当。”

    王烈哈哈大笑,同时也明白了这冉瞻的婆娘一定也没少打小冉闵,可是冉闵毕竟才是个六七岁的孩子,怎好如此对待,自己身为他的师父以及冉瞻的大哥,自然要管一管这件事。

    于是,也曾暗中派人叮嘱冉瞻,甚至那个婆娘,不要脾气太暴烈,更不要随便欺辱下人大骂子女。

    那婆娘答应的tǐng好,日后却依旧,这也是小冉闵为什么不爱在自己家呆着,整天和荀灌等人呆在一起的原因。

    如此悍fù,自然是人人望而生畏。

    此刻一听王烈这般说话,两个婢女顿时瘪起了小嘴,一副要哭的模样。

    程翯一看,瞪了一眼王烈,却对两个婢女柔声道:“不要听他胡说,这外边他说了算,家里我做主,你们又无错,凭什么赶你们走?难道要打击报复不成?我看到应该把你送去那里,叫你知道我是如何温柔对你……”

    王烈立刻没了脾气,一咧嘴,憨笑道:“我这是说笑……小红、小翠,你们下去吃饭吧,不要害怕,我不赶你们走。”

    两个婢女对视一眼,这才恢复了笑意,对王烈和程翯鞠了一躬,笑着跑了下去。

    等两个婢女离开,程翯却抱着王烈的胳膊,嗔怪道:“你就会胡说,以后不许吓唬她们。她们都是老实孩子,你欺负她们算什么英雄?”

    王烈忙道:“娘子在上,你可不能luàn说啊,我可没有欺负她们,我只是开句玩笑而已”

    程翯点点头,又道:“就算你没欺负让她们,可你欺负我了你当着她们的面说“什么休息了,不让她们打搅”,这要传出去,还以为我和你一样,白日宣yin……”

    王烈故作惊讶道:“什么叫白日宣yin?现在已经是晚间了啊?再者我不让她们打搅,是为了与你练武、读书,你想到哪里去了,不叫她们走,难道还叫她们留下来关瞧不成?”

    程翯一听,面红如霞:“你……你还有理了,还狡辩……不理你,你就会胡说八道”

    王烈却哈哈笑道:“阿璎,我们也是老夫老妻了,我想好了,按照谢艾参军的计划,我一定要在一年内dàng平石勒,然后我就和你成婚如何?”

    说到这里,却不自觉的想起荀灌刚刚的调笑来,却是一阵好笑:“等我生出一屋子小孩子,整天去烦你小荀灌,让你再调皮……”

    程翯闻言,脸sè显出惊喜:“真的?阿烈哥哥,你可不许诓骗我?”

    王烈忙道:“我何时骗过阿璎你?一年内,我肯定娶你进我王家,让你给我生一屋子娃娃,你肯不。”

    程翯却白了王烈一眼:“我不肯,你又如何?而且,哪个答应给你生娃娃了你就去找谁好了……”

    王烈道:“你不肯,我就抢你回门,而且就要你给我生娃,我看哪个不从”

    程翯佯怒道:“王明扬,你敢”

    王烈一咧嘴,哈哈笑道:“我有什么不敢,到时我看谁敢拦我,我这条大枪可不是吃素的。”

    程翯闻言,却是不再辩驳,看着眼前男子的坚毅面孔,和那双清澈中闪烁着温柔的眼睛,却是嘤咛一声,心神dàng漾。

    程翯双手紧紧抓着王烈的胳膊,把身子靠在王烈怀中,心中升起一股被关爱的柔情蜜意。

    王烈被程翯身上那股天然的清香,和胳膊处柔软却不失坚tǐng的**摩擦,刺jī的浑身发热,胡luàn吃了几口饭菜,就一把抱起程翯,向卧室走去。

    程翯又惊又羞,喊道:“你干什么?饭菜还没收拾,门也没关呢。”

    王烈笑道:“饭菜就摆哪里明日再吃。”

    说完,抱着她直接走到门口,把门拉扯上、栓好,这才复又进了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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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室内,王烈将程翯轻轻放在chuáng榻上,就迫不及待脱去自己的衣衫,又给程翯褪去一件件的衣裳。

    灯火摇曳下,程翯那白嫩如yù的**慢慢显lù在王烈眼前,脸庞清纯中带着妩媚、脖颈修长,yùrǔ圆润,蜂腰纤细,yùtuǐ修长,整个人望去就仿佛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一般。

    尽管早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占有这付娇躯,但王烈还是忍不住喉结耸动,吞咽了一口口水。

    这样优秀的女子,战场上被人敬仰、敬重的巾帼英雄,如今正在自己身下颤抖,不断发出愈发粗重的呼吸,这样的感觉让王烈胯下的长枪迅速坚硬着。

    而因为害羞的原因,程翯的身子上甚至因为紧张而有点点的凸起,但却更显那肌肤的粉嫩幼滑。

    而且一层层的红润正在程翯的身上慢慢浮现,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小火炉,体温升高,灼烧的他身边的王烈情绪高昂。

    虽然早已经经过很多次鱼水之欢,但程翯却是那种天生敏感的体质,而且因为心性单纯的原因,一直对这种事情有些害羞,所以每一次都是羞的满面通红,浑身起细小的疙瘩,这付羞涩动人的模样,落在王烈眼中,更刺jī的他枪tǐng如钢。

    当然,王烈是极端的爱惜程翯,绝不肯让她受到一点伤害,此刻却是爱惜的抚mō着程翯的娇躯,并不断在她耳边说着安抚的情话,平复她紧张的情绪。

    程翯这才慢慢平静下来,慢慢也沉浸在王烈温柔的爱抚里。

    王烈的手就如一个最贪婪的野兽,不断在程翯的娇躯之上索取着,每一寸都不肯放过,从头到脚,细细的抚mō与róu捏,也不断**起这个少女体内隐藏的每一份快乐,将她带上情~yù的高峰。

    程翯翯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在那yù望的海洋里起伏跌宕的小船儿一般,而王烈就是那挑动小船的汹涌bōlàng。

    不断的汹涌冲击着程翯理智的提防,最终,随着王烈大手的róu捏抚mō下,程翯理智的防线迅速崩溃着,慢慢整个人都沉浸在快感之中不能自拔……

    她丰满坚tǐng的双rǔ正被王烈紧紧的把握,那顶端的凸起更是不断被王烈含在嘴中、róu捏在手指之间,每一次拨动都会让她浑身颤抖,然后修长白皙的长tuǐ不断绷紧,身子也绷的越来越直。

    每一次的拨动,每一声娇yín,王烈就仿佛在程翯娇柔的身体上弹奏一曲最动听的琴曲一般,王烈的手从高峰到平原,又到低谷,程翯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被这大手反复、不断的侵袭着,而快感正一bō*的从体表散发进内心,又从内心化作一声声的呻yín,喷薄而出,与王烈日益粗周的喘息连成一曲和鸣。

    此刻,程翯身体内的情愫已经彻底被王烈点燃起来,浑身都仿佛被扔进了火热的炉火中一般,越来越觉得炽热,越来越想要扭动自己的娇躯来抵抗这种情yù的俘获,可是她越扭动,身子与王烈手掌摩擦的时间就越长,而每一次摩擦都会带来更强烈的快感。

    那一身白皙的**,在chuáng榻上的扭动,也更刺jī的王烈不断索取。

    猛然,程翯发出一声悠长的呻yín,原来王烈的手指已经触mō到了她下边的桃源,王烈这常年运枪的手指,粗糙却灵活无比,在那柔软的内壁上不断摩擦,几乎让程翯立刻就陷入了疯狂的状态,双tuǐ死死绞在一起,却更jī起王烈征服的yù望,王烈手指的速度越来越快,程翯的身子由绷直变成了弯弓一般,双tuǐ也越张越大,这时候程翯望向王烈的一双星眸中似乎要滴出水来,羞涩的看着自己的爱人。

    王烈将那搞怪的手指mō在程翯的朱chún之上,程翯伸出香舌轻轻含住,又用贝齿一咬,几乎是用呻yín的声音说道:“你……还不来么……”

    王烈见她这般清纯中hún杂着妩媚动人的模样,听着这近乎祈求的话语,却是再也忍耐不住,提枪上阵,冲进了那桃源之洞。

    程翯初始还是眉头微皱,可片刻就被王烈带上了极乐的高峰,声音也愈来愈大,浑身也变得粉红无比,身子更是死死缠住了王烈,微闭的双眼中满是chūnsè。

    王烈一边冲击着拿桃源之门,一边用手róu捏着程翯的娇躯,看着自己的女人在身下婉转承欢,哪里还有哪个在战场上飒爽英姿的程家小娘的风采,完全就是一副沉沦于yù海中的娇娃模样。

    王烈爱惜的不断亲wěn着阿璎,这一夜,chūnsè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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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王烈从卧室中走出的时候,程翯还在被褥中未起,娇躯半lù在晨光里,就如最好的羊脂白yù一般,叫人忍不住去疼爱怜惜。

    昨夜王烈就和疯了一般,和程翯连续盘肠大战,就算程翯有武功在身,也是有些吃不消,很快就连连告饶,王烈却似乎更被程翯这种少有的小女儿姿态所刺jī,不但没有停止,反而连续作战,直让程翯连声呻yín,身子紧绷如弓,达到一bō*的高~cháo。

    王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是深爱程翯,更觉得程翯无人可取代,可是昨夜更像是一种宣泄,一种在自己心爱女人身上的无度索取。

    虽然程翯看起来也慢慢沉浸在了那欢娱之中,甚至最后变得比王烈还充满yù望,不断的哀声要求,但王烈却知道自己这样其实对程翯并不公平。

    王烈不是圣人,但内心里却的确是一个有着自我强迫,希望自己可以做到完美的君子……只是,这个世界所带来的压力,让他逐渐变成了一条不讲原则的猛虎,一条用自己制定的规矩来取代旧有原则的猛虎。

    所以,临起的时候,王烈看着程翯那副疲倦的模样,却是满含歉意的在还在熟睡中的程翯的额头上轻wěn了一下。

    这一wěn虽然没有回应,但王烈心中却是dàng起柔情无比。

    “阿璎,你是个好姑娘,是我王烈第一个女人,我一定不会负你”

    王烈喃喃的说着,然后把程翯lù在外边的肌肤都盖上了被子,这才转身离开,此刻程翯却依然在熟睡中。

    但等王烈悄悄起身走出卧室后,那一直蜷缩在被褥内的程翯却悄悄睁开了双眼,用手指轻轻抚mō过自己光洁的额头。

    那一wěn,虽短暂,但仿佛刻进了少女的心底。

    额头上,似乎还留有王烈嘴chún的温度,程翯心中升起一股甜蜜的感觉,少女明白,王烈至始至终,除了自己的父母,最在乎的就是自己。

    听着王烈远去的足音,程翯却忽然爬起身,也不顾lù出白皙的躯体,晃动着yù兔,来到衣架前,穿好衣服,自言自语道:“阿烈哥哥一定有事情瞒着我,我今日若悄悄跟着他,他会不会埋怨我呢,可是若不去,我心里总会芥蒂,还不如一看究竟,反正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埋怨阿烈哥哥的?”

    少女心思敏感而多情,但终于还是怕失去王烈的心思占据了上峰,程翯还是决定暗中跟着王烈去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王烈这两日如此心神不宁,甚至一在暗中流lù出对自己的愧疚感。

    在阿璎的心里,王烈性格虽张扬,甚至在熟悉之人的面前会喜怒于sè,但绝对不是一个整日心事重重的人,这两日的王烈却实在有些不像他,也不怪少女心中忐忑起疑。

    程翯穿戴完毕后,依旧是一身男装的短打打扮,这身狂澜军盔甲内衬的黑sè劲装,已经成为整个幽州流行的新宠,很多少年人都喜欢模仿这军装的样子做上一身,穿再身上,虽不敢制作什么军衔、假冒狂澜军,但那份利落的精气神却依旧叫很多少年向往。

    牵着红裳,正准备出府,却遇见阿秀牵着小荀灌站在门口。

    程翯一愣,阿秀却笑道:“阿璎妹妹,可是要去寻王郎?”

    程翯脸sè微红,却点点头。

    小荀灌忙道:“阿璎姐姐,我们正好要去上街,你也带我们去吧?”

    程翯想了想,展颜笑道:“有姐姐你跟着去却正好,到时就看姐姐做主。”

    阿秀笑了笑:“我们只需看,不要问,千万不要责怪王将军,一切就都会好。”

    程翯点点头,心下有了决断。

    阿秀也是武将之家出身,又亲身上过战场,所以也会骑马,至于荀灌,则被程翯抱在马背上,三人快马出府.

第二百五十二章,骠骑

    第二百五十二章,骠骑

    倒霉,晚上从老妈那里吃饭回来,才发现U盘忘在单位没带回家,里边有码将码完的更新,于是回单位去取,来回折腾了一个半小时还多,回来后,在楼下边,看手机,结果撞在垃圾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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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烈出府前,却先去马棚中牵出一匹黑龙和红裳孕育出的黑sè马驹,这马驹已经一岁多,是王烈去长安前的两个月在蓟城诞生的,是黑龙和红裳目前唯一的子女,是一匹漂亮的小公马,完全继承了黑龙和红裳的优点,生的高大却不似黑龙那般笨拙的模样,刚刚一岁口,身高已经超过了七尺,骨量极大,而且爆发力更胜黑龙,耐久力也不比黑龙差。

    王烈给它起名——惊云。

    小惊云早就认王烈为主,王烈已召唤它,就主动来到王烈身边。

    王烈有些不舍的mō了mō惊云的脑袋,惊云也不断在王烈身上拱来拱去,它还不知道自己的主人正准备把它送人。

    王烈犹豫了下,还是把惊云拴在黑龙的鞍桥上。

    那边红裳一看自己的子女被王烈牵走,若在往日却是不会怎样,今日却仿佛感觉到什么一般,不断嘶鸣着。

    王烈看了一眼红裳,心下不忍,好言劝慰道:“红裳,我这也是为你前主人赴约,而且我相信那小娘子会好好善待你孩子的,你莫着急,我对不起你们,将来一定不再让你们母子分离……”

    黑龙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断打着响鼻,大眼睛翻着王烈,似乎在说:“臭小子,你要把我儿子送给谁?”

    王烈无奈,只好装聋作哑,一带缰绳,驱赶着黑龙、带着惊云向城外奔去。

    这边程翯和阿秀、荀灌三人也随后来到马棚,见红裳正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忙仔细查看一番,见少了马驹惊云,却道:“红裳你莫急,是不是阿烈哥哥带走了惊云?”

    红裳连连晃动大脑袋,眼神中流lù出焦虑。

    程翯忙安抚红裳道:“你等着,我现在就带你去找惊云”

    说完,骑上红裳,那边阿秀也翻身上马,荀灌却和程翯同骑,追踪而去。

    等程翯和阿秀、荀灌出府,王烈早已经骑着黑龙失去了踪影。

    荀灌一看,急道:“姐姐,王将军肯定走远了,黑龙跑的又那么快,我们怕是追不上了。”

    但这一切又怎么能难倒和他一起长大的少女呢,程翯下马,仔细辨认了下路上的马蹄印,笑道:“他走不远的,红裳也不慢。”

    其实,王烈这一世在山林中行猎十余年,最擅长的不是骑shè,也不是武功,而是追踪与反追踪以及设置各种陷阱。

    当日在jī鸣山的密林里,凭借数百人,就击败石勒手下火鹤营的五百精锐汉军,斩杀十八骑之一的呼延莫,凭的就是对自身行踪的隐匿,以及陷阱的布置。

    因此,寻常人莫说跟踪王烈,距离很远就会被王烈发现不对,甚至伤在王烈的陷阱之下。

    王烈常年在山野中行猎养成的习惯,就是时刻对四周保持警惕,而且对外界的注视有一种天生的警觉,一个人只要注视他超过三息的时间,王烈肯定会警觉,并迅速判断出对方的位置。

    这也可以说是王烈的一个天赋。

    因此,这么多年,都很少有人能算计到王烈,也只有在盛乐城那次,为了救拓跋郁律,才被毒箭shè中。

    可是,若说这世界上,或者说在青山村的一干猎户中,有谁能追踪上王烈,不被他发觉,那么也就只有程翯一人了。

    程翯本身自幼与王烈一起长大,七八岁开始,两个人就一起上山打猎,可以说对王烈的一举一动都极其熟悉,加上天生异能,通晓驱动蛇虫,鼻子一场灵敏,根本不用去注视他,就能根据王烈的气味追踪。

    最重要的是,这个世界上,王烈也只有对程翯和苏良少数几个人是毫无提防心,所以也自然不会对她的跟随有什么警觉。

    但苏良不擅追踪,而两者兼备的程翯就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追踪王烈的人。

    ~~~~~~~

    王烈这边纵马极快,黑龙心下担忧自己的孩子,本想磨蹭前行,但奈何惊云不明就里,出城后被王烈松开了缰绳后,就在一旁撒开四蹄狂奔,还得意的嘶鸣。

    气得黑龙连连瞪眼:“傻小子,你就快被王家臭小子送走了,你还得瑟个啥?”

    可惜它不能言,只能不断发出鼻音,表达自己的不满。

    王烈此刻也是心下矛盾,他养了惊云一年,尤其是惊云刚降生那一个月,可以说是日夜在马棚里,陪惊云吃睡,就怕惊云夭折。

    这个时代可没有抗生素、疫苗什么的,幼马的成活率并不高。

    因此,王烈和惊云感情早已深厚,这次送它去履行承诺,心下颇有不舍。

    但王烈又是分外重视承诺之人,这次若违约,一辈子心下都不不安。

    此刻,却是觉得失魂落魄一般,不由自主的跟着惊云的步伐,被黑龙载着,一路前行。

    也没注意行路的速度,因此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到了城南五里坡。

    五里坡名为坡,其实就是一片土丘,上边修建有几座木制的凉亭,据说是前朝所建,至今已有数百年历史,奇迹的是历经数次战火,这里都未被人摧毁。

    想来这地方虽临近官道,但并不是什么要冲,加之凉亭这种建筑,人人都可在下边乘凉,这才免遭战火涂炭。

    而王烈入主幽州后,更是分外重视道路及这些附属设施的建设,管道平整,道路两边也都修葺的十分整齐。

    此刻,王烈纵马来到五里坡下,却见四周草木茂盛,此刻正是深秋时节,漫山遍野,枫红柳绿,稻黄果紫,一片五彩斑斓。

    王烈抬眼看去,只见官道上行人很多,来往平舒的旅者和商队也有在那坡下林荫处停留休息的。

    但大多数商队还是选择继续前行,毕竟这里距离平舒城已经很近,至多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入城休憩。

    反到是一些送行的人多会选择在这里告别,王烈来到坡下,就看见不下十几伙人在那边依依惜别。

    自古最苦伤离别,这些离别的人群中,有父母送子女的,有妻儿送丈夫的,也有兄弟送兄弟的,送行的人大都带着酒菜,或在坡下,或在半山的缓坡上,或在那坡顶的凉亭中,对着这青山红叶,诉说着离情。

    空气中似乎都弥散着nòngnòng的不舍和惆怅。

    看着这一切,王烈心底的某些东西似乎被轻轻拨动,时间仿佛回到了三年前,自己虽未与那小娘道别,但那小娘子的一句话却刻骨民心:“王家小郎,我等你三年,三年后你若不来江左,我就自来幽州寻你”

    如今,三年已过,物是人非,多少枯骨埋他乡,多少男儿难再起。

    而如今,那赴约之人却也来到了幽州,王烈他又当如何面对……

    ~~~~~~~

    此刻,从平舒城到五里坡的官道上,几人正急匆匆行来,当先一人却是黑面如锅,身材壮硕,一边纵马一边道:“你们几个快点,小郎君这都出去有快半个时辰了,再耽误一会他和那个小娘子肯定闹翻了。”

    他身后的几人顿时大怒:“胡大海,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话,若不是你贪睡,叫不起你,我们何苦耽误这么久的时间,你这头猪”

    胡大海一听,讪讪道:“我昨夜不是夜担忧今日小郎君之事,有了心事;再者冉瞻,你有家室的人为什么不回府去住,非睡在军营,你那鼾声如雷,让老胡我彻夜难眠,这才让我迟迟不能入睡,今日起的晚了,你也要负责。”

    一旁的冉瞻冲胡大海一竖小指:“海叔,你打鼾的声音比我还大呢,我被你吵的也是一夜没睡好……再说,我刚挨了板子,疼痛难行,才没有回府……”

    胡大海看了看冉瞻发黑的眼圈,却笑道:“什么疼痛难行,我看你是怕回府挨你那婆娘教训吧?哈哈……”

    冉瞻一听大怒:“就你这怂样,不一样被马婶子收拾的不敢去她家,怎么有脸来笑我?”

    韩云此刻忍不住道:“你们两个身为长官,怎么还有心思斗嘴,让你们准备好的东西都准备好没?”

    胡大海和冉瞻忙道:“准备好了,这种事情他最拿手,我不行哎,到底我们谁是长官,你吩咐我们办事,还如此态度,可恶”

    说完互相一指,却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孙安却有些担忧道:“韩叔,你这招行嘛?我怎么觉得像是小孩子的游戏,万一被那谢家小娘子识破,我们岂不是又要被主公责罚?”

    韩云道:“既想帮你家大哥,又觉得老韩我的办法不好、怕被识破,那你想个办法出来?今日若不促成这件事情,怕是那小娘子明日就会离开幽州,到时候你看主公那副心神不宁的模样,哪还有那副王家小郎君,笑傲幽州的风采了?”

    北宫纯老实稳重,也被几人拉来充数,听韩云这般说,却忍不住道:“可是,韩幢主,我也觉得你的这个计划未免太儿戏一些了吧,难道就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么?”

    韩云老脸一红道:“我也知道儿戏了一些,可是这充忙间,我能有什么办法,没听孙小郎说么,两个人现在已经抗上了,我们有没有什么资格去调解,那就索性制造一点麻烦,让他们两人同心协力,解开误会。”

    北宫纯闻言,点点头。

    孙安却是看向胡大海和冉瞻两人:“那韩叔,我问你,制造麻烦的那两个家伙会怎样?”

    韩云一撇嘴,轻声道:“能怎样,最少也要被白阎王各打一百军棍吧。”

    孙安就算是个男儿汉,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片刻下定决心:“韩叔好狡诈,这是赤~luǒ~luǒ的报复啊,今后可不能惹他,否则胡大海和冉瞻这两个平日臭嘴的家伙,就是前车之鉴。”

    ~~~~~~~

    王烈纵马绕着五里坡走了一圈,并没有看见那小娘子的身影。

    四周送行的百姓和旅者中,已经有人认出这个幽州的少年王者,忙让在路旁,口称见过大人。

    王烈却是忍住心中急躁,含笑点头,又四周转了一圈,仍然没有发现。

    索性一带黑龙,顺着蜿蜒的山路,直接冲向了山上凉亭。

    这五里坡并不是什么高山,坡的角度也并不陡峭,以黑龙和惊云的脚力都是轻松跨越,

    虽然速度慢了了一些,但却胜过走路。

    沿路的旅者都看着这骑着高头大马一身黑sè长衫的少年,还在想这究竟是谁家的子弟,如此英武潇洒。

    有那认出王烈的,立刻对身边人道:“这就是我们幽州的少年将军王烈王明扬,怎么样,很英武吧?”

    却好像是在说自己有出息的子弟一般欣喜。

    五里坡本就不高,不过是五十余米,不过十几息,王烈和黑龙、惊云已经接近山顶,但最后十几米全是青石台阶,开始变得陡峭起来。

    王烈怕伤到了黑龙和惊云,却是翻身下马,牵着它们缓缓而行。

    台阶都是这两年重新修葺的,宽阔平整,马蹄踏上去也很平稳,缓缓而行,根本不虞伤到它们。

    此刻,王烈正身处在那五里坡坡顶下七八米的位置,这里却是一片面积约几十丈的平台,四周也被修葺上了栏杆,正适合观看风景。

    因为附近都是大片的平原,所以但放眼望去,这山虽高不过几十米,但脚下大地阡陌却纵横如画,金黄的稻谷,七彩的山林,碧蓝的天空,衬托着十几里外巍峨矗立的平舒城,却是天地辽阔,心xiōngjīdàng。

    这一刻,王烈心底刚刚那点焦躁却都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亲眼看着这自己创造出的繁荣平舒,王烈也是心有感慨。

    这这时,却忽然听得身后一阵拨动弦乐之音,刚刚就看见这山上凉亭似乎有人正送行道别,想来正是那送行之人正弹奏琴曲吧?

    但这琴曲却似乎有与平日说听的那些离别怨曲有所不同,王烈虽不曾回首,但只觉得那琴音似乎并无一般送行时的凄惨消沉,反而别有几分悲壮之意。

    是的,那琴音悲壮若厮,每一次弹拨更像是天边雷霆,更如金戈铁马。

    王烈顺着那琴音浮想开去,却仿佛看见天边惊雷滚滚,蹄音阵阵,而面对这些的是一个孤独的战士,这战士就站在他所在的这五里坡的坡顶,面对山坡下不断汹涌而来的敌人,面对那千军万马的怒吼,却是丝毫不惧。

    漠然,琴音一变,jī昂之音如同战场上催人奋进的鼓点一般涌进旁听者的心里。

    王烈似乎看见在阵阵鼓声之中,那个孤独的战士已经冲下山坡,纵然是单骑独行,却自有一股一往无前的豪气,直冲进千军万马之中。

    就算我不是盖世的英雄,也拥有盖世的豪情。

    杀敌,杀敌,杀敌

    那来自异族,不断狞笑的敌人,那沾满了我亲朋鲜血的刀枪,那踏碎了我家园的铁蹄,这一切,都要用我的枪,我的愤怒来还给他们。

    琴音jī越,jīdàng得王烈的热血上涌,手掌都忍不住抚mō在挂在黑龙身上的大枪之上。

    这大枪本无名,来自段末坯所赠,段末坯更不知道它得自何方。

    但他在几个主人的手上,却都饱饮敌血,甚至那墙头的一抹红缨,如今都已经被*涸的鲜血染成了暗黑之sè。

    枪身似乎在紧随这琴曲嗡鸣,王烈的手指轻颤,似乎自己已经化身为那个战场上孤独的战士,胯下黑龙如电,穿梭往来在敌群中。

    刺杀,刺杀,刺杀,完全没有防守,眼看敌人一个个倒在自己的枪下。

    蓦然间,那连续的拨动弦乐之音忽然变缓,那孤胆的战士似乎已经受伤,但他仍然在奋战。

    可是,敌人已经从四面八方涌来,杀之不绝,斩之不断。

    最终,在这十面埋伏之下,战士抬头看着眼前这片天地,与自己的战马一起跌倒在尘埃里。

    一曲终了,王烈已经是泪流满面,这些日子被压抑的情感却在这一瞬间被引爆出来。

    王烈不是没有听过琴曲,庄蝶似男儿般的《胡笳十八怕》曾经让他叹为观止,刘琨的琴艺更是高超,王烈听过一次胡言差点感动到落泪。

    但而今,听到这个陌生的琴音,只是第一次听,却已经让他心情jīdàng的不能自己。

    随着最后一声琴音的落下,王烈只觉得心头的豪情似乎也被点燃一般,却是一把抓住大枪,就在身边这一片空地上舞动起来。

    一边舞枪,一边高声yín道:“我为少年王家郎,孤身骠骑战渔阳。为君固守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

    随着最后一句yín哦而出,王烈大枪的猛的一刺,面前坚硬的青石表面绽起一片火huā,火huā散去,竟然出现一道深深的裂口。

    磐石裂为两半。

    旁边几个正yù互相道别的人,刚刚就已经被那琴音所震撼,此刻又听得王烈这般豪言,挥枪如电,看到了这风云为之变sè的裂石一枪,却是都齐声赞道:“好琴曲,好枪法,好歌,好一句纵死犹闻侠骨香”

    王烈收枪,然后扭头看向山顶的凉亭,却见一个身穿素白衣衫的女子正盘坐在亭中,一把瑶琴横放膝前,纤纤yù手在琴弦上轻轻抚过,一阵若有若无的琴音伴随着松涛之音慢慢消散。

    那少女一双妙目紧紧盯着王烈,片刻悠悠道:“我为少年王家郎,孤身骠骑战渔阳。为君固守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王家小郎,这才是真正的你么?”

    而那少女身后站立的婢女却是一脸崇拜的看着王烈,暗道:“怪不得小娘子日夜提及他,今日看他这诗这人这一杆大枪,却的确称得上是当世的英雄。”

    英雄少年,红颜灿灿,五里坡上,相对胜言。

第二百五十三章,抢人

    第二百五十三章,抢人

    6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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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里坡上松涛阵阵,琴音jī昂,来往的旅者、行人无不驻足。

    待一曲终了,却是纷纷喝彩,皆为这一段琴曲所吸引。这一刻,似乎天地无语,只剩这两个身影,相对无言。

    王烈抬头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却是灿烂一笑,这一笑辉映着朝阳,辉映着晨风,直面亭台上那个落寞的身影。

    少女心中那本准备好的责问与怨恨,在面对这个微笑的时候,却忽然化作无形。

    一曲jī昂弹奏,一首慷慨悲歌,两个人却仿佛在这一刻达到了琴瑟和鸣的境界一般,端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王烈却拱手朗声道:“一别三年,王烈见过小娘子,小娘子一向可好。”

    这一次,少女终于不是那般冷漠的表情,闻言却是心下一dàng,仿佛瞬间就穿越回了三年前的那个雪夜,在征北城军马场里,寒风中的灯光下,那个tǐng拔少年灿烂的笑脸。

    “小娘子,他当日第一次见面就敢这样叫自己呢……这个坏蛋,真是胆大妄为,可偏生就刻进了自己的心底……”少女的心中蓦然dàng起一片涟漪。

    一旁的婢女青儿见自家小娘子如此,清咳一声,少女醒悟过来,忙回礼道:“王家小郎,一向可好?”

    王烈也是微微一愣,自从从长安返回幽州,升迁为镇东将军,开府之后,除了胡大海那厮偶尔叫自己一生小郎君外,就好像就没有人再这样称呼自己了呢……

    身份的改变让人越来越尊敬他,但与他的距离却仿佛也日益疏远起来。

    王烈是一个分外重视身边之人的人,更重视每一份友善的情感,因此少女这一句称呼,却瞬间把他拉回到了曾经的日子,两人也忽然觉得相互间的关系默契了许。

    两个人,就这么隔着七八步远的距离,上下遥遥相对,四周的人也都默默退在一边,不敢打搅两人。只是怀着好奇与敬意,看着这个幽州的王者。

    两人互相对视足有半柱香的时间,还是那少女身后的婢女青儿实在等不得,忍不住轻声道:“小娘子,我们是来要马的,你却还不对他说么?”

    少女脸sè一红,忙道:“王家小郎,你今日是来赴约的么?”

    说完这句话,却脸sè更红,自己这不是说废话一般么,王烈来了,自然是应自己邀请而来,自己如此说却更显得两人关系暧昧。

    果然,四周远远围观的众人都齐齐叹息,这一刻除了王烈这个感情白痴,其他人都已经觉察出两人间微妙的气氛来,心下也开始八卦王烈和这个美貌小娘子的姻缘。

    王烈却hún不在意,此刻他心情还沉浸在刚刚那一曲琴曲的氛围中,心情jīdàng、放松,却是朗声道:“正是,今日王烈赴约,是要实现我的诺言”

    说完,将黑龙身后那匹黑sè的小马驹惊云牵到身前:“它叫惊云,是黑龙与红裳的唯一子女,已经一岁口了,今日烈就按照承诺把它赠予小姑娘子你,望小娘子收下”

    少女看了看王烈,又看了看那匹黑如乌云,更胜当年红裳,望着自己的小马驹,心下却忽然升起一股酸楚,这酸楚如刀子一般在她的内心里搅动着,

    “为什么,为什么他实现了承诺,我却感到难过呢?难道我不是为这个而来的么?为什么他这般笑着对我,我却觉得他根本不在乎我?为什么我距离他只有几步,却觉得这般遥远……”

    少女却是越想越难过,心底的情绪也慢慢由刚刚那仿若琴瑟和鸣时的欣喜,变成了悲哀。

    却忽然悲声道:“王家小郎,多谢你还我战马,可是你为什么不去江左送马,而要我来到这幽州才想起这事情?你难道以为我就是为这战马么?”

    王烈闻言,脸现尴尬,片刻道:“这件事情是烈不对,烈今日来一是送马,二却是赔罪,真心的给小娘子赔罪;如果小娘子盘缠不够,烈这里有千金相赠,并一定安全护送小娘子返回江左,小娘子意下如何”

    说完,深深一拱手。

    王烈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少女的脸sè变得更加难看,好看的嘴chún也紧紧抿在一起,片刻咬牙道:“王明扬,我缺你那千金相送么?难道你真的以为,我来幽州就是为了你这些无用的道歉与金钱么,王明扬,你是故意羞臊于我么?”

    那个面对胡大海和冉瞻等人雄辩无双的少女,此刻却觉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满腔的委屈与愤懑,都化做了泪水,在眼眶之中打转。

    王烈一看,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心下也有些不明白少女为何会突然有如此表现。

    刚刚明明因为自己的yín诵歌咏,而与自己态度温和,甚至王烈都能感觉到她流lù出的欣喜来,但此刻却瞬间变成了恼怒与哀伤。

    自己的确是没有履行承诺去江左送马,可是自己今日不已经将马送给她了么?还答应送给她千金补偿,派人护送她回江左,而且自己的态度也很诚恳。那么这个小娘子怎么还不满意呢?

    王烈一时间却是不知所措,想要劝解,却又根本无从开口。

    只能木呆呆的看着那小娘子伤心yù滴的模样,心下也是觉得有些怜惜。

    那边的婢女青儿看自己家的小娘子难过,心下也跟着难过,却是一边安慰少女,一边走下山顶,在距离王烈几米外站住,轻声道:“王将军,你也是个文武双全的聪明人,听说就连石勒手下那个号称智囊的张宾都算计不到你,可你怎么就不明白我家小姐的心呢?而且,你真的就这么不会说话,一直惹我家小娘子生气,是不是你根本没有一点诚意啊?”

    王烈张的了嘴巴:“呃,这话从何说起?王烈今日可是带着诚意来的。”

    那婢女青儿闻言,气道:“我说你这个人看着tǐng精明,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说的诚意是什么?你怎么榆木脑袋不开窍啊,你这脑子里都是浆糊么?”

    王烈mō了mō头,还是没有明白青儿什么意思,老实道:“我不知道,请青儿小娘子赐教……”

    那婢女青儿无奈,看了看自己家的小娘子,似乎还沉浸在伤心中,没有发现她的举动,一咬牙,决定还是帮眼前这个自家小娘中意的傻蛋……

    却招手示意王烈到她身边来。

    王烈犹豫了下,抬步走了几步。

    青儿却还是不满意,继续招手:“你怕什么,还怕我会吃你么?”

    王烈无奈,继续走了两步,却是目不斜视,看着前方,没想到脚下有块山石凸起,一脚踢上,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王烈手舞足蹈,才恢复了平衡。‘

    这时候那少女也注意到了两人的小动作,看王烈这副模样,少女却终于不再紧绷着脸,桀然一笑,却是含泪带笑道:“青儿,你让他过来做什么?人家可是十分厌烦我们,才不愿意靠近我们……”

    王烈一天这话,才觉出不对劲,这小娘子怎么像是在埋怨自己?难道是因为自己说赠送她千金为盘缠,伤了她的自尊心?想想也是,人家是士族出身,怎么会在乎这千金?

    想到这里,却是一脸愧疚,忙解释道:“小娘子何出此言,王烈绝对没有厌烦你,烈赠送那千金实在是真心实意,并没有嘲笑你的意思。而且你若想在幽州盘桓游玩些日子,也是可以的。

    你就在这里多呆些时日,正好现在天气渐冷,不适合行路,明年开chūn我再叫人送你回去;恩,这些日子,我安排人手,陪你各处走走,参观下我幽州的大好风光……”

    那边少女,一听王烈这话,本来刚刚恢复起来的精神,顿时如被从头到连浇了一盆冷水,立刻熄灭下去,神sè又黯淡下去,幽幽道:“你还是希望我走么?”

    王烈那边却丝毫没觉察出少女情绪的不对,依旧在滔滔不绝:“不是叫你走,小娘子你你在这里安心呆着,等你回去的时也好和江左人等宣扬一下我幽州景sè,省得那些人总以为我们这里是蛮荒之地……”

    少女的脸sè却是越来越苍白

    青儿气得一跺脚:“你个大傻蛋,我们小姐不想回去啊”

    这话一出口,王烈和那少女愣了片刻,却同时“啊”了一声。

    王烈是出乎意料的惊讶之意,少女却是心事被说破后羞恼的感觉。

    王烈此刻就如被雷劈中一般,木呆呆的立在那里,他什么设想都猜测过,惟独没有想过这个少女会不想回幽州,片刻才问道:“为什么不想回去?”

    青儿长大了嘴巴看着王烈,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你以为我家小姐就稀罕这批马驹么?我们为什么不住客栈,而是要买下一座民房,我们家小娘子这些日子可没少……”

    那少女此刻却忽然醒悟过来,喝道:“够了,青儿……”

    然后低下头去,深深呼吸了几口,小小的身姿似乎都在颤抖,再抬起头时,却已经是满眼笑意,少女对王烈盈盈一礼道:“青儿从小与我长大,被我惯的不成样子,刚刚全是胡言luàn语,我回去自会责备他,但将军切莫当真;

    将军能依前言,给小女子这惊云马驹,我已经很高兴了,我今日就会动身返回江左,就不劳烦将军为我再cào心了;青儿,牵上惊云,我们走。”

    四周人一听这话,都是看向王烈,暗道:“这个小郎君治理州郡井井有条,怎么遇到男女之事跟一块木头一般?”

    人群中一直看热闹的一个汉子却是连忙对山下发出信号……

    这边,少女对王烈说完这番话,却是桀然一笑,那笑容却比落泪更让人心生哀伤。

    然后抱着自己的瑶琴,迈步下山,从王烈身边擦肩而过的瞬间,却是犹豫了下,她是多么希望眼前这个男子能伸手挽留自己,可是王烈什么动作都没有,依旧矗立在哪里。

    少女心中一酸,却强忍着泪水,与王烈擦肩而过,仿佛中这三年的时光,就在这擦肩的一瞬泯灭成碎裂的记忆……永远的记忆……

    王烈转身就向山下走去,转身的瞬间,眼角一滴清泪已经黯然滑落。

    ~~~~~~~

    眼看那少女一步步走下山去,山下却忽然一阵大luàn,阵阵喧哗不断传来。

    接着有人慌不择路的跑上山来,边跑边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王烈一愣,心道什么不好了,立刻抬头看去,却见几个旅者打扮之人狼狈不堪跑上了山坡,山下却已经luàn成一片,阵阵烟雾腾起,其中不断有马蹄声传来。

    “难道是敌人来袭?石勒么,不可能啊?”王烈一惊,石勒那边他布置的明哨暗岗足有数十道,白文和费辰更设置了专门刺探石勒阵营消息的青隼营,为的就是对抗石勒的火鹤营。

    如果不是石勒,这幽州及附近州郡还有谁敢在这个时候来拔自己的虎须?

    王烈一边思虑,一边已经翻身上马,却对那少女道:“小娘子,可能有情况,你先去山上凉亭躲避”

    那少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但却站在原地未动,反而放下瑶琴,从随身的行囊中拿出一副弓弩,却道:“我不用你保护”

    王烈见状,无奈苦笑,却一把住拽过一名正跑来的百姓,问道:“你不要着急,我是幽州王烈,你告诉我,坡下究竟怎么了?”

    那百姓一听,连忙拜倒,哭诉道:“王将军救命,王将军救命,山下边来了几个恶人,说是要找一个骗了他们钱的小娘子,却是见车就搜,见人就拦,稍有不从,就打骂不停,我等都是被他们驱赶上坡的。”

    王烈闻言大怒:“何方强人,敢来我幽州闹事;还有我曾教导你们在我幽州要上下团结,你们来往的总有数百人来往,若团结起来还打不过几个强人么?”

    那百姓悲声道:“将军,您自入主幽州来,的确教导我们要团结一心,而且身先士卒对抗外敌,我们都记得的。今日那几个强人一来,我们也想反抗,可是那领头的两个强人着实厉害,上去的人都不是对手,您去看看就知道了……不用了,他们已经冲上山了,将军您小心啊……”

    说完,屁滚niào流的向山坡另一侧跑去。

    王烈抬头看去,只见山下冲来两骑,气势汹汹,张牙舞爪,极尽嚣张之能。

    王烈咦了一声,别看他刚刚轻易就cào控黑龙上了这山道,可自己的骑shè和战马都是一等一的好,一般人就算骑术过关,胯下战马的脚力也根本上不了这陡峭的山坡。

    可那两人却纵马上来,看那马匹的稳健程度,最少也是退役的军马才能做到,一般寻常挽车马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

    王烈再看那控马的两人,身材高大魁梧,脸上都带着五彩的面具,身上是普通的短打,一时间也认不出是哪里来的山大王,但看身形,王烈却总觉得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但没等他继续想什么,那两骑已经冲到半山,其中一人抬头一看,一眼就看到手举连弩立在台阶上的少女,顿时大喊道:“就是哪个小娘皮,莫跑了她”

    声音怪异嘶哑,似乎是被人掐着脖子说话一般。

    少女脸sè一变,看了一眼王烈,见王烈已经提枪在手,心下也是狐疑,却喝道:“你们两个狂徒,是什么人,我不认识你们,再不走我就shè杀你们了?”

    那两人却哑着嗓子笑道:“你这小娘子好不赖皮,前些日子买了我们掌柜的货物却不给钱,今日我们却是奉掌柜之命抓你回去,识相的就赶快跟我们走,否则休怪爷爷们对你不客气,伤到你的细皮嫩ròu”

    人群中几人见这汉子如此说,暗赞:“这两货不愧是强盗出身,果然够专业,说话够yin~贱。”

    接着山下边像是故意配合他们一般,传来几声呼喊、打斗,接着是几声凄厉的惨叫。

    听得这声音,其中一个强人得意笑道:“怎么样,听到没有,这就是我们兄弟在教训那些不知好歹的人,你们若不老实,就是这个下场”

    说完,一指王烈又道:“那个黑脸的小子,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想要一起被抓走去吃苦么?赶快走开”

    王烈一看他luǒlù在面具外的肌肤,比自己黑了不知道多少倍,却是忍不住道:“我看你才是黑脸黑心的家伙,小子敢不敢摘下面具,这里可是幽州,你们如此妄为,今日我必擒拿尔等去见官,怎么样,怕不怕?”

    说完,本该是恼怒的,却是发出一阵笑声……

    说完,翻身上了黑龙,一带战马,冲想两人。

    王烈是从上到下,黑龙又是雄健无比,这一冲之下,简直是猛虎下山一般。

    两个带着面具的汉子一见王烈如此,对视一眼,却是毫不犹豫,转身带马就跑。

    如果是真正的强人,可能还只是在传闻里听说过面前这个冲刺下山的男人,和他手中那杆大枪的可怕;但这两个家伙却明白,那传闻其实是假的,那男人不是什么神明,也不会是神龙附体,而是这个男人一旦厮杀起来,根本就不是人,他们两个虽然不差,但和眼前这个男人比起来,实在还是不够打。

    尤其是这个男人现在的状态,笑的越高兴,说明他心里越恼火,说不定就是山上那个小娘子惹出来的火气,一会可能就全撒在了他们身上。

    两人一这一跑,王烈反而犹豫了一下。

    不是王烈心软,而是那两匹战马一转身,王烈锐利的视线已经看到战马tún部隐约lù出的狂澜军军马的烙印。

    王烈顿时一愣,这两个家伙难道是狂澜军的人?再一看两人你féi硕的背影,再联想到那黝黑的肤sè,王烈瞬间明白过来,怒道:“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两人一听却是如兔子一般,跑的更快了,这时候谁站住谁是傻瓜,他们的任务本来就是在王烈与这少女谈崩的时候出现,假装强人来掠走这小娘子,然后给王烈这个正义心过盛的家伙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从而为两人创造机会。

    如今任务完成,岂还能留在这里被王烈抓住,一旦被抓住,不但要被王烈痛殴,肯定还要交到白文手里军法处置。

    两个人一心逃跑,直接冲下山去。

    因为那少女主仆二人还在,却不好丢下不管,而且王烈自觉丢脸,更不想被少女知道自己手下竟然有如此行为,只好折转马头回到那少女身边,却是一脸讪讪的表情。

    此刻,四周观看的百姓不明所里,还以为是王烈发威赶跑了强人,纷纷鼓掌欢呼,纷纷赞颂王小郎君威武。

    王烈只好拱手致意,心下却暗骂:“胡大海,冉瞻,你们两个hún蛋究竟再搞什么鬼?等我回城后,再好好收拾你们”

    那边少女此刻已经觉察出不对,却始终冷冷的看着这一切,片刻道:“王明扬,你觉得这样有意思么?你若后悔你的承诺,我可以不与要你这匹战马,你又何必用这种低劣手段来恐吓我们,这岂是英雄所为?”

    王烈一听,顿时无言,此刻他也不清楚胡大海和冉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做出这么白痴的事情,心下恼怒却是像四周扫看而去。

    却一眼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小子却立刻低头跑下山去,一边跑一边暗道:“这次坏了,完蛋了,完蛋了,回去要一起挨板子了。”

    王烈心中瞬间想明白了一些,心中悲叹:“这几个hún蛋想害死我么?本来这小娘子就对我有误会,你们还这般行为,我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正要继续说话,那边青儿却道:“小姐,你和这无情无义的傻蛋废话做什么,他送我们的马驹我们凭什么不要,我们带着这小马驹走吧?”

    说完,却狠狠瞪了王烈一眼,转身要去牵惊云,这时候惊云也已经反应过来,主人这是要把自己送人啊,却是立在那里不肯走。

    惊云就算是一匹小马,体重也足有四五百斤,真要不动,青儿却是根本牵扯不动。

    气得青儿责怪道:“臭马,臭马,和你家主人一样倔,一样笨,说什么回江左,难道不知道根本不用回去,留在这里就可以了么,你是不懂还是不敢?”

    说完,连马夜不牵了,跟在了自家小娘的身后。

    王烈听到青儿那话,愣了片刻,心下已经明白了许多,却对着那正yù下山的身影喊道:“等一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五十四章,两个小娘一台戏

    感冒了

    听见王烈召唤自己,已经走到半山的少女,却是停住身,心下重又燃起几分希望,回头看向王烈。

    少女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在意王烈,尽管心下对刚刚胡大海等人假扮强人的事情有误解,但若说就这样转身离开,再也不回头,却是万万做不到。

    王烈犹豫了下,想要说出道歉、挽留的话来,眼前却浮忽然现起少女程翯那张坚定的脸来,心下一犹豫,收回了心中的旖旎,却认真道:“敢问小娘子尊姓大名,若将来再相见,也好有个称呼。”

    少女娇躯微颤,暗道王烈无情,片刻才道:“小女姓谢名甄兮,不过将来恐怕我与大人你没有什么交集了。”

    “谢甄兮?姓谢,江左士族,昨日谢鲲还去探望过她……”

    王烈瞬间明白了什么,又道:“敢问小娘子与谢幼舆大人是什么关系?”

    少女犹豫了下,头也不回道:“那是家父,大人何必深究这些,我告辞了!”

    王烈闻言,却是翻身上马,追到少女谢甄兮身边,高声道:“小娘子,你既是谢大人的令爱,可知你父亲正在寻找你,莫若跟我一起回去,见过谢大人,也好叫他安心。”

    谢甄兮闻言,心脏就如被róu碎了一般,片刻悲声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去见我父亲?如果没有我父亲,你是不是再不肯理我,也不肯与我接近?如果今日我不告诉你我的名字,你是否将来就会不记得我?”

    王烈被这一连窜的问题,问的一阵发蒙,片刻才道:“我视小娘子你如朋友,怎可能忘记你?”

    那边谢甄兮双目泛起泪花,青儿却在一边怒道:“谁用你记得,谁要你做朋友!你个坏蛋,就会惹我家小娘生气!小娘子,我们走,不要理这个坏蛋了……”

    谢甄兮却是被青儿牵扯着向前。

    王烈忙纵马拦在两人身前,焦急道:“两位姑娘不要误会,谢幼舆大人这些日子一直在寻找你们,我必须带你们去见他。”

    青儿一听,更加恼怒:“谁是姑娘,你才是姑娘!”

    王烈心叫不好,自己口不择言,这个时代“姑娘”两个字可不是如后世那般是用来形容少女的,而是多用来形容青楼女子……

    王烈忙道:“是烈说错了,两位小娘子,请跟我走吧……”

    谢甄兮又气又恼:“你还要怎样?刚刚还要我们走,现在又要强留我们?你究竟想做什么?”

    王烈此刻却是百口莫辩,急道:“不是,谢大人真的很担心小娘子你,我和谢大人是朋友,自然要帮他带你们回去,希望你们跟我走。”

    完,一把拉住谢甄兮的衣袖。

    “我不会跟你走的,大人,请你自重,快让开路!”谢甄兮坚决拒绝。

    两人正纠缠间,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在一旁:“阿烈哥哥,你这是要做什么?这位漂亮的妹子又是何人?你为什么拦着人家不让走,这是要带她回府么?”

    王烈一听,脸现诧异,片刻回过头去,讨好似的笑道:“阿璎,你怎么来了?”

    程翯和荀灌一起骑在红裳上,看着王烈和谢甄兮两人。

    此刻,王烈的手正抓住谢甄兮的衣袖,而谢甄兮正用小手推挡,只是怎么看两个人都更像是纠缠不休。

    这情景落在程翯眼中,却是一阵心酸,冷声道:“怎么,我不能来么?还是我打扰了你们的好事?”

    “阿烈哥哥,你怎么可以背着阿璎姐姐和阿秀姐姐再找别的女人?”

    荀灌从程翯马上跳下,指着王烈不满道。

    又一指谢甄兮:“这位姐姐,阿烈哥哥已经是有妻室的人了,你就不要纠缠他了。”

    谢甄兮开始看荀灌娇俏可人,一副可爱小萝莉的派头,还颇有些喜欢,此刻听她这样一说,却是差点被噎住,片刻才缓过气来,温声道:“小妹妹,你不要luàn讲,我和你阿烈哥哥没有关系的,我是来找他要马,要完了我们就回江左去了。”

    荀灌狐疑的看了一眼谢甄兮和青儿,又看了看心不甘、情不愿被王烈牵在身后的惊云,点点头道:“真是这样么?那为什么你和阿烈哥哥一直拉在一起?”

    谢甄兮闻言,脸sè一红,使劲一甩,但还是没能甩开王烈的拉扯,却急道:“小郎君,你怎么还不放手!”

    王烈忙撒开手,对荀灌道:“阿灌,你不要在这里胡闹,赶快和你阿缨姐姐回去。”

    程翯一听,却冷声道:“怎么,真嫌我们碍事了?阿灌妹子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你又何必如此横眉冷目的……”

    王烈忙道:“阿璎,你莫猜疑,这是谢鲲大人的爱女,我曾欠她一匹战马,今日我是来送马的,顺便邀请她回府去见谢大人,绝对与她没什么相干……”

    这边谢甄兮一听王烈这样讲,心中更加难过,转身就要走,却被青儿拉住。

    来青儿是准备劝自家小娘离开的,可一听王烈这般说,又见程翯鲜衣怒马而来,心下却是忽然升起对王烈和程翯的深深不满,更对自家小娘的退让感觉不值,这丫头却想出面为谢甄兮争取利益。

    青儿一指王烈道:“王明扬,你好没良心,我家小娘子在江左时,日日念你想你,如今千里迢迢跑来幽州寻你,你却说与她不相干,你真是个没良心的家伙!”

    这话一出口,不但王烈目瞪口呆,就连程翯和荀灌都是愣在那里。

    片刻,荀灌气愤道:“阿烈哥哥,你撒谎,刚刚你还说与这个小娘没干系,你看看人家都什么样子了,你怎么能这样……”

    王烈见荀灌这副人小鬼大的模样,却是暗自头疼,心道阿璎一会定然被这小丫头激起气来。

    果然,程翯的脸sè越来越难看,片刻道:“阿烈,你若是喜欢这个小娘子,就带她回家去,我不会管你们的事情,如果你嫌弃我和阿秀姐姐碍事,我们就搬出去住,把整个府邸都留给你们!”

    王烈闻言,急的差点喊出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终究还是没有吼出,只能安慰道:“阿璎,你不要胡思luàn想,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程翯看着王烈焦急的模样,心下却有些不忍起来,她毕竟是这个世上最了解王烈的人,见他如此,心下却道:“难道阿烈哥哥真的和这个小娘没什么?”

    狐疑道:“阿烈,你说你和这个小娘子有约在先,可我怎么一直都没听你提起这个事情?你到底对我隐瞒了多少事情?”

    王烈一见事情有转机,忙道:“事情是这样的,阿璎你且听我慢慢讲……”

    程翯却是摇头道:“我不要听你编造什么故事,这中间好多年都已经过去,你不肯对我说,难道我还不值得你相信么?你若不相信我又何必要我?”

    王烈却是好言相劝不停。

    这边谢甄兮一见王烈如此有耐心对待谢甄兮,心下更加难过:“他可曾会这般对我?还是只会对我横眉冷目。”

    其实,从程翯一出现,谢甄兮就一直观察着眼前这个少女。

    因为,谢甄兮早就从各种情报中知道王烈身边有这样一个巾帼英雄。

    知道她叫程翯,小名阿璎,是与王烈青梅竹马长大的小娘。

    换句话说,如果谢甄兮现在能正视自己的内心,那么程翯就是她最大的竞争对手。

    此刻,谢甄兮眼见程翯一身男式的戎装,模样俊俏无比,一看就是个美人,而且和一般小娘比,身上那股带点倔强的英姿飒爽,叫她这个同性的女子都觉得十分欣赏。

    谢甄兮暗叹一声:“怪不得王烈如此在乎这个小娘子,单凭这外貌,就是绝sè,那副倔强的模样,又有几个男人能不动心怜惜。”

    谢甄兮目光下移,却蓦然发现,程翯胯下那匹神骏的红马,不是自己曾经的红裳还能是谁?

    红裳从看到谢甄兮开始,就不断晃动着大脑袋,一副激动的模样,显然他早就认出了谢甄兮,却是激动的连连摇头摆尾。

    谢甄兮见了它这副模样,又看程翯志得意满的神sè,心中却是一阵阵酸楚:“王烈如此在乎她,连千辛万苦赢来的红裳都送给了这小娘,我这又是何苦呢……”

    谢甄兮心中当时就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待听得王烈那边不断向程翯解释,而程翯也不断bī问王烈,某根心弦似乎瞬间崩裂,忍不住冷声道:“这位小娘子好无礼,怎么对自己的郎君如此责问?”

    程翯一听,向谢甄兮,上下打量了这个一身素白,如一朵楚楚可怜的小白花一般娇嫩的少女,却是轻笑一声:“奇怪,我如何无礼了?我和我家郎君说话,有你这个小娘子什么事情?”

    谢甄兮此刻却和发了疯一般,这一刻她却反而想起了自己最初的目的,要向王烈表达出自己真实的心意。

    而且程翯的骄傲神sè也激起了她心中的骄傲,因此却是爆发起来。

    此刻,面对程翯的bī问,她毫不畏惧,反唇相讥道:“你家郎君?这位怕就是王将军身边的那位红颜知己程翯程姑娘吧?你虽然与王小郎君是青梅竹马,但我怎么听说你们连婚都未曾订,你却怎么好意思称他做你的郎君?我看他可不是你的良人啊……”

    谢甄兮这话却说的是刁钻无比,直接说程翯是自作多情一般。

    程翯一听,只觉得心头无名火起,眼前美貌的少女却变得如白骨骷髅一般可恶,却是冷笑道:“怎么,阿烈哥哥不是我的良人,还是你这个对人家郎君纠缠不休之人的良人不成?”

    那边青儿却替主人反击道:“就你这臭脾气,当然不是王将军的良人,王将军若娶了你,早晚被你气死。我家小姐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是王将军的良人,你又岂能和她相比。”

    此刻,她也忘记自己刚刚还在与王烈争执,说王烈是坏蛋。

    程翯闻言,忽然一笑,看了气咻咻的青儿一眼,却是不屑道:“阿烈哥哥需要的是能陪他征战天下的奇女子,你家小娘可虽会骑马,但可能开得硬弓,可能百步穿杨,可有上阵杀敌的勇气?没有这些,凭什么说是我阿烈哥哥的良人,我看她只有勇气在这里和我计较这些吧?”

    青儿闻言,一时语塞,她家甄兮小娘子若论骑shè,那当然比不过程翯,就算是男儿又有几人能比的了呢?

    谢甄兮此刻也是心中恼怒,气得小手哆嗦:“我当然会开弓,虽然我shè艺不精,但我可以学习;而且我比你聪明,我可以为他出谋划策,你就算再厉害,能杀几个敌人,在战场上还不是要人照顾,让王将军他为你cào心,你难道不觉得羞耻么?!”

    谢甄兮说话的确都在程翯的软肋,程翯若是在远处狙击,只要能始终拉开距离,箭矢足够,还能用偶喘息的时间,有一百个,甚至数百个敌人都可轻松shè杀,论shè术,整个狂澜军她称第二,却无人敢称第一。

    可一旦冲锋陷阵,王烈还真是要时常照顾身边的她,毕竟她更擅长远距离作战。

    这一直是程翯一块心病,如今却被谢甄兮拿出来说辞,顿时激得她心中怒火升腾,暗道:“这个谢家的小娘子如此无礼,若不是看在幼舆大人的面子上,定然要收拾她一顿。”

    王烈一看两人如此对峙,顿觉头大,而且两个人说的话也越来越不像样,什么良人不良人的,这分明应该是他和程翯的私房话,怎么可以拿在这里说?

    却是劝阻道:“你们不要吵,先回府邸,见过谢大人再说!”

    却没想到两女异口同声道:“你不要管,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

    王烈无奈苦笑一声,看向青儿,希望这个小女子能帮着劝说一下。

    青儿却一翻白眼,低声道:“都是你的错,你若不欺负我家小姐,怎么能引来这只母老虎。”

    王烈摇摇头:“阿璎是个好姑娘,你不能叫她母老虎!你家甄兮小娘子也是好姑娘,可是他们两个性格都太强悍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那边程翯和谢甄兮却如针尖对麦芒一般,越争执越激烈。

    但青儿却不为所动,不屑道:“你不是很厉害么,都能击败那石勒手下号称武功第一的支雄,你去劝就是了,何苦难为我这个小女子?”

    王烈暗叹倒霉,这主仆二人一个比一个能说。

    再看向小荀灌,小荀灌却是睁大了眼睛,看得目瞪口呆,显然指望着丫头也是指望不上了。

    王烈眼珠一转,却对青儿道:“我这位阿璎妹子可是练武出身,你家小娘子就算再聪明,也是秀才遇见兵,有礼说不清;真惹恼了我家阿璎妹子,动起手来,你家小娘子铁定要吃亏,我劝你赶快去劝劝他们,否则你家小娘子出了意外,该当如何?”

    青儿闻言,却是面现犹豫,片刻,轻挪莲步,走了过去,对自己家小娘道:“小娘子,我们不要与她吵了,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盘,我们先回去,再做计较。”

    谢甄兮却摇头固执道:“我才不怕这个只会动粗的蛮女!青儿,你躲开些,不要管我!”

    青儿无奈退回王烈身边,一摆手,示意自己也没办法了。

    王烈无奈,四处打量,此刻就连周围围观的百姓都跑的远远的,在几十米外观看,不肯上前。

    正惆怅间,忽然见平舒城的方向奔来一骑,看模样是一个女子,王烈一看大喜:“是阿秀,这丫头机灵聪明,有她劝解,当能让两人罢休吧?”

    阿秀本是和谢甄兮一起骑马出城,但谢甄兮心里惦记王烈的事情,却是越骑越快,红裳的脚力又好,很快就远远的把阿秀甩在了后边。

    幸好从城门到五里坡这里是一条直达的官道,没有岔路,否则阿秀还未必能找到这里。

    此刻阿秀定睛一看,将场中谢甄兮和程翯对峙,王烈束手无策的模样,却是暗叹一声,不待王烈说什么,就对他轻声道:“阿烈哥哥你别着急,阿璎妹子不是混人,只是……只是一时被你气到罢了,我会去劝她的;至于那个小娘子,我虽不知道她是何身份,但想来也是士族出身,而且定与你有渊源,我也不会让她受伤害的。”

    完,却是翻身下马,款款走向场中。

    王烈一看,心中暗赞:“若说脾气最好,还是阿秀,而且阿秀多智,想来已经想好办法劝解两人。”

    青儿好奇的看着阿秀,又看了看王烈,忽然道:“王将军,您可真厉害,怎么这么多漂亮的小娘子都心甘情愿被你欺骗?”

    王烈一听,忙制止青儿道:“你可就别luàn讲了,我什么时候骗人了?”

    青儿却白了一眼王烈,心中却担忧起来:“这个刚来的,叫什么阿秀的小娘子,看来也是和他关系匪浅,将来我家小娘子岂不是要被他们合伙欺负?”

    青儿在这边胡思luàn想,那边阿秀已经站在程翯和谢甄兮马前,她却柔声道:“两位,可听我一言,你们若真是喜欢阿烈哥哥,又何必在这里做叫阿烈哥哥为难的事情?”

    程翯一看是阿秀来了,却是翻身下马,抱住阿秀,心里委屈涌了上来,差点落下眼泪。

    谢甄兮却打量着阿秀,见她衣服温柔体贴的模样,眼神中的关心更不似做假,也忙道:“这位姐姐有礼了,她是山野女子,没读过什么书,不懂礼法,我又怎么会与她计较。”

    程翯一听,更是恼怒,但却故作不屑道:“我是山野村姑又怎样?也不会与你这不懂事的小娘计较。”

    谢甄兮却道:“你是不敢与我为敌,你要在他面前保持你的形象。”

    程翯闻言,喝道:“你待怎样,说出来,我就与你解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五十五章,负气而去

    第二百五十五章,负气而去

    此刻,人群外,几个汉子已经是汗如雨下,正是刚刚惹了祸的胡大海等人。

    片刻,胡大海对韩云道:“韩幢主,你确定今日不会出事么?我怎么感觉要出大事了?”

    连叫数声,韩云都没有回答,胡大海气恼下一拍韩云肩膀:“这个时候你还装什么傻,今日若真出了事,回去后我们都要被白阎王扒皮。”

    韩云这才醒悟过来,叹息道:“这小娘的性格太jī烈了,若非如此,换做阿秀小娘,这件事情是有十足把握成功的。”

    孙安却道:“韩叔,现在后悔这些没用,你就说下边该怎么办吧,我们总不能眼看事情这般发展下去?”

    韩云想了想道:“既然你说昨日谢鲲大人去看过这个小娘子,那想来谢鲲大人一定时刻关注着这小娘子的动向,孙安你现在就去寻谢鲲大人,说不定他也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往这边赶来,只要能寻到谢大人,这小娘子再刁蛮也没有问题。”

    孙安点点头,转身纵马跑去。

    韩云那边布置不提,这边谢甄兮一听程翯这话,却是不屑道:“你怎么帮我解决,把你这位小郎君劈成两半分与我么?”

    众人一听,冷汗顿时冒出,这两个小娘子怎么如此暴力?

    一旁的阿秀也劝道:“这位小娘子,可不能这样说话,有什么事情好商量。”

    谢甄兮忙道:“这位想来就是阿秀姐姐吧?姐姐,不是我不听你的话,而是她实在太过无礼,今日她要给我道歉,我才饶她”

    程翯却道:“阿秀姐姐,你不用劝她谢家小娘子,你想让我道歉可以,但既然你这般说,我这里还真有一个解决之道,就怕你不敢接受。”

    谢甄兮不屑道:“你先不用jī我,你说来听听。”

    程翯一拍背在身后的雕弓:“既然你不服气,我们就比试一二,谁输了谁就认错,如何?”

    “难道你们要决斗?”王烈一听大惊。

    谢甄兮看了程翯背后的雕弓,却是坚决拒绝道:“你是想要我与你决斗么?不行我可是没你功夫好,你就不觉得羞愧么?你敢与我比试其他么?”

    程翯柳眉一竖,“唰”的从后背摘下弓箭:“你也休要jī我,自古都是以己之长,攻彼之短今**要与我比试,就先比过这个,生死之后再由你定”

    谢甄兮闻言,微微错愕,她自负聪明过人,本是想jī程翯主动放弃自己所长,入自己的圈套,却没想到这程家小娘jī烈至此,而且也的确够聪明,却是丝毫不上当,反而是把自己死死咬住。

    王烈一看,这阿秀非但没有劝好两人,反而似火上浇油,却是大感头疼。

    阿秀也是无奈,她性格柔顺,本就不擅长这种明面的争斗。

    虽然她很聪慧,也能想出些办法,可那些办法都是用在敌人身上的,又怎么能用在程翯和谢甄兮的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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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程翯和谢甄兮正剑拔弩张间,一个沧桑的声音远远喊道:“兮儿,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

    谢甄兮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老者正纵马而来,却正是自己的父亲谢鲲。

    众人一见刺史大人驾到,纷纷让开道路。

    谢鲲来到谢甄兮身前,翻身下马,看着一脸难过的女儿。

    也没有责怪她,只是轻轻的拉起她的手,温声道:“兮儿,跟为父回家吧。”

    本来还一直对父亲心怀不满的谢甄兮,面对父亲这样的问声细语,这个时候却忽然有一种想要哭诉的感觉。

    看着自己的父亲,依旧是那张温和的脸庞,没有一丝责怪的表情,只是认真的看着自己,就仿佛看着她初次学步一样,眼中满是期待与鼓励,从不会因为自己的任性而动怒。

    那时蓦然在父亲的发髻上发现了一缕白发,那白发在秋风中摇曳,却显得是如此的夺目。

    谢鲲却笑道:“走吧,跟为父回家,你母亲知道你来了幽州,很是高兴呢。”

    这一刻,谢甄兮内心那压抑的情感却再也遏制不住,飞身扑到谢鲲怀中,却是嘤咛的哭泣起来。

    谢鲲抱着自己的女儿,却也是百感交集,甚至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情绪,连声道:“不哭了,傻丫头,你说你这是何苦,咱们回家。”

    王烈看着谢甄兮如此模样,却也是有些感叹,却是也忽然响起了自己那失踪的父亲王抗。

    若他现在在自己身边,又该有多好?

    但心下虽有感慨,可他到现在都无法接受谢甄兮喜欢自己的事实,而且他更怕为这件事情让程翯伤心。

    虽然他对这个谢甄兮的印象很深,可心里却一直认为她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小娘子,更不曾知道自己的潜意识里其实早已经对谢甄兮有了莫名的感觉。

    而且,王烈更没有想到,谢甄兮这样的士族小娘也有这样坚定的一面,不但能千里迢迢只带一个婢女就来到幽州,更敢直言不讳、追求自己的幸福;虽然,这其中也有程翯无意中bī迫的原因。

    但她这一点到和阿秀有几分相像,只是阿秀更擅长以柔克刚,而谢甄兮却有一种骨子里的倔强,这倔强却是人莫名的心疼。

    程翯此刻看到谢甄兮扑在谢鲲怀中哭泣的模样,这才明白原来一直和自己作对,甚至要争抢王烈的这个小娘子竟然也有如此柔弱的一面。

    程翯虽然性格强硬,但其实是个善良到几点的女孩子,此刻见谢甄兮哭的梨huā带雨的模样,纵然同样身为女儿之身,也是有些怜惜的感觉,暗道:“这个小娘子真是貌美,而且如此娇柔,我看着都欢喜心疼,也难怪阿烈哥哥会动心。可是阿烈哥哥也会喜欢她么?若真喜欢这个小娘子,我却该如何相对?”

    想到这些,却是看向阿秀,阿秀却是用眼神告诉程翯:“不要着急,这件事情回去再商量。”

    程翯现在已经十分信任阿秀,也点点头。

    那边谢甄兮已经止住了哭声,双眼处却已经是cháo红一片,然后来到程翯蛇鞭,对程翯一躬身道:“刚才是兮儿无礼,恼了程家姐姐,姐姐万勿怪罪。”

    程翯一听,眼前这小娘哪还有刚才与自己针尖对麦芒的倔强模样,却也没了怒意,忙道:“无妨,我刚才也有些着急了。”

    谢甄兮却甜甜道:“是为这个臭家伙着急么?姐姐放心,甄兮不会让你难过的。”

    程翯犹豫了下,转过头去,对谢甄兮道:“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而且,他的事情……我不管了……”

    王烈闻言,无奈苦笑,看了一眼程翯,表示自己很无辜。

    谢鲲看着眼前的一切,暗自叹息,刚要说什么,谢甄兮却又道:“王将军,你不要怪我说你,我这次来幽州,已经不是也为一匹马来,而是为了你当日的承诺;而我,更不稀罕你的千金相赠,今日这马就还给你,免得它们一家分离之苦。”

    说完,盈盈一拜。然后,就要拉着谢鲲离开。

    王烈看了程翯一眼,程翯故意别开头不看他,阿秀却是一脸鼓励的看着他。

    王烈犹豫了下问道:“那小姑娘今日到底是什么意思,刚刚那番话又是否真心?”

    谢甄兮身子一顿,片刻道:“不错,我已经喜欢上你尽管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但至少我明白自己的心意,我今日也正是想让你明白这一点。可是你已经有了程家小娘,还有了其他人……但我谢甄兮绝对不会为你之妾,就算是喜欢,也要争个名分。我将来一定要让你明媒正娶,娶我为妻”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王烈一阵愕然,谢鲲报以无奈苦笑,告了一声罪,也转身离开。

    程翯却走到王烈身边道:“阿烈哥哥,她已经走了”

    王烈醒悟过来,满嘴苦涩道:“阿璎,你不要生气,我真的不知道她喜欢我……”

    程翯却忽然展颜笑道:“没有什么啊,哥哥,有这么多人喜欢你,才说明我的眼光好,而且我也一定不会输给她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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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谢甄兮离开,王烈心中却升起一丝难过,但程翯和阿秀他们都在,却是没有流lù出来。

    随后,程翯、阿秀和荀灌却是说要回去处理事情,先行离开。

    王烈却呆呆的在原地愣了片刻,这才一纵黑龙,带着惊云,重新跑回城内。

    来时,一人双马,充满了期待;去时,依旧一人双马,但却充满了沮丧,这世事无常,王烈就算是心xiōng豁达,此刻也是郁闷得无以复加。

    回到府邸,却看见胡大海等人站在外院。

    他们却是不敢进去,怕程翯拿他们撒气。

    胡大海这家伙更是少有的一副做错事的模样,一看到王烈,却是主动走到王烈身前,讪讪道:“小郎君,今日的事情是我们不好,我们真的是想帮你,但老胡我太笨,还是没帮明白,请您责罚。”

    说完,就要拜倒谢罪。

    王烈却摇摇头,扶起要拜倒的胡大海,认真道:“你们为我着想,我很高兴,又怎么会责罚你们?不过这件事情你们做的的确太唐突了,不但惹恼了那谢家的小娘子,还引起了阿璎他们的误会。下次不要这样就好,你们早些回去休息,明日我和你们一起去军马场看看。”

    说完,走进了内院。

    几人大眼瞪小眼,冉瞻忽然道:“海叔,主公他没有打我们板子,真的没有打啊?”

    胡大海闻言,怒道:“你个黑小子,难道还想挨打不成,你再喊,再喊把主公招惹出来,我们先胖揍你一顿?”

    众人也是怒目而视,随即拽着冉瞻走到了府邸外,也不回军营,就在门口的空地上围坐一圈,探讨起来。

    坐定后,韩云才长出一口气,一抹额头,感叹道:“还好,这件事情办的实在太危险,下次我可不做了。”

    北宫纯也道:“这件事情我们事先规划的太过草率,不过今日我也看出主公与那小娘子却是有些情谊,我们尽力相帮总是没错。”

    孙安也道:“北宫将军说的对,我们不能因为这一次失败就放弃,我们身为下属总要替他分忧……韩叔,你看你再拿个主意吧?”

    韩云一听,面如苦瓜:“怎么,为什么还是我出主意,你们不都说专出馊主意么,可别找我了”

    孙安却道:“韩叔过谦了,这种事情舍你其谁”

    韩云哭丧脸道:“那再出了差池怎么办?”

    孙安一耸肩:“没办法,只能看你被白阎王打板子了,你是主谋嘛。”

    韩云无奈苦笑,骂道:“你们几个办事不利,最后还想把责任推给我,真是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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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胡大海、韩云和孙安等人酝酿新的主意不提,这边王烈走进内院,程翯、阿秀和荀灌等人早已经先一步赶回。

    院子里很安静,王烈却有些惴惴不安,程翯虽然在五里坡下时,说不与他计较,可王烈自己却有些不能接受。

    而且,他也终于明白,原来那个名叫谢甄兮的小娘经过这么多年,竟然会喜欢上了自己。

    可这个消息实在来的太突然,王烈只觉得如坠云雾里一般,根本不敢相信,

    王烈之前也多少知道一些褚氏想和谢氏联姻的事情,对这种政治婚姻,王烈一直抱有否定态度。

    在王烈看来,用女人的牺牲来换取和平与利益,只能证明这个家族乃至这个国家的男人都无能。

    当人这件事情上谢鲲并没有错,谢鲲为人刚直,却是不会用自己唯一的女儿来换取政治上的利益。

    只是褚氏一开始隐藏的很深,加上褚裒博有才名,这才没有暴lù出自己的真实目的,差点让谢鲲的弟弟谢裒上当。

    因此王烈对谢甄兮跑来幽州也能理解几分,事情最初还开玩笑是谢鲲管教女儿太严,却万没想到这其中还能和喜欢自己扯上干系。

    正犹豫间,那两个丫鬟从内院走出,见了王烈已然施施然施礼,看样子是丝毫不知道今日在五里坡发生的事情,等进了内堂,却见程翯、阿秀和荀灌三人说说笑笑,似乎完全没有在意今日的事情。

    但程翯她们越是这样,王烈越是心有不安,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索性走出府邸,去找苏良等人吃酒。

    却没想到苏良此刻正和胡大海等人一起等在外边,原来刚刚苏良听到了消息,来到王烈府邸前,却正看见围在哪里不肯走的胡大海等人,几人正商量如何再帮助王烈夺取谢甄兮芳心,见苏良来了却是围了上来,让他也参与进来。

    苏良一般是不参与这等事情的,昨日韩云就让孙安去找苏良,但恰好苏良外出练军,今日上午才回,此刻一听事情原委却是想起了王烈和那个小娘的交往,却是一口答应,要帮助几人一起为王烈谋取幸福。

    此刻,众人一见王烈出来,都围了上来,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确定王烈身上没缺了什么零件。

    胡大海却是边mō着王烈的胳膊,边道:“小郎君你真厉害,今日两个貌美的小娘为争你都差点动手了,程家小娘回来后却不找你算账,你是怎么做到的,教教老胡我呗……”

    韩云立刻捂住胡大海嘴巴,今日王烈不与他们计较,没有惩罚他们,这个憨货却还不知,还在这里呱噪,真是嫌活的不耐烦了

    王烈听了,却也没有与这憨货计较的心情,只是道:“大家同去是楼居吃酒,我请客。”

    众人闻言,都欢呼起来,跟着王烈向是楼居走去,胡大海更是兴奋的在前边带路。

    半路上,苏良却道:“大哥你真的不喜欢谢家的哪个小娘子么?”

    王烈摇摇头,无奈道:“阿良,我和她的事情你最清楚不过,从征北城的军营,到蓟城的骡马市场,再到昨日她的府邸加上今日五里坡,一共只见了四面,还都是因为马匹的原因,你说我怎么能喜欢上她?”

    苏良沉默片刻道:“可是当日在征北城马场时,大哥你似乎对那个小娘印象很好;而且,大哥你说你不喜欢她,为什么却如此在意与她的约定?”

    王烈点点头,承认道:“当时是觉得那小娘子漂亮可爱,虽然有些无礼,但毕竟还是个豆蔻之龄的孩子,可是那只是喜欢,并不是说我就想要娶她为妻;至于约定,我一诺千金,必须履行。”

    苏良摇摇头,又道:“那大哥准备如何处置这个小娘子。”

    王烈苦笑道:“她是谢鲲大人的爱女,我这次算是得罪透了她,就随她打骂吧……”

    苏良奇怪道:“她不是说爱慕大哥么,又怎么会怨恨大哥呢?”

    王烈道:“你那阿莲性子柔和,所以你不曾吃过什么亏。可是你知道么,如她这样的女孩子,还有阿璎都是爱恨分明的奇女子,若真恼了我,更会因爱成恨,我又对她那般不客气,她今日不恨我才怪。”

    苏良却忽然道:“我看不然,那小娘正因为爱恨分明,所以应当会理解大哥现在的难处,只要她想得明白,将来大哥未必不能娶她为妻。”

    王烈忙摆手道:“我这边都已经够焦头烂额了,你还要我娶妻?”

    一路说着这些,众人却是很快到了是楼居,在这里吃酒,王烈一样要付钱,而且也是市场价,众人足足吃酒到晚上,王烈这次却是喝的酩酊大醉,被苏良等人送回了府邸。

    程翯和阿秀谢过苏良等人,亲自把王烈扶进了卧房。

    程翯给王烈脱去衣衫,又给他盖上被褥,这才和阿秀坐在一起,看着自己的郎君。

    看着醉的一塌糊涂的王烈,阿秀却道:“妹妹还在恨将军么?”

    程翯默默的摇摇头。

    阿秀又道:“那妹妹你想要怎么对待谢大人家的小娘?”

第二百五十六章,攻占谢甄兮

    第二百五十六章,攻占谢甄兮

    拿下谢甄兮,为王烈纯爷们证明,哇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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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对待谢甄兮?那个刁蛮的小娘子?”程翯半响沉默无语。

    和阿秀不一样,阿秀看起来温和柔弱,亲和力极强,加上之前程翯和阿秀相处的亲如姐妹,这才很容易就接受了她。

    可是谢甄兮不同,虽然娇笑可爱,但一看就是一副倔强的脾气,而且就像是忽然冒出来一样,以前从未听王烈提过。

    这次,更是和程翯针锋相对,差点把程翯气到。

    现在阿秀问她要怎么对待谢甄兮,程翯一时间却陷入了矛盾之中。

    真说就这样赶走,或者完全不接受谢家小娘子,以程翯纯良的本性却还做不到。

    尤其是在五里坡下见过了谢甄兮那真挚的泪水,程翯身为女儿家,却是能体会到她心底的委屈。

    当年,她为守候王烈,也不知流了多少委屈的泪水,今日感同身受,其实很钦佩谢甄兮的勇气与坦白。

    可是,若说就这样接受她,却也是心有不能,凭什么要和一个陌生的小娘一起分享自己的郎君呢?

    阿秀见程翯脸sè犹豫,却轻轻给王烈掖好被子,柔声道:“自古女儿家比男儿就要吃亏,咱们女人cào持家务、为其生子,却还不能抛头lù面,但妹妹你不同,你是名满天下的女英雄,陪小郎君上阵杀敌,谁人不服?所以,你若真不同意,阿烈他绝对不会违你的心,但是那谢家的小娘也不是什么坏人,你若能接受她,就让她进门,但你却要和阿烈规定一点,再不能让他寻别的女人,如此,我们三人齐心,将来你和谢家小娘一起陪郎君征战,我为郎君出谋划策,却是多好的事情。”

    程翯闻言,是叹息一声,用丝帕沾着清水,一边为王烈chā拭身上的吃酒留下的痕迹,一边悠悠道:“我怎么样的想法其实不重要,关键是他的想法,阿烈哥哥对我很好,这些我都知道;我也曾想过,如他这般英雄的人物,喜欢他的小娘肯定会有很多,而且因为我喜欢阿烈哥哥,在乎他,所以不希望他难过,所以他若要那小娘子,我不可能真的阻拦。可是我真的不想与更多的人来分享他,阿秀姐姐,我该怎么办?”

    这是程翯第一次在除了王烈以外的人面前,流lù出自己的软弱。

    阿秀却是轻拥着程翯,缓声道:“妹妹,你这么美丽,又能陪在王郎身边,与他上阵杀敌,在他心中你始终是最重要的,为什么要如此担忧呢?”

    程翯闻言,心下稍定,看着阿秀道:“姐姐,你如此善良体贴,又如此多智,阿烈哥哥就曾说你是她的女诸葛。他这人虽然不爱说什么情话,但只要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所以他也不会辜负姐姐的……”

    阿秀闻言,轻笑道:“那这次这个谢家小娘子的事情怎么讲,他若不是失约,怎么能惹人家找上门来。”

    程翯听了,也是哑然失笑,片刻却道:“那姐姐你说,阿烈哥哥究竟喜欢这个小娘么?”

    阿秀叹道:“我也不知道,可若说作为女儿身,我若遇到喜欢的人,大概也会这样吧?至于说为了一个承诺而来,我却不信,只是这小娘子脸皮薄,自己不肯承认罢了;而她后来与你争执那些,却是被你jī出来的,我也不敢判断其中有多少是真心。”

    程翯闻言,有些关切道:“那阿烈哥哥会喜欢她么?”

    阿秀这次却摇摇头:“王将军的心事,我看不透,但我要是谢家小娘,这次却不会bī迫他什么,因为阿烈心中最有主见,虽然不说但内心肯定有自己的决断,我们若bī迫他,他反而会犹豫难做。”

    程翯点点头,忽然道:“这次,我也不会强求阿烈哥哥,至少我知道他心底有我,就够了;至于……至于谢家小娘,他若真喜欢,我就试着去接受好了,但决不能这样轻与她,我却要与她分个清楚。”

    阿秀看着一脸满足和幸福的程翯,却忽然升起一股酸楚:“阿璎妹妹却是心思简单,容易满足、幸福,那我呢,可能等到自己的幸福,将军他和我在一起永远那般守礼,我又该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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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卧房,王烈只觉得眼前一片火红,而身子似乎被架在火焰上灼烧一般,口干舌燥。

    王烈睁开眼,只觉得头疼yù裂,但昨日的事情却都清晰可忆。屋子里已经没有别人,但面前几案上摆着一碗清水,王烈连忙端起,一饮而尽。

    清水顺着干涸的嘴chún流进火烧火燎的喉咙里,又顺着喉咙进入胃里,滋润着干燥的嘴chún、口腔和血脉,体内的燥热顿时消减了许多。

    随后,王烈呆呆的坐在chuáng上,昨日的一切却有立刻纷至沓来,在脑海中跑马一般不断涌动着。

    别人是酒后不会记得这些,但王烈却偏偏记得每一个细节,而越回忆这些,心底就越有一种撕扯的痛苦。

    他真的可以不在乎谢甄兮么?王烈已经在内心里问了自己千百遍,但答案明显是否定的,他不能不在乎这个生命中出现过的,与自己有过深刻交集的少女。

    而不知道从何时起,那个少女明媚狡黠的微笑,娇小可爱的面容已经深深刻进了他的内心里。

    而谢甄兮昨日的珠泪滚滚,更是如狂风暴雨般击打在他的心上。

    王烈自己是一个感情充沛,热情如火的性格,所以就分外欣赏同样jī烈坦dàng的情感。

    谢甄兮这样做无疑是正触动了王烈内心最柔软的那个地方,不由得不心动。

    而一想到这样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就将远离自己而去,王烈心底就有一种被撕扯疼痛的感觉,心有不甘。

    可是,当昨日酒醉后面对程翯和阿秀关切的目光,面对她们温柔的服伺,王烈却又不想表达出这些,他总觉得自己这样是对程翯和阿秀的不公。

    王烈甚至有些不敢面对程翯她们关切的目光,她们越是什么都不说,王烈反而越有一种深深的不安感。

    因此,吃过早饭,王烈却是和程翯道:“今日,我要去军马场视察,晚上可能就补回来了,你们不用等我。”

    然后就匆匆出门,带着一队亲卫,纵马直奔城门而去。

    王烈昨日吃酒前,就已经和苏良、胡大海等人约定,今日去去军马场视察工程进展情况,因此却不是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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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谢鲲的府邸上,谢鲲正面对青儿和谢极,三人却是相对无言。

    沉默许久,谢鲲却道:“青儿,兮儿出府多久了?”

    青儿忙道:“大人,小娘子一早就去了……但她是真的喜欢王将军……这件事情我也劝不住的。”

    谢极却道:“大人,是否要我去追甄兮小娘子回来么?”

    青儿却狠狠瞪了谢极一眼,但却不敢说什么。

    她也知道谢极是为谢甄兮考虑,昨日王烈一直没有表态,程翯的态度又那般强硬,谢甄兮最后很可能是伤了自己。

    谢鲲点点头,无奈道:“不用追了,兮儿的心已经跑了,纵然把她的人追回来又有何用?

    而且,既然她肯听那苏家小郎所劝,去见王明扬,就说明她心里已经舍弃不了这段情感,我即然是她的父亲,就要为她的幸福着想,否则日后就算我强行带她离开,等回到江左,真要褚氏再来bī婚,她若为此出了意外,我又怎么能安心?”

    青儿一听,却是拜倒道:“老爷您事事为小娘子着想,真是好人,我代小娘子谢过您”

    谢鲲扶起青儿,苦笑道:“你这丫头最精明不过,这件事情上你一定没少给兮儿出主意吧?不过我也要谢谢你这些日子一直照顾她,昨日兮儿已经告诉我,说你们姐妹情深,已经结拜为姐妹了,等这次事了我就除了你的贱籍,今后你也是我谢家的女儿,我给你起名谢青岚,如何?”

    青儿一听,眼含泪水道:“多谢家主厚爱。”

    谢鲲却道:“先别忙谢我,兮儿若真一意要嫁给王烈,你也要陪嫁过去,免得她粗糙的脾气发作,最后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青儿一听,立刻道:“青儿一定永远保护甄兮小娘子的安全。”

    谢极一看,心下也是感慨谢鲲一切都为谢甄兮着想,却道:“既然大人已经有了决断,小的就去准备下,不过今日大人就不想去看看么?难道您不担心小娘子再吃亏?”

    谢鲲此刻却是解开了大半心结,却是笑道:“兮儿其实很聪明,只要不luàn发脾气,又有几人能让她吃亏呢?”

    谢极和青儿先后告辞而出,谢鲲却独坐静室内,看着屋外。

    其时,正是深秋时节,顺着敞开的门户望去,庭院里落木萧萧,或金黄或火红的叶片在空中留恋、盘旋,一个老仆正在清扫着院落。

    谢鲲忽然心生感慨,自言自语道:“王明扬,昨**在那五里坡上高歌一曲,豪气干云,那“纵死犹留侠骨香的”的气度的确让老夫佩服,老夫知道你是深情之人,可你真的能处理好这些么?”

    正思量间,自己的夫人刘氏却缓步从后堂走出,温声道:“大人,我时常听你赞那王明扬当世豪杰,他还是刘越石大人的弟子,而刘越石大人和我都是中山刘氏之后,说起来关系也不远,为何在兮儿的事情上你却如此犹豫?”

    谢鲲无奈道:“现在我已经同意这件事情,但我就怕她太过倔强,不肯居于人下,将来要吃亏的。”

    刘氏闻言,不满道:“那还不如叫兮儿嫁给褚氏,那褚裒年纪轻轻就颇有才名,褚洽更是新被提拔为扬州刺史,位高权重,听说褚裒本人也很中意兮儿的……”

    谢鲲不屑道:“夫人,这其中的关节你却不知,那褚洽投靠了王敦,自以为安枕无忧,但殊不知王敦虽为大树,但名不正言顺,早晚将倾,到时候就是他褚氏遭难之日,我又怎么可能把我的女儿往火坑里推呢?”

    说完,看着一片落叶被秋风卷进了室内,谢鲲暗叹一声,这天下的局势如今正如这偶入的落叶,生死盛衰,看似必然,但其中的走势却是谁都把我不住。

    男女之情亦是这般,但王烈拥有一腔真心,会真心相待谢甄兮,这也正是谢鲲决定不再管这件事情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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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烈带着亲卫出了城门,上了官道,到了约定的地点举目一看,却没有看见苏良和胡大海他们几人的身影,再看了看日头,已经是日上三竿,到了约定的时间才对。

    正奇怪间,却看见一骑独自立在路旁,而不远处的岔路口,似乎有几个人正探头探脑的看向这边。

    那独立的一人,一身男儿的戎装,身材娇小,面sè有些清冷,但眉宇却带着几分坚定。

    王烈定睛一看,这不是谢家小娘子谢甄兮,还有哪个?

    “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又是胡大海他们搞的鬼不成?”一见谢甄兮,王烈微微有些错愕。

    因为,昨日谢甄兮含泪而去,虽然声称不会放弃,要做王烈之妻,但王烈还以为她那是负气之语,后面肯定要返回江左,再不会见自己,却没想到今日她会在这里出现。

    但佳人在前,却不能不打招呼,王烈犹豫了下,开口道:“呃……谢……甄兮……小娘子,你这是要出城么?”

    王烈有史以来第一次如此结巴的说完一句话,而且还明显是一句废话,脸sè已经是涨得通红。

    谢甄兮看他这副模样,一直绷紧的脸反而一松,忍不住扑哧一笑道:“王家小郎,这还是你么,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不过是一个小卒,但就敢轻言漫语调笑于我,那时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潇洒之极,反而像极一个统帅千军万马的大将军。

    可是今日,你都是镇东将军,开府同三司的高官了,怎么反而如此畏手畏脚的如同一个小卒,可莫叫我小觑了你啊?”

    王烈闻言,心底一股傲气却忽然被谢甄兮jī起,神sè也变得严肃起来。

    他却明白,这是谢甄兮有意为之来jī励自己,是怕自己就此消沉下去。

    “可难道她今日守候在这里,就是为了说这番话么?”王烈犹豫了下,决定还是把自己心中所想说出,他本是一无所有,这些日子瞻前顾后,反而不像了自己。

    王烈感jī的看了谢甄兮一眼,然后认真道:“小娘子,谢谢你的话,但我王烈赤条条来到这个世界,什么都没有,如今这些所谓的权势也不过是身外之物,有什么不可放弃?

    这些我都可以放弃,但唯有这些情谊不能抛弃。我的兄弟姐妹、我爱的人和那些关爱我的师长,都是是我不能舍弃的,而我也从不会畏惧挑战,只要我想要的,就会去争取,你又何必这样来jī我?”

    谢甄兮闻言,心下黯然,却是咬牙道:“既然你不能舍弃你的亲朋,你的程家小娘子,还有那位阿秀姑娘,你又何必赴约,何必履行你的承诺?你什么都不能舍弃,偏偏就能舍弃我,反正我也不是你想要的,是也不是”

    说完,眼圈一红,珠泪落下。

    王烈看着谢甄兮这副模样,犹豫片刻没有答话,心下却微微做痛,一瞬间仿佛什么东西被抽空了。

    谢甄兮又道:“我虽出身士族,但从未有什么高低贵贱的思想,第一次见你也只是因为你不正眼看我,我觉得委屈才故意与你想对。而那以后,我就日夜想起你,我开始以为那是恨,是恼怒。

    但后来,从父亲的家书中知道了你越来越多的故事,我的心中就渐渐有了,觉得你是我的意中人,是个英雄,所以我谢甄兮今日要来寻你;而你可知道在江左,那褚氏一直向我家bī婚,这次你若不肯接纳我,我就只有回去,而回去后,为了家族的安危,我必然要嫁给那个我不喜欢的人。

    这些,你都不在乎么?我就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你以后也休要再叫我小娘子今日,我就返回江左,嫁做他人之妻”

    说完,就要纵马就要离开。

    “返回江左,嫁做他人之妻”这话语不断在王烈脑海中jīdàng,王烈只觉得心中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这痛却比战场上的伤口都要难以遏制,王烈牙关紧咬,面sè如乌云。

    “大丈夫在世,自己喜欢的都要放弃么?难道自己真要眼睁睁看着谢甄兮成为别人的妻子?

    既然自己自命英雄,那为何就不能娶得谢甄兮,自己为一小卒时,尚且有勇气面对一切,怎么今日就畏手畏脚了?”

    “不,绝不——”王烈心底爆发出这一声呐喊,他觉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

    已经数次擦肩而过,自己都在犹豫中放弃,但这一次,王烈却绝不能再错过。

    两马错鐙的瞬间,王烈不再犹豫,一把抓住谢甄兮的手臂,手上一发力,将谢甄兮直接从她的战马上拽到了黑龙的身上。

    谢甄兮只觉得自己身子一轻,下一刻已经腾空而起,接着就觉得自己身子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仲秋的清晨,已经有些微冷,谢甄兮本来颤抖的身子瞬间就被温暖所包围,这一刻她被王烈紧紧搂在了怀里。

    她张开嘴巴刚要说话,王烈却已经低下头,将自己的嘴巴猛的遮盖在她的小嘴之上。

    双chún相交,谢甄兮顿时脸sè一红,想要闭嘴不让王烈侵袭而入,但贝齿却已经被王烈的舌头顶住,下一刻,两人的舌头就纠缠在了一起。

    谢甄兮开始还在呜呜的往外推着王烈,后边也索性放弃了抵抗,双手也下意识的环在了王烈宽厚的脊背上。

    两个人在这一刻似乎已经忘记了其他,当舌头纠缠在一起的时候,那悲伤却是瞬间消失。

    而黑龙则不断在原地转圈,想要抗议什么,但王烈却根本不理它。

    这一wěn,却持续了足有半柱香时间,来往的百姓和王烈身后的亲卫都惊讶的看着这一切。

    片刻却大声喝彩、欢呼起来。

    但此刻,外界的一切,对于这拥wěn中的两人都已经不存在了,世界之大,只余这相对的一方空间,还有空间内那个拼命索取的爱人。

    不远处的苏良等人更是张大了嘴巴,片刻苏良道:“大哥就是厉害,当日就敢调戏这小娘,今日说亲就亲,这才是真汉子。”

    韩云和孙安等人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暗道这是什么理论,敢在官道上强wěn小娘就是真汉子么?

    不过这等强wěn小娘的事情,到还是真符合他们对王烈的印象——有礼但不失霸道。

    但也正是这霸道的气质,才让王烈成为了主公,让他能在需要的时候,狠下心来,统帅千军,攻城掠地。

    而今,王烈要做的,就是攻占面前这个小娘子,这个他所欣赏的佳人。

    既然有缘,绝不放弃,拱手相让的事情,王烈绝对不会做。

    一wěn之后,王烈终于松开谢甄兮,而谢甄兮此刻已经是发丝凌luàn,呼吸沉重。

    少女虽多情,但毕竟从没有和男人这般亲密接触过。

    此刻,谢甄兮却如被雷击中一般,木呆呆的偎依在王烈怀里,心中的羞涩、难过、矛盾hún杂在一起,双手更是死死纠缠在一起。

    王烈看着谢甄兮这般模样,更加心疼,却俯首对已经快要瘫软在自己怀里的小娘说道:“你不要jī我,我说过只要我想要,我就不会放弃”

    谢甄兮闻言,依旧呆坐在王烈怀中,仿佛没有听到王烈的话一般。

    片刻却是双眼含泪,猛的抬起手打了王烈一记耳光。

    王烈没有动,四周的人此刻已经完全惊讶,不明白刚刚还热wěn的两人怎么此刻竟然会动手呢?

    但随后,谢甄兮却伸出小手,轻轻抚mō着王烈的脸颊,喃喃道:“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躲呢?为什么你这样对我,你不喜欢我,还要如此对我,为什么?可是,为什么我不恨你,但我的心却好难过,为什么打了你我还会这么难过呢……”

    说完,串串珠泪滚落。

    那喃喃的细语却如霹雳一般,不断击打在王烈的内心。

    谢甄兮,用情之深,就算他是铁石心肠,此刻也已经是感动莫名。

    王烈此刻却是心痛莫名,甄兮打他这一掌并不疼,他是心痛甄兮的落泪,就算他是个木头疙瘩,此刻也能看出甄兮用情至深啊。

    王烈却是缓缓伸出手,擦拭去甄兮脸上的泪水,又轻轻捉起甄兮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温声道:

    “小娘子,如果没打够,接着打,烈绝不躲避。”

第二百五十七章,甄兮驯马

    第二百五十七章,甄兮驯马

    嗯,一直忘记感谢最近的新读者的支持,尤其是最近一直提出建议的精进大大,以及其他提出建议或者疑问的大大,你们的每一个问题小飞都认真看了,因为现在很少用电脑上网(怕自己收不住心,耽误码字),所以回的未必及时,这里先表示歉意,再次感谢诸位大大支持,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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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烈此话一出,四周的围观的人群暗叹:“这王小郎君真是对此女动情了,否则断不会如此任她打骂,只是之前怎么从未看过这个小娘子出现在他身边,难道是个新欢?”

    其实,他们又怎么知道,这并不是王烈偶然情感的爆发,而是一个不断积累引起的释放,却是再正常不过。

    王烈这人情感热烈,别人对他好,他甚至会十倍相还。至于谢甄兮,也许他开始只是好感与喜欢,但自从昨日谢甄兮勇敢告白后,其实就已经在王烈心里掀起了bō澜。

    毕竟,谢甄兮是如此优秀的一个小娘。

    只是因为顾及程翯和阿秀的感想,才一直告诉自己不能动心。

    而今日,谢甄兮更是把话说绝:“王烈若对她无意,她就要回到江左嫁做**”

    这一句话,却是jī起了王烈心底的傲气,他既然对谢甄兮有好感,喜欢这个小娘子,就绝对不会眼睁睁的一次又一次错过她。

    所以,这才做出了那官道上惊世骇俗的一wěn;更是对谢甄兮的落泪心疼不已,甚至不在乎谢甄兮打自己出气。

    此刻,谢甄兮见王烈这般说,却是止住了悲意,忍不住嘴角上扬,哭着笑道:“你这家伙就是这般惫懒,我为什么要打你?我又不是凶神恶煞不讲理的人……我不打了,你浑身的ròu死硬死硬的,再打,我手该疼了。”

    王烈嘿嘿一笑,却是紧紧环住谢甄兮,对她道:“既如此,这是你不打的,以后可别怨我走,今日我带你去我的军马场看看,你相中了那一匹战马,我就送给你,你可愿跟我一起去?”

    谢甄兮此刻已经是小脸羞红,片刻却是轻轻点头道:“我还能怎样,自从遇到你开始,就一直被你欺负,你如今抱着我,我想说不去,你会允么……”

    王烈一听,大囧,忙道:“我从不曾欺负你的,只是这其中有些误会,小娘子见谅,至于这次,就随我一次心愿,我们走吧。”

    谢甄兮却道:“你不用拿好话来糊nòng我,你不觉得我蛮横么?不觉得我无礼么?不觉得我这样很不守礼法么?”

    王烈闻言却一咧嘴,笑道:“你又不曾对我蛮横,就算是偶尔蛮横我也不怪……至于礼法什么的,我却比你还不尊呢……再说这等**女爱的事情,你情我意,别人谁敢说什么?”

    谢甄兮忍不住白了王烈一眼:“你这家伙,就爱luàn说话,怎么就**女爱了,谁和你你情我意了?还有,你这次送我战马还是要赶我走么?”

    王烈却是哈哈一笑:“这次你想走,我都不会放你走了”

    说完,抱着谢甄兮,一纵黑龙向前奔去。

    身后亲卫愣了片刻,忙紧紧跟上,谢甄兮来时骑的那匹马也自然有人为她牵上。

    四周百姓却是纷纷喝彩,恭贺自己的主公博得美人。

    而远处的苏良等人却是击掌相庆,这次他们总算帮了王烈忙。

    自昨日之事后,苏良和胡大海等人自觉帮了王烈的倒忙,一直心下有愧。

    又见王烈和谢甄兮虽未明言,但其实却是互相有情有义,几人就开始商量怎么帮王烈一把。

    后来苏良来到,几人却拉住苏良一直商议,几人却都让韩云先拿出一个主意来。

    韩云虽不愿意再挑头,但大家公推他出面,却也无法拒绝,只好提出:“那谢甄兮此去,心已快伤透,对主公的误解也一定很深,加之有谢鲲的阻拦,谢甄兮说不定真的会一怒之下返回江左,所以要办这事情需尽快而主公顾及程家小娘的面子,必定不会主动去找她,这就需要我们这些人继续出力……”

    几人一商量,孙安却提出:“明日大哥不是要和我们去军马场么,就让那小娘子在城门处等着大哥即可。韩叔,这里属你最能言,不如你代表我们去告诉那谢家的小娘子,若相与大哥相逢,就去城外等候,她若真喜欢大哥就自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韩云点点头:“去说可以,当不能是我去,那小娘子认为我不老实,而且她聪慧非常,我说太多,她反而不喜,容易nòng巧成拙;

    至于你们几个,那小娘子也都见识过了,印象不佳,更不能听信你们所言,还不如让苏小郎君去,他为人老实憨厚,容易被人接受,而且据说他当时与这个小娘有过一面之缘,苏校尉,是不是有这个事情。”

    自己大哥的事情,苏良却是义不容辞,也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几人商量好说辞后,也不耽搁,连夜就去那柳林巷拜会谢甄兮。

    谢甄兮和谢鲲回城后,本来谢鲲想让谢甄兮直接回自己府邸,他和夫人刘氏都十分想念自己的女儿。

    但谢甄兮正是伤心yù碎的时候,也怕自己的伤心牵扯道父母,却是说明日调整下心情再去拜见父亲和母亲。

    谢鲲无奈,只好叮嘱青儿好生照看谢甄兮。

    主仆两人回到府邸后,就闭门谢客。

    而苏良纵马来到她府邸外后,敲门无人应答,索性在门外高喊:“谢家小娘,我是你在征北城的旧人。”

    苏良嗓门极大,附近住客都纷纷开门关瞧,谢甄兮无奈,只好让青儿带进苏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当日在征北城时,站在王烈身后的高大少年。

    而谢甄兮也自然从谢鲲的家书和各个情报中知道眼前这少年,却是一个性格忠厚的实诚人,所以面sè却是稍缓,但仍然冷冰冰道:“苏小郎君,我敬你性格忠厚,又是旧人,所以让你进门,但如果你是为你大哥的事情来,就请免开尊口,立刻出去”

    苏良听了,也不气恼,却是对着谢甄兮认真道:“我来这里只是有一个问题要问小娘子,请小娘子看在旧人的面子上能如实回答我?”

    谢甄兮看了苏良一眼,却是点点头:“只是一个问题,多了我不会回答。”

    苏良一拱手:“良只想知道,小娘子真的对我大哥这般无情无义么

    谢甄兮看了苏良一眼,冷声道:“我和你大哥现在毫无干系,何来无情无义说?”

    一旁的青儿也忍不住chā话道:“就是,再者就算有无情无义一说,也是你们家王将军无情无义,贪恋美sè,与我家小娘子何干”

    苏良摇摇头道:“既如此,良只想对小娘子你说一句,我大哥并非无情无义,相反他是太重视你,怕你受委屈,毕竟你是陈郡谢氏之女,而他已经心有所属,所以才不肯接受你。”

    谢甄兮闻言,却一下子就想起了和程翯的争斗,忍不住怒道:“既有所属,你还来这里做什么,你是故意来嘲笑我的么?”

    苏良认真道:“心有所属,不等于不能为你付出我看小娘子你根本不喜欢我大哥,而是一时好玩罢了,苏良告辞”

    谢甄兮闻言,脸sè一变,怒道:“你站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良站住,但却头也不回道:“我一个憨人都知道,这世间凡事要靠自己争取,而不是抱怨别人大哥就常对我说,人若成事,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拂luàn其所为,小娘子若真心喜欢我大哥,又何必自轻自贱,轻言放弃?我大哥明日将出城去军马场,小娘子若真喜欢我大哥,就请在城门外等候,说出你的心里话,那样我大哥绝对不会不答应你”

    说完,告辞而去。

    青儿气得要骂苏良,却被谢甄兮拦住,片刻却是缓缓道:“都说这苏家小郎是个憨人,今日一见,我才知憨的是自己,我现在却连自己想要的东西都不敢争取了……”

    青儿忙道:“那小娘子想要如何?”

    谢甄兮坚定道:“我明日再努力一次,去城外与他说明我心中所想,若不行,我们即刻离开这里,我谢甄兮又不是嫁不出去”

    于是,这才引出谢甄兮在城处等候王烈的事情来。

    此刻,眼见王烈和谢甄兮有情人终成眷属,苏良、胡大海等人也是击掌相庆。

    正高兴喝彩间,王烈却纵马带着谢甄兮赶到路口,一见他们就道:“今日是谁出的主意?”

    几人顿时愕然,一指韩云:“是他。”

    王烈笑道:“多谢韩大哥相帮,多谢诸家兄弟出力”

    谢甄兮也是甜甜一笑,对韩云和苏良等人轻施一礼:“甄兮这里谢过诸位将军。”

    胡大海却道:“小娘子和小郎君赶快入了洞房,生出几个娃娃来,才是对我们最大的谢礼。”

    韩云一撇嘴,几人一拥而上将胡大海捂在身下,然后笑眯眯道:“莫听这个憨货胡说,主公,我们快去军马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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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烈与谢甄兮同乘一骑,苏良、胡大海和一队亲卫随后跟去。

    而王烈和谢甄兮在管道上拥wěn定情,却是一件大事,很快就通过来往路人的嘴巴传遍了平舒城。

    谢鲲那边也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却是喟叹一声,暗叹女儿大了不中留。

    虽然觉得王烈这般做实在有些惊世骇俗,但又一想王烈本就是个与众不同的人,而且他这般做也正是说明了他心里有自己的女儿,因此谢鲲心下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那边,王烈带着谢甄兮纵马前行,却是快意无比。王烈彻底释放了自己的情感,谢甄兮解开了自己的心结,两人都是情绪大好。

    众人也都是兴高采烈,一路上秋sè无边,却是齐声欢唱。

    谢甄兮本就是开朗的性格,此刻因为一尝夙愿,心下欢快,欣喜之下更是唱起了江左的情歌,歌声悠扬、动听,其中的柔情蜜意却如北地粗犷的民歌大不相同。

    面对谢甄兮如此落落大方,毫不扭捏的示爱,王烈也是微笑不停,众人更是一阵欢呼雀跃。

    而谢甄兮也很快就适应了与王烈同骑的感觉,甚至因为不用自己控马,张开双臂,高呼尖叫起来。

    看她这般幸福的模样,王烈也是心中欢喜,完全没有了这两日的惆怅低mí。

    紧跟在他们身后的苏良等人,见王烈一改几日来的低mí,也是心中高兴,都觉得自己这件事做的正确之极。

    胡大海和韩云两个更是洋洋自得,互相吹捧,到好像他们是王烈和谢甄兮的月老一般。

    只有孙安有些惴惴不安,担心程翯知道后,后果会很严重,至少很容易把愤怒发泄到他们这些胁从身上;但又觉得自己的大姐头性格开朗,不是那种小肚jī肠的性格,可这种情感上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

    孙安一路胡思luàn想,不过此刻众人都在兴头上,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其时,正是秋高气爽、天高云淡的好天气,清晨的阳光慢慢爬高,最后日上中天。

    但这眼光,却与炎炎夏日绝不相同,披洒在众人的身上,温暖却不灼热,而纵马奔驰在平舒县境内平坦的官道上,却是美不胜收。

    众人触目望去,路两侧全是王烈上任后种植的绿树成荫,如卫兵一般排列在两边。

    树荫后,却是大片大片待割的金黄麦田,那金黄的sè彩辉映着阳光,和少许刚刚播种下的冬季小麦hún杂在一起,黄绿相间间,一队队农夫和屯田的军民正在忙碌收割,这些就是他们,乃至整个幽州明年的希望啊。

    麦田的尽头却延绵不断的山脉,山上七彩斑斓的秋sè,更是带着叫人欣喜的跃动。

    加上路两边来往不断,满脸欢笑的行人、车队,一切都显得那样的生气勃勃。

    这一切,却与谢甄兮在别处看到的都不相同,每一个人脸上的欢笑都是如此真挚,而发自内心,感染得谢甄兮也一直想要笑,这充满希望的感觉让谢甄兮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路程。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谢甄兮问王烈:“小郎君,这些都是你来平舒后,给这里带来的改变么?”

    王烈点点头:“也不能说是我带给他们的改变,我只是给这些人提供了一个机会,其实我们大晋的这些百姓是最没有野心、最善良的一群人,只要能保证他们的安全,给他们衣服穿、给他们粮食吃,他们就会创造出比这个多十倍、百倍的价值,为我种粮、参军,为我们流汗、流血,而我在其中做的其实很少。”

    闻听王烈此言,众人都频频点头,一些苦出身的军官和士兵,更是一脸崇拜、尊敬的看着王烈。

    而谢甄兮则更加钦佩道:“小郎君,你真是个英雄,从一个小卒做到镇东将军,却一点不自傲,反而能如此善待百姓;你以一己之力把贫瘠的幽州建设成这般模样,却说自己做的不够好……怪不得言叔,嗯,就是当**叫三叔的那个,你还记得把?他在江左时,一直都夸你是一时人杰呢。”

    王烈脸sè顿时一红,忙道:“当然记得三叔的英姿,三叔谬赞,烈惭愧。”

    谢甄兮笑了笑,她并没有回头,因此没看见王烈脸红,只是柔声道:“小郎君,看到你做出这般成绩,甄兮觉得和你相比,我实在是有愧。我曾自负聪明过人,但现在看,我所学的不过是一点皮máo,却刁蛮任性,让别人为此轻视我……”

    王烈忙道:“没有,小娘子你这样是你家境决定的,家境好兵不是你的错,只是这样容易消磨你的意志罢了。而且你虽处事强硬,但并不仗势欺人,当日在蓟城输给我红裳后,也没有如一般士族那般报复,所以我对你绝对没有误解,而且我更不会轻视你,在我心里你才智过人、能文能武,我一直是很佩服的。”

    谢甄兮到底还是少女心性,现在心里又装满了王烈,听自己的爱人这样肯定自己,却是高兴道:“你能这般想,就不枉我千里迢迢来寻你,我也一定会努力,像程家小娘那般成为你的助力。”

    王烈闻言,俯首看着谢甄兮的娇颜,那脸庞上满是期待的身材。

    心中却是有欢喜,有感动,更有感触:“这一世,自己快意恩仇,得到这么多异姓兄弟的襄助,终于成就了一番基业,现在又得到了如此佳人的垂青,却一定不能辜负身边人的希望,更要努力把狂澜军发展壮大,成为真正席卷天下的虎狼之师,这才不负这一世为人的初衷——斩胡虏,成伟业,救万民。”

    众人一路欢歌,行走的并不快,但军马场距离平舒城实在不算远,加之众人胯下都是良驹,奔跑了不过一个时辰,就抵达了军马场。

    一进入军马场所处的山谷,看到那四周青山如,马场所在的万余亩草原如诗如画,正中的那片湖泊倒映蓝天,更如宝石一般,谢甄兮惊叹道:“这里却和仙境一般”

    王烈也颇为自得,一指那在蓝天下悠闲吃草的数千骏马道:“小娘子,这些只是我狂澜军军马的一部,你相中哪一匹就告诉我,我亲自套来给你,你再骑乘上看看如何。”

    谢甄兮笑道:“我也自幼学习骑shè,还用你来帮我套马么,何况将来我还要陪你征战天下,若不自强自立,岂不是要脱你后tuǐ?”

    王烈闻言,一咧嘴笑道:“小娘子深意,烈知道了。”

    心下却暗叹谢甄兮的性格始终是这般倔强,但却能处处为自己着想,却是着实不易,自己一定要善待她,不让她受了委屈。

    那边,早有人牵来一匹驯服好的战马,谢甄兮翻身而上,又拿起套马用的杆子,纵马跃进马群。

    离谢甄兮最近的群马一见有人执杆前来,却是立刻起身奔跑起来。

    一时间尘土飞扬,滚滚蹄声连绵不绝,谢甄兮却是面不改sè,纵马奔驰在群马之间。

    王烈初始还有些担心,但一见谢甄兮的骑术,也是暗赞:“陈郡谢氏日后能崛起于江左,绝不是一日之功,而是厚积薄发之力,单看谢鲲对谢甄兮这个独女的教育,就可知谢家的家学有多深厚,除了脾气máo糙一些外,谢甄兮几乎是一个毫无缺点的小娘子。”

第二百五十八章,程翯遇险

    第二百五十八章,程翯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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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个谢甄兮,骑shè虽然比不过程翯那般有王烈指点、又上过战场撕杀的奇女子,但至少不会比某些狂澜军的骑兵差,纵马奔腾间遇到沟坎皆是一跃而过,如履平地一般,却是尽显巾帼本sè。

    围观的众人一看这种情形,却是齐声喝彩,连赞谢家小娘子威武。

    谢甄兮本就是外lù的性格,听得众人喝彩,却是更加兴奋,快马加鞭,很快就追上一匹高头大马,轻展身姿如如燕投林一般,伸臂一套,却正套在那军马的马颈之上。

    那战马感觉被人套住,却是立刻嘶鸣一声,撒开四蹄狂奔,想要挣脱这束缚。

    这战马力气极大,又是急速奔跑中,王烈怕谢甄兮有失,却是喊道:“甄兮小娘子,当心!”

    谢甄兮闻言,却是甜甜一笑,她自然不会和这匹战马拼蛮力,却是有意控制着自己跨系坐骑的速度,随着那匹被套住战马的奔跑,手中连着绳索的套马杆不断张弛有度、忽松忽紧,那匹战马却很快没了脾气,被谢甄兮带离了马群,缓缓停了下来。

    那战马脾气温顺,一停下来就低眉顺眼的表示了驯服,谢甄兮给它带鞍桥、缰绳却是毫不挣扎。

    随后,谢甄兮上马骑了一圈,王烈以为她会满意。

    却没想到他直接翻身下马,给那战马卸去了马鞍和缰绳,再次走回王烈身边,小脸上也全无刚刚的兴奋之sè。

    王烈忙问:“怎么了,小娘子为何不要那战马,那战马看起来高达雄健,也是一匹良驹啊?”

    谢甄兮却摇摇头:“那战马几下就驯服了,太老实了,而且奔跑起来全无野性,连红裳一半都不及,我不想要。”

    王烈笑道:“那就继续套,套到你满意为止。”

    谢甄兮闻言,果真上马继续,但又套了数匹,仍不满意。

    应该说,王烈这个军马场现在的战马基本都是他从幽州军和拓跋郁律赠送的战马中挑选出的种马和小马,基本都已经被驯服,甚至有些都已经被调养数年,一般骑兵作战,需要的就是服从度高的战马,对它的野性之类却是要求极低。

    也因此,这里的战马性格一般都很温顺,甚至本就极其服从命令,绝不会出现一点小事就惊走,甚至暴起伤人。

    所以谢甄兮想从这其中找一匹烈马,尤其是一匹能堪比红裳的烈马却着实不易。

    如红裳,本就是谢家从马贩手中手来的乌孙天马的后代,从小就桀骜,谢甄兮骑了一年多,才算接受了她。

    这种良驹又怎么可能在马群中轻易找到?

    眼见谢甄兮一脸郁郁寡欢的模样,王烈也不想她不快,却问她:“那小娘子究竟想要什么样的战马,我给你寻来?”

    谢甄兮却把眼睛看向黑龙,一副十分欣赏的模样。

    黑龙一看谢甄兮看他,却是立刻大脑袋连晃,眼中lù出敌意,那意思却是:“我才不要和你这个坏脾气的小娘走,你休要打我的主意。”

    虽然理论上讲,马的寿命可达三十余年,甚至后世有记载有活到六十岁的马,但一般战马的服役年龄却只能是三到十岁口,因为骑兵战马与挽车马不同,不但需要耐力,更需要爆发力,否则冲阵时没有绝对速度,等于自寻死路。

    因此,一匹战马真正适合骑兵征战骑乘,不过只有七、八年时间而已。而黑龙就算是神骏,王烈又调养得当,估计也只能服役到十五岁,就要退役养老了。

    如今的黑龙已经接近七岁口,已经完全成年,可以说黑龙现在正处在一生中的顶峰,脾气暴烈,傲气非常,所以根本看不上一般的骑手。

    除了王烈,也只有程翯能单独骑乘,其他人想单独上它的身,就算是苏良他都爱理不理,不肯被他骑乘,而且无一例外是被摔下马背的下场。

    因此莫说是是眼前这个它不熟悉,有点看不惯的谢甄兮谢小娘子,就算是换个八尺男儿来了,它也一样是这般神情。

    因此,都不用谢甄兮对王烈说什么,黑龙就已经对谢甄兮的垂涎连连摇头晃脑,表达自己的抗议和不满。

    谢甄兮一看,又好气又好笑,心下却更加喜欢这通灵的宝马。

    从三年前,在征北城第一次见到黑龙开始,开始因为不识还多少有点轻觑,但在谢言的介绍下,却迅速喜欢上了这匹高大异常的黑马,觉得这黑马才是天下少有的良驹。

    但这黑马却真如通灵一般,一直颇为看不起她,甚至那双大马眼中还不时会流lù出轻蔑。

    三年前,被一匹马轻视,如今这匹马竟然还在轻视自己,这让性格骄傲、倔强的谢甄兮如何能不恼火,却对王烈道:“我就想要骑你这匹黑龙,小郎君你借我一骑,我若驯服不了它再说!”

    黑龙嘶鸣一声,连连后退,表示坚决抗议。

    王烈看了一眼满目期待的谢甄兮,面显无奈之sè。

    不识他吝啬,而是担心谢甄兮真骑上去,若黑龙来了倔脾气,可是连自己的话都未必肯听的。

    只好无奈道:“小娘子,我不是不肯给你骑乘黑龙,只是黑龙脾气暴躁,若没有我带着你,就连苏良想要骑乘,都被摔下去过,不信你们他们?你若真被摔坏了,我于心何忍?”

    一旁的胡大海忙证明道:“老胡我也被摔下去过,这畜生很倔的,谢家小娘子你真是骑不得的!,话说,它也只有程家小娘能骑得。”

    胡大海此言一出,顿觉眼前一片黑暗,几人已经把他捂在身下,胡大海还要张嘴辩解,却已经被苏良等人抓到后边修理去了。

    王烈狠狠瞪了胡大海一眼,却是连忙解释道:“黑龙是被我和阿璎一起养大的,故而才肯被她骑乘,而你和它步熟悉自然会遇到反抗。再者,我都已经答应把黑龙和红裳的生下的马驹惊云送你,你却不要?其实它们汲取了父母的优点,将来肯定能比黑龙还神骏,要不我回城去带给你?”

    谢甄兮摇摇头:“小郎君何必解释,我不会生气的,至于惊云,它从小被你养大,我怎好夺爱。这样,你不给我骑黑龙也行,那我要红裳,你肯给我么?”

    王烈刚要解释他已经把红裳送给程翯,但又怕这话说出来后,谢甄兮会真的伤心。

    正犹豫间,却听得耳边一个清脆的声音道:“甄兮小娘子,你想要红裳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已经把它输给了阿烈哥哥,阿烈哥哥又把它转赠给我,所以我若这样就给你,反而是不尊重你。

    但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今日你只要不再躲避,肯与我比试一番,而你若能胜过我的话,我就把红裳让给你;不过,今日你若输给了我,以后就要已我为长,我这个建议如何?!”

    王烈和谢甄兮抬眼看去,只见程翯正骑着红裳在几十米外,秋阳之下,美人如yù,神sè温和,但这语言却实在有些jī烈。

    王烈担忧的看了谢甄兮一眼,唯恐她伤心而去,却见佳人并没有生气,只是轻轻一笑:“程家小娘,上次五里坡下,你没有与我比斗成,看来这次是我是不能躲过了,是么?今日你既然再次提出,我若再推辞反倒不好,那我们比什么?”

    与程翯的jī烈相比,谢甄兮此刻却是温和如yù,应对自如。

    王烈暗暗松了一口气,刚要说话,想办法劝阻两人。

    身边苏良却一拉他道:“大哥,你对我说过,什么事情躲避不是办法,俩个嫂嫂早晚要共处一起,就算今日你阻拦了他们,明日一样会为些许小事就产生争执,还不如今日就把一切分出来……”

    王烈一听,点点头道:“阿璎、甄兮小娘,你们比试可以,但切莫伤了对方。”

    程翯白了王烈一眼,笑道:“我怎么舍得伤了这位小妹妹,妹妹看样子还是个豆蔻小娘吧,有些不懂事也是应该的。”

    谢甄兮一听,也笑道:“我只是面相小一些,其实未必比姐姐你小多少,至少不会比姐姐不懂事……所以,一会姐姐不用顾忌我,我自然不会输给姐姐的。”

    程翯闻言,暗道还是阿秀姐姐看得明白,若比斗嘴,自己真不是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娘的对手。

    但此刻谢甄兮答应的如此痛快,反而让程翯微微有些犹豫起来,以为谢甄兮有了什么主意。

    程翯也是个聪明丫头,却是以退为进道:“还不曾说比试什么,妹妹就答应的如此痛快,难道你就不怕我提出的比试对你不公?”

    谢甄兮却道:“姐姐一向公平,怎能欺负小妹呢;再者这么多人在场,若有不公,他们也都会看在眼里的?”

    这笑容清淡甜美,就如秋日里的菊huā一般清澈无暇,程翯纵算身为女儿身,也忍不住赞道:“甄兮,你如此甜美,怪不得阿烈哥哥会如此对你。”

    谢甄兮忙道:“姐姐谬赞,这天下谁不知道姐姐才是王家小郎最看中的人。”

    程翯闻言,心下暗赞谢甄兮会说话,却道:“小娘子不比多礼,赞美是赞美,但一会比试我却不会容情。我也不和你比什么shè箭,这样显得我以大欺小。

    既然是争夺宝马,而你又觉得自己骑术好,咱们就比骑马。为了公平,我也不骑红裳,咱们就从这马群里各选一匹马,好坏全凭自己的眼力。选好战马后,我们骑乘战马由这里出发,直抵湖边终点处,谁先达到就算谁赢,你意如何?”

    谢甄兮点点头:“如此最好,多谢姐姐容情,但小妹骑术其实一般,姐姐其实不必担心!”

    一旁围观的众人,见两个如此貌美的小娘你来我往,各逞机锋,却是暗自喟叹:“这两个小娘以后都不可轻惹,都是聪明绝顶的女娃娃,而且说起话来滴水不漏,却不是自己能对付的……”

    转而却对王烈升起同情:“现在都这么难调教,日后主公岂不是要在家中为难?”

    但王烈此刻却根本没心思想今后怎么和这两个倔强的小娘子相处,能先解决好眼前之事就已经不易。

    此刻,一听这个比试,却是马上点头,生怕两人再提出什么新的方案。

    程翯提出的这个比试,可以说是相对来讲最没有危险的,两个人若能如此结束纷争,不伤和气,却是最好不过。

    那边,程翯和谢甄兮却是很快从马群中选好了各自的马匹,程翯选了一匹红马,谢甄兮却选了一匹白马,看起来都是神骏非常。

    而单从外表看,谢甄兮选的那匹白马似乎更高大一些,而且四肢粗壮,显然耐久力和爆发力十分平衡,是一匹上等的良驹。

    程翯那匹红马却稍显敦实了一些,但浑身骨骼却更紧凑,尤其是四肢上的肌ròu极其明显,爆发力肯定是一流。

    那边胡大海等人却是已经开始偷偷坐庄,赌哪个小娘能赢得比赛。

    以王烈的眼光看,程翯挑选的战马肌ròu骨骼紧凑,才更有爆发力,而且看那匹战马缓慢行走间的步伐,每一步都好像被丈量过一般,显然服从性更好,因此在奔跑频率上肯定更胜谢甄兮的马匹。

    而这里距离湖泊不过五里,对马的耐久力并没有什么考验,反而是爆发力和频率性上更重要一些。

    这一场比斗,还没有比,谢甄兮就已经先输了半筹。

    王烈自然不会去点透,这是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聪明的男人都会选择沉默。

    谢甄兮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些,两人来到临时划好的上,两匹战马准备待发。

    为了公平起见,发令人让王烈担当,王烈看了看两人,见两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却是一声大喝。

    两匹战马立刻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五里路,对于这样四五岁的健马来说,不过是半盏茶的时间,也不会考验出他们什么耐力。

    所以一开始两人就毫不保留,奋力催打身下战马。

    而且果不出王烈所料,在开始,两匹战马旗鼓相当,但冲出五百余步后,程翯那匹战马良好的频率和爆发力全部显现出来。

    那匹战马的每一步迈出的距离看着都不大,而且若从侧面看,似乎每一步之间的距离都要比谢甄兮的那匹高头大马要短一些,但每一步几乎都像被尺子丈量一般精准,而且步伐的频率极快,肌ròu始终崩的紧紧的。

    再跑出百余步,就已经将谢甄兮的战马甩出了十余步。等到三里路之后,已经将谢甄兮的坐骑甩出了近百步。

    谢甄兮一看这种情况,心下着急,虽然刚刚表面上她一直是一副不在乎的表情,可她骨子里到底还是一个争强好胜的性子,若是这样就放弃,明显不符合她的性格。

    手中马鞭不断抽打着胯下战马,双tuǐ磕打马腹的频率也越来越急,那战马吃不住痛,奋起直追。

    双方距离一会拉近一会拉远,但等到了四里外的时候,谢甄兮战马的耐力的优势才终于显现出来,慢慢追了上去,在接近五里外终点的时候,已经追到了二十几步外。

    终点眼看就在眼前三十几步外,这时候追赶未免有些太晚了。

    那边程翯听闻后边马蹄声响,自然也不肯到手的胜利拱手让人,却是也紧抽坐骑。

    又是几息间,她已经距离终点不过十余步,可是这胯下战马却已经慢了下来,而后边谢甄兮胯下坐骑的马蹄声音已经近在耳边……

    那终点就设在距离湖岸几十步外,眼看就要跨过,程翯一狠心,脚下狠狠磕在了坐骑肚皮最柔软的地方。

    那战马此刻也是吃不住疼,正要拼劲最后的力气狂奔,一旁的草丛里却忽然窜出一只狐狸。

    那战马奔跑中,最忌讳身前有东西横穿而过,立刻受了惊吓,四蹄猛的抬起。

    这若是换做黑龙或者红裳,要么根本不会被惊吓住,要么就算被惊吓,程翯一声娇喝也能喝止住。

    可这战马毕竟刚刚被驯服,程翯一喝止,想要勒住它。

    但慌luàn中这战马却没有止步,落下前蹄后,竟然发疯一般径直向前冲去,再也收不住自己的蹄子。

    终点处的狂澜军士兵一看,大惊失sè,就要阻拦,但却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看着那战马载着谢甄兮擦身而过。

    那红马竟然直接载着程翯冲向湖畔,从终点到湖畔的几十步也是瞬间奔到,此刻程翯就算想要跳马都来不及,而且就算她能跳马,以这种速度也是骨断筋折的下场。

    处的王烈等人虽然没看到那狐狸蹿出的景象,却是清楚的看见程翯坐骑的马蹄忽然扬起,接着那匹马就跟发了疯一般冲向终点,然后径直向湖泊去冲去。

    王烈经验最丰富,顿时面sè一变,直接翻身上了黑龙,喝道:“阿璎战马受惊了,有危险!会水的快跟我来!”

    冉瞻却道:“我会水!”

    然后抓住王烈的手,一起上了黑龙。

    黑龙载着两人,径直冲向湖泊。

    那边,那战马来到湖边后,因为畏惧湖水,却总算一个急停,但这骤然急停的反作用力实在太大,马背上的程翯就算已经抓紧了缰绳,还是直接从马背上飞了出去,掉进湖水中。

    程翯能文能武,善骑shè,能驱蛇虫,但因为生长在内陆山区,而且因为是女孩子的原因,却是着实不会水。

    而且现在已经是仲秋时节,湖水冰冷刺骨,程翯一入水,就连喝几口,心下大惊,扑腾几下,但越挣扎却越往下沉去。

    眼见头顶天光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嘴中似乎也不断有冰冷的湖水灌入,程翯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青丝如水草一般在湖水中飘散开去,一时间懊悔、不甘与绝望也如这青丝一般,纠缠在了程翯的心头。

    “阿烈哥哥,我再也不能陪着你了,对不起……”

第二百五十九章,谋取石勒在眼前

    第二百五十九章,谋取石勒在眼前

    关于网友提问的晋代官员称呼,一般是公,比如我写的越石公、幼舆公,大人是公卿以上才有所称呼,但大多是用作称自家长辈,本书用大人称呼官员,也是为了方便,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字流传下来,而用姓氏+公来称呼,小飞个人又觉得不太对,索性就用大人代称了,总之这个肯定不对,但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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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翯正陷入绝望时,恍惚中却看见一个身影刺破了眼前的黑暗,破bō而来,那身影动作极快,就如水中的游鱼一般,几下就划水来到她的身边。

    程翯下意识的身手去抓,那身影一躲,直接来到她的身后,把胳膊环在了她的腋下,拖拽着她,很快就把程翯带出了水面。

    一出水面,世界重新变得明亮起来。但此刻,程翯已经陷入了半昏mí状态。

    恍惚中,只感觉到一片湿漉漉的头发飘散在眼前,一张小巧精致的侧脸,也出现在她的视线内。

    谢甄兮没有扭头,却仿佛感觉到了程翯的半昏半醒,心下知道这时候程翯若luàn动、luàn抓,很容易让她们两个都陷在这水里,却立刻喝道:“不要luàn动,我带你上岸。”

    谢甄兮水性其实极好,在江左长住,家旁的东山一侧就是钱塘江。

    钱塘江水浩dàng,总有一些当地的孩子在江边戏水。

    而谢甄兮从小就是男孩子的性格,没少背着家里人,和青儿他们去江边戏水,却是自幼练出一身làng里穿梭的本领。

    因此,她刚才一见程翯落水,却是快马来到湖畔,直接跃入水中,总算救起了程翯。

    但仲秋的湖水冰冷刺骨,谢甄兮就算是水中鱼儿,在没有预备之下猛然入水也有些浑身抽搐的感觉。

    因此她一点都不敢耽搁,拼命拽着程翯向岸边游来。

    程翯落水的地方距离岸边不过十几步,但这十几步对谢甄兮和程翯来说,却显得那样漫长。

    这边王烈等人已经急速奔来,冉瞻抢先一步跃入水中,王烈虽步会水,却也毫不犹豫,下马也跟着如水,幸好岸边水浅,却是一步步向谢甄兮等人扑去。

    几人齐心协力,在岸边众人的协助下,总算将谢甄兮和程翯一起拉上岸来。

    谢甄兮半搂着已经陷入了半昏mí状态的程翯,不断拍打她的脸蛋:“醒醒,醒醒,你若去了,王小郎君会怪死我的,醒醒啊,阿璎姐姐。”

    正焦急间,却听得王烈语音颤抖道:“我不会怪你的,阿璎也不会有事情,小娘子你别着急,先把阿璎给我……”

    说完,从谢甄兮手中接过程翯,却是按照后世急救的办法,把程翯放在草地上,连续按压xiōng部,然后开始人工呼吸。

    王烈看着程翯苍白的小脸,紧闭的双眸,却是焦急万分,此刻却再无往日的冷静,不断发出沉闷的嘶吼声:“阿璎,你不能死,你不能死;阿璎,醒过来,你若不醒我就与你一起去找阎王算账!”

    一边说着,眼眶中却涌出了大颗的泪水,这一刻王烈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无能为力、撕心裂肺。

    众人看着这一切,尽皆动容,谢甄兮更是面带愧疚,发出了呜咽之音。

    但王烈始终没有停止,不断的按压、呼吸,他不相信程翯这样就会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之中。

    此刻,程翯整个人都仿佛飘dàng在半空中一般,身下明明是柔软的牧草,但身子却有一种在云端的感觉。

    仿佛中,她由回到了青山村,在那个只有几百户人家的村庄里,入目处都是苍翠的青山,而在这青山之间,小小的她,正紧跟在王烈身后奔跑。

    “阿烈哥哥,等等我……”

    程翯看着前方那个在山林中矫健如猎豹一般的身影,腾挪纵横,仿佛这眼前的一切都阻碍不了他的前行。

    可是自己……却离他越来越远……

    王烈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呼喊一般,始终不曾回头,程翯却是在后边紧紧追随。

    “阿烈哥哥……等等我啊……”

    蓦然,程翯脚下一空,仿佛坠入了万丈深渊一般。

    终于,程翯的口中吐出一口浑水,片刻却不断咳嗽起来,缓缓睁开双眼道:“这是哪里?我已经死了么,阿烈哥哥,你怎么也在,你快走,这里是冥府啊,你不要来……可是,我好想你……”

    说完,泪水从眼中流出。

    王烈一看程翯这个时候还惦记着自己,却是心下又难过又愧疚,抱着程翯道:“阿璎,你没有死,我不会走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切,也都是感慨不已,都为两人间那真挚的情感喟叹不已。

    “若有个小娘子能这般待我,我就算死,也无憾了……”很多人瞬间产生这样的想法,对程翯却更加尊敬起来。

    谢甄兮看着两人如此深情,却是慢慢停止了抽泣,神情也越来越黯然,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永远无法达到程翯在王烈心中的地位,那地位是生死都不会舍弃的依恋呢。

    两个人根本就不用多说什么,就会心意相通……

    谢甄兮只觉得心里似乎被什么搅动着,有些痛,更有些不甘,但更多的是深深的羡慕。

    她犹豫片刻,起身就要独自离开,这时候却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浑身湿漉,瑟瑟发抖小娘,再无刚刚那意气风发的模样。

    谢甄兮刚走出几步,却忽然觉得一件长衫披在了自己的身上,谢甄兮抬头看去,却是自己的父亲谢鲲,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马场。

    此刻,正一脸担忧的在身后看着自己。

    谢甄兮转身一把抱住父亲,连日来压抑的委屈全部爆发出来,呜呜的哭了起来。

    谢鲲却道:“兮儿,你既然真心喜欢他,就去争取,这次爹爹不会再拦你;但是你不能这么就放弃啊,我谢家的女儿怎可以输给别人呢?”

    说完,满脸鼓励的看着谢甄兮。

    谢甄兮点点头,她却到底是一个倔强、坚定的性格,却是在谢鲲鼓励的目光中,走到王烈和程翯身边,柔声道:“阿烈哥哥,今日是我不好,和阿璎姐姐比试,让她落水,这次却是我输了……”

    王烈忙起身拉着谢甄兮的手道:“小娘子你没有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而且你还救了阿璎,也等于救了我王烈一般。”

    程翯此刻也从两人的对话中明白了什么,却是仰头感jī道:“甄兮,是你救了我吧?我刚刚最后看到你跳进水里了,谢谢你……其实,这件事情是我挑起的,不能怨你,甄兮小娘子,我看出你是真心喜欢阿烈哥哥,你救了我,我认输……”

    谢甄兮连忙说:“救人是一回事情,比试却是另一回事情,今日的比试我输给了你,我就要认输。而且大家都看见了,我不能抵赖。”

    两个人开始互相谦让,却一改刚才的剑拔弩张。

    王烈一看,忙道:“你们就不必争了,这次阿璎的确先冲过终点,但甄兮你却救她在后,所以你们今日没有胜负之分;今后,你们要好好相处,不分彼此,那样我就安心了……”

    说完,却是一手搂着程翯,一手抓着谢甄兮的小手,满脸幸福的嘿嘿傻笑起来。

    程翯和谢甄兮闻言,看着王烈这般模样,心下都羞恼不已,暗道便宜了这个傻乎乎的坏家伙。

    却是齐齐白了他一眼,然后甩开了王烈,互相搀扶着翻身上马,也不理这个小子在那里发梦。

    见王烈处理好家事,众人却都围了上来,连声恭喜王烈抱得美人归。

    王烈却皱眉苦笑道:“你们难道不觉得她们都很厉害么,我现在都管束不了?”

    众人见王烈如此坦dàng,反而觉得自己的主公有些可爱。

    胡大海却笑道:“厉害一点好,要不小郎君不一定什么时候又在哪里找来几个小娘回家,闹得后院失火,下次我们可不帮小郎君你收拾这烂摊子了。”

    王烈闻言,大怒:“胡大海,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们在五里坡演戏扮强人,又怎么能闹出这些事情来,我怎么忽然想起来好像还没有打你们的板子呢?”

    胡大海顿时退缩下去,嘀咕道:“好心没好报,说的就是我老胡。”

    此时,白文已经如幽灵一般出现在了王烈身后,一言不发的看着胡大海等人。

    韩云等人齐齐打了个冷战,暗道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军马场?

    但一想人都说白文如王烈的影子,王烈却是再次按住这个嘴上惹火的家伙,那边韩云笑道:“主公,老胡他最近得了失心疯,你莫听他胡言luàn语,我们先去监工了,这里就不需要我们了。”

    说完,一声呼啸,几人跳上战马,飞奔而去,唯恐胡大海再惹恼王烈,连累几人。

    胡大海更是直接被苏良压到鞍桥上,还不住吼叫:“你们几个臭小子,放开我!”

    王烈无奈苦笑,却缓步走到一直看着自己,微笑不语的谢鲲身边。

    对谢鲲一拱手,却是鞠躬道:“谢大人,令爱的事情……我对不起……”

    谢鲲摆摆手,打断王烈的话:“年轻人的事情,有什么对不起?你们是你情我愿,我谢鲲自然不会干涉,但你要是敢欺负兮儿,我自去刘越石那里讨要说法,现在么,你既然想当我谢家的女婿,王小郎君你该怎么叫我?”

    王烈一听,微愣片刻,万没想到谢鲲豁达至此。

    却是大喜,忙道:“烈岂敢辜负小娘子厚爱,多谢谢大人,哦,多谢公成全。”

    然后告辞谢鲲,飞身上了黑龙,直追程翯和谢甄兮而去。

    解决了谢甄兮的问题,王烈却觉得比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还要劳累几分。

    既然谢甄兮已经坦诚相对,王烈也已经主动一wěn定情,双方却终于捅破了那层隔膜,而程翯更是和谢甄兮握手言和。

    王烈却觉得心下大定,可谢甄兮暂时却不准备进入王府,而是选择继续留在那柳林巷的府邸里,说起来还是有些羞涩。

    但她晚上。则有时会带青儿去父亲谢鲲府上留宿。

    王烈却暗中命人加强了对附近的保护,免得为敌对势力的jiān细hún进来谋害谢甄兮。

    而幽州上下也很快就传遍了这件事情,一时间往来祝贺的不断,甚至远在晋阳的刘琨都叫人送来一封信,曰:“明扬俊朗,得小娘喜爱,但需劳逸结合,为师十分期待你早日完婚,诞下麟子。”

    自己的老师如此调侃自己,王烈却是无奈苦笑。

    众人欢喜,谢艾却暗中提醒王烈:“主公,那诸氏一直想要与谢氏联姻,情报上也显示那诸洽之子裒一直对甄兮主母心怀不轨,主公如此大张旗鼓与谢氏联姻,这样虽能暂时让他们不敢动谢氏分毫,但恐怕江左对你更起提防之心,而且暗中恐行谋害之事!”

    王烈闻言,却是面sè变冷,森然道:“我王烈娶妻,天下人哪个敢管?若江左真敢下黑手,我定马踏建康!”

    然后,却是召来白文和费辰,严令两人一明一暗,往江左,尤其是会稽一地增派密探数量,要多选精兵强将,一旦有变,至少能救出谢氏家人。

    白文和费辰自不敢耽搁,很快,一队接一队狂澜军密探被派往江左。

    而葛洪知道这个事情,也是欣然相帮,叫弟子腾升带着自己的书信亲自去江左寻江湖朋友和信徒,暗中照顾谢氏一族。

    如此,王烈才彻底安心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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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理好家务,王烈的正事也没有因此耽搁。

    有胡大海和北宫纯等人的监督,军马场等一切基础设施建设顺利,西凉甲卫,重甲步军、骑军的选拔也终于结束。

    一万人的重甲步军和五千人的重甲骑军的名单被确定下来。

    因为这次选拔名额有限,王烈之前就限制了选拔数量,而且并没有通告全军,而是通过各级军官的推荐,选拔真正忠实可靠的人员加入。而且王烈给出的待遇极高,选拔极其严格,整个狂澜军上下都以能进入这支新建的强军为荣。

    但建设强军只是王烈针对进攻石勒的一部分,重要一环的还是谢艾之前提出的计划。

    只有一个完整可行的计划,才能确保这次战斗胜利。

    而谢艾也在忙碌半个多月后,终于制定出了对石勒发动攻势的详细计划。

    谢艾的计划书是按照王烈交给他的现代书写办法去记录的,这样不但这个时代的人得到计划后也可能看不太懂,而且更简洁、明了,几乎涉及到了每一处可能发生的细节。

    而当这份计划摆在王烈面前的时候,王烈却是看着眼前因为苦熬了十几日,眼圈黑黑却一脸兴奋期待的谢艾,由衷道:“我得谢艾参军,如得韩信一般,谢参军如此尽心竭力,实在叫我感动啊!”

    谢艾却笑道:“我是韩信,主公您是何人?”

    王烈自然明白谢艾是暗指韩信最后功高震主,为刘邦所害的事情,却是直接道:“谢参军请放心,我既非刘邦、也非项羽,谢参军只要努力,竟来封王拜相,我都予你,我王烈从不做那嫉贤妒能之事!”

    谢艾闻言,却是满心欣喜,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比对他有知遇之恩的王烈的肯定,更有价值了。

    至于刚刚的问话,与其说是质疑,到不如说是邀功取宠,谢艾更像是一个学生一般,渴望得到王烈的肯定与认同。

    王烈也是明白这一点,对谢艾也是推心置腹,以安抚这个外表温和、内心jī烈却又不失柔弱的少年。

    而按照谢艾的计划,对石勒的攻势将在chūn天到来前发起,王烈看完折这个作战计划后只有一个感觉——雷霆万钧。

    在谢艾眼中,无论是千里外的石勒,还是那身处左国城的刘聪,甚至是盘踞巴蜀的李雄,只要对王烈有威胁的,他都要尽心帮助王烈dàng平,而心高气傲的他,并没有把这此消灭石勒作为自己的终极的目标。

    在谢艾交给王烈的计划里,表面上看似只是针对如何消灭盘踞在冀州襄国城的石勒,但王烈却敏锐的在其中发现隐藏的玄机。

    因为根据谢艾的计划,消灭石勒根本就是第一步,而且谢艾的计划中甚至有一条就叫做“驱狼吞虎”。

    在这个计划中,谢艾完全没有讲解这一步,但当王烈问起他具体情况时,谢艾却又递给王烈一份单独的计划。

    上边却是一个大大的名字——刘聪。

    驱狼吞虎的意思王烈自然明白,谢艾却直接对王烈详细解释道:“石勒强势,素不服刘聪管辖,已久为聪忌惮,而石勒部下也多有劝石勒自立之心,对聪亦不服已久。

    而此次对石勒作战,若不给石勒那些部下留出退路,势必会引起他们jī烈反抗,从而造成狂澜军极大损失,因此艾建议,此战目标只为诛杀逆首石勒,然后驱逐其部下西投刘聪,刘聪为其兵马强壮,必然收纳。

    但胡人素互相利用猜忌,聪用其兵马,却肯定忌惮其手下反叛,甚至慢慢剥夺他们的兵权;而年前,艾从襄国城捕获勒子石弘,以及其侄石虎,目前石虎已被大人枭首示众,但石弘却一直被囚禁在幽州蓟城。主公一旦和石勒开展,就可将石弘放归襄国城,以石勒的名义重新招揽部下。

    那时石勒虽死,但余威犹在。若消息传到聪哪里,就算石勒旧部不反,聪也必不能容;如此,匈奴汉国必将内luàn,主公即可联合越石公与拓跋部鲜卑乃至雍凉之兵,共伐匈奴汉国,聪指日可破!”

    听着谢艾侃侃而谈,王烈一边暗叹谢艾的计划周详,也感慨谢艾行事的确爱冒险张扬。

    但这份计划却也正和了王烈的心思。

    表面上中规中矩,却暗藏杀机,也只有这样才能瞒过那个计谋如海的张宾吧?

    而随后,王烈就将这个计划暂定名为雷霆——雷霆万钧,剿灭残敌,乘胜追击,斩杀敌酋。

第二百六十章,重甲步军与骑军的对决

    第二百六十章,重甲步军与骑军的对决

    打开的好慢,好不容易才登陆到作者专区,也不知道网络什么máo病,今天诸位的评论估计是看不了、回复不了了,忽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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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谢艾制定的计划虽然严密,可只要每次一想到已经被石勒重新启用的张宾,王烈就有一种头疼感。

    从那次平舒城石勒撤军,张宾用疑兵之计,就让自己城内城外数万大军不敢追击,功亏一篑开始,王烈就认识到,自己和张宾相比,还是太过稚嫩。

    那个人称“算无遗漏,机无虚发”的张孟孙,绝对不是一个沽名钓誉的狂徒,虽然在人格和世界观上,王烈对他并无好感,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谋略之强。

    幽州平舒城下,王烈与石勒的决战,若不是因为王烈这边有火药之利,运气再好上那么一点,胜利必然会是属于占尽了优势的石勒。

    当然,王烈也不会妄自菲薄到就是认为自己怎样也比不过张宾,至少,他拥有张宾不曾拥有的多出了千余年的经验,以及对这个时空历史大局的了解。

    而且,最主要的是现在的张宾虽然被石勒重新启用,但在信任度上来说已经大不如前,而且处处受到那些羯胡贵族与官员的制约。

    而谢艾计划的第一点,就是——除掉张宾,最少是解除张宾对狂澜军的威胁。

    从这一点上来说,谢艾在军事上却是完全了解王烈最想要什么。

    不过以石勒现在对张宾的信任,想要借石勒之手除掉或者废掉张宾都不太现实,谢艾的计划却很简单——借刀杀人。

    这把刀却是现在石勒麾下的匈奴汉国王阳。

    王阳,石勒十八骑之手,石勒的左膀右臂,文不如张宾夔安,武不如支雄孔长,但石勒却一直任其为十八骑之首,更是襄国城内羯人百官的首领,位高权重,无人可及。

    王阳和夔安不同,夔安尚且能和张宾合作,共同处理事务,王阳却是对张宾恨之入骨,不能相容,而谢艾的计划正是要从王阳入手,离间两人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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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襄国城,却也是一副忙碌景象,因为今年北地是最近几年内少有的风调雨顺,所以冀州的粮食也获得了大丰收。

    在以农业为根基的中原,粮食的丰收就代表着经济的复苏。

    尽管因为战争的原因,来往襄国城是商队锐减,城内民户也有很多跟随谢艾北迁去了幽州,整个城市多少显得有些萧条。

    但因为各处都要重建,需要大量的人手,而且石勒在张宾的建议下,减免了因战火侵袭荒废土地的民众三年税收,并对参与襄国城重建的民众给予工钱,却是受到了这些民众的欢迎,冀州各地,甚至附近一些失去了土地的流民在石勒有意的招募下,涌进了襄国城,却是让这里快速恢复着生气。

    只是这样一来,石勒的财政却愈发显得捉襟见肘起来。

    因此,这些日子来,石勒几乎每日都召见张宾和夔安等重臣,商讨如何增收节俭的事宜。

    最终,按照张宾的建议,石勒将百官的俸禄一律减少三成,并严禁百官举办娱乐性质的宴会,更不许再随意纳妾、占地。

    这一切,虽然暂时缓解了财政危机,但也深深的伤害到了一些官僚贵族,尤其是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享乐的羯人贵族的利益。

    而石勒的十八骑之首,匈奴汉国的辅国大将军王阳无疑就是其中的代表。

    王阳表面上自然不会说什么,作为十八骑之首,他的能力不是最高,但察言观sè却是一流,自然知道石勒现在希望羯人贵族都能支持他的政策。

    而他,虽然不满,但也绝不会愚蠢到将怒火发泄到石勒身上,他要做的只是针对一人,那就是襄国城汉人官吏的代表——张宾。

    此刻,在匈奴汉国的辅国大将军府内,王阳正笑眯眯的看着跪在座下的一人。

    王阳富国大将军按官职,在匈奴汉国之内,犹在石勒的镇东将军之上,但这却是石勒对王阳从刘聪哪里要来的册封,显然是为了收买人心。

    以镇东将军之名,却给自己手下最亲信的大将要来高于自己的封赏,石勒也是间接向手下证明,他石勒才是这襄国城的主人,而不是匈奴汉国的国主刘聪。

    那个跪拜在王阳下的人,却是石勒曾经布置在幽州的火鹤营的一个暗探。

    而石勒的侄子石虎曾经分管过一部分密探活动,而在石虎被谢艾掳走枭首后,他麾下的军马死的死、散的散,剩下的大部被石勒接收,小部被还活着的十八骑接收。这些他分管的密探,也大都四散奔逃,趁机脱离了火鹤营的管辖。

    毕竟,大多数人都不愿意过这种把脑袋挂在kù腰上,处处被人限制自由的生活。

    而这个名叫小易的探子,则被最近才被王阳偶然间在民间找到,今日却是被秘密抓来问话。

    王阳此刻却是满脸微笑,对那人道:“小易,你不要怕,我今日只是要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好了,我就放你走。听说你在幽州时主管石虎将军在蓟城一带的情报,可有此事?”

    那小易连忙磕头道:“将军,小的一年前就回到了冀州,早不管这些江湖恩怨了,只求与家人平安度日,求将军放过我吧……”

    王阳一听,冷笑一声:“我好心对你,你却与我推三阻四,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你想与家人安然度日,那我就助你一臂之力!”

    说完一挥手,很快一个中年fù人,与两个垂鬓的孩童被几个士兵推了进来。

    那小易一看这fù人和孩童,眼中极有惊诧又有愤怒,面向王阳道:“红梅,你们怎么在这里?将军你……你怎么可以把他们抓来?”

    那fù人一看见小易,顿时哭倒:“他爹,那日你说出去办事,我们等了数日不见你回来,后来家里就来了一群军爷,不分青红皂白,把我们抓到了这里,小易你不是说你已经不做了么,怎么还会被人抓住,你快告诉这位将军,说你不做了……”

    小易闻言,心如刀绞,对王阳道:“求将军放过他们母子三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王阳却笑道:“我自然知道他们不知道,但小易你可知道,sī自逃离火鹤营,可是大罪,你的家人我也有权处死,但同样我也有能力保下你们夫妻平安!可今日你若执mí不悟,不肯为我所用,一会我就送你们一起去地下团聚!”

    你小易的眼中喷出怒火,但眼看妻子和两个孩子都在王阳手中,片刻却是软弱下去,悲声道:“将军有什么要问我,请讲!”

    王阳哈哈大笑,得意道:“在这样就对了,我只问你,听说你在幽州时,协助火鹤营的白狼接待过张孟孙大人,可有此事?”

    那小易一听,犹豫了下,回道:“嗯,是有此事,但我只是协助,并不曾接触过孟孙先生。”

    王阳却摇摇头:“说谎!”

    随着他的话音,一个士兵却是狠狠一鞭子抽在那跪在地上的两个孩童其中一个的身上。

    那孩童惨叫一声,那当母亲的连忙扑了上去,挡在孩子身前,任鞭子落在自己的身上。

    小易忙道:“别打他们,不要打!我说,我说,我是见过孟孙大人,可我只是负责带路,带他去见刘乔,真的没和他说过话啊!”

    王阳听了,啐了一口:“贱奴,不打不成气!那你说,那张宾是不是和刘乔暗中有勾结?”

    那小易一听,愣了一下,忙道:“这个小的真不知道,我没跟进去,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再说孟孙先生那次去不是奉主公的命令么?”

    王阳一瞪眼:“我问你是不是,不是要你说这么多废话!”

    说完,旁边那士兵再次对母子三人举起鞭子。

    这小易也是做情报工作多年,什么样的冷血、黑暗之事没有遇到过,此刻却是明白了王阳的真正目的。

    他不是什么好人,但好不容易重新与家人过上安稳日子,却是十分在意自己妻儿的生死,无奈下,只好俯首道:“小易愚笨,不明白将军深意,只求将军能放过他们母子,小人一切都愿意听大人的安排!”

    王阳哈哈大笑,一摆手,让人先把那母子三人押解下去,这边却是继续询问小易。

    那小易被bī迫之下,只好按照王阳的意思信口开河,眼底的悲愤是深深藏在了心底。

    王阳却是边听边思索,片刻却冷森森的自言自语:“张孟孙,你果然和那江左有勾结,枉费我家主公如此信任你,可是现在你位高权重,主公又如此偏听偏信,我却不好下手,但你也休要得意,早晚有一日我会把你这老狗拽下高位!”

    ~~~~~~~

    就在同一时间,幽州平舒城,王烈正在与谢艾商讨进攻石勒的详细计划。

    谢艾的计划既然摆上了案头,处理好家务事的王烈现在自然可以专心于军务了。

    至于离间这种事情,自然不用他去做,交给费辰去办就可以了。

    自古多少忠臣能吏不是死于敌手,而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大抵都是离间的功劳。

    王烈虽然感叹,但自然不会为张宾心疼。

    既然当日他能自荐为石勒之臣,助纣为虐,那就要有被人报复的觉悟。

    至于其他事情,也没有什么太要他cào心的。幽州的大小政务,经过他远走一年的磨合,早就井井有条。

    自有谢鲲和卫雄牵头,只需要每三日与谢鲲碰头一次,有重要事务就相互通秉、协商,没有则简单叙谈。

    谢鲲是和卫雄都是能吏,又有令狐艾、裴宪、阳耽等人的协助,自然是大小事务,处理俱全,不用王烈cào心。

    只是王烈每次遇到谢鲲,却多少有些尴尬的感觉。

    毕竟,现在两人间的身份实在有些尴尬。

    以前的大人,变成了同僚,又从同僚变成附属,现在竟然成为了未来的岳丈大人,这让王烈总有一种莫名的愧疚之感。

    因为谢甄兮从江左来,到与王烈相见,最后倾心于王烈,可以说都是违背了谢鲲的意愿,虽然这些都是谢甄兮个人所为,但王烈面对谢鲲的时候却还是有一种深深愧疚,总觉得是自己把人家的女儿拐骗走了一般。

    不过谢鲲现在显然是已经默认了这段情感,至少在日常接触时没有再对王烈提及这件事情,而谢甄兮虽然暂时没有搬进王烈的府邸,但也时常前去,与程翯、阿秀等人相处愉快。

    幽州上下也都认定,谢甄兮早晚要成为王烈的妻子,因此现在哪一个见到这小娘子都是彬彬有礼,不敢造次。

    至于谢鲲,更是莫名其妙的被人恭贺了数十次,烦不胜烦。

    不过谢鲲显然考虑的并不是自己女儿何时能嫁给王烈,只是在某一次处理完政务的时候,若有所指的说道:“《礼记.大学》曰之‘古之yù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yù治其国者,先齐其家;yù齐其家者,先修其身;yù修其身者,先正其心……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小郎君若能做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不损一处,就不愧是人杰了。”

    王烈一听,知道这些谢鲲提醒他要处理好家务,再处理好政务和军务,再平定天下,不可谓期望不深。

    只不过这愿望虽好,但未免太高大全一些。

    王烈当时就暗道:“幼舆公,您着对我的要求也忒高了点吧?您提出的这些要求,分明是对古之圣人的要求,就连各朝的开国太祖能做到这要求的又有几个?我一个小卒起家的草莽,能修身律己,参与到这争夺天下的làngcháo中来,已经是老天厚爱,哪还敢事事都要求圆满?”

    不过,谢鲲怎么说也是自己未来的岳丈,而且王烈素来敬重他的人品,却是不敢说出这些话,只能敷衍道:“幼舆先生,烈不才,但却一定会照顾好我的亲朋,也一定会不负朝廷期望,驱除胡虏,还我大晋天下,成为您所期望的人。”

    谢鲲闻言,自是不信王烈这般言语。

    在他看来,王烈现在若说有不臣之心那是夸张,但至少是不那么忠于大晋朝廷的,或者说他和至尊司马邺相交,可以支持司马邺,但未必肯支持大晋,至少大晋如果现在罢免他的军权,王烈就随时可能会造反称王。

    但不管怎样,谢鲲现在却是尽心尽力帮扶王烈,用他为官二十年的经验来为王烈出谋划策,毕竟他和王烈现在已经紧紧的绑在一起,再想分开却是两害之事。

    而幽州赏析,其余人也是各尽其责,为各自的理想而努力。

    幽州上下高速运转、政通人和,一切都秘密的朝着消灭石勒这个方向努力着。

    当然,对外,王烈却还是宣称发展幽州,甚至故意加强了紧邻石勒地盘的高阳郡的防御,一副严防石勒偷袭,安心发展经济的姿态,以防止“雷霆”计划走漏风声。

    王烈只所以这般调兵遣将,却是反其道而为。因为他深知他所面对的石勒和张宾都是一时人杰,自己若一味掩饰,甚至撤销高阳郡防务、屈从的太过,反而会引起那两个人的怀疑。

    毕竟,正常情况下,以王烈一直表现出来的强硬姿态,是不可能主动放弃自己地盘的。

    莫若一副正常警惕、防御的姿态,暗里却秘密筹备一切,等石勒上套。

    而且,为了保证行动的秘密,进攻石勒的计划在幽州内部知道的人数却只有谢艾、卫雄、谢鲲、段末坯等数人,就连王烈最亲近、信任的程翯和苏良等人也不知道实情。

    而且王烈在兵马调动上,也没有做出大的调整,只是亲自主抓训练西凉甲卫的骑军和步军,而且在数量上,不过是骑军五千,步军一万,对外正式命名为“西凉甲卫”,并说明是在北宫纯先前的凉州军一部的基础上设置,所有人马也都是从狂澜军内部选拔出的。

    这样的内部消化、内部扩军,在数量上狂澜军甚至都没有改变,依旧是十万余人,却是为了最大限度的降低各方势力的警惕。

    只是,在西凉甲卫成军后,王烈时不时的会调动某一支部队去新建的军马场附近参与马场建设。

    当然,这所谓的建设在王烈入主幽州后也是常有的事情,各方势力也都已经习惯了王烈对幽州军队制度的改革,军民为一体,军人必须参与民间建设,民众每年也必须参与军事训练。

    所以,依旧没有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只是这一次,王烈却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名为参与建设,实际上就是一种变相的军事拉练,每日至少围绕那湖泊急行军三十里,期间更有不同规模的实战演练,而且是轮番作训,胜者有奖,败者挨罚。

    对外,王烈严格保密;对内,王烈也没有声张。

    大多数幽州官吏,根本不清楚有这样一个针对石勒的计划,只知道王烈安心发展经济,而且要训练什么重甲步军和骑军,看目的也只是正常增强狂澜军的战力。

    甚至有些敌对势力得到这些消息后,还暗自嘲笑王烈钱多luànhuā,要知道,装备一个重甲骑军和步军的资金,足够武装五个轻甲骑军或者十个普通步军。

    就算狂澜军资金丰厚,王烈这般折腾,也只是训练出了不足两万人的重甲步军、骑军,那些势力并不认为这点人马能对战斗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

    就连狂澜军内部,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王烈这样的想法,比如段末坯,就是轻骑军的强烈支持者,在他看来那些人和战马都披上铠甲的骑军,看起来好看,但却已经丧失了一个骑兵最大的优势——机动性。

    所以,他数次提出建议,建议王烈放弃这样一个烧钱明显的西凉甲卫计划。

    但王烈显然是十分固执的性格,而且他也不想解释太多,一切他都要用实际来证明,证明自己的正确。

    段末坯他们也十分了解王烈的性格,既然王烈坚持,也就安心等待,看王烈究竟要nòng出什么样的不同来。

    随着这样紧锣密鼓的布置,时间很快到了大晋建兴三年的年末,一切似乎在不经意间就发生着巨大的改变,幽州如此,平舒如此,狂澜军更是如此……

    ~~~~~~~

    大晋建兴三年冬,深冬的朔风不断从荒野上掠过,狂澜军的军马场内。

    在入冬前,狂澜军的新马场终于修建完毕,依山面湖、环绕而建的数千间马棚,每个马棚至少能容纳数百匹骏马,过冬的草料也早就准备充足,在草料场上堆积如山,日夜有专门的卫队看护把守,马棚内也都有日夜燃烧的火炉,供这些马匹取暖。

    而为了保证这个马场基地的安全,从进入山谷开始,一直到正式进入军马场,王烈在方圆百里设置了近百个明岗暗哨,只要稍有不对,就立刻shè杀。

    四面环山上,更是建设有三座军营,完全将马场包围,打造得铜墙铁壁一般。

    因为,这里不但将是未来狂澜军的马场,王烈更把狂澜军军械场一部分涉及大型作业的部分搬迁到这里来。

    就在核心位置,每隔几日,都会有两支从别处赶来的狂澜军进行军事训练。

    这里,将是未来支持狂澜军告诉发展的一个新的。

    此刻,天地之间一片银装素裹,山舞银蛇,原驰蜡像,却是一片北地风光。

    就连那面积超过千亩的大湖,如今都已经完全封冻,用铁器刨上去也不过是一个白点。

    而据当地的土著老者说,这湖水下有泉眼日夜喷涌,更有支流从是直通掘鲤淀的,有活水流动尚且封冻成这般模样,可见这个冬季的天气严寒。

    而今就在这冰封的湖泊之上,两队身穿重甲的士兵,正在捉对怒吼撕杀。

    看模样简直就和多日未见的仇敌一般,下手却是毫不留情。

    一队是手执陌刀,身穿重甲的步军;与他们对敌的则是马匹和士兵皆穿重甲,手执长枪的骑军。

    步军对骑军,本应该是远距离的shè击与游动的搏斗,现在却演变成了一场硬碰硬的殴斗。

    除了没有战场上常见的鲜血喷涌外,什么叫骂、怒吼,厮打、拼命,这里全都又。

    空气中不断有巨大的撞击声响起,甚至偶尔还有骨折声传出,在这冰冷的风雪中传出很远、很远。

    而这方圆十里内早就已经陷入了戒严状态,四面看不见人的山包后面,往来穿梭的巡逻队正不断奔驰,天空中连一只鸟都不会放飞过。

    眼前的景象,却只是狂澜军日常的一次实战攻防演练。

第二百六十一章,陶侃王烈谁为强

    第二百六十一章,陶侃王烈谁为强

    再次声明,本书对陶侃的描写,纯属小飞结合历史的个人见解,陶侃是一时人杰不假,但在小飞心中却绝对不属于英雄之列。如果有喜欢陶侃的勿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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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练,真刀真枪的对砍,当然陌刀无锋,长枪也无头。可是参加演练的人却是红着双眼,厮打在雪原之上。

    这情形落在外人眼里可能会惊讶,甚至会质疑王烈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毕竟这样一场实战演练下来,就算不死人,但士兵的受伤、折损却是不可避免,这却是一笔很大的损失。

    可是王烈不在乎这些,用他的话讲:演练就要演出成效,决不能形同儿戏一般。所以一不能怕有损失,甚至折损;二不能怕伤到袍泽,这时候伤到袍泽,等于战场上可以挽救更多的袍泽。

    这时代没有什么虚拟的战场,也没有演习设备什么,也只能采用这种真刀真枪的作战来检验战斗力,而规定重甲步军不能移动,只可原地布防,也是本次演练的目的之一,检验在骑兵冲击下,重甲步军方阵的防御能力。

    为了保证演练质量,王烈要求必须作战双方必须投入,有懈怠不战者立刻开除出西凉甲卫,并罚奉三月。

    当然,对于训练中出现的死伤者,王烈也给出了高昂的补偿。

    按规定,只要是积极训练致伤致残的一律按照战时的损伤进行抚恤、奖励处理,一旦有意外牺牲,一样会进入狂澜军的忠烈祠堂。

    而每一次的实战训练,都分作两方,胜利的一方面不但会得到正式战斗胜利后一样的犒赏,更会根据对“敌”战绩,酌情提升,并授予狂澜军的各类荣誉称号。

    如“实战勇士勋章”,“狂澜突击勋章”,“英雄战斗小队”等等。

    在之前的几次普通骑军与步军的实战演练中,如孙安这种奋勇杀敌,武功高超的家伙,已经获得了数个勋章,而他的那一军,一千五百人更是被集体授予“突击第一军”的称号。

    这些称号看似稀奇古怪,但却简单易懂,就算没读过几天书的新加入狂澜军的士兵也能理解其中的含义,更不用说加入狂澜军半年以上,被强迫学习认字的老兵了。

    随着时间的过去,在这些士兵心中,一种叫做荣誉感的东西早已经悄然萌发。

    而这接连进行,近乎实战一样的演练,更是让他们心底的荣誉感被彻底jī起,并释放、爆发出来。

    严厉的规章、丰厚的抚恤奖励,加上荣誉不断的刺jī,以及身边袍泽奋勇拼杀的jī励,却是jī得所有参与实战训练的士兵和军官都争先向上,不甘居于人后。

    当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折损,所有参加演练的军队,无论天气冷暖,重装步兵都必须身穿明光铠甲,并内必须衬上厚实的棉服;普通士兵则身穿皮甲和棉服,以吸收伤害的冲击。

    演练所用的刀枪也都被去了锋锐,并严禁直接击打头部和咽喉、下yīn这几处的脆弱位置,否则严惩不贷。

    其余位置则毫无限制,只要你能在规则允许的范围能取胜,你就是狂澜军的战斗英雄。

    优者上,劣者下,在团队中脱颖而出,你就是未来的英雄,这就是王烈在这个狼行的时代,为自己的军队定下的更胜狼群的猛兽精神

    而今日,这一场比试,却是对西凉甲卫步军与骑军,成军以来的第一次全面考核。

    步军由北宫纯为主将,胡大海和冉瞻为副将,带领一万重甲步军,布防于冰冻的湖面一侧,密密麻麻的阵型,让人望而生畏。

    而之前,段末坯曾经带领轻骑兵冲击过一次,但一万轻骑兵根本冲不破北宫纯部下的铁桶阵,反而是对方一旦开始反击,立刻就把段末坯的轻骑绞杀的大luàn。

    当然,如果是拉开距离,采用骑shèsāo扰战术,却是会好一些,可是至少在抵御轻骑冲阵方面,这重甲步军显示出了自己惊人的防御能力。

    也正是从那一刻起,段末坯彻底认同了这重甲陌刀军的价值。

    骑军这边,则由段文鸯为主将,苏良和令狐泥为副将,带领五千重甲骑军,于另一侧发起冲锋。

    重甲骑军自成军来,还没有和人交手过,每日面对的不过是各种标靶、障碍。

    但他们所到之处,几乎可以说是片甲不留,的确显示出了相当的威力。

    就算现在手执无锋的长枪,杀气依然是冲天而起。

    这次实战演练的规则其实很简单,目的也很简单,检验重甲步军的防御能力,以及重甲骑军的攻坚能力。

    王烈要求双方以一个时辰为时间限制,在这个时间内,必须分出胜负。

    而胜负的规则是——如果苏良率领的骑军能突破北宫纯所统帅步军的防御,并抢占步军阵营中的帅旗,或者是彻底击溃敌军,则骑军获胜;如不能抢占、击溃步军,或者超出一个时辰还未达到抢夺帅旗的目的,则步军获胜。

    这样简单直接的规则,造成的结果就是双方在普一接站,就爆发出了巨大的能量。

    而且这场战斗已经牵扯到了狂澜军内部的骑军与步军之争,所以这次战斗却是进行的非常jī烈。

    在狂澜军中,王烈虽一直推广官兵平等的理念,要求各军之间不得有任何相互的高低之分。

    甚至就算是后军辎重,也是一样的待遇。

    可是王烈毕竟是以骑军起家,本身又是骑兵出身,因此在狂澜军成军的前期十分重视骑兵队伍建。

    而这些士兵和军官又都把王烈当成努力的偶像(王烈的出身只有刘琨、谢鲲和程元谭以及他自己知道),从寒门贱籍的小卒到占据一州之地的将军。

    因此,在狂澜军中,不自觉的就有一种习惯,普通士卒都想进入骑军当一名被人羡慕、尊敬的骑兵,而这些士兵也都认为骑兵更有发展。

    虽然,在狂澜军中,步军和骑军的待遇是相同的,但那种骑在马背上奔驰的荣誉感还是让众人趋之若鹜。

    而且同样军衔的骑军军官,走起路来都显得比步军军官更趾高气扬。

    这种情况,也就在无形中造成了狂澜军内步军与骑军的对立,当然这种对立和这个时代那种互相欺压造成的对立是不同的,更是一种向上的良性竞争。

    因此,这场实战演练从一开始就充满了火药味。

    而双方的主将,更是从一开始就不断呼喝,jī励手下奋勇向前,毕竟这是双方间的第一次交手,谁也不想还未开战,就失去了锐气。

    北宫纯是凉州军出身,虽然为人敦厚,但却有那凉州武威汉子的热血,作为后加入狂澜军的一份子,虽然大家都敬重他当年抗击胡虏的威风,但毕竟在名义上还是属于新人。

    北宫纯也不想凭借以前的威望被人尊重,因此却更渴望能取得这次实战演练的胜利。

    因此在刚刚开战前,他却对手下喊道:“诸君,主公说过,西凉大马,横行天下,虽然诸位来自各地,但既然入我西凉甲卫,就等于是继承了我西凉大马无敌的一员,今日就先让对面一直看不起我们的骑兵尝尝我们的厉害,诸位可敢与我一起奋进!”

    众人欢呼起来,胡大海更吼道:“对,叫他们知道我胡大将军手中bāng子……呃,陌刀的威风!”

    因为加入了西凉甲卫的步军,王烈给胡大海和冉瞻也都配上了重型陌刀。

    本来王烈还担心胡大海用不惯这陌刀,但没想到这陌刀对于胡大海却是如虎添翼,而且学起北宫纯亲授的大开大合的沙场大刀刀法来,更比用那粗苯的狼牙bāng更有天赋,甚至可以和冉瞻对敌数十招不败,却的确是意外之喜。

    要知道胡大海毕竟已经年近四十,体力和精神气都不如这些年轻人,还能取得如此进步,着实不易。

    此刻,胡大海和冉瞻就如两个立地的金刚铁塔一般,身披重甲,手举陌刀,不断在两军阵中呼喝叫喊,显得嚣张无比。

    对面的段文鸯和苏良等人一看到这些,却是齐齐不屑冷哼。

    为了筹建重甲骑军,王烈特意从段末坯那里要来了悍勇无匹的段文鸯,让他为重甲骑军的统帅。

    段末坯虽不看好重甲骑军的前景,但还是慷慨的把段文鸯让给了王烈。

    段文鸯武功不逊于苏良,战斗经验更胜数筹,此刻面对对面的挑衅,却是毫不在意。

    转身对苏良和令狐泥道:“两位小郎君,对面胡大海和冉瞻那两个小子呱噪如乌鸦,一会你们可敢与我一起冲阵,让对面的那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闭嘴?”

    苏良顿时笑道:“段将军,我愿为先锋,为您破阵。”

    令狐泥也点点头:“我可从侧翼呼应,为将军助力!”

    段文鸯大喜,也不耽搁,分出一千重甲骑军给令狐泥,自己则和苏良带领剩下的四千人,大呼一声——狂澜无敌!

    然后,就直接冲向对面。

    其时,风雪漫天,放眼处皆是白茫茫一片,四千匹战马的铁蹄踏碎了飞雪,踏裂了冰冻与磐石一般的冰封,踏得天地间一片轰鸣。

    借着这风雪的掩护,令狐泥也在同一时刻绕向侧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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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在数千里外的江左荆州,大晋荆州刺史,领左将军,都荆湘两地军事陶侃陶士行正站在一艘行使在江面之上的战船上,四周雾霭升腾,但去可见白帆点点,百舸争流。

    十二月的荆湘大地已然是冬季,虽然不似北地那般有冬雪飘落,但江水之上却依旧有些冰寒刺骨。

    一阵江风吹来,陶侃下意识的双手握在一起,身子似乎也有了一些佝偻。

    一旁的部将连忙给他披上一身锦袍,陶侃没有推辞,他毕竟已经是五十七岁的老人。

    双手紧了紧袍衫,陶侃却是回头自嘲的笑了笑:“老了,再年轻五年,也不会如今日这般弱不禁风。”

    这个出身寒门,在四十几岁还是一介县令的老者,却紧紧把握住了八王之luàn末期江左动luàn的局势,利用时任南蛮校尉、荆州刺史刘弘的赏识,从南蛮长史做起,在平定江左流民战luàn中屡立战功,最终走到了今日这个位置。

    但也正是这一步步走来,陶侃愈发的认识到一个现实,单凭一腔热血,或者说单凭忠义去行事,在这个虎狼当道的时代似乎是吃不开的。

    这期间他数次起起落落,又有多少次不是因为他平定战luàn后,功高震主,引起上峰猜疑,而被排挤打压?

    所以,这一次被王敦重新启用,二次平定杜弢之luàn后,他却有意无意的放了杜弢一条生路。

    因为他再也不想遭遇“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而且,陶侃也深知,自己出身并不好,加之前几日为了能上位,竟然出卖了赏识、拔擢过自己的江州刺史华轶。

    并凭此功劳升龙骧将军、武昌太守。而在这之前,陶侃曾宣言“资于事父以事君”,但关键时刻却背弃华轶。

    所以说,陶侃为自己并无错,但关键时刻出卖盟友的行为却着实叫人心寒,虽然两晋时期士族官僚行事以家族门第利益为归依的风气很盛,因此无人会当面指责陶侃的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但至少很多人在暗地里却对陶侃十分不屑。

    也因此,陶侃现在在江左势力虽盛,但其实并没有几个盟友。

    其实若论现实,王烈比陶侃更加现实,也更能狠下心除掉自己的敌人。

    但王烈与陶侃最大的不同,就是如果对方是自己的敌人,那王烈就绝对没有一丝可能和他成为朋友。

    而对方如果曾经是自己的朋友,那王烈一定会竭力维护这个关系,除非对方先背叛他。

    这也是为什么王烈可以吸引重家异姓兄弟归心的原因。

    从这一点上来讲,陶侃在个人sī节上却是有一定的污点,只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大环境,大家都以能依附门阀权贵为准,这种行为才被默认。

    但在王烈心中,却始终对陶侃的这种出卖兄弟朋友的投机行为有一种深深的不屑。

    这两个当世的强者,互相的感官如何似乎并不重要,而此刻江水舟船之上的陶侃,心中所想的恰恰正是王烈。

    陶侃性格虽有缺陷,但毕竟是一时人杰,而且在眼光和谋略上也的确是一流水准,自从耳闻王烈的事迹后,陶侃就分外关注这个和自己一般“寒门”出声的小卒。

    看着他一步步从幽州走上天下,陶侃既有一份认同,更有一种yàn羡与警惕。

    在陶侃看来,王烈和自己不同处只有一点,那就是他陶侃一心只求自保,并无什么太大野心,而那王烈却明显是狼子野心,否则又怎么会与当今天子为盟。

    “挟天子以令诸侯么?王明扬,你这样的伎俩是想瞒过天下英雄么?”

    陶侃自然不会相信王烈对司马邺的真心,就像他自己当年他自己百般解释后仍然“告绝”华轶一样,背叛者的心里,看到的也永远是背叛。

    但不管陶侃对王烈印象如何,王烈所走的每一步也的确触动了陶侃,让历史上这个本来只求自保的男人,迈出了改变历史的一步。

    从入秋开始,陶侃就利用司马睿给他的旨意,在荆州的小范围内募集水军,名义上是拱卫荆湘。

    而且,陶侃还秘密收容被自己击溃的杜弢叛军的残部,以他的名望和现在的地位,却是很快聚集起了近五万兵马。

    陶侃更是利用今年粮食丰收的时机,减免荆湘一带赋税,却是受到了当地百姓拥戴,而那些流民更是纷纷来投,给了陶侃择选精兵的良机。

    在征召兵马的同时,陶侃命人采伐树木,秘密建设了数千艘舟船。

    而他却将这些兵马都藏于长沙县的岳麓山下,在此修建了一个水寨,搭建类似舟船的水面建议浮台,在浮台上每日练军不止。

    对上,则报称司马睿,是为了他降伏王敦。

    此时,司马睿却已经将很大的一部分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还算有好名声的陶士行身上,自是无可反对。

    陶侃心里也明白,自己这一步却与当日自己为官的夙愿大相径庭,但无论如何,这时事bī迫他至此,也是无奈之举。

    随着舟船的建造完毕,今日陶侃终于迎来了大军合练的日子。

    经过这半年多的训练和布置,这支军队已经深深的烙上了他陶侃的痕迹,而王敦或者司马睿,他们再想剥夺陶侃的军权,却是再也不能。

    此刻,江水的舟船之上,陶侃面对眼前浩dàng江面雾霭中隐约可见的千余战舰,心下却是也生出一股豪气。

    今日,是他组建这秘密水师来的第一次合练,这一南一北同时进行的一场演练,却是如此不同,但又如此相同。

    千帆竞速,百舸争流,这场景似乎只在梦中才出现过,而这豪气却绝不是当日他被迫蛰伏在乡里所能感受的,随着他身后儿子陶洪的令旗一摆,见面上发出山呼海啸的一声:“杀贼——”

    谁是贼,杀的贼又是何人?没有人告诉这些士兵,陶侃自己也不敢去想。

    但至少这一刻陶侃心中的那股yù望却不断升腾着。

    五十几岁又怎样?白发昂头一样可以统帅千军,征战天下。

    陶侃极目北眺,雾霭和山峦虽阻挡了他的眺望,但陶侃的心中似乎已经浮现出北国大地的风霜,那里一个和他一般出身寒门的少年,正指挥千军万马,正yù谋取天下。

    而早晚有一日,王烈和陶侃,这两人必定会在战场相遇,是敌是友,谁又能把握?

第二百六十二章,又闻刘佑有恶谋

    第二百六十二章,又闻刘佑有恶谋

    嘿嘿,陶侃和刘佑,你们谁想到?月底了啊,还是难得的双倍,有月票的就给小飞吧?咱不求什么奖励,就是求个排名更往前,哈哈,这是内心的荣誉感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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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左风云乍起,幽州雪原两军演练jī战正酣。

    单看新组建的西凉甲卫重甲骑军这种冲锋挟带起的气势,就连作为这一切始作俑者的的王烈也是频频点头。其他人更是面带惊讶。不断发出赞叹之音。

    虽然还没看见最后的战果,但就凭这份冲锋的威势,寻常步军就根本提不起抵抗的勇气,铁蹄滚滚,铁甲明亮,长枪如林,就算面前是铜墙铁壁怕也能摧毁吧?

    而那些身穿轻甲的普通步军就算抵抗又有什么用呢?在重甲保护下的骑士和同样身披厚重马具的战马面前,弓弩的威力被大大削弱。

    而因为人马俱披凯甲的原因,重甲骑军的冲锋速度看起来并不快,可这样短距离的冲锋,就算再慢又能shè出几轮弓箭,而敌人一旦冲到了那些普通步军的深浅,只凭手中那单薄如柴棍一般的长矛,怎么看也不会抵挡住这样铁骑的冲击、碾压。

    也因此,似乎只有眼前这些不动如山的重甲步军才能终结这一切。

    但王烈规定,这场战斗的弓弩都已经被折去了锋锐,用涂满颜料的头部替代,除了shè中luǒlù在外地位置,其余全部不算命中。

    这就已经大大增加了防御一方的难度,也因此北宫纯根本没有让自己手下的重甲步军使用弓弩,而是选择了硬碰硬,如此情势下,观战的众将似乎没有几个认为北宫纯他们会取胜。

    此刻,段末坯却是由衷赞道:“阿烈,你的重甲骑军如此威风,真如寒风席卷,狂澜怒cháo一般!可惜,只有五千骑,若是五万骑,这时间又有何防御可阻挡他们?”

    王烈闻言,笑道:“段大哥,你不是觉得他们太过笨拙么?”

    段末坯摇头道:“相同数量的轻骑肯定能耗死这些重骑军,但若说这种正面冲阵,就算有十万步军也很难拦截一万重骑军。”

    王烈点点头,却是一指那不动如山,列队站好的一万重甲步军道:“别家的步弓手抵挡不住,但这些健儿却可阻挡!”

    随着王烈的话语落下,重甲步军中军的北宫纯似乎与他遥相呼应一般,猛的大吼一声:“树盾,起刀!”

    列阵排好的一万重甲步军猛的一动,阵中响起一片巨大但却整齐的铠甲摩擦之音。

    整支队伍就像一体的巨人一般,伸出了自己的手掌——阵前顿时竖起了一人高的巨盾。

    而后边的士兵却是手中陌刀高举,一万把陌刀虽然无锋,但在齐齐指向半空中时,却依然是肃杀无比。

    面对对面重甲步军的出刀,正在冲锋中的重甲骑军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气势,甚至让人产生一种他们的行动瞬间凝滞的感觉。

    但片刻,在段文鸯的带领下,重甲骑军一方就爆发出一阵吼叫:“狂澜席卷,无敌——”

    这只是狂澜军战场上众多口号之一,但却足够jī起这些骑军的士气。

    虽然手中的长枪的枪锋已经换做了无锋的蜡杆,可就算这样,冲在队伍最前,与段文鸯并驾齐驱的苏良仍然能感觉到体内的热血沸腾。

    这样的长枪在苏良手中,若正面撞击到阻拦者,就算对方穿着狂澜军最新的明光铠,苏良也有信心让对手骨折、吐血。

    这一刻,就算对面是磐石,苏良也有信心一枪破阵!

    ~~~~~~~

    当然,这次战斗毕竟只是狂澜军自己军内的实战演练比试,无论是北宫纯还是段文鸯,又或者是胡大海和苏良、冉瞻、令狐泥,包括所有普通士兵心中都有一个底线,能不伤及袍泽,都会留有余地。

    这也是王烈上任之初就定下的规矩,袍泽之争只可明面解决,甚至可以提出决斗申请,一旦有一方失败或死亡就绝不可再提。

    为的就是把军中的争斗都摆在明面之上,把战场上的危险最小化。

    否则真到了战场之上,身边时刻有一群袍泽在嫉恨自己,是比敌人的暗箭还要可怕的事情,至少那种情况下,谁还敢奋勇在前,而把自己的后背交给袍泽呢?

    尽管王烈在实战演练前对众人说过:“此战不计损失,只求达到演练目的,损失多少兵马我给你双倍补充。”

    但大家都是在一起训练了数月的袍泽,谁若在演练中被伤害,大家都不会忍心。

    因此,战斗之前的动员中,无论是北宫纯和段文鸯都反复强调,对面是你的兄弟,将来要一起战斗,为了实战演习的胜利可以认真撕杀只要能给对面的对手一个教训即可,,但决不可故意妄害人命,否则定斩不饶。

    当然,两军所发布的这些消息都很快被白文布置的暗线反馈到了王烈那里,面对双方这种这种态度,王烈也是暗自点头。

    他开展实战的目的并不是内部消耗,而是为了jī励手下奋进。而手下这些军官能在奋进的基础上,顾及到内部的团结,却实在让他感到欣慰。这比他刻意去强调,手下才能够理解,才能够想起顾及自己的袍泽安危,要强上百倍。

    此刻,面对对面滚滚而来的重甲骑军,严阵以待的北宫纯等人也是心情jīdàng,这可是西凉甲卫成军以来,第一次如此大规模的实战演练。

    尽管对面的士兵和胯下战马都身穿重甲,可是这批战马都是王烈特意从狂澜军现有的军马中挑选出的五、六岁口的壮年马,因此他们冲阵速度并不慢,加上双方距离不过千米,在半盏茶的时间内就已经接战到一起。

    第一排的重甲步军早就再地上竖起了一面面一人多高的盾牌,这盾牌也是狂澜军的军械场他们为西凉甲卫特意打造的。

    都是上好的实木外罩铁皮,中间更是镶嵌有整块的精钢,就算是骑军正面冲撞,也撞击不破,更不可能出现四分五裂的情形。

    很快,第一线的重甲骑军就手执无锋的长枪与这盾牌阵撞击到了一起。

    随着第一声撞击之音的响起,冰封的湖面上响起了一阵接一阵的撞击之音,连绵不绝。

    而这钢铁与钢铁的撞击,竟然在这风雪中jī扬起一阵阵火huā,mí雾一样的风雪,yàn阳一般的火huā,在同一时刻绽放着。

    不断有重甲步军被撞击的倒退回去,在落雪的冰面上,一旦积雪被踏散,他们往往要在如镜的冰面上倒退数步才能站稳。

    但随即他们身后数步内的战友就会冲上来,死死顶在他们的身后。

    而重甲骑军这边,也同样不断有人被无锋的陌刀劈落下马。

    这些重甲步军已经刻意用手中无锋陌刀的横面去拍击对手,以避免造成更大的伤害,而这些骑军也都身穿重甲,但在这大力的拍击下,被敲打的头晕脑胀的滋味也同样不好受。

    幸好众人在铁甲内还穿又厚实的棉服,这棉服可以吸收大部分的冲击力。但就算如此,还是不断有人骨折落马,而这些人一旦失去战斗力,对手自然就会放弃他们,冲向下一人。而这些人也都在第一时间内,被身穿铠甲,胳膊上绑着红白sè彩带的士兵被转移出战场,送去急救。他们是王烈为这实战演练专门配备的战地救援兵,双方遇到这样的士兵都数主动让路。

    葛洪、皇甫方回父子和王氏姐妹huā等一批百余人的郎中则早就守在外围搭建好的房屋内,随时准备救人,每一个被抬下来的士兵都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最好的救治。

    可以说,王烈为了这样的实战演练,为保证训练质量和士兵安全,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而且今日这些救援后勤兵种只是应用在实战演练中,早晚却有一日可以登上战场,为王烈的军队保驾护航。

    这边,伤者被救治;那边,这真刀真枪的对阵,却是jī得一干人马热血沸腾,喊杀声也愈发jī烈起来。

    重甲骑军阵中,段文鸯带着苏良很快就纵马冲破了第一线阻拦的重甲步军,直接杀进了重甲步军的阵中,身后近千名亲卫紧紧相随。

    但大多数重甲骑军还是被重甲步军成功的阻拦在了外边。

    可是,段文鸯和苏良这两头猛虎一进入骑军之中,就开始猛击猛打,面前的重甲步军就算身穿重铠,在两人大枪的敲打下,也是不断横飞而出,被战场上的救援兵寻机拖走。

    一时间,西凉甲卫的重甲步军阵中,却是一阵大luàn。

    北宫纯一看段文鸯和苏良冲了进来,又是如此嚣张模样,却是大吼一声,对胡大海和冉瞻道:“你们两个这里坐镇,我亲自去会一会这两个狂徒。”

    冉瞻却道:“我与将军同去!”

    北宫纯点点头:“那胡校尉你坐镇中军,护住帅旗,我和冉校尉去杀退段将军他们!”

    说完,与冉瞻一起杀出中军。

    这两人,身披重甲,手执无锋陌刀,就如两个人ròu坦克一般,就算前边阻拦的是骑军,也是毫不畏惧,寻常重甲步军遇到骑军也要躲闪在先,他们却是直接面对,横冲直撞。

    十几个骑军想要阻拦两人,那北宫纯眼见对方来势凶猛,却是人如磐石一般,举起陌刀直接横斩向对方下盘,陌刀无锋,却依然将冲来的数匹战马马tuǐ全部打折,马上骑军摔下战马,却被北宫纯一刀一下敲晕过去,然后被救援兵拽走。

    作为幽州军财政的大管家,远处的令狐艾看到这场景,心疼的擦手道:“主公,这一刀下去就要损失几千贯啊,都是上好的战马啊,这马tuǐ一断,就不能再充作军马了……”、

    就连谢鲲也是连连摇头:“明扬,这样做虽利于实战,可是金钱上的损失太大了,难道你就不心疼么。”

    参军谢艾却不以为然,这个如今已经是狂澜军第一智囊的家伙,年不及冠,却已经隐约是王烈最信任的参谋。

    此刻,这家伙打扮的更是拉风,不但是一袭白sè长衫大氅yù树临风,风雪呼啸中竟然还摇着一把白sè的羽扇,一副诸葛再世、神机妙算的模样。

    这副做派落在众人眼里,却没有几个人敢发笑。

    因为任谁都知道这小子智谋如海,随时都想出注意对付你。

    以谢艾的的性格自然是不会在乎别人的眼光,只要王烈看他顺眼就行了。

    作为这个实战演练计划的主要的参与者,谢艾却是悠然道:“主公的目的既然是实战,那么就要见血,而且死几个人也是无妨,至于马tuǐ断了,也总比在战场上马失前蹄,带动大军溃散要好的多。”

    谢艾如此说,却是因为王烈曾用后世所谓的蝴蝶效应的理论讲的什么掉了一个钉子,失了一个马蹄铁,折断了一个马tuǐ,luàn了一队骑士,败了一场战斗,亡了一个国家。

    王烈讲这个故事的本意是希望谢艾注意下个人细节,比如待人处事,不要这般不通人情,但没想到谢艾却完全是用军事角度去理解,当日却是连声称赞王烈所言乃是战争的精髓,并表示以后在制订任何作战计划时都要考虑到每一步的细节。

    他这般模样,王烈也是毫无办法,只能暗自思量将来要尽量保护好谢艾,莫让他因为这个性格真的英年早逝,那就是狂澜军最大的损失了。

    此刻,见众人有异议,王烈却支持谢艾道:“谢参军说的对,损失金钱没什么,只要能起到真正练兵的目的,马tuǐ折了,我自会找人接上,实在不行就退役,分给农民做畜力……不过,还是要尽量保证人员的安全,北宫纯这小子也真是够狠,一会下来我再让他破费出血!”

    众人闻言,笑了起来,但片刻却更加肃穆的看着王烈。

    能让爱马如命的王烈说出这番话,可见王烈的决心有多大。

    一旁的谢鲲又道:“那是否要提醒双方注意分寸,不要伤了袍泽性命?”

    王烈摇摇头:“这种事情应是自觉,若依靠我提醒才会收手,那战场之上他们还怎么相互信任,并肩作战呢?刚刚他们在战前既然能互相提示,不可妄伤人命,就说明他们有这个自觉,我很高兴。现在更是要由他们自己来,这个时候越早暴lù出问题,越有时间让我去解决。”

    众人闻言,皆点头称是,开始认真静看这演习过程。

    ~~~~~~~

    此刻,江左荆州长沙县岳麓山下,陶侃的水军cào练也正进入jī烈状态,大小船只在江面上往来穿梭,水寨中鼓声阵阵,随着陶侃所在旗舰的令旗挥舞,船只不断变换着阵型。

    正jī烈演练间,忽然一羽白鸽落在桅杆之上,陶侃一看忙一挥手,一名军卒很快引过白鸽,取下绑缚在tuǐ上的情报。

    陶侃看了看,对身边的儿子陶洪道:“刘仲彦的儿子来找我仪事,洪儿,这里就先交给你了!”

    陶洪忙称诺,接过帅旗。

    陶侃却自乘一叶扁舟返回了岸边。

    回到岸上,陶侃在亲卫的护送下,一路进入位于长沙城内新建的左将军府。

    进入厅堂后,就看见一个风尘仆仆,满脸憔悴的青年迎了上来,那青年一见到陶侃,满脸涌出喜sè,拜倒在地道:“佑拜见士行公。”

    这青年却正是王烈的仇人,曾经的大晋司空刘乔的长子刘佑。

    陶侃看了青年一眼,忙扶住他的双臂,笑眯眯道:“知道德祖你要来,老夫可是欢喜的几日没睡好觉啊。”

    刘佑听了,面上的喜sè却忽然褪去,一副悲哀模样,拜倒在地道:“陶公,论辈分我当称您一声伯父,今日小侄来此是因为小侄命不久矣,希望伯父相救!”

    说完,纳头便拜。

    陶侃一愣,忙道:“德祖何出此言,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却是一边看着面前的刘佑,一边脑筋急转:“前日接到他要来的消息,以为他是代表谁来说和与我,让我出面调停建康城内的矛盾,可他怎么今日一见我就说出这等话?难道他不是被其中某一位派来的?”

    陶侃正在思索间,刘佑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却忽然开口把自己来意丝毫不加隐瞒的说了出来。

    原来,这刘佑自从幽州狼狈逃回江左,一直被王敦打压,日子过的十分艰难,现在更是隐隐堕入下品。

    刘乔在时,刘佑仰仗祖辈的庇护,还能在江左为官,可刘乔一去世,他就被王敦打发去了幽州。

    刘家也迅速从一个堂堂的前汉皇室后裔,变成了二流士族,甚至是每况愈下。

    而且,那次去幽州,尽管王敦名义上对他信任无比,不但给了他很大的专权处理各种事宜的权限,还给了他五百最精锐的铁戟陷阵骑,可只有五百之兵又如何能扭转乾坤?

    而且王敦又要他完成那么多的任务,什么事情都要他去办,却不肯给他更多的兵马。后来在他的一再要求下,才又从江左调了一军之兵给他。

    为此,刘佑一直对王敦耿耿于怀。

    而那次勾结石勒,陷害王浚,其中虽有王敦和司马睿的授意,但未必不是正中刘佑下怀。

    他很希望能借那个机会,取得更大的兵权,也如王浚一般成为一方霸主,再不受王敦的钳制。

    而当日张宾也正是凭借这一点,说服了犹豫不决的刘佑。

    但是,野心也需要实力与运气的支撑,刘佑的能力和运气显然都不算太好。

    称王称霸的美梦没有做上几个月,一切就全毁灭在王烈和他的狂澜军手中。

    每每想到这些事情,刘佑的心都如刀绞一般,恨不得能立刻把王烈碎尸万段。

    可是,他现在已经如丧家之犬一般,落魄的不能再落魄。

    而今,他来到长沙,来到陶侃身边,却正是他重新崛起的一个良机。

    王烈,却对此一无所知。

第二百六十三章,人心险恶怎能防

    第二百六十三章,人心险恶怎能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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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王烈,刘佑心里就愤恨不已:“凭什么王烈这个寒门卑贱子,可以爬到我的头顶?他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凭什么大家都拥戴他,难道他们就没看清他体内污浊的血么,他怎么能比得过士族出身的我!”

    刘佑如此嫉恨王烈,却从来不会想自己当年是如何迫害王烈,差点让王烈命丧黄泉。

    这个世界总有一种人,只许他欺辱别人,却不能接受别人的反击,甚至认为那是大逆不道的行为。

    在刘佑眼里,王烈已经如他那个可恶的师傅刘琨一般,成为了他们南阳刘氏一系不可化解的仇敌,不死不休!

    当年,他父亲刘乔就数次与刘琨发生冲突、兵戈相向,已经是不可化解的死敌。如今他又和刘琨的弟子为敌,却真是天道循环,无可避免。

    可是,不管刘佑如何不甘,王烈,这个他本来视作蝼蚁一般的寒门卑贱子,竟然一步步崛起,从小卒爬上了镇军将军的高位,如今已经高高在上,刘佑就算想找王烈报复,一时也是无能为力,只能在这里愤恨。

    此刻,陶侃却一直目不斜视的看刘佑。

    刘佑表情上那掩饰不住的愤怒,似乎并不是作伪。而他似乎真的很愤恨,脸sè上都有些扭曲起来。

    这副模样落在陶侃眼里,却是暗自思索:“听闻刘佑在幽州与王烈交恶,此次回江左不得重用,似乎也由此原因,我今日若真帮助他,是否会引火上身呢?”

    虽然刘佑没有把他和王烈的恩怨讲给陶侃听,但陶侃却也早有耳闻,大抵知道眼前这个南阳刘氏的后裔,在幽州经历了怎样的失败。

    陶侃心中对刘佑并无同情,一则他本身也是出身寒门,而刘佑这种人若不是落魄至此,是根本不会正眼看他一眼的,就算他现在是左将军,领荆州刺史这样的朝廷忠臣,却也不被某些士族重视。

    如刘佑这样的小人,如果家世还在,只能是不屑于自己,而据说王浚得势的时候,刘佑一向也不尊重他,这一点陶侃比谁都清楚;再则,刘佑所做的那些事情,陶侃也并不欣赏,这到不是说陶侃多么耿直,而是他觉得刘佑太愚蠢,以为仰仗自己的家世就可以肆意妄为,行事不留后路,不留后路也就罢了,手脚还不干净留下后患,所以一切全是他自己种下的恶果。

    而愚蠢又自大的人,向来不值得同情。

    陶侃心中这样想,但表面上却神sè不动,只是微笑不语,等待刘佑开口讲述他为何来此。

    刘佑却是猛的叹息一声,将这些不快清扫进脑海深处,这才娓娓道气自己回到江左后的经历以及此次前来的目的。

    原来,在幽州之战后,石勒和慕容廆先后战败,刘佑预计到王烈一定会和慕容廆要自己,好行报复之事。所以当夜就毫不犹豫,撇下金银和小妾,在亲卫的掩护下杀出大营,一路逃回了江左。

    可千辛万苦南渡建康后,刘佑才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一个尴尬的境地,不但头上隐约顶着卖国贼的光环,被一些人斥责辱骂。

    而且,江左已经完全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地,他离开前的中领军统领的位置也已经被王敦给了别人。

    而且,王敦不但不肯再次启用他,甚至有要把一切罪责都推到他身上的想法。

    此时,刘乔已死,南阳刘氏的威风也早已不在。幸好有一些父辈相帮,刘佑才算没有被立刻当做替罪羊抓进牢狱,但墙倒众人推,却是没有人肯再用他为官,甚至因为刘孜等人的身亡,以及家族产业在幽州的损失,家族内的人也隐隐有些要废除他族长职位的想法。

    刘佑知道若这样下去,自己不但要被所有人抛弃,更早晚要被王敦谋害,毕竟他知道了太多王敦的秘密,刘佑不相信王敦会这样简单的放过自己。

    而且他本身也是野心极大,不甘心这辈子就如此被打压下去。

    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盟友,刘佑却是厚着脸皮,拜到了司马睿门下。司马睿其时正yù与王敦决裂,刘佑曾是王敦心腹,见他肯来投靠自己,却是如获至宝,本想要提拔重用刘佑,可是司马睿的心腹刘隗却表示:“刘佑天性凉薄,为人又自傲无礼,而且王敦又如此忌讳他,主公不适合对他重用;但又恐他手中掌握有王敦的一些罪证,主公又不能轻易将他放走,更应该多观察些时日,再做打算。”

    于是,在刘隗的建议下,司马睿并没有给刘佑实权,而是把他养在城外庄园中,充作门客一般。

    期间,数次派人试探刘佑,刘佑却滴水不lù,一副与王敦已经划清界限,手中并无王敦什么罪证的模样。

    日子一久,加之刘佑现在的用处也的确不大,司马睿就有些冷落刘佑,任其在庄园内滋生姊妹。

    这让心高气傲的刘佑怎能甘心,蛰伏一年后,他再也忍耐不住,终于趁这次陶侃募兵练军的机会,趁机拜见司马睿道:“我知君上有除贼之心,因此才任命陶侃为将,兴兵于长沙。但因为逆贼王敦防主公甚严,主公不能亲自或派亲随去联络,所以恐陶侃为王敦拉拢。

    佑不才,愿为主公使者,却劝说、监视陶士行。主公可假意驱我出府,我却以故人之子身份去投靠他,为主公说服陶公,让其尽心为国除贼。”

    司马睿这时已经感觉到了陶侃有些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但又不知道派谁去为好。

    因为自从他与陶侃相联系后,王敦就愈发的提防于他,身边的戴渊、刁协、刘隗等人也再不能像以前那般自由出入建康,甚至有一次戴渊奉他之命领兵外出,差点被人刺杀在官道之上。

    有了这等事情,司马睿心下也知道王敦肯定时刻都在监视自己。

    此刻听了刘佑这番话,却是颇为心动。

    而刘隗也是因为自己的算计失误,正为此事懊恼,见刘佑肯主动请缨去弥补这个失误,更是点头赞同,建议司马睿假意斥责刘佑,轰赶其出城,好让王敦不起疑。

    于是,择了一个日子,司马睿以刘佑行为不检为名,找借口驱逐刘佑和数十人出府,刘佑带着这些心腹,在王敦反应过来之前,快马加鞭离开了建康地界。

    然后一路潜行,历经千辛万苦才来到荆州,见到了陶侃。

    这时候,王敦才意识到了不对,司马睿也有些后悔放刘佑出使。

    可是木已成舟,刘佑已经如出栏的饿狼,怎么可能再回去送死呢?

    陶侃之前,也只是接到了琅琊王的一封信,说自己将要派使者来拜访嘉奖他练兵得力,但却是不知道刘佑此行的目的

    此刻,除了不提他与王烈的恩怨,刘佑却是把这些事情的经过毫不隐瞒的说出,甚至把王敦如何授意自己谋害王浚也都一一诉给了陶侃。

    陶侃听后,面sè虽不变,心下却已经起了惊涛骇làng。

    其实,王浚迅速败给石勒,而刘佑又于石勒有所勾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其中有王敦参与的影子。容易陶侃这样的聪明人,更是可以根据这些把来龙去脉想个清楚。

    但毕竟是没有真凭实据,可今日刘佑这个当事人却把这些完全告诉他,陶侃反而有了一种提防的心里,刘佑这是要拉自己下水啊!

    将来就算自己不和刘佑为友,那王敦也不会相信自己,必然会认为刘佑已经将一切告诉了自己。并像对待刘佑一样,想办法除掉自己。

    而且,陶侃相信,刘佑手中肯定掌握着王敦一些与石勒勾结的具体证据。想到这些,陶侃看向刘佑的目光却更加温和起来。

    刘佑似乎并没有发现陶侃的这些变化,而是真意切道:“伯父,小侄现在已经走投无路,此次离开建康虽名为劝服您,其实是真心想要拜在你门下为将,希望伯父能够收留小侄,否则小侄回到建康必为王敦所害,而琅琊王也必定不肯容我,请伯父看在家父的面子上,仗义出手救小侄一命!”

    陶侃听后,却是沉默半响道:“此事干系重大,贤侄却完全告诉给我,就不怕我拿你去与王处仲(王敦,字处仲)邀功么?”

    刘佑立刻捶xiōng顿足道:“那王敦狼子野心,对伯父提防甚重,如今伯父手下也有雄兵十万,又为何要再屈从他呢?况且伯父您忠厚仁义,断不会如此行事。而且若伯父用佑为将,小侄必当尽心竭力为伯父建功,伯父麾下可有一将,能比的上小侄武功谋略?”

    陶侃听了这话,看了看一表人才的刘佑,点头道:“贤侄的文韬武略我早有耳闻,我呢也的确不肯与王处仲同流……罢了,当日我与乃父当日同在刘弘大人麾下为将,也算是旧友,今日就帮你一次,也算是还当日之情。”

    刘佑大喜,纳头便拜。

    陶侃忙扶起刘佑,心下即有惊喜更有压力。

    惊喜的是刘佑来投,起码说明司马睿暂时还不能对自己下手,否则不会放刘佑来安抚招揽自己。

    而且刘佑虽落魄,但家底尚存,只要自己能扶持刘佑,南阳刘氏一定会帮扶自己。担心的却是王敦和刘佑的暗中布置。

    陶侃本身并不怕王敦能把他怎样,毕竟这魏晋之风乃是讲究一个师出有名,就算石勒那等胡虏逆贼,都要打着尊崇大晋为上邦的旗号,来行不义之事。他陶侃洁身自好,就算这次募兵都打着琅琊王的名义,王敦再怎样也不敢轻动。

    王敦若真随意杀虐陶侃,又怎么封堵得了天下士子之口。可是陶侃也清楚,王敦明面上不会对自己怎样,暗地里肯定会愈发的刁难自己,甚至引其他势力来攻。

    而且,对于一副忠心投靠模样的刘佑,陶侃也不放心,他心里很明白,刘佑的为人凉薄,绝对不是一个肯安分守己的人,自己用他的同时却必须提防他的反戈一击。

    安顿好刘佑,陶侃也许是有意无意的要向刘佑展示自己的实力,竟然直接带刘佑去了岳麓山附近的水寨。

    其时,水军演练已经进入白热化,一艘艘舰船往来,军士奋勇相博,竟然颇有几分壮怀jī烈的感觉。

    陶侃指着这五万新招募的水军,有些自得道:“德祖,你看我为朝廷新训练的这些军士如何,是否已经有了几分强军的模样?”

    刘佑看着水面上旌旗招展,喊杀震天,眼中嫉妒一闪而过,却是由衷赞道:“大人兵马强壮,若挥师东进,必当为朝廷平定内贼,大人果然不愧是天下名帅!”

    陶侃似乎没有看到刘佑的妒sè,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德祖客气了,这些士兵将来都要为朝廷尽忠的,德祖你好好跟我干,我会给你一支军队统领,将来你就是我的前锋大将!”

    刘佑忙拱手谢道:“将军厚恩,佑没齿不忘。”

    陶侃却是笑了笑,又安抚刘佑几句,当场任命刘佑为奋威将军,并给了他一军人马。

    刘佑心下也是微微错愕,没想到陶侃真的如此信任他,却是暂且安下心来,准备东山再起。

    ~~~~~~~

    与此同时,在幽州,狂澜军军马场内那一片冰面上的战斗越来越jī烈,已经趋近白热化。

    开始时,这些士兵还顾及对方是袍泽,又因为是初次交手,怕给袍泽造成无畏伤害,手下都颇为留情。

    但后来却完全被打斗jī发出了血性,虽然还谨记着上峰严谨伤害人命的前提下,但却愈发的jī烈起来。

    这场比试已经不仅仅是为了什么取胜,而是为了一种荣誉,哪一方获胜,无疑就将在未来的狂澜军中成为绝对的中坚、主力,王烈也曾明言,在实战演习中取胜,就有优先出战立功的机会。

    现在的狂澜军,参军为啥,吃饱穿暖,还有就是取得军功了。

    君不见前几次战斗中获得军功的兄弟,哪一个现在不被提拔起来,每日受人尊敬,自有那小娘送来香囊手帕,家眷也都跟着受邻居敬仰。

    所以,在荣誉和荣誉带来奖励的鼓励下,却是人人奋勇。

    此刻,冲进重甲步军阵中的段文鸯和苏良却是愈发的凶悍无匹,两杆长枪如一双黑龙,将面前阻拦的一个个重甲步军击倒。

    就算是无锋的长枪,就算段末坯和苏良已经留了力气,尽管身穿重甲,手执无锋的沉重陌刀,但凭这些士兵还是无法阻挡住他们的突破。

    那些士兵手中看似沉重凶猛的无锋陌刀,在对上段文鸯和苏良手中长枪的时候,往往第一时间内就会被巨力震开。而接下来,那无锋的长枪就会狠狠的点在铠甲之上,整个人就会如被怪兽撞击到一般,直飞出去。

    而按照宴席的规则,这就已经算失去战斗力,需要主动下场了。

    但这些士兵被击中后,却根本无力自己起身,浑身都酸疼无比,只能在救援兵卒的搀扶下赶去救治,可见苏良和段文鸯力气之大。

    一个接一个重甲步军被抬下或者自己走出战场,而段文鸯和苏良两人也距离那中军帅旗越来越近,四周的重甲步军此刻就算再悍勇,也升起了一丝畏惧之心,不敢再正面阻挡。

    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两人眼看那中军帅旗越来越近,段文鸯兴奋的大吼一声:“今日之战,胜利的是我们骑军!”

    骑军这方,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之音。

    一个霹雳般的吼声却在身侧响起:“还未与我分出胜负,岂敢说这等大话?尔等休得猖狂,我北宫纯来战你们!”

    说完,一个身高九尺的壮汉大步从一侧冲出,目标正是段文鸯和苏良。

    来着却正是狂澜军西凉甲卫的督护——北宫纯。

    而冉瞻也寸步不离,跟在北宫纯身边,两人却都是一身铁甲,手中的陌刀也比普通重甲士兵手中的兵器要大上一圈,那副模样却是遇神杀神,遇鬼斩鬼一般。

    在狂澜军里,北宫纯的军衔仅次于王烈,因为他是抗击匈奴汉国英雄的原因,众将对他也都很佩服。

    此刻,见他冲出,段文鸯和苏良对视一眼,都想与这个勇者对战,还是苏良抢先一步道:“将军让我先来吧!”

    段文鸯无奈苦笑:“你个好战的小子,多小心,莫丢了我们骑军的威风。”

    苏良一笑,tǐng抢上前。

    北宫纯一见苏良冲出,却对跟在身边的冉瞻道:“我去会会他,你给我压阵!”

    此刻,眼见苏良战马飞奔而至,北宫纯却是毫无惧sè,径直站在原地,如立地金刚一般,扬起手中陌刀,就奔两人胯下战马的马tuǐ砍去。

    苏良一看,嘶的一声,他胯下这匹青骢马得自石勒手下十八骑之一的吴豫,虽比不上黑龙和红裳,但也是一等一的良驹,万金难求,又怎么舍得被北宫纯打断马tuǐ?

    苏良暗骂北宫纯手黑,却是死命一嘞缰绳,瞬间收住向前的冲势。

    那青骢马和苏良心意相通,也早看见脚下有东西扫来,却是猛的扬起前蹄,嘶鸣一声躲过了这一刀。

    下一刻,苏良不待战马马蹄落地,双tuǐ夹紧马腹,手中长枪直刺而出,直奔北宫纯前xiōng,这一下若能击中,苏良相信借助战马腾空后向前的力量,就算北宫纯有千斤之力也会被击飞出去。

第二百六十四章,方圆之阵

    第二百六十四章,方圆之阵

    吐槽下,历史类的书怎么能带电脑或者什么兑换平台穿越呢?还有下本书小飞已经基本确定是写南北朝的一个名将(大家可以猜下是谁),一定会写的比寒门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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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苏良这一枪来势凶猛,北宫纯依旧是站在原地,毫不躲闪,今日却打定决心要与苏良这个狂澜军中的第一金刚力士硬碰硬一般。

    却是大吼一声:“来的好!”

    陌刀就像一面门扇,直接横在了他自己的身前,狠狠向外一拦。

    刀枪相交,苏良和北宫纯两人却是齐齐倒退,苏良勒住青骢马,那边北宫纯却差点撞倒后边的士兵。

    但这并不是说北宫纯的力气比苏良小,而是因为苏良在战马上,占了马匹的优势。北宫纯若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占上风,那就是怪物了。

    此刻,苏良也是高声赞道:“北宫将军好气力!”

    北宫纯笑道:“苏小郎君不必赞我,咱们分出输赢再说。”

    北宫纯这人,不在乎名利,但却分外在乎在战场上的输赢。

    哪怕只是一场比斗,也誓要分出胜负。

    上次在长安时与王烈比斗,因为中了王烈的计,一味猛冲猛打,最后惜败给王烈,却是苦练刀法,尤其是对速度上的锻炼,这次实战演练却是绝不想再输给谁。

    随着口中一声怒喝,北宫纯一刀挥出,无锋的陌刀带起一片残影,仿佛瞬间将面前的风雪都阻断了一般。

    能将这么沉重的陌刀用的举重若轻,北宫纯也可以算的上是刀法犀利了。

    这一刀来势之快,出乎苏良意料,苏良忙举枪一拦,却是擦出一片火huā,两人一马再次齐齐倒退。

    步战之将,本就吃亏,北宫纯并不是不会骑马,自幼在凉州长大的他,与羌胡hún居,甚至可以说是骑术精湛,至少不会比苏良差。

    可是北宫纯还是更喜欢这种脚踏天地,步步向前的感觉。

    眼见苏良拦下这一刀,北宫纯却是气势更胜,暴喝一声,又一刀斩出,连续数刀,刀刀如电,一时间竟然杀得号称猛将的苏良只有招架之力。

    其实,若论气力和速度,苏良都不会比北宫纯差,而且胯下还有青骢马之利。

    只是苏良性格憨厚,芥蒂这是演练,并非真的沙场,而且在实战经验上他也的确无法和身经百战,在尸山血海杀出来的北宫纯相比,因此两相抵消下,竟然有所不敌的感觉。

    那边冉瞻一看两人jī斗,却似被jī得热血沸腾,大喊一声:“谁敢与我比试?”

    段文鸯闻言笑道:“那就让我来试试冉氏的小子有多厉害。”

    说完将面前的一个重甲步军甩开,直接冲向冉瞻。

    冉瞻也是逞勇好斗的性格,见段文鸯上前,哪还有客气的道理,直接与段文鸯斗在一处。

    苏良和北宫纯,冉瞻与段文鸯,两两斗在一起,却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这时候,没有了段文鸯和苏良这一对锋利无匹锋锐的带领,一万重甲步军已经趁机将冲进中军的四千重甲骑军死死拖在当场,那些骑军却再无开始时的锐气。

    而时间也正一点点流逝着,去掉开始列队准备,加上这么长时间的打斗,一个时辰的时间已经过去大半。

    眼看段文鸯和苏良率领的重甲骑军就要在这次实战演练中失败,风雪中远离观战台的一侧,忽然传来一阵喊杀声,却是令狐泥带兵从侧翼杀出。

    因为专注于与正面的对手作战,侧翼被袭后,重甲步军顿时阵型大luàn,本身这种密集阵型就转向不利,加上身穿重甲的原因,更是转向不变。

    现在重甲步军的两个主将北宫纯和冉瞻已经被苏良和段文鸯牵扯住,中军只剩下一个胡大海。

    胡大海也算临危不luàn,大吼一声,带着人马就冲向了令狐泥,可是他距离侧翼尚远,要冲过去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

    眼看对方冲杀如入无人之境,胡大海气得破口大骂,一旁的韩云却道:“胡校尉,你骂顶个用,再不冲过去,今日败给骑军他们,我们可丢尽脸面了。”

    胡大海一刀击飞一个骑军,却是怒道:“你懂个屁,只要帅旗不丢,老子就算完成任务。”

    韩云道:“那好,我回去带人守住帅旗,你去拦住令狐泥那小子。”

    说完一声呼喝,带着本幢的人马就往中军跑去。

    胡大海气得大骂:“韩云,你这家伙!”

    但帅旗的确不能有失,韩云办事谨慎、计谋多变,也最适合做这种事情。

    一刻钟后,随着远处号角鸣响,实战演练终于结束,西凉甲卫重甲步军阵中的帅旗依旧未倒,算是取得了这场实战演练的胜利。

    而此刻,满地的重甲步军和重甲骑军却已经累的坐到了一地。

    身披重甲支撑一个时辰,就算经历了王烈地狱式训练的他们,此刻也是筋疲力尽。

    那边段文鸯和苏良还要动手,听得号角响起,却是忿忿道:“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

    但军令如山,不一会几个主将都来到王烈面前复命。

    眼见几人一副互相不服气,大眼瞪小眼的模样,王烈却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也不说话。

    反到是段末坯狠狠瞪了自己的兄弟一眼,轻声道:“一味逞勇好斗,不顾大局,回去再收拾你!”

    王烈这般笑而不语的模样,反而让众人觉得压力大增,片刻还是段文鸯忍耐不住。

    刚刚段末坯的话却让他醒悟过来,自己似乎中了北宫纯他们的挑拨之计,一味与他们两人缠斗,却是忽略了指挥大军冲阵。

    此刻忍不住道:“阿烈,今日都怨我好斗,耽搁了全军,是我表现不好,你可以撤掉我这个重甲骑军领军统领的位置!”

    苏良一听,忙道:“不怨段将军,是我没统领好自己的部下……”

    令狐泥也是满面惭愧:“我也耽搁不少时间,若能早一些冲出,就会取胜了。”

    王烈却笑道:“你们几个休要在这里互相承认错误,今日之战就是希望你们能认清自己的不足,并非是要惩罚你们其中的哪一个。”

    段文鸯闻言,却道:“阿烈,可就算你不惩罚我,我也有话要说,这重甲骑兵虽然冲击起来威风,可是我还是觉得速度上比轻骑差了太多,没有机动性的骑军还算是骑兵么?”

    王烈却笑道:“轻骑有轻骑的好处,重骑自然也有重骑的用处,今日之战若是要求你必须拿轻骑直接冲阵,你还有信心冲进对方本阵么?”

    段文鸯犹豫了下,看了一眼身穿重铠的北宫纯等人道:“若还是北宫将军为对手,文鸯不能!”

    王烈点点头,又道:“当然,战场上没有这般限制,但敌军也不可能任你轻骑往来如飞,必然也要派轻骑牵扯你,而一旦这般,敌人的步军再包围你的话,你们一定惨败。所以每一个兵种都有其不可替代的价值,若对方不知这重骑的威力,等我的重骑兵一旦冲进他们的中军本阵,完全可以做到以一敌百,你说这一万重甲骑军可以发挥多大的威力?当然,段将军若不想带这样一支骑军,我也是没办法,只好请别人来担当统领了,段将军意下如何?”

    段文鸯一听这样说,却是双眼放光,片刻道:“王小郎君你不糊nòng我?”

    王烈一瞪眼:“我现在怎么说也是镇东将军了,还会与你撒谎不成?你再这样说,我直接免去你的统领职位。”

    一旁的段末坯也不满道:“文鸯,你都娶妻生子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轻佻的性格,阿烈贵为一州之主,岂会糊nòng你,还不快谢恩。”

    段文鸯闻言,立刻喜滋滋道:“也对,当日平舒之战时我就和阿烈你说过,将来只要你军衔比我高,我就甘心为你马前先锋,今日我却实现这个诺言,为你重甲骑军的领军统领。”

    说完,却是翻身下马,连重甲也不卸去,直接拜倒在地:“主公在上,请受段文鸯一拜!”

    段末坯见自己兄弟这般模样,捏着胡须点点头,能和王烈保持这样的友好,他很高兴。

    王烈忙扶起段文鸯道:“你小子都是辽西鲜卑的左贤王,还向我行礼?好了,你我兄弟,论年纪我还需叫你一声哥哥呢,今后同进同退就是。”

    段文鸯笑道:“礼不可废,末坯兄长说了,我这次一切都要听从你指挥调度,奉你为主,若我敢造次,回去他就扒了我的皮,莫说我这左贤王当不成了,估计连家门都不让我进。”

    段末坯一听,老脸一红道:“文鸯,你又在这里胡说八道,赶快住嘴!”

    段文鸯却是怕极自己这个堂哥,嘟囔道:“不说就不说,就知道以大欺小……”

    王烈见他这般模样,笑道:“那敢情好,你就直接搬来平舒住,段大哥一定不会来这里收拾你的。”

    段末坯却咬牙道:“这小子若真惹出是非,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把他拿住。”

    段文鸯一听,忙住了嘴。

    众人大笑,那边北宫纯却道:“主公,今日我重甲步军一队虽侥幸获胜,但纯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烈忙道:“北宫将军不要客气,但说无妨。”

    北宫纯看着远处冰面上躺满一地的重甲步军,有些心疼道:“这次主公要求我们必须原地不动,硬抗骑军防御,这些都没什么,可是我觉得现在我们的布阵,并不是发挥重甲步军所长的布阵。”

    王烈一听,来了兴趣。

    其实,王烈对重甲步军如何布阵防御还真没有太多的了解,毕竟他前世只是军事爱好者,并不等同于军事专家,而且就算是后世的军事专家估计对古代阵法真有彻底、明白研究的也没有几个。

    毕竟热兵器时代依靠的已经不是布阵,而是打的科技与后勤。

    但与王烈这种半路出家的野路子不同,北宫纯凉州军出身,属于军事世家。

    更指挥重甲步军征战多年,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杰出的步军将领之一。

    因此,王烈却是分外重视他的意见。

    北宫纯却道:“首先一点,主公要求我们必须密布阵型,前后两排不能超过一步,这样就是现在这个阵型一个最大的缺憾。”

    王烈闻言,诧异道:“难道密集阵型不能有利于抵抗敌军骑兵冲击么?刚刚实战中,我看对方前三线的人马都根本冲不破你们的阵型,若非段将军和苏校尉冲上去,破开一个缺口,你们几乎是密不通风一般?”

    北宫纯摇摇头,认真道:“以前我也是如主公这般想法,喜欢把部下排列密集,形成一个看似坚固的整体。但是经过洛都下的那场战斗,我发现,若是有充分的时间布阵,加上有坚实的城墙依靠,这样的布阵却绝对没问题,甚至根本让敌人骑兵寸步难进,就算他们再厉害,也只能冲破前五排的防御,根本抵达不了中军。只要我能拥有这般悍不畏死的士兵,可以说是立于不败之地。

    但是,如果是战时,一则敌人不可能给我们充分布阵的时间,二则也无洛都那般的坚实城墙可依靠,所以一旦四面受敌,敌人正面突破不及,就可以转为侧面,而我军阵型过密,则转身变向不易,很容易被敌人从侧翼或者后方冲破,而且就算我手下再不畏死,也很难支撑太长时间,损失也将极其巨大。”

    王烈闻言,点点头,求教道:“那将军你觉得该如何布阵为好?”

    北宫纯见王烈如此重视他的意见,还如此虚心求教,心下高兴,索性蹲下身子,拿着一个树枝在雪地上比划起来:“这些年我在匈奴的左国城为俘之时,就曾细细反思,当日我在洛都下可以凭借三千重甲骑军面对十万敌军而不败,可到了野外,面对两万敌军轻骑的埋伏冲击就被刘曜轻易打败,实在不可原谅。

    尤其是当日,我凉州健儿热血尽命,人人都不畏死,根本无一人后退,若不是我不想他们白白送命,连头像都是不肯。而当日的铠甲、兵器虽比不过主公你给我们的这些,可刘曜他们也不过是轻骑,若正面冲击我们根本毫不畏惧,而且当日他们也没有利用轻骑的灵活与我们周旋作战,而是四面而出,直接强攻。却一战得手,那就只能是我的布阵出了问题。

    而在纯看来,布阵的关键不仅仅是要想到防御,尤其是在运动的野战中,更要在防御的同时拥有对敌的反击的能力。所以布阵一定不能是最不灵活的密集阵型,那样就等于自寻子路。首先,应该在两排间距上拉开距离,尤其是前三排和后面几排,只要拉开十步的距离,以前三排为第一道防线,这样敌人就算直接冲破第一线,我军也会在这十步内迅速布置起第二道防线,甚至可以利用两排间的空隙对冲入的敌军进行合围剿杀。”

    王烈闻言,频频点头。

    众将也都表示认同,偏偏谢艾闻言后,却是一脸不屑,一指那画在雪地上的阵型侧翼道:“北宫将军,你说过,密集阵型不适合抵御侧面来袭之敌,可我看你如此布置,侧翼一样空虚,就算能及时转身也未必能抵挡,却和你否定的密集阵型有何区别……”

    谢艾这般说,北宫纯却不以为意,笑了笑:“谢参军的意见很对,所以我才说一定要要变阵,而且我说的变阵不但在排列间隔上要改变,而是整体上的改变,而且绝对不能原来的方形阵,而应该改成方圆之阵。”

    谢艾一听,有些不快道:“北宫将军莫非是在开玩笑,这方圆阵自古有之,而且靠的就是密集防御,主将居于阵中,四周层层布防,对敌人的骑兵形成强有力的阻击,若真论排列密集,甚至更甚你的四方阵,你可确定你说的准确,还是要大言诓骗我等?”

    谢艾这话一出口,有人心中暗叹这谢参军实在不会说话,也就是北宫纯这样大度直爽的性格,换做是冉瞻,恐怕就会暴起还击。

    不过若真比动嘴,十个冉瞻也不会是谢艾的对手,大家也都知道谢艾这般性格,日子一长,除了偶然的感慨,也都见怪不怪了。

    反到是苏良,因为有跟随谢艾一起出生入死,奔袭襄国城的事情,对谢艾十分佩服。加之为人宽厚少言,却和谢艾关系极好,却小声道:“阿艾,你怎么能这样说北宫将军?”

    谢艾一听,也才醒悟过来。

    谢艾聪明至此,自然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只是他性子实在骄傲不拘,所以一直根本不在乎这些,苏良提醒他他却点点头,对北宫纯道:“北宫将军,你有什么谋划就直接讲出,若有道理,艾给你赔罪。”

    北宫纯笑了笑,直接树枝一摆,在雪地上的那个四方型外画出一个大大的圆圈来,却是将四方型完全包括其中。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里,朗声道:“我这方圆阵当然与古时不同,古时方圆阵乃外方内圆,外围密集,内部却松散,虽有利于防御对方骑兵,但却不利于变阵指挥;而今日,我将圆阵置于方阵之外,外部松散,敌人看似容易冲击进入,可一旦进入后,我阵中之兵却可以四面而出,反将敌人包围,如此进可攻、退可守,才是我这方圆阵的真谛。”

    谢艾看了良久,最后索性蹲了下去,也不顾自己一袭白衣,漂漂若仙的潇洒模样,用手中那把招风的羽máo扇子对着那阵型反复比划、丈量,口中念念有词,最后起身拱手道:“北宫将军大才,主公得之,天下可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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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称王介绍:
本书是正统的架空历史——
西晋末年,五胡乱华,汉家儿女如猪狗,惨被屠戮;王烈穿越而来,身为寒门子弟,他当过兵,落过草,养成了运筹帷幄的谢安,和那杀胡无数的武悼天王;他告诉他的敌人:我以德服人,因为不服的全是死人;小卒奋起,脚踩士族,刀慑群胡,步步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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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是轻松的历史架空——
姓名:王烈;民族:汉;职业:21世界宅男→穿越人氏→晋朝兵卒→土匪→军阀
家庭出身:寒门子弟;社会关系:父王抗;母未知;手下兄弟若干
主要工作:杀人、踩人、以德服人;主要成绩:培养了运筹帷幄的谢安与杀胡无数的武悼天王(冉闵)
座右铭:脚踩士族,天天向上;自我介绍:我叫王烈,我以德服人,因为不服的都是死人寒门称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寒门称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寒门称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