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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飞过天空     寒门称王txt下载     寒门称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章,挟天子,令诸侯

    第二百二十章,挟天子,令诸侯

    谢鲲知道,若王烈真是那人之后,那么这件事情如果被他的仇家知道了,必将要引起一场动乱,甚至祸及整个北地。

    谢鲲知道王烈隐忍,在得知自己的身世后基本上会选择克制;但谢鲲却更了解他的那位仇家,他是不会放任王烈继续在北地壮大、将来再对他反戈一击的。

    他既然连兄弟都敢杀,就绝对不会在乎杀一个后辈子侄,更何况这个后辈子侄对他未来的威胁是如此之大。

    而且,最主要的是王烈的先辈的风评并不好、不单单结下了这么一个仇家,若众人知道王烈是那人的后代,肯定会引得各路仇家前来,王烈也将平白树立起很多强大的敌人。

    这样,将对王烈未来的发展造成很大阻碍,所以谢鲲必须装做什么都不知道,而在谢鲲想明白这一切之前,身上就已经打上了王烈的烙印,他若弃王烈于不顾,那么自己也将名声扫地。

    而且,就算他能跟王烈甩开干系,以江左那些人的性格,在大晋也很难再有他的容身之地,除非他肯去投靠刘琨、或者效忠司马邺。

    不过刘琨是王烈的老师,他若弃其弟子不顾,当老师的会如何对待他也可想而知。

    至于司马邺,在谢鲲看来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更何况还有麴允、索琳这样的权臣在侧,用他来扯虎皮、增长一些人气还是可以,但指望他给谢氏带来机会,基本没有这个了能。

    而且谢氏的根本现在都在江左,自己就算能顺利投靠司马邺,那时候手下无兵无权,留在江左的谢氏族人必遭迫害,自己岂不就成了谢氏的千古罪人?

    所以,无论从大义还是sī立的角度,谢鲲现在只有一个选择,不管王烈是何出身,都要帮扶他继续向上,那样才符合谢氏的利益。

    见谢鲲一直沉思、默默不语,宗敞也不去问,只是笑道:“幼舆,这一步棋你可想得太久了。”

    他却知道自己这位老朋友的性格,若他说了不知道,你就算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也问不出只言片语。

    虽然,宗敞也很好奇王烈到底是何出身。

    谢鲲闻听宗敞调侃,却道:“我与坦直你不同,我现在顾虑颇多,每一步都要走好,否则全盘皆输,还要连累无辜啊。”

    宗敞闻言,哈哈一笑,也不说破。

    有些事情两人心知肚明,就无须再谈,而是专心手谈,王烈那边也自去会见贵客,不用他们操心。

    只是,现在看,却已经有人对王烈的身世起了疑心,而在这长安城暗中涌动的bō澜,却正是他们所兴起的第一bō诘难而已。

    只是,如果一旦猜测变成了事实,那等待王烈的就绝对不会是这般容易躲避的流言蜚语了。

    而王烈似乎对这些还一无所知,至少他并不急于强求了解自己身后的故事。

    相反,在关中月下阁内,那百炼铁器坊的老者一见程翯,就说与她家时旧交时,王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到是程翯,微微错愕,有些担忧的看着王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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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翯正要说话,那老者却道:“程家小娘,你不用担心,老夫并无恶意。其实老夫当年你家祖和我同朝为官,可后来他无心为官,退隐江湖,却留下我这个醉心名利的家伙独自厮ún。呵呵,往事如云,不提也罢,咱们单独论交,不牵扯你的祖父,你称我伯父即可。”

    老者说这番话时,却一直用眼睛瞄着王烈,希望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王烈却如老僧入定一般,做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程翯此刻却无这样的好耐心,她到不是担心这老者故意说谎期满,因为自己现在身份与老者相差甚远,他还不至于编造这样一个无聊的理由,让自己当他是长者,这样对老者并无什么好处。

    程翯担心的是王烈,因为她祖父的事情她多少有些了解,而她却一直没有对王烈说,生怕王烈以为自己是有意欺瞒,为此生气。

    此刻,王烈面无表情,但心里却在急转,程翯的家祖自然是那青山村的村正程平,王烈也一直不相信那样一个气度、xiōng怀若谷,见识不凡,能和当年的常山郡太守直接对话,维护青山村利益的长者是土生土长的农夫,甚至可能连程平这个名字都是化名,包括自己的父亲王抗,就一定是叫这个名字么?

    但程平不说,王烈就绝对不会去问,包括他和自己父亲王抗之间的关系,这些东西王烈很清楚他们脱离不了干系,但却丝毫没有埋怨他们的意思。

    在王烈看来,这些事情的内幕就算自己当年就知晓,也不会对自己的生活有什么实质的改变,反而会让自己学会怨天尤人,不思进取。因为当年既然王抗选择了隐居青山村,那就只能说明自己的身份不可见人,如果暴lù甚至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前世熟读各类家斗、宫斗等狗血小说的王烈自然清楚,在自身没有足够的能力前,保持低调是一个何等重要的事情。而且凭借自己的努力步步向上,却比仰仗家世上爬要更符合王烈的价值观。

    既然不能唾手可得一份家业,那就索性摧毁这旧有势力,创造一份自己的基业。

    不过眼前的老者虽然明了其中一些内幕,但似乎也并不想多言,和程翯说了几句,就不再提程翯祖父程平的事情。

    而且,既然他了解程平,却也应该知晓王烈的一些事情,也是绝口不提,似乎对王烈没有什么兴趣一般。

    老者说完,笑眯眯的看着王烈,眼神中充满鼓励,似乎在说:“你问我吧,问我我就都告诉你……”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王烈似乎好无所觉,依旧是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过了半响,抬眼看了一脸担心的程翯一眼,轻轻mō了mō她的秀发,然后起身道:“长者,既然大家都是旧相识,我们之间就开诚布公、长话短说。其实烈今天来只有一个问题:就是长者与我无亲无故,就算看在阿璎家祖的面子上对我友善,但又怎么赔本为我军打造盔甲,这千金之赠实在巨大,小子心下忐忑,生怕不能还长者恩情?”

    老者闻言,心中暗道王烈狡猾,但既然对方不想求自己,那自己也不能巴巴的去主动说什么。

    沉吟片刻,却是笑了起来:“呵呵,王将军真是客气,难道我身为长者就不能赠送小辈一点礼物么?”

    王烈摇摇头,认真道:“礼物可收,但人情不可拖欠。做人应量力而行,我自觉对长者无甚功劳,长者却如此不计回报的厚待我,如果将来长者一旦提出一个需要我帮忙的条件,这条件我还很难满足您,您说小子我是做还是不做,到那时小子若不做,岂不是要担上忘恩负义的名声?”

    那老者一听,无奈苦笑:“我那乖女不是被你欺负的写下约定了么?”

    王烈道:“约定只是俗成,而且那只是个笑谈,毕竟长者才是真正做主之人。”

    老者听到这里,气的一摆手:“你个小滑头,真是一点把柄不想留给别人好吧,我这里答应你,将来绝对不提让你为难的要求,你也可以随意选择答应不答应。怎么样,还有其他疑问么?”

    古人最重誓言,尤其是老者这样自命清明的人,王烈其实已经猜出他是哪一个,却是故意不说,见他答应了,却道:“长者在上,多谢长者厚待,请受王烈一拜,烈就此告辞。”

    老者却有些愕然:“怎么,你这就走了,你就这么相信我,而且不想知道我是谁么?”

    本来,这老者打的是今日一来,就先和程翯拉近关系,引王烈相询,自己也好判断一下王烈到底是何出身,然后闻言细语加以安抚,最后再亮出自己的身份,让王烈主动提出条件,还报自己的恩情。

    但哪想到,这个王烈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不但全无好奇之心,而且也不管什么长者在上,恭敬顺从,却是逼得自己也说出今后不再麻烦他的话。

    而得到了这些的王烈,不但不欣喜敢接,却是拜了一拜,就想开溜。

    “这是个什么少年……”老者心下气得内脏俱疼,但表面上却还要微笑如一。

    此刻,听得老者疑uò,却嘿嘿笑道:“长者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长者如果想寻找一个盟友,那我可以考虑。”

    那老者闻言一震,这才醒悟过来,原来面前这个小滑头早就猜出了他的心思。

    他还没说什么,一旁一直看着这一切的阿秀忍不住插话道:“你这家伙真是自大,我父亲好心送你盔甲,你应当感jī才对,如今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表面上说不想亏欠我们,其实是想让我们主动把这恩情取消,如此行为,难道不算是虚伪么?而且,你竟然还想做我父亲的盟友,你知道我父亲是什么人么?”

    王烈看着少女的娇颜,这女孩子其实是个蛮可爱的姑娘,虽然聪明,但却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样,说话虽然有时候冲了一些,但一看就是个温柔的女子,她这一问,气氛反而缓和了不少。

    王烈却温声道:“小娘子,这件事情上我并没有强求,如果长者觉得我无礼,可以不答应,我也不想占长者恩赐的便宜;但是现在一切皆是长者自愿,你情我愿的事情,你怎么好单单指责我呢?而且你所我虚伪,长者恩赐我这么说,却说什么都不需要我做,可我却知道他需要和我结盟,获得我的帮助,你说这算不算虚伪呢?”

    少女闻言,有些语塞,明知道王烈这话里是狡辩之词,但一时却有抓不住他的毛病。

    老者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自己这个义女却与自己那个死去的亲生女儿有些不同,自己那长女是外柔内刚,与人温和,但却极有主见。

    而这个义女虽然性格温柔,但却是心高气傲,因为年少时就遭遇颇多磨难,所以养成了敏感、易冲动的性格,可正因为她没有经历过这权贵之家的黑暗与内斗,所以内心里还是一片天真烂漫,一旦与人争辩,既不会刻薄言语、也不会自我辩白,却是落了下风。

    之前,他曾告诉她不要和王烈争执,但她却好像一直想要在王烈那里争辩出什么一样,却依然被王烈顶的说不出话来。

    但自家的孩子自家爱惜,尤其是少女身世可怜,是老友唯一的血脉,自己这一辈又再无女儿,老者一直拿她当宝贝一般,却是笑眯眯道:“王将军,小女不懂事,你何必与他争辩,你说的不错,我给你盔甲的优惠,却正是有事相求。”

    王烈立刻一咧嘴,灿烂笑道:“长者请讲”

    老者道:“王将军,你对我实话实说,你现在究竟想和哪一方联合。”

    王烈奇怪道:“长者是什么意思,是指我和其他铁器坊买卖么,盔甲我已经在您这里买好了,到是有些地方需要修改,我也不准备找其他铁器坊了,就由你们负责回炉改造吧……”

    老者无奈道:“王将军就不用装糊涂了,我问的是你究竟要站在司马保一边,还是麴允和索琳一边,又或者是其他势力一边。”

    然后,满脸期待,等待王烈回答。

    王烈却一咧嘴,笑道:“长者身居江湖,却心忧庙堂之事,看来我大晋处处都有布衣侠士,佩服佩服。”

    老者气得一拍脑袋:“王将军,为何如此调笑老朽。”

    王烈却正sè道:“长者一直不肯告诉我您是谁,我只当你是个商贾之家,又怎好怨我?”

    却是完全把老者刚刚和程翯对话中提及的同朝为臣忽略掉。

    老者气得一拍桌子:“你个孽障,真是气死我了。”

    一旁的少女一边劝慰老者,一边不满道:“王将军,你和我斗气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气我爹爹,你看你把他气的?”

    见老者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但眼中却并无怒意,还在偷眼看王烈的表情。

    王烈一看,心下暗笑,这老者一直不说自己身份,一涉及到关键就避而不谈,却希望自己竹筒倒豆子,哪里有这样的好使。

    但对方毕竟是长者,而且对自己还有恩惠,怎么都要给对方留一点情面,却是该见好就收,于是王烈忽然拜倒:“长者果然气度非凡,不愧为我大晋栋梁之臣。小子无礼,刚刚只为看到长者真心,既然长者是一片赤诚,那小子也不敢再继续隐瞒,也如实相告于长者。

    烈此次来长安不为名利,只为这幽州未来的发展,和我大晋的安危,至于和哪一方结盟,恕我直言,这些人我还都未看上眼。”

    老者闻言,笑道:“我大晋堂堂的亲王、右丞相,还有那自命不凡的卫将军,尚书仆射,却无一被你一个五品官员瞧上眼,若被他们知道还不要吐血?”

    然后,又认真对王烈道:“这些人你都看不上眼,但不知道将军想与什么样的人结盟。”

    王烈看了老者一眼:“烈心中只为大晋,南阳王与两位尚书仆射大人虽位高权重,却皆非良木,我却只想为至尊尽心竭力,以至尊为盟友,以匡扶社稷江山为己任。”

    老者闻言,却是一愣,片刻道:“小友大志,可是现在你连至尊一面都不能见,何谈这许多?”

    一旁的少女却忽然道:“说的一本正经,其实就是狭天子以令诸侯,学那前朝的孟德公所为,当然本朝也有此例,王将军此举并不新鲜。”

    老者忙清咳起来,程翯也是一惊,看向王烈。

    王烈却是面sè微变,本来准备好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却再次细细打量这少女,只见少女青丝如云,眉眼如画,灯光下不断眨着大眼睛,盯着王烈,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依旧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可爱佳人。

    王烈暗叹一声,这少女的确聪慧,不失天真可爱,刚刚应该也只是顺口说出,可若被有心人听了,定要寻她麻烦。

    片刻,老者对少女道:“阿秀,休要胡说,王将军乃我朝忠义,岂会行jiān臣之事?”

    少女不满道:“这不是jiān臣,此乃枭雄之道,难得爹爹认为我朝太祖之父是jiān臣么?”

    老者闻言,气的怒道:“不要说了,这等事情我相信王将军是断断做不出的。”

    眼睛去始终盯着王烈的手指,看他那修长的手指不断在面前抖动。

    王烈的手慢慢抚过面前,忽然mō向腰畔,老者的心都到了嗓子眼。

    王烈却是忽然伸展双手,抻了个懒腰,笑道:“阿秀姑娘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不过是一个寒门小卒,侥幸到了现在这个位置,能保一方平安就已经是功德圆满,岂敢再有奢望?”

    老者犹豫着要不要喊人进来的时候,少女不满的看了故意唬人的王烈一样,忽然又道:“爹爹,你又何必怕他,就算王大哥是您口中的jiān臣,但jiān臣与jiān臣也有不同,有的那jiān臣一心为己,自sī自利、心狠手辣,却是不可交;但有些jiān臣却是眼见朝政糜烂,权贵昏聩,这才心怀天下,只是野心大了些,对朋友和兄弟都极好,这样的人未必不是万民之福,而王将军不正是这样的人么?”

    老者闻言,不满道:“阿秀,你怎么可以妄谈朝政?你也是大丫头了,怎么能如此幼稚,你了解什么……”

    阿秀却道:“我不了解许多,但我知道我那可怜的爹爹是如何苦盼朝廷援军不到被叛军杀死的……王将军,我听闻当**大战石勒,你的兄弟万里迢迢都去救援你,和你们这些英雄相比,这个朝廷的某些人岂不更是jiān佞之臣?”

    老者大怒:“够了,不要再说了——”

    见父女两人争执起来,王烈却忽然表情一松,笑了起来。

    那老者看了王烈一眼,假装气道:“你们真是气死我了,我出去透透气……”

    王烈去起身道:“梁司徒,这个时候您是想出去叫人来抓我,还是想要趁机遁走,不再与我叙谈?”

    王烈这话一出,那老者终于sè变,片刻道:“小子,你早就知道我是谁,却是故意装糊涂。”

    王烈笑了笑:“这长安城还有哪个高官为梁氏?更何况司徒大人也是名满天下,小子虽未见过,但见大人超人风采,却也能猜出几分。”

    老者却正是那大晋司徒梁芬,但他此刻听了王烈赞美,却毫无高兴之sè,反而道:“现在知道了我的身份,王将军想要杀人灭口么?”

    王烈双手一摊,诧异道:“司徒大人何出此言?您是我朝重臣,我又以匡扶社稷为己任,怎么能做屠戮柱石的事情,而且这可是在司徒大人的地盘,小子我活的不耐烦了么,敢对司徒大人不敬?”

    梁芬闻言,却是哭笑不得:“早就听说你王烈胆大包天,就没有你不敢做的事情,你现在却和我卖起了乖,真是岂有此理。”

    语气虽是埋怨,但气氛却缓和了许多。

    王烈却道:“其实,梁大人心中所想,烈也能猜出几分,不知道大人相信不相信?”

    梁芬闻言道:“我梁芬也活了六十多岁,过了uā甲之年,自信也做到了喜怒不形于sè,你又如何知道我想什么,年轻人聪明是聪明,但莫侥幸用大话诓骗老者?”

    那少女阿秀也道:“就是,爹爹,我看它就是有意诓骗你,咱们走吧,他不敢动手的,今夜多少人看他走进了这个屋子,您若有意外,至尊饶不了他的。”

    王烈听阿秀这般说,却哈哈一笑:“是不是诓骗,听我说了才知道,而且阿秀姑娘,下次说谎底气要足一些,就算这月下阁就是司徒大人的产业,我也不相信很多人会知道他来这里见我,而且我若真有歹意,你觉得你们能有机会走出这间屋子么?我的武功你也见过,可是不低哦……”

    说完,故意一呲牙。

    少女一看他又摆出这副无赖模样,却是一咬牙,恨恨坐下:“就听你这个大坏蛋能说出什么理由来。”

    少女此刻对王烈的情绪很矛盾,即觉得他是个英雄,也正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般英武潇洒的模样,甚至还希望他将来能为自己报仇;可是又觉得他实在惫懒了一些,而且有些滑头爱欺负人。

    王烈却盯着大晋司徒梁芬的眼睛道:“大人无论是结交我,还是给我恩惠,无非就是想要通过我为你的家族别寻他路,而究其根本,却是大人对长安的朝政已经没有了信心……”

    见梁芬意动,王烈轻声却坚定道:“梁大人,你不用否认,若想我王烈相帮,就请坦诚相见”

第二百二十一章,落寞少年

    第二百二十一章,落寞少年

    啊啊啊,多少天了,都没人投月票了,我要月票啊!!!王烈就要进入一个新阶段了,这章的落寞少年是哪一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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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烈说自己可以猜对梁芬的心思,梁芬开始还不以为然,听到后边王烈猜测的正是心中所想,却是惊讶万分,就连那少女都面带诧异。

    若说王烈猜什么梁芬有求他,甚至说想凭借王烈的军权在朝堂上取得话语权,这都不算什么,也只能说王烈聪慧。

    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王烈竟然一语中的,直接说破他想和王烈结盟,为家族寻找出路的心思。

    梁芬此刻却是完全陷入进退维艰的境地,他怎么也想不到王烈是穿越而来,自然知道历史上的梁芬在东晋灭亡前就察觉到了危机,带全族人远遁江左。

    这些历史,白字黑字记录的清楚,王烈自然也知晓几分。

    如今,王烈只是凭借梁芬流lù出的蛛丝马迹,才判断出来他的心思,这次却是趁机诈他一诈,但见他的脸sè,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但王烈的这些表现,落在梁芬和他女儿眼里却已经有如神迹一般,简直是一个神界的预言者。

    一瞬间,梁芬甚至产生一种想法,自己今日不应该来见王烈,因为从开始到现在,自己完全被王烈这个少年掌控住了局势。

    这样,就算将来联合,那梁氏一族岂不是要成为王烈的附庸?

    想及此点,梁芬却是陷入沉默。

    半响才道:“王将军,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猜到我的心思的,我是想为我及我们梁氏一族寻找一处安稳所在,但你凭什么认为你能做到这一点?”

    王烈笑道:“就凭我不媚上,不欺下,素有名望;就凭我老师是刘琨,我是幽州的掌控者;就凭我要拜见至尊,将来封侯为王;就凭我对朋友、兄弟别无二心,一心相帮不知道梁大人觉得这些够了么?”

    这一刻,王烈急促的说出了自己隐藏很久的心思,也是第一次如此表达自己的情绪,就连身边的程翯都睁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置信。

    这一刻,王烈才是真正的枭雄之姿态,并且毫不掩饰。

    梁芬听的是心头震撼,那少女阿秀却是眼光闪烁,后来竟然有些崇拜的看着王烈。

    这阿秀出身坎坷,虽然年幼,心底也很简单,但却毕竟见过了生离死别,而且对这个害死了他亲人的大晋并无好感,此刻却是心中暗道:“这才是真正的男儿,少年英雄,和他比,长安城里那些搽脂抹粉,遛狗玩鹰的纨绔子弟真的算不了什么。”

    王烈看着眼前的父女二人,丝毫不怀疑让们会答应,只要历史记载的没错,那梁芬就一定要举族东迁,最后在扬州一带寄居。

    但这对于家大业大的梁氏一族绝对不是什么好结果,虽然暂保衣食无忧,但却再无兴旺的机会。

    而王烈,就是要给梁芬一个更好的选择,给这个以家族为重的大晋重臣一个机会。

    去看似强敌环绕,但却生机勃勃的幽州,在一个旧有势力已经几乎被完全摧毁的地方,只要梁芬没有取代王烈的野心,那么他们一族就会发展壮大起来。

    相信这一点,梁芬自己也会想的很清楚。

    当然,如果梁芬将自己那所谓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想法说出去,王烈也不怕。

    谁也没见到王烈来会见他,而且这种话要的是真凭实据,梁芬贸然说出,大家只会以为他得了失心疯,又有几人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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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时辰后,王烈和程翯告别梁芬。

    一直到最后,梁芬都在沉思,但这却恰恰表明他在认真考虑王烈的建议。

    梁芬答应王烈,首先会帮他在五日内见到至尊,或者说他会找一个恰当的时机提醒至尊,应该召见一下外臣。

    同时,王烈在长安期间,梁芬会为他造势、助威。

    作为回报,王烈首先是把岑氏商行的新式鼓风机和曲辕犁在雍凉的代理权交给梁芬。

    这里地广人稀,正适合大面积开垦,相信梁芬的声音会很好。

    其次,王烈答应梁芬,在返回幽州时,先带一部分梁氏一族的偏房迁往幽州,在经过过度阶段后,再决定是否全族迁徙。

    双方都拿出了自己的诚意,也都暂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因此,当王烈牵着程翯走过关中月下阁庭院中那无人的回廊时,脸上一直挂着微笑。

    就连程翯都感觉到了他的轻松,却是轻笑道:“烈哥哥,是不是阿秀姑娘消除了对你的误解,让你很高兴。”

    王烈点点头:“嗯……哪有这种事情,我是为我和梁师徒的协议高兴。阿璎啊,你是个大度的女子,怎么一直对阿秀的事情耿耿于怀,我看你们亲热的和姐妹一样呢?”

    程翯却悠悠道:“正是因为我和她亲如姐妹,所以才明白她定是喜欢你,不过你也别得意,司徒大人看起来温和,其实很是死板,定然不会同意的。”

    王烈拍了拍脑袋:“就算他同意,我也不答应”

    说完,拉着程翯快步向大厅走去。

    两人走后,片刻那回廊外,阿秀提灯缓步走来,看着院子里在夜风中摇曳的翠竹,却是悠悠低唱道:

    “瞻彼淇奥(yu),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却是一首《诗经.卫风》中的淇奥。

    《淇奧》这首诗赞美的是一个德才兼并备、宽和幽默如翠竹一般的男子,表达了男子真正的美在于气质品格,才华修养,更表达了歌唱这首歌曲的少女对他永远难以忘怀的情感。

    少女面对那一丛修竹,眼前却仿佛又出现了那个器宇轩昂,但却时而带着一丝笑意,调侃自己,却又会为自己难过而温声细语安慰她的少年,那温和而幽默的感觉不正与这诗中相仿么?

    “他真如阿璎姐姐说的那般,不喜欢女子么?不会的,如果他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和阿璎姐姐那般亲密?可是阿璎姐姐为什么要骗我?他既然喜欢阿璎姐姐,会同样的喜欢我么,也会为我拨动发丝,温柔细语么?”

    夜风吹过,风打竹叶,一片细微的飒飒之音,少女的心沉醉在自己的幻想里,片刻却是一丝珠泪滑落眼角,很多时候明明得不到,却已然要痴心一片,又说谁能说的清除……

    ~~~~~~~

    王烈带着程翯回到那关中月下阁的大厅,大厅内依旧是风雅无比,一个女子正在弹奏着琴曲,那琴音颇为优雅动听,这琴音竟然颇有几分庄蝶闲暇时所奏琴曲的风范,王烈拉着程翯也忍不住驻足听了一会。

    程翯却道:“这等场所却也有这等高雅之曲。”

    王烈笑道:“她们以此谋生,又怎能不擅长此道,而且她们最擅长的还不是这个,而是魅uò之道,所以这世间众生,皆有自己谋生之道,我等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

    程翯闻言,轻啐一声:“被魅uò的都是没骨头的男人,好男人才不会这样。

    王烈哈哈一笑:“那这样说了,被我杀掉的都是没本事的敌人,有本事的敌人我还杀不掉……”

    程翯道:“就会歪曲人家的意思,阿烈,在我心里你就是大英雄,你当时初到幽州从军,除了黑龙还有什么,不一样走到今日,就连那石勒都被你击败,谁敢说你没本事?”

    王烈轻轻握住程翯的柔荑,这一刻,在这喧嚣的风月场里,王烈却觉得世界只剩下面前贴心的少女。

    两人正柔情蜜意间,却听一个大嗓门在大厅的一侧吵道:“这是什么鸟曲子,悲悲切切的,叫人听了好不难受,赶快给少爷我换一曲热闹的,或者就弹弹什么高山流水,也好让我寻觅下知音,哈哈哈。”

    言语间的张狂和自鸣得意却是显lù无疑,叫人有一种想上去打他的冲动。

    王烈听了,顿时一咧嘴,心下一乐:“这都能遇到熟人。”

    回头看去,只见大厅一侧的座位上,索辰正和一个少年坐在案几前,大呼小号的对着那弹琴的歌ji乱喊。

    索辰面前已经摆了十数个酒樽,显然已经吃了半天的酒,此刻已经是满脸通红,处于半醉状态。

    而几个管事一听他大喊大叫,却是立刻走了过去,小心的陪着不是,显然这位索家三少爷的名声在长安城的风月场里很是响亮,大家也都知道他的身份,无人敢惹。

    就连那个开始和王烈调笑过的女子也是一脸的低眉顺眼,不全用纤纤玉手触mō索辰,为让拿捏按摩。

    索辰享受着吹捧,语气却缓和下来:“不是少爷我多事,来这种地方,大家都是要寻个乐呵,怎么能一直悲悲切切的弹个不停,真是叫人心烦。”

    索辰旁边那个少年却是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谁若靠近他,眼神中立刻就会生出警惕之sè。

    王烈一看索辰那副模样,和索辰交过手有过接触他却知道他并不是什么无知恶少,而只是从小养成的这种自大傲气的性格,将来多遇到几次挫折自然也就会收敛了。

    但现在,显然这关中月下阁的人还不能给这小子一定的教育,王烈却决定“替天行道”一把,大步走了过去,站在索辰身侧,低喝道:“你这小子,这么晚不好好在家呆着,却来这里生事”

    索辰一听这话,浑身一哆嗦,下意识道:“爹,我错了,我其实是……你莫打我……啊,是王将军……”

    然后却是埋怨道:“王将军,你怎么说话和我那老爹一个腔调,吓死我了。”

    旁边那个稚嫩的少年却是下意识的往索辰身后躲了躲,一副被惊吓到的模样。

    几个关中月下阁的管事一看,却是惊讶的看着王烈,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和“恶名”满长安的索三少如此熟悉,而且看模样索辰还是很敬服他的。

    王烈却挥挥手,示意他们下去。

    几人忙感恩带德的走了下去,那个开始迎王烈进门的女子走过王烈身边时,却娇笑道:“小郎君真是威风,看得奴家的小心肝一蹦一蹦的……”

    王烈无奈苦笑,程翯却是冷哼一声:“你快走吧,一会小心索公子再找你。”

    那女子却是媚笑一声:“小郎君你面冷心热,奴家心里真欢喜,告退了。”

    王烈拉着程翯道:“他们就是这般说话的习惯,我都说了这是他们的谋生之道,你和她计较这些是没用的。”

    那边索辰看着这一切,却是哈哈大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王烈见他得意,却是嘿嘿一笑:“索兄,你说请我吃酒,我苦等了一日,不见你出现,怎么却自己跑这里来潇洒,你可真不够兄弟意气,又或者你准备请我去尚书府上吃酒,这我可不太敢哦?”

    索辰闻言,脸sè一红,无奈道:“我要是请你去我家吃酒,我那老爹到是不能说什么,这些日子他还夸你是少年英才,让我多和你这样的人学习、来往呢。不过,去了我家又没有什么好玩的,还要听老头子絮叨,莫说你不敢,我也不敢多呆。

    至于今日,却是为兄不对,可这也是临时起意,是这位小兄弟要来,他非要来,我也只好……嗯,这位是吴公子,这位是王将军,你们认识下。”

    王烈听了,却笑眯眯对那个略有些害羞、一直往索辰背后躲的少年道:“小兄弟,莫怕,我和这个放dàng不拘的家伙不同,我为人很是正派,你跟着我不用怕被人欺负另外我年长你几岁,你可以叫我烈哥,或者叫我阿烈。”

    索辰闻言,气道:“阿烈,你怎么能血口喷人,哪个放dàng不拘?你这小子明明也是来这里鬼ún,如今却来埋汰我,那个……吴公子,你就叫他阿烈吧,反正他年纪也不大,还烈哥,你以为你是老大么。”

    言语看似埋怨,但却尽显和王烈的亲近。

    王烈却是拉着程翯直接坐下,拍着索辰的肩膀笑笑:“是啊,和你比,我还年少的很;为了这一点,你这当大兄的,就要请我吃这顿酒了。”

    索辰肩膀被王烈拍的生疼,却是硬充好汉不说,他这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被王烈说得哑口无言,和王烈斗嘴他是斗不过,却大喝道:“上酒,没看到我兄弟来了么,再耽搁时间,小心少爷吃完酒不给钱?”

    然后却是发现了程翯,醉眼朦胧道:“咦,这位是哪一家的郎君……哦,是弟妹,竟然也和阿秀一样扮男装,不过阿烈你到是大胆,竟然带弟妹来这种地方,就不怕回去被收拾么?”

    王烈笑道:“我带阿璎是有正经事,你就不怕阿秀知道你来这里?”

    索辰一听,先是看了看四周,然后tǐng起xiōng膛,不屑道:“你来这里会有什么正经事?再说,我为什么要怕阿秀,她又不是我婆娘,咱们关中汉子岂有怕女人的道理”

    王烈嘿嘿一笑:“喔,看来你也是条汉子,不怕婆娘,来,敬你一杯”

    一旁的程翯却是低声道:“怎么,不怕婆娘就是汉子么?”

    王烈笑容凝固,忙道:“是不怕,但是很尊敬,尤其是我对阿璎你,天地可鉴,日月可照……”

    程翯却是笑道:“就会说这些话,小女阿璎见过索大哥和这位小兄弟。”

    索辰忙点头致意,言语中更有掩饰不住的羡慕:“阿烈,你这位小娘却是如此体贴,不但陪你来这种地方,还温声细语,得体大方,真是羡煞我了。”

    那少年却是有些好奇的看着程翯,依旧一言不发。

    这时候,酒菜重新上桌,王烈却再次拿起酒杯,对索辰和那个少年道:“初次吃酒,借uā献佛,祝索兄日后封侯拜相,祝吴公子早入仕途,前程似锦。”

    说完一干而尽。

    索辰一见,也是一干而尽,然后借着酒劲却是大声赞道:“阿烈你这人就是爽快,真对我索辰的心思;吴公子,刚刚你们只是简单介绍,但你可能还不知道,这兄弟就是咱们大晋新出的一个少年英雄,幽州长史、狂澜军的破虏将军王烈。”

    那少年听了,眼中异彩闪过,却不说话,只是手中一直捏着的酒杯,对着王烈一敬,神sè间充满了崇拜之sè。

    王烈仔细看了看这少年,见这少年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年纪,还是一脸的稚气,但开始时眼神中始终带着谨慎和怀疑,直到这一刻才稍稍敞开了心扉一般。

    而且这少年的相貌却是一等一的清秀俊雅,并没有如那些贵胄子弟一般搽脂抹粉,一袭雪白长衫,白sè幅巾飘洒,完全是一副天然俊秀小正太的模样。

    这副白衣如雪人如玉的模样,若放在后世,怕要引起无数富有爱心的女子的疯狂。

    此刻,这少年有些异样苍白的脸蛋上还带这一丝因为紧张而产生的红晕。

    看少年如此,程翯却是十分喜欢,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掐了少年的脸蛋一下,笑道:“你怎么如此害羞,一个男孩子这样,将来可是要受欺负的。”

    其实程翯今年也不过是十七岁,内心里也是天真烂漫,否则断然不会有这种动作的。

    程翯动作极快,少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程翯捏了脸蛋,惊愕之后,却是起身怒道:“大胆,你生好无礼”

    程翯见他气呼呼的、一本正经的模样,却更觉可爱,笑道:“你这小孩子哪里懂得什么叫有礼、无礼……”

    少年闻言气道:“你也不过才比我大两岁,怎么可以看不起人?”

    一旁的索辰见少年发怒,忙打着圆场:“吴公子一直呆在家中,不喜外出,所以今日有些紧张过度,小娘你就莫调笑他了。”

    少年闻言,刚要再次说话反驳,王烈却举起酒杯,看了那颇有些傲气的少年一眼,却是点点头:“小兄弟你不要急,我们也无恶意,咱们今日有缘坐在一起,就该互相敞开心扉。但不管怎样,既然小兄弟你是阿辰的朋友,今后也就是我王烈的朋友。今后,你若有难处,就对我说,王烈定竭力相帮,绝无虚言”

    说完,再次一干而尽。

    在旁人看来,王烈其实很少主动承诺什么,这从他与各个势力,乃至梁芬这样的高官打交道时的谨慎就可以看出。

    但今日,王烈见这少年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却是忽然想到了自己前世少年之时。

    那时候,王烈的父母去世后,那时他也不过十几岁,家中的亲朋不但不相帮自己,反而处心积虑谋夺父母的遗产,那时候他又何尝不是这般小心、胆怯的模样。

    因此,王烈此刻却是满心的怜惜,他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性格,就算前世遭遇那许多不平,也都是默默忍受,但此刻面对这少年,却已经看出来,这个少年一定遭遇了很多不幸,而且被人所欺骗、伤害过,否则断不会如此敏感。

    因此,王烈才说出这样一番发自肺腑之言,甚至做出了少有的承诺。

    少年一听,却是神sè一动,他这十几年见过太多的阿谀奉承,也见过太多的世态炎凉,但无论是谁,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对他说话都是客客气气,一板一眼,也只有索辰这样心大的家伙才会偶尔放肆,不过也只是在两人单独相处时。

    如今,王烈初次见面,却是豪气干云。

    那些语言虽然显得粗俗了一些,但却是那般温暖实诚,不带一丝作伪之态。

    少年的心底一热,却是也一口饮尽杯中酒。

    许是喝得快了些,忍不住咳嗽起来,本来有些苍白的脸上的红晕却迅速扩大着。

    索辰本身已经是吃多了酒,此刻却是大大咧咧不以为意:“吴公子,你这身子弱,不能和我们比,还是少喝些酒吧。”

    王烈却是伸出手掌,轻抚那少年的后背,同时按照皇甫方回教过的一些简单的按摩手法给他揉捏。

    少年开始还有些紧张,身子崩的紧紧的。

    王烈轻声道:“不要怕,我略懂一些按摩,一会就好了……”

    少年慢慢放松下来,也逐渐感觉到了王烈温暖宽厚的手掌在后背上的动作,却只觉得一股暖流在心间涌动。

    他也曾以真心对人,对待兄长甚至恨不得把自己所有都给对方,却被欺骗、伤害。

    却从来没有人如王烈这般,没有其他目的,不图谋他什么,却如此接近他、亲近他,给他一个温暖的承诺。这一世,他已经没有了什么值得相信、依靠的兄弟,但在这一刻王烈却如一个最可靠的兄长,闯进了少年的心扉。

第二百二十二章,暴打

    第二百二十二章,暴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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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王烈的按摩下,不一会少年的脸sè就恢复了正常,甚至看起来精神也跟着好了一些,少年满眼感jī的看着王烈道:“多谢兄长。”

    王烈笑眯眯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这真是一个有感恩之心的少年。

    面对王烈亲善的举动,这次少年没有躲避。

    其实,少年并不是一个胆怯的人,也不是一个天生冷漠的性格。

    只是因为这些年经历了太多的磨难,被太多的人欺骗、伤害,所以心里对很多事情有了警惕与怀疑,而他的本性更是纯真良善,甚至有一些悲天悯人的幻想,所以一直生活在怀疑与痛苦中。

    而这一刻,面对王烈毫无计较的友善举动,却已经把王烈当做了可以信任的兄长一般。

    索辰见少年恢复正常,开口赞道:“行啊,阿烈,没想到你好有这一手岐黄之术,是不是回家总给弟妹按摩,才这般熟能生巧啊。”

    王烈听索辰这话前半句还像话,后半句又开始大嘴乱讲,一拍他脑袋,对那少年道:“你看你这索家的兄长,一喝多就满嘴胡言乱语,你可莫要学他,跟他出来丢人啊……”

    程翯更是瞪着索辰,若不是她还和索辰不熟悉,定要动教育下这个满嘴跑马车的家伙。

    那少年见王烈说的夸张有趣,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索辰却是连呼冤枉:“阿烈,我明明是称赞你,怎么还要被你埋怨,莫说一会我不付酒钱,你自己请你的小娘和吴公子喝酒。”

    程翯不屑道:“索公子,你就这般吝啬?”

    索辰道:“不是吝啬,要我请喝酒可以,但总要让我心情好。”

    王烈闻言,对几人笑道:“他这分明就是公然要我拍他的马屁,哄得他高兴了,才好请我们吃酒。”

    此刻,就连那落寞的少年也笑道:“索辰,你若不请我吃酒,下次见到索大人,我就告诉他你带我来这里。”

    索辰一听,脸都边绿了,忙道:“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别这么说,你这么说我父亲回去非扒我一层皮”

    王烈道:“索兄,你就这么怕索大人?我和他见过一次,看他蛮和气的啊?”

    索辰低声道:“我们哥三个,大哥、二哥都已经在军中为官,就我还是白身,而且老爷子嫌我顽劣,一直对我严加约束,这半年来踩稍微放松;而且你那是初和他接触,你是不知道他发起火来……啧啧,而我父亲做的那些事情我不喜欢,我更喜欢在军中,哪怕是做个小卒呢,也好过整天看他们勾心斗角的,累不累啊……”

    王烈听完,却是哈哈一笑。

    众人正说笑间,王烈忽然感觉有人向他们这边走来,他还是以为是店家的伙计,也没在意。

    但随即,几人的脚步却直接停在了他们的几案前,王烈低着头,看见几双鞋子,却是自顾喝酒,假装不知。

    片刻,只听到一旁有人不屑道:“大家看,这不是索家的那个憨娃么,怎么今日却来这里喝酒,难道上次和我赛马输了几百两还没破产?还是又卖屁股赚到了些银钱,才来这里吃酒,哈哈?”

    接着几个人一起哄笑起来。

    言语之粗俗无礼,简直是恶人代表。

    索辰闻言,醉眼惺忪看去,却是立刻怒道:“荀勾儿,你怎么来了长安?我自在这里吃酒,你焉敢羞辱我?”

    那荀勾儿却是不屑道:“长城又不是你们索家的,我怎么不能来,我荀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皇宫我都去得。羞辱你又怎么了?诶哟,是不是觉得我这话让你在这几个面首前掉了面子啊。”

    程翯闻言,就要起身收拾这个嘴臭的家伙,却被王烈一把拉住。

    这时,几个关中月下阁的伙计见来者不善,忙上来劝阻,毕竟索辰是他们的常客,若在这里出了意外将来也无法交待。

    一个伙计小心的凑上前道:“这位郎君,你们是吃酒和还是听曲,这边已经客满,还请……”

    “请你妈个请,滚蛋——”

    来人一脚踹出,正中那伙计的xiōng口。

    这一脚却是用足了十足的力气,那伙计惨叫一声,连着撞翻几张案几,翻身倒地,这小子却是下手毒辣。

    眼见这家伙凶恶,明明知道索辰的身份还如此肆无忌惮,虽然看着眼生,但想来也是哪家贵胄的子弟。

    他们关中月下阁虽然也后后台,可老板却曾经叮嘱他们不要和这些恶少冲突,几个伙计急忙把那受伤的伙计抬走,去后面叫老板不提。

    眼见这小子如此嚣张,索辰身旁的那个落寞少年却是面sè一变,就要起身干涉。

    这少年只觉得这些人说话实在太难听了,而且还伤及无辜,真是可恶至极。

    少年见王烈阻拦,微微有些失望,王烈却轻声道:“小兄弟,不用你,还有大哥我呢”不要动,

    说完,却端着酒樽,抬头看去。

    这是王烈第一次正眼打量来人。

    却只见这些凶神恶煞之辈也不过就是几个少年,锦缎袍服、搽脂抹粉,当中一人却是生得一张白净面庞,相貌也算不错,就是下巴有些过长上翘,真如一个钩子一般,随着说话的动作不断抖动。

    想来索辰刚刚称呼他为荀勾儿正是这个原因。

    王见他这副尊容,联想到索辰对他的称呼,却是忍不住笑了一声,索辰的这个比喻却真是形象。

    那小子一见王烈冷眼打量他,然后面上浮现出讥讽的笑容,却是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敢笑话大爷我?”

    然后又看向程翯和那个落寞的少年,却是发出一阵恶心的尖锐笑声:“索老三,这两个小子是你包的娈童吧?你这两个相好的面首却是生的如此端正,莫若让给大爷我玩玩,我给你一百钱,你拿去买朵绢uā给这个不知死活的黑小子带上?”

    王烈本不想和他计较,但听他出言污及程翯,还有那无辜少年,却是怒火上升,但脸上却是不动声sè,一咧嘴道:“您这个家伙又是什么东西,满嘴喷粪,难道是只粪虫不成?”

    那小子闻言,大怒:“竖子,你知道我是谁么,竟然敢出言辱我”

    索辰却是一拉王烈:“这是本朝太尉荀组的孙子荀隆,一直与我为敌,这是我和他的事情,阿烈你莫参与,那荀组最是护短不过,你若与他为敌,却是徒生意外;但他却不敢把我怎么样,我自会收拾他。”

    索辰此刻已经吃醉酒,却如此劝慰王烈,让王烈另眼相看,没想到索辰看似惫懒,却也如此讲意气,却道:“索兄,你我即为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而且我也算是这小子的长辈,正好替他家里教育一下他。”

    索辰一愣,“王烈什么时候成了荀隆这小子的长辈了?”

    但此时,王烈已经起身,面对荀隆站定。

    王烈如此说,却也并不是诳语,想那荀崧已经拜王烈为主公,而荀崧却是荀组的族侄,这荀隆既然为荀组的孙子,王烈装他一把长辈却也有缘可查。

    但这话落在荀隆耳中,却觉得是一种莫大的嘲讽,王烈在他眼中不过是个衣着普通的少年,怎么敢如此羞辱他,却是恼怒万分,吼道:“竖子,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然后上前一步,就要来抓王烈。

    王烈怎能被他抓到,猛的扬起手,一巴掌直接抽在他的脸上。

    荀隆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有若被雷击中一般,身子都晃了几晃,差点直接跌倒。

    脸上当时就肿起一片,接着就觉得嘴中一甜,牙齿一阵松动,下意识的一吐,两颗牙齿和带血的吐沫顿时吐出。

    荀隆和身边几个青年都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王烈如此狠辣,说动手就动手,却是绝对不留情。

    其实他们那里知道,王烈这力气还是收了一半的,若真用全力,荀隆飞出的就不是两颗牙齿,而是一排,而荀隆也不会好好的站在这里,而是直接被王烈一巴掌拍倒在地,昏mí抽搐了。

    但就算是这样,荀隆依旧被这一掌打得发门g,半天才醒转过来,片刻却如杀猪般的嚎叫起来:“来人啊,给我杀了他”

    王烈也不管他,任他像个小丑一般大吼大叫。

    片刻,门外急匆匆冲进来十几个汉子,人人手提兵刃,进屋后大喊:“哪个吞了豹子胆的杂碎伤了我家少主?”

    荀隆一见援军来到,立刻恢复了精气,指着王烈喊叫:“就是这ún蛋,给我杀了他,索家这小子给我打断tuǐ,这两个小白脸带回去给大爷我解气”

    说完这几句话,却是牵扯到脸部的伤口,疼的再次叫唤起来。

    一干家奴打手闻言,却是一起冲了上来,把身边的案几、酒具碰的四散倒地。

    大厅内立刻乱成一片,男人的吼叫声,女人的尖叫声,还有东西的破碎声响成一片。

    索辰这时也已经摇晃着起身,喝道:“阿烈小心,这几个人功夫不错,上次我就是吃醉酒和这ún蛋发生争执,这小子打不过我就叫来狗奴,我被他们围攻,吃了暗亏……回去后还被老爹责罚,可恶……”

    王烈却是冷笑一声:“一群胆大的狗奴,竟然还敢咬人待我废了他们的狗爪”

    说完,也不客气,直接揉身扑上。

    王烈原来的一身功夫都在马上,骑术和射术都是一等一的好,于技击一道却并不算擅长。

    可是,自从经过幽州被南阳刘氏被辱、盛乐被此刻袭后,王烈痛定思痛下,除了认真修习枪,却是刻意苦练拳脚,而且没少和苏良、冉瞻这样的猛男直接用肉拳对打,却是提高极快。

    而且王烈本身自有修习剑术,只是以前没有合适的武器,这才不擅长短兵相接。

    自从在盛乐得到耳铸公剑后,那出云十三剑却是如虎添翼,不但剑法大涨,就连晋军军中所习的环首刀法也略有提升。

    此刻,王烈抽出耳铸公剑,揉身杀进一干打手群中,人如惊龙、剑若霹雳,真似虎入羊群一般,剑剑飙血,却是毫不留情。

    不一会就将十几个汉子全部打到在地,而断剑、残刀已经掉了一地,所有倒地的汉子都是手脚关节处的筋骨被剑锋划断。

    这些家伙,这辈子是不用再想拿兵器害人了。

    这并不是王烈残忍,这次却和在百炼铁器坊与索辰的比试不一样。

    在百炼铁器坊,那索辰虽自傲,但并不是一个作恶多端的坏人,而且还颇有几分公平对阵的侠气,当时又有阿秀那小娘监督,王烈知道索辰不会也不敢群殴,而且当时苏良、北宫纯等人皆在,真动起手来,就算对方有百来人也是不怕。

    但现在不同,这荀隆却是典型的无恶不作的恶少,言语恶劣、下手恶毒,好似饿狼一般,再看这些凶神恶煞的打手,就绝非良善。

    而王烈这边,程翯虽擅弓箭,但不善拳脚、兵器,近身对上三、四人还好,多了就捉襟见肘,而那落寞的少年明显不善什么拳脚。

    功夫还不错的索辰又喝多了酒,所以王烈却是狠下心来,速战速决,不给敌人留下一点机会。

    若真是善心作祟,不肯下杀手,倒霉的就可能是王烈他们。

    王烈这边打了个痛快,却把那荀隆惊的魂不附体。

    眼见自己的手下片刻间就躺满了一地,鲜血一地,呻吟惨叫声此起彼伏,荀隆却是面如土灰,看向王烈的目光立刻变成了愤恨,还有掩饰不住的深深畏惧。

    王烈却是猛然大步走向荀隆,荀隆吓得连忙道:“你……你不要过来,我爷爷是荀组,我爹爹是荀弈,你……你惹不起我的……你不敢打我,不敢……”

    荀隆如此说话,却让王烈瞬间想起了当日在幽州蓟城的长街上,刘孜把他踩在脚下时也是这般说:“我们南阳刘氏,你惹不起,惹不起,知道么”

    “惹不起么?”

    王烈心头的傲气却瞬间被荀隆这句话点燃,升腾在内心。

    那时候他孤身一人尚且不会畏惧南阳刘氏的威逼,如今身后有万千兄弟又岂能被眼前这种无能的纨绔吓退?

    见王烈似乎根本不为自己的言语所威胁,荀隆却真的害怕了,转身和那几个狐朋狗友就要逃跑。

    王烈却是冷笑一声,一个箭步来到荀隆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手指按住荀隆的颈动脉。

    荀隆立刻绝对呼吸都快被阻止一般,双脚乱蹬,口中尖叫。

    王烈却把他高高举起,对他道:“小子,知道我今日为何打你?”

    荀隆吓得连连摇头,又点头:“不知道……你快放下我,你难道真不怕死么?你若敢伤我,就不怕你身边这些人被我杀了么?”

    王烈摇摇头,轻声道:“我当然怕死,正因为我怕死,所以我才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竖子,我告诉你,今日我打你,一是因为你欺辱我的兄弟索辰;二是因为你侮辱到我这位‘兄弟’还有这位小公子,还有那被你伤害的无辜像你这种欺软怕硬,肆意侮辱别人的小子,就该接受老子的教育而你,若再敢威胁我,死的一定是你

    你可以选择不服气,但我会立刻让你和你这几个朋友都变成死人今天,老子打的就是你”

    荀隆这次却是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但此刻他终于明白,眼前的少年是真的不在乎自己家世,更不会在乎自己的死活,随时可能杀掉自己。

    “自己究竟遇到了什么人啊?不,他根本就不是人,而是杀神”荀隆在心底悲吼道,但却不敢流lù出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不满,王烈那有力的手指始终掐在他的脖子上,只要一用力,他就会一命呜呼。

    想他一个在阳城横行无忌的恶少,却在来过数次的长安,遭受到如此打击。

    说起来,也是荀隆倒霉,他爷爷荀组和父亲荀弈平日都在阳城居住,根本不来长安,这次却是来长安拜见司马邺,他也就跟随而来,却没想到刚来就遇到了王烈这样的活阎王,根本不管他是谁,一顿暴打。

    这一次,他却是碰到了石头上。

    此刻,荀隆恨不得时光可以倒流,再也不来招惹王烈他们。

    错——是再也不进这关中月下阁,连见都不要见到这个可怕的少年。

    不管荀隆的悔恨与不甘,王烈冷冷的看着荀隆,等待着他的回答。

    看着王烈的眼中流lù出的冰冷,那目光就和看一个死人一般,荀隆心生恐惧,身下更是一松,竟然直接吓出了屎尿。

    嘴巴蠕动着:“别杀我,别杀我……我,我真的不敢了……”

    王烈厌恶的把荀隆放到地板上,却是喝问道:“小子,告诉我,谁让你来的?”

    荀隆看着王烈冰冷的目光,喉咙咕噜一下,结巴道:“没……没人……我是来这里玩,没想到看……看……看到索辰……”

    王烈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见荀隆不像是说谎,却是问索辰道:“兄弟,这小子太没卵蛋,是个怂货,你却准备如何收拾他?”

    索辰却是笑道:“这种软骨头的家伙,吓吓他就足够了。”

    王烈却道:“我到觉得应该除恶务尽,省得他再祸害别人”

    那荀隆一听这话,连忙叫道:“别,别,我再不会作恶了,我错了,你们饶了,看在我爷爷的面子上饶了我吧”

    这时,旁边那个少年却忽然起身,走到荀隆身边,抬起脚,狠狠踩在荀隆的下面,怒道:“你这个ún蛋,就知道提你爷爷,你这个仗势欺人的小人,谁教你的礼仪之道,你这个该死的家伙,我踩,我踩……”

    荀隆立刻发出了非人类的惨叫,捂着下面不断翻滚着。

    这少年显然是恨极荀隆这样的小人,但却不怎么会骂人,翻来覆去也就是那几句话。

    见荀隆如此,他带来的几个朋友却无一人敢伤,都吓得哆哆嗦嗦的看着王烈。

    王烈一拉少年:“好了,小兄弟,再踩他就可以直接进宫当宦者了。”

    那少年收了脚,却气愤道:“这样的人我……才不要他进宫去当宦者,他不配”

    索隆闻言,只觉得是受了奇耻大辱,加上**的摧残,却是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了过去。

    正这时,从厅堂一侧的角门,也就是王烈和程翯开始进去的地方,一脸怒气的梁芬急匆匆走出,少女阿秀却是满脸担忧之sè,跟在其后。

    索辰一看梁芬,脸sè一变,一把拽起那少年,对王烈道:“这个老古董怎么出现在这里,阿烈,快走,他死板的很,不能被他知道”

    王烈一愣,这件事情上荀隆错误在先,索辰为何如此怕见到梁芬?难道索辰不知道这关中月下阁的后台老板可能是梁芬。

    再者,梁芬和他父亲索辰同朝为官,而这荀组虽然名为太尉,但一直不在长安为官,怎么也会向着索辰多一些吧?

    王烈想不明白,可既然索辰如此着急要走,本着兄弟同行的概念,王烈也只能相随。

    而且,刚刚一场恶斗,把这月下阁的大堂砸了个稀巴烂,现在看梁芬分明就是这月下阁的大股东,就算自己占理,面子上也不好说话,现在自己还是不宜和他见面。

    却是拉上程翯,追着索辰两人跑了出去。

    “爹爹,他们走了……”少女阿秀道。

    梁芬却是走到已经昏死过去的荀隆身边,一看他和十几个打手的惨状,却道:“这小子是谁?你们谁认识?”

    有人刚要开口,却见梁芬和身后的几个汉子皆是一脸寒意,心下顿时一寒,忙道:“不知道。”

    四周人一听,那还有不明白的道理,顿时纷纷道:“不认识,我们不认识”

    那边几个荀隆的朋友也认出了梁芬,忙哭诉道:“司徒大人,这是荀太尉的孙子……”

    梁芬却大怒:“住嘴,荀太尉最清正刚直不过,怎么可能有这样顽劣的孙子?而且这个ún蛋还打伤了我的人?你们这些小子又是哪里来的野种,竟然敢假冒贵胄,来人,把他们给我捆起来,拿着我的名帖,送到太尉府,交给太尉处置”

    然后,梁芬又看了看那个受伤的伙计,喝道:“把阿林那小子也抬去,当做人证!”

    阿秀美目流转,柔声道:“爹爹准备管这件事情么?”

    梁芬气道:“那小子一副驴脾气,刚刚气恼了我,我怎么还会管他的事情,让他自己去把……嗯,阿秀你有时间去郡邸告诉你那个新认的姐妹阿璎,荀组虽不在长安,但手下颇有兵权,需小心提防他返回报复。”

    阿秀甜甜一笑:“嗯,我一会儿就去。”

    心下却暗道自己义父嘴硬,明明是在帮王烈和索辰他们,却还不说。

    见阿秀离开,梁芬心中道:“王烈,我已经尽我所能来帮你,不过你小子也真够能耐,刚和我结盟,就给我弄了个这么大的乱子,来日若至尊真接见你们,那荀组又岂能和你善罢甘休?”

第二百二十三章,王烈收徒

    第二百二十三章,王烈收徒

    王烈这一步走的如何?没人想到我这样的设计和安排吧,哇哈哈……爽的话,月票拿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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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夜中,几人正纵马在街道上飞奔,身后是不断倒退的灯火辉煌,还有街道上诧异的人群。

    这个时间,长安城中已经是戌时末,大多数的街道里虽然还有人行走,但总算不虞担心纵马时伤到行人。

    而且,这等夜sè中纵马,晚风扑面、xiōng襟敞开时,马背上的人却是自有一股豪气在xiōng。

    一个脸sè有些苍白的少年始终在不断欢笑,却是忽然对身后之人大声喊道:“哈哈,今天朕……真是痛快,那小子原来是荀组老儿的孙子,该打,打的好,王大哥,你好英勇。”

    从关中月下阁出来后,那少年就围着王烈转个不停,一口一个王大哥,简直把王烈当成了亲兄长一般。

    眼看惹了祸,索辰却是着急回家,本来他和少年是坐一辆马车而来,此刻车也不要了,卸下马匹,翻身就上。

    可是这少年却没有坐骑,王烈却直接是把他托在黑龙的马背上,带着他一起在街道里飞奔。

    少年何曾如此纵马狂奔过,更多的时候他是被人团团簇拥在马车里,四周是神情肃穆的卫士,街道边是拜倒却窃窃sī语的人群。

    那时候,少年就觉得自己如一只被囚禁在笼子中的鸟儿,那马车就是笼子。

    而如今,少年飞了起来,飞在长安城的夜sè里,而胯下的黑龙就像他的翅膀一般。

    奔跑起来,夜风一吹,少年却是也醉意上涌,但这一刻那种似乎要漂浮起来的感觉,更让少年欢欣无比。

    少年只觉得夜风在四周呼啸而过,人影、光影,各种影子扑面而来,又飞掠而去,这一刻他心中淤塞许久的闷气都彻底的释放出来。

    奔跑了足有四五里,王烈才勒住缰绳,放缓了马蹄。

    黑龙和红裳都是良驹,又都在壮年,疾驰之下却丝毫没有气喘,到时索辰胯下那匹战马,之前只是拉车的驽马,而且岁数也超过了七龄之口(等于人类的中老年),此刻却是气喘吁吁,嘶鸣一声,四蹄一软,就跪倒在地。

    索辰大惊:“遭了,这拉车的马要死了。”

    王烈心疼马匹,却是立刻下马查看,却是毫不犹豫扯下袍子给马匹擦拭身上的汗水,然后叫索辰道:“你牵着它慢慢走几圈,绝对不能停,否则剧烈运动后立刻静止,你这老马受不了,明日定然气血不畅生病,最少也是tuǐ瘸难行。”

    索辰苦着脸道:“***,我这出来是遛马,还是被马遛”

    王烈和那少年异口同声道:“当然是我们看你被马遛。”

    索辰见两人如此合拍,却是又好气又好笑道:“吴公子,我带你出来玩了这么多次,你都不曾和我这般亲近,怎么遇到阿烈,就一见如故呢?”

    那少年闻言,笑道:“索辰,你让我认识了王大哥,我不会忘记你的。”

    听他如此说,索辰故意拍了怕脑袋,笑道:“看来若没你王大哥,你都不认识我了。”

    王烈却一咧嘴,笑道:“谁让你只带吴贤弟吃酒听曲,做哪些没有意思的事情。

    既然是男人,就该玩点男人的游戏,比如骑马,比如射箭,比如打架,怎么样,改日我带你们去幽州纵马,打猎,如何?”

    索辰一听,却道:“纵马我随时都可以,打猎我不喜欢,但我老爹总不让我单独统兵出战,阿烈,你若能给我一军人马,让我有打仗的机会,我就去幽州当你的先锋,如何?”

    那少年也来了兴致道:“王大哥,你也带我去吧,我也想纵马杀敌。”

    王烈道:“带你们去杀敌可以,但你们要从小兵做起,尤其是索兄你,哪有上来寸功未建就统领一军的?”

    索辰讪讪道:“那一幢也可,实在不行一队也可,只要你能让我上阵杀敌,怎么都好。”

    王烈一听,笑道:“你这性格着实爽快,武功也不错,当个队主却可以。这样,我看你就当我的‘急先锋’吧,不过你要先吃得了我们幽州狂澜军训练之苦才好,你可知道我们狂澜军为何能战胜石勒,靠的就是比大晋一般军队强的纪律和素质,而这些都是在平日训练中得来的”

    索辰一拍xiōng脯道:“没问题,我自幼骑射,苦头吃了不少,怎么会怕这些。”

    王烈不屑道:“自幼骑射之苦不算什么,军中之苦苦在单调乏味,我狂澜军将士为锻炼意志和忍耐,需要站在那里数个时辰不动,纵然是烈日暴晒和风雪及身也不能动,你可能坚持?”

    索辰一听,看了看自己白净的皮肤,愁眉苦脸道:“兄弟,我可是你兄弟啊,咱们打个商量,我少站些时辰,但我训练骑射和砍杀时肯定比他们都刻苦,你看如何?”

    那少年见两人谈的兴起,却是急道:“那我呢,那我呢,王大哥,索辰怕苦,我却不怕,我能站的住”

    王烈一听,面带鄙夷的看着索辰道:“你看看人家”

    然后爱怜的拍了拍少年的脑袋,笑道:“兄弟,你年纪还小,而且我看你身子骨不太好,这次我来长安,偶然遇到了名闻天下的“小仙翁”葛洪,来日我求他先给你调理下,等你身子骨好了,我亲自教你骑射、兵法,然后等你到了十七岁,就送你入军建功,如何?”

    少年闻言,却是猛然喝道:“停马”

    王烈有些奇怪,勒住缰绳,程翯也带住坐骑。

    一旁的索辰也停止了遛马,好奇的看着他们。

    少年让王烈把他抱下黑龙,然后面对王烈站好。

    王烈依旧是一头雾水,少年却猛然拜倒,恭恭敬敬道:“师傅在上,请受我一拜。”

    王烈哈哈一笑,刚要接受这一拜,索辰却一把拉过王烈,变sè道:“阿烈,你受不得他这一拜啊……”

    那少年正在兴头上,一见索辰出面阻拦,怒道:“索辰,你不要废话,王大哥既然肯教我骑射和兵法,自然就是我的老师,自古天地君师,这师傅与至尊与天地是排在一起的,你说我怎拜不得?”

    说完,再次拜倒。

    索辰一听,哑口无言,眼看王烈还不明所以,只能扭头不管。

    此刻王烈也被这风吹的酒意上涌,面对少年这一拜,却是豪爽笑道:“好,今日我就受你这一拜兄弟,不管你是谁,今日起,我定尽心教你武功、骑射还有兵法,我教你时就是你的老师,平日里我就是你的大哥你有事,尽管找我说,我无论是何种身份、老师、大哥,都会对你竭力相帮。”

    有了王烈开始毫无sī心杂念的帮助,这少年自然万分相信王烈言语,立刻道:“就是这样”

    索辰看着王烈和少年,蓦然长叹一声:“罢了,既然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又操什么闲心。阿烈,你为人豪迈慷慨,乃是我平生仅见。就连我这样的性格都觉得倾心于你,莫说他这样的少年了。但今后你若振翅而起,切莫忘记你前言,我可是要做你的‘急先锋’,随你征战”

    王烈闻言,哈哈大笑,却是一手搂住索辰,一手搂住少年,笑道:“索兄,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来,今日就请阿璎你给我们做个鉴证,我和索兄、以及这位吴小兄弟结成异性兄弟,今后同进同退,至死不渝,你们可愿意?”

    说完,却是面对朗朗夜空,当拜倒。

    索辰和那少年闻言,都是身躯微震,看了一眼王烈,却是毫不犹豫,在他左右一起拜倒,面对天地起誓道:

    “皇天在上,我王烈(吴邺、索辰),三人今日起誓,结为异性兄弟,从此同心同德、肝胆相照,互相帮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有违此言,必遭天谴”

    三人捻土为香,对着朗朗夜空明誓。

    其时,一轮明月在天,夜sè如昼,大地之上万物静籁,只有这三人的声音在夜空中回dàng,而天地间似乎也只剩下这三个高矮不同的身影。

    一旁的程翯看着他们如此模样,心下也是jī动万分,这种男儿只见的情谊,却是如此动人心魄。

    三人明誓完了,却是互相报了生辰八字,三人按年纪排下,却是王烈十九,年纪最大,为大哥;索辰看着有二十几岁、少年老成,但没想到一报年纪也是十九岁,但因为出生在年末,比王烈小两个月,屈居老2;那吴邺却是还没到十五岁,年纪最小,为三弟。

    三人再次互相见过。

    再起身时,少年吴邺竟然已经是满脸泪水,看着王烈和索辰。

    王烈忙逃出丝帕为他擦去泪水道:“三弟,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你哭什么嘛。”

    索辰也道:“就是,哭起来被人看到就不好了,却是一副担心的模样,看着四周。”

    吴邺止住悲声道:“我非软弱,只是因为大哥对我很好,心有感触而已。”

    王烈路出温和笑意:“阿邺,难道你之前都没兄弟姐妹么?”

    少年却是神sè一黯:“有过,但很多都去了,剩下的对我都不好……”

    王烈叹息一声,想来这少年也是出身富贵、或者是哪个大家族的继承人,越是这种家庭,因为争名夺利的原因,往往兄弟姐妹间的情谊越淡薄,甚至可能出现手足相残的惨剧。

    安抚好少年,王烈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对索辰道:“二弟,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比我大,白白叫了你许多声大兄,想来你一定早就知道我的年纪,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索辰老脸一红,他自然早听说过王烈的年纪,却固执的认为自己一定比他大,没想到王烈竟然成了自己大哥,此刻却是强自辩解道:“我天生长相老气,你又没问我,是你自愿叫的,这可不怨我……”

    王烈见他如此惫懒,却是无奈苦笑:“那你现在还不叫一声大哥来听听?”

    索辰无奈,苦着脸拱手叫道:“大哥在上,小弟见过大哥。”

    语气之慵懒,神态之有气无力若病入膏肓一般。

    王烈却是毫不在意,只要他叫了就好,那自己就是他大哥,一辈子的大哥。

    却是笑眯眯的扶起他和那少年,三人相对而笑。

    ~~~~~~~

    与索辰、吴邺结拜后,王烈送两人一直回到城南,目送他们进入里坊的大门,这才和程翯一起返回郡邸。

    期间遇到几队里坊间巡逻的军士盘查,那吴邺事先给了王烈一面金嵌玉的牌子,告诉王烈如有盘查,出示即可。

    王烈依他所言亮出令牌,那些军士果然都十分尊敬,却是一路放行畅通无阻,好好享受了一把太子党的待遇。

    想来这吴邺的家境的确不凡,父辈至少也应该是个实权将军出身,否则怎么能有这让长安城中军避让的令牌呢?

    到了郡邸,王烈把今日所遇和众人说了一遍,提起和索辰与吴邺结拜的事情,苏良等人也十分高兴。

    谢艾更是直接恭喜王烈,言称今后王烈在长安城行事会更加方便。

    但对于和荀隆发生争执并殴打他一事,因为怕众人担心,王烈犹豫了下,却是没有说,只是称遇到些泼皮无赖,顺手收拾了事。

    荀隆若知道王烈把他当做泼皮无赖来形容,那脆弱的内心怕有药再遭受一次刺jī。

    如此,又过了两日,荀组那边并没有什么动静,王烈也就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

    这一日,忽然有宫中之人传来消息,却是索琳派人告诉他,说近日至尊要集体召见外臣,到时候,太尉、领凉州刺史张寔、司空荀组、甚至江左的代表都要来拜见司马邺,司马邺将一起召见王烈、谢鲲等人。

    随后尚书郎辛宾也派人送来口信,要王烈准备入宫面圣事宜。

    王烈一听,心下知道是梁芬那边终于出手,协调了各方关系,总算让司马邺接见自己。

    王烈也着急拜见司马邺,好能早日返回幽州。

    虽然是同许多外官一起拜见司马邺,但王烈丝毫不敢怠慢,毕竟他已经决心支持司马邺,对抗江左和胡虏,因此这与司马邺的第一面却是十分重要,必须准备妥当。

    王烈却不知道,朝堂之上现在却是暗流涌动,有针对麴允、索琳的,也有针对司马保的,还有针对他的,甚至还有针对刘琨的。

    又过了三日,建兴三年四月十三,宜嫁娶,裁衣,祭祀,出行,迁徙,入宅;忌赴任、行猎。

    不到三更天,郡邸的负责官员就送来三套官服,让王烈、谢鲲和北宫纯三人穿戴,好去拜见至尊。

    而在这之前的一日,众人已经在尚书台的礼部,接受了简单的觐见至尊的礼仪培训。

    总体来说,晋时,人们还是习惯席地跪坐,因此也没有什么跪拜行礼之说,而且他们的三拜九叩也只是针对祭祀时敬重天地。而臣子拜见皇帝一般只是拜倒后,把头弯下去表示尊重一下即可,不用如何卑躬屈膝的拜服。

    当然,有那谄媚之徒可能会做得夸张一些,却并不是惯例。

    这一点却很符合王烈现代人的心思,虽然来到这个时代后,王烈已经是随bō逐流,此刻却是心下暗喜。

    这些礼仪上的事情虽步繁琐,可那套郡邸官员送来的官服摆在王烈面前时,王烈却面lù难sè。

    晋时除一品官员崇尚大紫之sè外,其余官员衣着sè彩并无定式,而这官吏给王烈挑选的却是一身交领的玄sè长袍,因为王烈尚未及冠,却是用一方幅巾把头发束起。

    谢鲲和北宫纯也多是这等打扮。

    这服装却是宽袍大袖,袍边拖地,脚下则是一双高齿屐,这还是王烈第一次穿高齿屐,却是让穿惯了靴子的他有些不舒服。

    这一身传上去固然华美,而且玄sè的深沉很适合王烈长身玉立的tǐng拔身姿,但穿着起来却实在麻烦,在孙安和程翯的配合下,王烈穿戴了足有近两刻,才正装完毕。

    随后,王烈对着青铜镜子,甩了甩宽大可装进一个腰身的袖子,却忽然觉得自己很像戏台上唱戏之人,整个人都仿佛被包拢在了黑暗里,进入了一个大的面套里一般。

    而如此看来,那整个朝堂上岂不是满是戏子?

    而随后,那官员更是要按常例,给王烈熏衣剃面、傅粉施朱。

    王烈一看这种情况,脸sè都变了。

    穿的繁琐尚可接受,可是让人为自己熏衣剃面、傅粉施朱,装扮成一个女人的模样,王烈却是绝对不能接受。

    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曾畏惧的他,却是转身就走。

    见王烈坚决不肯修饰自己,那官员无奈,只好退出。

    只是王烈这般模样上朝,明日有那主管礼仪的官员看到,肯定随后要来责问自己。

    穿上官服,王烈来回走了几步,却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得劲,宽袍大袖让他浑身难受,没有那紧身却不失宽松的孺袴来的舒服。

    北宫纯也是一身不自在,来回摆弄着官服道:“这一身还没我那重甲来的轻松。”

    王烈却是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谢鲲见他们恋人这般模样,却笑道:“朝堂之上,拜见至尊却必须穿官服,你们两个且忍耐几个时辰,等出了皇宫却随你们穿什么。”

    但无论如何,这身官服一时半会是不能脱下去了。

    又等了一个时辰,将近四更天,就有一辆牛车来到郡邸。

    去拜见至尊,自然不能自己骑马去,那牛车也是尚书台所安排,载着王烈、谢鲲和北宫纯向城南的皇宫驶去。

    孙安和一个亲卫却是骑马跟随保护。

    王烈他们从西城而来,却特意绕行一圈,到了平日各地官员拜见司马邺出入东门的司马门,有中军检查了一遍牛车,又检查了王烈等人的身份名牌,这才放众人进入皇宫。

    当然,孙安他们没有圣谕,却是不能进宫,只好留在门外看守牛车,等待王烈等人出来。

    大晋长安城的这处皇宫并非新建,乃是在前朝大汉未央宫的基础上改建而成。

    因为是临时所设的都城,名称也沿用以往。共有前殿、宣室殿、温室殿、清凉殿、麒麟殿、金华殿、承明殿、高门殿、白虎殿、玉堂殿、宣德殿、椒房殿、昭阳殿、柏梁台、天禄阁、石渠阁等。其中前殿居全宫的正中,也是那司马邺日常召见群臣的地方。

    从进入宫门开始,整个皇宫的地势向北逐渐升高,而那前殿更是一处高达九丈九尺九寸的高台之上,九乃至尊之数,寓意当然是此乃至尊所在。

    此刻,朝霞漫天,虽然朝阳处有些yīn霾掩映,但整个前殿,在乌云与朝霞还有偶尔散射出的阳光的映衬下,却是金碧辉煌,气势恢宏,犹若山岳耸立一般。

    而远远的,在皇城之外,王烈就已经看见了这片气势恢宏的宫殿群,却是禁不住赞叹:“泱泱大国风范,我大晋却是这个时代的强者”

    随着车辆在街道上的前行,王烈却离这心中的宫殿越来越近。

    其时,在这未央宫的东面和北面门外有阙,称东阙和北阙。当时各地官员上朝皆入东阙,士民上书则入北阙。

    王烈身为幽州官员,自然也不例外,入东边司马门后,直接被宫内的宦者引进东阙附近的一个屋子等候。

    他们这些外地州郡来的臣子,要等长安城内、天子脚下的大臣进入殿内,等候皇帝宣召后,才可进入前殿。

    进了屋子,王烈才发现,屋内还有十几个官员等候在此,看模样也都是和王烈他们一样,从外地州郡赶来参见司马邺的。

    王烈并不认识这些人,但却是不肯失礼,笑眯眯的拱手道:“幽州王烈见过诸位大人。”

    那些人一听王烈的名字,有的人面lù不屑,有的人面带惊讶,更有一个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一脸愤恨,看到王烈却是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到好像和王烈有多大的冤仇一般。

    而他身边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却是对王烈点头一笑,仿佛旧相识一般。

    谢鲲一看,却是悄声道:“此为太尉荀组和他的长子荀奕,阿烈你何时得罪了这荀奕?他可是有名的小气,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因为没有把和荀隆起冲突的事情和众人说,谢鲲却是不了解他们间的恩怨,王烈忙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前几日替荀奕教训了一下他那不争气的儿子。”

    谢鲲闻言,障目结舌,片刻叹息一声,他也知道王烈不说是怕他们担心,而此刻就算知道了,也未免有些太晚,看来一会朝堂之上定然也不会是太平渡过了。

    谢鲲这边兀自思索,王烈心里也不糊涂,心下却是冷笑:“看来这荀奕今日定然会对我下手,却不知道选在什么时机,却应该早做准备才好。”

    想到这里却是对北宫纯耳语几句,北宫纯神sè一凛,片刻装作要去解手、方便,却是直接又赶到宫门处,门外,孙安却一直在牛车旁守护,北宫纯把王烈交待的话告诉给他,孙安立刻拍马而去。

    漫天的朝霞已经淡去,朝阳却掩藏在厚重的云朵之中不肯出现,大晋建兴三年四月十三日的清晨就这样缓步而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凉州王

    第二百二十四章,凉州王

    荀奕一直用敌视的目光看着王烈,王烈也不在乎他的敌意,自在一旁寻了个位置,跪坐在地,与再次从外边返回的北宫纯闲聊。

    而其他官员看王烈被荀奕敌视,却都选择了避开他,显然这荀氏父子虽不居于长安,但权势颇大,而且党羽也很多,这些外郡官员也看他们颜sè行事。

    王烈却是毫不在意这种待遇,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些小人脾性的人说话,反而乐得清净无事。

    谢鲲却不同,这些官员许多是他相识之人,虽然政见、性情不同,但毕竟都曾同朝为臣,碍于面子,谢鲲还是与让他们打起了招呼。

    但谢鲲眼见王烈如此冷漠态度,也知道王烈不喜欢这些人,却是无奈苦笑,和他们攀谈几句,终是话不投机,说了几句面子上的客套话,谢鲲也加入了王烈和北宫纯的谈话,不再理那些人。

    众人正闲谈间,忽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一身华服,个头不高,面sè微黄,似乎有疾患在身,在一双眼睛却是十分有神。

    众人一见,却纷纷上前,或称西平公、或称张大人,就连一直不说话的荀组都走过来对那人拱手致意。

    那人却面sè严肃,除了淡淡的回了荀组一礼外,却根本不搭理其他人的问好,反而是目光四下扫看起来,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蓦然,他的目光落在王烈和北宫纯身上,却是一喜,大步走来。

    王烈见他走来,心下却是一愣。

    放眼大晋,在王烈的印象里似乎只有一个西平公的爵位。

    那就是凉州刺史、太尉张轨。

    但张轨年前已经病故,那么现在就只能是他的世子,新任的都督凉州诸军事,凉州刺史,西平公张寔。

    这边,北宫纯见张寔走来,也是有些jī动,却对王烈拱手道:“主公,这是我曾经的少主张寔,张氏父子待我不薄,望主公能允许我拜见他”

    王烈立刻道:“大丈夫恩怨分明,理应如此,我与你一同去拜见他”

    北宫纯却是大步迎了上去,抢先躬身行礼:“纯见过西平公”

    然后就要拜倒。

    张寔却是一把扶住北宫纯,惊喜道:“好,好,北宫将军你能安然无恙,我很高兴自得知你和那些勇士被俘的消息,家父就一直很不安,他这些年总要念叨,说对不住你们这些流落在外的凉州勇士,一直到他去年郁郁而终都还在惦记你们的去留,若知道你现在和好,家父在天之灵也会心安不少。”

    北宫纯一听,眼圈一红,悲声道:“让老大人惦念,纯之罪也。”

    说完又反复上下打量着北宫纯,笑道:“北宫将军,你何罪之有?不但你没罪,你麾下那些勇士也都无罪,你们做的很好我在武威时,听说你们两千人马就击退敌人十万雄兵,我都为高兴;你被刘聪逆贼所擒后,我一直心下焦虑、怕你的清名毁于一旦,但父亲说你忠勇,若被擒或为手下袍泽屈身,但绝不会帮助他们迫害我汉人,却是果真如此。年前,听说你率人马逃出左国城,回到了长安,我本该派人来襄助,但那时家父刚刚过世,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凉州局势又有不稳,我这些年……身子也吧太好……这才耽搁下来,北宫将军,要说不对,也是我们张家对不起你,更对不起那两千兄弟,这次我来就是准备接你们回去的,你们家中的父老都很好,一切皆按你们在时照应。”

    北宫纯闻言,终于忍不住眼泪,流泪道:“多谢大人惦记着我们,一直帮我等照顾家小,不过这次我已经决定,不灭匈奴,却誓不回凉州,还请大人谅解。”

    张寔听了,略有些失望,却是点点头:“好男儿正当如此,从敌人身上失去的,就要从敌人身上讨要回来,这才是我武威汉子的本sè”

    说完,却是抬头看向王烈,拱手道:“想必这位就是义助我凉州子弟的王烈、王将军吧?”

    王烈忙拱手道:“正是王烈,早就听闻西平公父子忠勇,在凉州抵抗胡虏,今日才得相见。”

    刚刚张寔和北宫纯的对话,王烈都听在耳中,对这个豪爽、仗义的西平公很是欣赏。

    张寔点点头,拉住王烈的手道:“现在朝堂之上,多的是狐狼鹰犬,却很少有将军这般重义重情的人了,那些浅薄之徒以为将军寒门出身,不肯与将军为伍,真是有眼无珠今日寔一见将军,见将军果然是少年英雄,气度不凡。今日起,寔愿与将军为盟,一东一西,共抗胡虏,将军意下如何。”

    张寔这话说的颇为大声,顿时让那些不屑和王烈说话的人造了一个满脸通红,张寔这话等于是嘲笑他们有眼无珠,狗眼看人低,这话如鞭子一般抽打在他们身上。

    虽然心下恼怒,但张寔的家世和权势都不是他们能惹起的,其实就算是王烈,他们也只敢这般轻视,却不敢真正上前挑拨、触怒,也正如张寔所说,这些人不过是些狼狈之徒,面对真正的强权却只会暗中嫉恨、诋毁,根本不值得他们在乎。

    王烈闻听张寔所言,却是立刻回应道:“烈愿与西平公共进退”

    张寔闻言,哈哈大笑,两人却是因为北宫纯和那些西凉子弟的原因,都觉对方是豪爽之辈,没有龌龊心思,却是一见如故。

    随后谢鲲也上前见过张寔,他们也曾经在洛阳时相互见过,却也算是熟人,而且当日张寔的父亲张轨曾十分欣赏谢鲲,甚至在永嘉之乱初期,邀请过谢鲲前往凉州定居,谢鲲考虑再三,觉得那边地广人稀,而且远离中原,不符合谢氏发展的战略,却是婉言谢绝。

    但虽拒绝了张轨,情分却在,和张寔也是谈笑风生。

    那边荀组、荀奕父子看着这一切,却是微皱眉头。荀奕更是悄声对荀组道:“父亲,你看这情况,张寔怎么如此看重王烈小儿?”

    荀组摇摇头:“无妨,张寔权重,但这次来不过带了三千兵马,而且他素讲究忠义正统,只要能定死了王烈的罪,他不可能为只有一面之缘的王烈得罪满朝文武的。”

    荀奕听了,赞道:“父亲深谋远虑,这次定要让他们好看”

    荀组却轻喝一声:“事情还未成,怎可如此轻浮,你这样如何接替我的基业”

    荀奕忙诺诺称是。

    又过了一刻,只听钟鼓之声不断响起,接着外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听声音足有百余人,但却一点交谈之音也没有。

    谢鲲却低声提醒王烈道:“现在百官正在拜见至尊,等他们全部拜见完毕,再有一会儿就能宣我等上殿参拜了。”

    果然,又过了一刻,只听得一个尖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宣太尉,领豫州牧、临颍县公荀组等人进殿”

    顿时,屋内众人齐齐起身,片刻一个须发皆白,相貌端正的老者带头走出屋外,却正是那太尉荀组。

    虽然荀组对王烈轻视,但王烈却不敢对荀组有轻视之心,甚至很是提防。

    因为王烈对历史上的荀组多少还是有些了解,这个老家伙虽然名声不显,但却是一个实打实的实权人物。

    作为颍川荀氏的长房,这荀组却是前任丞相荀勖的儿子,虽不是荀氏这一代的族长,但却颇具人望,可以说是出身高贵、位高权重。

    而且,在他还未入仕的年纪,大晋当时的太尉王衍偶然遇到他,赞叹说:“夷雅有才识。”

    王衍这个人属于比较喜欢品评名士的人,说句好听的是喜欢为伯乐、说句难听的就是很自以为是,他曾看好的很多人物,后来都成为了祸乱大晋的蛀虫,此却是后话,这里不提。

    王衍在见过荀组后,大加赞赏,随后竟然立刻推荐荀组为司徒左西属、补太子舍人。不久,司徒王浑又聘其为从事中郎,转左长史;历太子中庶子,荥阳太守。历史上,官终司空。

    但荀组和其兄荀藩真正的发迹,却是在永嘉之乱后的投机。

    在洛阳被破后,这兄弟二人迅速投靠了司马睿,甚至在阳城建行宫,传檄四方,推琅琊王睿为盟主。

    而司马邺这边的长安城政权,为了拉拢他们兄弟,也不断给荀组加官进爵,甚至连他的亲眷也多有封赏,如加太夫人、世子印绶。

    在建兴二年,荀组就已经做到太尉,领豫州牧,假节(有权杀戮二千石以下的官员),这样的厚恩却拉拢不住荀组的心。

    以为他已经认定长安四面强敌环伺,不能长久。

    但身为接受厚恩的臣子,你不帮扶朝廷也就罢了,荀组反而一心附从司马睿,一直滞留在阳城一带,为身在建康的司马睿摇旗呐喊。

    期间,司马邺数次召见他,他都百般推脱,不肯前来。

    不过,这期间他却时常派自己的儿子荀奕来长安拜会朝堂内的诸臣,而且广洒银钱,却是在长安百官中博得了一个不图虚名,为国家固守中原的好名声。

    因此,在王烈看来,荀组是属于典型的位高权重,却不思报恩的代表。

    而且,这样所谓“识时务,明事理”的人官做的越大,对这个国家的危害就越大。

    因为其一切行事,皆为sī利,根本对国家毫无益处;甚至如果国家有难,他还会第一时间跳出来出卖国家来换取利益。

    其实,就算没有这些,王烈将来也不会放过荀组,虽然名义上他是荀崧的堂兄,但只要他继续支持司马睿,就必然要成为王烈的敌人。

    而对于敌人,王烈又何曾留情?

    这次,荀组却忽然应诏来到长安,也不知道有何目的。

    但王烈知道,不管荀组的根目的如何,自己无意间教训了荀隆,得罪了荀弈,也就等于得罪了荀组一般。

    以荀组这种人的性格,表面上必然冠冕堂皇,但内里不一定设计了什么yīn谋诡计来对付自己。

    此刻,面对始终沉默性格温和的荀组,以及一脸怒气,怒目而视的荀弈,王烈却心念急转,想着一会当如何处置。

    刚刚他虽然已经派北宫纯去通知孙安,孙安办事一向稳妥,只要不出意外,必然能按照自己的要求通知到该通知的人。

    可是,这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感觉,还是让王烈有一种很深刻的危机感。

    谢鲲这边刚刚已经知道了王烈教训荀隆的事情,但他并不是那种很擅长政治斗争的性格,若说大局观,谢鲲是一等一的人才,但论起这种朝堂上的yīn谋诡计,谢鲲还真不是荀组这样老狐狸的对手,此刻见王烈沉思,心下也是焦虑起来。

    心下却只能暗想,若一会真在朝堂上发生什么,他却一定要站在王烈一边,只是不知道自己那些旧交好友,还有一些刘琨的旧友能否帮助王烈?

    最好的结果是和荀组暂时何解,毕竟自己这边事先没有串联好。

    但谢鲲却不知道,王烈这小子现在想的并不是什么和荀组和解,而是想象如何和堂堂的太尉大人在朝堂上对峙冲突,并反戈一击的场景,定然要更要大惊失sè,说什么也要想办法阻止。

    不过,王烈却很清楚,今日就算自己不去招惹荀氏父子,他们也必然有对付自己的招数,否则荀组就妄为历史上的名气了。

    所以,与其留着这样一个祸患在身边惦记自己,莫若今日就把他们全部引爆,再一点点清理干净。

    一路思索,王烈等人却是很快就走上了长达九十九级的台阶,进入了前殿之内。

    王烈这才有机会抬头观看,只见这大殿长约一百五十丈,宽约一百丈,殿内房梁高耸,举架绝对超过了十丈,大殿内此刻已经坐满了身穿红褐sè官服的群臣,足有近两百名,这还只是长安城近万官吏中的一小部分。

    也不知道一个长安城,靠什么养活了这么多官吏,就算现在各地商旅多以长安为中转地,而现在关中一带因为战火原因,田地荒芜,每石粮都要卖上数千钱,再加上这些官吏的粮饷,以及附庸他们生存的十数万的文士、家奴,这些开支却都要从那可怜的税收里支用。

    “怪不得这长安一朝一直叫穷,入不敷出,原因却还是出在这政府内部……”看着那满堂的百官,王烈暗想。

    不过这些事情暂时也不是他能管辖的,只是从这一刻起,王烈却愈发的对眼前这个腐朽、庞大的官僚阶层愈发的不满起来,若能消灭,则一定不会保留。

    此刻,在群臣簇拥下,这大殿中最后的位置,却是一个三丈左右的台阶,台阶上是一方平台,台上上一张龙案,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跪坐在案后,想来那个人就是至尊司马邺。

    在荀组的带领下,王烈他们这帮外臣却是立刻跪坐在地,面对司马邺低首拜礼。

    这时代,还没有山呼万岁的习惯,众人只是对着司马邺行礼后,说了一些恭祝他的话……

    司马邺却是在龙案后微微抬手,用略显稚嫩的声音道:“诸公请起,请一旁坐吧。”

    说完,一挥手,几个宦者却是立刻搬来铺垫,放在了大殿两侧的群臣间,众人按品秩分别落座。

    至始至终,王烈也没细看司马邺长得是何模样,一是距离太远,二是晋时虽未像后世那般不可偷看、正视君王,但总要讲究个理解,臣子跪拜时还是不能随便张望的。

    而跪拜完毕后,王烈就被宦者们带着去殿下落座,王烈的五品武将官职在这大殿上的百余名官吏中实在微不足道,却和北宫纯这个五品的一州督护以及谢鲲这个三品的一州代刺史坐在了大殿最靠近殿门的地方,这个位置再看司马邺,就算以王烈的目力也只能看见一个小小的隐藏在暗中的身影。

    想来,这大殿却是故意修造成这般模样,就是为了让君王有一种高高在上,超脱于臣子外的玄虚。

    而谢鲲本来是可以坐的更往前的,但他却选择和王烈在一起,王烈自是十分感动。

    荀组则和荀弈做在了靠前的位置,想来荀弈也是沾了他老爹世子印绶的光,虽然无甚功劳,但却可以获得爵位的封赏,位列高官之位。

    王烈却是毫不在意这些,只是认真观察一切,然后对四周官员笑笑,就坐了下去。

    殿内,众人皆已落座,司马邺先询问朝中诸臣,是否有什么事情需要汇报,又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处理。

    因为不是每天都召开这样的早朝,甚至半个月可能才会召开一次。

    而每一次,司马邺也几乎没有什么机会真正发表什么自己的看法,主要就是麴允和索琳的尚书台述说了一些近日的政事。

    司马邺自然是一一按照麴允和索琳的意思去办理,几乎是毫无主见。

    朝中众臣却是漠然无语,看来早已经是习以为常。

    自古主弱臣强,就是这般模样,更何况司马邺能当上这个皇帝,也是索琳、麴允他们的拥立之功,而且索琳虽强势,但也并没有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更不会如前汉董卓那般,**帝皇、肆虐后宫。

    所以在这些臣子看来,司马邺年少,又没有表现出什么过人的能力,得到这样的待遇也算公平。

    朝堂上,君臣你来我往,一团和气。

    这索琳也不愧是能臣,政务处理顺畅,而且不偏不倚,群臣也都挑不出什么毛病,司马邺如此信任他也自有道理。

    但很快,朝堂上就发生了争执,起因是索琳忽然提议,说要在群臣中选拔任命一个新的尚书郎,说什么司马邺政务操劳,需要人帮扶。

    而选择出的人选,自然是索琳的亲信。

    现在的尚书郎宗敞,是属于中立派系的代表,不偏不倚,所以这个新加任的尚书郎的位置就显得极其重要。

    所以,索琳的这个任命,立刻就遭到了一支有说话的南阳王司马保的强烈反对。

    司马保却道:“尚书郎位置重要,乃皇帝的执笔之人,应任命更有贤德、有能力处理繁琐政务之人。”

    索琳闻言,冷笑一声:“那王爷觉得哪一个合适?”

    司马保却道:“丞相府掾吏史杨次,品行良善、忠厚,刀笔纯属,可充此职”

    索琳一听,不屑道:“王爷,这杨次可是您的亲信,您这样处理未免会引起别人争议把?”

    索琳一发话,他这一边派系的大臣立刻有人跳出,大声禀奏:“陛下,杨次只做过丞相府掾吏,经验不足,不足以担当尚书郎这样重要的近臣的重任,而且尚书郎一向是由尚书台派遣任免,似乎与丞相府无关。”

    司马保这边一系的人马闻言,立刻跳出一人道:“一派胡言,尚书台任免不假,但也要经过至尊批准,而且你们只有任免权力,并无选择权力,你们可以推荐人选,我们为什么不能?”

    索琳这一派也不甘示弱,立刻开始反击,一时间,两派的大臣却是先后起身争辩,整个朝堂变得有若菜市场一般,乱哄哄一片。

    却是全然不管台阶之上的司马邺脸sè越来越难看。

    至始至终,王烈都未发一言,却是津津有味的看着这一切,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第一次看见,却是新鲜无比,而且其中的关节都需要他细心观察体会。

    北宫纯却是不屑道:“这些人为一个位置吵来吵去,平白耽搁许多时间,我前日看索仆射也是个能吏,若是他推荐之人能力也当不错,理应任用才是。”

    王烈却轻声道:“这种事情往往不是用最有能力的人,而是用最合适的人。”

    北宫纯问:“那什么样是最合适的?”

    王烈笑眯眯道:“能让他们都闭嘴的就是最合适的。”

    这一争执,却吵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索琳这边却是慢慢落了下风。

    却是因为这两日索琳的盟友上书左仆射麴允一直告病在家,没有上朝,而那边镇军将军胡崧却忽然跳出来支持司马保,胡崧虽投靠司马保,但其本身也是位高权重,可以算做事在场军方的代表,他一说话,很多军方的人也开始点头支持司马保。

    司马保一派却是洋洋得意,仿佛胜券在握。

    北宫纯叹道:“总算可以结束了。”

    王烈却摇摇头:“不可能,这杨次才干是有的,但品行着实一般,索琳一派肯定会抓住这一点反击,而且就算索仆射提出的那个人也有些资历不足,却不知道索琳怎么会拿出这样一个人选,好生奇怪?”

第二百二十五章,荀组的手段

    第二百二十五章,荀组的手段

    再次重申,本文不虐主,只为小小压制后的大爆发下一章可能暂时出现主角被压制情节,请谨慎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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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司马保还在得意时,那边索琳就道:“尚书郎一职,除了要有能力,品德一定要好,否则若让一个道德败坏之徒为尚书郎,耳熏目染下容易影响至尊。”

    司马保闻言,怒道:“索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哪个道德败坏了?”

    索琳也不着急,笑道:“我又没说王爷您,不过王爷你所举荐的那掾吏杨次,先不说他能力如何,单说品行,就极为不端,我这里有一份他记录他近期所行所为的账目,请王爷过目。”

    说完,却是从袖筒里掏出一份棉帛,递给司马保。

    司马保接过一看,顿时面sè变得极其难看,原来那上边写满了关于杨次的行踪,大到一次受贿千金,小到一次吃酒不给钱,总之大大小小足有百余件,而且都标注了详细的时间、地点。

    有这份东西在手,司马保心下顿时明白,杨次想当这个尚书郎是没有指望了。

    他双手紧紧攥着这棉帛,却忽然松开,肥胖的脸上忽然挤出一丝笑意,几乎是一字一崩道:“卫将军大人有心了……你竟然跟踪我的手下……”

    索琳忙摆手道:“可不能乱讲话,索大人,我没有跟踪你的手下,这些罪状都是人家告到了京兆尹哪里。”

    然后却是转向殿末的京兆尹,那京兆尹本就是索琳一派,立刻起身道:“正是如此,下官那里都有明文记录,例例在案,王爷若不信,可以去查阅。”

    司马保闻言,脸部肥肉一抖,却道:“这有什么不信的,杨次这小子背着我做了这许多恶事,我回去后定要查办他,陛下,这次是臣举荐不当,臣有罪。”

    司马邺忙道:“王兄也是为国操劳,杨次的事情是个人之举,与您无关。”

    司马保点点头,心下暗道司马邺还是信任他的。但今天这件事情他却决不能就这么算了。就算杨次当不上这个尚书郎,司马保也决不能让索琳如愿。

    因此,司马保却立刻道:“杨次无能,不入索大人法眼,可是您举荐的哪位贤才,之前处理政务时,也是有名的错漏,索大人却称他为能臣,未免也太把国家大事当儿戏了一些。”

    然以后却是一一列举那官员所犯过的过失,比如某此处理公文,误批了一个命令,差一点引发下边郡县民众闹事等等,诸如此类。

    索琳闻言,也是变得面sè难看起来。

    很快,两边又开始争执起来,只是这次都不是再力荐自己的人当尚书郎,而是互相拆台,指责对方所选之人的毛病。

    杨次和那个官员若在此,却一定是要哭出声来,本来闲在家中,不曾参与什么是非,如今却被莫名其妙牵扯进朝廷的党阀之争,而且自己身上的毛病竟然是如此之多,种种不是简直是令人发指。

    争执半天,也没有个结果,那边太尉荀组却是清咳数声,站了起来。

    司马保一见,面sè一喜,虽然他和荀组并非盟友,但索琳也不曾与荀组结盟,若自己能好言相劝,让荀组今日能出言支持自己,至少索琳一派是不用窥探那尚书郎的位置了。

    于是,司马保不等荀组说话,却抢先对他道:“太尉大人远道而来,又是我朝重臣,我等理应听一听太尉大人的意见,却不知大人可有见解,小王愿闻其详?”

    见司马保态度如此恭敬,荀组却是微微点头,睁开了一直半闭着的眼睛,起身道:“陛下,诸君,我虽居长安之外,但一直心怀这朝堂之事,恨不能为陛下披肝沥胆,鞠躬尽瘁。今日既然南阳王相问,老朽就说一说自己的愚见,我以为这尚书郎一职还是应当由德才兼备的人担当才好,索大人和王爷所提出的人选都或多或少有一些瑕疵,不能服众,看来都不宜任用。”

    荀组这话一说出来,殿内众人都看向他,大家清楚这荀组和南阳王司马保以及索琳等人都非联盟,所以他说出这番话却也正常,而且不偏不倚,还算中立。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又或者这其中有一方根本就是与荀组一起……”王烈在一旁冷眼看着荀组表忠心,心下忽生警惕,这老狐狸这个时候站起来,分明是有深意啊。

    在王烈看来,荀组今天来肯定不会是来这里给两派打圆场的。

    这个老狐狸就算不得罪人,也一定会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否则就不是荀组的为人了。

    果然,荀组说了这一番话后,却忽然话锋一转,正sè道:“但今日,大家争论这半日,却总要有一个结果。因此两者权衡下,南阳王为陛下之兄长,又是我朝肱骨,其丞相府每日处理公文无数,而作为这一府之掾吏乃是这些公文的主要批阅者,却是一等一的人才,比那每日办理公务有疏漏的官员却是强上不少。”

    荀组此话一说,索琳是面无表情,南阳王却是咧开了嘴,哈哈直笑,他万没想到荀组如此上路,竟然会支持自己这一方,看来一会退朝后一定要好好与这个太尉结交下了。

    索琳一派的官员却都是眉头微皱,这荀组德高望重,他这样一搅合,弄不好还真叫杨次上位了。

    不过他难道还能颠倒黑白,把杨次的那些劣行说成是好处不成?

    就连在大殿最里边的司马邺似乎也微微点头,毕竟以司马邺的性格,对亲情极其重视,尽管知道司马保有野心,但还是希望他能回心转意,因此处处对他谦让,甚至有些纵容。

    但荀组却忽然话锋再次一转:“不过,这朝政分工各有不同,尚书郎一直为尚书台之令史出任,即便不是也是由尚书台举荐,若妄自改变恐遭非议,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若开此例,乃是自行取乱之道,所以,老夫觉得这个位置,实在不宜由丞相府推荐,而还是应该由索仆射来举荐,这才符合惯例,望陛下三思。”

    随着荀组的话,司马保那张肥硕的脸庞上的笑容渐渐凝滞,片刻忽然醒悟过来什么,尖声道:“荀组,你想做什么?”

    这一刻,司马保忽然明白,自己好像已经入了荀组和索琳设计的一个圈套。

    果然,见司马保失态,索琳却是冷笑道:“王爷,太尉大人说的很有道理,你若有不同意见,已理反驳便是,如此在朝堂上大呼小号,怕有损你的威严吧”

    司马保闻言,小眼睛里凶光一闪,片刻道:“好,你们厉害,我到要看看你们是怎样一个公平举荐,索琳,反正你举荐那人我不同意”

    荀组闻言,却是不再说话,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索琳脸sè不变,对那幽深殿堂深处的小小身影一拱手道:“陛下,既然南阳王不同意我开始的举荐,那臣就再举荐一人,此人少有才名,出身贵胄,乃是我朝太尉之子荀弈,望陛下恩准!”

    司马保一听,死死盯着荀组,想从这个老狐狸脸上看出什么,但荀组却是面无表情。

    这一刻,司马保已经完全理清了思绪,原来今日索琳出面求尚书郎一职,根本就是做做表面样子,很可能是故意选一个能让自己挑出毛病的人来,然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却力助荀组之子上位。

    而自己竟然被两人联手忽悠,陪他们白白唱了这半年黑脸,真是岂有此理。

    索琳却是再次面向司马保道:“不知道我这次举荐之人,王爷还有什么意见?”

    但司马保却不是那种肯回头的性格,他现在已经不能再说什么,再说下去只会丢尽脸面。却是悄悄示意手下官员出面,果然,一个官员随后出列道:“太尉固然是我朝重臣,但其子只是萌父辈功勋得授官职,如今却直接擢升为尚书郎这样一个重要职位,有些不妥吧?”

    另一人则更是直接道:“太尉大人口口声声称无规矩、不方圆,但如果任用你子为尚书郎,不知道太尉大人是否有破坏朝廷规矩,任人唯亲的感觉呢?”

    荀组闻言,反击道:“举贤不避亲,何况并非我举荐,而是索仆射举荐,这说明我子有真才实学,为诸位大人赏识;再者,我朝有那一条规矩,说不准举荐自己亲人为官?这位大人,据我所知,你的儿子现在也在京兆郡中为长史之职把,而他不过才十七岁,可有此事?”

    那官员顿时满面羞红,惶恐坐下。

    荀组也不理他,却是对殿内众臣一拱手:“诸位大人,我子荀奕虽未曾居高位,但这些年也常在长安走动,他的才干与学识大家是见到过的,若有一丝不足,都请诸位大人提出”

    荀组这样说也是有极强的信心,这些年他派遣荀奕来长安城,结交百官,就是为了给自己儿子铺路,ún个脸熟。

    而荀奕也的确争气,丝毫没有一般太子党的傲气,对人及其温和、有礼,加上才学颇高,很快就博取了一个才干的名称。

    随着荀组的话,几个本来是中立派系的臣子却忽然走出,纷纷请奏任命荀弈为尚书郎。

    这时,朝堂上已经出现了一面倒的局势,司马保心下愤恨,但荀组为人老成,其子也一直素有良名,加上是尚书仆射亲自举荐,自己手下又办事不利,处处被人抓住把柄,他现在就算想反对,一是没有理由,二来也没有什么人选能拼过荀奕。

    这一切,想来那荀组和索琳已经是谋划很久,而他们这边却一无所知。想到这里,司马保就对手下那帮负责情报的官吏更生愤恨,不但让自己这边派系人马的把柄都落在了对方手里,而且对方闹出这么大动静,自己这边竟然没有一点消息,“这些ún蛋都是吃白饭的么?回去后统统杖毙”

    司马保咬牙切齿,却是已经认输。

    而至始至终,那都督凉州诸军事,凉州刺史,西平公张寔却一言未发,和王烈一般静坐在殿内,不参与他们间的争斗。

    司马保和索琳却都知道,张寔继承了父亲张轨的数万兵马,皆是凉州精锐,他们却是不敢轻觑他,甚至期望张寔能站在他们一边,出言相帮。

    就连司马邺都期望张寔能发表一些意见,毕竟这满朝文武,若论忠心,司马邺自己都清楚,张寔无疑是排在前边的。

    但张寔却始终一言不发,直到尘埃落定,也是面sè如水。

    最后,司马邺拗不过索琳的要求,任命荀弈为尚书郎。

    此刻,王烈心中暗自嘀咕:“索琳和荀组明显是有暗中交易,我与荀组已经交恶,如今他却又和索琳暗中为盟,却不知道索琳又会如何对我?而索辰与我结拜,乃是我的兄弟,他会选择帮那一边呢?”

    一时间,王烈忽然发现这朝堂上的事情实在太过深奥,而他布置的一切似乎都太危险,如果一会真如他所猜测那般,荀组一派会突然发难,这鹿死谁手,还未可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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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讨完新任尚书郎的人选,司马邺颁下圣旨,最后却是要由尚书台下发任命。

    眼见尘埃落定,却是一家欢喜一家忧,索琳和荀组那边在这场明争暗斗之中大获全胜,自然是得意非常。

    虽然没有弹冠相庆,但脸上掩藏不住的喜sè,却说明他们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反观司马保那边,却是怒气冲天,咬牙切齿似要吃人。

    也不怪司马保难受,这一场争斗他可以说是败的不能再败,而且至始至终是被人牵着鼻子走,这对于自命不凡、心高气傲的司马保来说简直是无可忍受。

    而且,最主要的是,本来朝堂上,凭借大晋王爷的身份,凭借手下的重兵,他完全可以和索琳与麴允二人组成的势力相抗衡,可现在这种平衡的格局却被瞬间打破,不但自己今日颜面尽失,可预见的是,未来自己这一派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转投索琳门下。

    而这还只是开始,索琳和荀组毕竟都是不甘心屈居人下的人物,若他日两人愈发配合得当,这朝堂上还岂能有他司马保的容身之地?

    司马保却是小眼睛连转,当庭就思考起来如何应对的策略。

    司马保这边为索琳和荀组联盟担忧,却是因为sī利;但也有那忧国忧民的忠臣是在考虑的更加深远,此刻西平公,凉州刺史张寔却是暗自思量:“不知道索琳收了什么好处,竟然为荀组说话。索琳也是精明之辈,难道他不知晓这荀组的心思么?此人虽为我朝太尉,却据守阳城,暗中听从江左号令,难道索琳想要引狼入室不成?”

    而且张寔相信,这满朝文武绝对不仅仅是他一人看出这些,这些人又有几个是蠢货,可这些人竟然无一人肯点破此中关键,好让司马邺明白。

    看来,那高居在殿堂深处帝位上的天子,如今身边并没有什么值得信任的板dàng之臣,地位堪忧。

    他父亲张轨在时,就曾想要提兵入洛阳,奈何心有顾虑怕被人误解为前汉董卓之流,却只派了数千兵马来援,结果却白白便宜了这些虎狼之徒。

    想到这点,张寔就心头郁结,可是他现在身体不算好,自觉命不久矣,却也不敢贸然在提兵入长安,白白让胡人拣了便宜。

    但这次来长安城,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尽一份力,帮助司马邺树立起应有的权威。

    可是,这种情况下,他也不能直接出面,张寔在朝中的盟友很少,又不算能言,担心自己贸然出头,恐怕无人肯支持。

    想到这里,他扭头四处看去,却只见一张张死气沉沉的麻木面孔,就连那些中立派系的臣子也大都低着头,不发一言。

    张寔失望之极,有心要起身,却又觉得势单力孤,正恼火间,却看见殿尾的王烈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一副兴致昂扬,似乎丝毫没有觉察到有什么不对,更不会为这大殿内的死气沉沉所连累。

    张寔心中一动,但现在在朝堂上,却是不能随便走动说话,他距离王烈又远,只能长坐而起,用眼sè提醒王烈,意思却是一会请和我为盟,支持我的意见。

    他这边连使眼sè,王烈却是眨了眨眼睛回应。

    张寔也不知他是明白还是没明白,这时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却只好又跪坐下去。

    其实不用张寔提醒,王烈心下已经起疑:“这索琳也是个聪明人,上次交往更是表现出了能臣的素质,难道他就不知道这是引狼入室么?若真叫荀弈掌控了处理政务的要职,那也就等于司马邺会被荀组掌控、架空一样,就算他和荀组有盟约,难道索琳就真以为荀组会配合他掌控朝政?就不怕最后引来司马睿的窥探,造成长安基业不保?”

    但不管众人如何想,荀弈成为新任尚书郎基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只待那索琳回到尚书台,命令吏部开出一份任令,荀弈就可以走马上任了。

    而那边,朝堂之上已经开始对新的争论的酝酿,相比起争论尚书郎职位的争执不休但却温和有礼,这时朝堂上的气氛却变得微妙起来,起因自然是王烈他们这些前来参见的外臣。

    长安虽然是大晋现在名义上最高权力中枢所在,但任谁都知道,江左的哪位王爷一直颇有自立的野心,只是因为没有掌控兵权,而且司马邺毕竟是正统帝皇,这才没有明言自立。

    但实际上,分散在各地的大晋势力,在归附问题上却已经是各不相同。

    以王烈所在幽州为例,王浚主政的时候,就比较偏向与支持江左,后期王浚谋图自立,又接受了司马邺的封赏,这才和江左起了摩擦。

    而王烈现在主政后,因为老师刘琨以及自己利益的原因,却是选择了支持司马邺。

    又如荀组,名义上是司马邺封赐的太尉,但暗中却是主导推选琅琊王为盟主的主力。

    而凉州刺史张寔,则和他父亲张轨一样,是大晋正统忠实的拥护者。

    但这次来帝都拜见司马邺的十几个地方外臣,势力有大有小,心思也各不相同。

    朝堂上的这些势力也想趁这次齐聚长安城的机会,把他们争取到自己这一边。

    之前王烈先后和司马保与索琳等人接触过,心中对这些人并无好感,但其他州郡的势力却未必如此想。

    很快,按照接见的循序,先是荀组那老儿带着自己的儿子荀弈上前接受至尊司马邺的垂问,荀组却是离着老远,大声禀告,最后竟然还哭诉出来,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说什么门g陛下厚恩,荀氏一族定当殚精竭虑,为大晋尽忠;还表示要让儿子荀弈尽心竭力帮助司马邺处理公务。

    若是没有看到开始荀组那副yīn鸷的模样,和他为自己儿子争取职位时的决断,王烈甚至会觉得这老者简直就是个正派到不能再正派的肱骨之臣了。

    王烈看着这一切,暗叹原来这朝堂之上,人人都是手拿小金人的演技派。

    从一开始索琳举荐新任尚书郎开始,就步步连环,这种手段他王烈却还没有具备。

    而今,荀组父子俨然成为了今日最大的赢家,这都让王烈更加心生警惕,自己殴打了荀隆,和这样一个老狐狸结怨,他究竟会采用何种手段来对付自己?

    荀组之后,一个接一个地方势力的官员按着品秩上前叙话,但至始至终,那高坐帝位上的司马邺都不曾说过太多话,就连对荀组,也只是哼哈了几声,根本没有什么热情的回应。

    毕竟司马邺也不是傻子,今日他也等于被荀组利用了一样,这种感觉是个人都不会太爽,因此荀组也不在意司马邺的态度。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那荀组在表白完忠心后,才有了一种白白浪费感情的感觉,及早住了嘴,否则这个实力派的演技高手不一定要说到什么时候。

    而其他州郡来的外臣也都或多或少的对司马邺表白了几句忠心之词,也有人趁机上表提出一些要求。

    诸如要钱、要粮啊,又诸如请求可以自由在地方增免税收,招募士兵等等。

    还有些人是因为取得了一些功绩,当场受到了嘉奖和提拔,当然这些都是由索琳或者司马保直接宣布的,却不用司马邺说什么。

    至于那些提出的要求,大部分都被索琳和司马保敷衍过去,去年北地和中原大旱,赤地千里,长安所在的雍州也未能幸免,如今养了这一帮朝廷官员,国库空虚,正是缺粮少钱的时候,怎么还可能有闲钱支持地方?

第二百二十六章,天子小弟

    第二百二十六章,天子小弟

    搞错了,是下章开始压制王烈,这章还是张狂,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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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晋朝廷虽然财政紧缺,但对于地方提出的自由增免税收和招募士兵,索琳和司马保等人却是一概答应。

    因为任谁都知道,现在各地割据的势力哪个不是自己制定税收,又何曾有一分银钱落入了大晋的国库?

    有那忠心耿耿的地方势力、距离长安比较近,如凉州,每年可能还有些税钱上缴帝都,其他地方能不伸手朝国库要钱就好不错了。

    至于募兵,则更是各尽所能,你有钱就募兵,有兵就是大爷,哪还管朝廷的想法。如当日王烈在平舒招募军卒,若真按大晋律法来讲,就是违法,但大家却都心知肚明不去说破,权当是幽州军内部扩军,却与sī自募兵无干。

    就算和索琳和司马保两人,他们暗中又养了多少sī兵,这其中关节若细细追查起来,满朝文武最少要被株连大半。

    只不过,在任何一个时代,在朝堂之上除了党派之争之时,其他时候都是官官相卫,很多事情都属于潜规则,除非是死敌,否则没人会抓住不放。

    而且就算是党派相争,大都也恪守一个底线,否则都拿摆不到台面上的东西来打击敌人,那自己还能有哪一日能睡安稳?

    这些,王烈自然也明了,看着那些人一个个拜见司马邺,却是越来越无聊,更是没有去看那个傀儡一般的少年天子。

    而是在哪里琢磨一会轮到自己该如何应对司马邺的提问,又该如何向司马邺表达出自己的忠心,让他接纳信任自己。

    足有近一个时辰,排在王烈之前的刺史、太守、四品以上的将军等等全部觐见司马邺完毕,终于轮到了王烈和北宫纯。

    此刻,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候,王烈早晨起来喝得那点稀饭早就消化干净,此刻却觉得肚中已经咕咕做响,心中暗道:“怪不得大家都不愿意当什么有道明君,光这陪群臣早朝就是一大难事,而且国家白白养活了这么多官吏,处理政务的能力之低下实在令人发指。

    任何时候,指望一些清君能臣改变世界都只是暂时,还是需要整个社会自上而下的变革才行。

    而且,这还只是半月一次早朝,若天天如此,那众目睽睽下,一动不能动的帝王岂不是早晚要累死在这里。”

    王烈这种昏君的想法却是不敢说出来,正胡思乱想间,那边索琳已经高声喊道:“宣幽州长史、破虏将军王烈,幽州督护北宫纯觐见。”

    王烈和北宫纯却是起身,大步走到朝堂中央,经过荀组和荀弈父子身边时,王烈却正好腹中一阵鸣响,四周百官侧目,却听得荀弈一阵皱眉,然后用极低的声音咒骂道:“小人得志的土包子,真是丢人,你这样的家伙也敢欺辱我荀家的人,也不怕死在这里?”

    他却不知道王烈的耳力极好,听到他这样说,王烈心下微动,但却面无表情,走到荀弈身侧时,却忽然身子一斜,一脚踩在荀奕的高齿屐上。

    只听嘎巴一声,荀奕那漂亮的高齿屐前端的高齿就断为两截,接着荀奕就觉得前脚掌一阵剧痛。

    荀奕差点跌倒,跺着脚骂道:“王烈小儿,你找死”

    王烈惊讶的看着荀奕,却是忙道:“烈第一次早朝,不知道要这么久,所以腹中有些饥饿,身体无力,才不小心踩到荀大人,但就算烈有不对,荀大人又何故如此辱骂在下?”

    满堂文武一看,大都也面带不屑,这种粗口爆出,大家只能觉得荀奕计较无礼。

    荀组却是一瞪荀弈,荀奕也醒悟过来,但脚上钻心的疼痛让他不能不以为王烈是故意的,可他总不能说出自己刚在骂王烈去死,这才被报复.

    而且他也实在不能相信王烈会听到自己近似默念的一句话,难道王烈真不是有意?

    索琳却打着圆场道:“荀大人,被踩了下脚,又不是大事,何苦计较?王烈,陛下正等着你,快过来拜见。”

    王烈却做出一副无力的样子,正了正衣衫,又对荀奕拱手致歉,这才走到距离司马邺数十步外的台阶下,然后和北宫纯一起拜倒在地。

    台上的司马邺一直冷漠的语气却是忽然出现了一丝bō动,缓缓道:“两位请起,赐位。”

    司马邺此言一出,满堂皆惊,这可是刚刚荀组都没有得到的待遇啊。

    难道王烈这小子就如此好运,被至尊如此看重?

    就连一直站在台阶下、群臣最前边的索琳也有些愕然,抬头看向司马邺,看见的却是一个肯定的眼神。

    索琳却凝视片刻,眼神中在问:“陛下,您可确定,这样做可不太符合规制。”

    司马邺重重点了下头,眼神中的坚持更加明显:“我肯定”

    君臣二人用眼神交流一会,索琳摇摇头,司马邺面对他时很少有这种坚持的眼神,他却不想忤逆,暗自嘀咕一句:“奇怪,今日陛下这是怎么了……”

    却还是叫人拿来两张坐垫,摆在台阶下。

    这个位置却已经超越了朝堂内的大臣,什么三公九卿,皆在两人下首,这一下司马邺对众人间的态度,却立刻高下立判。

    但王烈心中却有些嘀咕:“真不愧是和司马保一家,都这么喜欢把人捧上高位,这不还是等于让大家都嫉恨我么,难道我什么时候得罪了司马邺,又或者他不满我羞辱荀奕?”

    王烈这边思索,落在旁人眼里还以为他是初次面圣,有些过度紧张过度,不能言语。

    其实王烈这还是好的,历史上有曹魏时钟毓头一次见魏文帝曹丕,觐见时竟然吓得全身是汗,而他弟弟,著名的谋士钟会却无比从容。

    于是曹丕问:“钟毓,你怎么出了那么多汗?”

    钟毓说:“皇上天威,臣战战兢兢,汗如雨下。”

    皇帝又问钟会:“你怎么不出汗呢?”

    钟会学着他大哥的口气说:“皇上天威,臣战战兢兢,汗不敢出。”

    所以,群臣却都以为王烈和那钟毓一般,现在虽为见汗,但总归是紧张的不能言。

    荀奕更是心中暗笑:“到底是个土包子,一会看你怎么收场。”

    却每想到数十步外的司马邺忽然温声道:“王将军,此次来长安城,可有什么见闻要对朕说?”

    众人再次愕然,按照惯例,司马邺每次接见下边州郡来拜见的臣子,根本不会和王烈这样的小官员多说什么。

    顶多是安抚、嘉勉几句,而且那还是在对方吹捧逢迎、滔滔不绝下。

    而现在王烈一言未发,本就失礼,加上他不过是个五品小官,由索琳直接宣布对他的的赏赐后就可以谢恩告退了。

    就算司马邺心情好,也顶多是有耐心听王烈提一些根本不能解决的要求。

    而且,刚刚其他臣子都是主动叙说了几十、上百句,而司马邺都不曾回应一句,态度十分之冷漠,如今王烈一上来,司马邺不但让人赐位,而起竟然主动垂询,这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荀弈更是眼中喷火,暗骂王烈究竟走了什么狗屎运,能得至尊如此垂青,难道只因为哪个原因?

    荀组却是面sè如常,内心里却有了一丝bō澜,他是老臣,又是太尉,拜见司马邺的时候都没得到个位置坐下,王烈却得到了,这怎能不让他内心里产生一丝嫉恨。

    这世界上总有这样一种人,他本来不在乎一个人,但却会嫉妒别人得到这个人的垂青和赞赏。

    荀弈无疑就是这般,他和父亲荀组一样,内心里一直很瞧不起年幼的司马邺,当他是无知小儿、可以任意操控的傀儡一般,可一旦司马邺重视那个他们派系以外的臣子,荀弈却又会嫉妒的发狂。

    因为在他这种自sī的人看来,他有轻贱别人的权利,但那个被他轻贱的人没有权利忽视他。

    王烈现在自是没有心情理会荀弈这样人的感想,司马邺既然对他如此客气,而且不像是作伪,再加上和司马保那次不同,司马邺是至尊,不属于任何势力,接受他的善意却是无妨。

    至于别人的嫉妒,那王烈却是管不着。

    王烈对着台阶上的人恭敬的一拱手,然后抬头看向司马邺,正准备陈述自己来长安后的一些遭遇,却忽然愣在那里。

    应该说,王烈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发自内心的错愕了。

    就算是忽然得知蓟城失陷,石勒偷袭幽州的消息,王烈都不曾有过什么意外;就算面对平舒城下几乎是一夜间出现的十余万大军,王烈也没有表现出惊讶。

    但这一刻,王烈却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因为他那锐利的目光已经看清楚,几十步外,那高台上、大殿yīn影里端坐的少年皇帝分明就是那日关中月下阁遇到的落寞少年吴公子。

    而如果一切没有错误的话,那他应该是已经和当朝天子结拜为兄弟。

    就算豁达如王烈,此刻也有一种如坠云雾里的感觉。

    和天子结拜为异性兄弟,这种事情说出去,怕会被人当做失心疯。

    而且似乎自己当日根本完全把他当做一个落寞少年来看待,言语中似乎也全是关爱,但却绝对与尊敬无缘。

    “自己是不是太大胆了一些……”王烈暗自思量,却是有些发愣。

    司马邺却笑道:“王将军,为何不言,难道不想讲给我听么?”

    言语中,再无那个胡作高深和冷漠的少年天子的模样。

    但台上的司马邺显然兴致正高,他到底还是只是个不满十五岁的少年,刚刚与那些他从心眼里不喜欢的臣子们絮烦半日的他,早就看见了王烈进殿,并座在殿门处,但碍着自己的身份,又不能打招呼。

    但内心里,司马邺已经把王烈当成可依靠的大哥,好不容易等到打发完了那些他眼中面目可憎、居心不良的“讨厌鬼”,此刻却是恨不得能与王烈好好叙谈一番。

    见王烈看到自己后就一副惊讶模样,而且半天没回过神来,司马邺却是生出一种恶作剧得逞的感觉,却是笑道:“怎么,王将军真不想告诉朕你的故事,又或者觉得我不配知道?”

    索琳闻言,差点跌倒,这哪里像皇帝与臣子的对话,分明像是一个想听故事的孩子在央求大人一般。

    这样子下去,一会群臣必然哗然,到时候成什么样子。

    一旁的北宫纯急得看着王烈,以为他紧张过度不能言,但众目睽睽下又不敢说什么,只能清咳数声。

    王烈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司马邺期待的目光,那目光里有信任,更有一种少年人才有的炽热期盼,这一刻王烈心下却明白,司马邺却把他真当做了兄长一般,想从他这里得到真心的关怀与安慰。

    王烈也丝毫不怀疑,司马邺是真心想听自己讲自己的故事;若换做自己,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呆了半日,再看见自己喜欢的人,自然也是这副表情。

    一瞬间,王烈却放下了所有的包袱:“管他什么贵胄天子,自己结交朋友时全凭真心,根本没有考虑对方是何身份,就算是再卑贱之人,只要对味,那也是一辈子的兄弟。

    那么,既然对方已经是他的兄弟,那他又怎么会在乎那些虚礼?当日自己拜老师刘琨门下的时候,不也是一文不明么?怎么如今却思前想后、畏手畏脚起来?”

    想到这里,王烈却是一咧嘴,笑道:“陛下想听故事,那臣就讲讲在幽州对抗石勒逆贼的事情吧。”

    ~~~~~~~

    朝堂之上,本来是极端无聊的政务处理,如今却变成了王烈生动的故事会。

    王烈本就是一个临场发挥的性格,人越多越有动力,也越能发挥。

    而且,王烈的口才是一等一的好,更有后世那种讲故事的经验。

    更何况,那幽州战事本就jī动人心、跌宕起伏,可以说是最适合当故事讲不过。

    王烈却是仿照后世三国、水浒这般演艺、评书的**,从石勒千里奔袭蓟城开始,讲到自己以及狂澜军如何与石勒对战,谢艾又如何和苏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千里奔袭襄国城,斩桃豹,诛赵鹿。

    又把祖逖和曹嶷如何出兵襄助,以及自己怎样力抗支雄的事情,一一讲来。

    一干大臣开始还颇有些不耐烦,毕竟幽州战事的结果他们都已经知道,过程也多有了解,认为王烈不过是老生常谈。

    可是随着王烈讲述的深入,巧妙的铺垫、链接,把那一个个动人的故事串联在一起,却比那干巴巴的奏章和冷冰冰的战报更精彩万分。

    那一个个凶残无比的胡虏,却让殿内群臣眼内喷火、咬牙切齿;那一个个抗击胡虏、不畏牺牲的英雄壮举,又让他们为之叹息、击掌。

    毕竟,众人体内也都留着汉人的热血,就算是政见再不相同,也都会为击退胡虏的侵略而感到高兴。

    除了一些对王烈有深深成见的人,或者实在别有用心之徒,其他人都被王烈的讲解吸引住。

    加上这未央宫整个大殿的回音效果设计的十分巧妙,王烈就算是在大殿深处讲,但就算站在大殿门口处以及四周每个角落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一时间,朝堂上除了呼吸声和清咳声,就只剩下王烈的讲解声。

    王烈越讲越投入,最后却站了起来,在群臣中来回走动着,虽然这样,但王烈的语气却并不jī烈,甚至很平缓。可是那汉家儿女不畏牺牲,抵抗石勒的真实故事却如jī昂的鼓点一般,不断击打在众人心上。

    “……那一日,直杀的是尸山血海,死伤无数,烈自然奋发搏命,但手下军士却也是悍不畏死,正是因为有他们,我大晋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司马邺有些不解道:“爱卿,若说你英勇无敌,我却相信,因为都说你连那是石勒手下第一猛将支雄都能战败,可是你说我大晋军队取得胜利是那些军士,这就有些夸张了吧?”

    王烈深深看了司马邺一样,却知道这并非是司马邺有意侮辱那些军士,而是身在高位,又几乎不出宫门的他,根本接触不到底层之辈。

    而朝堂上的这些大臣,又有几个能瞧得起寒门或者贱籍出身的小卒呢?

    但今日司马邺既然问起,王烈就必须为自己这些袍泽兄弟正名。

    因此,王烈却慨然道:“都说千军易得,猛将难求,可是若只有猛将,就算是天神下凡,能杀得了多少敌人,一千、两千,还是一万?而敌人动辄十余万大军,臣就算霸王再世也不能敌。反而是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小卒,一个人也许不算什么,臣可以轻松取胜,可是一旦有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而且人人都不畏死,那么就是一股超越了臣的力量。”

    司马邺闻言,犹疑道:“可是,我总觉得我大晋士兵有时候很怕死,胡崧将军,你手下的中军怕死么?”

    胡崧闻言,脸现尴尬,又不能明着说谎,只好说:“人皆畏死,此乃常情,望陛下明察。”

    司马邺闻言,再次转向王烈:“所以,王将军,你手下士兵是如何做到不怕死的?”

    王烈笑着摇摇头:“陛下,我刚才说了,他们是不畏死,并不是不怕死。他们也害怕死亡,可他们可以为了身边兄弟,为了我大晋,不畏惧死亡,去勇敢面对

    如我麾下,有一个出身渔阳郡的小卒韩云,他本是个胆怯之人,之前数次战斗都躲在最后,生怕被敌人杀死。可是在这次与石勒的战斗中,他被我手下另一个兄弟孙安所救,孙安就告诉他‘我们都怕死,但为了兄弟,我们不畏死,用自己的命换兄弟的命,你的兄弟也才能用他的命来保护你’”

    王烈说这些话时,却是死死盯着司马邺,眼中始终给这位少年天子传递一个信息:“不管你是不是天子,我都永远当你是我兄弟,我会为你牺牲”

    司马邺何等聪慧,读懂了王烈的意思,却是jī动的眼睛发红,似乎就要落下眼泪:“男儿正应为兄弟牺牲,王将军说的对”

    王烈点点头,继续道:“所以从那次后,这韩云依然怕死,但却为了兄弟悍不畏死,数次为袍泽挡箭,而他们的行为也不断jī励着臣。

    在臣与支雄一战中,其实臣的武功未必比支雄的高,而且臣当时已经力竭,手执大枪之时也想过放弃,但臣不能放弃因为我倒下没什么,但我一旦倒下或者放弃后退,韩云他们这些与我一次冲出城的兄弟,就会被数万敌军反围困住,而这些兄弟都会凶多吉少,甚至身后数十万幽州军民也会成为那胡狗的奴隶。

    所以当时臣忍着伤痛,杀向敌人,敌人也是人,不是什么不畏死的神明,而且他们又没有我大晋士兵这边心齐,他们是侵略者,是不义之师,我们却是保家卫国的正义之师。敌人就这样被我们大晋军队这种气势彻底吓倒,兵败如山倒……后来,那石勒知道了襄国城为臣的参军谢艾所破,更是再无斗志,全军仓惶而去,至此臣才取得了这场战斗的胜利……

    可是,为了这场战斗,臣的兄弟、袍泽,还有北地的汉民却是死伤无数,很多人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留下,就成为了幽州荒野中的一杯枯骨。

    因此,臣宁可没有这功劳,只愿换回他们的性命,让他们与我一同为陛下,永远——固守北地。”

    王烈说道这里,却是心生感怀。

    自己今日能有机会坐在大晋中枢的大殿内,为满朝文武讲述过去的战斗,享受至尊垂青的荣耀;可是这又是多少袍泽、兄弟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机会呢?

    一想到那些不屈的眼神,至死没有屈服的兄弟,王烈的心中就有一种撕痛的感觉。

    多少男儿,再也看不到今日的朝阳,就算是yīn霾深厚,只要能与他们一起斩剑除魔,还汉家一片朗朗乾坤,才是王烈最想看到的。

    司马邺和满朝文武听完这些,却是默然无语,片刻,司马邺却道:“王将军,你,还有你手下那些有名的、无名的士兵,才是对我大晋有功的肱骨之臣,你们想要什么封赏,朕给你们”

    王烈却摇摇头,沉声道:“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陛下,臣不敢要封赏,只求能在回到幽州后,招募天下英杰,匡扶中原,等dàng尽胡虏之时,为陛下、为大晋永守边疆”

    满堂众臣闻言,皆动容。

第二百二十七章,污蔑

    第二百二十七章,污蔑

    王烈于朝堂之上讲述自己和狂澜军,在幽州奋战的故事,却听得殿内群臣心情jīdàng,就连一些本来对王烈有偏见的大臣心中也暗自佩服王烈他们的英勇。

    就连司马保这般的无情无义之辈,也是暗自思量,王烈手下有这样一只强军,而且性格忠勇,那自己更应加紧拉拢他,为自己所用。

    而司马邺更是被这故事打动,开口要封赏王烈和他手下的将士。

    王烈却是坚辞不受,更是说出要为至尊和大晋固守边疆的话来。

    这一刻,殿内众臣皆感叹王烈忠义。

    正这融洽的气氛时,却有一个讥讽声音忽然响起:“王将军说什么要为我大晋永远固守边疆,说的是如此动听,但在某看来,你却是要学那王彭祖,割地自立?而且你表面如此君子,暗中却行那卑劣之事,难道就不觉得心中有愧么”

    众人闻言皆惊,一起看过去,却是太尉荀组之子,即将就任尚书郎的荀弈。

    司马邺见荀弈攻击王烈,眼中怒意闪过,开口就要斥责,

    王烈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不过,王烈并不惊讶,甚至可以说,他一直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若真想避过今日这一件祸事,他有的是办法。

    可他却宁愿选择直接面对荀弈的挑衅,有些事情早晚都要解决,而朝堂之上就是个好机会。

    因为荀氏父子先前的种种表现,都表明他们是蓄谋已久,既然对方以为自己毫无所察,想拿自己开刀,无论最终的目的如何,王烈都不会容他们如此。

    要么就不做,要做就一击致命,不留丝毫情面。

    王烈想到这些,不过是转念间的事情,见司马邺眼中不快,却用眼神示意他先不用说话,自己起身对荀弈一拱手道:“原来是荀奕荀大人,不知道烈哪里得罪了大人,大人却出言污蔑于我?污蔑我也就罢了,还要出言侮辱为国尽忠,如今身患疾患的王浚大人,难道说还是因为刚刚我无疑踩到您那一脚,一直耿耿于怀,所以寻个机会就出言污蔑,荀大人,您可真是够xiōng襟宽广的?”

    王烈这般一说,却是让荀奕差点气晕,本来他选择这个时候出面指责王烈,就是为了吸引大家注意,但叫王烈这样一呼叫蛮擦,倒好像是他小肚鸡肠,一直为踩了一下脚而津津计较一般,有几个和谢鲲交好的中立派系的官员更是发出了冷笑。

    shì中宗敞更是直接道:“人都说荀大人心思缜密,如今一看果是如此,凡事都记在心里,却是秋后算账。”

    荀弈狠狠瞪了宗敞一眼,宗敞自是毫不畏惧,回瞪回去。

    宗敞乃是刘琨一派的嫡系,已经看出有些不对,却是准备吸引荀弈注意,好保下王烈。

    但荀弈却今日的目标是王烈,却是不理宗敞,继续对王烈义正词严道:“哪个污蔑你,我是实话实说王烈,你休要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今天我誓要揭穿你的画皮”

    王烈不屑的看着满脸怒意的荀奕,敌人发怒他从不害怕,越愤怒说明他越没有理智,会为愤怒而冲昏头脑。

    当然,王烈也不会幼稚的相信荀弈此刻是真的愤怒,荀组、荀弈这父子两人都是演技派,现在看他们的每一步都有所指,自己却是不敢掉以轻心。

    众人此刻都看着王烈和荀弈,有那警觉的人,已经发现了事情不对,这荀弈不是第一次来长安城,也不是第一次与众人相见,但从来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甚至颇有些喜怒不形于sè,在群臣中口碑极好。这从刚刚索琳提名他为尚书郎,南阳王司马保尽管不甘去也找不出荀弈的sī节和能力哪里不足,就可以看出。

    可现在,荀弈确如一只吃了春*药的公鸡一般,与王烈如此对峙,这明显是想与王烈分庭抗衡。

    而荀弈背后是荀组,现在索琳似乎也已经和他们结盟,难道是他们要对王烈下手?

    想明白这些,很多大臣脸上都出现了担忧之sè,这已经不仅仅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一个处理不好就是整个朝廷格局的洗牌。

    这边谢鲲几次要张口与荀弈争辩,王烈却抓着他的胳膊,示意他不用插手。

    现在谢鲲插手根本于事无补,那些管网的中立派系的大臣若是给谢鲲面子,不用他说话,自然会如宗敞那般,主动出面相帮;否则就算谢鲲出面,也是无用。

    所以今日,王烈却一定要用自己的办法来迎接荀氏父子的挑战,也是给那些准备看他笑话,或者如荀氏父子一样对付他的人。

    此刻,至尊司马邺的脸sè却是变得越来越难看。他重视王烈,只要不是傻子就都能看出来这一点。

    在这种情况下,荀奕竟然还敢如此对待王烈,还直接在朝堂上咆哮,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难道荀奕不懂得什么叫“大不敬”之罪么?

    正待开口怒斥,索琳一见司马邺面sèyīn沉将要下令,却是猛然起身道:“两位,今日朝堂之上,谈论的是政务,你们若有何sī怨应该拿到sī下里去解决才对尤其是你,荀弈,即将为我大晋的尚书郎,怎么可以学莽夫一般在朝堂上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一旁的荀组却是一言不发,似乎自己儿子的事情与自己毫无关系

    就连王烈都微微诧异,没想到索琳如此公正,虽和荀组为盟,却并不帮扶荀家。

    荀弈闻言,却道:“仆射大人,诸位大人,并非弈不知规矩,也非奕与这个伪君子有什么四人恩怨。奕今日出面,只是因为义愤填膺吾眼见诸位都为王烈这个鄙薄小人所编造的故事而欺瞒,而且弈认为此人根本是心怀叵测、意图割据北地、谋反的逆贼,这才气愤不过要揭lù他的真面目”

    索琳闻言,没有微皱,却道:“荀弈大人,你现在已经是尚书郎,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我大晋的脸面,你说王烈将军编造故事,又说他要割据谋反,你可有什么证据?若是无凭无据,又岂能乱讲,小心我索琳第一个不容你”

    荀弈立刻道:“仆射大人息怒,这些事情皆非我空口白话,我有证据”

    索琳道:“什么证据?”

    荀弈却道,还请至尊让我家犬子上殿,陈述一二。

    司马邺心中此刻已经是怒火熊熊,对方如此打压王烈等于直接煽他的脸皮一样,但王烈却始终对他暗使眼sè,示意他不要冲动。

    此刻,荀奕提出要自己的儿子上殿,王烈心中更是明悟,荀奕有数个儿子,但今次上殿的却百分百会是那荀隆,想来就是来诬陷自己的。

    经过关中月下阁的事情后,司马邺已经对自己这位新结拜的大哥十分信任,却是点头道:“让他上殿吧,不过有什么话都好好说,莫要伤了和气”

    很快,浑身包扎着棉布,满脸青紫的荀隆被人搀扶上殿,而且是边走边垂泪,一副受尽了委屈的小媳fù模样。

    王烈一看,心中暗笑:“荀隆这小子的演技真不赖,走的还是深情哀伤派的路线,自己当日下手看似狠辣,其实极有分寸,若真说伤害,还没有后来司马邺踹在这小子下体上来的厉害。如今,五日过去了,这小子的外伤竟然还没好,明显是伪装的。”

    荀隆一到殿上,就拜倒在地,一边爬向司马邺,一边哭诉道:“陛下,诸位大人,请你们给隆做主”

    哭的极其凄惨,叫人惨不忍睹。

    索琳眉头微皱,好生安慰道:“荀隆,这是朝堂,你莫哭,有什么冤屈慢慢说来,我为你做主”

    荀隆却是打了一支强心针一般,一扬脖子,用袖口抹去泪水和鼻涕,哀声道:“臣那日来到长安萧shì郎的公子与几位朋友要给臣接风,因此一起去了城东的关中月阁吃酒,不曾想遇到这王烈正在殴打店内伙计,我等看不过去,就与他理论,没想到他不但口出污言,还动手打伤了我等,甚至口出狂言,说‘大晋之内没人敢动我’,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恳请诸位大人为我做主”

    众臣闻言,却是沉默不语。

    去青楼之所,在场的没有人没去过,动手伤人,也有很多人做过,这些都算不上什么,唯有是伤及同僚乃是大忌,毕竟大家都只有一条命,你太暴虐,大家都会忌惮你。

    而且,王烈若真说了‘大晋之内没人敢动我’的话,这可是天子脚下,实在太嚣张了些。

    荀隆哭诉完毕,似乎并没有发现那高居台阶上的天子就是自己那日侮辱过的少年。

    但司马邺却已经是被他颠倒黑白的说辞,jī起了满腔怒意。

    若不是王烈一再摇头,早就起身打断了荀隆的哭诉。

    见群臣哗然,荀弈此刻却趁势拜倒,悲泣道:“诸位大人,王烈他满口仁义道德,却在暗中欺压良善,所以我才说他是卑劣之徒,而且他为了割据北地,有反叛之嫌;陛下,这样的人一定不能重用,否则是我大晋将来的祸患,请陛下严惩不殆。”

    司马邺这时已经气得手指微颤,克制着自己的声音道:“荀弈,你说你有证据,可这毕竟是你儿子的一面之词,按我大晋律法,当事之人不能为自己佐证的。”

    索琳也道:“荀大人,令公子的遭遇我很同情,但你这样恐难以服众,请你再找一个证人吧。”

    荀弈却道:“当然还有其他证人,萧shì郎的爱子,还有其他参加吃酒的同僚都可证明。”

    说完,再次恳请司马邺宣证人进殿。

    司马邺这个时候却不可能拒绝,拒绝了就等于心中有鬼一样,无奈再次点头。

    于是,很快又有几人上殿,上殿后拜见过司马邺,就开始指责王烈,说他如何欺压百姓,殴打荀隆。

    听了这些指正,索琳再次转向王烈:“王将军,你对于荀大人和这些证人的说辞有什么看法,你承认这些罪名么?”

    王烈此刻已经看出来,这索琳哪里是在主持公道,分明在和荀弈一唱一和。

    这一步步下来都等于是在配合荀弈勾起大臣们的好奇心,一会荀弈就该趁机抛出重磅炸弹了吧?

    但王烈却是心下有些奇怪:“难道索辰回去没和他老爹说那日的事情么?又或者索琳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否则他怎么如此配合荀弈?若他们事先真有交易,就不怕把索辰牵扯进来么?

    而且,最主要的是,难道索琳和荀组不知道梁芬是关中月下阁的后台老板么,他们就不怕梁芬出面为自己作证?而他们的目标真的只是自己么?如果说单单是荀弈,还有可能为荀隆一事和自己交恶,赶尽杀绝,但荀组如此老狐狸,只为扳倒自己就huā如此大心思,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王烈却是脑筋急转,分析起各种可能,但他这副不言不语的模样,落在荀弈眼里,却反而让荀弈有些犹豫起来。

    荀弈可不像自己儿子荀隆那般头脑简单,这个模样俊秀的中年男子,心思却是无比慎密。

    在决定攻击王烈之前,荀弈就已经仔细调查了王烈,从各个角度收集来的情报,荀弈判断王烈是一个惯于扮猪吃虎的家伙,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实际上谨慎狡猾。

    而且他一直认为王烈这个人口才极好,能言善辩,绝对不是那种束手就擒的性格。

    可是,此刻荀弈眼见一个个不利于王烈的证据被提出,可这小子似乎毫不在意,根本就不反击,心下却有些怀疑王烈又在酝酿什么计谋。

    索琳见王烈不语,却再次催问:“王将军,你不说话,是承认了荀大人的指正么?”

    荀弈却在一旁道:“王烈,你若是不肯承认,也请拿出证人,否则我今日誓要让你得到应有的惩罚。”

    “要我找证人?”

    王烈闻言,却是忽然哈哈大笑,这笑声爽朗之极,直笑了半响,笑得荀弈脸上yīn晴不定,喝道:“王烈,你莫以为你装疯卖傻就可以逃过去”

    王烈不屑的看了荀组一眼,这才道:“这位满脸伤痕的就是荀隆小儿吧?如果是,那就没错,我是打了他,因为直接这小子出言不逊、欺压良善,我是仗义出手,怎么索大人要为他主持正义么?”

    一旁的群臣皆惊,谢鲲更是急的想要说话,却被王烈拉住。

    王烈只所以毫不犹豫的承认这一切,并不是他得了失心疯,而是因为他忽然想明白,对方的目标是他,但更是是司马邺。

    他们这些当臣子的,怎么去关中月下阁这种场所胡闹都没有什么,但司马邺不行,司马邺是一国之君,必须给臣子做出表率,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想来,那荀组等人一定从什么地方知道了当日和王烈在一起的有司马邺,而且荀隆既然已经得罪了司马邺,那么将来司马邺肯定不会再接纳荀氏一族,索性先下手为强。

    什么要王烈也找出证人,王烈可以拿出的证人就四个,一个是程翯,一个是梁芬,一个是索辰,另一个就是司马邺。

    程翯是他自己人,按照律法不可能佐证,梁芬现在还不到他出马的时候;索辰,这小子可用,但现在不在,那么王烈若想作证就必然要找司马邺。

    就算不提出司马邺,让梁芬作证,最后也容易把司马邺牵扯进来。

    而且,他们如此中伤王烈,丝毫不顾司马邺的怒意,就是为了引司马邺出面,如果司马邺忍耐不住,出来帮助王烈指正,到时候就算牺牲荀隆这个无能的子孙,只要能趁机攻击道司马邺,让他为群臣所耻,再不能随意出宫,甚至是逼迫他认错,丢尽帝王脸面,彻底成为某些人的傀儡,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这些人的用心之险恶,简直令人发指。

    想明白这一切,王烈却是心中暗恨,但他是那种绝对不会让朋友承担罪责的性格,此刻却是下定决心,一定不能把司马邺牵扯进来。

    因此,却说出那番硬邦邦的话来。

    他这话一出口,满堂文武哗然,就连荀组也是微微一愣。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王烈这么快就看清楚一切,而且竟然如此大胆,承认了一切。

    索琳却是喝道:“王将军,你说话可要慎重,这里是朝堂上,说过的话就是泼出的水,你可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shì中宗敞见王烈如此,心中暗叹,再次出面道:“就算王将军承认殴打了你儿子,可是这也仅仅是他的sī德,最不济算是伤人,又怎能因为这个就罢免他的官职?”

    荀弈却道:“此子素来猖狂,不服礼法,殴打我儿子的事情其实还算sī德所在。而我说他有割据地方、意图不轨,却也有证据,我早就听说王烈在幽州时就擅自募兵,如此公然违反我大晋律法的行为不正说明了他的狼子野心,弈建议陛下立刻将其查办,不能再任其危害朝廷。”

    众臣闻言皆默然,这种事情本事不该拿在明面在来说的,荀弈如今都拿了出来,看来今日不和王烈分出胜负,却是誓不罢休。

    荀弈如此不计后果,究竟有什么利益在其后?并不是所有人都明白这其中关键,却是议论纷纷,各抒己见。

    索琳一派的人马,以及与荀组交好的一些大臣纷纷附议荀弈。

    而和谢鲲以及刘琨交好的一些中立派系的大臣,如宗敞等人却出言要求司马邺慎重,说王烈对大晋有功,不可因为一言而废之。

    谢鲲更是悲愤道:“若如此诬陷对大晋有功之臣,是取乱之道。”

    但他们这一派本就势力最弱,加上司徒梁芬一直没有发表意见,一时间却被压制了下去,朝堂上满是对王烈不利的声音。

    期间,让王烈意外的是,中领军、镇军将军胡崧在索琳询问到他的时候,却忽然道:“陛下,臣看王将军乃忠义之士,这事情恐有隐情,陛下当慎查……”

    这番话却让王烈对胡崧另眼相看,胡崧的确是自保之辈,但对朋友却也有一份难得意气。

    只是这微弱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更多对王烈的指责里。

    司马邺此刻已经是脸sè铁青,他一直看着王烈的眼睛,但那双眼睛里流lù的始终是一个信息:“你不要动,兄弟,有我就可以”

    司马邺只觉得心头有一股暖流在涌动,他其实是一个很聪慧的人,此刻也从荀弈和索琳的对话,以及王烈的神情里读懂了一些:“荀弈他们是在针对朕,我该怎么办,难道就眼看他们谋害朕的大哥么……”

    王烈此刻也是心下焦急,他虽然之前已经有了布置,也预料到了今日朝堂上会出现的一些情况。

    而且,他刚刚如此回答,也是有了决断,要趁这个机会与荀氏做个了断。

    但现在,他期待的“援兵”却迟迟不出现,而荀弈一派却逼迫甚紧,司马邺虽然被自己一再暗示没有起身,但早晚会忍耐不住,那时候事情可就难办了。

    司马邺不是不能出面,但绝不是现在,时机还未到

    此刻王烈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拖延,却是下意识的看向梁芬,希望他能站出来为自己说些话。

    但梁芬却躲过了他的目光,低头不语。

    王烈心下一阵失望,梁芬是够聪明,但他正因为太聪明,所以一旦遇到无法掌控的事情就会选择明哲保身,选择逃避,甚至还不如胡崧……

    王烈没有权利去指责梁芬,但这一刻却是心下冰冷。

    一旁的北宫纯也是焦急不行,但他事先根本不了解这其中的曲折,而他又不善言,此而看却是双拳紧握,心下却暗道:“若一会这些杂碎真敢对主公不利,我就算拼命要把主公护送出皇宫。”

    正这时,凉州刺史张寔忽然起身,冷笑道:“荀弈大人口口声声是为国为民,还要建议陛下查办,可整件事情说来说去,都不过是你家子女与王将军的sī人恩怨,怎么可以牵扯道国家高度来?而且,你口口声声说王烈sī自募兵,你又有何证据?”

    张寔这一说话,谢鲲等人却是面sè一喜,王烈也感jī的看向张寔。

    张寔对王烈点点头,然后冷冷的看向荀弈,目光如电。

    大殿内,剑拔弩张;大殿外,乱云飞渡,天空的云层却是越来越厚,已经把清晨的那抹朝阳完全遮掩住。

    偶尔有一丝不甘的光明,如利剑一般,拼命刺破厚厚的层云,从缝隙中钻出,如闪如电。

第二百二十八章,傲骨谁可欺

    第二百二十八章,傲骨谁可欺

    呵呵,明着是踩王烈,实际上还是写成王烈装bī了,不过写的时候觉得很爽,诸君若觉得也可以的话,月票拿来吧,这都月底了,不投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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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寔出面为王烈辩解,又毫不留情面的斥责荀弈,让群臣再次哗然。

    张寔位高权重,手中又有数万凉州健儿(那时凉州兵还未像前凉时一般无能),长安城外的瓮城就有三千西凉铁骑驻扎。

    此刻,他明确站出来支持王烈,说出的话却是掷地有声。

    而且张寔眼睛始终bī视着荀弈,那神sè明白无误的告诉在场的人:“你若不拿出证据,休怪我为王烈出头,与你翻脸。”

    荀弈闻言,看明白了张寔的颜sè,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他开始见王烈与张寔交好,就担心张寔出面破坏好事。

    如今见张寔果然如此,荀弈却是恨不得能让人立刻把张寔拖出去仗毙。

    但这一切只是他的想象,他再猖狂,也没有厉害到能扳倒一个公侯的地步,却只能忍气吞声道:“西平公有所不知,我们是的确掌握了王烈谋逆的证据才敢站在这里说出这话的。王烈殴打小儿这件事可以算做是臣的私事,但却可以从中看出王烈为人卑劣,品德败坏,不适合为官;而且,他在幽州私自募兵数万,西平公又怎么替他解释这个事情?”

    张寔闻言,怒道:“荀弈,你这是自寻无趣,难道你们荀氏一族没有在阳城养兵么,难道你敢说你今日是为公道正义么?”

    荀弈一愣,荀组却是忽然开口道:“西平公,说话请拿出证据,阳城皆是附近流民投靠垦荒,哪里有募兵的事情,你有证据么?再者我们是不是为公道正义,这群臣都有眼睛,看的清楚,也不用您cào心”

    张寔一听,怒道:“那你们又有何证据,拿出来我看”

    荀组闻言,却是冷笑一声,从袖筒里抖出一张榜文:“这是王烈在幽州募兵时留下的榜文,王将军可认得,可敢承认是自己所亲发?”

    王烈此刻是面sè冰冷,心中暗道:“连数千里外的幽州的榜文都能收集到,这荀组为了对付我,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却是嘴角微微扬起道:“不错,正是我所颁布,怎么,太尉大人有意见。”

    却是一副你有意见你说的惫懒态度,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却是让荀组内心里产生一种自己越正经却越是小丑的感觉。

    一旁的谢鲲见王烈竟然承认,心下大惊,这岂不是自掘坟墓?

    却忙道:“陛下,诸位大人明鉴,王将军当日募兵乃是为抗击胡虏,如果没有这些兵马,后来抗击石勒将无兵可用,我大晋疆土也将不保,绝非是什么谋反啊。”

    侍中宗敞也道:“若说募兵,就算是私募,也要看目的,如果是为保我大晋疆土就是权宜,可不追究”

    荀弈却道:“胡说八道,谢大人和宗大人不愧是王将军的朋友,但这募兵的告示上,白纸黑字的日期写的分明,明明是在石勒进攻前两个月就已经开始募兵,这怎么能说是因为石勒进犯而被迫募兵?这分明就是蓄养私兵,意图拥兵自重两位大人身为朝廷重臣,却夹带私心,为王烈辩解,是何用意?西平公,也请你看看这告示,而且王烈小儿自己也已经承认募兵的事实,公侯大人又何苦为这等逆贼辩解?”

    张寔怒道:“谁是逆贼不是你说了算,休要先下结论”

    荀弈气得一跺脚,荀组却拉住他,直接把榜文扔给张寔。

    张寔接过,看了王烈一眼,募兵这种事情各地都在做,可是却还是第一次被人拿到朝堂上来说。

    从这一点上来说,荀组父子其实已经犯了大忌,但也可以看出今日他们要与王烈不死不休的决心。

    张寔自然无法知道这其中其实牵扯到了司马邺,而王烈为何保护自己心中这个小兄弟,却宁可自己承担。

    可是一旦王烈承认了指正,那对方就可以肆意攻讦他,而不必担心什么了。

    所有人都想不到,王烈却有着置死地而后生的勇气,荀组他们就算这时拿刀子顶在他的身上,他也要如此说。

    王烈这副倔强的模样,让张寔也皱起了眉头,他现在也摸不清王烈到底是何种想法,但总不能眼看王烈被荀组父子如此污蔑。

    却是道:“募兵这种事情,谢刺史说的很明白,乃是为抗击胡虏,至于提前两个月,是早做准备,却也说的过去,这有什么不对么?”

    荀弈不屑道:“石勒偷袭幽州,乃是绝密,王烈怎么可能提前两个月就得知;就算他得知,那他既然得知,却隐瞒不报,任石勒偷袭蓟城得手,又是何居心,难道他与石勒有勾结么?”

    张寔一听,一时语塞。

    王烈一见,心中暗叹,张寔、宗敞,甚至胡崧都是真心想要帮自己,奈何这些人都非能言善辩之辈,若谢艾或者令狐艾在次,几句话就能把荀弈这种无理搅三分的人顶将回去。

    见张寔被荀弈说住,荀组却趁机再次进言道:“陛下,如今事实已经很清楚,王烈无论是在个人品德还是在国家大义上都值得推榷,所以我建议应该将他立刻革职,并送交刑部审查,决不能姑息,也是警告那些心怀叵测之徒,以儆效尤。”

    司马邺却猛然起身,喝道:“尔等还当我这个皇帝存在么?”

    众人一惊,就连索琳都微微动容。

    可荀组却是暗喜:“这小儿终于坐不住了,这次若能把他搞臭,让这长安朝廷发生内luàn,将来去了江左,我荀氏也算是有从龙之功,可以重现往日辉煌了。”

    此刻,朝堂上支持王烈的声音几乎都被压制了下去,谢鲲、宗敞和张寔等人虽仍然在和荀弈辩论,但却明显底气不足。

    眼见司马邺发怒,荀组却缓声道:“我眼中正是有大晋,有陛下,才要为国家考虑,陛下又岂能因一人而废国法,不处理王烈?又或者陛下觉得臣的意见不妥,也请拿出自己的意见。”

    说完,盯着司马邺,等他上钩。

    荀组正暗喜间,却听得南阳王司马保起身道:“我不同意处罚王烈将军,王将军募兵乃是经过我们丞相府首肯的,王将军难道忘记了么?”

    荀组一愣,心下一惊,怎么司马保也来帮王烈?若王烈真接上司马保这话,那今日就可转危为安了,因为丞相府虽不主管兵部,但司马保却是天下兵马的大都督,完全可以有让王烈募兵的权利。

    王烈有些诧异的看向南阳王司马保,却看对方正热切的望向自己,那眼光中却有掩饰不住的贪婪。

    王烈顿时醒悟过来,想来是自己自那次去他府上赴宴后,再没有主动联系,也没有上门拜访,而且这司马保也不是笨蛋,后来也是想明白自己当日是拖延他,今日刚见面才不理不睬。但此刻,却是趁机出手,想要自己彻底烈归顺。

    而他如此行为,也并非是司马保多么喜欢王烈,而是为了王烈手中的军权。

    此刻,司马保的眼神中有期待、有不屑,更有一种俯视蝼蚁的感觉。

    王烈分明能从这个ròu丘的眼中看见一种要求:“答应我吧,答应我我就帮你,否则你就去死,你只是个蝼蚁,凭你是斗不过我们的。”

    不错,王烈在他心里就是蝼蚁,尽管这只蝼蚁很强大,但他也仅仅是想利用而已。

    而且,王烈自己也很明白这一点,他在荀组和司马保这种所谓大人物眼里是什么。

    但王烈不在乎,蝼蚁又如何?蝼蚁可搬山,可以在你不注意时,狠狠一击。

    更何况,王烈还是一支亮出了雪亮獠牙的蝼蚁,他不会介意什么江湖之下,庙堂之上。

    只要有人妄图谋算他,那么他就不会束手就擒,但更不会为了一时的安危而屈服。

    就让你们这些大人物,见识下我这只蝼蚁的力量吧。

    这一刻,忽然从殿外吹来一阵旋风,群臣大都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王烈却始终目光凛冽的看着司马保的目光,看着荀组等人眼中的不屑和怒意,心下却是对眼前这些虎视眈眈、胸怀恶意的家伙彻底失望。

    风消之后,那殿外的层云正慢慢消散,王烈的眼中却瞬间反shè处从殿顶天窗之上shè下的日光,这光彩刺痛了对面的敌视。

    司马保下意识的避过了王烈的注视。

    对于王烈这种性格,这一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胁迫,哪怕是大晋王爷也不行

    这一刻他若因为拖延荀组父子的责难而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答应司马保,那明日他就会为其他事情而违背自己的原则。

    想到这些,王烈心下有了决断,却是冷声道:“多谢王爷相帮,但烈募兵却绝非王爷所命,乃是自己所为,与王爷全无半点干系,烈感谢王爷维护之意,却不敢把王爷您牵扯这进这是非之中”

    王烈的回到很干脆,司马保听的也很明白,白净而féi厚的面皮上顿时出现一层难得一见的血sè,却是狠狠咬牙道:“王将军骨头真他妈硬啊,你可要想好了,莫要做让自己遗恨终生的事情?”

    谢鲲却是急恨不得能替王烈答应司马保,他心下暗道:“阿烈平日也不是这般不明局势的倔强啊?难道他没有看出今日形势的严峻,一个处理不好,不但自身不保,就连你的老师刘越石都会落下一个教导无方的罪名,被群起攻讦。”

    此刻谢鲲也已经看出荀组他们的最终目光根本不是王烈,只是因为不知道司马邺的事情,所以才猜不透最后的目标。

    但此刻,面对司马保的威胁,王烈面上却无丝毫畏惧之sè,却对着着殿内神情各异的大臣,对着谢鲲等人担忧的目光,朗声道:“烈为人,上敬天地,下孝父母,对朋友、对兄弟觉无二话,但对敌人、对威胁也绝不畏惧,烈没有别的本事,有的就是这一身傲骨,无人可欺,硬的很”

    这话说的却是慷慨激昂,掷地有声,听得高台上的司马邺眼中异彩连连:“什么是男儿汉,这才是大晋堂堂的不屈男儿。”

    而张寔也是暗赞:“怪不得此子能有今日成就,单凭面对如此危局却凛然不惧的这份气概,却比下去多少自命不凡的英豪”

    司马保闻言,却是有如被王烈直接在脸上煽了一个耳光一般,脸sè一阵红、一阵紫,心下更加恼怒:“好,你竟然说我是你的敌人甚好,不过你今日如此行为,难道对满朝文武就没有一个交待么?陛下,王烈大逆不道,臣建议立刻将其收押,严惩不殆”

    一旁的荀组闻听王烈如此断然决绝了司马保却是暗松了一口气,王烈“不识时务”,不肯接受司马保的拉拢,却正和他意,他暗道:“王烈啊王烈,天作孽犹可活,自做孽,不可活,你自己都不肯把握机会,看来今日你必被收监,到时候再慢慢将司马邺小儿拉下马,哈哈……”

    荀弈却是不断冷笑,觉得自己还是高看了这王烈:“一个寒门小儿,不懂得进退,早知道他如此冲动,直接承认各种指控,自己就不用准备那么多了。”

    荀弈却是紧跟着司马保喝道:“王烈,你好大胆,竟敢忤逆、侮辱南阳王,如今事实俱在,还不认罪么?”

    王烈哈哈一笑,不屑道:“什么时候荀弈大人你成了南阳王的应声虫了,这话却接的好快”

    荀弈恨得牙根发痒,却道:“竖子,休要逞口舌之快;陛下,王烈已经认罪,陛下请以大局为重,速速降旨责罚”

    荀弈虽恨王烈,但他毕竟没有执法权,司马邺不发话他们却没权利让人上殿来抓王烈。

    因此只能连续bī问司马邺,让他发话。

    司马邺怒道:“荀弈,你这是在bī我么?”

    荀弈却道:“臣不敢,臣只是秉公行事,为我大晋着想”

    荀组也慢悠悠道:“陛下,还请秉公处事,请陛下降旨”

    顿时,朝堂上跪下一片和荀组一派的官员,就连司马保一派的官员也在他的带领下跪倒,高呼:“请陛下降旨,严惩王烈”

    谢鲲等人也忙跪倒,连声说:“陛下万勿自毁忠臣。”

    王烈却是丝毫不惧,反而冷笑着用手指点着那些跪倒要求治他罪的大臣,口中默念着什么。

    荀弈有些诧异,奇怪怎么王烈现在还有心思做题外事,仔细听了几句,却大怒。

    原来王烈正查点人数,口中默念:“一个,两个,三个……这些人都要记录下来,将来一概不能放过”

    荀弈怒道:“王烈,你查什么人头,还想打击报复我等忠烈不成?”

    王烈却不屑道:“忠烈?一群见利忘义的小人,若心中无鬼,何须畏惧别人查点?”

    这些大臣闻言,顿时哗然,纷纷起身指责王烈侮辱他们。

    一边的司马保对身边几个武将一使颜sè。

    那几人却对王烈道:“王烈,你竟然敢当朝侮辱公卿,我等绝不能再容你。”

    却是直接冲了上来,要抓住王烈。

    王烈大吼一声,声如霹雳,那几个武将没想到王烈竟然还敢先出手,却被震的一愣,下一刻王烈直接冲到几人身边,一顿拳脚,不出十几息,就将这三四人悉数打倒在地。

    而北宫纯也反映过来,上前将这些人一一补以老拳,边打边骂:“尔等猪狗一样的家伙,也敢对我家主公动手”

    司马保和荀组看着这一切,大怒,司马保尖声道:“反天了,反天了,陛下,王烈、北宫纯当廷行凶,难道您还要保他么?”

    谢鲲却大声道:“王将军是出于自卫,不算行凶”

    帝位上的司马邺也是愤怒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直以来他是那么信任自己的这个哥哥——南阳王司马保。

    尽管有那么多人对他说这个哥哥如何如何娇纵奢侈,贪墨银钱,但司马邺还是为了那一份越来越淡的骨血情而容忍他,因为他已经失去了父母,失去了那么多兄弟,却真的害怕自己再失去这份亲情。

    可今日,正是他这不舍的哥哥,却一再帮助他的敌人,来打击王烈。

    司马邺不傻,自然也看出司马保是想要王烈对他效忠,求之不得竟然就和荀组他们一起打压,难道他当自己这个皇帝不存在么?

    王烈没有叫他失望,果断拒绝了司马保的拉拢,但却因此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但就算是这样的情况下,王烈脸上依然没有表现出什么畏惧或者忐忑。

    王烈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得道了神仙眷顾的神子,但他却知道自己做事从来留有后手,而且他够胆量去搏取,也够幸运来挺到最后。

    司马邺起身道:“我看谁看动王将军”

    荀组却起身道:“陛下,臣劝陛下莫要因一个王烈,丢尽帝王家的脸面”

    荀组身边一派的群臣也纷纷起身指责,但声音却弱小了许多,毕竟王烈刚刚动手打人是毫不留情,那三个武将现在还哀号着在地上翻滚。

    谁也不肯再当出头鸟,被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莽夫收拾。

    到时候,就算王烈真被责罚,他们不也白受了一顿皮ròu之苦?

    一时间,朝堂上却是再次变成两边对峙的局面。

    荀弈一看,气得牙根发痒,马上司马邺就要忍耐不住,为王烈出面,却没想到王烈能奋起反抗,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但,只是他以为回到了原点,一切却已经在暗中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正这时候,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有人大喊着:“索侍读,陛下正在早朝,你不能进去”

    另一个嚣张声音却道:“我有至尊颁发的令牌,我哪里不能去,我看谁看拦我?告诉你,我爹是索琳,索琳知道么?今日荀弈小儿为尚书郎,那就是我爹爹的功劳,若没有我爹,他荀弈就算再谄媚十年,也是一条卖主求荣的狗”

    这声音极尽嚣张之能,而且声音之大,殿内众人皆能听见。

    而这声音说出的这番话,明面上是捧索琳和荀弈结盟,实际上是等于讥讽荀弈,离间两人关系。

    众臣有那不知道的还在猜测是哪个人敢如此大胆,但听出来人身份的却已经是面sè大变,来人却是他们都知道的“混世魔王”。

    索琳眉头一皱,王烈却是眉头一扬,心中暗喜:“援军终于来了不过这小子还真聪明,还未进殿内,就造尽了声势,把这荀组老儿和荀弈小狗都痛斥了一顿,哈哈,真是痛快”

    王烈却是展颜笑道:“诸位,天地昭昭,乾坤朗朗,谁是谁非自有公道;某些人以为自己所作所为可以遮掩上天,蒙蔽世人,却不知道老天有眼。”

    荀弈却是狠狠瞪着王烈,王烈自然是毫不畏惧的瞪了回去。

    他现在很希望荀弈也来对他动手,那他就毫不客气,自卫反击,敲掉荀弈满口犬齿。

    这时,一个身影已经冲上大殿,后边几个守殿的军士想追却又不敢进殿,毕竟对方身份在那里摆着,又是京城内有名的混世魔王,真要惹恼了,可不是他们这些小兵能担待的,将来更要受这人无尽的折磨sāo扰。

    那身影却直接冲到大殿内,然后拜倒在地,高声:“侍读索辰拜见陛下,臣有要事禀报,这些军士却阻拦臣下,臣不得以冲进来,还请陛下恕罪”

    司马邺一看,却是喜上眉梢道:“索辰,你哪里有罪,我一早就派人去叫你,怎么你现在才来?”

    索辰微愣,却是马上反应过来,立刻道:“微臣贪睡,错过了时辰,这才姗姗来迟,请陛下责罚。”

    一旁的荀弈看见此景,却是望向索琳,神sè中有掩饰不住的恼怒和惊讶。

    索琳此刻也是一张苦瓜脸,见荀弈惊疑不定的目光,却是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情。

    他索琳是权臣不假,但还没嚣张到可以当着至尊面责问至尊亲召的臣子,就算这人是他儿子也不行。

    更何况,索辰也不是布衣白丁,而是大晋吏部在册,司马邺亲封的侍读,每日陪司马邺读书求学,甚至比自己这个老爹在司马邺面前还有地位。

    索琳这一刻甚至产生一种感觉,自己不该轻信荀组的承诺和好处,而与王烈交恶,现在自己的儿子都要出来帮助王烈,他这个老爹却当的实在有些失败。

    不过索琳也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和荀组一般,真实的表明自己的态度,也没有如荀弈那般一直威bī王烈,就算今日情势逆转,只要自己能及时转头,也不会有大碍。

    想到这点,索琳心中却也有了决断。

第二百二十九章,杀人头点地

    第二百二十九章,杀人头点地

    要月票,要月票,这几天为啥更新这么晚,就是因为这几章难写啊,不能写没意思了,还要写的合理,啊啊啊,描写宫斗的确不是我现在擅长的,我要努力学习,但请看在小飞努力的面子上,给点鼓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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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眼见索辰进入朝堂,众官皆惊,但却并没有谁敢提出异议。

    因为,当今天子司马邺的确给索辰发过一个令牌,准索辰可以随时进宫拜见。

    而索辰身为shì读,本身又有拜见司马邺的权利,这些朝臣们都是知道的,也正是因为索辰和司马邺关系如此之好,加上性格顽劣,背后又有索琳支持,所以这些朝臣才送了他一个“hún世魔王”的称呼。

    有背景,有能力,还有天子做朋友,哪个又敢招惹他。

    索琳看到索辰这样,却是无可奈何。

    当年,索琳力促索辰为司马邺的shì读,本意是想借这个机会收敛下索辰顽劣的性子,也是想通过索辰影响到司马邺,增强索氏一族在司马邺前的影响力。

    却没想到,索辰不但没有影响到司马邺,反而逐渐成了司马邺的心腹。

    而且索辰越来越不听他管制,甚至有什么事情都不跟他汇报,就算被bī急了说了两句,也是无关痛痒,甚至多次sī下里婉转的指出自己这个老爹太醉心于权术,应该多为司马邺着想等等。

    若是其他人这般对他说,索辰早就翻脸无情了,但他可以对别人狠心冷漠,对索辰却不能。

    索辰是他的幼子,也是他最喜欢的孩子,更何况索辰又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膏粱子弟,在武功、见识上都有自己的优点,所以索辰还是很看好自己这个儿子的。

    因此,面对索辰的叛逆和指责,索琳却是无可奈何。

    所以,也只在索辰闹得实在过分,比如吃酒打架、惊扰到哪个官吏的时候,这类事情上索琳才会给他一点惩戒,索辰虽然畏惧自己这个严肃爹爹的管教,可事后却依旧我行我素。

    索辰也不能真将这“逆子”打死,索辰又故意躲着他,而他又忙于政务,两个人几天都未必能见上一次,索辰却是愈发的无法无天起来。

    这样一来,全长安城就没有不知道索大人有个索辰索三公子:这位公子胆大包天,行事我行我素,和至尊的关系又极好,而且丝毫不讲什么世家名门的规矩(这一点和王烈却很相像,也是两人能成为朋友的原因),自身功夫又好,对于这种“愣头青”却是没有几人不怕他。

    单独面对他,普通身手你不一定能打过他,毕竟这家伙也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继承了老爹索琳的优良血统;一群人上去群殴,又不是谁都有荀隆那家伙的胆量,而且荀隆也仅仅是敢在暗地里和索辰,真要拿到明面上也是要考虑再三。

    胡崧这样比他身手好的,却还真拉不下面子教训一个晚辈,而且索辰也知趣,从不去惹胡崧这样的实力派。

    至于其他大臣,就更不敢惹索辰了,真惹恼了他,自己到可以随时躲避,可是宅邸、家眷都在长安,索辰手下又有一群小弟,甚至还颇有几十个无赖、游侠,真要sāo扰起来他们这些自命不凡的贵胄,却是光脚不怕穿鞋汉。

    而且,也曾有过得罪索辰的大臣,被半夜一把火烧了房子,可是又抓不到是索辰所为,虽然后来索琳出面给了那大臣银钱,又严厉责罚了索辰,但大家还是心有余悸。

    而那家却正是这荀组在长安的太尉府,索辰当日和荀隆交恶,为出恶气,才如此。

    此刻,眼见索辰进殿,不单是荀氏父子怀疑他来的目的,其余大臣也看着索琳,还以为是他又有什么计划,特意把自己儿子nòng来搅局,否则索辰怎么会在这么一个恰当的时间出现。

    索琳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些日子他和荀组秘密联盟、商讨对付王烈的事情,已经是刻意瞒着索辰,就是怕他知晓来提前通知司马邺,而他又做不到大义灭亲,除了自己这个逆子。

    昨晚,更是故意找来几个歌妓,假意要别人引荐给索辰,陪索辰吃酒,灌醉了他,就是怕他今日来闹事。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王烈还是提前派人寻来了索辰,索琳根本不知道这一切。

    而索辰知道王烈因为荀隆的事情被荀组陷害后,顿时大怒,他父亲索琳之前和荀组的秘闻他多少知道一点,但却还没来得及告诉王烈,一接到程翯亲自送来的消息,却是快马加鞭冲到了皇宫,然后不顾卫士的阻拦冲了进来。

    眼见王烈还安然无恙。索辰这才松了一口气,却是看了自己父亲一眼。

    索辰其实还是很畏惧这个严肃的父亲的,但此刻眼中却充满了不理解和不信任,甚至还有了一丝疏远的冷漠。

    面的儿子这样的神sè,索琳心头一阵恼怒,又见荀弈一脸愤怒责怪的看着自己,索琳心下更是愤怒:“明明是你们父子二人办事不利,这么久都拿不下一个小小的王烈,却还来怨恨我,真是岂有此理”

    索辰虽然心中埋怨自己的父亲无情,参与陷害王烈,但却更恨这一件事情的主谋——荀氏父子,却是直接转向荀弈,不屑道:“我当为什么今日朝堂上如此热闹,原来却是来了几条忘恩负义、卖主求荣的狗子。”

    荀弈闻言,大怒:“索辰,你说什么?”

    索辰故作诧异道:“这位是?原来是荀大人啊?我说什么也要向你禀报么?你是当朝天子,还是主管我的上司?管你屁事”

    荀弈听了这话,就要开口痛斥,却被荀组拉住。

    荀组此刻心底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暗道:“都说索琳这儿子顽劣异常,不学无术,怎么今日说话却如此有针对性,难道他只和这王烈吃了一顿酒就被王烈收买了不成?而且他现在和司马邺那个稚子一唱一和,却是为什么?”

    不过荀组却明白,如果自己儿子真和索辰在这里爆发冲突,甚至开口互骂,那以索琳的性格,肯定会翻脸不认人,甚至直接取消与自己的联盟。

    所以,这口气必须忍,却不能和索辰计较。

    这边司马邺已经问道:“索辰,休要与人争执,你刚才说有要事要对我禀报,你且说来。”

    索辰马上拜倒道:“臣有冤情要陈述,请陛下为臣做主”

    司马邺故作惊讶道:“索shì读,你乃是朕的亲近,难道还有人敢欺辱你么?hún蛋,欺辱你就是欺辱朕,你有什么冤情速速讲来,朕定为你做主”

    说完,却是冷眼看向荀组和荀弈,就差直接说:“你们两个等死吧。”

    众臣闻言,心下暗道:“得,这下更有好戏看了。”

    果然,索辰立刻悲呼道:“明主在上,臣被人侮辱,今日得知那恶人就在这朝堂之上作祟,这才快马赶来,特来找他对峙”

    荀弈此刻已经感觉到了问题的眼中,却是立刻道:“陛下,就算索shì读有冤屈,也应该先处理完王烈的事情,再处理索shì读的事情吧?”

    司马邺一听,怒道:“大胆,朕又不是黄口小儿,朕怎么做事,难道还用你来教么?又或者,荀大人,你觉得你比我更有资格处理这一切?”

    荀弈一听,立刻后退数步拜倒在台阶下,连称不敢。

    众人一见平日性格温和的司马邺今日却如此冲动、恼怒,都明白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马上就要见最后的分晓了。

    却不知道这大殿之上,在今日之后谁还能在,而谁又被送进牢房,甚至人头落地。

    荀组却是狠狠的瞪了荀弈一眼,暗道:“这时候就该以静制动,你着急什么,难道就凭索辰的一家之言,就能逆转局势不成?”

    的确,只要索琳和梁芬他们这些人,还能站在荀组一边,那荀组今日就不会败。

    荀组也不相信只凭索辰为王烈出面,索琳和梁芬就会反戈一击,人都是趋利的动物,怎么可能为一个王烈得罪他,并放弃到手的利益?

    索琳却是眉头皱的愈发的紧,荀组不常见到司马邺可能不了解这个少年,可作为司马邺身边最亲近的臣子,索琳却知道,司马邺平日里虽不胆怯,但却很少有这般jī烈的情绪反应,大多数时候都是不温不火,甚至给人以性情淡漠的感觉。

    可是今日,却一再表现出自己的愤怒,甚至可以强调自己的好恶,实在是有违常理。

    而且,天子之怒,天下缟素;就算这天子是一个未成年的,可以被cào控的性格,可是一旦他暴怒,除非他们这些臣子想要直接被人说成是逆贼、谋反,否则都必须退让三分。

    可是司马邺如此,难道真的是为了王烈?可情报显示,他只是和王烈喝了一顿酒,然后就回到了皇宫,再无交集啊?

    有或者这荀组老狐狸有什么事情在隐瞒自己,而司马邺已经感觉到了什么?

    索琳看向荀组,心中升起一种被诓骗的感觉,今日荀组他们一定有什么事情是没有告诉自己的。

    那边司马邺却继续和索辰一唱一和道:“索辰,是哪一个恶人欺辱了你,你且指出来,朕一定为你做主。”

    索辰立刻跳起,指着一旁脸sè难看的荀弈道:“就是他”

    一干大臣顿时惊讶的发出叹息之声,这索辰果然就是冲着荀氏父子来的。

    荀弈也忙抬头道:“索家小儿,你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欺辱你了”

    荀弈这么一说,索琳的面sè却是一变,索辰再怎么不是,也是他的儿子,荀弈骂索辰是小儿,岂不是等于拐着弯骂他是老鬼么?

    心下对他们父子两人的不满更深一层。

    索辰却是急道:“我的话还没说完,是你教育出的狗崽子——荀隆。”

    荀弈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他见识过各种巧言善辩的对手,却是第一次遇到索辰这般惫懒无赖之徒,而且张口闭口全是粗口。

    索辰见他气得哆嗦,却是继续道:“怎么,荀大人看来也了解荀隆的劣行,却被气成这般模样,您可要保重啊,将来这狗崽子可有的是气你的地方呢?”

    荀弈一直索辰:“竖子,你放屁”

    索辰不屑道:“臭不可闻,荀大人身为朝廷重臣,怎么可以说出这般无礼的话来。”

    荀弈闻言,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明明眼前这个恶少在不断爆粗口,最后竟然还说自己无礼,真是岂有此理。”

    可是荀弈善言,但却不会做这市井之骂,又顾及所谓的君子脸面,却是被索辰吃的死死的。

    那些荀氏的支持者一看,有心相帮,但却顾及索辰的身份,他毕竟是索琳的儿子,今日忽然来指责荀弈,谁知道将来会得到什么报复。

    而且,索辰就算是hún世魔王,以前也不曾这样,至少当着他老爹的面是不敢如此的,今日却如此癫狂,莫非是索琳的授意?

    而若真是索琳授意,那他们就更不能参与了。

    若真得罪了索辰,也就等于得罪了索琳,等荀组拍拍屁股走了回到阳城,他们却是要被排挤打压的,丢官事下,充军发配甚至被抄家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而索琳的同党更是不敢参与,索家三少那恶魔的名头可不是白得的,真要惹恼了他,改日上门一把火烧了自己的府邸都是大有可能。

    那些中立派系的臣子,尤其是谢鲲和宗敞他们,却是看得津津有味,心中郁结一扫而空,就差大声拍手叫好了。

    本来以谢鲲的为人,是断不会做什么讥讽、嘲笑别人的事情,可是今日荀氏父子实在bī迫太紧,明显是要把王烈置于死地。

    已经和王烈紧紧绑缚在一起的谢鲲,又怎么能不生气。

    现在荀氏父子在他眼里,就是典型的伪善君子,而对于这种人遭殃,若还不称快,就没有天理了。

    荀组眼见自己事先拉拢的群臣此刻却都变了哑巴,又见自己儿子吃亏,却是咳嗽一声,起身道:“阿辰,你也是世家子弟,怎么可以学那市井之徒一般,和你叔父这般说话,你不要闹了,赶快下去吧……”

    索辰一听,一步窜到荀组身边,直接把目标对准了荀组道:“太尉大人,我是我阿爹的儿子,不是你的儿子,而且我这是在回答至尊的问题,你凭什么管我,难道你比至尊的权利还大么?”

    荀组一听,老脸有些挂不住,直接对索琳一拱手:“索大人,您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索琳心下冷笑,但多少还是要给荀组一点面子,却喝道:“索辰,给我下去”

    索辰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内心里,他多少还是有些怕自己这个父亲,今日冲上大殿咆哮,却是仗着心底对王烈受无限的那点义愤。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他能为了王烈出头,而对抗自己一直畏惧的父亲,已经是分外难得了。

    眼见索琳如此,司马邺却大怒道:“索大人,索辰是我的shì读,他被人欺辱,我自要为他做主,你怎么能擅加干涉,难道你今日也要bī我不成”

    司马邺这话一出,索琳神sè一凛,却是立刻正sè道:“臣不敢,臣以陛下为尊,谨遵圣命。”

    索辰一见老爹被司马邺喝退,却是暗松一口气。

    朝堂之上,若真论能叫索辰感到有些畏惧的,不过就是索琳和王烈两人,索琳是他老爹,一贯威严,而且索辰虽顽劣,但其实是个孝子,可以顶嘴无礼,但却绝对不敢在老爹发怒时还忤逆而上;至于王烈,索辰是真心佩服他的功夫和手段,心里已经把这个刚认的大哥当做了偶像一般。

    此刻,见索琳推下,司马邺又道:“索辰,荀大人乃是国家重臣,现在已经被我擢升为尚书郎,你若说他教子无方,总有告诉我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你总要有些证据,否则我怎好为你做主。”

    荀弈一听这话,差点再次气晕:“什么叫‘总要有些证据,我才好为你做主’,司马小儿,你难道是在教导索辰拿证据来告倒我不成?”

    索辰一听,暗道:“尚书郎么?”

    心下却想起了自己前些日子偶然听到的父亲和荀组他们的一些只言片语,却有了计较,立刻道:“陛下,事情是这样的,前几日,我和幽州长史王将军偶然结识后,却是一见如故。当夜,相约去关中月下阁吃酒,哪想到荀隆这恶少忽然出现,在那里吃酒**后不付银钱,还大叫‘我乃太尉之孙,我父亲已经和朝中大臣约好,马上就会当上尚书郎……我吃酒不用给钱,就算去皇宫吃也一样’……

    陛下,您想一想,这荀隆自己猖狂也就罢了,可还污蔑到朝政,他凭什么说自己的老爹肯定能当上尚书郎,这其如没有贪赃枉法的勾当,那他这样说就等于败坏我大晋朝廷的名声而臣身为陛下shì读,自然有义务为陛下及我大晋朝廷维护尊严。

    所以,当时臣出于义愤,却是出面阻止他不要继续败坏朝廷和荀大人名声,他却指挥手下恶奴动手打人,我当时吃多了酒,寡不敌众,只好对他们说‘我是陛下你的shì读,你不能打我’,他却说‘老子爷爷是太尉,爹爹即将为尚书郎,莫说你是个小小shì读,就算你是那……你是那司马邺小儿,我也一样要打’。

    他这等大逆不道之言说出,臣当时就想,拼了这条命也要维护陛下尊严。但幸好,当时幸好有王烈将军仗义出手,这才救下我的性命,可是臣却已经被他们侮辱、打伤。”

    司马邺一听,心中连连点头,面sè上却是大怒:“荀隆,你焉敢如此”

    荀隆却是惊怒交加道:“胡说,我只说老子皇宫都可以去,没有说……”

    说完这句,却是立刻醒悟过来,知道自己上了索辰和司马邺的当。

    众人也都一片哗然,不管索辰之言是否有夸大成分,单凭荀隆刚刚一句,就可以弹劾他‘大不敬’了。

    你荀隆一个外官之子,又无皇帝的允许,怎么可能随便出入宫廷,难道你们荀氏还真要篡位不成。

    荀弈此刻面sè一阵红一阵白,眼看朝堂上大luàn,大家都看着自己父子两人,却是狠狠煽了荀隆一巴掌,然后再次拜倒:“陛下,逆子无礼,是臣管教无方。但他这句话也是无心之失,事情的最大责任却还是在王烈先行挑事,请陛下下令责罚王烈”

    司马邺一听,却是再也忍耐不住,怒道:“荀弈,你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是你这逆子荀隆无礼,欺压良善,你却把所有责任都推到王烈将军身上,这是何道理?”

    荀弈一看,司马邺这是要力保王烈,只好又道:“陛下,说臣子无礼,全是索辰一面之辞,又没有其他证据,凭什么就要定犬子之罪?而且,就算这件事情错全在臣之逆子,可王烈征兵的事情又怨谁?”

    司马邺闻言,冷笑一声道:“证据我自然有,但你身为臣子,竟然敢bī问我这个天子好,既然你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如此bī问朕,那朕今日就告诉诸位,是朕让王烈募兵的,你们可有异议”

    司马邺这话一出口,满堂皆惊

    天子为维护王烈,竟然说出这番话,难道王烈募兵还真是天子授意么?

    荀组却是面sè一寒,出列道:“陛下,你虽为天子,但也要善纳忠言、修政事,而不能恣意妄为、做那无道昏君;想那琅琊王英武,尚且肯听忠言,陛下需多多学习啊而陛下你说是你要王烈募兵,又可有诏书在?”

    司马邺闻言,小脸气得通红,他这一刻已经明白,荀组今日是不把自己或者王烈搞臭,是绝不甘心。

    索琳却是清咳一声道:“陛下,慎言,荀太尉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

    他话虽这样说,却马上又道:“不过,荀大人,陛下是天子,你怎可以如此无礼,还不向陛下道歉”

    荀组却是冷哼一声道:“请陛下拿出让臣等心服口服的证据来”

    司马邺一拍案几,起身喝道:“够了,荀组,朕发的是口谕口谕明白么朕是让谢鲲大人传的口谕,难道你们是在怀疑朕说谎么?”

    荀组闻言,知道今日司马邺是必保王烈,连这等谎话都可以说出来了。

    可他何尝不是筹谋已久,今日却必须要拿下王烈,然后让司马邺颜面扫地,否则不但是前功尽弃,今后这大晋的朝堂上也将再无他安身立命之地。

    却不知道,此刻王烈心中已经是怒火万丈:“老狗,你好大胆,杀人不过头点地,莫说我这兄弟不是当今天子,就算是一介布衣,你又焉敢如此侮辱他?

    今日看来你是要拼个鱼死网破?那老子我今日却非要让你jī飞蛋打,滚下太尉之职”

第二百三十章,一怒为护君

    眼见司马邺寸步不让,一力维护王烈,荀组知道今日这件事情已经到了见血之际。

    他若退,不单单是一个前功尽弃的问题,而是会立刻形势逆转,然后被王烈反击。

    荀组可不相信王烈不会猛追猛打,放过自己;所以,到了这一步,他不能退,只能舍得一身剐,把王烈拉下马,把司马邺的名声搞臭。

    否则,就算他去了江左,也一样要被人责罚。

    荀组看了看已经不复刚刚锐气的儿子,又看了看满眼惶恐的孙子,心下喟叹一声,这一步他也不知道是对是错,却是子孙都牵扯了进来,今日却真是一荣俱荣,一损皆损了。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荀组却是一咬牙,对司马邺拱手道:“陛下,若是在几日前你这般说,老臣绝不敢有一丝怀疑,因为那时候臣尚觉得陛下虽年幼,但英明神武,是我大晋的明君;

    可是现在,你一力维护王烈,看似公道,但却已经为臣所不弃。因为据臣所知,当**是和王烈一同出现在关中月下阁,陛下身为天子,却sī自出宫,留恋风月场,还和他一起作jiān犯科,作出有损皇家威严的事情,却让臣对陛下的信用产生怀疑,不得不想您是否和王烈之间有sī情,今日若无确实证据,臣等不服!”

    好个荀组,一口说破当日情况,甚至污蔑司马邺和王烈有sī情,司马邺顿时站起身,指着荀组,却气得说不出话来。

    荀组却往前一步,满脸严肃道:“陛下,你身为一国之君,却行为不检,sī自出宫,还去这等风月之所与王烈这等小人相会,不觉得有失皇家威仪,再无诚信可言么?”

    荀组这话一出口,满堂皆惊,片刻开始议论纷纷。

    的确,在任何时代,皇帝的位置看着光鲜,看似权限无限,万人之上。但其实只要你不是桀纣那般可以撕破脸皮,肆无忌惮的昏君,就不可能不受钳制。

    一言一行,出宫,接见,就算是吃饭睡觉都要严于律己,给臣子和天下万民作出表率。

    尤其古代人多重青史留名,就算是昏君也不想被人在史书中大骂特骂,所以更多的时候,皇帝其实比普通要更注意sī节,毕竟每天都有史官在你身边提笔记录一切,从吃饭到睡觉,时刻都有眼睛盯着你,最后被记载在汗青之上。

    所以,当皇帝其实是一个很累的职业,尤其对责任心不强、不太勤奋的人来讲,更会是如坐针毡。

    而且,就算你狠下心却做一个昏君,也还是要不断受到那些忠臣言官的指责,更要提心吊胆生怕被人推翻,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因此,司马邺其实活的比大多数人都要累,都要不快乐。

    其实相比他的前几任皇帝,司马邺其实还算是明君,年纪虽幼,却严于律己,对下宽厚、仁慈。

    可是,如今荀组却用这等sī事来攻讦他,却让群臣开始哗然,而司马邺心中更是痛苦万分。

    在这一点上,他的确是数次和索辰sī下出宫,可是若真是每日面对这些虚伪的面孔,还不能发作,再无一个发泄的途径,他早晚会疯掉的。

    没想到,荀组这群人竟然监视自己,司马邺只觉得心中有一顾怒气,却发泄不出。

    而这时,满朝文武看向司马邺的眼光都有所转变,甚至大多数人都隐隐有些不屑,就连那些本来保持中立的臣子也开始动摇起来。

    毕竟,自古没有那个帝王可以留恋风月之地,而不被臣子弹劾。

    若荀组继续网罗罪名,司马邺的名誉必将彻底扫地,而荀组也就达到了今日的最终目的。

    sī自出宫、夜逛青楼、与宵小结交,参与,荀组敢把这些都拿在明面上来说,显然是已经有了必胜的信心,要把置司马邺于绝地,也等于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

    司马邺此刻脸sè铁青,但到底是年少经验不多,心下甚至还隐隐对自己喜欢玩乐有愧,却被荀组bī问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荀组却继续道:“王烈品德败坏,至尊和他厮混在一起,往来甚密,如今还一力维护这等小人,陛下就不觉得自己丢进了司马氏的脸面么?”

    司马邺虽觉得自己玩乐有愧,但还是不能接受荀组这般侮辱,却是伸出有些瘦弱的手臂指着荀组道:“你……你……”

    索辰是个火爆脾气,一听荀组bī问司马邺,怒道:“荀组,你有什么资格指责陛下”

    荀组根本不理索辰,死死盯着眼前有些虚弱的少年,却不紧不慢道:“我虽为陛下任命的重臣,心中感念陛下深恩,本不该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但正因为我感念君恩,才不能放任看陛下堕落下去。因此,就算拼着今日被陛下责罚,臣也要一尽忠言。”

    荀组这话说的简直是大义凛然,正气十足,却是让百官纷纷点头,他那几个死党也趁机跪倒,连声称:“陛下应注重君威,不能肆意妄为。”

    眼见荀组如此步步紧bī,王烈却是冷笑一声,起身喝道:“荀组老儿,你眼里真有陛下么”

    荀组一听,心下却只当王烈是恼羞成怒,却是不屑道:“你这等出言侮辱朝廷公卿、品行败坏,带陛下去那种场所厮混的无赖,有什么资格说我,来人,把他给我拉出去……”

    索琳也劝道:“王将军,不可放肆,这是朝堂之上,你且……”

    王烈一把推开索琳,索琳纵然是武将也被这一下哈哈一笑:“我放肆?今日我就要在大晋的早朝上放肆一把,我道要看看汝等哪个敢来动我?”

    索琳闻言,黯然叹息,却是不再说话。

    荀组虽气愤,但也不敢再喊什么叫人拉王烈下去的话,而他的那些党羽,再见识过王烈和北宫纯的功夫后,又有几人敢再跳出来,毕竟刚刚那被王烈打到的三人才被抬下去不久。

    现在,只要司马邺咬住牙不发话,或者说荀组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让司马邺松口,那么就无人敢动王烈。

    王烈却一指荀组,几乎顶着他鼻尖一般,喝道:“荀组老儿,朝堂之上,至尊不发话革去我的官职,你就敢叫人上殿,滥用刑罚,荀组,你眼里还有至尊么?”

    荀组一凛,才醒悟过来自己的确有些得意忘形了,自己身为臣子,哪里有发话抓人的权利。

    王烈却不给他思考的机会,继续道:“荀组老儿,你口口声声说是为陛下好,那我问你,你是如何得知陛下去了那关中月下阁”

    荀组闻言道:“有人亲眼所见”

    王烈bī问:“何人?”

    荀组一看今日不牺牲自己孙子是不行了,却是一指荀隆道:“我孙荀隆”

    王烈怒道:“可笑,自古佐证不能是自己亲属,你让你孙子为你佐证,诸位大人觉得这可信么?又或者说,您觉得这孙子非是你亲生,若如此他的话到可以听上一听。”

    王烈这话说的端是恶毒之极,等于直接说荀奕带绿帽子一般,那边荀奕气得就上扑上来,却被荀组拦住,荀组脸sè一变道:“王烈,你焉敢侮辱我?而且,老夫从不说谎言”

    王烈道:“侮辱你?你还不配,汝是何等人还用我侮辱么?而且,自古说谎的人就没有承认自己说谎的,律法面前不是你说不说谎就不说谎的,污蔑至尊,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众臣闻言,这才醒悟过来,至始至终他们都未荀组的话所震惊,却忘记荀组一直没有拿出证明。

    荀组闻言,心下一寒,却是咬牙道:“我还有证人,可证明陛下去了关中月下阁。”

    王烈问:“此又是何人?不会又是你sī生的子孙吧?”

    荀组此刻气得几yù发狂,却是嘶吼道:“司徒梁芬。”

    王烈笑道:“胡说,司徒梁大人乃是有德之君子,你以为会和你这般无耻么?他怎么可能会去关中月下阁吃花酒,而且还遇到陛下?难道是荀大人你自己去寻相好,见我与令孙起了争执,今日见陛下维护我,却又来诬陷陛下,却不好意思说破么?”

    荀组终于被气得开口骂人:“放屁”

    荀组一直以来就算是发怒,也顶多是与人争执,从不会说什么脏话,此刻却是连爆粗口,让众人惊讶不已。

    而能把一个道貌岸然,腹深如海的大晋太尉刺jī成这样,王烈也算是独一份,也该为此自傲了。

    王烈却笑道:“那梁司徒又怎么能知道陛下去过关中月下阁,你可不能污蔑司徒大人?”

    荀组看了梁芬一眼,梁芬却没有说话的意思,荀组一愣,眼神中连连示意,梁芬却不为所动。

    荀组一看,心下恼怒,犹豫了下只好自己道:“诸位大人可能不知,那关中月下阁的老板乃是梁司徒,他故而才知道了这一切,是不是梁大人……”

    说完,却是对梁芬一拱手,然后斜眼看着王烈。

    王烈早就把荀组和梁芬的眼神交流看在眼里,此刻却心下大定:“看来梁芬的确狡猾,也没有完全和荀组交底,荀组只知道他是幕后老板,但看样子不知道我和他联盟的事情,还以为我不知道这事情,能打我个措手不及。

    可是现在看,你们也是面和心不合,既然你们之前如此不信任,荀组老儿你却要倒霉了而且看来孙安一定已经见到了梁芬,那么现在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王烈却道:“梁司徒,荀组让你佐证,您老请讲吧?”

    说完,却是死死盯着人群中的梁芬,梁芬神sè一凛,避过王烈如刀的目光。

    蓦然,心底就想起了刚刚早朝前,在皇宫外,王烈的那个手下和自己说的话:“若主公今日有失,我们幽州十万虎狼绝不会放过你们一人”

    其实,刚刚听到荀组之言,那边梁芬就已经是是心生不满。

    因为荀组之前对他说过,不会暴lù他关中月下阁后台老板的身份,毕竟这个身份太敏感,而这满朝文武就没有几个不曾去过关中月下阁逍遥,若被他们知道自己是后台老板,那他们也必定怀疑自己掌握了他们什么隐sī,从而提防、甚至是怨恨自己。

    想到这些,梁芬就对荀组愤恨不已。

    其实,他当日答应荀组,也是有些无奈。

    那日,王烈和司马邺、索辰暴打了荀隆,却是跑走。而为给王烈他们收尾,梁芬让手下拿着自己名帖去拜见荀组。但也正是因为这张名帖,荀组找到了梁芬。

    虽然梁芬事先叮嘱手下不要说自己是老板,只说自己是路见不平,看到有人假冒太尉子孙,这才把此人送来。

    但哪想到荀组老jiān巨猾,早就怀疑梁芬手下经营这些产业,却是以此,要挟梁芬今日在朝堂上帮他说话。

    同时,荀组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梁芬想搬迁梁氏一族的想法,却是告诉梁芬,如果你肯帮我,我就助你在一年内搬去江左,并保你一族兴旺。

    梁芬天性谨慎,权衡利弊下,答应了荀组的请求。

    这才有了今日王烈被围攻,梁芬却一直沉默不语,没有出面帮助王烈。

    不过荀组千算万算,却算不到王烈之前就已经和梁芬见面,并结有盟约。

    而就在早朝开始前,北宫纯出去寻孙安,孙安快马去通报,除去寻索辰,更是先行拦截住了梁芬赶赴早朝的车架。

    王烈当然没有未卜先知的特异功能,只是他善于观察,并且凡事都做好万全准备。

    他见荀弈猖狂,就有了堤防,所以却让北宫纯寻到孙安,让他即刻去联系索辰;至于梁芬,王烈是让孙安带话给他,一定要在朝堂上帮自己说话。

    这件事情幸好是孙安去办,孙安心细,又一直跟在王烈身边,基本上知晓王烈和梁芬结盟的事情,一见梁芬犹豫的模样,就心知出了差错。

    但那时,孙安再想通知王烈已经来不及,而梁芬的车驾已经到了宫门外,孙安却对梁芬进言:“大人此次若不襄助我家主公,可想那幽州十万带甲之士会容得大人?若我家主公今日有失,我幽州十万虎狼定不放过你们一人,拼死也要为我家主公雪耻这里我还想劝大人您一句,大人你若想和其他人结盟,却也要想一想,这世间多虚伪之徒,别人纵然开出天花luàn坠的条件,之前又可曾像我主公一般与你坦诚相待?”

    梁芬本就不是个坚强性格,加之见识过王烈的行事,却是十分敬畏他的霹雳手段;而且,孙安的那番话,也jī起了梁芬对荀组的不信任。

    毕竟之前,两人之前毫无交集,甚至可以说是政见不同,互为敌手。

    梁芬这次单凭荀组一面之词就相信他,却的确有些轻率了。

    那时,梁芬心下就已经对和荀组结盟的想法有了松动,而朝堂上开始王烈处处限于劣势,梁芬本还想继续观望,但索辰和司马邺先后站出,加上谢鲲等人的推bō助澜,梁芬却终于下定决心,这次要力tǐng王烈。

    毕竟,一个能得到当今天子如此信任,手中又握有重兵,对人还如此坦诚的少年,怎么看也比荀组这个只知道利用别人的老狐狸强太多了。

    最主要的是,自己今日就算随荀组扳倒王烈,控制住司马邺,怕也得不到什么好处。江左虽繁庶,但正如自己义女阿秀所言,已经是各方势力林立,而且其他世家该站住脚的也已经站稳脚跟,梁氏一族本就不是大族,若冒然去了,要么艰难自立,要么就要事事听从荀氏的意见,成为荀氏的附庸了,反不如去百废待兴的幽州更有发展。

    而且,今日荀组能为自己不及时说话,就喊破自己最不想暴lù的事情,来威胁自己,去了江左岂不是更要被人鱼ròu?

    想及这些,梁芬却道:“诸位,我的确在关中月下阁见到了陛下。”

    荀组闻言,却是脸sè一缓,对梁芬点点头,表示自己的赞许。

    没想到梁芬下一句却让荀组面sè大惊:“但陛下并非留恋什么风月之所,却是我邀请去的,因为陛下与我有要事协商,又恐宫中耳目众多,如荀组大人这般,恐怕就没少在这皇宫内设置耳目吧?否则陛下出宫又怎么能为您所知?因此,陛下为了防止这些,这才在索大人的儿子shì读索辰的带领下去了我那里,而王烈将军也是我邀请去的,陛下去就是为了接见王烈将军,王烈将军也一直受陛下单独号令”

    梁芬这话一出口,形势骤变

    本来已经觉得胜券在握的荀组脸sè顿时一变,荀弈更是沉不住气喝道:“梁司徒你疯了么,你想要做什么?”

    梁芬却是故作诧异道:“什么疯了,荀弈,你身为晚辈,竟然如此诋毁我,是什么意思!再者,我想要做什么,还需要向你一个晚辈来汇报么?你还没有当上尚书郎,就已经开始对朝中公卿无礼了,索大人,我郑重建议你考虑一下对荀奕的任命,我对他的sī德现在很怀疑。”

    荀弈气结,差点骂出来:“梁芬,你好无耻”

    他却没想到是自己和父亲等人无耻在先,而且他也总不能当着这满朝文武百官的面说出梁芬和他们的协议。

    眼见梁芬反水,几个中立派系的官员此刻也都纷纷起身,指责荀弈口不择人,侮辱司徒大人,罪应受罚。

    那shì中宗敞更是不屑道:“梁司徒说的对,想来荀大人是觉得自己已经当定了尚书郎,现在就已经开始不把朝堂上的大人放在眼里了;看来索shì读的话很有道理,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儿子荀隆如此猖狂,定然也是言语嚣张,才会被人教育。”

    宗敞这话说的很是刻薄,荀组却拉着荀弈,示意他不要动怒,现在的主要目标不是宗敞,也不是梁芬,而是王烈和司马邺。

    至于梁芬突然反水,他却没有想到,但还不至于完全luàn了方寸。

    荀组却是理科冷声道:“司徒大人,你可要想好了再说话,身为外戚,你sī自幽会至尊,难道有逆心不成?”

    梁芬的女儿梁壁曾是大晋皇后,虽然已经身亡,但说他是外戚却是正常,可是荀组这个帽子扣的着实太大,尤其是那梁壁乃是殉节而死,荀组还拿这个事情说话,却实在有些过分了。

    更何况,大晋十几年前刚刚经历过八王之luàn,因此满朝文武对外戚干政,实在是心有余悸,荀组这样说,分明也是想把梁芬一起置于不义之境地。

    温和如梁芬,此刻也终于忍不住怒道:“荀大人,我敬你比我长了几岁,才一直不与你计较,你想打压王烈王将军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来污蔑我,难道你当我是好欺负的么?”

    荀组却道:“不敢,我只是问一下司徒大人,大人你与陛下谈了些什么,我们这些当臣子的很好奇啊?”

    一旁的宗敞怒道:“荀太尉,你太无礼了,至尊做什么还要和你汇报不成么?”

    荀组也不生气,不屑道:“身为至尊,也要受言官监督,更何况陛下年幼,又是sī自出宫,恐受贼人蛊huò,于国体不利,宗大人身为shì中,不应不知吧。”

    荀组这话说的到的确在理,他那边一派的人马立刻附和起来。

    要求梁芬立刻交待,否则就是外戚意图掌控皇权,应受严惩。

    宗敞却和谢鲲一般,虽聪慧,但也不是能言善辩之士,几句话就被荀组抓住把柄,反问回去,却是一时语塞。

    荀组接着又一指梁芬:“而且,梁大人口口声声称是他找至尊商讨事宜,可自古都是臣子去拜见至尊;哪有至尊拜见臣子,梁大人又是外戚出身,难道有图谋不轨之心么?”

    荀组这话字字如刀,却把梁芬气得脸sè煞白,口中连道:“胡说八道,荀组你休要污蔑我。”

    可他一时又说不出究竟与司马邺说了什么,场面一时僵直起来。

    眼见局势luàn成这样,索琳没有皱紧,却道:“荀太尉,一时间也难辨谁对谁错,不如今日就到这里,明日再说这些事情。”

    荀组却道:“不行,今日事关重大,必须解决,还请陛下下旨严惩恶徒王烈,并下罪己书,否则我等如何再信任陛下?”

    王烈一听,怒道:“老猪狗,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怎么还有脸叫陛下给你下罪己书?”

    王烈这话骂出,众人皆惊,朝堂之上互相攻讦、辩论是有,但这般什么都不管破口大骂的却真的少见。

    荀组再次抬起头,在别人面前保持风度的他,却不知道为什么,一再被王烈挑拨的动怒:“竖子,你焉敢辱我?”

第二百三十一章,开府同三司

    第二百三十一章,开府同三司

    朝堂之争就此结束,王烈即将加冠chéng人,并回到幽州开始新的战斗……本月最后一日,诸君,你们的月票在哪里啊,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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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烈怒斥荀组,朝堂上顿时luàn成一团。

    政见不同可以明言,互相攻讦、甚至对峙也不是不可,但如市井无赖一般谩骂,却还是第一次在大晋的朝堂上出现。

    就连王烈自己都一愣,他心里是恨极荀组,也在心里骂了他无数遍,却没想到自己刚刚竟然脱口而出。

    难道自己真的有必胜的把握了?王烈忽然觉得自己稍稍有些得意忘形,似乎犯了这个时代的大忌。

    但既然已经叫了荀组老猪狗,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王烈索性继续道:“荀组所言看似忠义,实则句句诛心,陛下,诸位大人,在下若有失言之处,也是一时义愤、冲动,但恳请将荀组即刻下狱,诛其九族;而臣亦会主动为无礼处领罚”

    眼见王烈如此诚恳态度,众人微微点头,都觉得王烈也是为司马邺鸣不平,才会说出这等话。

    而被王烈的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荀组却气得浑身直哆嗦,huā白的胡子也不断抖动。

    索琳却假意相劝道:“荀大人,陛下乃九五至尊,岂有下罪己书的道理,太尉大人您老糊涂了么?”

    荀组诧异的看着索琳,索琳却面沉如水,一副公事公办的派头。

    当日他和荀组商谈结盟事宜时,荀组也一再向他保证,今日只会诘责司马邺,主要目标是教训王烈,为自己的孙子荀隆出气。

    当时荀组满口答应,如果索琳今日助他一臂之力,将来一旦长安城有失,却会在江左为索琳谋一条退路,同时索琳也的确带来一张盖着司马睿和王敦两个大印的任索琳为大司马的文书。

    索琳考虑再三,答应了荀组的要求。

    可是这一刻,索琳却忽然发现荀组的目标根本不是什么教训王烈,而是彻底搞臭司马邺。

    这一点,是索琳绝对无法允许的,司马邺就是他必保的对象。索琳是权臣,但不是野心家。

    他还不想让司马邺彻底失去威信,那样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司马邺虽只是一株小树,可他们索氏一族却是依附这树生存的灌木,司马邺若就这样倒台了,他手中的权利又能换来什么?

    听索琳这样说,荀组一愣,忽然发觉自己上了王烈的jī将之法,却是忍住怒气,转身对索琳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天子有错当臣子的应该尽心进谏,否则任陛下一意孤行,乃是我大晋之不幸,陛下明鉴,我如此而为也是为陛下您着想,还请陛下思量。”

    王烈心底暗骂:“这老贼吃了*药不成,一直纠缠这些,他究竟凭什么敢如此胆大妄为?”

    司马邺看着荀组一脸正气的表情,心下一阵厌烦,冷声道:“好一个为我着想,若朕不写这罪己书呢?”

    荀组却跪倒在地,正sè道:“那陛下就是昏君”

    索辰一听,在旁边气道:“你这老儿怎么比我还无赖?”

    荀组冷眼看着索辰:“陛下如此,你这当shì读的也有一份罪责,休要再鼓噪”

    索辰一听,就要骂出来,索琳却拦住他,然后冷声对荀组道:“想来荀大人也是想治犬子的罪了”

    荀组一听,却道:“仆shè大人可肯与我一起劝谏陛下?”

    索琳一听,心中暗怒:“荀组,你这是在威胁我”

    却是冷笑一声:“太尉大人真是忠心,下官力有不逮,请自便”

    说完,把手拢入袖管中,跪坐下去,不再言语,一副老僧入定的表情。

    荀组也不为意,继续大声道:“陛下请纳忠言,若不纳,臣万死不辞”

    眼看荀组如此,司马邺反而有些不知如何应对了,若这时责罚荀组反而落下一个不纳忠言,昏聩**的名声。

    荀组一看司马邺说不出话来,却是继续道:“陛下,请下旨意”

    司马邺看了一眼群臣,群臣却下意识的低下头去。

    王烈眼看这种情况,看着司马邺气得煞白的脸sè,忽然就想起自己答应这个少年的话:“你若有事,我必竭力相帮。”

    他从不轻诺,但一诺千金

    却是走到荀组面前,冷笑道:“老猪狗,你还真是一条路跑到黑,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威胁至尊?”

    荀组大怒:“王烈,这里是朝堂,你是大晋的官员,不是泼fù儿,怎可一再辱骂老夫?老夫开始念你村野无知之徒,不与你计较,你怎能一再出言不逊?”

    王烈却道:“怎么,我骂你还骂错了么?你一个年近huā甲之人,当朝太尉,却跪在这里要挟至尊,你不是不思报恩的猪狗是什么?我叫你老猪狗你定然不服,可是你有想过没有,你身为臣子,竟然威bī陛下,这和叛逆之贼有何区别?你荀氏一族,世代受皇恩厚禄,却不思报恩,陛下纵有不足之处,又怎凭你用这样的言语指责、侮辱?你说你这等狼心狗肺的行为,不是猪狗是什么;你这样又怎么教育子女,报恩国家,还不如一贩夫走卒,懂得感恩报德;你说,是不是有人指使你这般做,你又有何不臣之心?”

    荀组闻言,气得五脏六腑都要爆炸了,但他一介文士又不擅拳脚,而且自命君子更不可能随便动手,却是指着王烈咆哮道:“王烈,你和你那老师一样,都是不尊礼法,祸害我大晋的狂徒”

    王烈一听,眼睛顿时眯了起来,上前一步道:“老猪狗,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荀组吓的后退一步,差点踩到自己的长衫,却嘴硬道:“我说错了么?你老师刘琨盘踞在晋阳,招兵买马,割地自立,与那代部鲜卑相勾结,肆意屠杀本地世家;而且他沉mí酒sè、生活奢华,肆意处罚忠臣,这等不尊礼法之辈,我难道说不得……”

    王烈不待他说完,却是一把抓起荀组衣领,骂道:“老猪狗,我刚才已经忍你半天,你诬陷我也就罢了,又岂敢再说我的恩师?你觉得你算是什么东西,世代受大晋皇恩,却暗中勾结江左,今日来你诬陷忠臣,bī迫至尊自己降罪自己,你还有一点为臣子的良心么?

    诸公,也请你们拍拍良心,至尊哪里做的不好,为人聪颖机智、又不失宽厚,各位哪位可曾受到过陛下责罚?就算他真去了关中月下阁,敢问在座诸君有几个没有去过,你们的儿女亲朋又有几个没去过?更何况他还是与司徒大人、以及在下商议正事”

    索辰立刻击掌道:“骂得好,这等无义无德无耻之徒,就当如此对待”

    索琳一见自己儿子这样,微微皱眉,却没有起身阻拦。

    荀弈见自己父亲被王烈抓住了脖子,却是惊怒交加,就要扑上来。却被北宫纯和谢鲲两人抱住,谢鲲还不断道:“荀大人冷静,冷静……”

    此时,一干大臣闻言,顿时低下头去,也都自觉今**迫司马邺太过,司马邺自上台来,从未有责罚过一个臣子,而且体恤百官,可以说是少有的宽厚君主,对他们真可以说是厚待。

    王烈见众人不敢接话,却继续道:“荀组,你身为臣子,却滥用陛下给你的权利,反过来威bī陛下,今日陛下宽厚不责怪你,我却要替天行道”

    说完,反手两个耳光,打在荀组的老脸之上。

    荀组的脸当时就肿了起来。

    荀组万万没想到王烈说打就打,当朝三公之一的太尉在朝堂上被五品的坡路将军殴打,这事情传出去都是奇闻。

    尤其是两晋时,大家颇重风骨,若是一个贱籍奴仆,你就算杀了他都无人管你,可是文士、官吏却不能如此,更何况是这种赤luoluǒ的羞辱呢。

    一时间,整个朝堂上的群臣都目瞪口呆,看着一脸凶气的王烈。

    索琳忍不住道:“王将军,有话好好说,不可动手。”

    一个荀组派系的官员还算有胆识,叫道:“王烈,你焉敢当堂行凶,还不住手”

    就连谢鲲也下意识的想要阻拦,却猛然醒悟过来,依旧是死死拉住荀奕。

    王烈却是冷眼看着四周群臣,群臣抵抗不住这种凛冽的目光,却都下意识的低下头去。

    现在大家心底都明白,只要司马邺不松口,不说责罚王烈,他们说什么都没有用。

    对上王烈这种二杆子,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荀组老jiān巨猾,谋事稳妥,却也始终忽略了这一点。

    更何况,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面对的不是那种性格愚忠,或者说思想有诸多限制的古人,自己对手的体内却有一个来自后世的自由灵魂,若有谁触怒了他的底线,莫说是打人,就算现在事情没有逆转,王烈也会奋起反抗,直接宰杀了荀组父子,再冲杀出皇宫

    管他什么贱籍,还是寒门,又或者是世家,在王烈眼里,哪一个都一样,惹恼了他就是敌人。

    王烈不是不欣赏魏晋的风骨,但却坚决不会接受这种视底层如猪狗,却视自己为珍贵的虚伪,这不叫风骨,这叫欠揍

    眼见自己的父亲被打,荀弈在谢鲲和北宫纯的拉扯下大叫不停,连骂王烈hún蛋。

    王烈却走上前去,对着荀弈也是两个耳光,而且这两个耳光更加响亮,打完后,王烈怒斥道:“子不教,父之过,你们父子二人都是虚伪jiān诈之徒,而你尤其无耻,这才教育出荀隆这般无耻的逆子,今日我就好好代替老天收拾你们”

    这两巴掌竟然直接把荀弈抽昏过去。

    朝堂上荀组一派的大臣一见,有人忍不住尖叫起来:“杀人了”

    荀组更是含着一口被打出的鲜血和牙齿,含糊不清道:“王烈,你个hún蛋,你这是找死胡将军,你还不出手么?”

    众人闻言,看向胡崧,就连南阳王司马保都是一愣,片刻道:“胡崧,你什么时候和荀组勾搭上了?不过若是为了收拾这个王烈,我准你”

    胡崧此刻面sè尴尬,向前挪了半步,又后退了一步,缓声道:“王将军,不要动手了,朝堂上动手对你声誉有损……”

    王烈看向胡崧,却认真道:“胡大哥,那日酒席上你我畅谈,我就觉得您也是一个好男儿。你明哲保身并不错,毕竟你也有亲人朋友,需要为他们考虑;可是你想过没有,今**若随荀组一起为害朝堂,就算是能成功,千年后你也是遗臭万年的下场!”

    胡崧闻言,神sè一凛,片刻忽然跪倒在司马邺面前:“陛下,臣有罪,前夜荀组携千金夜入我府邸,要我支持他责问陛下,并说江左王氏会给臣封赏。臣假意答应,却是为一网打尽这等逆贼,望陛下恕罪”

    荀组一听,气得伸出干瘪的手臂指着胡崧道:“你……你这hún蛋,怎敢污蔑我……”

    司马邺却道:“荀组,你还想狡辩么?”

    王烈更是毫不客气,一把抓起荀组,指着他鼻子道:“你这个老猪狗,如今还有何话说,陛下对你恩重如山,你不思报恩,却要威bī陛下,今**若不死,天道不公”

    说完,看向司马邺,认真道:“陛下,臣本布衣,却门g朝廷厚恩,为一州长史,日夜尽心竭力,唯恐不能报朝廷和陛下厚恩;今日,却被这等大逆不道之徒污蔑,今日就算拼着大不敬,也恳请陛下诛荀组九族,为我大晋除去这个人面兽心的祸害”

    司马邺刚要说话,南阳王司马保却道:“陛下,荀组就算有罪,也不过是他们的一面之词;而且王烈此獠不能轻恕,他身为下官,却以下犯上,按律当廷杖五十。”

    王烈正要继续发飙,司马邺却摆摆手。

    司马邺坚定的看着王烈,一直都是王烈为他出头,这一次司马邺却是要为他出面。

    司马邺看着司马保道:“皇兄,王烈品秩是不高,但身份特殊,不可廷杖”

    司马保闻言,一愣,这可是司马邺第一次正面拒绝他的要求,心下顿时有些不快,却道:“有何身份,不过是一寒门卑贱子,不过是运气好才得进入朝堂面圣,若扒去这层皮,他算什么东西?”

    司马邺闻言,怒道:“皇兄为何一再轻贱王大人,再说下去,莫怪我翻脸”

    司马保一愣,片刻怒道:“好,那请陛下告诉我王烈哪里特殊?”

    司马邺却是扫看了堂内众人一眼,片刻道:“既然皇兄相问,那朕就借这个机会昭告天下。第一件,朕虽未及冠,尚需要诸公尽心辅佐,但朕并不是傻子,今后谁若再敢轻慢、侮辱朕,朕必杀之;第二件,王烈王将军忠义豪勇,又曾在荀隆侮辱朕的时候出面为朕解困,因此朕已经与他结拜为异姓兄弟。从今天起,我要告诉天下,王烈就是我之义兄,哪个再敢轻视他,就是与朕为敌”

    满堂文武齐齐惊叹,司马保想要说什么,却被司马邺第一次流lù出的坚定、凛冽的目光bī视回去。

    索琳却摇了摇头,这一刻这位权臣心中想的却是:“今日起,不能再轻视这个陛下了。”

    说完,却是扶起王烈,拉着王烈的手道:“大哥,今日起,你就是我大晋的异姓……”

    王烈忙拜倒:“陛下不可,烈不能接受您若真爱护烈,就请不要说下去,再者臣已经获得陛下的封赏,不能再要”

    司马邺忙道:“好,就依大兄,但你在幽州时的封赏却太低了些,那时候却是朕不清楚你们的故事。

    今日,朕就按照你的功绩确实封赏,你在幽州击败石勒,庇护北地百姓平安,功劳卓越,朕就封你为镇北将军,都幽州、冀州、青州军事,领豫州刺史,开府仪同三司从今天起,我看哪个还敢说你是sī自募兵,意图谋反;你,就是朕在北地的亲信”

    司马邺这话一出,如果说刚刚满堂文武是震惊,现在就已经变成了惊呼。

    镇北将军,都幽州、青州、冀州军事,领豫州刺史这些都不算什么。

    毕竟除了幽州,青州为曹嶷所控,冀州却在石勒手中,这些根本就是别人占据的领土,王烈一时间也不可能击败曹嶷和石勒,所以这些都是虚职。

    但开府仪同三司却不同,仪同三司说明这个职位是等同于三公一般的官职,当然并无实权、只是个虚职;可是“开府”两个字却等于拥有了可以随便招兵买马、扩充实力的尚方宝剑。

    有了这个任命,王烈再招兵买马,就完全合情合理,别人想说他什么也是不能。

    虽然到了后来的西晋末期,以及更往后的南北朝时期,这个虚衔多有发送,但今日如王烈这般年轻,还未及冠就受这等待遇,却实在是天下少有。

    司马保此刻眼睛都快冒出火来,却是再也忍耐不住,悲声道:“陛下怎可如此亲近一个外臣,他不过是一寒门小儿,怎么能当得起您如此厚爱……”

    司马邺怒道:“够了,不要bī朕做无情之事”

    王烈却忽然拜倒道:“陛下,臣尚未及冠,不敢受如此隆恩.”

    司马邺却看向王烈,犹豫了下道:“王将军还有多长时间加冠?”

    王烈算了算,却道:“烈是八月末生人”

    司马邺道:“好,那开府仪同三司的权柄就先搁置,这此你回去必然要经过晋阳,就让刘越石大将军代朕为你加冠,同时给你表字;等你加冠后,我派人亲授你这职位,如何”

    王烈立刻道:“谢陛下隆恩”

    随后,司马邺又命人将荀氏父子从地上拉起,而因为有胡崧和梁芬的反戈佐证,加上刚刚他们一直在出言不逊,荀氏父子的罪名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被确定下来——欺瞒帝君,蛊huò朝廷重臣、意图谋反篡逆,还有一条是里间至尊和兄弟,以及江左君臣间之间的感情。

    这最后一条纯属是为了安抚江左的那些人,虽然司马邺心里明明知道,荀组如此所为若说没有江左之人支持,简直是自寻死路。

    但毕竟江左也是汉家势力,而且兵丁数十万,长安城这边还没有能力和江左开战,否则只会白白便宜刘聪和石勒这等贼子。

    随后,又下令胡崧亲自带中军亲自去抄荀组在长安的太尉府。

    胡崧一见司马邺让他去抄家,开始一惊,片刻却是心下高兴,这等于司马邺接受了他一般,他就可以脱离南阳王司马保那个喜怒无常的泥潭了。

    尤其是现在的司马邺,绝对已经不同往日;曾经那个有些软弱,被人视为傀儡的司马邺再不复存在;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

    眼见位高权重风光一时的荀组、荀弈父子被拖了下去,接下来还要被抄家,群臣却再无一人敢有非议,都是都默默无语的看着司马邺条理分明的处理好这一切。

    此刻,一种叫做畏惧的心理正在他们心间慢慢滋生,这畏惧正来自于司马邺对王烈的信任。

    单单一个司马邺不可怕,无权无兵,就算再聪慧、再宽厚,也顶多被人高高供在龙椅之上,却是别人掌中的傀儡;单单一个王烈很可怕,但还不能叫他们赶到畏惧,毕竟朝堂上他没有千军万马,更无权势与名望,就算杀人也只能杀几个,而且时刻可能被人扳倒。

    可是,当王烈和司马邺战在一起,那就等于是名望与大义、权势与武力最好的结合。

    若再想掌控司马邺,王烈手中的兵马和他这一身武功都让人胆怯;若想动王烈,那荀组父子就是前车之鉴,一介太尉都尚且被王烈痛殴,而至尊却根本不责罚他,天子大义,谁敢违背。

    而且,现在以梁芬为首的中间派,以及张寔为首的外官派系都明确表示出了支持王烈,众人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时候再不能提出异议,去触司马邺的霉头。

    所以,朝堂上不但没有反对意见,更是对司马邺雷厉风行的处理响起一片赞颂之音。这时候,还会有谁去管那被拖出去的荀氏父子,和长安城里太尉府中不断传出的哭喊声。

    王烈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觉得,这世界很公平

    你想要上位,就要付出代价,而且要敢付出血的代价;就如今日,他若想躲避荀组父子,完全可以避开今日的麻烦,至少不会给他们落下如此口实。

    可是王烈就是这样的性格,绝对不把危险留在最后,不给敌人以成长的机会,要做就提早,敌人有准备,他也有准备,他不在乎这期间可能付出的代价,只要能取得最后胜利。

    从这一点来说,王烈性格中冒险的成分其实还是大了些,而且敌人根本想不到他会如此大胆,反戈一击。

    而正因为这样的付出,王烈创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光明正大的把堂堂三公之一的太尉荀组扳倒,不留后患。

    这一刻,王烈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完全可以创造历史。

第二百三十二章,我之天下

    终于到了八月的最后一天,感谢八月以来,诸位大大的支持,小飞拜谢!

    ~~~~~~~早朝之后,众臣散去,走出未央宫后,王烈立刻成为了众人的焦点。##看小说必去##

    直接从五品的破虏将军被擢升为四镇将军之一掌征伐背叛、镇戍四方的二品镇北将军,并统领幽、冀、青三州军事。这个跨度不可谓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一个升迁速度。

    而且只要是一及冠就能获得开府仪同三司的权利,那将来升迁大将军还不是指日可待?

    对于这样一个手握重兵,掌控一州之地,同时与当今天子和鲜卑南部可汗结拜的少年,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他的未来是何等的光明。

    因此,朝堂上的群臣一见司马邺离开,走出未央宫后,却是立刻向王烈围拢过来。

    此刻,南阳王司马保等一行人却早已经先行离去,临走前,南阳王还赌咒道:“陛下,今日臣请回秦州,也做为陛下驻守疆土之士。”

    司马邺到底还是念着兄弟情分,准了司马保的要求,而司马保不能早朝结束,就带着自己本部多人马离开了长安城。

    期间,司马保示意胡崧也一起请辞相随,胡崧却假装没有看见,司马保气得怒骂一声,自己离开。

    因此,少了这个ròu丘的在场,却是更没有人敢找王烈的不是,却都是围在他身边,满是阿谀奉承之言。

    这个掏出随身携带的名帖递上去称颂:“将军英武雄壮,我能与将军同朝为臣,乃是我的福气,今日起小人愿与将军结交。”

    却浑然忘记自己刚刚还在朝堂上暗骂小贼猖狂、无礼。

    哪个热情的拉着王烈的手,热情邀请道:“素闻将军威名,小可一直盼得一见,今日听闻将军将上殿密面圣,所以一早就备下美酒佳肴,请将军赏脸,前去赴宴。”

    可天知道刚刚还在指责王烈的他,怎么可能事先备下酒宴,等王烈去吃喝;那酒宴说不定是他准备庆贺王烈倒台所用。

    更有人直接拉着王烈的胳膊问:“王将军少年英武,听说你还未曾婚配,我有一女,年方二八,貌美如huā,不说是沉鱼落雁,也是闭月羞huā,不知将军可能去府上一叙,我却引小女与王将军一见……王将军若有意,今夜便可留宿我府上……”

    众人就如蚊虫一般,围着王烈嗡鸣不停。面对这些人口是心非的吹捧,王烈却再无刚才面对荀组父子时的横眉冷目,而是笑眯眯的看着众人,不断应对招呼,心下虽不耐,但却不曾冷落一人。

    这时,西平公、凉州刺史张寔正好坐踱步从宫门走出,一见被群臣紧紧环绕在其中,忙碌不堪的王烈,却是冷声道:“一群趋炎附势的小人,刚刚王将军为荀组jiān人所诬陷的时候,你们都到哪里去了!现在你们还有脸围在将军身边讨巧,难道就不觉得羞愧么”

    张寔这话说的却是尖锐无比,顿时让一群人造了个脸红,有些人甚至差点喝骂出来。

    但他们一看到是张寔,却立刻闭上了嘴,张寔就是这般直来直去的性格,加上位高权重,手握重兵,却不在乎这些趋炎附势之徒的想法,而他们也没有能力去动张寔分毫。

    不过这些围在王烈身边人,能爬上今日的位置,脸皮的厚度和受打击能力却是毋容置疑,张寔虽说的难听,但毕竟只是外臣,威慑力也主要在他的老家凉州,大家虽然畏惧却并不是很害怕,所以除了少数几个曾经荀组一系的亲信闻言悄悄溜走外,其余人仍然围着王烈说个不停。

    张寔一见,看着王烈无奈摇头,王烈却是对他善意一笑,示意他留步,稍等片刻。

    正这时,只听一声喊叫在群臣的外围响起:“王将军,我已经通知家中备好酒席,请去我哪里吃酒。##看小说必去##”

    众人一看,却是司徒梁芬。

    因为王烈的关系,梁芬这个空头司徒也备受人重视起来,他也才脱离众人的sāo扰,此刻正满脸期待的看着王烈。

    此刻见梁芬既然邀请王烈,这些人也明白,刚刚既然梁芬能抛弃荀组于不顾,相帮王烈,那就说明王烈已经和他结盟。

    不过众人却是自是不肯让开道路,有人还道:“梁司徒,凡事讲究先来后道,是我先邀请王将军的,您还是明日再请吧。”

    梁芬却笑道:“那请王将军自己选择。”

    王烈一见,却是冲梁芬笑道:“好,正觉腹中有些饥饿,却不知烈能否再带上几位朋友一起去。”

    梁芬忙道:“这是自然,请将军自便。”

    王烈排开众人,拉住谢鲲、北宫纯,还有笑嘻嘻的索辰,然后走到张寔和宗敞两人身边,恭敬道:“今日之事,幸得西平公和shì中大人仗义执言,烈感jī在心;现在烈借huā献佛,想请西平公与shì中大人一起去司徒府吃酒,不知两位大人可愿前往。”

    张寔一听,看了一眼宗敞,却是哈哈笑道:“正有此意,你不邀请我们,我们都要去,司徒大人可有多余的酒菜相迎!”

    梁芬忙道:“两位大人前往,蓬荜生辉,自然有好酒好菜。”

    正这时,一个声音道:“大哥,你们出去吃酒,也不带上小弟么?”

    王烈回头,却是已经换上了便服的司马邺,身后几个面sè犹豫的宦者正紧紧跟随。

    而索琳则是一脸尴尬的跟在最后,显然刚刚是劝过司马邺什么,但司马邺却没有听从。

    群臣立刻拜见司马邺,这次却再也无人敢轻觑这个少年君主,都是真心跪拜。

    梁芬一见,却是高兴道:“陛下亲临寒舍,荣幸之极,索大人若去,也一起去吧,王将军你看如何?”

    王烈笑道:“陛下要去哪里,你对我说什么,你去问陛下。”

    司马邺却认真道:“朝堂之上,我是君,你是臣,但朝堂下,你是大兄,我是幼弟,我听你的安排。”

    这句话,却简直把王烈拔高到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

    王烈点点头,却是丝毫不矫情:“好,大家同去司徒府吃酒,只是今日梁司徒要破费了。”

    梁芬却乐得合不拢嘴道:“破费些不算什么,不算什么,只要今日大家高兴!”

    说完,忙派手下去通知家里,多多准备,毕竟天子亲临与单单宴请同僚的规格绝对不同。

    众臣此刻心下都暗叹王烈真是会做人,竟然能让一朝天子如此倾心信任,竟然说吃在朝堂下听他安排的话来。

    索琳更是喟叹一声,自己怎么也算是有从龙之功,但也许是自己bī迫太近的原因,司马邺却与他越来越疏远起来。

    想到这些,看着司马邺和王烈,还有自己的儿子索辰相谈甚欢,索琳忽然生出一种老迈的感觉。

    正在哪里暗自萧瑟之时,索辰却来到自己老爹身边道:“爹,你去不,陛下说也想要你去。”

    索琳抬头看去,只见司马邺正看着自己,目光中却依然有信任与期盼。

    莫名的,索琳心头一热,点头道:“去,却不知道王将军和梁司徒欢迎么?”

    王烈和梁芬对视一眼,齐声道:“请索大人移步。**更新最快**”

    索琳哈哈一笑,恢复了那个潇洒臣子索巨秀的风采。

    其他朝臣眼看众人离去,却是眼带羡慕,有那机巧的,却是立刻命人去准备厚礼,要去拜访司徒府,就算厚着脸皮、挤破脑袋也要参加今日司徒府的宴会。

    这已经不是一个宴会那么简单,可以说,谁若能进入这次宴会的内堂,那就等于进入了未来司马邺内臣的圈子,谁若一直徘徊在外,甚至连大门都进不去,那就说明司马邺随时会和他们秋后算账。

    其余人不是傻子,一看有人如此,立刻各自鸟兽散,回去准备不提。

    ~~~~~~~是日,大晋司徒府上张灯结彩,一头头猪马牛羊被牵进府内,一瓮瓮窖藏多年的美酒被从酒窖中搬出,大把的银钱被撒了出去,却好似过年、祝寿一般喜庆。

    huā出了大把的铜钱,可是司徒梁芬的脸上却拣了大便宜一般,脸上满是喜sè,不断冲来往的人群拱手称谢。

    而且,令人称奇的是,本来门可罗雀的司徒府,这一日却是来往宾客不断,自从午后梁芬亲自带回一批贵客后,从下午到晚上,始终有车马来府前,无数长安城内的显贵不请自来,而且人人带着厚礼,在面对梁芬时也是态度恭敬,连称:“老大人。”

    这种景象,就连以前在长安城炙手可热的南阳王、右丞相司马保宴请宾客,或者卫将军、尚书仆shè索琳摆席,都未曾出现过。

    因为那时候,双方若有一方宴客,虽然司马保和索琳位高权重,可是因为政见不同,各有归属的原因,朝堂中的群臣至少要有大半不会去参加。

    但今日,却无论政见如何,聚集在长安城内的官员、显贵却无一例外来到了司徒府门前,求得一见。

    有那以前横眉冷多、政见不和的遇到了,一看见对方却也只做视而不见,毕竟大家都清楚对方要来做什么,而且也没有人敢在这时候出来闹事。

    荀组牛bī不?当朝太尉,颍川荀氏的嫡出,还不是被人如切瓜斩菜一般收拾了。

    现在的长安城已经和几个时辰前大不一样,若想取得至尊的欢欣,那就主动来司徒府吧,就算见不到至尊,至少今后也能在至尊面前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不过,梁芬并不是对所有人都笑脸相迎,这个极其善于观察形势,保证自己不会站错队的老者,对于今日在朝堂上与王烈作对的荀组一派却是一概不会接见,当然面子上还要过得去,把他们一样请进外院吃酒,只是单独安排一处。

    梁芬却还打着这样的算盘:“王将军不是在朝堂上查点哪个与荀组一起攻讦他了么,既然让们自投罗网,我若把他们这样留住,却省得他们luàn跑。一会儿若王将军想起来这件事情,我趁机再命家人将这些家伙一起擒下,想必王将军,甚至陛下都会高兴……”

    那些还以为梁芬接受了他们的投靠,兴高采烈吃酒的官员,若知道梁芬的这种想法,怕要直接扔下酒杯逃跑。

    并大骂凉粉们无耻之极。

    至于那些中立派别的,则是直接被请进内堂;而索琳和司马保两派的,为了安抚那些攻讦过王烈大臣的人心,梁芬也多把他们安排再一起吃酒。

    此刻,在后院,梁芬把自己的安排对司马邺陈述一遍,司马邺看向王烈:“大兄觉得如何?”

    王烈笑道:“梁司徒办事稳妥,我很佩服,不过那些家伙先不着急处置,我们好好吃酒,不要被他们扫了兴致。”

    谢鲲却笑道:“阿烈,你还真想查点他们的人头不成?”

    王烈却笑而不语。

    司马邺却道:“这些鄙薄小人,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梁芬一听,却暗自流汗,今日若不是他见机的早,再次站对了队伍,又岂能有现在的风光。

    却是平复了下心情,拿着管家送来的礼单,对众人笑道:“这些家伙往日里连登门都不愿意,如今却如此谄媚,送来这许多礼金钱财,臣无德不敢贪墨这些,今日芬将这些钱财献给朝廷,充作国用,请陛下接纳……”

    司马邺听了,却是面沉如水,并没有立刻答应。

    王烈也是一脸笑意,不做表态。

    见两人这般模样,梁芬顿时汗如雨下,就差点哭诉出来:“臣真的冤枉口阿……”

    张寔在一旁见梁芬一副惶恐模样,却笑道:“梁司徒何必如此心慌,今日这些礼金却是你应得的,也算是对你今日正确选择的奖励,今后只要你走对路,又有何担心。”

    梁芬神sè一凛,心下也暗叹:“今后自己的确要改一改这犹豫不决的máo病了,今日若走错一步,怕自己就要和荀组一般,落得个被抄满门的下场。”

    而张寔这番话,他却也听的明白,知道张寔是故意提醒他,今后跟准司马邺,不要再改变。

    梁芬的意志实在谈不上坚定,甚至颇有些见风使舵,但此刻却是毫不犹豫,跪倒在司马邺面前:“陛下,臣今日有罪,但得陛下宽厚,王将军大度,不追求臣的罪责。从今往后,臣惟陛下马首是瞻,绝无二心,请陛下一定接受臣今日的笑纳!”

    司马邺看着梁芬,心下其实略有些不满,今日若不是他开始的犹豫,王烈又怎会遭受如此屈辱,不过后来他毕竟选择了支持王烈,甚至可以说是今日反戈一击的最大功臣之一。

    司马邺本就不是一个杀伐jī烈的性格,今日若不是为王烈也不会如此动怒,他却是看向王烈,王烈点点头。

    司马邺却是笑道:“司徒大人请起,今后你就是我的肱骨之臣,万勿与我如此客气,至于这些钱财,也都是这些hún蛋吸取的民脂民膏,正好用来充实国库,你做的很好。”

    梁芬暗舒一口气,立刻再次表示了忠心,司马邺这才扶起他。

    众人此刻却是相视而笑,开始推杯换盏,交谈起各种趣闻。

    酒过三巡,众人都已经微醺,而前来梁府拜会的客人却依旧来往不断,但除了一些平日比较正直的臣子外,其余人司马邺却一概没有接见,对于这些趋炎附势之徒,司马邺甚至想把这些人全部撤职查办,而攻击过王烈的那几十人,司马邺却是问王烈道:“大哥可要真的惩罚他们?”

    王烈道:“陛下以为如何?”

    司马邺小脸一紧,捏着拳头道:“这等卑劣之徒,当枭首为大哥解恨,至于那些看热闹的人,也该降级罚俸,才能以儆效尤,否则朝纲都被这些**luàn!”

    王烈忙道:“陛下,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任何一个时代,在这朝堂之上都不可能完全存在公平。

    大晋固然需要西平公、梁司徒以及宗shì中等这样的肱骨之臣支撑,但也需要一些能吏点缀,而这些臣子虽有能力,但却并不是每一个都是品性高洁之人,甚至可以说一般,大多数人都有点趋炎附势。

    但他们同样也是我大晋辛苦培养多年的干才,若无他们,紧紧靠司徒大人他们肯定无法保证大晋政务的正常处理。”

    司马邺也是聪慧之人,想了想道:“可是大哥,这种人现在能为讨好荀氏父子而参与诬陷你,若将来敌人大军来袭,他们还得为了功名利禄绑缚我这个天子出城请降么?当然,如果是为万民牺牲,我也不会畏惧,可是为这样的人牺牲,我却不甘;而且我大晋立国多年,就培养出这般品德不佳的人才,这又是什么原因?”

    王烈笑道:“陛下你担心的没错,强敌来袭,他们是有可能起投敌之心,但臣有一句不当说的话,这恰恰是我大晋朝廷的失败?”

    司马邺看了王烈一眼,却道:“大哥你尽管说,我知道你不是信口开河之徒。你为何说他们品德不佳是朝廷的失败,就算真是朝廷的不对,那今后又如何不让他们起投敌之心?”

    张寔也道:“这种人谁给他们好处,他们就会投靠谁,我觉得陛下担心的很有道理,阿烈你却不改推到朝廷的身上,而且你却如何让这等鄙薄之徒不起投敌、变节之念?。”

    王烈面对一脸严肃的张寔,却忽然正sè道:“烈斗胆问西平公一句,您觉得这天下去谁家的天下?”

    张寔看了一眼司马邺,犹豫了下道:“某以为这天下就是司马氏的天下,是陛下的天下。”

    王烈闻言,点头道:“司马氏建国,也是历经千辛万苦,我等身为臣子,食君禄,忠君事,自当尽心。可正是因为很多人,甚至是大部分人,都认为这天下只是司马氏的,也就是说他们认为这天下只是陛下一人的,所以当大敌来到时,才会想‘既然不是我之天下,我又何须为一人或者这司马一族拼命!’,这就是大的环境让人没有忠君爱国之心。

    而且,烈一直以为,这些人并非天性如此。人之本性,本无善恶,后天接受什么样的教育、受到何种影响这才有了善恶之分。因此,孟母三迁,只为他能有一个好的环境;圣人尚且如此,我等自不能免俗。其实说实话,在朝堂上时,我也恨那些人趋炎附势,为了讨好荀组就甘心颠倒黑白、污蔑于我,甚至我都想过事情结束后提兵杀之……但我后来却想明白,他们也非本性如此,说句让陛下你不高兴的话,若从上古圣贤角度说,天下之大,有德者居之;但若从臣子角度讲,朝政如此,人心涣散,难道不正与朝廷孱弱,用人不当有关么?朝廷无德,才失天下口阿!”

    张寔闻言,想要反驳,司马邺却一挥手,喝道:“大兄说下去,我不怪罪!”

    王烈点点头,司马邺如此大度宽厚,从这一点来讲到的确有明君的潜质,却是继续道:“自曹魏以来,长文公(陈群)提出九品中正制,我朝以之为选拔人才的根本,只看出身,不看品德与能力,如荀组那般狼子野心之徒,只因为他出身颍川荀氏,年少时得到过所谓琅琊王氏的好评,就可一路高升,直到太尉之职;但是却没有人在乎他一贯投机取巧、不尊超硬,而陛下和您的兄弟却为了安其心,却一再对其封赏,这难道不是朝廷对他的一种纵容么?

    也正是因为有了荀组之辈的前车之鉴,所以我朝这些官吏才能被其蛊huò,认为朝廷不会责罚这等行为,甚至以投机取巧、出卖朝廷为荣。说到底,这不正是朝廷自己种下的恶果么?若我大晋强盛,重用贤臣,那我想这些人中的大部却都会是中兴天下的能吏吧?

    陛下,烈以为我们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如西平公这样忠心耿耿,也许大多数的官员和百姓都只会在表面高呼大晋万岁,可只要有人肯给他们吃喝,他们就会效忠谁,但这并不等于他们不能为我大晋效力;只要朝廷能始终保持自身的强大,任用官吏不再只是看家世、出身,而是举才惟贤,能者上、庸者下;同时开启民智,让人人对这个国家有真正的归属感,而不是觉得这朝廷是某一个家族或者某一人的,而是大家所有的,那么我大晋就永远会为这些人所支持。”

    王烈一口气说完这些,却是认真的看着司马邺和张寔等人的反应,他这番话虽然有些超前,但其实大多都是拣司马邺他们可以理解的话去说的。

    司马邺和张寔等人闻言都是一愣,这种理论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不过司马邺到底是少年人,而且又没有被那些圣贤之说洗脑,如今又极端崇拜王烈,片刻却jī动道:“天下人的天下,大敌来临前,天下人才会主动维护、保卫?大哥,你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王烈点点头,欣赏的看着司马邺,这一刻,王烈心底甚至有一种养成天子游戏里才会有的快感。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更是王烈想要开创的一个崭新天下!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王者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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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王烈肯定自己,司马邺却是小脸jī动的通红,却道:“大哥,你今日之言真是振聋发聩,而且是这般与众不同。{吞噬}我知道你是怕我不肯听,但你放心,你说的话不管我现在能否明白,我都会记在心里,仔细斟酌。

    至于荀组这件事情,朝廷的确有错在先,我其实一直知道他暗通江左,可是琅琊王毕竟是我兄长,我一直不忍斥责,封赏他本是想让他回心转意,今日听你一说才知道自己想的太过简单,其实这样做是等于纵容他一般,还给群臣树立了一个不好的榜样;至于这九品中正制,乃是我朝选拔人才的根本,我一时也不好改变,但请大哥你放心,若今后真有出身寒微,但有能力品德高的人才,我一定会重用,有我长安一朝,这未央宫上就始终会有他们的位置”

    王烈闻言,忙拱手道:“陛下有此决心,烈定当尽心竭力辅佐陛下,中兴我朝。”

    司马邺却是把住王烈的手,眼中满是信任和期待,君臣二人却是执手而笑。

    此刻,张寔、梁芬、索琳等人虽有些还不明白王烈话的含义,甚至有些抵触,但司马邺既然赞同王烈的说法,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而且王烈在他们心里也一直也是一个坦dàng之辈,今日说出这番话也是发自肺腑,并不是为自己sī利。

    大家也多少听说过他那些奇思异想的传闻,心下却只是暗道王烈这话大胆,想法却与他人不太一样。

    谢鲲看到他们惊讶的表情后,在那里暗自思量:“这些话算得什么,若把王家小郎在幽州说出的那些话都拿来与你们听,怕你们都要惊骇死;不过阿烈也幸亏是遇到陛下这般信任他的主上,若是换成司马保那般的残暴ròu丘,怕是容不得他说这样的语言了。”

    一旁的索琳却是暗道:“世人都说我索居秀行事不拘小节,今日见王烈,我却算得正常了,只是他这般说法究竟师从何人?刘越石却绝不是这般模样。”

    但谁也不知道,当几个月后,王烈这番话通过各种渠道传递到大晋各地的时候,会在大晋民心中jī起怎样的bō澜。

    开启明智,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一人一族之天下;改善九品中正制,举才惟贤,不论出身;随着这些观点的传播,这天下却是谁人不识幽州王。

    惊讶、支持、争议、非议,各种声音就如王烈手下的狂澜军一般,在这土地上不断掀起bō澜。

    不过,这一刻,尽管王烈劝服了司马邺不要为难那些见风使舵的臣子,但那些闻风而来的官吏,还有没有几个能得到拜见司马邺的接见,基本上都被拦在了外院。得以拜见的也基本都是中立派系,支持了王烈的。

    但这些人却已经很是满足,若他们知道自己的脑袋险些被司马邺拿掉,在鬼门圈上走了一遭后,怕是要更感谢王烈的仗义执言。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司马邺对王烈的重视,凡是今日恶了王烈的,都不会有好下场。而如果王烈提出自己的建议,哪怕是这般惊世骇俗,司马邺也能在细细思考后,欣然接受。

    在酒宴进行中,胡崧那边也前来复命,表示已经将荀组在长安城内的太尉府完全抄查,因为荀组的家眷大都在阳城,因此这里不过是百余名偏支远方,以及奴仆。但却从荀府的地窖中竟然搜出了黄金近万两,棉帛数十万匹,铜钱千万贯以及各种珍宝、yù器;还有大量的兵器铠甲。

    看着那厚厚的几十页财产名录,司马邺却是怒道:“索大人,你身为尚书台仆shè,有监管百官之责,可知道荀组老儿从哪里来的这么多家财与兵器?”

    索琳一听,忙惶恐道:“臣愚钝,不知;而且荀组一向很少来长安,臣真的不了解他。”

    司马邺又看向王烈:“大哥以为如何?”

    王烈却笑道:“一是贪墨、受贿;二是江左有人相赠。”

    司马邺闻言,沉默片刻,才道:“那大哥觉得该如何处置这些不义之财?”

    王烈道:“一半用训练军士,我愿为陛下在这一月内训练一支如我幽州狂澜军一般的新军;另一半充实国库,用做长安城建设之用。”

    司马邺闻言,点点头:“大哥所言正和我意,我正想开口让你为我练军,想那幽州军在你的调教下,能硬撼石勒而胜之,可见你练军之法得当,你却先开口了,真是知我心也。”

    众人也都称赞王烈忠义能干,并说要看看一月后王烈的练军成果。

    因为王烈答应为他练兵,因为荀组带来的那些不快却是很快消失,司马邺异常的兴奋,不断的和众人举杯对饮,这个一直落寞谨慎的少年,今天却终于敞开了心xiōng。

    王烈见他高兴,也没有劝阻。

    其实司马邺酒量还算不错,只是身子实在虚弱,上次又喝的太急,才会呛到。

    而这次,王烈早暗中叫人把司马邺的酒樽换成小一号的,酒水也换成了低度的米酒,就是怕他吃醉。然后不断替他按摩背部,防止他再咳嗽难过。

    司马邺却是毫无防备,任王烈帮他按摩,脸上也始终带着放松的笑意。

    见到这种情景,众人多少有些明白了司马邺为何会如此亲近王烈,这分明就是一个温和仁厚的兄长在细心的安抚自己的兄弟。

    而这,对于司马邺这种从小经历了颠沛流离,见多了世间薄情、离别的少年来讲,比一万句虚伪的恭维和表忠心都更能打动他。

    尤其是索琳,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这位少年天子的感受,以为只要对他尊敬,把他捧上高位即可,却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反而有nòng权的嫌疑。

    想到这些,索琳却是暗自思量自己今后应该学习一下王烈的这种手段,学会如何与司马邺相处,而不是处处显示出强硬的态度,被世人非议。

    又吃了几杯,司马邺纵然天生酒量不错,但也已经是微醺,举杯对众人道:“诸公,可能你们都不明白我为何对王烈将军这般,也可能觉得我身为帝王不应这般轻佻,就该冷漠无情。”

    众人一听,忙齐声称:“臣等绝不敢非议陛下,陛下仁厚,我等敬佩。”

    司马邺笑着摇摇头:“诸公不用如此附和,若我不说,你们永远不懂,我这里只想告诉诸公,我虽生在帝王家,但却一直渴望能有王将军这样的朋友,而不是因为我是天子,就假意尊重、顺从我,暗中却对我诋毁、轻视。想当日,我与王将军初次相见,他并不知我的身份,就慨然承诺,倾心相帮,这份情谊却比山还重。

    所以说,为臣子,王将军你是忠臣,是良将;为兄弟,王将军你是我的好兄长,邺这杯酒敬你,不是帝王家,只为兄弟情。”

    众臣听完,皆面sè动容,一直以来大家要么如索琳那般,还把司马邺当做一个懵懂少年看待;要么是如张寔那般,虽尊敬司马邺,但完全是因为他是天子;这期间,又有几人是如王烈这般,把他当兄弟一般呢?

    就连他真正的兄弟司马保也没有做到。

    也许索辰算一个,但索辰却更多的是把司马邺当天子看待,也只有王烈才会完全忘记他那个帝王的身份。

    王烈听完司马邺这番肺腑之言,也是心情jīdàng,他来长安城,虽不是抱着梁芬义女阿秀所说那般,“挟天子,令诸侯”的夸张想法,但至少是有抱着投靠司马邺、抱着大晋正统这个大tuǐ、趁机继续发展壮大的心思。

    至少,在来之前从未产生过与司马邺做朋友的意思。

    但正是关中月下阁那一夜偶然的巧遇,让两个少年相遇、相知,一个热情如烈火,一个落寞如清月,却偏偏那样的相和。

    也正是从那一刻开始,王烈获得了来自大晋天子的友谊,而这时候王烈虽然依然要利用司马邺来为自己正名、树威,但心里却无疑已经把司马邺当做兄弟看待。

    而从这以后,一直到王烈为大将军、为公侯,为王,直到建立自己的帝国,始终都不曾背弃过司马邺。

    后世的史学家也曾惊讶于两位王者,在权势熏心的黑暗时代,能有一段如此纯粹而真心的友谊,一直持续到生命的终点。

    此刻,面对司马邺的注视,还有谢鲲等人注视的目光,王烈也举起酒杯,认真道:“无论陛下你是至尊还是布衣,都是臣之兄弟;无论将来世事如何,只要我在你身边,谁都不能伤你分毫”

    这一刻,王烈用心明誓,然后掏出腰畔短刃,割破手掌,将血滴落在自己的酒樽里;司马邺见状也拿出自己的护身短刃,梁芬等人一见忙惊呼“陛下保重龙体,不可伤害自己,索琳更是一把抢过短刃,连呼不可。”

    司马邺却让他们退开,然后命索琳把短刃还给自己,在王烈微笑目光的注视里,将手掌划破,虽然无比疼痛,但这一刻却有一种畅快的感觉在司马邺心头涌动。

    这种感觉是在朝堂上接受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都没有感觉到过的。

    君臣二人的鲜血交融在两人的酒杯里,王烈和司马烈一干而尽。

    这一瞬间,被记载进了大晋的史书之上:“帝与王烈歃血为盟,互为兄弟,此生未变。”

    而在后世帝国的历史书中,也记载着这样的话:“太祖与进晋帝为盟,同进同退、无怨无悔,今日思之,悠然神往。”

    历史,终于在这一刻发生了巨大的转折;而王烈和司马邺的这番举动,也在不久以后就传遍了天下,让世人震动。

    晋建兴三年五月末,大晋都城长安城外,大晋中军临时训练上,王烈来到长安的一个半月后,一百余名狂澜军骑兵身穿大晋中军军服,双手后背、笔直的站在校场旁的检阅台下。

    而他们的对面,却是已六百名狂澜军西凉甲卫盔为队首的四万中军。

    这一日,司马邺率领长安城内的百官亲自来到这个新建的临时校场,检阅中军军容。

    一切,都因为在一个半月多前,司马邺让王烈主持、胡崧协助,完全按照狂澜军的训练方法,将长安城内的四万大晋中军重新整合、训练。

    王烈自然是欣然同意,无论从sī人对司马邺的感情,还是从拱卫长安、更有助于打击胡虏的角度,帮助司马邺整军都是势在必行。

    中军看似人数不少,而且名为大晋精锐,但战斗力之低下却令王烈咂舌。

    训练之初,王烈率领两百西凉甲卫组成的重甲骑兵冲击三千步军组成的中军方阵,竟然轻松冲破,那些士兵根本毫无抵抗的勇气,有几十人甚至下意识的转身就跑。

    面对这种情况,王烈大怒,命人将带头逃跑的士兵关上三日禁闭,然后驱逐出中军,永不录用。

    同时和胡崧商议后,利用三天时间将四万中军全部重新体检考核,按照大晋征召普通士兵的标准,竟然直接刷下去了万余人,足可见中军之前有多少滥竽充数之辈。

    接着,王烈又按照狂澜军的择兵标准,又选拔出一万人,然后又利用十天时间,从长安县及附近军队内征召了一万青壮。

    如此,一万精锐合格老兵加上一万合格新兵组成了全新的大晋中军;另两万名老兵为预备。

    而最开始就被刷下去的那一万士兵,也没有让他们离开,而直接转为民兵,并在长安附近郡县分给了他们田地,提供耕牛等畜牧农具,负责为大晋屯田生产,平时不用缴纳赋税,但田地出产要有三成上缴国库。

    然后将四万人分成两部,三万人为步军,一万人为骑军,正式兵卒与预备役一起训练,优秀者随时可以转为正式,正式的也随时可能被淘汰进预备役。

    又将手下那一百五十名经过训练队狂澜军骑兵全部分配进中军内,充当教官,让北宫纯为步军教官,苏良为骑军教官,自己和胡崧则为总教官。

    一个月的时间里,王烈吃住在中军军营,定下了完整的条例,亲自教授这些中军各项技能。

    无论官兵,有偷jiān耍滑者,一律严惩、就地免职;但同时,有训练优秀者,一概当场提拔,给予奖励。

    如此恩威并施,却是迅速就取得了这些中军、尤其是那些底层官兵的信任。

    毕竟这些中军中,虽然不乏贵胄子弟,但还是以普通平民兵户为主。

    就算是出身贵胄的军官,对上声望正隆,出手毫无顾忌的王烈,也是要老老实实装孙子,否则就算被王烈一刀宰了,在现在的长安城里也不会有人为他们鸣冤。

    而且,为了支持王烈的整军,司马邺却是带头做出表率。

    先是下旨提倡百官节俭、不许奢华铺张,同时自己以身作则,每日饭菜与百姓无疑,更拿出数百件皇家用具和古董通过梁芬卖给了各地客商。

    而群臣一见至尊如此,自然也是各尽其力,筹集数十万金,全部用于训练新军,军饷不但按时发放,对训练优秀者还给予额外奖励。

    这种高额奖赏,却让那些本来不想参加训练,庆幸被刷下去的民兵羡慕不已。

    王烈告诉他们,他们也一样有机会重新加入中军,但要参加每年两次的选拔考核合格后才能加入。

    同时宣布,一切选拔考核不得徇sī枉法,若招收进不合格的士兵,负责招聘的主官一直到士兵,全部就地免职,并永不录用。

    而且,王烈告诉胡崧,这些条例一定要严格遵守,就算将来他离开,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就能保证中军的战斗力。

    胡崧也是颇有谋略的主将,自是能看出这条例的严谨与实用,实在是jī励士兵的好规矩,自是满口答应。

    在王烈亲自作训一个月后,大晋中军终于脱胎换骨,虽然还未完全成型,但王烈相信只要他们能按照这个思路训练下去,择优去劣。

    那么半年后,就算再遇上刘聪的匈奴大军,不说能反击取胜,起码是固守雍州绝无问题。

    而且,这期间,胡崧和王烈的关系愈发的好了起来,胡崧佩服王烈的人品和能力,王烈却是感jī胡崧当日朝堂上仗义相助。

    同时,王烈尽心交给他如何训练新军,胡崧因为训练得力,加上王烈的建议,很快被司马邺收为亲信大将。

    而南阳王司马保,早在那日早朝后就含恨而去,率手下人马回去了老巢秦州,并再不听司马邺号令,至于他会在背后搞什么手段,王烈自是不怕,只是叮嘱司马邺一定不要fù人之仁。

    王烈期间更是和索琳以及告病在家的麴允先后见面畅谈,王烈直接劝两人,司马邺越强大,他们的权利也才越有保障,而且司马邺是忠厚之君,两人有拥立之功,只要他们不贪赃枉法,欺上瞒下,司马邺就会一直重用他们。

    而且,让他们帮助司马邺提防司马保和江左的算计。

    索琳和麴允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王烈的意思,加上索辰等人暗中相劝,却都表示今后将尽心辅佐司马邺。

    至于张寔那边,他本就是忠臣,不用王烈吩咐,就保证会将雍凉联为一体,今后同进同退。

    不过,现在有了经过王烈训练的这一支中军,胡崧等将领又尽皆归心,司马邺却不用担心司马保会如以前那般客大欺主,也不用担心索琳和麴允会再有意、无意的压制自己。

    而这一日,眼见校场之上,数万人马队形整齐,行进严明,喊杀声一出惊动天地,哪里还有当日那群散漫如散兵游勇的中军派头,司马邺和群臣都是连声称赞,更对创造了这一切的王烈钦佩万分。

    随后,众军又分别表演了长枪突刺、列阵冲锋、骑shè等诸多项目,在那一百五十名狂澜军教官的带领下,自是人人向前,气势惊人。

    眼见这巨大的改变,司马邺却拉着王烈的手道:“大哥不日就将回幽州,我十分不舍,若你能留在长安,一直帮我统军,我还会怕什么?”

    王烈一听,笑着扶住司马邺肩膀,认真道:“阿邺,你已经是大人,是一朝天子,什么事情不能总靠别人当然,你是我的兄弟,我自会尽心帮你,但你也要努力向上,不为人所轻觑,人始终还是要依靠自己,才能获得别人的认同。

    现在我帮你训练出这四万大军,又有胡崧将军他们协助,更有张寔大人在凉州呼应,只要不出意外,整个雍州都无忧矣。而我相信,终有一**会走出这长安城,放眼天下”

    群臣看着王烈和司马邺,普天下敢和天子这般交谈的也只有王烈一人了,但大家却无一人有嫉妒的心理,这一刻大家都明白,王烈是用自己的实力和真心换取到了这份来自至尊的信任,而别人再也不可能模仿得到。

    司马邺却是重重点了点头:“我一定努力,做大哥所说的英雄王者”

    这一个多月来,经过葛洪的诊断和细心调养,司马邺的身子已经逐渐强健起来,说起话来也不似以前那般文弱,而是中气十足,有了几分男儿的气概。

    王烈看司马邺这般模样,也是心下欢喜,他如今视司马邺如兄弟,自然希望自己的兄弟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儿,而今司马邺的变化他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此刻,王烈示意司马邺上前,然后亲自扶他上了校场之上点将台最高的位置,

    司马邺一站上去,就感觉到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却是攥起了拳头,抿着嘴chún,站稳了身形。

    刚刚在群臣中,还不觉得这个只不过高了一人的位置有什么特别,可是一旦站上去,却是瞬间就感觉到了万众瞩目的感觉。

    尤其是这数万经过王烈训练的健儿,首先在眼神上,就比常人多了很多不屈和坚定。

    在这些人或狂热、或崇拜、或jī烈的目光注视下,司马邺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在一瞬间腾空而起,俯瞰苍生,xiōng怀天下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一刻,司马邺似乎有些明白王烈为什么会让他站在这里。

    而面对呼啸的风声,司马邺的身子却是越tǐng越直,颇有了一个少年天子的风采。

第二百三十四章,王烈与黑龙的(1)

    第二百三十四章,王烈与黑龙的(1)

    这里回答小野虎大大的问题,一是本书中的YY,其实小飞也想写一本完全不YY的书,如果小飞现在很有名,自然敢去尝试,可是现在小飞无名,这样写只能是扑街的下场;其次,是关于用什么帝国历史剧透的问题,本书中这样的桥段真不多,我自己记忆的话,应该不会超过五处吧?当然,今天这章还有一处,而且今后一定注意这个问题,不再出现如此桥段;同时可以郑重告诉各位,下本书小飞还写两晋南北朝,主人公将是一位值得大书特书的汉家猛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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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烈看着司马邺越来越tǐng拔的身躯,却是点点头,转首对校场之上的众军吼道:“诸位,经过这一月的训练,我相信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的东西,强健的体格,不屈的意志,当然还有丰厚的军饷”

    众军闻言,先是一tǐng身子,听到后边一句却都笑了起来。

    王烈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然后又道:“诸位,看到你们今日取得的成绩我真的好高兴。因为,曾经有人和我说你们是最不成器的兵痞,还说你们全是凭家世才hún进中军,身为大晋最精锐的中军却被人看不起,我相信诸位都曾经很难过。”

    众人闻言,顿时沉默下去,有人的呼吸甚至都变得粗重起来。

    的确,就算这些士兵曾经多么的不堪,但心底其实还是期望能被人承认,获得正名。

    而很多人甚至是破罐子破摔,这才有了曾经那一支不堪的中军。

    王烈看了一眼众军的表情,继续道:“但诸位,这一个月之后,再也没有人可以轻觑你们呢。我王烈却可以自豪的和他们说,我手下的这群士兵,你们这些健儿,是我见过最好的士兵,你们用你们的刻苦和努力赢得了我的尊重,也值得天下所有人尊重今后,无论什么人,谁若敢再嘲笑你们,就挥起你们的拳头,给我狠狠教训他,莫要丢了我王烈的脸面

    而今日,我代表我们所有训练你们的教官,向你们的杰出表现致敬”

    说完,王烈举起右拳,半跪在地,向台下四万官兵行了一个军礼,而台前那一百五十多名来自狂澜军的士兵教官,也是一起举手、半跪行了一个军礼。

    这一礼,却是大晋军官第一次面向普通士兵行半跪的军礼。

    全场的士兵一愣,片刻却是群情jī动起来,却是齐齐半跪,还了一个最庄重的军礼。

    这是对教官的尊敬,也是对王烈崇拜之情的表达。

    随后,王烈对这些士兵说:“诸君,再过些日子,我即将离开长安,我将会十分怀念与你们在一起的日子。而你们不必怀念我,但却需要谨记,你们是我大晋的子弟兵,是为我大晋和大晋百姓作战的勇士而你们面前这个人,高台上的天子,我们的陛下,就是你们未来的统帅你们要记住我说过的话,你们不是为某一个人作战,但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统帅,因为这是一个战士必须履行的责任。”

    说完,王烈冲司马邺半跪在地,行了一个军礼;一干士兵也都跪倒,跟着王烈一起高喊:“臣等誓死护卫陛下安全!”

    司马邺一见,只觉得心中热血jīdàng,却是举起手臂,高声道:“王将军说到对,你们就是我大晋的健儿,将来朕也绝不会窝居在深宫,一定会和你们一起踏上战场,做你们身边的袍泽,与你们一起战斗,为我大晋披肝沥血”

    台下士兵顿时欢呼起来,高呼陛下圣命、万岁。

    台上的一干大臣看着这一切,却是惊讶不已。

    中领军胡崧却是满脸惊讶,但却频频点头,王烈能居功不傲,让这些军队如此效忠司马邺,却的确可称得上是一个真英雄。

    西平公、凉州刺史张寔却是连连赞叹,大晋中军以前是何种模样他是见识过,当年洛阳一战,可以说是一触即溃,全无斗志。

    可今日却如换了一支军队一般,虽未见战场上的真刀真枪,但那股气势却不是假扮来的,而且看刚才骑shè、枪刺、列阵乃至抵抗骑兵冲锋都是颇有章法。

    只要按照这种速度和努力进步下去,以这支中军的身体素质早晚能成为天下少有的强军。

    心下却是暗自感叹王烈厉害,能在一个月内把一支纨绔中军训练出这般真是奇迹。甚至产生一种想法,要不要请王烈去凉州也帮助训练一下自己的凉州军。

    卫将军、尚书仆shè索琳也是暗自点头道:“王烈的确会做人,今天更是毫不犹豫彻底把这中军交给陛下掌控,只是这样一来,陛下就会更相信王烈的意见了。”

    索琳虽然下决心和王烈合作,但内心里对王烈的政治主张和见解却还是有很多意见,却还是有些忌惮王烈。

    但是,当他看见自己的儿子索辰,一脸骄傲的站在台下队列之中的时候,心下的那点芥蒂却是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这还是自己那个顽劣的儿子么?本来过分白嫩的脸sè已经变成了棕红sè,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却是再也看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严肃的表情,身子骨也明显壮了一圈,整个人都多了一种稳重肃杀的气质。

    而且,他现在已经是这中军的幢主,手下也掌管了数百名士兵。

    眼见自己儿子变化如此之大,就算对王烈的政治观点并不赞同,索琳也是再也说不出什么意见来。

    自古,除了充满了yīn谋与背叛的帝王之家,其他人家莫不是儿女最牵动父母的心肠。

    眼看自己儿子索辰一脸崇拜的看着王烈和司马邺,索琳却是暗自叹道:“也好,我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这天下也该给年轻人去争了,辰儿若能一直这般向上奋发,跟紧王烈,将来我索氏就一定会不败。”

    索琳这样想,却没想自己一语成箴,若干年后,当被帝国称为“急先锋”的索辰,出现在凌霄阁的功臣榜上的时候,索家注定会因索辰而延续繁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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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的几日,王烈却更加忙碌起来,因为司马邺的身体已经被葛洪调养的好转起来,已经可以经受大量的运动,却是开始正式和王烈学习骑shè。

    要学骑shè,就要有战马和良弓。

    良弓,朝廷的军械库里多的是;大晋朝廷虽国力今不如昔,但还是颇有几匹好马,可这些马在王烈这个大家眼里看来,却都有些不足,要么是那种温顺如牛的挽车马,要么就是好勇斗狠的劣马,都不适合司马邺骑乘,而且似乎也不太符合司马邺的帝王身份。

    后来,还是索琳想起,说似乎在司马邺正式登基那一年,西域曾经进贡来两匹乌孙天马,只是那乌孙天马实在暴烈,性格桀骜,体格高大的又不是常人可驱使,多少人驯服不得,而且又不好轻易赏赐给臣子,却是就此扔在了太仆寺。

    但是,当王烈带着司马邺和程翯等人来到负责皇家舆马和马政的太仆寺,见到那两匹乌孙天马的时候,已经是瘦的lù骨。

    “王将军,这马顽劣的很,你们却要小心,不要被他们所伤。”带着王烈和司马邺前来的太仆寺卿谄媚道。

    作为太仆寺的最高长官,虽然只是个养马的头子,平日里安排下车马调度,皇帝出行兼职给皇帝做司机,但怎么也算是九卿之一。

    今日是见司马邺和王烈亲来,这才慌忙从小妾的被窝里爬了出来,想要来讨好一二。

    却没想到,正撞在枪口之上。

    王烈一看那两匹乌孙天马这般瘦弱的模样,浑身明显还有被鞭子狠狠抽打过的伤痕,却是心疼不已。

    又看了一眼吃的féi头大耳,满脸谄媚笑容的太仆寺卿,却是怒冲心头起,对他道:“这就是你饲养的马?你知道这两匹乌孙天马价值几何,你平日里都喂它们吃什么,它们一天要吃多少你可知道,它们应该住在什么样的马棚你又可知道?”

    那太仆寺的太仆寺卿被王烈连珠炮一般的责问闻得目瞪口呆,却是喏喏半天不得回答。

    他本就不常来这太仆寺,而且根本不懂养马,日常管理也全靠手下的太仆寺少卿与太仆寺丞等人负责,至于养马、喂马什么的就更不用他亲自动手了。

    此刻被王烈一问,却是全然不知。

    王烈见他这副模样,却更是心中不喜,对司马邺道:“陛下,这种人就是素餐尸位的典型,在其位不谋其政,这还只是两匹乌孙天马,若要他去管理军中战马,怕我们的骑军在战时都将无马可骑。”

    也算这太仆寺卿倒霉,平日里王烈其实对下极其宽厚,只要按照条例办事,就算触怒了他,他也不会说什么。

    而王烈最反感的正是不按条例制度办事,不恪尽职守之徒,尤其是王烈还是这般爱惜马匹,今日一见,却是对这太仆寺卿十分不满,这才说出这番话。

    那太仆寺卿一听,吓得顿时跪倒在地,王烈在司马邺心中是什么地位,他作为九卿之一自然知晓,若是王烈对他不满,估计他这太仆寺卿也当到头了,甚至会因这件事被处罚。

    毕竟他这些年没少贪墨养马的银钱,若真查起来,绝对够办个抄家。

    司马邺也是眉头微皱道:“大哥,既然这家伙没有恪尽职守,应当如何责罚?”

    那太仆寺卿一听,吓得是汗如雨下,悲声道:“陛下,臣有罪,但臣也非故意,这两匹马自从被送进太仆寺,这一年多过去了,却是踢伤、咬伤饲者十余人,都么人敢来喂养它们,臣也是被它们踢伤后气不过才让人抽了它们几十鞭子,至于虐待他们,臣却是不敢,而是他们极端挑食,一般的干草吃的甚少,臣……臣以前又不曾做过这些,所以就一直喂得她它们半饱不饱的,却的确不是故意。”

    王烈看了那太仆寺卿一眼,摇摇头:“你们不会养马,却怎么当上了这个官职陛下,这种事情现在也的确不好追查,若真追查也该从让他为太仆寺卿的那个人追起,所以还是让他下去吧”

    司马邺挥挥手,那太仆寺卿如逢大赦,连忙跑了出去。

    王烈见他走远,才又道:“陛下,只从这件事情上,您就当看出,我朝吏制之弊端,如这等根本不懂养马之徒,却可为太仆寺卿,不是凭的家世又是什么?”

    司马邺闻言,半响不语,片刻道:“大哥,我明白你的深意,可是这种事情我如今也没有办法以一力解决,这样你可以先在幽州试行寒门、世家并存的选拔制度,我一定写下手谕支持你,至于今后怎么办,我们再细细商量,你看如何?”

    王烈点点头,也知道这事情着急不得,毕竟来自士族的阻力将会超乎想象。

    司马邺却又道:“大哥,你说这乌孙天马好,可这马看起来除了高大一些,似乎并不出sè,却真的比朕的那拉车的骏马还好么?”

    王烈点点头:“索仆shè说这两匹马是血统最纯的乌孙天马。而根据臣的判断,看它们体态也的确是乌孙天马的特征。当然,臣之前也只是听家父说过一些基本特征,并不曾得见,但臣这匹黑龙,就有乌孙天马的血统,对比之下,觉得没有什么差错。当然它更有野马王的血脉,说起来只比这两个家伙强,不比他们差。”

    说完,一带缰绳,黑龙载着两人走上前去。

    身后,程翯和孙安等人也紧紧相随,今日来太仆寺看马,程翯却也非要来看个新鲜,司马邺自然是爱屋及乌,一概应允。

    王烈和司马邺骑着黑龙来到那被锁链锁住的两匹乌孙天马面前,却是仔细打量。

    只见这两匹马,身高近丈,马头中等,耳短,颈细长,耆甲高,xiōng狭窄,后肢却如刀状一般向外。

    一匹为公,生做骝sè,黑鬃黑尾赤身;一匹为母,生做黑sè,浑身如炭,偏在额头有一撮白máo。

    远看尚且一般,近看虽因为营养不良略显瘦弱,但顾盼间却神骏非常。

    看着骨骼和体量就知道擅长冲刺,而且不失耐力。

    王烈一看,暗赞一声:“真是好马”

    不过这乌孙天马天生高傲,就算落魄至此,也不正眼看人。眼见王烈骑着黑龙前来,也是看都不看一眼。

    但黑龙一见这乌孙天马,因为骨子里有天马血脉的原因,却是自觉十分亲热,尤其是那匹黑sè白máo的母马,立刻把大脑袋凑了上去。

    那被拱的乌孙天马见黑领凑过大脑袋来,见它虽壮硕,但却生的粗壮féi胖,根本没有一般乌孙天马的俊秀潇洒,却是十分不屑。

    黑龙犹自不觉,还厚着脸皮继续亲昵,却没想到自己拱的那一匹既然是母马,却惹得家中火起。

    一旁程翯身下的红裳一看黑龙如此sèmímí的模样,顿时大吃飞醋,在黑龙身后狠狠一撞。

    这一撞不下千斤之力,程翯粹不及防,根本没来得及喝止。

    幸好黑龙健壮,身形稳重,而王烈骑术好才没有被撞下来,但黑龙却还是一个趔趄,失蹄半跪在了那乌孙天马前。

    王烈却吓得一身冷汗,他摔了没有什么,可和他共乘一骑的司马邺若受了惊吓,那自己可就被群起而攻之了,而且若司马邺真出意外,他当大哥的良心也过意不去。

    其他人也是吓的差点惊呼出来,幸好那太仆寺卿已经离开,没有外人,否则这个情形被传扬出去,王烈这就算一条惊扰圣驾的大不敬之罪。

    但此刻,再看司马邺,却是丝毫不怕,还笑道:“大哥,真好玩,你是怎么让黑龙跪下的。”

    王烈无奈苦笑,回头狠狠瞪了一眼红裳。

    程翯一看,一拍红裳的脖子:“红裳你莫急,黑龙不会看上这家伙的,再说它若敢背着你luàn搞,自有我为你做主,我们一起阉了它。”

    说完却是看向王烈,一副你们一人一马是一丘之貉的模样

    王烈浑身打了个冷战,黑龙巨大的身躯也是一哆嗦,这一人一马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身下升起。

    程翯的厉害王烈和黑龙这一人一马早有领教,哪里敢有丝毫怀疑和犹豫。

    若再耽搁一会,恐怕黑龙就要真变太监了。

    王烈却忙回过头去,吆喝要黑龙快起身,而心里则嘀咕,难道还是因为那个阿秀的事情,阿璎也不是如此小气,怎么就念念不忘这个呢?

    见女主人出来为自己做主,红裳这才打了个响鼻,不满道看着黑龙。

    那边黑龙被自己的婆娘撞了一下,又被程翯出言威胁,却是吓得sè心顿消,刚要起身,但却没想到那乌孙天马一见它跪倒,猛的一蹄踏出。

    红裳一看大怒:“本姑娘的的男人自有本姑娘收拾,你个外来的泼fù还要欺负我老公不成么?”

    却是一头冲了上来,直接撞在那乌孙天马一侧。

    黑龙、红裳平日都被王烈和程翯当小祖宗一般供着,吃的是最好的饲料,身强体壮,而那乌孙天马虽高大,但营养不良,又是被撞到了最弱的腰身处,竟然直接把那匹黑sè的乌孙天马撞得飞了出去。

    然后红裳却是嘶鸣一声,冲了过去,抬起巨蹄就要踏下。

    眼看这一匹乌孙天马就要命丧红裳的巨蹄下,程翯忙呼喝一声,狠狠磕了红裳肚皮一下。

    红裳这才收了蹄子,打着响鼻退了回去。

    黑龙这时也已经爬了起来,王烈翻身下马,把司马邺抱下来,然后气得在它大脑袋上拍了一掌:“你个丢脸的家伙,没见过女人么?红裳哪里不比这家伙好,今**却差点害陛下、还有我,害我与你一起被摔晕。”

    黑龙自知做错了事情,本来还想要找那匹乌孙天马算账,也没了脾气,低眉顺眼的回到红裳身边,凑过大脑袋,就要安抚自己的婆娘。

    红裳却是理都不理,黑龙顿时没了嚣张气焰,围着红裳luàn转。

    程翯也懒得再理它们的事情,翻身下马来到王烈身边道:“阿烈哥哥,这两匹什么乌孙天马如此顽劣,又蓄意伤人,根本没有黑龙它们好,你又何必要它们;陛下,咱们选一匹温顺良驹去吧?”

    心下却是也暗自庆幸,刚刚司马邺没有受伤,否则自己的阿烈又该被那些碎嘴的大臣诘责了。

    司马邺却是小脸一扬,挥着拳头道:“不,朕就要骑这两匹马,大哥说过,男人应该直面挑战,不应退缩。而这,才是男人骑的马,我要如大哥这样,骑乘它们,纵横天下”

    程翯一听,狠狠瞪了王烈一眼,眼中传递着信息:“你看看你,都教了陛下什么?”

    王烈无奈苦笑,但他也十分喜欢这两匹天马,心下更存了sī心,这两匹天马一公一母,将来可以配种,若是黑龙能拿下那匹母的天马,则更方便了……

    只是,不知道红裳这个醋坛子能否接受黑龙纳妾。

    而且程翯刚刚才威胁如果黑龙不忠于红裳,就要阉割了它,以程翯说到做到的脾气,黑龙将来怕要真做不了公马,还不得怨恨自己。

    但不管怎样,既然司马邺喜欢,自己还是要先把这两匹天马驯服。

    想到这里,王烈却是叫众人散开,把四周护住,又让程翯亲自照看司马邺,然后王烈亲自驱赶,把两匹乌孙天马赶进了太仆寺的驯马场里,自己则骑上黑龙,带着套马索,开始驯马。

    这两匹乌孙天马,年纪不过三岁多,若在气力十足的时候,就算是王烈想要驯服,至少也要半日时间。

    可它们现在连吃都没吃饱,加上黑龙力大,王烈却是先奔那匹开始要踩黑龙的黑sè母马奔去,顺利套上它后,黑龙这边和王烈一起发力,就把那乌孙天马拽得不能行动。

    这匹母马刚刚被红裳撞飞,眼中早就没了开始的傲气,心底也开始有些畏惧眼前这一黑一红两匹不逊于自己的怪物。

    被王烈套住后,挣扎片刻不开后,嘶鸣一声就四蹄跪倒,表示驯服。

    王烈一看,却是大喜,却让程翯进来,先骑上这匹黑sè的母乌孙天马,带它去一旁遛弯、进一步调教。

    自己则和黑龙又冲向那匹公马。

    那公马一看同伴这么快就被驯服,却是吓的四蹄撒开,跑的跟风一般。

    现在在它眼里,王烈和这匹看似笨拙的同类,竟如猛兽恶魔一般可怕。

    这时却看出了这乌孙天马优良的血统,加速之快,若是一般战马,直接就会被它这冲刺,一下子拉开十几个身位。

    但它的对手是黑龙,论速度不比它慢,论耐力,身有野马王血统的黑龙更是远胜它,追着它跑了十几圈,给那乌孙天马累的气喘吁吁。

    王烈一看,知道不能再让这马继续跑下去了,毕竟它之前身子实在羸弱,这么跑下去就能活活把它耗死。

    却是呼啸一声,黑龙一个加速,直接超过了那乌孙天马。

    王烈也不用套马索,直接站到黑龙背上,然后在两马并行时,一下子就扑到了这乌孙天马的背上。

    场外的司马邺一看王烈如此勇猛,却是惊呼一声,片刻拍手叫好,众人也是齐身喝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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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称王介绍:
本书是正统的架空历史——
西晋末年,五胡乱华,汉家儿女如猪狗,惨被屠戮;王烈穿越而来,身为寒门子弟,他当过兵,落过草,养成了运筹帷幄的谢安,和那杀胡无数的武悼天王;他告诉他的敌人:我以德服人,因为不服的全是死人;小卒奋起,脚踩士族,刀慑群胡,步步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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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是轻松的历史架空——
姓名:王烈;民族:汉;职业:21世界宅男→穿越人氏→晋朝兵卒→土匪→军阀
家庭出身:寒门子弟;社会关系:父王抗;母未知;手下兄弟若干
主要工作:杀人、踩人、以德服人;主要成绩:培养了运筹帷幄的谢安与杀胡无数的武悼天王(冉闵)
座右铭:脚踩士族,天天向上;自我介绍:我叫王烈,我以德服人,因为不服的都是死人寒门称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寒门称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寒门称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