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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飞过天空     寒门称王txt下载     寒门称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三十五章,王烈和黑龙的艳*遇(2)

    第二百三十五章,王烈和黑龙的yàn*遇(2)

    yàn*遇这个词竟然也被屏蔽,昨天的章节一发上去就发现了,真是郁闷,可能很多读者大大都在猜测那两个性*感,风*sāo的小星号就经是什么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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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烈飞身扑倒那匹骝sè的乌孙天马背上,那乌孙天马的一肚子的闷气正无处发泄,感受到了王烈上身,却如疯了一般,又跳又蹦,妄图把王烈甩下马背。

    但王烈双tuǐ用力,死死夹住马腹,却如死死粘在了它背上一般,任凭它不断腾挪。

    这若是一般马匹,直接就能被王烈的巨力夹的跪倒在地。

    但那天马却只觉得有些不适,还是luàn跳不停,眼看甩不下王烈,却是一狠心,竟然直接冲马场边缘奔去,然后巨大的身躯猛的撞向栅栏,竟然想把王烈直接撞下来。

    王烈一看,他只要翻身就能躲过,可这骝sè的公马也必然会被自己一撞的反弹之力撞伤。

    而此时,这马匹身上没有马鞍、没笼头,甚至没有缰绳,王烈想要cào控只能用脚。

    眼见就要撞上围栏,四周观看到人群一阵惊呼,司马邺更是张开了嘴巴,连叫:“大哥小心”

    王烈这时却是忙而不luàn,起身跃起,双手死死把住这乌孙天马的身躯,抢先踹在那马场的围栏之上。

    一声巨响过后,一片小tuǐ粗实木制作的围栏轰然倒地,而那天马也直接被弹回了场地之内。

    随后,王烈身形急转,再次跃上马背,也不再客气,轮拳砸在那天马脖颈的动脉处。

    只一拳,就砸的这乌孙天马眼前发黑,差点跪倒在地,但却是再不敢撞向围栏,生怕王烈再打它。

    只是围着场地狂奔,王烈tuǐ部继续发力猛夹它的腹部,僵持了半柱香的时间,那乌孙天马终吃吃不住疼,浑身被夹得骨酥筋软,哀鸣一声跪倒在地。

    王烈心疼的mō了mō它浑身滴出的汗水,入手处却是有抹抹鲜红,再mō下去,红sè更浓,如血一般,王烈心下顿时一惊,还以为自己刚才那一拳让这天马受伤。

    片刻间那天马虽然显得疲惫,但并无不适,却是醒悟过来。

    原来,这一匹并不是什么乌孙天马,而是比之血统更优的汗血宝马,心中惊喜却是无以复加。

    也不知道是怎么沦落到了西域,被人当做了普通的乌孙天马,又进贡给了司马邺。

    再一提缰绳,那汗血宝马乖乖起身,不敢再有丝毫的脾气。

    “好一匹汗血宝马”王烈哈哈大笑。

    后世这样一匹纯种的汗血宝马可是高达上千万美金,都未必能求到。

    今日却被自己骑在胯下,这种快感非爱好骑马的男人,绝对不能感受到。

    旁边的人一看王烈如此,还有些不明就里,王烈却是一挥自己那血手,程翯却是反映最快,惊喜道:“汗血宝马?”

    王烈笑眯眯的点点头。

    四周人顿时轰动起来。

    若说乌孙天马这些年因为战luàn的原因已经少见,那汗血宝马简直就是一辈子都不一定见到。

    就算他们是大晋最有权势的一批人,也很难从遥远的西方(中亚)获得这样一匹汗血宝马。

    就连司马邺也一改往日少年天子的沉稳,几步来到王烈身前,远远的围着那匹骝sè的汗血宝马转了数圈。

    一旁的黑龙却是有些嫉妒,不断打着响鼻,低眉顺眼的走过来,大脑袋luàn晃,那意思是问:“臭小子,我可比它强多了,你不要我了么?”

    王烈却是翻身下马,爱怜的mō了mō黑龙的脑袋,笑道:“你这家伙在哪里luàn转什么,你以为我会因为这汗血宝马就不要你么?你可是我不会说话的兄弟哦。你当然还是我的坐骑,这马我是给陛下驯服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黑龙这才大嘴巴一动,眼神竟然飘啊飘的,给王烈抛起了媚眼,大嘴巴咧开,却好像真dàng出了笑意一般。

    众人看这一人一马的动作和对话,都觉得好笑,更暗赞黑龙之通灵。

    那匹汗血宝马却是性子骄傲,见王烈刚刚驯服完却又去和黑龙说话,把自己晾在一边,却是猛的前蹄抬起,嘶鸣一声。

    这一伸展身姿,众人却是看得明白,真如飞龙腾空一般,虽然瘦得都快lù骨,但那浑身的骨骼和肌ròu分布却是如此和谐,简直如雕塑一般。

    一旁的司马邺早就看得心驰神往,此刻却是连声要求王烈带他上马。

    王烈给那乌孙天马套上了笼头、马鞍和缰绳,又调试、勒紧了马腹的束带,然后告诉司马邺:“陛下,它刚受惊受累出汗,却是需要慢慢溜一下,否则肯定会因为血脉不畅而生病。而且今日只可慢跑,不能再累到它了。一会跑完后,你且喂它吃草,他很快就能和你熟悉,接受你……还有,陛下切莫从身后和一侧接近它,否则它会受惊;一定要勇敢的从正面走过去,面对它”

    司马邺闻言,点点头,看了一眼这个足足比他高了数头的巨马,却是鼓足勇气,从正面走了过去。

    这汗血宝马虽被王烈驯服,但傲气犹在,一看司马邺那瘦小的身材,眼中还是闪过一丝不屑,但没想到司马邺却是毫不畏惧,死死的盯着它的眼睛,慢慢向前。

    这汗血宝马被盯的心头急躁火起,但马的蹄子却能向后踢,若攻击前边只能扬蹄,可王烈在一边死死拽住了它,它却一动不能动。

    如此,对视了足有半刻,那乌孙天马慢慢开始后退,焦躁的不断在地上刨着蹄子,晃着脑袋,想要转身,却依然被王烈死死拽住。

    此刻,司马邺身为一朝天子的气势与自信已经完全展示出来,乌黑的瞳孔死死盯着那汗血宝马。

    动不能动,对视又觉得对手的目光实在可怕,那汗血宝马最后低鸣一声,垂下头去,算是表示了对司马邺的认可。

    司马邺心下顿时欢喜起来,这一刻却比得到一万句赞美都更爽快,而他也是第一次凭自己的努力获得了一个强者的认同。

    想到这些,司马邺却更是感jī带给他这一切的王烈。

    自古,能陪君王驯马,而且如此教授君王的,王烈还真是独一个,也正是因为这样,王烈才彻底打开了司马邺的心扉,成为了他的至交。

    王烈随后有指点了司马邺如何上马,如何策马,在王烈的鼓励目光的注视下,司马邺翻身上马,一带缰绳,那乌孙天马果然慢慢走了起来。

    司马邺兴奋的大叫起来,这可是他第一次单独骑马。

    王烈笑眯眯的看着司马邺,就像看自己的弟弟一般。

    司马邺慢慢溜了一会马,王烈又指点了他一些骑马的要领,但有王烈这个明师的指导,却也进步很快,很快就能做到纵马如飞。

    只不过心里记得王烈说过的话,不敢让这马跑太快,恐伤了它,但即便这样,也是畅快非常。

    随后几日,司马邺却是迅速爱上了骑马奔驰的感觉,除了处理必要的政务外,每日大半时间却都消耗在骑马之上,身子骨也是愈发的强健起来。

    期间,王烈又教司马邺武功,但因司马邺年纪小,身子骨天生羸弱,段末坯所传的大枪术用的是重三十余斤的大铁枪,司马邺只能勉强挥动,若想舞动根本不能,更不用说长时间在马背上作战了。

    王烈却索性把自己的出云十三剑中几招变化后,与晋军环首刀的基本劈砍刀法相róu和,变作刀术教给司马邺,这几招刀法虽简单,但胜在刀法凌厉,司马邺若练习纯熟后,只要能有一把好刀,寻常人四五个是休想近他的身。

    司马邺并不是什么练武的天才,但却胜在刻苦。一个养尊处优的帝王能有这般习武的毅力,却都让王烈钦佩。

    不过王烈想一想也就恍然,司马邺虽然只有十五岁,但他这十五年所经历的bō折和磨难却并不比任何一个成年人少,而且他更比普通人见多了背叛与鲜血,所以这个少年分外渴望自身能强大起来,自少可以在别人欺辱时保护好自己。

    经过这样刻苦的训练,加上王烈悉心的教导,一个月后,司马邺已经可以在马上开两石的骑弓,十中三、四;那几招刀法也是练的纯属,司马邺却是再无开始那般软弱无力。

    而索辰自是赖在他们身边,也跟着学习了不少。

    索辰于练武一道,却是颇有天赋,王烈见他好学,也是悉心相教,其间见他使用的长刀过于轻飘,而索辰本身的力气其实很大,却让他换了一把马槊,结果索辰如鱼得水,在马战中与王烈交手已经可以应对二十余个回合不败。

    并叮嘱他自己走后,一定要继续教司马邺武功和骑shè,并保护好司马邺的安全,否则不认他这个二弟。

    索辰自是拍着xiōng脯答应,一力保证:“大哥,你放心,有我在,陛下一定安然无恙。”

    王烈笑骂一句:“你小子嚣张的性格也该改改,其实你够聪明,但容易被人蛊huò挑动,凡事一定要冷静,这一点却要多与索大人学习下。”

    索辰却是苦着脸道:“我才不要像我老爹那样,在外边到是chūn风得意的模样,回家都没个笑脸,不好。”

    王烈无奈摇头,性格这种事情,真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转变的,等索辰多吃些苦头,自然就会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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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王烈准备返回幽州的前夕,司徒梁芬却再次在府邸内设宴,并邀请王烈参加。并一再说明只宴请王烈和程翯以及谢鲲三人,是sī人的家宴。

    这一个月,王烈和梁芬接触的并不多,反倒是少女阿秀经常来找程翯,两个女孩子相处十分友好,亲如姐妹一般。

    这阿秀性格柔顺,说起话来轻声慢语,就算偶尔被王烈说上几句,也不生气,反而是一脸笑意盈盈的看着王烈,把王烈看得心底发máo。

    几次下来,王烈就对程翯抱怨:“她这样看我,还不如打我几下,到nòng得我有些不好意思。”

    程翯却是狠狠白了王烈一眼,不屑道:“若不是阿烈哥哥你如黑龙一般好sè,当日调戏、招惹人家小娘,又怎么会如此。”

    王烈mō着脑袋,不明就里,自己不就是那日在少女阿秀女扮男装的时候调笑了几句么,怎么就一直耿耿于怀么?

    而王烈身旁的黑龙更是一副委屈表情,大脑袋甩来甩去,暗道:“怎么又扯上了我,我这几日是和那新来的母马飞眼了几次,可也没做啥啊,可恶,一定是你这臭小子害我被程家小娘骂……”

    却是狠狠一拱王烈。

    王烈抓着黑龙的马笼头,无奈道:“黑龙,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又不能开口,你说我们多冤枉啊。”

    黑龙却是不屑的看着王烈,心道:“我冤枉,你才不冤枉呢……”

    有了这样莫名其妙的挨说,这次梁芬再次宴请王烈,王烈心底却有些发憷,竟然有些不想看到阿秀。

    但这次梁芬盛情相邀,王烈却不能不去。

    一方面,因为王烈和梁芬的百炼铁器坊的商业合作事宜进行的十分顺利。早在两个月前,那次早朝结束后,王烈就拍人和梁芬代表先行离开了长安城,前往幽州平舒城的岑氏商行总部,开始了合作经营的第一步。

    而这些日子,王烈忙于训练大晋中军,并教司马邺骑shè、功夫,而梁芬那边也抓紧布置,为即将开始的代理岑氏商行的新式鼓风机和曲辕犁做准备。

    因此,双方才一直没有见面。

    而这次梁芬既然相邀,王烈却也该出面和他交流下深入合作的事情,不参加却是说不过去。

    另一刚面,王烈即将离开长安,再不和梁芬见面,恐怕以后没有机会,而且王烈也想趁这个机会敲定梁氏一族的族人迁徙到幽州的事情,好能把梁芬牢牢捆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加上又一想既然梁芬也邀请了谢鲲,有谢鲲这样的稳重长者在场,就算有什么事情,总可以为自己压阵。

    想到这点,却是同意赴约。

    转眼就到了赴约的日子,王烈和谢鲲、程翯如约赴宴,梁芬亲自开正门迎接,现在王烈已经是二品的镇北将军,又和梁芬是合作的盟友,因此绝对有资格享受梁芬的这种礼遇。

    等进入了内宅,王烈放眼一看,这梁芬nòng的却果然是家宴,却只在后边的厅堂里,摆上了几张案几,少女阿秀正指挥几个婢女在哪里准备着。

    阿秀一看几人到来,却是眉眼含笑,轻挪莲步走了过来,对几人一施礼,然后盈盈笑道:“王将军,谢大人,阿璎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王烈一愣,这些日子没少相见,前三日这阿秀还去找程翯一起出城赏huā玩耍,什么叫又见面了。

    但阿秀脸上的欣喜却是真诚无比,就连王烈这样对感情迟钝的人,也能从她眼睛里读出那发自内心的喜悦。

    这喜悦却感染的王烈也展颜一笑,忍不住拱手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阿秀姑娘,算下来我们也是整整九年未见了……”

    阿秀闻言,顿时脸sè一红。

    程翯却是暗中掐了王烈一把,轻声道:“你怎么一见了阿秀就要luàn说……”

    王烈这才反应过来,心下也暗自奇怪。

    自己并不是一个轻浮的性格,但怎么一看见阿秀这个小娘就总想调笑几句呢?

    难道是当日她女扮男装给自己留下的印象太深,自己一直还当她是男人?

    “应该是这样的,这不怨我……”王烈在心里为自己开脱着,却是老脸一红,不敢再luàn讲话。

    那边,程翯却是一脸高兴,拉着阿秀的手,一起去一旁说起了悄悄话。

    王烈无奈苦笑,看了谢鲲一眼,谢鲲却是忽然变得如老僧入定一般,看都不看王烈。

    谢鲲心里此刻也是无奈苦笑,人老成精,谢鲲虽然年纪不大,但至少见识过很多王烈不曾见识过的场面,今日他一进屋子就感觉到事情不对,再一看少女阿秀那双瞄在王烈身上的眼睛,心中却是暗叹一声:“王烈啊王烈,你这小子又要耽误人家一个痴情的小娘。”

    但是,这些他还不能说出口,更不可能明着提醒王烈,而且他也隐约猜出今日梁芬叫上他的原因,分明是想他做那月下之人。

    可是梁芬却不知道,谢鲲自己无事时都会为自家女儿谢甄兮的事情头疼,因为这个时候的谢鲲已经接到谢言的家信,信上的话不多,却字字惊心:“褚氏求婚,二爷意动,小姐不喜褚裒,已经sī离家门,估计是去幽州寻王烈……”

    谢鲲现在心下担心自家女儿的事情还来不及,怎么有心情去点别人的鸳鸯谱。

    此刻,王烈不明所以,见谢鲲没有如往日一般给自己什么指点,却是无奈。

    只好和谢鲲分左右落座,那梁芬自然是坐在主位,笑眯眯的看着王烈,却是满眼欣赏。

    而程翯和阿秀在那边说了几句后,就坐在了王烈的下首,阿秀却是坐在了王烈的斜对面、谢鲲的下首。

    梁芬随后拍手,让下人送上酒菜,酒菜摆好,梁芬却依旧看着王烈,也不提杯。

    气氛一时间变的很微妙,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见梁芬一直用那种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王烈只好清咳一声道:“梁司徒,这次有劳烦您设宴款待,我也正好有一些咱们深入合作的事宜要与你讲,这次就一并说来。”

    梁芬却是一摆手,笑眯眯道:“不忙,不忙,今日是家宴,只谈sī事,不谈公务。”

    王烈闻言,无奈道:“好,就依梁司徒,您请。”

    说完,举起酒樽,对梁芬道:“先干为敬。”

    一饮而尽后,却见梁芬只是轻抿了一口,谢鲲也是小酌一口就放在了案几上。

    到是少女阿秀举杯喝尽,还对王烈遥遥一亮酒樽。

    王烈惊讶不已,这酒可不是以前喝的那种清淡如水的米酒,而是从幽州运来的火龙烧,四十度的高度白酒,这阿秀一口就喝下去,豪爽是豪爽,可是怎么都觉得不像是往日那种柔柔的作风。

    王烈顿时大感头疼,心下忽然升起一股错觉:“怎么这阿秀到比梁司徒更像主事的一般,今日这里的人都好像很反常。”

    正思量间,梁芬却是忽然举杯回敬,王烈也来不及多想,忙举起酒樽……

    转眼王烈又被梁芬灌了数杯进肚。

    王烈心下有事,酒喝的又急,菜更是一口没吃上,就算酒量好,此刻也感觉微微有些头晕。

    这时,却看到斜对自己的阿秀长跪而起,对他道:“王将军,小女子敬你一杯。”

    王烈连忙摆手:“阿秀姑娘,适才喝得有些急,却是不能再喝了。”

    阿秀一听,却是忽然起身向王烈走来,边走边说道:“王将军,我父亲敬你酒你就喝,我敬你酒却不喝,难道是看不起我么……”

    说完,脸sè微红,但却坚定的跪坐在王烈面前,手中酒樽更是高高举起,面对王烈。

    王烈一看,忙伸手虚托,示意阿秀起身,自己再拿起酒樽,一口喝下,阿秀却又给王烈满上一杯,这才满脸甜蜜的回到了座位。

    王烈mō了mō有写发晕的脑袋,心下觉得有些不对,正要说话,那边梁芬却道:“王将军,芬有一件sī事想要询问,可否相告?”

    王烈忙道:“梁司徒请讲。”

    梁芬捏着胡须,看了王烈一眼,又看了程翯一眼,才慢悠悠道:“却不知道王将军你究竟是否与程姑娘完婚?”

    王烈一愣,暗道梁芬怎么忽然问这种问题,但还是耐着性子道:“胡虏未灭,何以为家,烈还不曾和我家阿璎妹子完婚。”

    梁芬却笑眯眯道:“既然将军不曾完婚,那我这里有一桩好姻缘送给将军,不知道将军是否愿意笑纳?”

    王烈闻言,顿时出了一身冷汗,酒却醒了大半,看了一眼梁芬,见他不似开玩笑。

    又看了一眼程翯,程翯却也是有些诧异,却是一脸信任的回看着王烈,可眼睛却始终瞟着阿秀,阿秀也看着程翯,两个少女眼中似乎正交流着什么。

    这个时候,阿秀的脸蛋似乎都要滴出血来一般,却仍倔强的抬着头,不肯低下。

    蓦然,程翯却叹息一声,柔声道:“阿烈,你自己的事情你做主,我当日与你说过,我不求你只属于我,但我会永远跟在你身边。”

    王烈这个时候已经明白了梁芬今日宴请的目的。

    说良心话,他并非不会对阿秀这般俊俏又不失温柔的小娘动心,否则也不会下意识的一再出言调笑。

    但此刻闻听程翯所言,却是脑袋一热,立刻道:“梁司徒,阿璎乃是我青梅竹马的爱人,对我极好,我也极其爱她,请梁司徒见谅……”

    语气坚定,态度坚决。

    对面的少女阿秀一听王烈斩钉截铁的话,却是娇躯一晃,火红的面庞上刹那间变得有些苍白。

    程翯心下为王烈的话所感动,但却又有些心疼阿秀,还是狠狠瞪了王烈一眼,起身走到阿秀身边,紧紧拉住了对方冰冷的小手。

    谢鲲却是苦笑不止,低头喝酒不语,这种事情根本不是一个外人能管明白的,这时候他只能选择沉默。

    王烈见阿秀如此,心底却是微颤,一股愧疚升起,正要继续说话,梁芬却忽然道:“王将军,能否听老夫讲一个故事给你听,若我讲完你还如此,我绝不强求”

第二百三十六章,娶我为妾亦心甘

    第二百三十六章,娶我为妾亦心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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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王烈态度坚决,梁芬却是摇摇头,打断王烈道:“王将军,谢大人,程家小娘,今日老夫想给你们讲一个故事,等听完我的故事,王将军你再说不迟,而且老夫绝不会强求……”

    说完,却是看了少女阿秀一眼,阿秀似乎有些犹豫,想要起身阻止。

    却被梁芬的眼神制止,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爱怜的mō了mō少女的秀发。

    然后才慢慢道:“说起来,这个故事和我的女儿阿秀有关。诸位可能都已经知道,我梁芬生有一女,名曰梁壁,贵为皇后,却不幸为刘聪逆贼所掳走,后不愿受辱、殉节而死;而阿秀却是我后来收养的义女,但与我就是亲生一般。”

    阿秀一听,却是娇躯微颤,眼中似有水雾升起。

    王烈等人忙点头称是,这些典故大家都是清楚的,不算什么秘闻。

    梁芬却道:“可诸位可曾知道阿秀出身为何,是何人之后么?”

    王烈等人茫然摇头,这个还真从未曾听过,就连程翯也不知道阿秀到底是何出身。

    梁芬点点头,众人的反应显然都在他的预料之内,却道:“阿秀本名李秀,乃是老夫的至交,南夷校尉、宁州刺史李毅的独女。”

    梁芬这话一出口,程翯因为不了解这段历史,尚不觉怎样,那边王烈和谢鲲却是齐齐“咦”了一声,望向少女阿秀的目光却多了几分敬重。

    因为李秀的父亲宁州刺史李毅,却是西晋的大忠臣。而且可以说是战功显赫。

    永康二年(301年),李毅随成都王司马颖伐赵王司马伦。永宁二年(302年),建宁郡李睿、máo诜,朱提、李猛逐本郡太守响应成汉李特(氐人,五胡之一,四川的流民首领),为害地方。

    李毅前往征讨,大败敌军,斩máo诜。

    李猛被迫投降,但言辞倨傲,而且反心不改,李毅遂yòu而杀之。

    永年二年冬十一月,李毅因功升为宁州刺史。后五苓夷帅于陵丞亲往宁州为叛变的残余势力李睿请命,李毅应允。

    这本来是一个平定宁州一地,与当地土著和好、为大晋安抚边境的良好契机。

    然而李毅虽果敢、忠勇,却有一些大晋官员的通病,看不起蛮夷、胡人,而且因为有李猛的前车之鉴,因此虽表面答应了夷帅于陵丞,然李睿至,却仍将其处死,然后枭首示众。

    这种言而无信的行为,让夷帅于陵丞十分愤怒,觉得自己丢了面子,于是率诸夷围攻宁州。于陵丞围困宁州近五年后,宁州粮尽,而且当时瘟疫大起,一年之内死者十余万。

    期间李毅数次向朝廷求援,但奈何那时正是八王之luàn末期,五胡luàn华正盛,西晋朝廷已经自身难保,而五苓夷强盛,宁州军屡被其击败,直到后来,竟然直接围困住了宁州治所味县。

    当时,成汉李特已经完全掌控住了益州和梁州,彻底切断了宁州与大晋朝廷的官方联系,李毅病重,苦等援军不到,含恨病卒。

    李毅死后,其子李蔚迟领军作战,不久即战死。

    而李毅的**李秀当时却刚刚十岁(为了行文方便,年纪改小了五岁),却以豆蔻女儿之身率军抗敌。

    这李秀小名杨娘,自幼聪慧,当时宁州百官员认为李秀明达且有父才,遂推举她代父领州事。李秀受任后,不敢有懈怠,悉心军事,日穿甲胄,身先士卒,率领军民倚城固守待援。城中粮尽,则掘鼠煮草充饥,顽强困守孤城。叛军气势稍怠,便率领军马开城出击,打击敌人,后来城池将破,被心腹拼死救出,改头换面一路流落到长安,为李毅老友梁芬收留,如今已经过去两年。

    眼下,梁芬提起这些,却仍然是唏嘘不已,一方面是怀念老友,一方面却是心疼自己这个懂事、聪慧的义女。

    听完梁芬的叙述,王烈果然是脸sè变得越来越凝重,李毅和李秀这对父女的事迹王烈前世读史,多有了解,当时就多有感慨。

    那杨毅最后身死,虽然多少有些是因为自身的言而无信,属于咎由自取,但毕竟是为大晋驻守边陲有功的忠臣,而且一家老小几乎都为抵御外敌而牺牲,这样的人王烈一向十分尊重。

    更何况这只是李毅一人之过,却与宁州军民无干,于陵丞围困宁州五年,造成汉家军民死伤二三十万,这更是王烈绝对不能容忍的。

    而少女阿秀则更值得钦佩,在自己父兄先后病死、战死的情况下,能以十龄之身率领宁州军民抗敌,身先士卒,实在是比之huā木兰更胜一筹的巾帼英雄。

    梁芬讲完这些,看着王烈,少女阿秀却是想起家中的惨变和惨死的家人,悲伤涌上心头,却是珠泪不断掉落。

    此刻,听完这个故事的程翯则是眼睛变红,走动阿秀身边不断安慰她,。

    见王烈陷入沉默,再无开始那种抵抗的情绪,梁芬趁机道:“将军,阿秀今年已经十八岁,却一直与军中长大,来到我府上后,除了帮我打理生意,也很少出门,生性淳朴,并无一丝心机。

    而她,一直十分仰慕你这个抗击胡虏的英雄,这次见到后更是心有归属,但我知道将军和阿璎小娘情投意合,而阿璎小娘又和小女亲如姐妹,所以一直没有说,今日却希望将军能容纳她,给她一个幸福……”

    程翯闻言,却忽然chā话道:“阿烈,阿秀妹妹,哦,应该是阿秀姐姐,姐姐她人真的很好,聪明、懂事,而且又如此刚烈,阿烈哥哥,你若真喜欢姐姐,就接受她吧……不会反对的。”

    阿秀一听,眼中闪过一丝感jī,她的确是个心思简单的少女,爱就是爱,恨也就是恨。

    但因为少年时经历了生离死别,所以更加懂得去争取自己的幸福,但少女的内心其实很骄傲,索辰曾经一看到阿秀就视为天人,甚至敬重无比,不敢造次,但阿秀却没有看中索辰,和那些长安城里的膏粱子弟、

    可自从她听到王烈的事迹,就对王烈产生了好奇,进而是无比期待。

    少女就渴望自己能找到这样的英雄,而且少女更期望这个英雄能剿灭成汉和宁州的匪患,为她报父兄之仇,这也是她唯一一点小小的心思。

    而当那日,在百炼铁器坊,王烈这个他眼中的少年英雄真真切切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阿秀的心就彻底被王烈牵扯住。

    开始,她还误会过王烈轻薄于她,后来程翯为了安慰她,说什么王烈不喜女儿,少女虽于政务、军事聪慧,但在这种事情上却很单纯,竟然相信。

    心里却多少有些失望。

    直到再次在关中月下阁相见,看王烈和程翯柔情蜜意的模样,才知道王烈其实是喜欢女子的,而心中也重新燃起了希望。

    在少女的眼里,王烈魁梧,相貌英俊;性格豁达稳重,又不失风趣;而在关中月下阁,他面对大晋司徒能镇定自若、侃侃而谈,说服梁芬,更让阿秀钦佩不已。

    这样一个男儿,正是少女想要寻到的依靠。

    现在,梁芬为她说话谋取幸福,程翯也为她说话相劝王烈,少女阿秀心底感jī。

    但少女是个坚强的性格,此刻虽然此刻心下羞涩,脸红如血,却还是抬起头勇敢的看着王烈,看着这个自己心仪的男子,似乎在等待着他对自己的宣判。

    这种倔强又带着柔弱的表情落在王烈眼里,却让王烈心中微动,一股心疼的感觉忽然涌起,片刻道:“阿秀小娘子,烈何德何能,能得你这样的巾帼罗敷欣赏,烈很惭愧……烈也并非是铁石心肠,尤其令尊李刺史,乃是我大晋的忠臣,我一直对他十分敬重,对你也是敬重万分……”

    阿秀听到这里,却忽然柔声道:“将军若不答应就直接告诉阿秀,又何必这样说,我不想将军因为我的父亲而敬重我、或者假意答应我什么。”

    说完,却是脸sè黯然,珠泪yù滴。

    程翯一看,却是几步走到王烈身边,对他道:“阿烈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就答应阿秀姐姐吧。”

    王烈一听,暗道:“傻丫头,怎么还有帮着别人往外送自己男人的?”

    梁芬一见王烈满脸犹豫的模样,却是对谢鲲一拱手道:“谢大人,还请帮忙做个媒,与我小女说合,我没齿不忘。”

    谢鲲一听,老脸一耷拉:“梁司徒,这种事情我怕我做不来,您还是另找别人来吧?”

    梁芬一听,有些诧异。以他对谢鲲的了解,知道这是一个十分之温和、有礼,好说话的忠厚长者。

    而且王烈一直很信服他,对于谢鲲说的话虽然不能说是尽听,但一直很重视。

    因此,梁芬才会邀请谢鲲一起来赴宴,就是想让谢鲲帮忙说和。

    却没想到谢鲲一口拒绝。

    梁芬哪里知道,谢鲲是在为自己的女儿谢甄兮着急。

    自己的女儿不辞离家,而且可以肯定是为王烈而走。

    虽然女儿一直没有明确说喜欢王烈,而是说什么来幽州找王烈来要红裳宝马,但哪有这么巧的事情,那边褚氏求婚,这边她就来寻王烈。

    若真被褚氏知道事情,不认为是王烈在其中作祟,都难以有第二种想法。

    这种情况下,谢鲲又怎么肯为别人的女儿做媒,给自己的女儿未来增加阻力。

    梁芬见谢鲲不肯帮忙,却是大失所望,但这种事情总不能强迫人去做。

    而那边,程翯连声要求,阿秀却是一脸温柔中带着倔强的看着王烈。

    王烈终于点头道:“阿秀小娘子,你很好,说实话,烈对你很心仪,可是我已经发誓,这辈子要娶阿璎为妻,若你跟随我,我怕你受委屈……”

    说完,却是闭嘴不言,自古男人虽可以娶几个女子,但所谓三妻四妾的说法,其实在明代以前都不流行,也只有一些帝王之家才有这种待遇。

    比如帝时期,帝尧的女儿娥皇和女英姐妹都嫁给了帝舜,姐妹二人共shì一夫。chūn秋五霸之首的齐桓公有三个妻子(夫人):王姬、徐姬、蔡姬,还有六个妾(如夫人):长卫姬,少卫姬,郑姬,葛赢,密姬,宋华子。

    而西晋的贾充,先娶李婉,再娶郭槐,称为“左右夫人,其他普通人家和官吏,原配妻子却仍然只是一个,其余人只能为妾,若nòng出个三妻四妾,肯定要被人非议。

    因此,王烈这般说,也是想让阿秀知难而退。

    说实话,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前世身为宅男的他,也不是没想过左拥右抱的生活,甚至也渴望过有无数美女环绕。

    更何况,阿秀还是这般温柔美丽的女子。

    可是正因为王烈对阿秀有几分好感,才不想耽误她的终身,毕竟这要传扬出去,对阿秀乃至梁芬的声誉都不算好。

    而如果真的只能有一个妻子,也只能是程翯。

    王烈这话一出口,梁芬却是脸sè一变。

    他并不清楚程翯的家世,在他眼里程翯也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而让自己的义女为程翯之下,甘当人妾,却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他正要开口拒绝这次婚事,少女阿秀却毅然起身,来到王烈身边,跪在地上道:“王将军,你是大英雄,将来更可能会是王者之身,小女子都不在乎这些虚名,您有如何拿这些来搪塞我?你若为王,我愿为你的平妻;你若为将,我甘心做你之妾,却不知道将军肯接受我么?”

    阿秀此言一出,梁芬脸sè一变,却是怒道:“阿秀,你胡说什么,你身为刺史之女,我梁芬的义女,难道还要沦落到给人当妾的分上么?”

    王烈闻言却是一阵动容。

    好一句:你若为王,我愿为你的平妻;你若为将,我甘心做你之妾

    少女痴心至此,他王烈又怎能不敢动?

    就连谢鲲也是一阵愕然,片刻长叹一声,暗叹这情事误认。

    王烈伸出双手想要扶起少女,少女却并不起身,只是抬起头,一脸倔强的看着王烈。

    王烈看着少女眼中的深情,虽然一时无法理解阿秀的心思,但却也被她的鉴定言语所震撼,心下一股柔情升起……

    片刻,却是叹息一声道:“只是这样苦了你……”

    阿秀却是面sè一喜道:“将军不嫌弃妾身蒲柳之姿就好。”

    说完却是盈盈起身,梁芬已经气得不行,指着王烈和阿秀道:“丢人啊丢人,我不答应!”

    谢鲲却忙起身,笑眯眯的扶着梁芬:“司徒大人勿恼,阿烈前程似锦,若真为王者,阿秀会为他妻子的。”

    梁芬一看谢鲲这副模样,更是怒从心头起,有些口不择言道:“谢幼舆,什么王者不王者,就算陛下真封王烈为异姓王爷,我也不干而且,刚刚老夫求你为媒,你却不肯答应,现在又来劝我,难道你也想把你那名满江左的女儿嫁给王烈为妾么?”

    谢鲲见梁芬无意间说中自己心里担忧之事,顿时老脸一红,辩解道:“胡说,我女儿乃是名门之后,怎可为人小妾。”

    梁芬一听,更加气恼:“你女儿出身名门,我女儿又哪里差,李刺史是一方大员,更是英雄;我梁芬不才,也是位列三公,难道还比不过你谢幼舆的家世么?”

    两个人就这么争执起来。

    那边,王烈一看,顿时头大如斗,今日这顿酒吃的实在闹心,这都什么跟什么,不过阿秀他到的确颇有几分喜爱,甚至潜意识里已经把这个小娘当做自己人一般亲昵,否则有怎么会一直出言调笑?

    今日,阿秀又说出这般痴情言语,王烈就算是块木头,都已经心动了。

    至于阿秀,对王烈更是一百个满意,英雄少年,又不失风趣,更足智多谋,少女的一颗心早就全系在了王烈身上。

    程翯见阿秀开心起来,心下也很高兴,拉着她的手说起了知己的话来。

    对于这个善良的少女来说,几日的接触下来,阿秀就如她的亲姐妹一般,虽然对于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爱人还是有些抵触,但至少不会去因此厌烦阿秀。

    敢爱敢恨,总比那暗中谋事,离间拆散要好。

    而且,程翯自己也很清楚,如王烈这般优秀的男儿,喜欢他的肯定不是一个、两个,未来如阿秀这样的女子会很多。

    而她一个人势单力孤,又怎么能抗衡尽天下女子?

    还不如把阿秀拉在身边为盟友,以阿秀的智谋和她的武力,程翯相信寻常女子再也难进王烈的发眼。

    而程翯也始终相信,王烈对他的爱最深沉,并无一丝做假。

    而且程翯冰雪聪明,自然也清楚,男人的心不是强自约束能约束住的,她要做的就是给他最大限度的自由,但却始终把他牢牢留在自己身边。

    至少,王烈对她一直未曾改变,一直视她为原配正妻,这就是程翯的过人之处。

    面对阿秀的柔情,王烈此刻心下还是有几分矛盾,虽然心下有些微微自得,为自己能吸引到阿秀这样优秀的女孩子的垂青而自得,但却多少有些放不开手脚。

    反观阿秀,却是大大方方的偎依在了王烈身边,如一个得到了自己心爱玩具的孩子一般,满脸幸福的笑意。

    程翯自然是偎在另一边,两个人隔着王烈还不断说笑sī语。

    其实,这并不能说少女如何轻贱自己,毕竟她曾经失去过太多,父亲、兄长和几乎全部的家人,经历过这些的少女,就如当日的司马邺一般,如果认定谁能给他温暖和安全,那么就会下意识的亲近,甚至放下曾经高傲的身价,主动温存。

    这就是爱或者被爱的幸福,却不是旁人可以体会。

    三人在一旁陷入卿卿我我的状态,一时却是没人注意到梁芬和谢鲲在那里,如两个都红了眼的公jī一般,不断互相指责。

    但两个人的争执越来越大,其实越是这般平日里的老好人,一旦爆发才更不容易平息。

    加上事情关系到自己子女的终身大事,两个堂堂大晋官员就如护犊的公jī一般,不断争执着。

    王烈一见,也是无奈,对两个少女温声道:“阿秀,你爹爹一直在和谢大人争执,我们先劝劝他们。”

    阿秀脸sè一红,忙松了手,与程翯来到他父亲和谢鲲身边,轻声道:“父亲,承门g您照顾女儿多年,但女儿是真心喜欢王将军,所以甘心为他做这些。

    而且,这并不是女儿轻贱自己,王将军一时人杰,值得女儿去这么做,更何况女儿还希望将来王呃将军能替自己父兄报仇,也算是有求于将军……如此说起来,我的心思也并不单纯……”

    梁芬一听,看着少女阿秀恳求的神sè,心下顿时一软,再有什么重话也说不出口,却是无奈摇摇头道:“你大了,什么事情就自己做主吧,不过爹爹不希望你和壁儿一般不幸。”

    王烈听他父女两人对话,忽然明白了很多,却是坚定道:“阿秀,你休要自责,你想要替父兄报仇乃是人之常情,而且既然我答应了你,就绝对不会负你,你父兄的仇也就是我王烈的仇,我自会为你去报;至于梁司徒您说您长女的不幸,却绝对不会在阿秀身上发生,我王烈别无所长,唯有一身肝胆和勇气来护卫我的亲朋和我的女人”

    梁芬一听这话,神sè稍缓,也是暗自点头,他自然知道王烈维护朋友和兄弟的那些事迹,也丝毫不怀疑他会为阿秀做到这些。

    却又发问道:“那你如何处理秀儿和你家阿璎的问题?”

    王烈慨然道:“在烈心里,绝无妻妾之分,刚刚那般说法,只是怕阿秀姑娘是一时冲动,故而想让她知难而退。

    但既然我已经答应了阿秀,就绝对不会委屈他,将来烈无论能否为王者,阿秀和阿璎都是我王烈之妻,一视同仁谁若敢轻贱,我第一个绕不过他。”

    王烈这话一出口,梁芬终于转怒为喜:“好,有你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

    少女阿秀更是用小手捂住嘴巴,满眼惊喜,片刻泪如雨下。

    哪一个女儿家不期望自己能遇到王烈这样慷慨、重情的好男儿呢?

    如今,她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又怎能不jī动,流下幸福的泪水。

    程翯却是连连安慰阿秀:“阿烈哥哥说到做到,阿秀姐姐,你莫要再哭了,咱应该高兴才是,对不。”

    谢鲲那边,看到这样的情景,却是暗自喟叹一声:“兮儿,你若真去了幽州,为寻找王烈而来,我又该怎么办?”

第二百三十七章,同返幽州

    第二百三十七章,同返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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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时辰后,王烈、谢鲲和程翯告辞出了司徒府。

    梁芬和阿秀一直把两人送到大门外,临别前,少女阿秀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递给王烈道:“将军,这是我亲手缝制的,里边是上好的檀香,带在身上可以驱蚊避虫,将军可愿收下?”

    王烈却是双手接过,正sè道:“多谢阿秀小娘子深情厚谊,王烈定不辜负小娘子。”

    然后又对梁芬道:“司徒大人,我现在还未及冠,亦未和我家阿璎妹子成亲,所以还不能正式给您下聘礼,但请相信,我回幽州后,一定会来明媒正娶阿秀小娘子。”

    梁芬点点头:“老夫也不是迂腐之辈,你能对阿璎如此,也必然能对阿秀不错,至于下聘礼的事情先不着急,你现在年轻是该以前程为重,只要到时候你记得这个事情就好,而且我不是不要你下聘礼,而是一定要风风光光的来我梁府提亲。”

    梁芬不愧是人老成精,以退为进,却让王烈更加有些不好意思,却是朗声道:“多谢司徒大人理解,只要我和阿璎成婚后,将来我会恳请陛下为媒,将阿秀嫁与我,提亲之事我也自有主张,定让大人满意”

    王烈这话一出口,梁芬眉开眼笑,阿秀更是羞的满面通红,但眼角却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说完,王烈三人翻身上马,拱手与梁芬和阿秀道别,向郡邸而去。

    阿秀却是满脸绯红,看着王烈走远,这才和梁芬回府。

    梁芬却是问阿秀道:“秀儿,爹爹也算帮你了了一桩心事,你可还有什么要求?”

    阿秀却道:“多谢爹爹疼爱,可是王将军乃是大英雄,一旦回到幽州,就如鱼归大海,将来若遇风云便会成龙一般的人物,将来还能记得我么;而且他是如今幽州的首脑,事无巨细都要cào心,又能有多少时间想起我的事情呢?”、

    梁芬一听,却是诧异道:“那秀儿你想怎么办?”

    阿秀犹豫了下,坚定道:“我要和他一去去幽州”

    梁芬一听,连声道:“胡闹,胡闹,你还没有嫁给他,怎么可以随他一起去幽州,这算什么事情?我不同意”

    阿秀一听,却是柔柔道:“父亲,我并非胡闹,我虽不太懂俗物,但却也是将门之后,更不会为别人所哄骗;再者,父亲既然想和王烈联盟,就该派一人去幽州为联络,女儿自从来长安城后,就帮父亲cào持这些,却是最合适的人选;其三,父亲,女儿心里已然是王将军的人,这次若不去,将来一旦有变,女儿宁可去死……”

    说完,却是温柔而坚定的看着梁芬。

    梁芬看阿秀这般模样,却知道已经是无可挽回,却是长叹一声道:“可是幽州苦寒之地,随时都有战事,你能受得了么?”

    阿秀却道:“阿璎妹妹能受得了,我就能受得了更何况,父亲你不也认为王将军有发展,将来准备迁徙梁氏一族去幽州,怎么今日却畏惧起来?”

    梁芬点点头,却不再相劝,只好暗自准备一切,希望阿秀能得到自己的幸福。

    那边王烈三人离开司徒府,虽然已经是半夜,但一路畅通无阻,如今长安城还没有谁敢拦截王烈的车驾,当然王烈也不会做出什么纵马伤人的骄横举动,每次遇到巡逻的中军,更是主动亮出令牌。

    这也是王烈给中军定下的规矩,一切必须按规章办事,即不能肆意欺压百姓,也不可枉法屈从王公。

    而就在半个月前,一个人shì郎酒后纵马,被拦住后,还不肯出示令牌,口出狂言,却是直接被中军送到军营,王烈亲自将他送到了京兆尹处,bāng打五十。

    自此后,长安城无有不信服规章者,中军地位更是得到提高,中军军士因此也十分敬佩王烈,自觉维护这规章制度。

    来往巡逻的士兵见到出示令牌的王烈,无比驻足行礼,以表示对自己总教官的尊重。

    很快,到了郡邸,一干兄弟闻讯都来到郡邸大厅,见王烈吃酒吃得满脸通红,好奇的询问今日梁芬请客为了什么,怎么从不喝多的王烈今日却这般模样回来。

    王烈当然不肯说,程翯是不好意思说,谢鲲却是不愿说。

    眼见三人都不肯透lù实情,众人大失所望,就准备回去睡觉。

    这时,葛洪却笑眯眯道:“看将军眼带桃huā,当时有喜事啊。”

    王烈大窘,和葛洪接触久了,才发现这个被大晋官员和寻常百姓尊敬的“小仙翁”根本是毫无架子,而且专爱和他开玩笑,甚至因为修道豁达的原因,颇有些百无忌惮。

    而且,葛洪精通易理,又通面相,经常能猜中王烈心思,却是让王烈有些尴尬。

    一旁的葛洪徒弟黄野人却是闷声道:“嗯,家师看的不错,我看王将军也是满脸喜sè,说不定是和梁家的哪个小娘子去吃酒了。”

    北宫纯却接口道:“黄兄这么一说,我却想起来,上次主公在百炼铁器坊似乎遇到过一个男扮女妆的小娘,那小娘似乎就是梁家的女儿,而且看主公的眼神很不对……”

    王烈闻言,大为窘迫,心里暗道:“谁说只有女人爱八卦?这男人若是闲极无聊的八卦起来却更可怕,而且直觉极其敏感,往往一语中的。”

    但众家兄弟都在兴头上,王烈又不好扫大家的兴,只是连连摆手,顾左言它。

    众人一听,却是连连起哄,要王烈说明到底怎样,还说若不说,就问主母程翯。

    程翯被羞的满脸通红,却是暗中掐着王烈。

    王烈一边忍着痛,一边摆出主公的威严,众人这才笑嘻嘻的散开。

    王烈暗自庆幸躲过了众人盘问,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笑意,程翯却在一边道:“阿烈哥哥,看来你今日很高兴啊。”

    王烈一听,汗máo竖起,忙道:“没有,何喜之有。”

    程翯不满道:“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也就是阿秀姐姐,换了别个小娘,我一定不饶了她……至于你,则和黑龙一样,哼哼,这次是阿秀姐姐,不知道下次是谁,黑龙那日也是,见到乌孙天马就挪不动路了……”

    王烈冷汗直冒,看来刚刚程翯是看阿秀的面子才如此通融,否则自己今日的表现最少是要睡几天的地板了……

    王烈身后的黑龙却是一脸委屈,大马脸拉的老长:“hún蛋小子,因为你我又被程家小娘说了……”

    不管黑龙在自己身后连打响鼻,叫人把黑龙牵下,王烈连说好话,把程翯哄进了屋子。

    谢鲲看着他们离开,却是无奈苦笑,心下却忽然明白王烈为何一直要居住在郡邸,和众人厮hún在一起。

    这种真心的相交与快乐,却的确不是用金钱和权势可以换来的,至少现在的王烈,很快乐。

    本来,王烈因为被擢升为镇北将军,司马邺已经在长安城给他赏赐了一座宅邸,就是那荀组的前太尉府。

    但是王烈却坚辞不受,而是继续选择和众军住在一起。

    到不是王烈忌讳什么这太尉府刚被抄家,莫说王烈不信鬼神之道,就算是信,一身肝胆却也不会畏惧哪个鬼魂敢来报复。

    只是王烈一直认为,为将者,除非是在自己的老家,否则就应该多和手下在一起。

    一是有了事情可以及时调度、指挥;二也是与这些士兵同甘共苦,让他们真心信服自己。

    以前谢鲲还多少认为王烈这样会损失为将者的威严,现在看却是自己多虑了。

    不过,王烈对兄弟如此好,对自己女人更是爱惜,若程翯和那李秀都不肯接受自己的女儿,那自己女儿难道真要失望而归?

    而且以谢甄兮的刚强性格,不一定又要做出什么举动。

    想到这里,谢鲲却是无奈长叹。

    ~~~~~~~

    又过了几日,时间终于到了晋建兴三年的六月中旬,在长安城盘桓了近三个月的王烈等人,在盛夏即将到来的季节,终于踏上返回幽州的归途。

    而在这之前一个月,王烈已经把孙安派出,秘密去广州接葛洪的家人去幽州,双方将在幽州汇合。

    葛洪自然不知道这些,在他眼里,王烈简直是他见过的最坦dàng的官员。

    若他知道王烈听从谢艾的建议,用这种手段来收服他,定是要大失所望。

    来时,王烈他们一百五十余人,不举旗,不张扬;走时,加上新加入的北宫纯等人,八百多人依旧是身穿常服,不打旗帜,不做锣鼓喧天的告别,就这样一路悄悄出了长安的东门。

    王烈并不想大张旗鼓的让外人知道自己离开了长安,否则刘聪和石勒他们这些敌对势力真要在路上设伏阻拦,虽然王烈不怕,但总要考虑其他人的安危,而且更是平添许多麻烦。

    虽然离开时并没有声张,但为这支队伍送行的人却着实有些隆重,上至当今大晋的天子司马邺,下到选出的几十名大晋普通中军代表,人人皆是自发前来。

    而这送行的三百余人中,四品以上的官员就占据了六成。

    王烈面对这满朝文武,去也是心生感慨,人始终还是要依靠自己的实力,才能获得别人的真心尊重。

    否则,今日有会有多少人肯来想送呢?

    初来长安时那些权贵的不屑,与求见无门,到今日人人称颂,主动邀约,这其中的转变,又有几人能不心生感慨?

    王烈却是对所有送行之人,一一话别,不曾冷落一人。

    最后,卫将军、上书仆shè索琳却代表群臣对王烈道:“王将军,你这次来长安可谓是收获颇丰,但也着实做出了几件震惊天下的大事,其实老夫也如你一般是个耿直的性格,所以这里就说些真心话,希望你回到幽州后,能如那日在朝堂上所言,为我大晋永守边疆。”

    王烈闻言,心下暗笑:“索琳若真耿直,那如何在朝堂上nòng权?”

    但毕竟索琳是自己结拜兄弟索辰的父亲,王烈却是正sè道:“烈自当为国效力、尽忠,也请索大人安心辅佐陛下,成就我大晋中兴之事;另外,在下有个不请之请,还望索大人答应。”

    索琳闻言,诧异道:“何事?”

    王烈却道:“索辰二弟虽顽劣,但却是本性醇厚,若一味管束反而jī起他的叛逆,大人若想让他将来为一代人杰,需放手任其历练,我这也是替我这兄弟讨个自由行事的方便。”

    索辰听了,在索琳身后暗挑大拇指,不断冲王烈挤眉nòng眼:“大哥,你够意思,小弟佩服”

    索琳闻言,却是哭笑道:“老夫答应你就是,不过老夫自己的儿子难道还管不得么?也罢,既然你和他投缘结拜,我就听你一次,让你们年轻人自己去闯dàng吧。”

    眼看王烈和群臣叙话完毕,司徒梁芬却把王烈拽到一边道:“王将军,这次回去可有何打算?”

    王烈一愣,还以为梁芬是问他双方合作的事情,忙道:“司徒大人放心,回去后我就派商行的管事来长安,并将第一批新式鼓风机与曲辕犁运送来,你就放心吧。”

    梁芬摇摇头:“你往我这边派代表可以,可是我也该派一个代表去你那里才对吧?”

    王烈点头道:“理应如此,不知司徒大人想派哪一个去,今日就随我们一起出发吧。”

    梁芬一指身后一个相貌俊秀的年轻人道:“就是他”

    王烈一看,心下一惊,却是立刻满脸笑意:“司徒大人这是做什么……我还没做好准备……”

    梁芬一看王烈这般惫懒的模样,气得一拍他肩膀,佯怒道:“臭小子,我今天可是把我的女儿交给你了,你莫要小瞧阿秀,她虽是女子,但谋略过人,于经商一道更颇有天赋,可做我的代表在幽州权宜处理一切若不是阿秀对你死心塌地,这次非央求我要和你一起去幽州,我还舍不得把她让给你呢。”

    王烈忙跪倒在地,对梁芬郑重一礼:“泰山大人放心,烈定照顾好阿秀,只要烈在,阿秀就无人可欺”

    同时,轻声道:“泰山大人一族迁徙幽州之事,烈也定竭尽全力去办,请老大人放心。”

    梁芬此刻却是哈哈大笑,满意之极。

    王烈这话已经等于承认了阿秀的地位,也等于承认了自己是他未来的老泰山。

    虽然王烈还不曾下过聘礼,但这番话却已经代表了许多含义。

    而那些送行的臣子,包括司马邺都是目瞪口呆。

    片刻反应过来,都纷纷举手恭喜梁芬。

    王烈那是何等有潜力的五好青年,一旦及冠,就可以开府同三司,将来前途光明,梁芬和他扯上亲家关系,简直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司马邺更是连声道:“好好,你们都是朕的好爱卿,却正该联姻,对了,那阿秀也是我大晋忠臣之后,当年又领兵抗击叛军数年,既然她要赴幽州,那朕也赐她一个官职——镇靖夫人,不知道李秀你可满意?”

    阿秀却连忙拜倒谢恩。

    这边,一听说阿秀要一起跟随回幽州,程翯却是十分高兴,立刻叫孙安寻一匹好马给阿秀骑乘。

    阿秀如今是女扮男装,骑上战马后,也是一副飒爽英姿的骑士模样,hún在了王烈的队伍中,对自己的义父遥遥一拱手,双方洒泪而别。

    王烈又和司马邺告别,司马邺自是对这个大哥依依不舍,一直送出十余里之外,才在索琳等人的劝慰下返回。

    临别前,司马邺悄声对王烈道:“大哥,如今你都带阿秀小娘子去了幽州,却什么时候带我和二哥去幽州杀敌?这两个多月你教我的武功和骑shè,我都已经记住,等你走后我一定会勤加练习,可你也莫要忘记你的诺言才好。”

    王烈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点点头:“好,陛下不用等多久,烈也期待与陛下你一起纵马塞外的到来。”

    相聚时难别亦难,随后,众人依依不舍而别。

    ~~~~~~~

    王烈为了避免引起敌对势力的注意,离开长安城五十里后,就踏上小路,同时让苏良带几十人在大路继续前行百里后,故意留下痕迹,直到第二天夜晚才汇合后,一路小心潜行向北。

    如此,经过一个多月的跋涉,晋建兴三年八月初,经过千里跋涉,王烈一行抵达了大晋并州治所晋阳县。

    这一次,刘琨依旧是亲自出城相迎,一见王烈就赞道:“阿烈,你可真是为为师长了大脸面,不愧是我的好底子。”

    王烈一愣,忙道:“老师何出此言?”

    刘琨笑道:“阿烈,你做下这震惊天下的大事,如今都已经过去三月,还当为师不知道消息么?若非阿烈你在朝堂上力挽乾坤,那些魑魅魍魉,岂不是要作luàn朝廷?尤其是那荀组老儿,一心投靠琅琊王,我早就看他不顺眼;这次竟然敢仗势欺压幼主,还妄图陷害你,我知道后恨不得能亲手除掉这个祸害;幸好你能力挽狂澜,借机除掉他,却是震慑了天下心怀叵测的宵小之徒,为师怎么能不高兴?”

    王烈一听,却道:“让老师担心了,烈这次也是太过冒险,但烈既然为臣子,就要为天子赴难。”

    刘琨渠道:“其实,为师多少还是担心你,你虽除掉了荀组,但颍川荀氏势力犹在,而且荀组如此妄为,定是江左指使,你这一次恐怕是彻底恶了江左诸臣啊。”

    王烈却笑道:“师尊不必担忧,那些人庸庸碌碌,不足为惧,而且琅琊王和王敦互相钳制,我越表现的强势,他们越会想尽办法拉拢我;相反,我孱弱无比,他们早就派人来吞并我了,至少会派人来为祸患,就如当日刘佑于王浚大将军一般,最后差点害死王大将军。”

    刘琨点点头道:“你小子害我白担心了,我却忘记你最会浑水mō鱼了。不过这次去长安城,你也是实在太过大胆,竟然和还敢和天子结拜为异性兄弟,若不论官职,我是不是该称你一声王爷呢?”

    王烈听了,大窘,但却知道自己的老师是真心关怀自己。

    不过,能和自己的学生开这样的玩笑,刘琨豁达豪爽可见一斑。

    王烈却忙道:“老师莫要取笑我,学生也是意气用事,而且已经推辞了陛下的封赏。”

    刘琨却道:“这却不对,既然你有幸和陛下为兄弟之盟,就该用心帮扶,怎可说是意气用事?”

    王烈忙道:“师尊,烈既然与陛下为兄弟,自然不敢是虚情假意,只要陛下不负我,我亦不会负陛下,况且我为兄长,一定会永护兄弟安全。”

    刘琨点点头,又道:“如此甚好,前些日子,在你离开长安前,陛下已经派人快马传书,说你即将及冠,要我给你起一个表字,然后那封赏开府同三司的事情就全部落实,你可有什么意见?”

    王烈一听,忙道:“一切全凭老师做主,烈听从吩咐就是。”

    刘琨笑眯眯的拍了怕王烈肩膀:“你小子啊,就是有什么不肯直接说,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情不可cào之过急?阿烈,我告诉你,别的事情你可以不急,但这件事情我要是你,当时在朝堂上就答应下来,还偏要推辞,万一再被像荀组那般的小人破坏,你岂不是悔之莫及?”

    王烈却是笑了笑,也不辩解。

    刘琨又道:“不过也好,你凡事都谨慎考虑,将来省得吃亏,阿烈,那次你和遵儿他们结拜,我听闻你是八月二十七的生日,可对?”

    王烈忙道:“正是。”

    刘琨点点头:“那好,今日已经是八月初三,你就安心在我这晋阳休息几日,等到了日子,我亲自为几做礼加冠。”

    王烈拜谢:“谢恩师。”

    刘琨又和谢鲲、北宫纯等人一一叙话,刘琨更是连声称赞北宫纯忠义,勉励他和王烈一起为大晋驻守边疆。

    北宫纯也是仰慕刘琨已久,连口答应。

    随后令狐盛、刘遵等人也先后和王烈见面,这才一起进城。

    进城后,王烈又去拜见了刘琨的老母亲,这才去驿馆休息。

    晚上,刘琨设宴接待王烈等人,酒宴丰盛之极。

    不过,这次并不是刘琨奢华。

    这大半年多来,刘琨按照王烈的意见,趁石勒和刘聪都无力兴兵,自己也不再妄动刀兵,而是组织人马开荒屯田,积极发展生产。

    同时一改往日喜好奢华的习惯,与手下同甘共苦,在令狐盛的辅助下,却是把整个并州都建设的生机勃勃。

    如今,刘琨手下控制的几个县城,皆是粮草不缺,手下兵马也达到了五万余人,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是按照王烈新式练军方法训练过的新军,兵卒素质相比从前更是质的飞跃。

    现在的晋阳城,比之往日却更加繁华,而刘琨也再不同王烈初见之时的模样。

    这些都让王烈真心为刘琨高兴,虽然王烈眼见晋阳的情形,还觉得有些不足,王烈却是也暗下决心,要趁这几日,帮助自己的老师,彻底让晋阳变成自己心中理想的模样,为老师完全解决后顾之忧。

第二百三十八章,再见拓跋郁律

    第二百三十八章,再见拓跋郁律

    才忙完,忽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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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如今的刘琨,显然是已经从王烈刚刚见到他时的困境中走出,并州上下虽还有不足,但已经是足以自保。

    那时的刘琨,因为四面楚歌,内忧外困,大志难酬,所以每日借酒sè消愁,虽然气度不凡,但却是一副颓废模样。

    但如今,却是恢复了那个在洛阳之时的奕奕越石的风采。

    王烈看到自己老师能这般模样,也是十分高兴,心中更是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并州这来之不易的局面维持下去,不能被某些野心勃勃的自sī之辈破坏。

    但酒席上人多嘴杂,不是商讨这件事情的好时机,王烈却是放下心思,专心吃酒,酒吃到一半,刘琨却道:“阿烈,有一个人想要见你,不知你肯见么?”

    王烈一愣,此刻他已经吃的微醺,却是洒脱道:“老师是要给我引见朋友么?却是哪家的兄弟,叫来一起吃酒便是。”

    这时,却听得身后屏风处传来一个声音:“三弟风采依然、豪爽依旧,当哥哥的见到你如此,真是很开心啊。”

    王烈一回头,就看见一张比一般女儿还俊秀的脸庞,高鼻深目,却是黑发黑眼,嘴角含笑,做汉人打扮,但明显看出是汉鲜hún血,不是那拓跋鲜卑的中部可汗拓跋郁律,还有哪个。

    王烈立刻起身,一把抱住拓跋郁律,却是jī动道:“二哥,这一别就是近两年,你一向可好?”

    一旁苏良也忙拜倒,口称见过郁律二哥。

    拓跋郁律忙扶起苏良,又故作夸张道:“哎呀,我这人很好活,却是十分好,只是某些人的官越做越大,如今都是封疆大吏了,怕是不认我这个二哥了。”

    王烈笑着打了他一下:“你怎么还是这般不正经,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的可汗。”

    拓跋郁律不满道:“我当可汗两年来,盛乐城增加人口三万户,增加牛羊百万头,增加骏马二十余万匹,手下现在有控弦的健儿六万,阿烈你还说我不行,那却怎样才行?你可真是打击死人家了……”

    说完,还掏出一方手帕,做垂泪状。

    王烈最看不得拓跋郁律这般夸张表演,一脚踹去,拓跋郁律这次却学的乖了,闪身躲过,笑骂道:“好小子,我可是鲜卑可汗,未来的草原之主,你怎敢踢我。”

    王烈却道:“你是我二哥,却这般做女子状来恶心我们,身为兄长,不作出表率,不踢你踢谁?”

    刘琨笑眯眯的看着几个年轻人打闹,心下也是十分高兴,对谢鲲一举杯道:“幼舆贤弟,这次阿烈在长安城几多bō折,多亏你照看,愚兄这杯酒敬你。”

    谢鲲忙道:“越石公客气,我和王将军现在乃是一体,不分彼此,我为他尽力也是为自己尽力。”

    刘琨点点头:“我是老了,看他们年轻人就觉得羡慕,现在做什么事情总有些有心无力。”

    谢鲲笑道:“大人不过四十有三,就说自己老了,那那些垂垂老矣的家伙岂不是更不能活了。”

    刘琨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的两个儿子,遵、质都太过懦弱,没有什么英雄气度,将来这并州的基业若交给他们,定然保守不住,也只有阿烈能接替我的大业。

    而且,自从听闻荀组父子在朝堂上的表现后,幼舆我对你说实话,现在我对时局很失望。想我刘琨当年孤身一人前来晋阳,一路上招募千名勇士,为朝廷驻守北地,如今却还比不过某些宵小在朝堂上的威望。

    其实,我并不在乎这些俗名,只是不肯屈居于小人之下。现在我缺更想找一处安静所在养老,然后看着阿烈光复北地,光复洛阳,驱除胡虏,还我汉家江山,我也就满足了。”

    谢鲲闻言,忙道:“王将军忠义勇武过人,一定能做到这些,大人您放心。”

    刘琨摇摇头,笑道:“事到如今你们还想瞒我?谢大人你说实话,阿烈是那种愚忠之辈么?他忠义不假,但却更看中身边之人,甚至为了身边人能与天下、与朝廷相抗衡;不过,这次去,阿烈和至尊结拜,却也是好事情,以阿烈少言重诺的性格,今后却断然不会主动伤害至尊,我大晋江山至少可再保几十年,只是至尊性格多少有些懦弱,又如此信任阿烈,我就怕他将来控制不住自己的yù望。”

    谢鲲闻言,沉默不语,他和刘琨不一样,刘琨是典型的忠臣,甚至可以忍受朝廷对他的曲解,而不离不弃;谢鲲也忠君也爱国,但却更重视自己家族的利益,所以说他能理解王烈、甚至于王烈为盟。

    当然,就算和王烈在某些地方有所不同,刘琨自然也是舍不得去斥责自己这个心爱的弟子,可是心里还是多少有些隐忧。

    谢鲲却是好言相劝,说王烈本性纯善,一定不会做出对不起大晋的事情,刘琨不在意,只是吃酒。

    王烈自是不知道刘琨在那里想什么,却拉着拓跋郁律一起坐下,问他怎么会突然来到晋阳。

    拓跋郁律板着王烈的肩膀道:“阿烈,我开始是听说你在长安城闹的风生水起的,而且我又听说有人想要陷害你,就想带上几万骑兵去给你助威,但又恐别人说我是趁机入京做luàn,正犹豫间,接到刘叔父的信,说是已经收到到了当今天子的旨意,要他给你在晋阳举办加冠典礼,并希望我能来参加。

    兄弟要加冠,当哥哥的自然要来捧场,我这才带门g浑他们来了晋阳,门g浑却带兵在城外驻扎。

    阿烈,你这次去长安可是给兄弟们长了脸面,现在草原上来往的旅客提起你时,哪个不要竖起大拇指赞上一声“豪杰”。而你这次加冠的典礼,听说也有很多人要来,等到那天我伯父拓跋猗卢也会来,阿烈,你很有面子的”

    王烈苦笑道:“我一个加冠礼,又不是成婚,用得着这样隆重么?”

    拓跋郁律笑道:“当然要隆重,你可是我鲜卑可汗的兄弟,你若不隆重,等于丢了我的面子等你加冠,我送你三万头马驹为贺礼,而你若真和阿璎小娘成亲,我送你十万匹骏马为礼;若你有了子嗣,我送你二十万匹骏马为礼,如何?”

    一旁的苏良等人听了,齐声喝彩,都说拓跋郁律豪爽,拓跋郁律却是得意洋洋。

    而程翯和阿秀听了却是满脸绯红,程翯更是暗啐一口,对阿秀道:“这个家伙就爱luàn说话,阿秀我们不要听他的。”

    拓跋郁律却是起身道:“阿璎小娘,你怎么还是对我这么有误解,其实我很好的……”

    正说着话,王烈却忽然伸出手:“既然大哥如此厚爱,烈不敢不接受,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们击掌吧……”

    拓跋郁律一看,气得翻白眼道:“你小子不是tǐng能谦让的么,怎么这时候却如此不客气了。”

    王烈却哈哈笑道:“白送的我还要客气么?”

    拓跋郁律无奈苦笑,众人也都道:“可汗大人一言九鼎,决不能言而无信。”

    拓跋郁律撇撇嘴:“三万匹马驹我此次已经一并带来,就在城外,阿烈你离开晋阳时就可以带走。”

    王烈却道:“那我回去就和阿璎成婚”

    拓跋郁律闻言,苦笑道:“不用这么着急吧?十万匹战马可是要筹备好久的……”

    众人哈哈大笑,却都知道拓跋郁律不是个吝啬之辈,否则今日也不会送王烈三万马驹。

    说笑了一会,拓跋郁律却忽然认真道:“阿烈,这次加冠后,朝廷的封赏就会正式下来,开府同三司啊,你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募兵了,说实话,你想过将来怎么办么?”

    王烈闻言,看了四周众人一眼,大家都在喝酒,却吗,没有人注意他们。

    王烈故意道:“什么怎么办,就是牢记圣恩,为我大晋驻守边疆?”

    拓跋郁律气急:“你少和我装糊涂,你在北地怎样壮大发展没什么,甚至我亦甘心为你驱使,因为我们是兄弟,你可以带我们代部鲜卑一起兴旺;可是一旦将来你入主中原,或者说,一旦石勒和刘聪这些逆贼都被消灭,没有了敌人,江左和长安会容你继续壮大么?阿烈,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话你应该比我清楚,你难道是顾忌为臣子的情面,不想反抗么?你若不及早做好打算,王浚大将军之事就是前车之鉴。”

    王烈看着拓跋郁律担忧的目光,心下感jī他真心为自己着想,却道:“我不是谁的走狗,更不会做别人手中的弓箭,北地dàng平后,我一定会灭掉石勒,为那些死去的弟兄报仇,至于江左和长安城,司马邺是我的兄弟,只要他不对我起异心,我就护他这一世平安,但江左我却肯定要与他们势不两立,当日他们在盛乐袭杀我等,又可曾有过一丝情面”

    拓跋郁律点点头:“你有准备就好,无论和谁开战,都别忘记带上我一份,咱们是兄弟嘛。”

    王烈笑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正当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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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宴过后,刘琨正式开始为王烈的加冠礼做起了筹备。

    而这个时间王烈也没有闲着,找了个合适的时机向刘琨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师尊,现在晋阳看似发展平稳,但却有隐忧。”

    刘琨问王烈:“何忧之有?”

    王烈道:“晋阳城和蓟城、平舒相比,都曾比它们要繁庶不少,但是这些年却已经被赶超,而且这两年虽有发展,但商贸却未见起sè,很多客商宁愿舍近求远去长安或者江左,这是为什么?”

    刘琨犹豫了下道:“说实话,为师不善商贾之道,为了吸引商队前来,我也曾数次降低税收,可是成效不大。”

    王烈摇摇头道:“这的确与老师您无关,您这边降低税收,可是晋阳却是在并州中央,来往都需要经过其他州县,而并州本地豪强林立,上次我帮老师您除去高乔一族,却依然有其他世家为害地方,甚至擅自设置壁垒关卡,加收赋税,老师您却顾及这些世家的面子,没有监管……”

    刘琨闻言,面lù尴尬,片刻道:“阿烈,你和至尊说的关于不能重用世家的话,我也略又耳闻,可是我一直以为这世家乃是大晋的根本,今日若因为这些钱财的事情我对他们下手,恐引起天下非议啊?”

    王烈拜倒道:“老师,烈并无一丝sī心,但若任这些士族豪强如吸血蚂蝗一般,附在您身上吸血,您的基业早晚要被他们祸害,还请老师痛下决心,烈甘为师尊杀手,除掉这些祸害”

    刘琨犹豫了一下道:“容我再想想。”

    王烈这边暗叹一声,告辞而出。

    回到馆驿,见王烈一副有心事的模样,众人不明所以,谢艾却道:“主公可是为并州的未来心忧?”

    王烈看了看这个跟随自己去长安后,就极少发言的少年,才发觉自己竟然白白làng费了他的智谋,却道:“谢参军可有良策?”

    然后把自己的担忧和刘琨的犹豫都告诉给了谢艾。

    谢艾一听,却笑道:“主公,刘大人不忍收拾这些宵小,并不等于他不恨这些人,而且刘大人重视名节,我们只需给他一个理由,就可以让他做出决断。”

    王烈看了谢艾一眼,谢艾却是一脸正气。

    王烈忽然笑道:“很好,谢参军的计划甚合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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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琨这次的决断并没有用太多的时间,一日后就做出了决断,而促使他做出这个决断的,却是那些因为就在这一日的清晨,刘琨接到了鲜卑可汗拓跋郁律的投诉,说他放养在晋阳城外,为王烈准备的上好马驹,被贼人盗走数百匹,期间为看马的牧民发现,那些贼人竟然打伤了十几个牧民后逃走。

    刘琨闻言大怒,一经追查,竟然是下属郡县几个世家勾结所为。

    当然这些世家抢劫马匹前,并没有查清这是拓跋郁律要送给王烈加冠礼的贺礼,加之拓跋郁律的这些战马并没有在军营旁蓄养,而是找了个水草丰美的地方散养。

    而这些世家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一个消息:“最近有一批草原的卖马的商队要经过晋阳,前往长安。”

    这些人知道后,派出探子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让偶然见财起意的那几个世家动了贼心。

    这些世家豪强也是大胆,见看马的不过是几十名普通鲜卑牧民,以为这就是一般鲜卑贩运马匹的商队,偷盗不成,竟然伤人硬抢。

    得到情况的拓跋郁律大怒,亲自来到刘琨的大将军府,要求刘琨做主,并说如果刘琨不做主,他就亲自带人去找那些世家报仇。

    此事一出,刘琨震怒,这已经不是并州的问题,真要惹恼了拓跋郁律,恶了和代部鲜卑的关系。

    拓跋郁律看在王烈的面子上虽然不能对刘琨做出什么,可是必然以后不再供给并州牛羊、战马,更不会有军队支援了。

    想到这些,刘琨就恨得牙根发痒,终于下定决心,要铲除这些毒瘤。

    要铲除这些世家、豪强,最好的人选无疑就是一开始就提出这个建议的王烈。

    王烈也不管刘琨要兵,却带领自己的狂澜军和西凉甲卫人马出战。刘琨很信任自己这个弟子,也知道他把一个近似废墟的平舒城建设成为了更胜幽州治所蓟城的所在,这次既然下定决心铲除并州的毒瘤,却是给了他充分的权利。

    不但可以先斩后奏,而且只要发现有不法的世家、豪强,若敢聚众反抗,都将诛三族,趁这个机会拔除。

    不过,为了保证并州安定,不扩大húnluàn的影响。不给暗中窥探的匈奴汉国的密探和其他敌对势力的探子知晓,更是为了保全自己老师的名节,王烈他们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出兵。

    而且,在王烈看来,这正是一次训练自己手下士兵的好机会,若用大兵围剿,反失去了练兵的意义。

    其时,已经进入初秋,正是草木茂盛、瓜果飘香的时节,王烈和拓跋郁律等人以出城游猎的名义,只带一幢的人马,在并州各郡县的山林、草场间游dàng。

    王烈并没有着急动手,他并不想肆意屠杀,造成万民恐慌、出逃,赤地千里的局面。

    而且这些一旦被有心人利用,不但对刘琨的声望是个损害,更容易引起那些还没被处理的豪强外逃,甚至勾结胡虏,祸luàn并州。

    毕竟大晋的上层社会目前还是由世家、豪强把握,无论从何种角度都不能完全屠戮完毕,现今最好的办法是杀一批、震慑一批,利用一批,区别对待。

    而借着出猎的名义,王烈也要细细甄别,防止错杀好人。

    十几日下来,王烈带着谢艾跑了五六个县城,却的确发现了不少问题。

    刘琨境内的县城相比大晋其他州郡还算繁庶,这大抵与刘琨宽厚待民,税负较低有关。

    但却也存在大晋所有地方乡镇的共通点,地方豪强势力颇大,尤其是刘琨属于外来势力,虽然在两年前王烈的那次晋阳之行,王烈帮刘琨出去了高乔、龙季猛等人,并重用令狐盛。

    可是当地的土著势力依然很强盛,尤其是距离晋阳较远的几个郡县,根本不服刘琨号令,虽然没有明确反叛,却也是拥地自重。

    尤其是这里靠近塞外,民风彪悍,稍有对官府不满,就可能是结壁垒自保,名为自保,实际上就是盘踞乡镇,欺压良善、不服管理,肆意增加赋税,中饱sī囊。

    刘琨之前的前任,那时候五胡尚未luàn华,这些豪强尚不服管理,若小范围的兵马来征缴,则坚守不出,大兵来袭却是直接远遁塞外,甚至入胡人占据的领地。

    现在却更是肆无忌惮,为害乡里,这次王烈却是誓要把他们全部铲除

第二百三十九章,杀戮不留情

    第二百三十九章,杀戮不留情

    在烈日下排了一天运动会的彩排,本来就黑,小飞彻底变成了小黑……晚上6点回家后才开始写,不容易啊,悲泣,呼唤月票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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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晋的并州,却是延续了前汉、三国时期的地理版图,共有六郡。

    从南到北、自西向东排列分别是雁门郡、太原郡、新兴郡、乐平郡、西河郡、上党郡。

    其中上党郡原为石勒的老家,为石勒所控制,后来王烈用计引拓跋六修奔袭,占据了上党。

    因为上党紧邻石勒的地盘,又是石勒曾经的老巢,所以刘琨根据王烈的建议,却是上报朝廷,加封拓跋六修为上党郡太守,用他来防守并州的这个门户。

    至于乐平则和幽州的常山郡接壤,但也因为靠近石勒的原因,地方治安、环境复杂.;至于西河则是靠近刘聪的匈奴汉国,情况却和乐平差不多。

    所以,而今刘琨真正能实际控制的其实只有雁门、太原和新兴三郡。

    而其余郡县的太守、县令等官职,除了太守是刘琨任命意外,其余官员多多由这些地方豪强选举、担当,根本毫无监督、管理的作用,完全等于是他们的保护神一般。

    而那些太守要么被架空,要么同流合污。

    而且,这些豪强不但互相勾连,甚至其中还有不少暗中勾结石勒和刘聪。

    刘琨不是没想过处理他们,但却顾及到这些豪强的反弹,而且并州刚刚恢复生气,却是一直没有动手。

    上党郡现在有拓跋六修控制,刘琨自不用cào心,可是乐平和西河却是不能丢弃,而这次抢劫拓跋郁律送给王烈马匹的那几家世家、豪强却正在乐平郡。

    这些人盘根错节,警惕性极高,遇到可疑的外乡人就可能逃跑。

    至于来往商旅则是一个都不放过,不刮掉一层皮都不放行。

    针对这种情况,王烈先求助令狐盛,让他派本乡本土的探子到这些壁垒、坞堡的虚实,然后却是让拓跋郁律和自己手下的士兵扮作商队,故意经过这些地方,引这些世家豪强见财起意,将他们困留、肆机hún进壁垒以做内应。

    这些探子很快将这些世家、豪强违法的证据收录齐全,却是一齐上报给了刘琨。

    刘琨在看到这些东西后,却是气得大笔一挥,让王烈酌情处理,斩草除根。

    王烈得到刘琨的首肯后,和拓跋郁律借了五百亲卫,加上自己的八百多兵士,尽皆扮作匈奴汉国的士兵,以襄国城缺粮的名义,挨个攻取各个壁垒坞堡,劫掠走所有物资,却全部偷偷运进晋阳。

    当然,所谓的攻取并不是攻坚,而是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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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建兴三年八月中,大晋并州乐平郡,乐平郡下辖乐平县、沾县两县,治所为沾县。

    乐平作为并州东部的门户,因为紧邻石勒占据的上党郡的缘故,前些年连遭战火侵袭。

    也因此这里民风彪悍,几乎每个乡镇都结有壁垒。

    而盘踞在这里的主要士族却有两家,一为袭氏,一为韩氏。

    两家都不是什么一流士族,甚至连二流都算不上,在三流之中也只是末尾。

    但在士族南渡,乐平十室九空的情况下,这两家却趁势而起,不但广敛田产,更是建造壁垒坞堡,盘踞在乐平。

    不论名望,单论财力却已经是不逊sè于二流士族了。

    两家却是各据一县,其中乐平县为袭氏所占据,沾县为韩氏所占据。

    而这乐平县的太守,却正是韩氏的族长韩据。

    但两个县城都破败不堪,城防几乎等于没有一般,其实这也不能完全说是韩据无能。

    石勒强盛时,几乎每年都会派兵sāo扰乐平郡,就算是乐平城墙再坚厚,也只能保守一城之地,整个乐平郡还是要被石勒控制。

    更何况,对于这乐平郡内两大士族来说,乐平郡的两座县城保存的再完好,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处。

    反不如在他们自己控制的区域内,建设起一个接一个的坚固壁垒、坞堡,而这些壁垒因为都是结山临渊而建,而且沿途乡镇都设有烽火台,敌人一旦进入瞭望范围,百里外就能做出反应,因此却比县城的防御更牢靠几分。

    而盘踞在这一个个壁垒坞堡里的人正是士族和他们家眷、附庸,以及打手。

    刘琨也曾派人秘密潜入这些壁垒、坞堡,却都无功而返。

    这也是刘琨一直犹豫没有下手收拾这两大士族的原因,一无证据,二难断根,刘琨又不是一个果断的性格,却是慢慢养虎为患。

    但这次,王烈内外下手,却终于收集到了袭氏、韩氏共同劫掠拓跋郁律战马,暗中勾结石勒的证据,而王烈也正决心从这两个胆大妄为的世家下手。

    这一日的正午,从幽州常山郡方向的官道上走来一队打着岑氏商行旗号的商队。

    这一段官路却是这韩氏出资修葺的,用韩据自己的话讲,那就是:“如果连官道都不能行走,哪怎么还会有商队肯来,没有商队来,我们哪里有税可收?”

    却是颇懂得不固泽而鱼的道理,而修葺官道的资金自然是máo出在羊身。乐平郡和常山郡交汇的地方,属于太行山的余脉,山地丘陵颇多,若想去晋阳,这官路却是唯一的坦途。

    因此,来往客商虽然通行方便了,但被盘剥的却更多了几分。

    自从进入乐平郡境内,这支打着岑氏商行商队旗号的队伍就已经被人发现,表面上一切如常,官道上也没有什么人阻拦,但消息已经被层层传递到了韩氏占据的壁垒之中。

    这商队进入乐平不过十余里,就被关卡拦住。

    这关卡后就是一座占地数里,依山而建的壁垒。

    面前的这座关卡也正好截住了整条官道,关卡后几十个青sè衣衫的壮丁正手执刀枪,不怀好意的看着商队。

    壁垒内的人并没有把这一对商队放在眼里,虽然看起来这队人马还算精壮,但毕竟都是寻常百姓的打扮,而且一路下来也是行走缓慢,神sè萎顿,看起来是毫无威胁。

    这几十个汉子却都暗自庆幸:“等了几日,才等来这么大一队féi羊,不好好宰杀一番岂能对得起自己?”

    那商队带队的却是一个相貌英tǐng,但笑起来很和气的少年,这少年显然也是经常过这样的关卡,到了关卡前,距离还有十几米远,还没等对方喝止。

    就主动停了车队,然后翻身下了一匹看起来蠢笨高大的黑马,笑眯眯的走了上来。

    见这少年如此识趣,那关卡后的一个小头目不屑的哼了一声:“果然是群废物”

    却是一边懒洋洋的用草茎剃着牙齿,一边斜着眼看着那少年,然后一努嘴。

    一个壮丁立刻走上前,一摆手中的环首刀喝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那少年忙道:“我们是岑氏商行的,要去晋阳贩卖农具。”

    眼睛去看着那环首刀,心中暗道:“这群hún蛋,果然不是好东西,这军中制式武器都能nòng到,若说没有叛逆之心,打死我都不信”

    正思量间,那小头目一听他说是“岑氏商行”的人,却立刻来了兴趣,一把将那个壮丁扒拉到一边去,自己来到车马前,掀开覆盖在货物上的油布,却见一台台已经组装好的鼓风机,一架架崭新的曲辕犁,整齐的摆在车子里。

    那小头目忍不住吹了声口哨,然后满脸轻浮道:“你们岑氏商行真是好运气,也不知道攀附上了哪个财神爷,能nòng到这么紧俏的农具,这十几车货物在晋阳转销到盛乐或者平城,最少要赚上几百金吧?”

    那少年却忙憨憨笑道:“大人说笑了,赚不了这么多的。”

    那小头目却呸了一声道:“少他**和老子在这里哭穷,老子和气问你,你就当老子是白痴么?你们是什么身份你们自己不知道么?你们这是不良商贾,是要收取重税来弥补自己的罪过的”

    商队一行闻言,面面相觑,自己怎么就变成不良的商贾了,还什么弥补罪过……、

    那少年心下差点被气得笑出声来。

    一直以来,他觉得自己就够能寻找借口了,没想到这种穷山恶水,还有比自己还能正义凛然找借口的家伙。

    见商队一行人一副愕然的表情,那小头目显然十分满意,认为这些人已经被自己的“威严”震慑住。

    那小头目却立刻道:“按照刺史刘大人人制定的最新的税负比例,像你们所贩运的这等暴利商品,每件加收五十贯五铢钱,听好了,是足额的五铢钱,其他银钱概不好用。伦同,你去查查他们有多少件货,然后把钱收上来。”

    一个壮丁闻言,立刻笑着跑出,就要开始查摆货物。

    按照规矩,这货物清点下来,他这个负责清点的,最后分钱的时候肯定会多分一些的,他又怎么能不高兴。

    那商队的少年却一改刚才笑意,伸手拦住对方,惊讶道:“这位大人,你搞错了吧,我们一件货物一共才赚多少钱?你收取五十贯,我们可就赔钱了。”

    那小头目闻言,却是不屑道:“尔等休要废话,我管你们赚多少钱,这税负比例可是刘刺史制定的,刘刺史知道么?是我朝的大将军,怎么,你们不服么?”

    那少年却道:“若是刘刺史所制,我怎敢不服,但请大人你拿出刘刺史增加赋税额度的文书,我看过后,如数交税”

    那小头目闻言,大怒:“你小子,还敢要刘刺史的文书,你这是找死么?”

    他们哪里有什么文书,所有东西都是信口开河,上边给他们收取税负的比例,他们却要多加上三成。

    而多收取的在这些,自然全部要落入他们的腰包,这些又怎么可能有官府的文书佐证?

    见少年却是步步不让,坚决要看到文书才肯给钱。

    眼看磨叨了半天,身边其他壮丁都忍不住发出不满的讥笑声,这小头目再也忍耐不住,却是恶从心头起,竟然一把抽出腰刀就要劈砍对面的少年。

    这少年后退两步,却摆手道:“你这人真是粗鲁,不要动怒,我给钱就是”

    那小头目犹豫了下,对方若是哪个小商行或者是鲜卑那边来的,杀了也就杀了,估计也没有什么后患,但那岑氏商行如今是北地最大的商行,据说你商行老板和那幽州的王烈有交情,而王烈怎么说也是刘琨的弟子,若真恶了这条人命,以传闻中王烈暴虐嗜杀的性格,还有刘琨护短的性格,那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却是啐了一口,骂道:“**,牵着不走,非让老子生气;算你小子走运,赶快把钱准备好。”

    少年眼中寒光一闪,转过身去,这时身后一个魁梧汉子走了上来,附耳轻声道:“大哥,已经查清楚了,几个暗哨都已经处理掉,现在动手,十息内定能冲进壁垒,壁垒内的烽火台也已经被控制,下令吧——”

    少年点点头,却是毫不犹豫,转身向车队走去。

    而那个魁梧的汉子却是在商队间传递着信息。

    那小头目还以为他去拿钱,得意的撇着嘴,算计着自己今日能贪墨下多少银钱,而今夜是不是又可以去找那个风sāo到流出水来的相好作乐。

    正想着美事的时候,那少年已经转身,然后将手中一个钱袋扔出:“接着——”

    那小头目欢喜的张大了嘴巴去接着钱袋。

    下一刻,眼角的余光却看见少年手中变戏法一般出现了一张长弓,接着一道寒光,如流星赶月一般飞来。

    那小头目心下肝胆俱裂,但还未等他闭上嘴,下一刻那羽箭直接shè进了他的嘴中,锋矢尖锐处却直接从后脖颈传出,带出一蓬血雨。

    下一刻,只听着弓弦、机弩声不断,不过十几息间,几十个壮丁全部中箭倒地。

    接着这一群人却是快刀砍断拉车马匹的缰绳,也不带上鞍马,直接翻身上马,一夹马腹,就手举弓弩和长刀,冲进了大门四开的壁垒。

    壁垒处本来还有几个壮丁,但却都散漫的偷懒坐在那里,一边闲聊,一边看着关卡这边的热闹。

    心下却都羡慕这些人又有féi羊可宰,但今日他们不当值,却也只能白白眼馋。

    但等到他们见商队中人忽然举箭shè杀壮丁,然后飞身上马冲来的时候,这瞬间的惊变,却让他们吓得惊呆在原地。

    有几个人刚要喊人,从壁垒内已经冲出几个商人打扮的汉子,把他们砍翻在当场。

    下一刻,这一队骑兵已经顺利冲入壁垒。

    壁垒内本还有百余名壮丁,但在猝不及防下,面对这几十个如狼似虎的骑军,却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这些人就如手拿着玩具刀枪的孩子遇到了武功高超的大人一般,没有人是这些骑兵一个照面外的对手。

    而且,还不断有暗箭从壁垒内部的角落shè出,shè在他们的身上,更让敢于抵抗的壮丁胆寒不已。

    战斗持续了不到半柱香时间,当那个带头的少年喊出“我乃幽州王烈,尔等再敢抵抗杀无赦”的时候,这些壮丁却是彻底失去了斗志。

    王烈,那可是名满天下的杀人魔王,更是刘琨的弟子,就算给这些壮丁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再动手反抗。

    更何况,主事的头目已经在第一时间就被hún进壁垒内的狂澜军斥候刺杀,群龙无首下这些人更是恨不得立刻投降,免得被砍杀在当场。

    可是,他们不反抗,却并不等于王烈会就此放过他们。

    王烈让人将让们全部集中后,不分青壮老弱,尽皆杀死。

    这并不是王烈嗜杀,而是一旦走漏风声,势必引起其他壁垒的集结反抗,到时候突袭就变成了攻坚战,那事情就随时可能从铲除并州内部的毒瘤,变成与匈奴汉国的敌人正面交战的场面。

    毕竟那些敌对势力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些拉拢多年的势力被铲除掉,必然会趁并州的内耗,派兵进攻。

    顺利攻取第一个壁垒,王烈却是命手下迅速换上这里壮丁的服装,押着所谓的商队继续向下一个壁垒tǐng进。

    随后几日,乐平县和沾县境内的十几个壁垒都一一被攻破,就连盘踞在两个最大壁垒内的袭氏与韩氏的族内高层也全部被抓住,包括那个贪赃枉法,包庇家族的乐平太守韩据。

    这个倒霉的太守,在王烈开始袭取壁垒的第一日,就被所谓来督察乐平郡政务的官员哄骗至沾县县城内的太守府,秘密软禁起来。

    等到大事一了,直接被押送去晋阳,刘琨却是拿着早就整理好的一条条证据,当着并州文武百官的面,念给他听。

    韩据自然是无话可说,俯首认罪。

    接下来,在西河郡也上演了同样的一幕,只是故事的主人公换成了另外的世家、豪强,而一个接一个壁垒、坞堡被dàng为平地。

    在攻打这些壁垒中,对壁垒内的敌人,无论是投降顺从的,还是负隅顽抗的,王烈却都是毫不留情的屠戮。

    投降顺从的,投“敌”了当然要杀;负隅顽抗的,你之前就是当地一霸,同样不能留下继续为患。

    至于那两个最早被王烈等人假情报yin*去抢夺拓跋郁律马匹的豪强,袭氏和韩氏却更是被直接诛戮了三族。

    这等为了一时的贪念,就能半公开的抢夺商旅的恶霸,如不及早铲除,早晚会给刘琨的统治带来麻烦。

    如此,连续十余日,附近乡镇、县城一听到这一支来自襄国城的敌军,无不闻风sè变。

    随着一家接一家的士族、豪强被铲除,那些不服管辖的乡镇却主动上报刘琨,恳求他派大兵入驻保护。

    于是,刘琨顺理成章派兵入驻壁垒、坞堡,控制了这些区域。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世家都被剿灭,对于肯及时投降,或者主动承认罪责的,王烈还是收下留情,放了他们一马,只是在刘琨的人马入驻壁垒后,他们的sī人武装全部被解散,编入并州军,并集中调往晋阳城重新训练。

    至于他们的家财,王烈却建议刘琨按照他们的罪责收取赎罪款,只要将来不再作恶,就收取这一次;但若再不服教化,危害地方,就没收全部家产,诛杀三族。

    王烈真的不在乎被世人称作什么“杀人魔王”,杀人又如何?只要不违背自己的良心,若能杀尽天下该杀之人,那就是一时人杰,绝世无双

第二百四十章,王烈加冠

    在刘琨的恩威并施下,随着刘琨大军入驻各个壁垒,这次入境sāo扰并州的“敌人”终于退去,并州境内大大小小的豪强势力,要么是被“石勒”消灭,要么是主动投靠了刘琨,明眼任虽然已经看出这一定和刘琨脱不了干系,但却什么证据也没有。

    可以说是,兵灾过处,jī犬不留,出了罪大恶极的豪强被屠戮三族外,其余作恶或者不肯投降的豪强却都被王烈带兵抓捕,秘密送往了幽州,进行生产建设。

    不论手段如何,但这一次却终于让刘琨彻底掌控住了并州,而且对刘琨的声誉也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毕竟贼兵过境,而且死的又都是些罪大恶极的豪强,普通百姓才不会为他们伤心。

    而且,按照王烈的建议,这些世家和豪强所建造的壁垒、坞堡却是全部保留了下来。甚至有选择的将其进一步加固后,供并州军驻扎使用。

    在王烈看来,这些壁垒也是那些豪强耗费了大量财力、人力才建设而成,在质量方面,以及防御性能上,绝对要超过那几个破败的县城。

    而且,豪强被灭后,王烈建议刘琨把附近百姓迁徙进去,自此这壁垒和坞堡便是是当地百姓的家园,将来一旦有敌人来袭,为保卫自己的家园,却更能激起百姓同仇敌忾,抵抗外敌的心理。

    所以,这些壁垒加固后,将完全用于当地的普通乡民自保,当然这一次世家和豪强却绝对严谨再控制壁垒,所有的壁垒原住民都外迁到晋阳为户。

    然后将那些对刘琨比较忠诚郡县的居民迁入,同时迁徙进一幢的并州军,驻扎保护当地居民,平时则义务参与当地农业生产,也算促进并州军民团结。

    自此,并州的乐平郡和幽州常山郡之间的蜿蜒山路恢复了往日的平安,却逐渐成为了两州来往贸易的黄金通道。

    平定完附近郡县,处理好这些事情后,王烈和拓跋郁律却结束了“秋季围猎”,回到了晋阳县。

    而在这之前的三日,刘琨就已经接到了王烈对此次战况和壁垒建设情况的建议汇报,刘琨看后,却是对王烈赞赏有加。

    现在,在刘琨看来,王烈这个弟子简直是他的福将,每一次来晋阳城,都给自己解决了很大的问题。

    因此,一见到王烈,刘琨就扶住他的手臂,高兴道:“得阿烈如得那诸葛武侯襄助一般。”

    王烈顿时脸红,他再有能力,却也比不过那独立支撑了孱弱的蜀汉数十年的诸葛亮。

    相比诸葛亮,他唯一的优势就是敢借势,也就是敢想敢做敢动手,因为之前的一穷二白,二世为人,所以做起什么事情来不会瞻前顾后,算计好后就会去做,加上够努力,运气也不错,这才成就了一番基业。

    而且,在王烈眼中,现在的并州虽解决了心腹之患,但却仍有其隐患,他和刘琨的关系自然不用隐藏自己的观点,却认真道:“师尊,居安应思危,现在师尊虽然已经将并州境内大多数豪强势力连根拔起,但并州却并非可长久固守之地,师尊你还是应该为未来寻找更好的安身之所才对。”

    一旁的令狐盛和徐润听了,却都连连摇头,令狐盛却道:“王将军,你这话说的有些过于夸张了吧,我并州也是富饶之地,地域也算广阔,百姓也都归心于大人,怎么能说不能久居呢?”

    刘琨也奇道:“阿烈你说的的确有些不妥,并州土地还算féi沃,这晋阳城又城池高厚,上半年你让岑氏商行给我运来的五百架小型床弩我也已经布置在了城墙上,加上现在我麾下的六万兵马,虽说不能完全击败刘聪和石勒逆贼,但自保总是无虞。”

    王烈摇摇头道:“话是这样说,可师尊你想过没有,这并州一带多为丘陵,虽靠近黄河,、但水源缺乏,尤其是若遇到大旱之年,粮食必然减产,甚至绝收。而且,晋阳城虽好,但商贸并不发达,师尊你所需的各种物资,尤其是战马、兵器都要千里迢迢从我幽州,甚至长安购买贩运而来,这其中路上损耗加上各家势力才层层盘剥,等到了并州却足足增值了数倍。

    如果这些钱用在基础建设和募兵上,师尊你现在掌控的却绝不仅仅是这一州之地了。”

    王烈看了刘琨一眼,刘琨却陷入沉思。

    的确,今年虽是粮食丰收,但粮价却并没有下降多少,若不是年前王烈支持了他十几万石粮食,还有当日西域商人穆萨和给他送来的十几万头牛羊,chūn荒时节几乎无法度过。

    而且,相比幽州的蓟城和平舒城,以及石勒的襄国城,晋阳城现在的商业实在谈不上繁华,没有大的粮食商,也没有大的畜牧商人,更没有大的武器商人,刘琨不但收购、销售各类物资不易,就算是税收也是逐年下降,今年这是增加了数万户人口,才有所回升。

    随后,王烈继续道:“并州四面都有强敌环伺,一旦再遭遇天灾,必会有**而师尊你手下的税收和经济一旦陷入困境,到时候又怎么有钱养这六万士兵,和现在的三万多战马呢?没有了这些士兵和战马,师尊又凭什么立足此地?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乐平、西河等郡县新归附,但当地百姓脱离王法管束多年,表面上是我大晋子民,其实内心里未必肯已我大晋为主,这也是学生为什么痛下杀手的原因之一,他们中的很多根本是不服管教,甚至是心属石勒、刘聪,现在平安无事还好,一旦石勒或者刘聪逆贼大兵入侵,恐望风而降,甚至反戈一击这次学生清剿叛逆,表面上只是袭氏和韩氏等士族作祟,但若深究,晋阳城内的某些高官怕也难逃其责……老师,您仁义对其,不忍深究,可一旦敌人入侵并州,这些都将成为潜在的祸患,甚至危害到您和家人的安全啊。”

    刘琨闻言,面sè微变,陷入沉思。

    令狐盛却猛然拜倒道:“大将军,请给我一道命令,我即刻提兵为你铲除城内的叛逆,或者盛自去,到时候您责罚我便是,绝对无损大将军清誉。”

    徐润看了令狐盛一眼,暗叹一声,也拜倒道:“大人,王将军说的对,您的基业不能被这些人给毁掉啊……”

    刘琨却是扶起令狐盛和徐润,感慨道:“诸公都是我的心腹,为我考虑,我很感动;阿烈,我知道你是指我的左长史温峤,阿烈你上书说那韩剧临死前交待,曾行贿给温峤千金。

    可是温峤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今年才二十有八,一直为我抗击敌寇,立下汗马功劳,就算他收取了这些银钱,我若就此处罚他,却怕众臣不服。”

    王烈却道:“温峤为人果敢勇猛,乃是良将之才,但正因为如此,师尊才不能纵容他,否则将来他早晚会因此身败名裂。”

    刘琨闻言,犹豫了下,王烈继续道:“温峤可不杀,但一定要责罚,而且责罚他,也是给并州境内其他心怀叵测之人一个信号;您信任的人你都可以责罚,其他人更会信服你;而且师尊若怕他今后不满,可刚柔并济,责罚后好好安抚,已温峤的秉性,还是会忠心为师尊所用的。”

    刘琨看向王烈,一直以来,他这个弟子都不是一个只会提出问题,等待别人来解决的麻烦精,王烈今日这样问,也是有了解决之道。

    而且,现在刘琨对王烈的眼光却是极其信服,自己这个徒弟在对大局的分析和把握上简直是当世一流,而对一州之发展建设上更是别有独到的见解,并州的未来似乎在这一刻就系在了王烈的身上。

    刘琨却终于下定决心道:“令狐将军,你即刻去把温长史请来,我有话与他讲;阿烈,温峤的事情好解决,可是你说的我并州发展后续无力的问题该当如何?我现在只控制这一州之地,想要迁徙也无处可去。”

    王烈却直接道:“师尊和代部鲜卑交好,却只在政治和军事上有简单的合作,实在是有些làng费。

    要知道,代部鲜卑除了在广宁郡与我们新开了边贸互市外,再无其他地点与中原进行贸易。因此,他们的很多商品都因路途遥远,运送不出,也换取不到中原的铁器与粮食与食盐。

    其中大部分的利益都为那些投机商贾赚取,而师尊想要采购战马和矿石,也颇为费力,受到那些不良商贾的盘剥。

    如今,既然并州郡县平定,尽皆为师尊掌控,因此我却建议师尊把晋阳城变为这中原腹地的边贸城镇,在城外另建一座阜城,方圆十里皆为市场,而且如今石勒的襄国城为我所破,还没有恢复,师尊正好趁这个机会吸引原本去他那里交易的商队前来,如此不出半年,晋阳必将繁庶无比至少短期内,再无忧矣!”

    刘琨闻言,思量片刻,大喜道:“阿烈一来,就解决了我心腹之忧,真是我的福星啊”

    王烈忙道:“师尊何必这样说,您耗尽心血,保一地之平安,我身弟子自然要尽心襄助您。”

    刘琨点点头,又道:“你接连解决我两次心腹之患,我也不能亏待你,这次你加冠礼,我已经给各地皆发去文书,若看我薄面,他们多少都要派些人来参加;阿烈,加冠后你就真的是一个昂扬男儿,做事情一定要更加稳妥,为我大晋黎民造福。”

    王烈连忙称好。

    随后,温峤被令狐盛“请”来,却是满面惶恐,刘琨却直接出示了证据,上边一条条罗列了那韩剧何时向温峤行贿的时间、地点、原因。

    温峤也不狡辩,自动褪去衣衫,跪倒在地道:“大人明鉴,峤得大人重用,居高位,颇为自傲,这才犯下大错,今日任凭大人责罚,却不敢有一句怨言。”

    刘琨点点头,让人杖责温峤五十军棍,革去了长史之职,降到军中为一幢主,今后再根据表现处理。

    这件事,很快就被有心人传遍并州,果然大家一看刘琨连自己最喜欢的年轻一带的将领温峤都毫不留情的处罚,尽皆钦佩,刘琨的声望却不降反升。

    而暗中,刘琨数次派人安抚温峤,王烈更是亲自登门谢罪,温峤自是惭愧、感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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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晋建兴三年八月二十七日,王烈二十岁生日,也是王烈来到这个时空整整二十年。

    这一日,是王烈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日,加冠。

    自古,加冠就是人生中的一个转折点,之前你再怎样胡闹,都可以归为是少年荒诞无稽,可一旦加冠后,就正式步入成年,要收入族谱内,再做什么事情就要自己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

    而按照晋时的规矩,加冠应再自家宗庙内,由族内长者主持,并由长辈为需要行“冠礼”的少年加冠,同时要邀请有名望的贵宾为其赠起表字,至少也要是附近乡镇的名宿。

    王烈的父亲王抗失踪多年,母亲早亡,那常山郡青山村内更无什么王氏宗庙存在,王烈开始还说在某一个祠堂举行仪式就可以,刘琨却坚决不同同意。

    后来直接在晋阳城内直接为王烈修了一间王氏宗祠。到时候,就将在这个新修的宗祠内给王烈进行加冠。

    虽然这宗祠的面积并不大,但为一个人加冠而修建一个宗祠,也算开了一个先例。

    而为王烈主持加冠仪式的正宾(主持人),却正是那青山村的里正程平。

    早在半月前,他就应刘琨之邀赶到了晋阳城,程平虽然年迈,但为了王烈的事情却是义不容辞,还是千里迢迢的赶了过来。

    这一日清晨,王烈早早的就被人唤起,因为事先刘琨已经为王烈算好了时辰,加冠也需要吉时才好。

    洗漱后,在程翯的帮助下,王烈穿好了加冠时穿的冕服,却是一件醺sè为边玄sè为主的礼服。

    脚上依旧蹬上了他最不爱穿的高齿屐,头发却是散披在肩上,简单的束在一起。

    却是需要到宗祠后,冠礼之时,需要由宾、赞(仪式主持人为正宾,助手为礼宾、曰赞)为他梳洗、盘起,最后才是由正宾之一的刘琨亲自为其加冠。

    等这一套加冠所穿戴的装束整理完毕,王烈已经是满身大汗。

    随后,王烈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出了屋子,上了马车,直接被拉到那位于城郊的宗祠门口。

    加冠这种仪式并不是古代所有人家都能举办,不说这一套仪式需要的服装和礼仪程序之繁琐。但说这祭品,如牛马羊三牲的花费,各种祭祀用品,还有礼成后设宴礼宾的费用,这些支出,就足矣让一般平民百姓几年不吃不喝,都积攒不出。

    再者,就算他们能支出这一笔开销,又上哪里请来有名望之人来为子女加冠呢?就算请来了,对子女将来又真会有什么帮助么?

    这种劳民伤财的事情,一般人家还真做不得。

    所以更多的时候,普通百姓都是简单在家族内部,去宗祠拜祭一下先祖,说明孩子chéng人了,并将其收入族谱,也就算完成了加冠。

    试问这天下又能有几人,如今日王烈这般,加冠之时,出了王烈在青山村时赶来的一些父老,官吏满堂,几乎无一布衣白丁。

    而且还有鲜卑代公拓跋猗卢、鲜卑辽西公段末坯、青州刺史曹嶷的代表、奋威将军、豫州刺史祖逖的代表,还有其他来自各个势力的代表共约百余人,一起见证王烈的加冠。

    其中最尊贵的无疑是几日前刚刚赶到的司马邺的使者,也是王烈的老熟人,刘琨的盟友之一侍中宗敞,他讲代表司马邺正式宣布几个月前在长安,司马邺对王烈的封赏。

    而这些日子,除了留守幽州的卫雄、令狐艾外,王烈大部分的亲朋和好友也都已经先后来到晋阳城,等待参加王烈的加冠典礼。

    当然,按照古时加冠的程序,王烈在确定加冠的具体时间后,一直到进行冠礼前,是不能再会见任何宾客的。

    因此,这些日子,这些人根本也没有看到王烈,一直陪在王烈身边的也只有程翯一人。

    至于为王烈加冠礼担任礼宾的赞者,也就是加冠的正宾刘琨和程平的助手,乃是堂堂的三品大员,幽州刺史、副督护,领督军谢鲲。

    一个赞者都是三品官员,这样的待遇之高,已经不比一般的王侯之子差多少了。

    此刻,等在宗祠外的人,眼见王烈下车,那边负责礼宾的赞者谢鲲将他引进宗祠内。

    此刻,四周苍松翠柏无声,人马车队肃穆,就连平日里最能喧闹的胡大海都瞪大了牛眼,看着身穿礼服,一脸严肃的王烈步步走来。

    王烈在谢鲲的带领下穿过观礼的人群,很快来到了祖宗牌位前,因为王烈的父亲王抗生死未知,而程平又不肯透露王烈的身世,因此这上边却是只摆这一张牌位,上书“王氏先祖在上”。

    而王烈这时候心里却忽然产生一种奇怪道感觉,就算真正融入这个时代后,一直到如今,王烈都不能确定自己的先祖究竟是哪一个,在父亲失踪后,也一直没有人为他解释这些。

    如今,自己却要在这不知名的先祖面前加冠chéng人,王烈又怎能不产生这种奇怪的情绪。

    不过现在却不是胡思luàn想这些的时候,但王烈却已经暗下决心,趁这次冠礼,他的亲朋齐聚,而自己也算是chéng人了,一定要从程平这个可能的知情者嘴里问出自己的父亲王抗究竟在哪里。

    是的,他可以不在乎自己先祖是谁,甚至不在乎父亲的真名是什么,但却不能不在乎给予了他这个躯体生命的父亲的生死。

第二百四十一章,王烈之祖

    第二百四十一章,王烈之祖

    好吧,王烈的身世终于揭底了……今天开了一天运动会,晚上才回来,好不容易码出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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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烈面对孤零零的一面“王氏先祖”令牌,却是面sè严肃。

    而参加观礼之人,面对如此怪异的令牌,也丝毫不敢有人轻觑出声,以王烈今日所取得的成绩,就算王烈寻不到自己的先祖,但他们这一支王氏也已经飞黄腾达了,又何须有那满室的牌匾,却无一人可傲。

    在牌位前站定,冠礼却还不能马上开始,必须等到预定好的吉时,王烈却是闭目不语,心下默念着冠礼上该说的话,这种一本正经的场合,对王烈来说实在有些难熬,但毕竟大家都是来捧场的,一会怎么也要注意,不能失言无礼。

    又过了一刻多,吉时已到,冠礼却终于正式开始。

    王烈没有父母兄长,冠礼就由程平这个看着王烈长大,如亲祖父一般的长辈全程带领他进行,而程平也正是王烈加冠仪式的正宾之一。

    在程平的带领下,王烈跪坐在那王氏先祖的牌位前,静听程平吩咐。

    程平却是正了正衣冠,然后开始大声祭告天地和王烈祖先,这一番说辞却是历代加冠所言:

    “苍天在上,厚土为下,君子始冠,必祝成礼,今有王氏子名烈,年及弱冠,当行加冠之礼。从此以后,当恪身律己,上保国家社稷,下安父母黎庶。特加冠以厉,敬请各位先祖护佑尚飨”

    说完,带着王烈面对那王氏先祖的牌位前,行三跪九叩之礼。

    做完这个步骤,却是完成了加冠的第一步,但这一步也仅仅是个开始。

    随后,王烈开始在谢鲲的带领下,拜见来参加他加冠礼仪仪式的宾客。

    宾客也一一还礼,这时却需要他躬身行礼,以示感谢。

    拜见完毕后,王烈已经感觉比打了一场硬仗还累,但此时加冠礼却连一半都没进行完,王烈就算再累也只能忍耐。

    拜见完四周宾客,待他们各自归位后,王烈却是起身走到场地中央,面向正西跪坐于笄席之上。

    担任正宾之一程平却是走道盥盆前细细净手,用白丝巾chā拭干净后,然后手拿一把角梳将王烈简单束起的头发打开,为其细细梳洗一遍,然后将他的头发挽成了一个发髻。

    见程平为王烈挽好了发髻,刘琨起身来到程平身边,与程平再次一起向盥盆走去,两人一起走到盥盆跟前,刘琨也是以清水洗手,拭干以后与刘琨与程平互相一揖,两人回到原来的位置,面向王烈跪坐在地。

    王烈则面sè恭敬,面东而坐,这时礼宾谢鲲奉上黑麻布制作一顶的缁布冠,按照冠礼的程序,需要加冠三次,才算完成仪式,而这缁布冠正是第一冠,却表示的是被加冠的人有了从政议事的能力,能正式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当然,王烈就算未加冠,也早以已经承担了自己的责任,这些却都是虚礼。

    刘琨从谢鲲手中接过那顶缁布冠,走到王烈面前,yín颂祝辞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啊……”

    说完这一套,刘琨却是将缁布冠戴在王烈头上,却是故意有些倾斜,然后起身返回原位,面对王烈微笑不语。

    程平却再次起身,走到王烈身边,将他的缁布冠扶正。这却是代表修正自身,律己克己的意思。

    冠被扶正后,王烈起身,向刘琨和程平行礼致谢,至此,这第一冠才算加完。

    随后,谢鲲又捧来用白狼皮做的皮弁,也就是战士所带的头盔,却是有入伍卫兵,守护社稷疆土的意思。

    在这一冠上,一般人所带的皮弁都是白鹿皮所制,但因王烈勇武过人,名声在外,这才换上了一顶用他平日shè猎、亲手shè杀的白狼王的狼皮所制的皮弁。

    最后一冠,则是加上红中带黑的素冠,这素冠乃是是古代通行的一种礼帽,加上后就表示被加冠者从这一刻开始,有了参加祭祀大典的权利。

    也就是说,王烈正式为族内所承认,有了进入族谱,继承祖业的权利。

    三次加冠完成,王烈设酒宴招待参加冠礼仪式的宾客。

    随后,来自长安的司马邺的代表shì中宗敞,却代表当今天子司马邺正式向天下宣布了对王烈加冠后的任免——升王烈为镇北将军,督幽州、冀州、青州军事,开府仪同三公。

    前来观礼的众人基本上都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但还是纷纷上前祝贺。

    毕竟王烈在二十岁就步入了大晋上层的行列,将来前途自是不可限量,若不趁这个时候拉好关系,岂不是白痴。

    王烈自然会是意义回应。

    随后,按照加冠仪式的惯例,加冠者应是入内拜见母亲。

    但王烈母亲早亡,所以却是直接拜见刘琨的妻子,也就是师母谢氏,然后由刘琨为王烈起表字。

    这起表字的事情却是内事,屋内并无什么外人,只有刘琨、程平、谢鲲这三个为王烈主持冠礼的长者,以及王烈自己。

    就连谢氏都已经主动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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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一个人的表字代表了他后半生的称号,毕竟这个表字将是今后除了王烈长辈和上司外,众人对王烈最常用的称呼。

    而刘琨为了王烈这个弟子的表字,却也是煞费苦心,毕竟王烈已经是名声在外,若表字不能体现出王烈的特性,不够响亮,却是会让王烈日后在人前逊sè不少。

    刘琨本就是才高八斗的人物,起个表字本不困难,却也是关心则luàn,想了十数个,竟然都自觉不满意。

    王烈的这个烈字,在古汉语里有火、猛烈及声名显赫等诸多意思。

    如《诗经.商颂》云:“武王载旆,有虔秉钺。如火烈烈,则莫我敢曷……”

    又如《论语.乡党》里:“迅雷风烈必变……”

    再如《国语.晋语九》中:“君有烈名,臣无叛质。”

    这几个都是王烈之名比较好的寓意,刘琨所取表字的思路也主要集中在这里,在刘琨看来,自己这个弟子性格桀骜,气势雄壮,表字却最好是内敛一些,但却又要能表达出他的豁达和豪爽来。

    在这之前的半个多月里,刘琨思索良久,却都觉得上边那些文意太过直白,而且略显张扬。

    而有一日,却是忽然看到案头一本三国曹魏的刘劭所撰写的《人物志.八观》,翻看时其中一句曰:“是故骨直气清,则休名生焉;气清力劲,则烈名生焉。”

    刘琨反复诵读,心头却终于有了决断,要为王烈起表字为明扬。

    刘琨却是暗自思量:“气清则明,力劲则扬,是为明扬,更暗合名扬四海之意。阿烈若真能如此,才不负大丈夫之名。”

    此刻,见王烈一脸肃穆的跪拜在自己面前,刘琨却是对王烈温声道:“阿烈,从这一日起,你就正式加冠chéng人了,为师要送你一个表字。”

    王烈立刻拜倒:“请师尊赐字”

    刘琨沉yín了下道:“气清则明,力劲则扬,是曰‘明扬’,这明扬就是为师给你所取的表字,为师希望你今后能继续努力,守国土,卫四方,做一个名扬四海的人杰。”

    王烈默念一句:“王烈王明扬”

    却觉得琅琅上口,初听好像有些简单,但细细思量,却自有一股气势蕴藏在其中。

    “明扬,明扬……”王烈再次默念数次,却是拜倒在地。

    “多谢师尊赐字,烈自当奋发,不负老师所望。”

    刘琨却忽然神sè一变,严肃道:“阿烈,你能不负我所望最好今日既然你加冠chéng人,为师却有一句话一直想对你说,就趁今日说出为师听说,你在长安时劝至尊废除九品中正制之法,鼓励庶民为官,可有此事?”

    王烈点点头:“是有这件事,师尊,我哪里做的不对么?”

    刘琨闻言,立刻道:“阿烈,你好糊涂啊你知道你这样做必将得罪天下世家,引火上身么?当然,为师知道你本意是好的,你也是想为我大晋招募更多良才,而且这世家子弟多有不学无术、仗势欺人之辈,却是有损我士族之清名。

    可你要知道,这九品中正制乃是我朝根本,擅改必然引起各大世家震动,甚至将来会与你发展不利。更何况若论重礼守法,还是要说士族子弟;而那庶民贱籍的子弟却大都没有受到什么教育、目光短浅,大多数人更是素不服王法管教,若让他们大批进入朝堂,早晚必生祸患。”

    王烈听了刘琨这话,却是默然无语。

    刘琨虽豁达豪放,但却一直是一个极其重视出身之人,当年能收王烈为弟子,也是觉得王烈实在有王佐之才,而他一直也没遇到合适的传人,这才有了一段缘分。

    当然,刘琨后来也一直对王烈极好,王烈自是感恩在心。

    今日刘琨这话说出来,王烈听了虽有些不喜欢,但还是恭敬道:“师尊的教导,烈谨记在心。”

    刘琨见王烈回答的如此迅速,反而暗自叹息:“自己这个弟子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过倔强,很多事情也都有自己的主意,此刻虽表面答应了,但内心肯定有不服,不过自己却又不能强加干涉。”

    那边程平见师徒二人如此,却是笑道:“越石公,你担心的虽有道理,但老朽到觉得出身不是决定这未来发展和对朝廷是否有利的根本。

    这些东西始终都是先天所有,而一个人能取得什么成绩主要还是一个人的生长环境和后天努力有关;若能给那些平民子弟以求学的条件,一样会有发展;如上古圣人出身,也都不是什么名门旺祖,但因为自身努力和后天接受的教育,还是成为了圣人;又如我青山村的那些年轻人,严格说来都是普通人家的子弟,但自从跟随阿烈习文学武,如今哪一个又比那些贵胄出身的少年差?若真以出身论英雄,那天下哪还有落寞的世家?”

    刘琨闻言,看了须发皆白的程平一眼,忽然道:“早就闻程老先生见识不凡,初还以为是夸大其词,今日这番话却让琨不得不信服。

    不过,琨却想问一句,老先生如此博学,却和那上程聚程家有何渊源,而我这弟子阿烈的身世你为何一直不肯明言?”

    王烈闻听刘琨这样问程平,却是身子微震,这个问题也正是他一直关心的啊。

    程平一听,却暗道:“怪不得刘越石要提什么出身的问题,原来问题的症结在这里,却是想从我这里掏出些关于阿烈身世的问题。而之前的不过是引子罢了。”

    其实,这到是程平误解了刘琨,刘琨行事还真从不如此婉转,他只所以要问,也是一直奇怪程平的身份,甚至是怕程平是心怀叵测,潜伏在王烈身边。

    而且,刘琨也想送给王烈一个特别的chéng人礼,那就是在王烈加冠后,让王烈彻底明白自己的出身。

    至于程平这边,之所以一直不肯说出王烈的身世,却也和当日谢鲲在长安向shì中宗敞一样,怕被人知道王烈的身份后,引来仇家对王烈的打压。

    不过现在这内堂并无他人,三人中,刘琨是王烈的老师,谢鲲是王烈最忠实的盟友,而王烈自己也一脸期盼的看着自己,加之刘琨亲自开口询问,程平犹豫了下,却缓声道:

    “既然大将军相问,我也不隐瞒,我的确是上程聚程氏之后,老朽本名程元谭。”

    程平,不——程元谭的话一出口,刘琨和谢鲲却是微微点头,但王烈却是明显一愣。

    程元谭,那可是大晋后期一个颇有名望的名字,但在这个时候却还名声不显,虽然之前也曾一直为官。

    在王烈的那个时空,程元谭生于前朝东汉延熙乙丑(约245年),成年后先后入仕曹魏、西晋,但官职并不大,名声也不显赫,随后因八王之luàn,归隐田里。

    而一直到东晋大兴初年(公元318年),程元谭迎来了自己人生的转机,他先是跟随晋元帝司马睿渡江来到江南做官,初为江阳守,不久迁襄州刺史。

    大兴三年(320年)凭借镇东军谋、襄州刺史的身份来到新安,担任代理新安太守。程元谭担任新安太守期间,安抚集聚因遭遇灾害而流亡外地、生活没有着落的人,发动他们疏浚河道,兴修水利,垦荒种粮;他关心百姓,爱民如子,曾经向灾民散发了两千石粮食。

    粮食虽不多,但在那样的朝代却是少有的行为。

    程元谭不但在地方积极实行仁政,更是主动向朝廷推荐有才能的人,发挥他们的才干,而不是如其他士族那般,打击平民出身的人才;他还教导百姓要孝顺父母,敬爱兄长,让新安几乎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为此,新安的老百姓非常尊敬他。到了永昌元年(公元322年)他任满离职准备离开时,老百姓挤满了大道,前来挽留他,使他竟然无法离开。于是皇帝下诏褒奖程元谭,让他继续留任。不久卒于任上,享年八十一岁。

    程元谭至死不过是一州刺史,但其的行为和事迹却广为人传诵。

    而今日,因为王烈的介入,程元谭不但继续在山野隐居,将来也不再可能跟随司马睿为臣,如今更是全新帮扶王烈。

    刘琨和谢鲲自然不知道程元谭今后会怎样,所以对这个名字虽然听过,但并未感到惊讶。

    而且刘琨和谢鲲都听过他宽厚、有礼的事迹,刘琨却是一拱手道:“原来是程老前辈,晚辈久仰,当年你在率镇东军,指挥大军南征北战,晚辈多少也是听说一些您的事迹的。可是后来贾氏祸luàn宫廷,诸王争斗,这才失去了您的消息,没想到您却隐居在山野小村……”

    说完,却是看了一眼王烈,又道:“既然程老前辈隐居山村,那阿烈的身世,想必程老前辈您也是知道一二的吧?”

    程元谭也看了王烈一眼,却见王烈双眼圆睁,死死盯着自己,暗叹一声,沉声道:“也罢,阿烈既然已经及冠,是该叫他知道这些的时候了。”

    王烈却上前一步,跪坐在程元谭面前,问道:“程爷爷,我父亲究竟是何人,他是否还活着?

    其实,王烈真的不在乎自己是谁的后代,他今日取得这般成就,大部却都是自己努力的结果,又不曾直接借助到那个所谓的家族的一点帮助,更不曾用那个家族为自己争取过什么利益。

    所以王烈可以说对自己身后的家族毫无感觉,甚至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家族,王烈只会觉得厌恶。

    反到是养育他长大,教他骑shè的父亲王抗,才是他真正重视的人,他现在只想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哪里,是否健在人世。

    程元谭爱怜的mō了mō王烈的头,缓声道:“阿烈,你家先祖其实也是名门之后,可是因为行事张狂,又参与党阀争斗,多为人猜忌,最后惨被囚禁、杀死在异乡。当然,这些都是早些年的事情,而你父亲当年因为与你母亲两情相悦,但不为家族所容,而他之前和老夫之子是旧相识,这才和老夫一起来到青山村隐居避祸;不过,自从他那年忽然离开后,我也一直不曾收到他的消息,是生是死,我也未知……”

    程元谭说到这里,敏感如谢鲲已经坐实了心中猜想,暗道:“看来阿烈还真是那人之后。”

    刘琨却是紧蹙眉头,心中也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想。

    王烈却仍有些糊涂,追问道:“那我的父亲是哪一个?”

    程元谭看了几人一眼,终于道:“你父乃是琅琊王氏、曾为尚书令的王戎王濬冲之后,而你则是王濬冲的嫡孙;当然,你父亲原来也不名抗,而为兴,是王濬冲的次子,王兴是也。”

第二百四十二章,宁为寒门王,不为士族郎

    第二百四十二章,宁为寒门王,不为士族郎

    王烈肯定不会做士族的狗,总算忙的差不多了,明天起恢复6000+的更新,忽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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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听程元谭所言,刘琨和谢鲲也是面lù惊讶,显然事先已经猜测出很多,不过是需要程元谭的亲口证实。但心下却仍然有些惊讶,毕竟王戎的来头实在太大。

    但王烈却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脑袋嗡嗡直响,心中不断道:“我祖父,是那个目有神采‘灿灿如下电’,身居“竹林七贤”之一的王戎王濬冲;我父亲,则是他的次子王兴……”

    王戎之孙,琅琊王氏的嫡系后人,这样的身世放在大晋范围内,不但是普通士族不能比拟,简直可以说是系出名门了。

    这一刻,王烈似乎再也不是那个出身寒门的卑微竖子了。

    而王烈的这般身世若被刘佑那样的小人知道,定会目瞪口呆,再也骂不出那一句“寒门卑贱子”。

    虽然一直以来,王烈并不在乎自己的先祖是谁,可是毕竟这王戎的来头实在太大,多少还是有些不能置信,最主要的是终于知道了父亲的身份,内心里的一块疑问终于被解开,但不知道为何,心里却并没有什么轻松的感觉。

    也许是父亲的生死还未可知,也许是未来的道路更加错综复杂,王烈一时间却有些精神恍惚。

    正思索间,却听刘琨与程元谭和谢鲲道:“王濬冲大人当年参与诸王争斗,得罪的人实在太多,和几个世家都有仇怨,更与王敦一向交恶,势同水火。所以,今日之事,只有你我三人知晓,切莫传扬出去,否则阿烈要有难矣”

    王烈却猛的清醒过来,内心里吼道:“不,我父亲不是王兴,我父亲是王抗父亲既然能舍弃那无情无义的家族,为了爱情与母亲sī奔到青山村,改名为‘抗’,那我为什么还要去接受这个一个家族?而且,我自出生来,这个家族又带给过我什么?如今父亲大人生死未知,我若去接受,岂不是侮辱了父亲抗天改命的原则?”

    寒门出身又怎样,自己一直没有觉得这个出身哪里不好,就算曾经被所谓高高在上的士族踩在脚下,王烈也没有怨恨过自己的出身,只会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够。

    而今日,他一皆“寒门子”不照样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一时人杰,又有谁敢当面说他一句寒门的不是?

    而那些曾经高高在上,轻觑他的人,如今又是几人白骨黄土,几人狼狈鼠窜

    和王烈相比,他们又算得了什么?曾经,王烈是寒门子的时候不会畏惧他们;如今,王烈就算披上什么士族的外衣,也一样要把他们拉下马。

    想到这些,王烈却觉得自己心里的一个郁结瞬间被解开:“我才不会去当什么琅琊王氏的子孙,这一辈子,我就是寒门出身,但我早晚要凭借自己的努力,将我自己这一脉王氏带上这个时代的最高位,谁若阻挡,就让谁粉身碎骨”

    寒门为王,谁可阻挡

    而今日,若自己为这样一个一直不曾给过自己的家族而心有芥蒂,甚至影响到自己未来的抉择,岂不是愚蠢至极的行为?

    “做好自己,顺其自然”想到这里,王烈的目光却变得愈发的坚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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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利的完成加冠chéng人的仪式,并知晓了自己的真正身份,最主要的是知道父亲真是失踪,而不是身死后,王烈的心情却是好了很多。

    虽然程元谭最后说,他也不能确定王抗去了哪里,但用程元谭的话讲,他却能肯定王抗一定还活在人间。

    因为,王抗为人却如他给自己改的名字一般,从小就性格桀骜,而且与他那瘦弱矮小的父亲王戎不同,王抗自幼习武,一身骑shè的功夫名声在外。

    在程元谭看来,王抗的武功至少不会比现在的王烈差,如此说来,却也至少是一个一流的武将。

    只是王抗和父亲王戎的关系一直不是很好,对他参与大晋朝廷上的争斗更是十分反感。

    父子二人的关系甚至曾经势同水火,尤其是娶了王烈的母亲后,王抗和王戎闹翻,更擅自改了自己的名字。

    气得王戎差点把王抗从族谱中除名,而自那后,王抗的心境也似乎更加淡漠,对出仕毫无兴趣,否则怎么也会是一员抗击胡虏的名将。

    而王抗在离开青山村的前几夜,却找到过程元谭,对他说要去江左办一件事情,但却不肯告诉程元谭他到底去做什么,更没有对王烈母子说,只是托付程元谭照顾他们母子二人。

    还说自己已经把一身骑shè功夫尽皆传授给王烈,而王烈性格如他一般,性格桀骜,却更比他有名利之心,若是一心想要出山,也不要劝阻。

    这才告别程元谭而去。

    也因此,程元谭坚信,只要不是遇到仇人、被人暗算,王抗应该不会发生意外。

    至于王抗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再和王烈联络,想来也是因为王敦势力越来越大,而当年和王烈祖父王戎为敌的一些人,现在也大都在江左为官,势力盘根错节。

    而且王抗不现身,却不是为了自己,应该是怕给王烈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今日,听程元谭讲起这些往事,王烈心中对王抗仅有的哪一点不满却都烟消云散,原来自己父亲的离开是有原因的,而且他一直是那么关心自己,并非是一去无情、

    想到这些,又想起因为思念、担忧父亲而病逝的母亲,王烈的眼睛却是有些湿润起来。

    刘琨、谢鲲和程元谭还担心王烈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怕他做出什么过jī行为,或者是消沉下去。

    但王烈只在最初流lù出惊讶与悲伤外,就再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甚至眼神更是愈发坚定起来。

    这种表现,却让几个历经bō折的长者都暗叹王烈心性坚定。

    他们却不知道,在王烈心里,根本就曾在乎这些。

    古人一般都比较重视先祖,哪怕是一个八竿子打不着,已经作古几百年的祖宗,只要是有一定成就,可以拿出来说话的,都会立上一个牌位祭祀。

    但王烈不一样,他体内毕竟融合着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

    在他看来,无论哪个所谓的家祖王戎的来头有多大、或者何等的有名望,如今却都已经作古化土。

    最主要的是,那个所谓天下第一世家的琅琊王氏,不曾带给他一点关心,这么多年把他养育大的是王抗,是他那连名字都不曾留下的母亲,还有那些青山村的父老乡亲。

    那么,王烈又怎么会为一个不曾关爱过自己的人,或者一个家族去恼怒呢?

    至少,在王烈眼里,那个在历史上最后客死异乡的,名满天下的王戎,并不比身边任何一个兄弟姐妹更亲切。

    王烈本就是一个心智坚定的人,这一世有经历了颇多bō折,见惯生死,但不但没有变为冷漠、残暴之人,反而养成了珍惜身边每一个人的性格。

    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王烈告辞离开了刘府。

    很快,他的表字也正式为人所知,王烈王明扬,正如刘琨所期盼的那样,名扬四海。

    随后的几日,王烈除了与来拜访他的群臣互见外,还积极帮助刘琨筹建即将在晋阳城外开建的用于商贸交易的阜城,闲暇时却是与众家兄弟练武、游猎,再无其他异常举动。

    而在半个月后,观礼的人群先后告辞离开晋阳,在送走了天子的代表宗敞,而晋阳城西北处五里外的阜城正式开始建设的时候,王烈也终于正式向刘琨告辞,准备率领众人返回幽州。

    但程元谭这次却没有选择和王烈他们一起返回幽州,因为他已经答应刘琨,留在晋阳帮助他管理并州。

    在得知程元谭的身份后,刘琨就一直盛情挽留程元谭留下协助他。

    现在刘琨手下并不缺能指挥作战的武将,令狐盛、温峤都是一时良将,就算对上石勒也颇有胜迹。

    但是,对于政务处理和城市建设方面,刘琨却实在缺少一个肱骨,想要与人商量事务,都无人可用。

    而王烈又不能一直留在晋阳,为刘琨出谋划策,这个时候性格忠厚、政务精通又不失通达的程元谭无疑是天降人选。

    程元谭本来是坚辞不授,说是已经习惯了青山村的安宁生活,但在谢鲲和王烈的劝慰下,以及刘琨的竭力挽留下,终于答应留在了晋阳,为刘琨的别驾司马,同时担任晋阳令一职。

    程翯自然是与自己的祖父依依不舍,程元谭好言安慰,让她安心跟王烈回幽州,要尽心帮扶王烈,程翯自是一一答应。

    随后,众人辞别刘琨,踏上返回幽州的路程。

    二十余日后,王烈等数千人抵达章武郡治所平舒,一入平舒县境内,距离县城几十里外,就受到了各路人马的热烈欢迎。

    因为要固守幽州,卫雄和令狐艾等人并没有去晋阳参加王烈的加冠礼,这次特意从蓟城赶来平舒,却只留段末坯、裴宪以及阳耽三人留守蓟城。

    其余人全部来迎接王烈,再次见到王烈都是十分高兴。

    卫雄更是抱着王烈的胳膊道:“三弟,这次没有参加你的加冠典礼,我该送你什么礼物补偿?”

    王烈笑道:“大哥和元止先生帮我将幽州治理的如此之好,就是送给我最好的加冠礼;而且,大哥你之前赠送我的这把耳铸公剑,这一路来帮我斩杀了多少宵小鬼魅,还有什么比这些更合我心呢?”

    卫雄听了,哈哈大笑,一旁的令狐艾却酸溜溜道:“主公你出去逍遥自在,风光无限,留我们在幽州劳累辛苦,你回来后却想只夸奖几句了事,真是巧使唤人啊……”

    王烈一听,老脸一红,却道:“那元止先生要如何奖赏?”

    令狐艾扭捏一番道:“你都开府仪同三司了,你可是答应我将来……”

    说到这里,却是有些脸红。

    第一次看自己的大伯这般扭捏,令狐泥忍不住道:“伯父,你即为主公之臣,怎可自己所要封赏。”

    令狐艾一听,一瞪眼:“你个臭小子懂什么,当年王小郎君不过是一个山寨的首领,那个……那个挟持我上山,我是慧眼识珠,觉得他有发展,才跟了他,这些都是他当时答应我的。”

    王烈一听,头大如斗,但内心里其实还是有几分感jī。

    也正如令狐艾所说的那样,当日自己根本就是个山贼,而令狐艾怎么说也是个县令,自己硬把他绑架上山,令狐艾选择追随了自己。

    而这几年来,令狐艾可以说为自己的事情尽心竭力,就算在最困难的时候也不曾背弃过自己。

    王烈可不相信令狐艾真是为自己当日那个脱口而出的承诺而坚持了这么久。

    王烈也一直相信,令狐艾不是什么性格坚定的人。

    但正是这样一个人,却能因为自己而坚持,为自己做出着一切,王烈说不感jī是不可能的。

    所以,令狐艾今日主动要封赏,与其说是所要,莫不如时候是对王烈今日所取得成就的一种肯定。

    “你当日落魄之时,我追随你;今日,你有了成就,我给你一个偿还承诺的机会。”王烈心中暗道。

    王烈却是笑道:“阿泥,你不要这么说你伯父,这些是他应得的,也是我必须给的。”

    随后,又看向众人:“诸君,你们都是在我王烈还未有成就前就追随我的,与我同甘共苦,出生入死,所以今日这里我要对大家说,在我正式开府后,你们都将是我麾下的亲信,只要你们不离不弃,我就绝不相负至于元止先生,从今天起”

    众人闻言,齐声欢呼,然后簇拥着王烈进入城内。

    进了城,卫雄和令狐艾却把这大半年来幽州各种政务处理的情况,都拿来给王烈看,并道:“阿烈,你这次去可是为我幽州争了面子,在你加冠后,回来前的半个月,青州的曹嶷已经正式派使者前来,要求和我们进一步联盟,并希望在两州边境的乡镇,如沧县等地开放贸易,并不再收取过境税收。

    我这边已经草拟好一份盟约,若你同意,我就派人回复,然后就开始在沧县酌情处理,皇甫方回大人正在那边等你的消息。”

    王烈一看,卫雄现在已经完全把幽州当成了自己的基业一样,尽心帮他管理。

    王烈自是感谢不尽,在阅读了那份盟约后,十分满意,却是盖上了自己的大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随后,王烈又接见了前来拜见的幽州大小官员。

    后边几日,王烈又视察了平舒城的城防建设,并接见了岑言和一些主要商户的代表,了解了岑氏商行网点的扩展、分布情况,以及新式鼓风机与曲辕犁的制造、销售情况。

    在王烈返回幽州之前,岑言就已经按照王烈传递回来的信息,与梁芬派来的代表联系上,而这次阿秀跟王烈一起返回,就是以梁氏一族代表的身份,来幽州正式代理这些物品的销售。

    岑言初见阿秀,见她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女,却是颇为不屑。

    但阿秀随即拿过岑氏商行的账本,很快就指出几个错误,岑言开始还开口辩解,但却很快就被阿秀问的瞠目结舌。

    最后,岑言心服口服道:“阿秀小娘,请恕刚刚言无礼,你才高八斗,比言更有头脑。”

    王烈看着这一切,暗自好笑,但他对岑言的工作还是十分满意的。他走的这大半年,岑氏商行的生意已经完全扩展到中原各地,而在江的生意则一直由谢氏代理。

    之所以不在江左直接用岑氏商行或者王烈的手下开辟分销据点,就是怕引起江左某些人的猜忌。

    眼看岑言送来的报表上那一行行的收益,王烈十分高兴,这每一笔收入都有王烈的一大部分,而这些资金都将作为幽州不断发展壮大的基础。

    在平舒城盘桓一周后,王烈终于继续北上,抵达了幽州治所蓟城。

    此时的蓟城,乃至周边的范阳国的涿县都已经和以前大不一样。

    涿县已经按照王烈的构想,完全顺利的改造成了一个西连盛乐,北靠蓟城,南接平舒的幽州贸易枢纽城市。

    如今已经是日趋繁华,整个城市几乎都变成了一个大的市场。

    至于幽州的治所蓟城,虽然商贸没有涿县发达,但更注重城市建设与城防,在城市外围新建了三个附属的卫星小城,增强了整个蓟城的自保能力。

    这些,自然也是留守幽州卫雄、令狐艾以及裴宪等人的功劳,当然更是岑氏商行赚取的各种利润的充分利用。

    其实,不单单是商行这一条路,王烈之前提出的开发掘鲤淀,在附近开垦良田种植交趾出产的水稻良种,并广泛捕鱼畜牧等计划,也都有条不紊的一一被卫雄等人落实。

    而这一年的秋收,狂澜军在掘鲤淀屯田的军民已经收获了数百万石的上好稻米,是过去幽州四五年产粮的总和。

    而且,王烈的开采无烟石炭的计划也很成功,那些从石勒处抓到的俘虏,已经全部被送进矿区进行开采,只要服役满五年,就可以免罪回家,而且吃喝充足,绝不虐待;但如果敢逃跑或者偷懒不作为,那就直接处死,如此恩威并施,却是人人努力。

    眼见幽州的一切已经步入正轨,在段末坯和令狐泥等留守幽州大将的指挥下,狂澜军的十万人马也已经完全训练成型,王烈心中自然是欢喜无比。

    而初次简单这一切的北宫纯和李秀等人更是赞叹不已,对创造出这一切的王烈更加钦佩。

    不过,王烈却知道眼下不是骄傲自满的时候,因为还有更大的考验在等待着他

第二百四十三章,疯狂谢艾

    第二百四十三章,疯狂谢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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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已经进入道了建兴三年的初秋,历史的某些支线虽然已经因为王烈的努力所改变,甚至某些主线也收到了影响,比如进一步拖延了东晋朝廷灭亡的时间,甚至间接的挽救了天子司马邺的性命,帮这个还算有才干的明君重掌了国权。

    但大的方向却始终还是冲大晋恶化的方面缓慢前行着。

    而这恶化的原因,固然有外力,如匈奴汉国的野心勃勃,蜀中成汉的日益壮大,中原腹地的胡人luàn华不断,江左一带的流民起义làngcháo。

    但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却是大晋自己内部的不断争斗,让这个本就孱弱的帝国,正在迅速把最后的一点国力消耗在内斗中。

    而摆在王烈案头的,是两份情报,一份来自江左,一份来自襄国城。

    应该说,白文和费辰这对一明一暗的情报组合,工作还是十分得力而富有成效的。

    王烈离开大半年的时间,两人已经将狂澜军的情报网络迅速在中原铺展开来。

    就连石勒的老巢襄国城里也有了费辰发展的暗线,而建康城内,费辰更是借着谢氏与岑氏商行在江左的关系初步建立起了情报站。

    而随着葛洪的到来,王烈更是巧妙的利用葛洪在江南百姓的影响力,通过苏良影响葛洪的徒弟黄野人和腾升两人,并劝说葛洪“隐居避世和入世救济万民其实是相通的,只要不违背本心,就有助于求道”芸芸劝说葛洪入世。

    这一路行来,葛洪本就对王烈十分欣赏,等到了幽州,却发现自己的妻子、儿女也已经到了这里,惊讶之余十分生气,王烈忙拜倒请罪,并说自己仰慕葛洪已久,还说不希望看葛洪如此终老山林,希望葛洪能入世为大晋万民造福。

    葛洪本就是洒脱的人,见妻子儿女平安,心下的气其实也已经消了大半。

    而黄野人和腾升也和苏良等人相处的如亲兄弟一般,也在一旁相劝,葛洪就说先看看,若满意就留下,否则定然要走。

    王烈自是满口答应。

    而来到幽州几日后,眼见幽州的兴旺发达,百姓安居乐业,又亲眼看见西域高僧佛图澄在这里传教的胜景,葛洪也是暗自咂舌。

    葛洪与佛图澄相互间本已是闻名已久,又都是自己这一教派的宗师级任务。

    两人相见后,虽教派不同,但互相交谈后,却多有互相解疑、相见恨晚之感。

    这一释一道的两个高人迅速达成了共识——入世传道,是这luàn世修行、解救众生的最好办法。

    而王烈也如前言所约,让费辰给葛洪送来了前朝的孤本秘籍数本,感念道王烈诚意的葛洪也终于坐不住了。

    通过黄野人委婉的表达了也想在幽州发展道众信徒的意思,与那西域高僧佛图澄一起传教。

    王烈自是亲自上门再次拜访葛洪,并答应为葛洪筹建一个大晋最大的道观,向天下招揽信徒。

    而王烈趁机让岑氏商行把这个消息传遍天下,带到江左,不出一个月,就在江左发展期数千信徒。

    这个时代,万民苟且偷生,人命如猪狗一般,而宗教信仰无疑是让万民在绝望中触mō到一点希望之火的途径。

    王烈正是抓住了人心的这一点,通过佛图澄和葛洪的传教,从而进一步推进了狂澜军情报组织在江南的发展。

    而眼前的这两份情报无疑就是这种发展模式下的杰作。

    根据目前得到的情报,在江左,如今已经战火又起。

    曾经被陶侃平定下去的杜弢叛军,在长沙重起战端,侵略附近州县。

    荆湘一带更有流民作luàn,镇东大将军王敦受司马邺之命,亲自领兵清剿却被杜弢以yòu敌之计引入城内,伏兵四起击败,幸得身边悍将沈充相救,王敦才得脱逃。

    一战过后,王敦损兵折将,更失可胆气,无奈,只好重新启用了一直背他忌惮、闲置的陶侃。

    陶侃却不愧是一带名将,再次出山,重掌兵权后,离间分化、招降安抚,很快就平定了了荆湘一带叛luàn的流民。

    随后,陶侃率兵进军荆州,大败盘踞在长沙的杜弢,杜弢随即率残余逃往广州。

    而本该继续追缴杜弢的陶侃却忽然遇刺,幸得部下拼死救护,才幸免遇难,但陶侃却肯定是不能再兵发广州征讨杜弢了。

    随即,琅琊王司马睿更是派手下尚书左仆shè刁协亲自去荆州探望遇刺的陶侃,并以此次战功,封赏陶侃为荆州刺史,大将军,督并荆州、湘州、扬州军事。

    这次刁协出建康,却是秘密而行,而且这个封赏,司马邺也并没有与王敦商议。

    果然,正在建康休养生息的王敦知道后,勃然大怒,当日就闯进琅琊王王府,要求司马睿撤销这个封赏。

    但司马睿以君无戏言婉拒。

    王敦当时就讥笑道:“贤侄,我在长安城的哪位天子子侄邺仍然健在,你怎可妄称君王,既不是君王,又何来无戏言之说?”、

    司马睿闻言,气得浑身直哆嗦,那讨逆将军戴渊,以及冠军将军、彭城内史刘隗去忽然从内院走出。

    刘隗却道:“王爷所言此‘君’非彼‘君’,乃是君子之君,君子一言九鼎,一样不可食言”

    戴渊更是怒斥王敦:“我家王爷虽非天子,但也是汝一直尊称的主公,汝进入如此羞辱他,是何道理?”

    王敦恼羞成怒,当即名手下猛将沈充拿下戴渊,戴渊也是一介游侠出身,武功高超,自是不甘束手被辱,拔刀反击。

    两人就在琅琊王府内打斗起来。

    但戴渊终是年老体弱,武功也比那沈充稍逊一筹,十几个回合后,被一刀砍断了左臂。

    正这时,十几个大臣在王敦族兄王导的带领下出现在王府内,一见这种情况,王导却是大骂王敦忤逆犯上。

    王敦再怎么忤逆,面对自己的兄长王导和文武众官,却也是不敢太过造次,假意对沈充怒曰:“我是叫你与戴渊大人好好商谈,你怎么可以伤了他?给我滚回府去,紧足三个月,罚俸半年”

    说完,又拜倒向司马睿请罪:“臣刚刚在府上多喝了几杯,有些醉酒,所以胡言luàn语,望王爷恕罪”

    态度之恭敬,却似忠臣一般。

    司马睿也知道这时候不是和王敦摊牌的时候,于是假意安慰了王敦几句,又叫人把戴渊呆下去包扎。

    随即,司马睿正式对众人宣布了这次对陶侃的封赏,只不过为了安抚王敦,这次却改封陶侃为荆州刺史,领左将军,都荆湘两地军事。

    在权利上大大缩减了一下,而且把敏感的扬州刺史的位置空了出来。

    司马睿这番封赏一出,众人沉默片刻,齐声道:“王爷圣命。”

    论战功,陶侃也的确配得上这次的封赏;而且王敦行事张扬,虽然这些官员中未必都肯真心支持司马睿,但也不想让王氏一家做大,所以纷纷表示支持。

    王敦见众人都支持司马睿,王导也一力相劝,无奈之下只好做出让步。

    心下,却有些奇怪,王导他们怎么会那么及时、恰好的出现在琅琊王王府?

    后来叫人秘密打听,才知道一切全出自刘隗的计划,刘隗派人劝王导曰:“市井小儿都知道‘王与马,共天下’,可大人您是忠臣,司马氏对王氏宽厚优待,王氏对司马氏忠心耿耿,乃是我朝一段佳话;可若一味紧紧bī迫,将来真生出祸端,难道你王氏还真能坐稳天下么?莫若现在暂取中庸之道,可保王氏千年荣华。”

    王导被刘隗这番话打动,加上本身他也没什么野心,只是一力想要维护王氏一族罢了,这才支持司马睿封赏陶侃。

    王敦知道这事情的原委后,自然是暗恨刘隗多事。

    但刘隗一向洁身自好,虽然投靠了司马睿,但为人方正,在朝中名声极佳,纵然是王敦权势滔天也不能无理诛杀他,只好暂且按下恼怒。

    但通过这件事情,本来不中式司马睿的他,心下却是对司马睿有了深深的芥蒂。

    而司马睿经过这件事情,也对王敦彻底死心,但这一刻起,他手中也终于有了一张可以抗衡王敦的好牌。

    而这期间,司马睿又连连升职官员,其中就包括陈郡谢氏留守在江左的谢裒、谢广兄弟。

    这两人中的谢裒本属于王敦麾下,这次被调出赴任建康,直接被司马睿提拔到了身边做王府的参军。

    而谢广则直接被提拔为会稽太守。

    如此安排,自是让谢裒兄弟感jī不尽。

    王敦随即反应过来,但因为幽州王浚的事情,这时候他与王烈之间已经不可能太过融洽,索性直接如司马睿一般,另选人来制衡谢氏,而他选择的正是阳翟褚氏。

    这阳翟褚氏那次去陈郡谢氏求婚,其实就是受了王敦的指派,期望通过联姻的形式控制住谢氏。

    而此次王府内的争斗发生后,那阳翟褚氏的族长,安东将军、领武昌太守褚洽也被王敦提名为扬州刺史。

    因为王敦没有反对自己提拔陶侃和谢氏兄弟,为了安抚王敦、礼尚往来,司马睿只好同意了王敦的要求。

    在成为扬州刺史,王敦真正的心腹后,褚洽暗领王敦之命,再次带其子褚裒前往会稽县谢氏宅邸求婚,却惊闻谢甄兮已经离家出走,不知所踪。

    褚洽初始还以为谢裒是有意欺瞒,但他是奉王敦命令所来,目的是为了通过姻亲,拉拢陈郡谢氏,却是不敢轻易对谢氏动怒,只好好言询问,最后确定了是事实后,只好悻悻离去。

    这些事情不但明白写在情报之上,谢言也另有一份送给谢鲲。

    当然关于褚氏如何求婚,费辰暂时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并没有打探到,而且谢氏的族长谢鲲与王烈亦师亦友,就算处于尊重,费辰也不敢去过多打探谢氏的sī事。

    但这一份情报,却足矣证明江左现在的情势是何等的错综复杂。

    而且,现在琅琊王和王敦都希望能将陈郡谢氏能站在他们一边,各出手段,陈郡谢氏看似平安,却已经到了生死抉择的时候。

    与谢鲲的个人的意愿,他不希望谢氏投靠王敦或者司马睿任何一方,因为谢鲲通过这些年的一系列事情已经认识到,这两方皆非明主,对谢氏也只能是利用,一旦用不上,就会抛弃,就如当日的王浚。

    更何况王浚还是一州之主,手握数万重兵,尚且能被这些狼心狗肺之徒,勾结胡虏算计。

    而谢氏如今没有什么兵权,若不能与王烈联合,早晚会被他们吃掉。

    现在,江左各地也已经是暗流涌动,司马睿在掌控住了陶侃这一支兵权后,已经不甘再受王敦欺辱,甚至有些跃跃yù试,要对王敦动手;而王敦自然不肯前功尽弃,也在想尽办法在不违背大义的情况下,与司马睿分出个高下。

    他们这般内斗,最后肯定要通过谢氏影响到谢鲲,最后影响到幽州。

    而且,这份情报中还有一件事,就是那逃回了江左的刘佑,如今已经重新被司马睿启用,而且竟然加封为江左的中军领军统领,用来制衡王敦。

    以刘佑对王烈的恨之入骨,将来肯定要处处给王烈下绊。

    一面重用王烈的盟友陈郡谢氏,一面却提拔擢升王烈的仇敌南阳刘氏,这帝王之家的心思果然是深如海。

    这些情报,王烈有些知道,有些却还不知,但有一点却可以肯定,只要江左有变,必然会是一场极大的内耗,那天下的汉人势力势必也将遭受惨重打击。

    作为穿越者,王烈十分清楚这其中的多米诺骨牌效应,但一时却也无法解决。而这一点,是王烈极其不愿看到的。

    但他现在还没有能力让司马睿或者王敦其中一人放弃争夺权力。

    权力让人沉醉,尤其是无人监管、制约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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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上的另一份情报,却是来自石勒盘踞的冀州襄国城(也是石勒自改的司州,这里为了行文方便,以后统一按大晋官方称为冀州)。

    此次奔袭幽州,石勒虽败,甚至可以称的上是伤筋动骨,但余威犹在,麾下依然有七八万的精兵,大将孔长和支雄也已经伤势恢复,继续统兵,并迅速击败了侵占了他领土的青州刺史曹嶷的一万兵马。

    这也是最近曹嶷为什么着急要和王烈结盟的原因。

    本来曹嶷是想趁石勒新败,夺取石勒的城池,但哪想到,他一出兵,那边石勒就已经派出人马在冀州和青州的边境处设下伏兵,杀得他派出的一万兵马丢盔卸甲,手下大将邓云被孔长一刀斩杀。

    而这一战,也让那些本来犹疑观望的小势力迅速又对石勒恢复了信心。

    而且,石勒虽然明面里贬嫡了张宾,但曹嶷出兵后,就暗中启用张宾,而这次伏击战也正是张宾定下的计谋。

    如此一来,石勒借此战之威,不但守住了冀州,而且还趁机侵占了青州的几座县城。

    一时间,却又慢慢恢复了那个在北地战无不胜的匈奴汉国镇东大将军的风采。

    不过他的这种恢复,也让王烈,这个大晋的新任镇东大将军有了更大的提防之心。

    一直以来,王烈就对石勒极其重视,历史上的石勒简直就是个小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甚至在王烈看来,只要能消灭石勒,那么平定中原,至少是控制北地就是指日可待。

    其他小势力,根本连给石勒提鞋的份都不配。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王烈必然要想办法把石勒彻底解决,才能安心。

    可是,就算王烈现在有十万兵马,却也不能保证自己就能在损失较小的情况下,歼灭石勒。

    而且这十万人中却大部是鲜卑轻骑,若想攻艰克城,光靠骑兵显然不足,而且必然会如当日石勒在平舒城下一般,损兵折将。

    因此,必须有经过强力训练的精锐步军才能实现,精锐的步弓手需要时间训练,非短期可完成;精锐的重甲步军更需要不断训练,才可成军。

    王烈更不能将这十万兵马全部带出,但若带得少了,面对石勒三万以上的守军,王烈却不能保证能完胜。

    毕竟,王烈不想打完石勒后,手下十万兵马,只剩下一半,甚至更少,那样只会是白白便宜别人。

    或者说,打下一个满目疮痍的冀州,再用数年的功夫去重建,这对王烈却是毫无好处。

    冀州本就是大晋的第一大州,地广人稀,饱经战luàn,若损兵折将取下,王烈还拿什么来管辖、治理、建设?

    但若说因为畏惧死伤,就纵容石勒发展,却也是王烈不愿意见到的。

    石勒现在就如一头受伤了的狼王,身边群狼虽有折损,可一旦恢复生气,凭他的名望和谋略,必然会再次召集起更多的狼群。

    而且情报上显示,石勒已经听从张宾的建议,在财政紧张,缺钱少粮的情况下,竟然减免冀州全境赋税,而且还免除被谢艾毁掉的襄国城的三年赋税。

    本来肯留在襄国城,当日没有跟谢艾和苏良大军返回幽州的,就都是相信石勒的百姓,这样一来却是更加感jī石勒。

    不但完全忘记了当日夔安等胡人高官下令强征他们赋税、财产的的事情,更是主动帮助石勒修复襄国城,并报名参军。

    眼看这一条条的情报,王烈心里除了气愤就是一种无奈,却是命人去找谢艾和卫雄等人,准备商讨一下下一步如何针对江左和石勒。

    很快,谢艾、卫雄、谢鲲、令狐艾等这些幽州的智囊先后来到。见过王烈后,王烈把那两份情报的大概内容念给众人听,随后就看向众人。

    几人中,谢鲲最为老成,加之又是名义上朝廷册封的王烈的副手,而江左之事,他谢家更占了很大关系,所以却是先开口道:“将军,江左之事万不可cào之过急,而我陈郡谢氏也一定和将军共进退。”

    王烈点点头,却问道:“幼舆先生能和我幽州上下共进退,烈十分感jī,可是我不希望江左发生内讧,或者说我不希望他们现在内讧,否则只能白白便宜那些心怀叵测之徒,而且谢氏一族也会在这场争斗中受损。”

    谢鲲闻言,苦笑道:“我何尝不知道这点,若江左内luàn,不但黎民百姓受苦,我们谢氏若不投靠一方,就会被剿灭,可若投靠一方,势必得罪另一方,同样有危险。至于将军你说不希望江左内luàn,可现在琅琊王已经收服了陶侃,必然不肯如以前那样屈服于王敦,王敦也不可能还权与琅琊王,内讧不可避免。”

    卫雄闻言,却道:“避免还是可以避免,在雄看来,那陶侃虽善战,但却并非什么忠勇不屈之辈,也未必肯为司马邺就得罪王敦,将军可遣使过江,说动那陶侃,让他主动出面调节司马邺和王敦的矛盾,当可化解这一场危机。”

    王烈听了,点点头,却看向谢艾和令狐艾。

    令狐艾捏着山羊胡子道:“我支持卫大人的意见,而且若主公你真派使者过江,艾愿为这使者。”

    王烈一听,却是笑了。

    令狐艾的性格其实多少和他有一些相像,那就是爱赌、敢赌,这家伙一定是觉得谢艾和卫雄等人的地位都逐渐超过了他,却把这次出使当做立功的机会了。

    王烈点点头:“这个可以,只是元止先生需要小心为上,谢参军你有何建议?”

    然后,王烈看向谢艾,谢艾作为现在王烈手下第一号的智囊,每次都是最后才发言。

    谢艾却是看了一眼众人,才道:“若我是主公,定然不会去管这江左之事,就算他们内讧,也很难对江左造成致命的影响。若说江左内讧,真分出个你死我活,至少还能保存数万兵马的实力,而且陶侃正如卫雄大所说的那般,未必肯真心为司马邺出力,若他肯明哲保身,至少还能做力挽狂澜之举;而且无论是石勒,还是刘聪、李雄等势力,想要进攻江左,皆力有不逮。

    石勒有主公你钳制,而且豫州一带有祖逖大人驻防,以现在的石勒想要跨越,几乎万难;刘聪却有刘越石和拓跋一族制约,距离江左更是万水千山,断不会做这样无用之功;成汉李雄虽雄踞巴蜀,但想要出蜀中,道路险峻,而且必经荆湘之地,哪里却有陶侃大军驻扎,断不会放过他一兵一马;唯一值得忧虑的是那已经逃窜至广州的杜弢,那边紧邻安南之地,穷山恶水,百姓又素不服教化,若被他煽动利用,而陶侃又没有趁胜追击,早晚会成为祸患。

    所以,我以为主公完全不必去管他们的内讧之事,而且他们越luàn就越没有时间来关注主公,主公岂不是正可发展壮大自己,将来成就王图霸业?”

    谢艾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王烈。

    众人闻言,顿觉谢艾一定是疯了,虽然他所想皆为王烈,但未免太不考虑大晋的安危,甚至是将大晋的基业当做王烈向上的垫脚石,而且把这话当着谢鲲等人的面说出,也真算是疯狂至极。

第二百四十四章,算计江左

    第二百四十四章,算计江左

    今天全家团聚过节,晚上回来后才写出来5000+,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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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烈一就不认为谢艾是一个对大晋、对朝廷有什么忠心的人。

    谢艾的忠心很狭隘,只对王烈才会表lù处忠诚。

    却不会如刘琨那样重视所谓的大义,他甚至为了狂澜军的利益可以牺牲大晋。

    对于这样的谢艾,王烈自然不会特意去改造,因为他本身也不是一个愚忠的忠臣,有机会取代搭建,建设一个自己心目中的汉人帝国,现在的王烈绝对已经有了这样潜意识的想法。

    但就算如此,谢艾今日提出这个建议却还是让王烈都感觉有些疯狂,毕竟这样当着众人面说出不顾大晋的利益,完全以发展狂澜军为目的,最后竟然直接说出让王烈成就王图霸业的话来。

    若这话传扬出去,不但谢艾会被人攻讦,就算他王烈也会落个指使的罪名,毕竟谢艾是他的肱骨手下。

    众人也是面面相觑,但大家却没有想到接下来谢艾提出的计划是何等的疯狂。

    此刻,听了谢艾的话,王烈却是摇摇头,故意无视谢艾话语中大逆不道的思想,只挑无关紧要的反驳:“江南luàn局也许对大晋不是灭顶之灾,可是陈郡谢氏怎么办,江南luàn象一起,谢氏若因为我而遭灭门之祸,我岂能安心?”

    谢鲲闻言,感jī的一拱手:“将军体谅,鲲感jī。”

    谢艾一听,眉头微皱,片刻道:“谢大人,你们家族就不可以设法迁徙回北地么?还是贪恋江左富庶繁华,舍不得会稽的那点基业。”

    王烈一听,暗叹谢艾不会做人,平时他巧言辩论能以一敌百,可是在这人情交往上实在不行,这番话却等于指责谢鲲不替大局着想一般,岂不是得罪人。

    谢鲲是个忠厚长者,又和谢艾是本家同姓,也了解他的臭脾气,所以却是没有在意,无奈道:“小郎君,并非是老夫贪恋江左繁华,其实之前老夫与王将军为盟的时候,就曾想过再将家族北迁,可那时候我人在北地,很难了解家中情况,加上幽州战事正jī,就一拖再拖。

    等这些日子,我决心迁徙全族出会稽时,但族内之人却来信告诉我,现在我们陈郡谢氏的一举一动都有人上报给琅琊王和王敦,若我们有所行动,势必引起他们的怀疑,到时候那琅琊王和王敦就很可能联手剿杀我们陈郡谢氏。”

    王烈和卫雄等人听了,纷纷点头,表示不能如此草率行事,否则会害了谢鲲一家老少。

    王烈更道:“谢参军,以后休要提这种计划,必须以保证谢大人你们全家安全为根本。”

    谢艾被众人反驳,也不生气,请王烈恕罪后,却忽然道:“是不是只要江左不luàn,谢大人一族就暂时不会有危险?”

    谢鲲闻言,看了王烈一眼,王烈点点头代他回答道:“话是这么说,可谢参军你难道能保证江左不luàn?”

    谢艾却忽然笑道:“若只是如此的话,却很简单,主公若真一力想要阻止江左内耗,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兵谏。”

    众人一听这话,看向谢艾的目光已经由惊讶变成了感叹:“这还是大晋麾下的参军么?竟然想对一个堂堂的摄政王爷和一个掌管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实行兵谏?还口出狂言说这个简单……”

    王烈一听,却是无奈道:谢参军,这个计划未免太夸张一些了吧?先不说我以什么身份去兵谏江左,就算我真想去、我能去,幽州距离江左如此遥远,又如何兵谏?恐怕还未到建康就已经天下皆知了吧?”

    谢鲲和卫雄等人也是连连摇头,令狐艾却道:“谢参军难道是想如奔袭襄国城那般去建康城兵谏?建康可是有长江天堑阻挡,三面环山,一面靠水,有名的易守难攻,一旦渡江势必要惊动江左的水军,而我幽州军不善水战,到时候恐怕是有去无回。”

    谢艾闻言,摇摇头:“诸位大人理解的有问题,我说的兵谏并非要身在当时、当地,更不是必须要我等亲力亲为。”

    令狐艾闻言,一翻白眼:“你理解才有问题呢;算了,我不和你计较,你且说说你的计划是什么?”

    谢艾笑了笑,心下却知道令狐艾其实是有些妒忌自己,但令狐艾并不是那种嫉贤妒能的小人,只是要为难下自己罢了。

    谢艾有怎么能被令狐艾为难住,却道:“很简单,令狐大人说可去劝说陶侃调节司马睿和王敦的争端,那么何不给陶侃更多筹码,让他有勇气代大人实行兵谏呢?”

    令狐艾闻言,大惊:“这等事情做不好会没命的,要去你去……”

    相比争名,我们的令狐大人肯定更爱惜自己的命。

    卫雄一听,却道:“谢参军,你这话却有些胡言luàn语了,陶侃怎么可能听我们的指挥,难道谢参军你是陶兰肚子的虫子不成?”

    谢艾摇摇头:“据艾了解和各位大人所言,陶侃这个人素重清名,表面上十分忠义,而且但为了保身却可以出卖恩人和朋友,如当日江州刺史华轶对他曾有举荐知遇之恩,侄陶臻更是在华轶处为参军。

    因为华轶不肯琅琊王调遣,王敦就以司马邺的名义讨伐,陶臻却去建康投靠琅琊王,琅琊王加封二人,陶侃竟然就此与华轶告绝,让华轶元气大伤,最后为王敦所灭。

    这样一个假仁假义,只保自身之徒,绝对不会对司马睿保持忠心,而如果主公你能让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和地位受到了威胁,或者当他觉得有利可图的时候,自然会起身以做忠臣的名义,为维护利益而兵谏。”

    “谢参军,你这是空口白话说的轻松,陶侃又不是傻子,如何让他做忠臣,他若为忠臣,这次势必捞取了发家的资本,将来岂不是主公的心腹之患?”令狐艾却直指问题关键。

    “忠臣无非就是清君侧、做那力挽狂澜的朝廷柱石,而王敦只要和司马睿真正爆发冲突,司马睿感觉受到威胁,必然要征召陶侃为其出兵,而陶侃此人为求自保,未必肯出兵。

    司马睿若让陶侃出兵,王敦也必然会尽力拉拢陶侃,这个时候只要主公派人先于王敦,假冒王敦使者威胁陶侃,威胁他若继续跟随司马邺就灭其九族芸芸,而主公同时在江左散布谣言,说陶侃意图趁王敦与司马睿争斗时自立,并让人以陶侃的名义广发檄文,征讨王敦;

    到那时,司马睿和王敦都会猜忌陶侃,而陶侃为证明自己的清白,同时为了避免被司马睿王敦联手剿灭,就不得不起兵兵谏,力阻两人争斗。

    至于元止先生您担心陶侃经过此一战取代王敦做大,威胁到主公将来在江左的利益,那更是不可能。

    陶侃本人,不过一书生尔,虽有野心,但更重清名之事,而且他出身寒门,在江左没有什么根基,断不会如王敦那般做强;最主要的是陶侃手下虽有兵马,但并非如主公这般一手训练而出,他若兵谏勤王,那些士兵还肯跟随,若是反叛作luàn无疑是自寻死路。

    更何况司马睿和王敦都互相芥蒂,一年内绝对不会撕破脸皮,这时间主公却正应全力征讨石勒,只要主公能在一年内攻克石勒,有陶侃暂时在那边牵制王敦,那么主公就有很大的希望,率领一支光复中原的劲旅,以我光复我大晋中原英雄的名义进军江左,那时候,诸位大人想一想,主公一到江左,再以我大晋天子的名义收复江左政权、军权,这江左岂能有人可以抗衡,或者谁谁又敢抗衡天子之兵的天威?”

    王烈闻言,瞬间明白了谢艾的用意。

    谢艾说到底,内心是希望他能尽快消灭石勒,然后以挽救大晋英雄,北伐成功的英雄的身份,入主江左,然后从司马邺那里取到圣谕,前往江左收复军权,彻底取代司马睿和王敦,甚至与大晋正统分庭抗衡,而如果司马睿和王敦敢反抗,到时候反而是他们名不正、言不顺,因为王烈代表的是大晋官方,是大晋光复北地的英雄,是天子司马邺的代表,反对他就等于反对天子,这却和当日王敦剿灭江州刺史华轶所打的旗号如出一辙。

    因为,当日司马睿就代表的是司马邺,代表着大晋的官方;而这一次,则掉了个位置。

    众人听完谢艾这个想法,无不目瞪口呆,就连王烈也连连感叹。

    谢艾这个想法,实在太疯狂、刺jī。若走好了,王烈将一步跃上大晋权臣的顶峰,将来再无人可以制约他;若走不好,则是粉身碎骨,成为遗臭万年的jiān臣。

    谢艾的建议一出,众人却是表情诧异,这等于是完全把大晋朝廷置于不顾,并且完全把司马睿和王敦两人都算计了进去。

    但王烈若是真能以光复中原,中兴大晋的忠臣身份得到这一切,那么他们在座的这些人无疑也将跟着获得巨大的荣誉与利益。

    想到这里,众人看向谢艾的眼光渐渐变得钦佩起来。

    谢艾却是颇为自得的看着众人,众人这种崇拜的目光让他感觉很受用。

    的确如王烈所想,在谢艾这样自负骄傲的人的眼里,大晋不过是一个符号,他可以忠诚于对他有知遇之恩的王烈,却绝对不会为一个没有给他任何好处的大晋着想。

    而且,若是在别的主公之下,谢艾可能还会掩饰一下自己的观点,但在王烈面前,谢艾却是毫不掩饰,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这个主公其实和他是一类人。

    这就是谢艾这种简单固执性格下可怕的直觉。

    王烈虽然不会反驳谢艾的这种观点,但至少不会直接表示出支持,面对众人炙热的目光和谢艾期待的眼神,却淡淡道:“谢艾,这种话你只可在这里说,若传出去,我唯你是问”

    谢艾一听,却明白过来,笑道:“主公放心,只要主公心有决断,艾甘为主公马前驱使,渡江南下,横扫江左”

    谢鲲、卫雄和令狐艾等人闻言,互相对视几眼,心下却都忽然生出一种感觉:“若王烈一直这样信任谢艾,给他发展的空间,给他指挥兵权,那么拥有苏良、冉瞻、北宫纯等诸多猛将,自身又勇武非常的王烈,未来统帅大军横扫江左绝对不会只是一句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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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艾提出了计划,王烈虽没有明确表示采纳,但他让谢鲲尽量收集江左的资料,却可以看出他其实颇为意动。

    而且王烈也答应了令狐艾,若真派人去江左办事,一定选派他。

    至于谢艾,王烈却在众人走后,单独留下了他,让他以书面的形式,把今日所言形成一个完整的计划,然后交给他亲自审阅。

    并明言,计划不可为别人所知,只能是他们两个人知道,若被外人得知,甚至因为次诘责王烈,王烈将拿谢艾问罪。

    谢艾见王烈被自己说动,心下狂喜,自是满口答应,得意而去。

    这边谢鲲、卫雄和令狐艾走出王烈的府邸,却任然不住暗叹谢艾的疯狂。

    令狐艾却是有些微微嫉妒道:“谢家小郎行事乖张,莫要耽误了主公的大事才好。”

    卫雄和令狐艾相处了也有一年多,却早就了解了这家伙,却是笑道:“元止先生你先不用为谢参军cào心,你若真出使江左,可是要想好如何自保的。”

    令狐艾咬牙道:“这等事情岂能难的住我?”

    说完看向谢鲲,期望谢鲲能给他些支持。

    但让令狐艾失望的是,谢鲲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一直皱着眉头,甚至还唉声叹气。

    令狐艾奇怪道:“谢大人又心事?

    卫雄也道:“是否幼舆先生最近cào劳太甚,所以愁眉不展。”

    谢鲲摇摇头,说自己只是有些劳累,回去休息下就会好。却是与两人告辞后,径直回到自己在平舒城的府邸。

    回到府邸,谢鲲叫来一个家将问道:“可曾寻到兮儿?”

    那家将一脸惭愧道:“我等无能,依旧没有找到……”

    谢鲲挥挥手,让那家将退出,自己却是重重叹息一声。

    现在谢鲲可以用焦头烂额四个来形容,不单单是江左复杂的行事以及陈郡谢氏的危机,更有他唯一的女儿谢甄兮带给他的苦恼。

    谢鲲在长安时,就接到了留在会稽的谢言的来信,说女儿谢甄兮带着婢女青儿离家出走,说来幽州寻王烈,要王烈如约还她黑龙与红裳的子女。

    谢鲲当时就心急如焚,但当时谢甄兮已经离家,谢言也已经一路追寻而去,而他身在长安也无力分身,就算真能分身也于事无补,只好忍耐不提此事。

    因为王烈根本一直不知道那日和她赌马的小娘子就是眼前这个忠厚长者谢鲲的爱女,谢鲲怕这件事情的真相若被王烈知道,会让王烈笑话自己管教子女不严。

    而且最主要的是,谢鲲眼见王烈对程翯情深,现在又有了少女阿秀的加入,内心里却更不看好自己女儿这次痴情的赴约之旅。

    谢鲲根本不相信谢甄兮是为一匹战马来幽州寻王烈的,可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情他更不能对王烈明言,却是愁怀不展。

    怀着心事的谢鲲,一回到幽州,就派人寻找谢甄兮下落。因为按照谢言来信的日期,谢甄兮已经从江左家中离开了半年有余,就算一路小心前行,也该到了幽州,却一直不曾来见自己。

    谢鲲却是担心女儿出事,心急如焚。

    其实,这件事情谢鲲很想求费辰这个情报头子帮着寻找,毕竟他们才更擅长找人,但又怕被王烈知道事情的真相。

    谢鲲再豁达,也丢不起这个老脸,却只好找到谢极,让他带人寻找。

    谢极现在也已经是狂澜军中校尉,因为他跟随王烈较早,又历经了王烈盛乐练军、平舒募兵、以及幽州练军等大事,对练军一道颇有心得,已经是整个幽州狂澜军的副总教官之一,王烈不在时,他和令狐泥两人更是在段末坯的领导下,完全负责练军之事。

    因此,谢极日常极其繁忙,狂澜军的军规又极其细致严厉,所以也不能整日外出寻找谢甄兮。

    但既然是家主有事,而且还是寻找谢甄兮,谢极和段末坯请假后,连续在蓟城附近郡县寻了十几日,却是一无所获。

    等王烈从平舒去蓟城后,需要布置军务,谢极也就没了自由外出的自由,需要帮助选拔组成西凉甲卫的事宜,寻找谢甄兮的事情也只能告一段落。

    在挑选完第一批士兵后,王烈却再次率人回到了平舒,毕竟平舒才是王烈真正的基地。

    谢鲲作为王烈的副手,也相随返回,一路行来,却是心事重重。

    而在平舒,谢鲲有亲自派人寻找几日,依然是一无所获。

    自那日和王烈商讨江左事宜后,又过了几日,王烈和谢鲲多次相见,终于发现谢鲲不同,忍不住相问:“谢大人这几日有什么事情,怎么如此心事重重的模样?”

    谢鲲无奈,本不想告诉王烈事情,但担心女儿的心思占据了上风,也顾不上丢脸,却只好道:“我有一女,今年十七岁,近半年前,小女因为思念我,从江左家中跑出,留下口信说是来了幽州,如果按日子算,早该到了,却一直没来见我,这几日我派人寻找也是不见,才有些心神不宁,却叫小郎君你见笑了。”

    王烈一咧嘴,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令爱既然不肯见谢大人,显然是有意而为。一定是谢大人你管教太严的原因,你正大光明去找,肯定不行;这样,我叫费辰去,保准几日内给你消息。”

    被王烈这样说,谢鲲无奈苦笑,只好拱手称谢,心下暗道:“若不是为了你,兮儿又怎么可能来幽州,不过你还会记得我那痴情可怜的女儿么?”

第二百四十五章,吃酒偶遇

    第二百四十五章,吃酒偶遇

    好困,好像睡觉,可是还要把明天准备更新的先码出三千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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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烈自然不知道谢鲲这时候心中所思所想,而且王烈更不清楚谢鲲的这个女儿,原来就是当日和自己斗嘴赌马的豆蔻小娘,但看在谢鲲的面子上,却是尽心尽力。

    王烈叫来费辰,当着谢鲲的面叮嘱费辰,让他注意在蓟城和平舒两地寻找境内的江左来人,无论是单身的旅者,还是大队人马的商队,都不能错过。

    因为如果谢鲲的女儿是为谢鲲而来,应该知道自己的父亲要么是在蓟城要么是在平舒。

    谢鲲感谢而去,期待王烈手下这个密探头子能给自己带来好消息。

    可是几日下来,费辰那边都无消息传来,王烈叫费辰来问,费辰吞吞吐吐才道:“这些日子,包括最近一月从江左一带去的旅客、商队都已经查过,并去各个客栈查点了登记住宿的名录,但没有什么发现……再往前的记录却实在查不到,是属下无能,请主公恕罪。”

    王烈听后也是奇怪,费辰的能力他是非常了解的,让他寻找一个人,挖地三尺都能找出,可今日却是毫无所得?

    这反常的情况让王烈也大感奇怪,又命费辰扩大寻找的范围,扩大到幽州全境,尤其是从江左来这边的必经之路,都不能放过。

    可几日下来,依旧是毫无所获。

    王烈大失所望,甚至以为费辰忙于情报收集,不喜欢找一个不相干的人。可是,现在人没找到,自己又夸下海口,说几日内就能找到,却是自觉没脸和谢鲲去说。

    因此,一见到谢鲲愁眉苦脸的模样,王烈就觉得心有愧疚,索性每日白天都在平舒城外的军营练军,有意避开谢鲲,决定什么时候找到他的女儿才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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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趁这个机会,王烈却是每日组织士兵进行训练,同时开始在平舒城正式开府,再次招贤纳士,并选拔优秀士兵进入北宫纯领导的西凉甲卫的士兵,为未来的重甲步军和骑军做最后的基础准备。

    这期间,王烈并没有开展募兵,因为如今幽州算上王烈可以控制的鲜卑骑军,已经有十万人马,这对于一州来说已经是极限,若不是王烈广开财源,光是财政支出就会成为幽州最大的负担。

    而且,王烈一直坚信在军队达到一定数量后,兵源的质量在精不在多。

    而这个“精”字,需要的是对士兵科学、系统、长期的训练,也需要良好的装备与器械,以及充足的军饷及粮草供应。

    只有这些都得到保证,才能有一支百战强军。

    而无疑,保持现在的军队数量,暂不扩军,从军队内部挖潜力、提素质,才是强军的王道。

    王烈之所以现在就开始着手落实这些,就是已经完全接受了谢艾的建议的体现。

    如果真要按照谢艾的疯狂计划行事,那么就必须要提前做好一切准备,这其中就包括军队的进一步建设、训练,尤其是负责攻坚的重甲步军的训练。

    以及为士兵提供更好保护的铠甲和武器的锻造,并为他们提供良好的待遇,保持高昂的士气。

    而狂澜军军械工场的负责人,铁匠周兴也带着数百名工匠,日夜不停,按照王烈的要求,利用水车驱动的冲压机、鼓风机、新式高炉,锻造出了一件件一体冲压成型的简单明光铠、一把把锋利的三尖两刃陌刀,作为未来这些重甲步军和骑军的装备。

    有了这些质量上乘的铠甲和陌刀,武装上训练有素的重甲步军,王烈相信到时候和石勒一旦正式开战,这一支神兵天降的重甲步军,将对整个战局起到绝对性的扭转作用。

    攻坚的步军有了初步的建设,对抗石勒的骑军王烈也要进一步建设。

    其实,不仅仅是为对抗石勒,现在几乎所有胡虏势力的军队都以骑军为主。

    而且都是骁勇善战的马背民族。

    与其他大晋军队的保守思想不同,王烈一直认为对抗骑军的最佳兵种不是重甲步军,更不是什么步弓手,而是比之更优秀的骑兵。

    重甲步军防御性在强,但机动性却始终是一个最大的缺点,只要对方的骑兵有耐心,完全可以活活耗死几倍于自己数量的重甲步军。

    毕竟,没有人可以一直顶着重甲一直奔跑、站立,而对方却可以慢慢遛马,换骑而乘,甚至数日不歇。

    至于步弓手,弓箭虽利,但就算最好的箭阵、最优秀的弓箭手,面对全速散开冲锋的骑兵,顶多能shè出三轮羽箭,而一万人的弓箭手shè出的一轮羽箭,十能中一,能杀伤千人已经是不错的战绩。

    三轮过后,对方就算损失五千人,那么剩余的五千骑兵冲进一万步弓手的队列中,等待步弓手的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所以,在王烈看来,一队武装到牙齿,经过良好训练的骑兵,才是对抗敌人骑兵的最佳选择。

    而骑兵的根本就是战马,战马是骑兵飞翔的双翼,是骑兵纵横天下的根基。

    那些胡人的骑兵之所以能胜过大晋的骑军,一方面固然是他们从小就善于骑shè,但更根本的原因是他们拥有良驹,而且多是一人双骑。

    这样无论是奔袭、行军,还是冲阵、sāo扰,都能完胜需要外购马匹,一人单骑的大晋骑兵。

    因此,在王烈的谋划里,未来的狂澜军骑兵,至少要一人三骑,而且都是北地良驹,至少在机动性和持久作战方面要胜过胡人的骑兵。

    而就算这一年不与石勒决战,狂澜军也一定要拥有自己的军马场,因为这将是为狂澜军骑军提供源源不竭动力的源泉所在。

    其实,从长安城回来的路上,王烈就一直在思考建设马场的问题,自己有黑龙和红裳,原来的幽州鲜卑骑军也都是北地良驹,表面上看战马并不去缺乏,但狂澜军却至今没有做到每一个骑兵都双骑前行。

    而且幽州的段部鲜卑和宇文鲜卑等地,虽为草原边缘,但并不是良马产地,战马还是多依靠从代部草原引进。

    拓跋郁律虽是王烈兄弟,这次王烈及冠,更是送了王烈三万匹良驹,但毕竟拓跋郁律也要靠出卖这些战马换取银钱,王烈也不好意思伸手白拿。

    而且,拓跋郁律每年还要向自己的伯父拓跋猗卢上供好马数万,日子过的也十分紧吧。

    只是这小子死要面子,当着王烈面,只说自己发展的如何好,却决口不提这些。

    但王烈就算猜也能猜到,更何况他身边还有卫雄这个曾经代部鲜卑辅相提供的情报呢。

    因此王烈并不好意思一直伸手从拓跋郁律哪里占取便宜,还是拥有自己的马场基地,才能完全让狂澜军独立自强。

    而王烈自回到幽州后,就开始派人考察选建军马场的位置。

    最后终于决定在平舒城附一处平原,筹建狂澜军自己的军马场。

    这处平原三面皆为高矮不同的丘陵,只有一面出口可直达平舒城,只要在出口处修建防御,就极其适合防御。

    而且山谷平原内更有一片数万米的湖泊,四周水草丰美,无论旱涝都不会遭灾,却是极适合养马。

    马场的基础自然是拓跋郁律赠送的这三万匹幼龄马驹,还有幽州军原有的十几万匹军马中选出的两万种马,这五万匹战马就将是狂澜军马场未来的希望。

    在那次与谢艾等人商讨计划之前,马场就已经开工建设一月有余,其后又过了十几日,马场的主体工程就接近完工。

    随即,王烈命人将战马迁入,又在附近丘陵上及入口处建造了三座兵营,并将附近土地全部征为军用,以确保军马场安全。

    同时,命令胡大海、冉瞻和北宫纯三人,亲自负责马场工程的收尾工作,以及兵营的建设,并下令工程彻底结束前,没有他的命令,不得擅自回县城。

    其实,王烈这个命令就是下给胡大海和冉瞻两人的,这两个家伙是有名的违反军纪的大王,为此没少为此挨白文的军棍。

    安排好这些,王烈才有心思继续处理幽州的大小政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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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烈这边为狂澜军的各项基础建设忙碌不堪,谢鲲也为自己女儿的事情依旧焦虑。

    而身处马场负责监督施工的胡大海却是逍遥自得,这厮每日虽然都要到工地上视察,可身为主将的他,也的确不需要亲自干些什么。

    虽然狂澜军上下,在王烈的影响下,所有军官每月都硬性规定必须与士兵劳作五日以上,但这些劳动量对一身力气的胡大海来说却不过是小菜一碟。

    这马场附近可以说是山清水秀,又恰逢深秋时节,却是漫山遍野的红叶,在万里无云的蓝天下,一面如镜的湖泊在马场正中,整个马场环绕湖泊而建,却是如诗如画的美景。

    然而这美景对于胡大汉这憨货来说却太过单调,每天面对一样的天空和树木,不能大块吃ròu,大碗喝酒,却是淡的闲出鸟来。

    偶尔上附近山头想要猎些动物打打牙祭,但奈何胡大海和冉瞻都shè术不精,求到一起在工地上监督施工的孙安,孙安却是坚决不肯违反军纪擅自外出。

    这一日,胡大海实在闲极无聊,却是寻到冉瞻和北宫纯、孙安以及韩云等人,以给北宫纯接风洗尘的名义,约他们一起返回平舒城吃酒。

    孙安开始自是不同意,并劝胡大海再忍耐几日,否则若为这件事被王烈责罚,总是不好。

    但胡大海馋虫上来哪里肯听,奈何孙安嘴死硬,胡大海这厮和冉瞻商量后,竟然装作旧疾突发,一副肠胃疼的死去活来的模样。

    孙安无奈,这才亲自护送他回平舒看病,走道半路,冉瞻带着北宫纯和韩云等人出现,哈哈大笑,孙安这才知道上当,但此时距离平舒城已经只有几里路,而且今日怎么说也算是违纪出营了。

    无奈,孙安只能暗叹遇人不淑,这几个家伙却都是爱闹的性格,就算北宫纯那般稳重性格,都快被胡大海他们带坏了。

    不过显然北宫纯还是很享受狂澜军中这种上下一心,毫无间隙的兄弟氛围。

    这些日子,北宫纯却和胡大海、冉瞻、孙安和韩云等人都相处的极其愉快,双方都是粗豪的性格,却是一见如故。

    尤其是胡大海,是个自来熟、又爱显摆的性格,一看北宫纯就连称兄弟,并赞扬他当年与敌人对战时的光辉战绩。

    前边这话说的还好,但随后就开始吹嘘自己如何天生神力,若是当年自己在北宫纯的凉州军中,定能杀得敌人十万大军闻风丧胆。

    北宫纯战场上对敌脾气火爆,平日里其实是个憨厚性子,听胡大海这般吹嘘,却也不以为意。

    孙安和冉瞻却是全当笑话来听。

    韩云却是一肚子蔫坏,见胡大海吹的不像样,他又是那种喜欢看热闹的性格,却道:“胡校尉(平舒一战后,众人都获得朝廷封赏,官升一级,胡大海也由都尉升职为校尉),你既然这般厉害,却与北宫将军比试下,你若能胜过北宫将军,我们以后就推你为万人敌,还免费请你吃一年的火龙烧;你若是比不过,就请我们吃三次火龙烧即可,如何?”

    胡大海一听,牛眼一瞪:“怎么,老云,你还瞧不起我是不?”

    韩云虽是幢主,比这胡大海低上数级,但却并不怕他,反而不屑道:“你若只动嘴,我自然是看不起你。”

    胡大海气得咆哮一声:“那好,老胡我今天非要证明下自己。”

    说完对北宫纯道:“今日我等入了平舒城,就比谁酒喝得多,哪个不行,哪个就认输。”

    韩云一听,讥讽道:“原来是比酒囊饭袋,那这里没人能比过你。”

    众人大笑,北宫纯却道:“胡校尉,若西凉甲卫成军,欢迎你来给我做副将,你意如何?”

    胡大海犹豫了下道:“若是没有危险,去也可以。”

    孙安忍不住道:“海叔,你怎么还能怕死。”

    胡大海扭捏道:“还不曾拉过马婶的小手,死了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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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后,胡大海等人已经纵马出现在平舒城内。

    如今的平舒城,已经是北地新的经济商贸中转地之一,每日来往客商不断;而且因为王烈常年在这里处理政务的原因,这里也日益有取代蓟城,成为幽州政治中心的可能。

    胡大海他们这次进城自然不是去拜见王烈,而是要持久,所以却是直奔费过的酒楼“是楼居”。

    其时,费过的“是楼居”早已经是平舒,乃至整个北地最有名气的酒楼。

    因为王烈严格控制最纯的火龙烧的出产,要求费过只能在是楼居和其分店买卖,因此很多人为了一品这绝世佳酿的美味,甚至不远千里从外地赶来畅饮。

    如今,是楼居已经变成了一片占地数里,中心一座三层高楼的大型酒楼。

    即便这样,每日几乎都是宾客满堂。

    而费过早已经不用亲自下堂伺候宾客,却是按照王烈的意思,新聘请了数百个貌美的小娘伺候客人,并不固定的进行歌舞表演,美其名曰眼球经济,却是吸引的更多宾客来吃酒。

    胡大海等人进了是楼居,早就有几个小娘迎了上来,胡大海和冉瞻是常客,又是狂澜军里的风云人物,这些小娘自是认得,却是笑靥如huā。

    不过胡大海和冉瞻再张狂,却也知道王烈最反感手下军士仗势欺人,嚣张跋扈。否则,白文那边的军棍可是一定会打到他们的屁股上。

    而在狂澜军中,提起王烈,上至军官,下至士兵可能更多的是敬佩与服从。

    但若提到白文,却是深深的畏惧与避让,宁惹阎王,不惹白文是胡大海这样的憨货都知晓的事情。

    所以,胡大海他们只是与小娘调笑几句,却自去大厅的角落坐下,不再多言。

    酒馆里的那些酒客也是见怪不怪,这两个黑大个几乎每月都要来吃一次酒,而且自这里虽然这里是狂澜军的产业,可他们也一样要付账。

    这是是让这些百姓分外信服的原因。

    而在还没进是楼居前,胡大海就对冉瞻等人道:“今日吃酒,一旦喝多,就说是为北宫将军接风洗尘,哪个说破,将来老胡我再不带他来吃酒。”

    孙安却还记得自己是被两人哄骗来的,却是故意气道:“本来就是为北宫将军接风,何须说谎,难道海叔是怕被打板子不成?”

    胡大海闻言,一瞪眼:“孙猴子,请你吃个酒却如此推三阻四,难道你不想给我老胡面子么?”

    孙安气结,无奈道:“狂澜军中,不给白校尉面子,也要给海叔你面子啊。”

    胡大海闻言,一哆嗦,忙四处看去,然后道:“孙猴子,你这是害我不成,这话叫白文那小子听去,日后会给我小鞋穿的。”

    冉瞻却忙劝道:“孙军主何须说这些,海叔只要今日酒钱你来付,我们就全依你。”

    胡大海气道:“大家一起吃酒,凭什么要我一个人付钱?当然,今日我们也的确是给北宫将军接风,所以北宫将军今日却不用出钱,但冉瞻你小子身为我的晚辈,又是宴请长辈吃酒,你凭什么不出钱?”

    冉瞻一听,大怒:“哪个是你晚辈,你这黑厮不过比我大了点,但却为老不尊,我才不认你做我长辈呢”

    胡大海听了也不生气:“刚刚你还一口一个海叔叫的欢,怎么一听说要你请客就变得如此模样,你还是男人不?”

    冉瞻被jī的红了脸,有些结巴道:“不是我不肯请你们吃酒,但我一月的军饷就那么多,上次吃酒就是我付的钱么?上上次却是人家孙幢主付的钱,最上次是你直接从韩队主口袋里拿了银子付账,海叔,你自己说说,你究竟哪次真的为我们付过帐?”

    那边韩云一听,拍了拍脑袋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上次喝酒后,回去少了十几贯银钱,原来却是胡校尉你拿走了,你身为主官,怎么可以做这种偷jīmō狗的事情?北宫将军,请为我做主啊”

    胡大海闻言,老脸一红,却一耿脖子道:“这吃一顿酒就要数十贯,老胡我军饷也不多,还要攒钱娶老婆。”

    冉瞻却不屑道:“去、去、去,总说娶老婆,怕现在你连马婶子的手还mō到,上次阿虎都跟我说了,马婶子说你若再敢去她家,就打断你的tuǐ出来。”

    北宫纯见几人争执不休,却是一脸尴尬,无奈道:“这顿酒还是我请吧?”

    几人却异口同声道:“不行”

    然后一指胡大海:“必须这黑心黑脸皮,偷人钱吃酒的黑厮请”

    胡大海老脸更红,红中带黑,黑中泛红,片刻道:“那今**们却是非要我出钱了?”

    众人齐声道:“怎么也该轮到你请了”

    胡大海无奈:“那好,我请,费老板,你且过来,今日可能打折优惠许多?”

    费过早在一旁候着,看戏看得正来劲,一听这话,搓着油腻féi胖的手指走过来道:“诶呀,胡校尉,本店本小利薄,最近并无打折,请您免开尊口。”

    胡大海闻言,怒道:“费过,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老胡怎么也是跟你酿过酒的,你这酒本钱多少我还不知道么?你就说你打折不打折,今**要不给我优惠,小心我明天在你这店门口一站,来一个客人我吼回去一个?”

    费过一听,苦笑道:“若您不怕白校尉亲自来寻你回去吃军棍,您愿意站多久都成,但今日吃酒却绝对不能打折。”

    胡大海一听,怒曰:“怎么就不能打,费过,你莫拿那白文吓唬我,我老胡又不是三岁的孩子,岂能被你唬住……”

    胡大海正发飙间,只听得旁边一人轻笑道:“怎么这幽州军中许多惫懒的无赖,好吃懒做,却还要顾及虚名。开始我还不信,今日一见,却果然如此。

    你这黑大个,吃不起酒还要强迫人家老板打折,难道老板不打折你还要拆了这家酒店不成?不过,我也听说这是楼居也是你们幽州军的买卖,这酒也的确卖的死贵,怎么连自家人也要当féi羊宰么?还是那王烈想发财想疯了……如此看来,你们这些人却都是毫无诚信的无赖”

    这人的话音一落,满座皆惊,这可是在幽州,是王烈的地盘,还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讥讽王烈和他的手下?

    胡大海等人抬眼望去,却是个相貌清秀的少年郎,正端着酒杯不屑的看着众人。

第二百四十六章,我为红颜

    第二百四十六章,我为红颜

    最近每天都有大量工作,全指望回家码字,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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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少年模样很是清秀,身上一件男式的长衫大袍,虽然样式简单,但剪裁合体之极。

    不过这年纪却显得十分幼小,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眉眼间还多少带着几分稚气,同口音却是江左之人。

    胡大海一看,咧开大嘴笑道:“一个rǔ臭未干的小娃娃,刚到我们幽州把?不认识你海叔我吧?得,看在你年纪小,又没什么见识的面子上,我不与你计较,你也休要在这里胡言luàn语,赶快回家去吧。”

    这少年虽然讥讽胡大海他们吝啬,甚至多有污蔑之词,但以胡大海的性格,却绝对不会因为这个就和一个小孩子动怒,也根本不想搭理他的疯言疯语。

    一个吃多了酒的平民百姓,还是个不及冠的少年,真若打伤了他,告到王烈和白文那里,胡大海最少要被拔层皮。

    至于其他人,如冉瞻、韩云等也大都和胡大海一样的想法,却是装作没听见一般。

    但他言语中涉及到了王烈,胡大海却还是出言敲打了一下他。

    眼见胡大海一脸不屑的看着他,那少年却有些生气,讥讽道:“你这黑大个,谁是rǔ臭未干的娃娃,要回家也是你回家,需要从头门g学,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将就有什么样的兵,王烈不是好人,你们也不是好人。”

    众人闻言,先是愕然,后来皆感到怒从心头起。

    这少年说话实在嚣张,竟然一再出言侮辱王烈,这就等于触怒了这些视王烈为偶像的将领的底线。

    冉瞻却是第一个忍耐不住,拍案喝道:“你是哪家不懂事的娃娃,在这里luàn讲话,赶快回家去,若再胡说,小心你冉爷爷送你去吃牢饭”

    冉瞻这话其实已经是留了三分情面,故意说这少年不懂事,希望少年知难而退。

    冉瞻性格虽蛮,却也和胡大海一般,不屑于跟自己以为弱小的人相争。

    可冉瞻又怎么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眼前这少年看似娇柔弱小,但在江左已经颇有才名,真要比斗嘴,十个冉瞻也不是他的对手。

    而且,这少年一直是被别人宠大的,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大喊大叫,还自称爷爷这样无礼的语言,这却等于火上浇油一般,反而让他恼怒起来。

    少年却是冷哼一声,不屑道:“我听闻王烈以法治理州郡,今日一见却大失所望,你既然姓冉,当是他手下那个大将冉瞻吧?而你既身为王烈手下大将,不但不尊公守法,却因一言不合,就自称别人的长辈,还要送我进监牢,难道这就是你们王将军的法制么?看来我说你们一丘之貉,都是坏人,却的确没错。”

    冉瞻一听,黑脸更黑,想要发怒,但众目睽睽下又不敢动手打人,生怕丢了狂澜军和王烈的脸面。

    而此刻,一干是楼居内的食客一听,却都议论起来。

    大多数食客还是在指责那少年不是,王烈自入主平舒,将一个破败的边陲小城,变成了北地数一数二的繁华所在,而且一直减免百姓赋税,大力发展农商,哪一点不是与民获利,怎么就成了这少年口中的坏人呢?

    也有人暗自感叹,这少年铁齿铜牙,如此能言,眼见胡大海和冉瞻都说不过他,今日恐怕真要给王烈丢脸了。

    但胡大海和冉瞻他们也是这里的常客,大家都还算熟悉,大家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少年胡言,有人却起身劝道:“小郎君,冉将军威胁你固然不对,可你这张嘴也太厉害了点,得饶人处且饶人嘛;而且你不该说王将军,这与王将军又没有干系,他可是我们幽州的大恩人。”

    少年却不屑道:“不错不错,你们是亲眼看到了,还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

    那几个人顿时哑然,的确他们也不曾亲眼见到什么,他们看到的是城镇的发展和繁荣,可单用这些来证明王烈的好似乎还不够。

    那边孙安一看这种情况,眉头微皱,暗道:“这少年难道是哪家敌人派来捣luàn的,怎么言语里一直带着讥讽之意?可是仔细看起来却又不像,年纪太小,而且既然是密探,怎么可能如此张狂?这不等于是自曝身份么?”

    孙安想了想,眼睛一转有了主意,一捅韩云,悄声道:“韩叔,你脑子灵,看这个少年郎是什么来头?”

    他却是想让韩云出面去试探下这个少年,韩云虽然在几人中军衔最低,但若论能言善辩,却还是他。

    韩云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却笑道:“你们几个怎么都和胡大海一样,成了憨货,她根本不是什么少年郎,却是个小娘子,不过打扮的还真像,比程家小娘打扮的都像,啧啧,好好一个小娘子,怎么非要穿男装,可惜了……”

    孙安不满道:“韩叔,我问的是这家伙,你扯上大姐头做什么,还如此猥琐模样?既然她是小娘,女扮男装应该低调行事,为何却如此大胆,敢公然诋毁主公。”

    韩云摇摇头:“我实在看不出来路,不过听口音却是江左口音,最近听说费辰那家伙在找江左的人,难道此人是江左密探不成?”

    孙安一听,却是低喝道:“宁可错抓,不可放过”

    韩云却点点头:“也好,你去唬她一唬,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

    孙安点点头,径直起身,走到那对那假扮男装的少女,喝道:“你究竟是何人,女扮男装来我们平舒,还胡说八道诋毁我家主公,到底是什么目的?现在我以狂澜军校尉的名义,请你拿出你的户籍,我要检查”

    此话一出,四周皆惊,胡大海更是嘟囔一句:“原来是个女娃娃,怎么还与女娃娃计较起来了,真是晦气……”

    其他人也都议论纷纷,对少女指指点点。

    晋时,风气开放,女子上街很是平常,女扮男装也有之,大家指点她其实是因为这小娘实在嚣张的原因。

    那女扮男装的小娘一听众人议论,脸sè绯红,但面对众人的质疑却是丝毫不惧,故作不屑道:“怎么,道理上讲不过我,就想动粗么?大晋那条律法不准女儿家穿男人衣服了,是不是想给我扣个不尊礼法的帽子啊,你以为我会怕你么?走,今日我们就去平舒令哪里讲理”

    孙安一听,反而有些犹豫起来,他不怕在战场之上和敌人真刀实枪的搏命,可却真的不擅长和一个女儿家对峙。

    对方毕竟是女儿身,自己这边又没有确凿的证据,却是不好动手抓人,甚至再出言喝问。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虽为狂澜军校尉,但按照狂澜军的分工明确,却是没有任何权利来抓捕一个只是被列为怀疑对象的百姓的。

    早在刚入主平舒时,王烈就一再下令,除了特批的军事行动,狂澜军上下无论职位高低,都严禁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sāo扰百姓,为的就是在百姓中树立公正的威名,也是为了让百姓更好的接受狂澜军的统治。

    高压之下,只能暂时安宁,长久必然会引起反弹。

    孙安身为王烈身边之人,自是明白这一点,也知道维护这样安稳的局面,对维护王烈在百姓中的威望有多么重要。

    因此,这一刻他面对气度不凡,神态坦dàng的少女,孙安一时间却是进退两难。

    想要抓人去审问,又没有权利;不抓人,这少女一口一个“王烈坏人”,他听都都觉得恼怒。

    少女这一生若说怕谁,却是谁都不曾怕过;若说斗嘴,也只输给过一人,可是那人如今不在场,而他的这些个手下却成了她的撒气桶。

    但如今,少女一见孙安这幅垂头丧气的模样,却是全无获胜的欣喜,心下反而更是莫名恼怒,眼前这些狂澜军军官如此不济的语言,却让她瞬间想起,当日再蓟城,那个身披阳光,骑在黑马上的少年郎,言语如锋,却让自己哑口无言。

    也许,正是那被压制住、被看不起的瞬间经历是如此深刻,才让她这般愤愤不平,不能相忘?

    那与众不同的气度和xiōng怀,那灿烂像阳光一般的笑脸,那在各地传扬的英雄壮举,哪一样不是让少女心动的原因?

    其实,少女并不是一个胡搅蛮缠的性格,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心底当年的那份怨恨早已经变成了好奇,而好奇也慢慢变成了期望与爱慕。

    尤其是那一次对她略带嘲讽的指责,已经深深的刻进了她的内心里。

    少女此刻心下却是五味杂陈:“说什么一诺千金,必来江左送马……如今,三年将至,却迟迟不从幽州动身,明明是在糊nòng我,我一定要让你给我认错”

    对于少年人来讲,在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爱慕的时候,往往会采取很jī烈的手段来吸引别人的注意,少女此刻也不能免俗。

    但这少女比之平常女子的性子却更烈一些,这次敢千里迢迢,只带了一个婢女,就从江左家中偷偷跑出,为的固然是不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但更是为了少年那个承诺,既然他不能完成承诺,那少女却一定要问个明白。

    这一路刻意躲避着来自家族的寻找,少女的潜意识里就是想让那少年看看,自己并不是什么都要依靠别人,更不是依仗家族势力才能与他争个高低,她就是要他认错,让他履行承诺。

    此刻,少女也是无意中暗示自己:“不能输给那个坏人的手下,否则又会被那个坏蛋笑话。”

    眼见冉瞻和孙安先后被驳倒,胡大海这憨货也终于觉得有些不妙,论斗嘴他更不在行,也就勉强和冉瞻斗个旗鼓相当,和孙安都差着好远,刚刚更是才碰了钉子,此刻面对少女如huā的笑靥却是产生了一种面对主母程翯时才会有的畏惧。

    再看看身边的北宫纯,却也知道这个家伙更不是什么擅长言谈的高手。

    却是一看韩云,一努嘴角,那意思却是:“该你上了,老韩”

    韩云其实也不想面对这少女,因为他已经看出来,这女子绝对与王烈有过交集,而且交集甚至会很深,自己若得罪了她,岂不是等于得罪了王烈?

    但既然兄弟们都“虎视眈眈”的看着他,韩云无奈苦笑,起身来到少女面前,却忽然一拱手道:“这位小娘子,若你是和我家主公有渊源,那就请你随我们去见我家主公吧,我们只是一群小兵,你何苦为难我们?”

    那少女一听,惊讶的看着韩云,脸现犹豫,但片刻道:“谁和你们主公有渊源,你在这里胡说什么?再者,你们哪里是小兵,难道你要把我当做黄口小儿来糊nòng么?”

    胡大海忍耐不住道:“你这小娘,老胡我们给你面子,你却不领情,难道还真以为我们怕你不成?你若不去,小心我们抓你去……”

    那少女听了,不屑道:“谁要你这个家伙给我面子,你大言不惭自称老胡,想来你就是他们传闻重的那个能吃能喝却不能干,人称饭桶的胡大海吧?”

    胡大海一听,大怒:“是哪个造我老胡的谣,我老胡能吃能喝不假,但更能干而且,饭桶是说的苏家小郎和冉瞻这两个大肚汉……呃,不对啊,我为什么要和你解释这些,你这个小娘真没礼貌,赶快给你胡大叔我道歉,否则我定……”

    少女一听,轻啐道:“呸,你算哪个的大叔,你哪里有大叔的模样和气度。”

    一旁的冉瞻连连点头赞道:“就是,海叔你总自称大叔,却和我等抢好处,这位小娘说的真不错……还有,我们狂澜军的饭桶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海叔,我才不与他为伍。”

    胡大海闻言,本来就漆黑的脸sè更是黑如锅底一般,简直气得要发疯,一巴掌打在冉瞻脑袋上:“hún蛋小子,你怎么帮外人骂我?”

    冉瞻却是一愣,片刻一瞪牛眼:“小娘子,有我们说海叔的,却没你说的,你赶快道歉,我们不与你计较。”

    少女不屑道:“就算王烈来了都不敢让我道歉,莫说你们,我不道歉又怎样?”

    韩云一听,眼珠一转,心中更是确定:“这小娘如此语气,那却肯定与我家主公是旧相识,绝对不能轻易得罪,看来费辰这几日找江左来人并不是找什么密探,指不定就是找的这个女娃娃,难道她是主公在江左的相好不成?”

    却是立刻拦住跃跃yù试的胡大海和冉瞻,对少女再次拱手道:“这位小娘子,我们几个都是大老粗,不太会说话,我看您也是知书达理的人,我们家主公这些日子一直念叨,说有一个朋友会从江左来,还说很想念她,这些日子更是茶不思、饭不想,却不知道是不是您……”

    韩云一边说一边偷眼观察着这少女的脸sè,见她脸sè越来越柔和,却是心中暗道:“看来我老韩猜对了……老胡和冉瞻这两个家伙就知道luàn吼luàn叫,与这小娘越说越恶;孙家小郎和北宫将军又太死板,这种事情还是需要我老韩出马才行,哈哈哈。”

    心下得意间,嘴角不由浮现出一丝贱笑。

    那少女听了韩云的话,却是面sè渐缓,尤其是听到他说王烈很想念那个江左朋友的时候,面sè上忍不住浮现一丝期待的欢喜,听说王烈茶饭不思,心下又有些担忧:“难道是因为他觉得没有完成对我的承诺而愧疚……这么说我却是错怪他了……”

    想到这些,却是温声道:“这位大叔,我看你也和他们这些粗人不同,那你能不能给我说说,你家主公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他……他现在身体可好呢?”

    韩云忙低眉顺眼道:“小娘子你别着急,我们家将军一直很惦念你,话说那日,我去拜见将军,却正好听见他和人说‘我这几日,有一个朋友可能会从江左来,我们好久不曾见面了,我很想念她,而且她独身前来我很担心,最近颇为茶饭不思,你们一定帮我找到她,若遇到她就带她来见我,我这些年一直很想念她……’,今日我一见到小娘你,就看出来,你一定是我家将军的朋友,不知小的猜的可对?”

    此刻胡大海和冉瞻、孙安,甚至北宫纯都明白过来,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看着口若悬河的韩云,却是暗自佩服:“什么叫人才,韩云这样的就是人才,把一个刚认识的小娘的心思,mō得一清二楚,简直是fù女之友啊。”

    那少女听韩云这样问,心中却是又难过又欢喜,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的情愫,只是喃喃道:“这个hún蛋,这个臭小子,算他有良心,可是为什么不早点去江左呢,他就这么不想见我么?可是这天下都说他是言而有信的好男儿,为什么却失了我的约……嗯,三叔说的对,他现在不能去,去了就要被jiān人所害……”

    正默念着这些,那边韩云已经道:“小娘子,若你真的是我们将军的朋友,那就跟我们一起去见下将军,省得他着急,我韩云从不说假话的……”

    心下却道:“这定是主公的哪个相好,今日寻来,我若带去,也算是功劳一件。”

    却没想到,若真是王烈的相好,带回去后,将来程翯会怎么收拾他这个“罪魁祸首”。

    孙安却在一旁暗自苦笑:“这小娘子如此美貌,若真是大哥的旧相好,带回去后,大姐头还不要发飙,我也岂不是要跟着被大姐头埋怨?”

第二百四十七章,一诺千金不食言

    韩云喋喋不休,妄图诓骗这少女去见王烈,也好立下功劳一件。

    却没想到自己最后说出:“韩云从不说假话的……”

    却是让那少女心生警惕。

    刚刚少女只是被意外的惊喜暂时冲昏了头脑,但天生心思细密的她此刻却忽然反应过来,她在来江左前,早就从谢鲲写给谢言的书信中了解到了狂澜军一些主要军官的秉性,其中就包括韩云这样虽然官职不高,但却和狂澜军高层关系极好,而且也和谢鲲说过话的老油条。

    在谢鲲的书信中,韩云却是这般模样:“云虽只为狂澜军队主(司马邺封赏前),但能言善谋,颇有将才,王烈将其由小兵擢升至幢主,其善用人可见一斑……不过云亦爱诳语,与我相见时亦爱如此,我常言王烈手下性格各异,云乃代表之一……”

    此刻,却是忽然醒悟,连连摇头道:“大叔,你说你叫韩云,那你一定就是那个最能说假话的老云了?”

    韩云一听,就算脸皮再厚,此刻也立刻变得如猴屁股一般,却是喊道:“哪个坏小子污蔑我,我老韩从不说假话,胡大海一定是你,你这小子最不地道了。”

    胡大海此刻正幸灾乐祸的大笑,大嘴咧在哪里,一听韩云这话,表情立刻凝注,想笑笑不出,想怒不能怒,样子十分滑稽。

    少女却不管他们内讧,自顾道:“大叔,我也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为什么要去见他?应该是他带着红裳来见我才对

    这位大叔,小女子这里请你回去给你们将军带个话,告诉他,他若真想见我,明日午时,带着红裳宝马去城南五里坡望松亭见我,我自在那里等他,他若不来,我恨他一辈子”

    说完,眼中竟然泛起一层水sè,再无刚才的凶巴巴的模样,然后转身离开。

    既然已经知道这女子是王烈的旧相识,而且看模样这其中有颇多的恩怨情仇,几人却是不敢造次。

    眼看少女奔走,韩云等人自是不敢拦,眼睁睁看她跑走,孙安却是一咬牙,想了想就追了出去。

    冉瞻一看,嘀咕道:“主公平日里和主母一副深情模样,怎么却背着主母找小娘?”

    那边胡大海这个憨货听了,却摇头道:“这个小娘应该不是主公找来的,不过好奇怪,一提起主公就变得这么生气,难道主公欠她银钱不成,还是骗了人家小娘什么,莫非是始luàn终弃……”

    见他还要胡说,韩云上去一把捂住他的嘴:“胡校尉,您是我大叔啊,这话不能luàn讲,传出去白阎王能打死你”

    胡大海忙打了个哆嗦道:“算了,今日不吃酒了,好不丧气。”

    因为他们还没来得及点什么酒菜,转身就要走。

    那边费过一个箭步窜了上来,身手之灵活完全不像他那般féi硕的体重。

    胡大海一看,奇怪道:“怎么,费老兄拦住我们要做什么,难道非要留我们吃酒,我们可不好意思白吃啊?”

    费过却是无奈苦笑,拦住几人:“胡将军,你们几个还没付钱,不能走。”

    胡大海怒道:“费过,我们什么都没有点,付什么钱,你被你婆娘压昏了头吧,休要烦我”

    费过闻言,也怒道:“谁愿意烦你,刚刚那小娘一直和你们争执,忽然就跑了出去,她的酒菜钱还没算呢,我只能找你们要。”

    胡大海一听,目瞪口呆,片刻吼道:“你这是敲诈,那小娘子吃你的酒没给钱,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没听他是要找主公么,你有能耐找主公要去”

    韩云一听,忙拦住胡大海道:“这小娘nòng不好和主公关系极深,胡校尉你可不能再luàn说什么了,而且人的确是我们惊走的,众目睽睽下我们可不能给主公脸上摸黑。”

    胡大海无奈,却是摸了摸口袋,然后大言不惭道:“我没带钱,老韩,你可带钱了?”

    韩云气得一哆嗦:“哪次出来你带钱了?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还说要出来请我们吃酒,你怎么好意思说?”

    冉瞻却是掏了半天,找出五六贯钱,递给韩云:“我也就这些,你都拿去吧。”

    那边北宫纯一看,掏出了自己的钱袋,就要付钱,却被胡大海拦住:“北宫将军,说好今天是我们为你接风,你绝对不能付钱,老云,你还看什么,快去付账啊,难道你想留下给费老板刷碗不成?”

    韩云狠狠瞪了胡大海一眼,奈何这厮脸皮之厚,已经是当世无敌,装作看不见的样子。

    韩云接过冉瞻递来的五六贯钱,被费过领去结账,回来时满脸哭丧,如丧考妣,估计刚刚你少女吃喝花费的绝对不菲,那少女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点的那一桌酒菜都是上品,而冉瞻那点银钱顶多够个零头。

    这边胡大海还在与北宫纯说笑。

    韩云却是怒道:“费老板,给我把这些没动过的酒菜都包起来,胡大海,你还不拿着这打包的酒菜。”

    胡大海立刻转过身来,惊喜道:“老韩,你太客气了,怎么还让我打包呆回军营去吃么,兄弟,够意思?”

    韩云一脚踹出:“吃你母亲,这个带回去我自己吃你一分钱不花,就想白吃白喝,也该出出力,给我拎包。”

    胡大海苦着脸道:“我可是你上司。”

    韩云气道:“那是在军营,军营外你我身着便服,按我狂澜军军规就无高下之分我且问你,你想吃酒么?想吃就别废话”

    韩云也是实在气急,否则断然不会与胡大海这样的憨货计较。

    胡大海一听,忙道:“真分给我吃酒?好说好说,这些我拿着了”

    说完,乐颠颠的拿着那些酒菜走了出去。

    这边北宫纯却皱眉,对韩云道:“韩队主,那个小娘子真是主公的旧相识,你能肯定么?”

    韩云点点头:“肯定错不了,只是看起来她和主公有些误会,而且似乎对主公既爱且恨,哎,小娘子的心思你被猜;既然孙安已经追了出去,以他的本事应该可以摸清那小娘在哪里落脚,咱们赶快去回复主公,莫耽误了他的事情。”

    北宫纯连连点头,胡大海和冉瞻有酒ròu吃就很满足,自是毫无意见,于是四人一起离开是楼居,直奔平舒城北的军营而去。

    ~~~~~~~

    城北军营内,王烈正提枪纵马,为新选拔出的西凉甲卫的骑军做重骑兵的冲阵时的枪法掩饰。

    这些重甲骑兵,王烈给他们除了配备平舒军械场最新出产的明光铠外,每人的坐骑也都是一身锁链和皮质混杂的马具。

    和西凉甲卫使用陌刀不一样,这些重甲骑军却是人手一把大枪。

    这种大枪其实更行近于马槊,但比马槊的锋刃更宽,更像是放大了的枪尖,是极具威力的武器,前身来自于前朝汉少府所制的斩马剑,乃是两军对阵的强力武器,足有二十余斤重,非力大者不能使用。

    王烈此刻一身明光战甲,手执那杆段末坯赠送的黑sè大枪,胯下的黑龙也是马具在身,浑身除了四个蹄子,都披挂上了铠甲,更在马额头处探出一个带着螺旋花纹的金属尖角。

    整匹马却如一只史前怪兽一般,胆小一些的敌人,若看见这样高大魁梧的四蹄怪兽奔来,胆气就先丧失了一半。

    这个时候的中国战争史上,还没有真正出现过后世那种严格意义上的重装骑兵,这也就造成了狂澜军中的西凉甲卫所属的这支重骑军没有对象可以去学习。

    一切都要靠王烈自己去摸索。好在王烈总算是在上一世喜欢历史、军事,对重装骑兵方便也多少有些了解,这一世又通晓骑shè,却是融会贯通,亲自和黑龙披挂上阵,训练这些骑军。

    而苏良和程翯两人也,以及他们身下的战马也都是披挂整齐,在一旁协助王烈进行训练。

    这边王烈大喝一声:“你们看清楚了,我做一次,你们也学我这般”

    王烈也算是习武的天才,先后学习了段末坯的大枪术和苏良传授的马槊技法,并贯通融合,形成了自己快捷、迅猛又不失狠辣的大枪术。

    但他并不是要教给所有重甲骑军大枪术,并不是他要藏私,而是重型长兵在冲阵时的招数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劈、砍、突刺和格挡。

    太复杂的招数,面对敌人的攻击时,只能是自寻死路。

    此刻,王烈面sè严肃,却是平端着大枪,纵马冲出,整个人就仿佛和那把大枪溶为一体一般。

    枪如惊龙,人如苍松,明明是一人一骑,可是那厚重明亮的铠甲,加上寒光闪烁的大枪,还有黑领如闷雷般的蹄音,却让观看者的心仿佛有一种面对千军万马的感觉,整个心情都跟着澎湃激动起来。

    一骑当千,不外如是。

    下一刻,王烈已经带着黑龙奔出百余步,速度和力量也已经提到最高点,接着王烈长枪如电刺出,面前的五个人形木耙瞬间被他刺中。

    一枪刺出,却是连点三下,动作之快,大多数人根本没有看清楚,却只见那木人的头、胸、腹三处要害都出现了刺穿的黑洞,下一刻整个木人顺着那三个黑洞出现了大片的裂纹,破碎开来。

    “好枪法,好威武”众人却是齐声喝彩。

    王烈这一枪无论是速度,还是准确度,还有力量,都已经达到了一个极致。

    而看起来他还没有尽力,若真是生死相博的战场,又有几人能挡住他这一枪…。

    “主公,你真是北地枪王,盖世无双王家小郎”

    一声大吼喊出,众人侧目,然后齐齐无语。

    能喊出这样半通不通,叫人无语之言的人,除了胡大海那憨货,还能有谁。

    王烈一见是胡大海,却是没有理会,而是继续面对所有骑军,讲解道:“诸君,战场之上武功固然重要,但无畏的勇气却更重要,刚刚我那一枪,换做你们可能只能刺中一点,但只要怀着无畏的勇气,不畏惧敌人的兵器及身,这一枪就能决定战斗的胜负,和敌我的生死所以,出枪要稳准狠,更要有悍不畏死的决心,否则心生犹豫,战场之上死的肯定是你自己今日起,每人每日练习出枪一千次,中五百以上者才有饭吃,中八百以上奖励钱十贯”

    说完这些,让令狐泥和苏良继续率领众人练兵,然后纵马走向胡大海等人。

    胡大海刚要说话,王烈却佯怒道:“胡校尉,我让你带队在掘鲤淀建设军营、马场,并明言马场和军营完工前,非我命令你不得擅自离开工地,如今你却跑来这里大喊大叫,你知道自己违反了什么军令么?一会自己去白文那里领军棍吧?”

    胡大海闻言,忙道:“主公,不是我要找你,是北宫将军和韩云。”

    北宫纯和韩云一听,立刻产生一种打肿了胡大海那张大胖脸的想法:“这家伙真不是一般没义气,有点事情就先推兄弟身上。”

    王烈一见北宫纯,忙道:“北宫将军,你回来的正好,我正准备把你调回平舒,近日我已经开始着手训练这些新招募的重甲骑兵,还需要你的协助呢。”

    北宫纯忙道:“主公费心了。”

    胡大海一听,忙道:“这不公平,主公,北宫将军是与我一起被你命令督促建设军马场的,我回来要挨板子,他回来你却说好,我老胡不服。”

    王烈róu了róu额头,无奈道:“我有说过不打北宫将军的板子么?”

    北宫纯立刻行了个军礼,半跪在地道:“纯违反军纪,甘愿受罚”

    那边韩云却道:“主公,先别着急,云这里有一事禀告”

    王烈和颜悦sè道:“韩幢主请说。”

    韩云忙把刚刚是是楼居的所见所闻一一向王烈道来。

    王烈开始还听得半懂不懂,心道这究竟是哪里来的奇怪小娘,自己根本就不认识嘛?

    后来听到那小娘说什么自己抢了红裳,心下一惊,却是立刻道:“该死,我枉自称自己从不轻诺,但一诺千金,如今却忘记给人的承诺,等人寻上门来,真是丢脸”

    ~~~~~~~

    平舒城内,幽州刺史、监军,领副督护谢鲲的府邸内,谢鲲正对着一份文书发呆,面前还有高高一层竹简。

    在幽州,王烈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城市建设、发展经济以及军事建设上,而这处理幽州日常政务自然就以谢鲲为主。

    而卫雄和令狐艾本是谢鲲处理政务的助力,但自从王烈正式在平舒开府后,卫雄和令狐艾都先后入府帮忙筹建,谢鲲无奈,索性将刺史府从蓟城正式搬到了平舒,这样卫雄和令狐艾还能有时间来帮他处理一些政务。

    但即便这样,谢鲲的工作量也比往日重了不少。

    尤其是这些日子,王烈已经正式开始和青州的曹嶷商谈合作事宜,并且豫州的祖逖也派人来,要与王烈结盟,这三方结盟可是一件大事,王烈只给出一个大的方向和底线,就一心扑在军训上,其余事情则给了谢鲲处理。

    谢鲲看着面前的竹简,却是róu了róu额头。

    谢鲲自幼就以才思敏捷著称,如今还未到四十岁,正是chūn秋鼎盛的时节,这要在平日,莫说这些政务,就算比这再多一倍,他也有信心在天黑前处理完。

    可是最近不同往日,他心有所思,一直难以静下心来,而这搅luàn他心情的,正是一直没有消息的她的女儿谢甄兮。

    “这丫头,究竟躲哪里去了?难道她以为我会阻止她见王烈么?傻女儿,爹爹我是那般不通情达理的人么?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什么事情没依着你?可是,就算你见到王烈又能如何,难道你甘心给他做妾么,他可是有了两个妻子了……就算你甘心,我也不允许啊”

    谢鲲胡思luàn想着,差点在面前的竹简上写下两个大字“不许”。

    等到醒悟过来的时候,那墨点已经污了那文书一片。

    谢鲲忙拽过丝巾chā拭,却是越擦心情越糟糕,正恼怒间,忽然外边又人喊道:“家主,谢极求见”

    谢鲲一听,忙起身,来到门口时,谢极已经走进了院子,一见谢鲲却是立刻拱手道:“大人,我今日在街上看到一人像是小娘子。”

    谢鲲闻言,激动的把住谢极手臂:“当真?”

    谢极忙道:“十有**,但大人您别着急,小娘子警觉的很,我又不敢跟得太紧,怕她发觉再离开平舒,所以并没有发现她的居住所在。”

    谢鲲却如释重负道:“谢极,你做的很好了,你放心,兮儿既然来了平舒,就轻易不会离开这里了……”

    谢极一听,想了片刻道:“家主的意思是王将军?”

    谢鲲无奈苦笑:“正是,她的心思你这个当叔父的应该知道一点,阿言也一定对你讲过。”

    谢极犹豫了下,问道:“那大人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谢鲲道:“你知道的,我是不怎么管兮儿的事情,但这件事情我一定要管,王明扬虽好,也是一时人杰,但毕竟已经有了两个妻子,我怎能让兮儿为妾?”

    谢极却道:“家主,两人虽跟王将军,但皆为定亲,而我们家的小娘子又是个固执的性格,若真心有所属,怕不是大人一句话能劝回的;我到觉得小娘子她聪慧机巧,又和王将军有过一面之缘,就算争不过程家小娘,但也绝不会输给那个刚来的阿秀姑娘。”

    谢鲲闻言,看了谢极一眼:“你真是这么想?”

    谢极忙道:“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自然希望她能幸福,这件事情上家主一定要处理好,为她做主。

第二百四十八章,再见小娘话沧桑

    第二百四十八章,再见小娘话沧桑

    “为了兮儿的幸福么?”谢鲲无奈苦笑。

    谢极道:“大人,虽然我没有跟踪到甄兮小娘的落脚处,但大概位置却已经确定,您可想去见见她?”

    谢鲲犹豫了下,点头道:“也好,那阿极你就陪我走一趟吧。”

    说完,进室内换上一身不起眼的麻布常服,这才和谢极坐车从后门行出。

    谢鲲思女心切,却是一路催促谢极快些赶路。

    谢极也是快马加鞭,很快就寻到了谢甄兮消失的那一片区域,但纵然是知道谢甄兮在这里,可这一片也足有数百间民房,一个个寻起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谢鲲却直接对谢极道:“你去把里正寻来,让他带着最近半年的户籍的留存来。”

    不一会,那里正就跑了来,一听说是幽州刺史谢鲲召见,这个大晋最基层,都算不上官吏的家伙自然是不敢耽搁,让几个小厮抱着十几卷记载着户籍身份的竹简就跑了来。

    谢鲲却是好言安抚他几句,然后开始查看户籍,这时候谢鲲却又恢复了那个能臣的风采,不过一刻,就在一片竹简上有了发现:“小沿河,chūn柳巷王东户过户为谢言,谢言由扬州会稽县迁来,即日起户籍变更……”

    变更的日期就在三个月前,下边有户籍变更人的亲笔签名。

    谢鲲叫谢极来看,谢极点点头:“正是甄兮小娘子的笔迹,而且还冒用了大哥的名字。”

    谢鲲无奈苦笑:“怪不得寻了这么多日都寻不到这个丫头,想来这丫头行程还真快,而且到了这里也没有住客栈,而是直接买了地契,更了户籍,怪不得怎么都寻不到她的踪迹,这丫头究竟想做什么?”

    谢极却是笑道:“甄兮小娘一向聪慧,想来就是不想被人找到,但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来了这么久,她还不去见王将军,她不是为王将军答应她的战马而来的么?”

    谢鲲摇摇头:“这丫头心思重,有什么事情也不爱对人说,这次估计是想要王明扬答应她什么,又恐怕我阻拦,这才避开了我。”

    谢极闻言,问道:“大人,那现在怎么办,现在就去见小娘么?”

    谢鲲点点头:“这丫头闹的实在不像话,你前边带路,我去见她”

    谢极无奈叹息一声,他尊重谢鲲,但也心疼自家的小娘谢甄兮,可这毕竟是谢鲲的家事,当爹的要管束自己的女儿,他也不好多言。

    谢鲲打发走了里正,让他回去后不要多言,却是与谢极按照户籍上的地址寻到了谢甄兮居住的所在。

    那却是一座靠河的小院,四周很安静,几个行人偶尔路过,还有一个卖烧饼的小贩蹲在墙角,一边有气无力的叫卖着,一边晒着秋日的暖阳。

    谢极下车后,打量了下四周,见没什么可以的,这才让谢鲲下车。

    谢鲲走到院门前,轻轻拍动门环,不一会就有人问道:“谁呀?”

    谢鲲一听这声音,一愣,然后立刻道:“是青儿么,开门,我是谢鲲。”

    门内的人轻轻啊了一声,却是立刻拉开了门,跪倒在地,低头道:“青儿见过老爷。”

    谢鲲点点头,问道:“兮儿呢?”

    青儿犹豫了下,谢极立刻道:“小青,你跟小姐sī自离家,乃是犯了律条的,大人宽厚不与你计较,你还不把小娘叫出来么?”

    青儿犹豫里下,转身去内院去喊谢甄兮。

    不一会,一身男装的谢甄兮从内院缓缓走出,一见自己的爹爹,神情微微jī动,但却似乎极力克制自己的情感一般,立刻拜倒:“孩儿拜见父亲大人。”

    谢鲲看着女儿的脸庞,脸sè如昔,但明显有些清减,心中责怪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来。

    却是重重叹息一声,上前就要扶起自己的女儿。

    谢甄兮却没有起身。

    谢鲲一愣,谢甄兮却道:“爹爹,女儿不孝,擅自离家,让您担心了,这次女儿来想必爹爹也知道我的心思,我却是只要那王烈一句道歉,让他履行他的诺言。”

    谢鲲一听,忍不住道:“王明扬将军是我大晋的二品官员,怎么能好向你道歉。”

    谢甄兮却道:“他违诺在先,就要道歉,爹爹怎么能以权势压人。”

    谢鲲忍不住怒道:“你为女儿之身,擅自离家,我心疼你不想深责,你如今还不知错,还要继续留在此地?”

    谢甄兮却是抬起头,眼带坚定道:“王烈不应诺,女儿誓不回家。”

    谢鲲闻言,就算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伸出手要打谢甄兮,却被谢极和青儿拦住,谢极跪倒在地道:“大人,小娘也是性格倔强,再者这件事情上王将军也的确有不对的地方,大人万勿责怪小娘子。”

    青儿也是连连哀恸,劝谢鲲不要责罚谢甄兮。

    谢鲲无奈,叫两人放手,然后到:“兮儿,你跟我回府邸,为父不责怪你。”

    谢甄兮依旧长跪不起,倔强道:“不得王明扬承诺,就不回去。”

    谢鲲气得几yù喊出:“你是喜欢王烈,是不是?”

    可是他又知道这话会伤到女儿,忍了又忍,长叹一声,对谢极道:“我们走,不管这个逆子”

    说完,转身离去。

    谢甄兮看着谢鲲离去的身影,倔强的脸上忽然划过一丝清泪:“爹爹,我就是要这个承诺,怎么连你都不肯理解我?”

    ~~~~~~~

    此刻,在城北狂澜军的军营内,王烈却是懊悔不已:“是我忘记了这个承诺,该死”

    说完,却发现程翯在远处不断向这边张望,王烈心下一惊,暗道:“虽然我和那个小娘没有什么,但总是不好被阿璎知道,否则引起她的猜忌总是不好。如今,还是我自己解决了问题,打发走那小娘再对她说吧。”

    一旁的胡大海见王烈沉思不语,却好奇道:“小郎君你为何说没有应诺?难道你骗了那小娘子,说要负责,却没有负责么?”

    一旁韩云制止都没制止住,却是无奈的看着胡大海,心道这家伙一张臭嘴,千万不要被他连累挨板子。

    果然,王烈一听胡大海这话,正陷入自责的他,额头冒出黑线,气得一脚踹出:“滚蛋”

    胡大海这厮不知被王烈踢过多少脚,早已经皮糙ròu厚,却是笑嘻嘻道:“小郎君,你放心,我绝对不去和程家小娘说的。”

    王烈大喝一声:“白文,胡大海值守期间。擅自外出,现在给我带出去打二十军棍”

    白文却如幽灵一般,板着脸从胡大海身后冒出,冷声道:“都尉胡大海,擅自离开岗位,入城饮酒,按狂澜军军律第七十一条之规定,杖责二十。”

    胡大海却连反抗都不敢,只是苦着脸道:“白文你怎么知道我饮酒了?小郎君,你这是公报sī仇”

    白文面无表情的一指胡大海抱着的酒菜,胡大海反应过来,看向韩云:“老云,你坑我”

    韩云无奈苦笑,一撇嘴:“我坑你有啥好处么?这酒菜说起来还是我huā钱买的,而且违反规矩一样挨军棍,你以为我能逃过一劫么?只是和你在一起,就会更提前一些,否则多少还能拖延着时间……”

    果然,王烈又对冉瞻、韩云道:“你们也有份,一起跟这家伙去领军棍把……”

    冉瞻和韩云立刻苦着脸,主动跟着白文离开,一路之上都狠狠瞪着胡大海。

    的确,在狂澜军,就算王烈自己犯了军规,都会主动找白文领军棍,这才树立起了白文在军中的威严,军规如雷池,从无人敢忤逆不尊。

    可是,王烈也是个对下宽厚的人,比如今日,胡大海他们来报信,怎么也算一件功劳,功过相抵,可能就会少挨几棍,至少可以晚挨一会。

    可是偏生胡大海嘴臭,人家王烈那边正自懊恼,他却来胡说八道,结果是直接挨打,再不留情。

    北宫纯看了一眼离开的两人,却是一句话都没说,自己就跟着白文走了过去。

    王烈也是无奈苦笑,但军规不能破,王烈需要的是一支令行禁止的强军,那怕是程翯和苏良犯错,也一样要挨军棍。

    当然,程翯严格自律,苏良性格稳重,事事都未王烈着想,却是轻易不会犯错。

    从来规矩都是从上层不遵守,才开始被上行下效而彻底破坏的。

    王烈却绝不允许自己的管辖内发生这种事情,杀无赦、罚无赦,暴力始终是维护规矩的最好办法。

    等大家都对法规形成了自觉的习惯,再利用这习惯形成的契约精神来维护,才能真正实现一个社会的良性循环。

    等胡大海等人挨完了军棍,一瘸一拐的跟着白文回来复命,孙安也一路小跑来到军营。

    王烈早从胡大海他们的口中知道孙安已经跟了上去,一见他,却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的问:“孙猴子,你可曾跟到那小娘的住处?”

    孙安忙道:“跟上了,那小娘子却是住在城东,一处民房里,但为了不惊动她,我没有靠近,但我已经问过附近的里正,里正说这房子的确已经换了主人,但估计是用的假名。”

    王烈奇怪带:“她家应当是江左的士族,nòng个假的身份出来却不稀奇,关键是她怎么会在这里买下房产,既然她想见我,为什么不邀请我去她的府邸,却还让胡大海带话给我,让我出城赴约,这却是为什么?”

    想了半天,王烈也不明就里,摇了摇头,他决定下午亲自去拜会下那少女,毕竟这件事情他爽约在先,现在算一下时间,虽然还未到约定的期限,但自己却怎么也不可能赶到江左去送马了。

    随后,王烈特意叮嘱孙安道:“孙猴子,这件事情你千万莫告诉给阿璎知道。”

    孙安看了王烈一眼,犹豫了一下,片刻才道:“可是若大姐头bī问,我可不敢说谎。”

    王烈气道:“你不对他透lù消息,她怎么会bī问你?”

    说完。又回去继续训练众军,但因为心中有事的原因,却数次出错,再无先前的威风。

    程翯却一直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他,王烈尽管自觉自己和那个小娘没有什么,但心下还是一阵发虚,毕竟这件事情他一直不曾主动对程翯说,却怕程翯知道后产生误会。

    训练完毕,王烈就找了个借口,说要去处理公务,换上便装,就出了军营。

    孙安早已经在哪里等候,走路却是一瘸一拐,原来这小子刚才也主动去白文那里领了军棍。

    这些青山村出来的少年却一直都很自觉的维护王烈的声誉,长时间和王烈在一起的他们,十分懂得遵守规矩的重要性,也极其自律。

    不过和胡大海、韩云、冉瞻这样的家伙厮hún在一起,最近也没少被白文责罚。

    看他这副模样,王烈却是又好气又好笑,但又不忍再说什么重话,因为孙安被打了棍子,屁股正疼,两人也不骑马,步行向外走去。

    不过一顿饭的时间,王烈他们就走到了孙安所说的那片民居。

    这一片民居在平舒城的各个里坊内却不过是中等价位,但环境还算不错,而那少女居住的房屋是一个临河的独门小院,房子不大,四周却是绿树掩映,十分幽静。

    但此刻,却是院门紧闭,四周也没有什么人走动。

    王烈和孙安刚走到附近,几个普通百姓和商贩打扮的人却是迅速离开,其中一人经过孙安身边时,却轻声道:“刚刚谢刺史来过,两刻后离开,其他一切如常。”

    孙安忙道:“我擅自做主联系了白校尉的人,帮助监视这里。”

    王烈点点头:“小心谨慎总是对的,你做的不错不过谢刺史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他与这小娘还是旧相识?”

    孙也摇摇头,表示不知。

    王烈想了想,决定还是不管谢鲲的事情,两个人是盟友,就要互相信任。

    两人径直走向那院子,王烈站在院外,却忽然有些犹豫起来,毕竟他已经两年没有见到这江左来的小娘,而且王烈因为不尊承诺在先,所心里一直对和这个少女打交道有些打忖。

    孙安见王烈这样,却小心道:“大哥,你要是怕了,我们就不要去了,被大姐头知道,我怕会出事。”

    王烈一咧嘴,故作轻松道:“胡说,我怕什么?孙安,你去给我叫门”

    孙安犹豫了下,嘀咕道:“这小娘一张嘴可是很厉害的,你还说不怕,不怕为啥让我去叫?”

    却是磨磨蹭蹭的走了过去,拍响了门环。

    很快,一个清脆的声音道:“谁啊,刚送走了,怎么就又来人?”

    孙安犹豫了下道:“我们是里坊的,听说你们是新搬来的,里正大人让我来查下户籍。”

    王烈闻言,一竖大拇指,暗赞孙安反应快。

    那声音的主人闻言,无奈道:“卖这房子的时候不是查过了么,怎么还来惹烦?”

    说完,门被拉开,一个容貌俊秀的青衣小厮却俏生生的站在眼前。

    王烈和孙安眼神都极好,加上最近经历过几次这类的事情,却是瞬间就看出这小厮也是个女扮男装的少女,想来是那小娘子手下的婢女。

    扮成小厮的婢女一看王烈和孙安,见两人十分年轻,而且相貌堂堂不似匪类,却是神sè一松,笑道:“两个小哥真年轻,就当上了里坊的大人。”

    孙安却一本正经道:“这位小娘,请把你们家的户籍拿出来。”

    那婢女闻言,剜了一眼孙安:“你这小哥又没穿官服,那你可有官府的牌子,没有我为什么要给你看?”

    孙安一听,索性掏出了自己的幢主令牌,一晃道:“看清楚了,这上边可是幽州刺史府的大印,不要再废话,拿户籍来我看一看。”

    那婢女一看,却是冷笑一声:“你拿我当三岁的孩子糊nòng不成?你那令牌上明明是大晋军中幢主的标识,你到底是谁,有何目的?”

    王烈微微点头,一个婢女竟然认得大晋军中幢主的令牌,看来她的那位主人小娘子应该就是当日那江左来人无疑。

    那婢女却不管他们怎样想法,说完就要关门。

    孙安却身子一斜,拦在门内:“别关门”

    那婢女怒道:“怎么,你想要sī闯民宅不成?都说平舒城的治安好,怎么也出了白日里sī闯民宅的狂徒?”

    说完,后退一步,竟然抽出了一把护身的短刃。

    孙安斗嘴眼看斗不过这婢女,王烈又在身后看着,却是有些着急,伸手就要去夺那短刃。

    王烈一看,忙喝道:“孙安,住手,你且下去,我和这位小娘说。”

    那婢女闻言,惊讶道:“你们……你们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孙安后退一步,王烈却上前道:“这位小娘子,我们的确不是里坊里的人,我们是狂澜军的人,我叫王烈,这是我的名帖,我与你们家小娘子是旧相识,想要拜访一下她,麻烦您给通秉一声。”

    那小娘闻言,开始还只是微微有些错愕,但听到王烈的名字时,却张大了嘴巴,片刻如见鬼了一般大叫一声:“啊,王烈王明扬来了,是王明扬……”

    一边喊一边转身跑向了内院。

    王烈被nòng的一愣,有些mō不着头脑,转身问孙安道:“我很可怕么?”

    孙安摇摇头,片刻道:“可能是大哥你真的亏欠了那小娘太多吧,人家对您有很深的成见,所以畏你如虎……”

    王烈闻言,气得不再问孙安,转过身看着院子里通向内院的石头小路。

    此刻,一阵脚步的声音忽然在林荫处响起,王烈抬眼看去,之间一个身穿袍衫的少年正快步行来。

    而那个女扮男装的婢女则跟在他身后。

    那少年抬起头一看到王烈,眼中立刻闪现出一丝欣喜,但转瞬就变成了恼怒。

第二百四十九章,约定

    第二百四十九章,约定

    这一段爱恨入骨的情愫,小飞描写的如何?自我感觉还可以,但有些不尽兴,下几章王烈和谢甄兮小娘子会有一个交待,其实本书的情戏和几个女主的戏份真是少之又少,所以小飞也是尽量把每一段都写的精彩一些,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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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烈仔细看着那少年,青丝简单的束起,披散在肩头如瀑一般,青sè的袍衫如苍空倒映,上边绣着几朵菊~huā,整个人俏生生的站在哪里,虽然年纪见长,却仍然可见当日在征北城初见时的清秀。

    尤其是刚刚脸上lù出的的欣喜,却如冬日中的一抹红梅一般,灿烂无比。

    只是这灿烂转瞬即逝,然后就变成了冰冷的凛冽,冷冷的注视着王烈。

    孙安一看到那少年,就立刻对王烈轻声道:“刚刚在酒楼就是这小娘,她怎么在家还穿着男装?”

    而那个婢女也附耳对那少女道:“就是他们,那个就是王烈,小娘子,你还认识他么,我瞧他还算相貌堂堂,却不像你说的那般不堪嘛?”

    那少女却是没有说话,从后院走出后,开始步伐还有些急速,到后来却忽然慢了下来,最后却又紧走几步,但步伐明显有些凌luàn,甚至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可见心情之焦躁。

    幸好常年骑马锻炼,身手比一般女子灵活许多,这才瞬间恢复了平衡。

    随即,却站定在哪里,看了王烈片刻,却忽然道:“你是谁?”

    王烈闻言,微微错愕,难道这个小娘已经忘了自己的模样,自己当日虽只和她见了两面,可应该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才对啊?

    而且听孙安他们所转达的这个少女的口信,她明明就是为自己而来,怎么如今却又不记得自己?

    王烈是个洒脱的性格,但这时心下却没来由的一阵苦涩。

    再抬头时却是神情坚定道:“我是幽州王烈王明扬,与小娘子你曾在征北城和蓟城有过两面之缘,小娘子可能记得我?”

    小院的林荫下,王烈看着少女,依旧是当日在渔阳郡征北城所见到的那副模样,小小的脸蛋,灵动的双眸,乌黑的发丝,白净如瓷般的肌肤。

    只是那张洁白如瓷的脸上少了以前的那份俏皮,更不见了那带着几分自信与快乐的狡黠。

    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了那快乐狡黠的少女,却如失去了魂魄的娃娃一般,看得王烈心中一痛,一直以来少女在他心中都是那副豆蔻小娘的可爱模样,如今却仿佛失去了那份快乐,这让王烈没来由的一阵烦躁,甚至想要走上前去告诉少女:“你哪里不快乐,告诉我,我会帮你”

    少女也抬头打量着王烈,只见眼前的少年虽不像当日那般骑在马背上,身材却tǐng拔依旧,一身黑sè长衫,头带小冠,眉目也英tǐng依然,只是那曾经玩世不恭的笑容却更加温和起来,眼中更带着如同当日一样的温和坚定。

    相对无语片刻,少女开口、却依旧是冰冷的语言:“什么王烈,我不认得你”

    耳听冰冷却是已然悦耳动听的声音,王烈一愣,片刻道:“小娘子,你真不记得我了么,我是王烈啊,幽州军的王烈。”

    孙安在一旁却暗叹:“怎么大哥忽然变得白痴了一样,这小娘子明明是装作不识不知,大哥还要去问她,这不是自取其辱么?”

    孙安甚至想上前抓住那小娘,问她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大哥。

    王烈却似乎毫无所觉,竟然还想要继续解释,那少女却冷声道:“我管你是不是王烈,我也不认得什么王烈王明扬,我要见的是王家小郎,是一个从不轻诺,但一诺千金的好汉子;而明日,我自然会去城外五里坡与他相会,而那个王家小郎,也自然会很清楚自己该则呢么去做;至于你,请回吧,这里不欢迎你”

    孙安闻言,怒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那少女旁边的婢女也是一愣,片刻道:“小娘子,你不是每日都……”

    少女却忽然喝道:“青儿,住嘴,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送这两位出去吧”

    说完,转身就往回走去。

    王烈一看,心下大急,他自己一直觉得心存愧疚,所以必须要给这个小娘子一个交待,又怎么肯这样放她走,几步赶上,就要去拦她。

    那婢女青儿却拦在他身前,喝道:“站住,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家小娘子说不见你,就不见你,你怎么能自己闯进来,难道你还想用强不成?”

    王烈忙对着那少女喊道:“小娘子,当年我驯服你的红裳,答应三年后给你送马,却是真心实意。如今三年将至,红裳却是生出了两匹马驹,但我一直忙于军务,这才没有去江左,这件事情是我不对,也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要与我计较,今日我就是来践行我的诺言的”

    少女闻言,身形一顿,却仍然继续走向内院。

    王烈心下只觉得有一丝苦涩,既有对少女的愧疚,更有对自己失信的懊恼,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不舍。

    王烈看着少女远去的身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树荫下。

    青儿见自己小姐走远了,瞪了王烈一眼,不满道:“都是你这坏人,让我家小娘子远涉千里来到幽州,又被你惹得如此不高兴”

    王烈闻言,微微一愣,正要开口询问,青儿却道:“你还不快走,难道等着我叫官么?”

    王烈无奈苦笑:“这位小娘子,好像我就是这幽州的官……”

    青儿气得一跺脚:“你是官又怎样,我家大老爷……算了,你愿意站这里就站这里吧,反正你不许进后院”

    说完,跑去找自己小姐。

    王烈片刻,叹息一声,带着孙安离开。

    孙安却还问道:“大哥,你真不见她了?”

    王烈无奈苦笑:“你没听见她说,只认识和她明日赴约的王家小郎,我么只是那个他不认识的王烈……”

    孙安一拍头:“我明白了,你们可真是一类人,好好的相见不见,非搞出这么弯弯绕来。”

    王烈摇摇头:“也许她在乎的只是那一个约定,以约定开始,以约定结束……”

    这边,王烈走远,那婢女青儿却忽然从拐角处的林荫探出小脑袋,确定片刻,才对身后喊道:“小娘子,他们已经走了,你真就不再见他么,我觉得他其实还算一个好人,身为二品的将军,却不仗势欺人,而且对小娘您也似乎……”

    “你不懂,青儿……”少女走了出来,一直以来,都不曾流lù出一丝软弱的倔强面庞上,却隐约有一丝泪痕。

    青儿却惊呼道:“小娘子,你哭了?”

    少女摇摇头,答非所问道:“我就是要他赴约,就要他明白,我等了他三年不是为了他一句无关痛痒,不轻不重的道歉;既然是他有承诺在先,那么就要用履行约定,来结束一切,否则这一世我都不原谅他。”

    青儿若有所思道:“那他若履行完约定呢?小娘子,我们是去找大老爷,还是回江左?”

    少女却忽然悲声道:“我不要回江左,我去见过爹爹后,就到处走走,你跟着我么?”

    青儿点点头,却担忧道:“可是,小姐,你真舍得么……”

    少女摇摇头:“有时候,即便不舍,又能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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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舒城城南军营内,几个袒xiōnglù背的汉子正趴在chuáng榻上唉声叹气。

    这几人的后tún上皆有红肿的痕迹,显然是刚刚挨了军棍。

    其中一个黑胖如牛的汉子叫得尤其大声:“他祖母的,这个黑了心的白阎王,你们的棍子都挨的轻,老子却被他打的这么狠,老子哪天非也打上他几百军棍。”

    一旁的一个体型中等,皮肤白皙,一脸猥琐的男子却道:“老胡,你怎么还有脸说,若不是你不听我劝,一直胡说八道,又怎么能惹恼了主公,让他现在就责罚我们,你是比我们疼,可那也是你自找的,还牵扯连累了我们?”

    旁边一个壮如黑铁塔的小子也道:“就是,海叔你是爷们,挨了板子怎么能大呼小号的?而且若不是你自己胡说八道,恼了主公,白校尉怎么能亲自cào棍打你。”

    胡大海闻言,哀叹道:“是啊,冉小郎你皮糙ròu厚能受得了,我年纪大了可不成。而且你们你们都是被军士打的,只有我是被老白那家伙亲手打的,这二十辊若是旁人打的还好,可白阎王他下手极重,老子现在都疼的受不了。”

    几个人互相埋怨,却正是胡大海、韩云和冉瞻三个,这几个家伙挨了军棍,却都暂时不能骑马、坐车,所以也只好暂时留在了军营,等明日再返回军马场那边。

    至于那边,王烈已经临时派其他人去监管施工。

    一旁的北宫纯见几人这副模样,却是笑道:“这棍子其实打的巧妙,只让咱们ròu疼,其实并没有伤到骨头,当日我在凉州军,遇到过责罚军卒,那可是能把人活活打死。”

    胡大海却是一撇嘴:“北宫将军,你这是第一次挨军棍,所以才会这样说,等日后挨得多了,就会知道痛了。再说。我们只是喝酒,又不曾犯什么大错,白阎王凭什么打死我们?对了,我抱回来那些酒菜呢,赶快熏出来,我要吃酒缓解下疼痛。”

    韩云气道:“你以为北宫将军和你这样记吃不记打啊,挨了一次人家下次就绝对不会再犯。还想吃酒,就知道吃吃吃,我们现在是在军营,若再被白阎王抓住把柄,今天半条命就都交代在这里了,要吃你吃,然后我自去白阎王那里举报,打死你这个黑厮才好。”

    胡大海闻言,怒道:“韩幢主,我现在可是校尉,主公未来的大将军,是你的顶头上司,你怎么敢一直叫我黑厮,刚刚在是楼居里你说不在军中,我们不分上下;现在已经回了军营,难道你还不承认我是你的上司么?”

    韩云一撇嘴:“现在大家一起挨了军棍,是难兄难弟”

    冉瞻却帮腔道:“你不是黑厮,还是白厮么,那么黑还不许人说么?”

    胡大海怒道:“冉小子,你一个老鸹落在猪身上,只笑别人,难道你不黑么?”

    韩云却抚掌道:“好一个老鸹落在猪身上,胡校尉大才”

    胡大海这才醒悟过来,吼道:“老子才不是猪,你才是猪”

    几人正说笑间,孙安却是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胡大海一见他进来,也顾不上屁股疼,抬起头问道:“孙家小郎,怎么样,主公可见到了哪个小娘,哪个小娘是主公的旧日相好么?”

    孙安白了胡大海一眼,叹气道:“海叔,你这军棍还没吃够么,却还在这里胡言luàn语?”

    冉瞻、韩云和北宫纯都没胡大海挨的军棍重,却是爬起来,韩云抢先问道:“不要理这个家伙,到底怎么样了,孙小哥你快说说。”

    孙安点点头,又摇摇头,叹息道:“这件事说来颇有曲折,当然具体情节我也不太清楚,只听明白了是主公在三年前曾答应了那个小娘什么,但如今三年过去,主公没有赴约,所以这小娘才来咱幽州兴师问罪来。而且这小娘好像蛮怨恨咱们主公的……”

    韩云听完,忽然笑道:“你这个没婚配的máo孩子自然不懂,这不是怨恨,是喜欢……”

    孙安一愣,他毕竟才十八岁,又没有婚配,更不曾与什么女子想好过,所以的确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奥妙。

    但韩云却见识颇多,虽然年纪这么大了,也没有成家,但因为所学、所涉及的颇杂,所以早就看出那个少女对王烈是有情愫的,否则也不会着急来找王烈报信、邀功。

    其他几人,胡大海都三十七八了,还未娶妻,虽嘴碎、擅长八卦,但却只是胡说八道;冉瞻虽结婚,心思却全在练武和吃酒上,对感情完全是个木头疙瘩,至于北宫纯,曾经有婚配,但自多年前战败被俘,家眷都留在凉州,上次去长安见到凉州刺史张寔,张寔却告诉他,他妻子以为他不能再回到凉州,已经带一女改嫁。

    北宫纯也就死了心,更不会去注意什么女子。

    也只有韩云这个闲的没事的家伙,才会研究这些,不过却是一语中的。

    但听得韩云这样说,胡大海却道:“既然那小娘子是主公的旧相好,那主公可曾带他回来?”

    孙安摇摇头:“还回来呢?我们都被那小娘赶了出来,那小娘说了,只认识和他有过约定的王家小郎君,不认识什么王烈王明扬,还要主公明日去城南五里坡见她。”

    几人一听,都是眉头微皱:“这小娘就是是什么意思?”

    就连韩云这种心思机巧的也有些奇怪:“这小娘子行事怎么如此与常人不同,难道是要yòu主公出城暗算不成?不过看似也不能啊,哪有这么明目张胆的刺客?”

    想来想去,只有苏良和段末坯他们这些幽州军的老臣子才有可能了解王烈和这小娘的恩怨。

    韩云眼珠一转,却笑道:“几位,一会我们去找苏校尉,明日一起出城秋游啊?”

    众人一听,还是孙安先明白过来,忙道:“韩叔,你是想找苏校尉打听、商量这件事情么?明日出声是为了给主公帮忙么?”

    韩云点点头:“正是如此。”

    孙安却道:“这主意好是好,可就不知道主公是否喜欢我们这样做。”

    韩云一点孙安脑袋:“你小子平时脑子tǐng灵的啊,你想主公这事情肯定不能给程家小娘知道,而主公现在和那个神秘小娘子又有误解,主公自己又惆怅这件事情如何处理,我们此时不去帮主公谁还去帮,若事情成了,主公会很高兴的。”

    众人频频点头,胡大海这个唯恐天下不luàn的家伙更是顾不上屁股疼痛,站起来指手画脚的布置起来。

    大家自然不会听他胡言luàn语,主意自然是韩云提出的,自然要听这个自命是韩信后裔的家伙来布置谋划。

    ~~~~~~~

    此刻,谢鲲的府邸内,谢鲲却是唉声叹气,他这人本是xiōng怀若海的性格,轻易不会动怒,更不会愁眉不展,可今日面对自己独女的固执,却是有苦难言。

    谢极在一旁看谢鲲如此,却是劝道:“大人,小姐虽只有十七岁,但处事得体,比我还聪明,没有人能欺负得了她,大人何必担心呢。”

    谢鲲摇摇头:“我不是为她担心,既然都已经到了平舒城,有我在,谁还能欺负到她?更何况,王明扬虽张扬,但也是个谦谦君子,肯定不会去欺负她……”

    谢极问:“那大人还担心什么?”

    谢鲲叹息一声道:“不是别人欺负她,就怕她自己难为自己,委屈自己啊甄兮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这些年被我疼爱的有些不尊礼法,这次来幽州,她名为要王明扬道歉、履行承诺,其实是对他有意,心有所属,这一点相信阿极你也能看出来,可是问题是王明扬已经有了程家小娘和阿秀两个意中人,就算他也喜欢甄兮,我又怎么能让我的女儿去做妾呢?”

    谢极闻言,皱眉道:“甄兮小娘子喜欢王大人,我是看出一二的,可是这次她来,若是真有意于王大人,为何不直接去找,而要如此大费周折呢?”

    谢鲲道:“兮儿虽聪慧,但对男女之事上并不了解,所以她自己都未必知道自己是为王烈而来,只说是为承诺赴约。但兮儿却又太相信自己的智慧,所以她这是刻意给自己设计一个障碍,好让自己确定是不是真的为了王烈而来;而且她太骄傲,就算明明知道这些,也不想承认……只可惜这样,王明扬又怎么能明白她的心思,而且最后还不是失望而去,我就怕她受不了这个打击,做出什么过jī的事情来,我是他的父亲,不忍看她一步步铸成大错。”

    知女莫若父,谢鲲能如此理解谢甄兮,在这个时代已经很是不易。

    谢极想了想道:“大人,甄兮小娘既然是为王江将军而来,后边自然要和他有约,我却去军营找人打探一下,看谁了解其中详情,若有消息,我们就在小娘见王将军的时候赶去,若小娘有什么差池,也好相劝。”

    谢鲲叹息一声,点点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如此。

    天下父母,在面对自己儿女的时候,又有几人不是这般揪心、牵缠挂肚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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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称王介绍:
本书是正统的架空历史——
西晋末年,五胡乱华,汉家儿女如猪狗,惨被屠戮;王烈穿越而来,身为寒门子弟,他当过兵,落过草,养成了运筹帷幄的谢安,和那杀胡无数的武悼天王;他告诉他的敌人:我以德服人,因为不服的全是死人;小卒奋起,脚踩士族,刀慑群胡,步步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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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是轻松的历史架空——
姓名:王烈;民族:汉;职业:21世界宅男→穿越人氏→晋朝兵卒→土匪→军阀
家庭出身:寒门子弟;社会关系:父王抗;母未知;手下兄弟若干
主要工作:杀人、踩人、以德服人;主要成绩:培养了运筹帷幄的谢安与杀胡无数的武悼天王(冉闵)
座右铭:脚踩士族,天天向上;自我介绍:我叫王烈,我以德服人,因为不服的都是死人寒门称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寒门称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寒门称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