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王烈怎知佳人意?
第二百零六章,王烈怎知佳人意?
唔,消失已久的女主之一,谢甄兮,终于再次出场,撒花……另,正在等单位消息,如果没意外,今天晚上就要离开家,外出培训一个礼拜,但请诸位放心,我一定会努力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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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宫纯与凉州士兵为王烈所感,尽心效命。
两军欢聚后,却是更加亲密,凉州众军再看到王烈,也和狂澜军一般口称将军大人。
因为王烈和北宫纯早有有约在先,而北宫纯也一心想要跟随王烈,以报答他的大恩,两人商议后,正式将这一支凉州遗军,共计六百八十七人并入狂澜军,而且是自成一军,北宫纯是他们的军主。
而这一军,名字就叫做西凉甲卫。
虽然一军最少应有千五之数,可是现在一时间也没有兵源补充,王烈想等回到幽州后再选拔精壮士卒补充进来。
甲卫成军,自然要随王烈他们一起行动,王烈让手下骑士将多余的马匹让出,给他们骑乘。
这些凉州军虽名义上是重甲步军,但毕竟是西凉士卒出身,大耳熏目染之下,甚至很多士兵本身就是骑兵出身。因此,很容易就从这六百多人中选出了通晓骑射的一百五十人,组成了一队重甲骑兵。
重甲骑兵虽然在后世日趋没落,最后退出了战争舞台,但在这时候,却是刚刚兴起,而且是在胡人之中开始兴盛。
若没有应对之法,一支万人的重装骑军,绝对是可以决定战争胜负的力量。
当然,王烈并不是要打造一支大型的重甲骑兵,也不准备把自己手下的骑军都改造成重甲骑军,不说这样多耗费钱财,如果完全变成重骑兵,就彻底失去了王烈最引以为豪的机动优势。
王烈需要的重骑兵,是可以在关键时刻给敌人致命一击的力量,所以有千五之人,一军足矣。
当然,现在无论是西凉甲卫和是这些骑兵,因为先后被俘虏、逃出,早就失去了原有的重甲。
而王烈准备到了长安就给他们每人都重新打造重甲,等回到幽州,将给他们都换上周兴利用鼓风机和水动设备新打造的新式明光铠。
王烈的目标很简单,就是以这六百八十余人为种子,打造出两支军队。
一支为重骑兵,一支就是类似于盛唐时期的陌刀军,而这支军队的统领无疑就是一代名将北宫纯。
王烈相信,只要能拥有五千这样的重甲陌刀军,就算对方有两万骑兵,也不可能冲垮自己的防线,再配合自己最擅长的骑军夹攻,加上重骑兵的冲阵,那么未来纵横天下强军的梦想就可以提前实现了。
而且这陌刀军更可利用来掩护步军攻坚,面对敌军的防御直接顶着箭雨,与重骑兵一样,一起冲锋陷阵,可以说是无坚不摧。
同时,王烈让谢艾辅佐北宫纯,在西乡寨的这几日,先简单的按照狂澜军的标准对这些前凉州军士兵进行整编。
眼下,这些西凉军的士兵纪律和勇气都不缺乏,但多少还是有些这个时代军队的陋习,比如对骚扰百姓习以为常,比如军官随意打骂士兵,还有他们并不懂得队列之道,在行军上也缺少组织。
谢艾本身是凉州人氏,加上能言善辩,很快就和这些士兵打成一片,就连北宫纯也对王烈赞道:“谢家小郎多谋,可为我副将。”
王烈却笑道:“他是我们狂澜军的谋主,怎么可能给你一军所用,不过现在你却可以借去使用,但将来要还我的。”
为了给这些新加入的西凉甲卫做一个好榜样,王烈每日组织手下出早操,走队列,联系阵法,一百五十名骑士,硬是弄出千军万马的气势来。
北宫纯和一干西凉甲卫看后,却是更加信服,和谢艾认真学习起这新式联军之法。
安排好军事上的一切,那边葛洪也早已经开始给北宫纯手下伤患治病。
葛洪的丹药之术乃是一绝,尤其是治疗刀伤、枪伤,还有风寒这些,加之这些西凉甲卫千里来到这里,能挺过来活到现在的,自身的身体素质和抵抗力都是一流,所以不出两日,大多数本来还沉疴在床的士兵,已经能下地行走。
北宫纯等人却是更加感激王烈,若没有王烈他们这些人要么最终成为劫掠商旅、危害地方的兵患,要么就困守此地,饿病交加而死。
而且,必然在在青史上留下一笔污迹,愧对先祖。
而王烈,给了他们改变的机会,这对于分外重视名誉的凉州军人来说,无疑是更胜赠予千金。
王烈心下自然知道这些,他就是要北宫纯让们死心塌地跟随自己,自己善待他们,而他们也必将成为自己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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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建兴三年三月中,大晋扬州会稽郡上虞县东山,陈郡谢氏宅邸。
此刻,在书房里,陈郡谢氏代族长,谢裒正和一个中年男子闲谈,那男子身边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相貌俊秀,皮肤白皙有若女子一般,一双不大的眼睛也不看谢裒,只是盯着自己的口鼻,态度严谨恭敬。
谢裒满眼欣赏的看了一眼那眼观口鼻、神态庄重的少年,对中年男子道:“褚兄,你此次来就是为令公子裒的事情么?”
那中年男子却正是大晋安东将军,领武昌太守褚洽,而身边少年却是他的长子褚裒。
这对父子都是一身华美礼服,那褚裒虽为及冠,却也是一身绫罗,加之相貌白皙俊秀,却真如一个女儿家一般。
反观谢裒却是普通的棉布常服,略显寒酸。
但褚洽却不敢流露出什么轻视之意,不说那谢鲲如今和王烈一起,在幽州共掌十万控弦之士,就是他的上峰,这次也叮嘱他,一定要对陈郡谢氏有礼,以拉拢谢鲲归心。
此刻,褚洽见谢裒相问,却点点头,满脸诚恳笑意:“自从一年多前,与幼儒兄提及我们两家的亲事,我们却是日夜相盼。我这犬子也时常念叨此事,他心里却已经装满了贵府的佳儿。如今一年半已经过去,却不知道幼儒兄考虑的如何了?我们阳翟褚氏虽不是一等一的旺族,但也是一流之列,犬子亦薄有才名,却是不会辜负你家甄兮的。”
谢裒闻言,再次打量了一下一直安静的坐在那里的少年褚裒,虽然这少年只有十五岁,但性格之沉稳,却远胜一般成*人。
而且小小年纪,就颇有才名,更有一种贵胄的大家之气,虽很少言语,但往往一语惊人,被人称赞为“皮里春秋”,其前途不可限量。
可是,这种事情不是他谢裒看好就能好的。一年前,他不是没有和谢甄兮提过此事,却被谢甄兮坚决拒绝,还差点闹得叔侄之间的不快。
若谢甄兮是他的亲生女儿,他自然可以做主,可是甄兮乃是大哥谢鲲唯一的女儿,视若珍宝一般,平日里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而且那谢甄兮又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什么温柔贤淑,都与她无关,甚至颇有几分倔强无礼。
想到这些,面对褚洽期待的眼神,谢裒就觉得十分头疼。
眼前仿佛出现了自己侄女谢甄兮那张含羞带笑的脸庞,转瞬却又变成了冷漠坚决的表情,自己的侄女实在太倔强,他这个当叔父的虽然被大哥谢鲲命令监管谢家,但实在不忍心强迫自己的侄女去嫁给一个他不喜欢的人。
正犹豫间,那褚洽却道:“幼儒兄,看你这神情,莫非是兮儿那丫头还不知情么?这可就是你不对了,那丫头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而且孩子的事情自然是要长辈做主,若甄兮侄女有所不依,可先让他与小儿相见,以我儿之才学,配上令侄女却是绰绰有余。”
说话间,言语颇有几分自傲。
谢裒闻言,尽管他为人忠厚,心下却也有几分不快,暗道:“什么叫兮儿陪你儿子就是绰绰有余?我家兮儿才学之名也不差,整个会稽都知道她是女中豪杰,爱慕她的男儿多的是,若非生就女儿身,难道会比你儿子差么?”
这陈郡谢家的人,在谢鲲这个族长的带领下,却多少都有些傲气,尽管表面上都很温和,但骨子里却不可能接受褚洽这样的言语。
谢鲲是这样,谢裒也不例外。
但褚洽尽管语气有所傲慢,但所言的事情却也在理,先让两个孩子见见,都只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外人就算知道也说不出什么。
而其,褚裒现在是琅琊王和王敦眼前的红人,手中更有数千兵马,也算个实权人物。谢裒此时不过依然是在琅琊王司马睿府为掾吏,官拜参军,虽然琅琊王最近对他颇为重视,也曾要擢升他的官职。
但谢裒却谨遵大哥谢鲲的教诲,坚决不授。
所以,谢裒和褚洽相比,官职不高,权利也不大,若开罪褚洽对谢家并没有什么好处。
最主要的是,褚洽虽然言语有些傲慢,但褚裒却还是很得谢裒知心。
现在看,这褚裒性格稳重,却的确是一个有礼、文雅的少年,和谢裒的性格很像,谢裒多少有些喜欢。
想到这些,谢裒却叫门外的婢女去寻自己的侄女谢甄兮,让她来书房拜见世家好友褚洽叔父,却不提什么相亲的事情。
其实,甄兮此刻就在府中,正在后花园的廊桥里,和一个面目狭长的汉子说话,那汉子正是当日在幽州的三叔,也是谢鲲的心腹,谢极的弟弟谢言。
谢极和谢言的父亲,一直在谢家为忠仆,与谢鲲的父亲谢衡一起长大,亦兄亦仆,谢衡感念他们一家为谢氏尽忠,却是除了他们的贱籍,收谢极和谢言入了谢氏一族。
因此,谢鲲和谢极、谢言虽名为主仆,实际上如兄弟一般。
而且谢极和谢言深得谢鲲信任,权利很大,就算谢裒见了他们,也要称一声兄弟。
而谢言在谢鲲、谢极三人中年纪排行第三,所以才被谢甄兮叫做三叔。
而自己的亲叔叔谢广,反而被谢甄兮称做小叔。
谢极一直跟随谢鲲左右,是谢鲲的左膀右臂,后来又被谢鲲委派进王烈军中,作为谢氏的代表。
而谢言则一直跟在谢甄兮身边,因为谢鲲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倔强,若无人看管,只怕是能把天都揭了去,却是让谢言一直照看他,自己才会放心。
此刻,谢甄兮看着谢言带来的一沓来自北地,谢鲲写来的家书,却是边看边道:“三叔,父亲和那王烈在一起也就罢了,竟然还以他为主,一个不及冠的少年郎能给谢家带来希望么?而且,那些江左之人都传言,说父亲甘为寒门子手下,丢了士族脸面。”
谢言闻言,却并不说话,一张冷漠的脸上却浮现出笑意。
也只有面对谢甄兮的时候,这个冷漠的汉子才会露出笑脸。
谢甄兮一见谢言发笑,却自顾的恼怒起来:“臭小子,坏小子,抢了我的宝马也就算了,还欺骗父亲,让我们谢家都跟着丢脸。”
见谢言一直笑而不语,却娇嗔道:“三叔,你就不能帮我骂骂那臭小子?”
谢言笑眯眯道:“嗯,这小子是个混蛋,说好三年就来还马,如今马上就要到期限,却跑去了洛阳,真是岂有此理,分明是想躲着我家大小姐;再说,一个寒门子,走的什么狗屎运,得到今天的地位,真是叫人看不惯……”
谢甄兮闻言,脸上红霞飞起,忙道:“三叔,你这都说的是什么啊?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去告诉父亲,不要听王烈的指挥,他是长者,王烈应该听他的话才对;而且……而且那坏人其实是凭自己能力走到今日的,三叔你这样说他未免偏颇了些,不过臭小子运气好是一定了……”
谢言闻言,哈哈大笑:“大小姐,分明是你先说的,好吧,就依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谢甄兮闻言,脸色更红,羞涩道:“三叔,你又欺负兮儿……不过你觉得王烈真有那么好么?”
谢言正色道:“王烈有多好我并不清楚,毕竟只有一面之缘,但大老爷这件事情做的对,王烈现在不管人品如何,看其行为和能力都是英杰之举,若他真能掌控北地,今后我谢家就不用屈居于东山了。”
谢甄兮闻言,却也陷入沉思,她本就是饱读诗书的才女,心里自然知道父亲选择的正确。
而且自从父亲坚定跟随王烈后,那本来对自家一直爱理不理的琅琊王和大将军王敦都开始主动拉拢谢裒。
虽然谢裒秉承谢鲲意见,坚决不接受任何拉拢,但足可见父亲在北地所为已经让他们不敢小觑谢家。
“什么时候,手中有兵权才能保家安族”谢鲲家书中的一句感慨之言,却道出了事情的真意。
没有实力,你就要永远受制于人,战战兢兢之下,却无宁日。
但现在,谢家却心底有底,若琅琊王和王敦哪一个敢对谢家动手,那北地的王烈必然会为谢鲲出头,并彻底倒向长安的至尊,到时候不但琅琊王和王敦将彻底失去对北地的控制,更可能让司马邺在王烈的帮助下北伐成功,恢复大晋基业。
那时候琅琊王和王敦所做的一切都都将是逆反,再无名正言顺可言。
谢甄兮却把自己这些想法对谢极说出。
谢言看着谢甄兮思索的申请,却是怜惜不已,赞道:“小姐你才智非凡,又善骑射,若是男儿身,就会是谢家的大将军。”
谢甄兮何等敏锐,感觉到了谢言话里的含义,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三叔,你和裒叔一样,表面上赞我胜似男儿,实际上还是看不起我这女儿之身。女儿怎么了?父亲家书里不是提到那王烈身边有个小娘就是女儿身么?上次极叔亲自回江左送信,也和我说过,那小娘骑射竟然比军中男儿还要厉害,现在都已经做到幢主之位,我为什么就不能从军为将?”
谢言一听,苦笑不已,暗道:“王烈身边那小娘是山野出身,自然不在乎这些;小姐你却是我陈郡谢氏的闺秀,怎么能和那山野女儿一般呢?”
但这些话他是绝对不敢说出来,谢甄兮若知道,定会拍案而起,甚至转身离开。
正思量间,门外一个婢女叫道:“小姐,言叔,二老爷让小姐过去一趟。”
谢甄兮正在兴头上,却道:“桃红,二叔找我有什么事情?”
那婢女忙道:“是咱们谢家的至交阳翟褚氏的族长褚洽大人来了,二老爷让您去拜见。”
谢言闻言,冷笑一声:“阳翟褚氏?什么时候成了咱们谢家的至交了,小姐,你且去,我这里等你。”
谢甄兮怎么也是大家出身,很多时候做事情不能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既然是谢裒要他去,而且来的客人是长者,她怎么不情愿也是要去一次的。
于是说了句:“三叔等我……”
就如燕子一般,飞快的跑去。
谢言满脸爱怜,喊道:“慢点,莫摔倒了……”
又对那还有些发愣的婢女道:“还不快跟着小姐去?对了,你看好小姐,若她要发脾气,你就来叫我,我去处理”
那婢女忙答应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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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甄兮一进书房,就看见主位上自己的叔父谢裒正笑看着自己。
她却忙道:“兮儿见过裒叔父。”
谢裒却一指身旁一个面如冠玉的中年男子道:“快见过你褚叔父……”
谢甄兮又对那男子一施礼:“小女谢甄兮见过褚叔父”
还未等谢裒说话,褚洽却是连忙扶起谢甄兮,然后上下打量一番,只见眼前少女,穿一身月牙白的交领低腰襦裙,肩膀上披着一匹嫩黄色的纶巾,身高在七尺两寸左右,面色如象牙一般洁白圆润,鹅蛋的脸上柳眉如烟,红唇如樱,一双大眼睛更如明月一般。
谢甄兮整个人都并没有施用什么粉黛,但那少女吹弹可破的娇嫩肌肤,和不断散发出的体香,却胜似任何胭脂。
尤其是头上一支银色步摇,正不断摇曳,那顶端一抹嫣然的宝石称得青丝如墨、娇颜如玉。
如此佳人,却叫人望之心喜。
褚洽大喜,大声赞道:“甄兮已经出落成这般模样了,如此佳儿,可为我子褚裒之妻。”
一旁的褚裒此刻也没了开始那般稳坐泰山的模样,一双不大的如女人一般的细长眼睛不断悄悄打量谢甄兮,亦是满脸欢喜之色。
谢裒一听褚洽所言,心下却好不痛快,更暗叫不好:“这家伙如此说话,兮儿定要不高兴。”
褚洽这话分明是把谢甄兮当成了自己儿子的囊中之物一般,还可为你子褚裒之妻?
我们谢家答应了么?
这要是一般女子听了,可能会羞红了脸颊,不知道如何应对。
但以谢裒对谢甄兮的了解,甄兮却绝对会第一时间反驳他的话。
果然,谢甄兮闻言,却是轻轻摆脱褚洽的搀扶,语气冷漠道:“褚叔父,兮儿敬重你是长者,但请你也庄重一些,我谢甄兮是谢家的好儿女,不是你褚家的良妇”
谢甄兮这话说的却是毫不留情面,就差直接说:“我不愿意当你的儿媳,你想找好儿媳找错人了。”
褚洽闻言,一张老脸顿时一红,他大小是个三品的安东将军,而且因为投靠了琅琊王,又能在王敦面前说上话的关系,在江左哪一个世家长者不敬重他三分,如今却被一个十六岁的小娘挤兑,这怎能叫他不恼怒?
但褚洽他自持面子,自然不可能一言不合就对谢甄兮发火。
而且他也不愿意和谢甄兮相对,却转身对谢裒道:“幼儒兄,你们谢家就是这般教育子女的么?”
谢裒闻言,脸色微红,他是忠厚人,当然不会这般说话,虽然不喜褚洽如此说却还是拱手道:“褚兄,是兮儿失礼,你万勿见怪。”
褚洽却笑道:“幼儒兄误会了,我有什么见怪的,我怎么能和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我只是担心你谢家的家教,兮儿这样的行为在家还好些,若传出去却有损谢家的名誉;不过幼儒兄放心,将来兮儿嫁到我家,我定会好好让她学习下女儿家的礼节。”
谢甄兮闻言,怒道:“褚叔父,我是谢家的女儿,还轮不到你诸家来管;而且,兮儿自出生,带给陈郡谢氏的只有聪慧好学的名望,却从未给谢氏丢脸,就不劳褚叔父你操心了”
褚洽闻言,气得一攥拳头,甚至想高呼:“来人啊,把此等劣女拉出去,家法伺候”
但这是在谢家,他只能怒视而已。褚裒见父亲如此,却猛然站起身,走向谢甄兮。
一直在门口站着的那婢女一见,以为双方即将爆发冲突,想起了谢言的叮嘱,却立刻悄悄跑去通知谢言。
谢甄兮却是毫无畏惧,面对步步走来褚裒,目光冷漠如冰。
第二百零七章,狂徒何惧万户侯
第二百零七章,狂徒何惧万户侯
昨天这帮人竟然没弄到火车票,今天才上车(要做十四个小时,累死),明天到哪里就要培训,***,我一定争取码出来……诸位祝我顺利吧,还有,既然寒门也有了盟主,怎么也该在更新的时候感谢下,小飞实在是后知后觉,现在才想到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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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裒站起身,走到谢甄兮面前,谢甄兮却一直看着他,眼神中满是冷漠。
“你要动手就尽管动手,也好叫叔父看清你们父子的面目。”甄兮心里暗想。
屋外,谢言已经赶到,那婢女想要进去告知,谢言却拦住她,站在屋外观察着一切。
屋内,面对谢甄兮冷漠的目光,褚裒心里也是暗恼,但却一拱手,彬彬有礼道:“兮儿,家父的话也是为你好,你就算不听,也不该和他冲突,这样,我们出去走走,不耽误长者叙话,可好?”
褚裒的温和言语和有礼态度,顿时让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就连有些不快的谢裒也暗赞此子睿智,到的确比那些蛮横无理的江左纨绔子弟强很多。
谢甄兮看着褚裒那张俊秀如女子一般的面容,闻着他身上传来的阵阵脂粉气,听着他假模假样,彬彬有礼的话语,心头却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忽然就想起了那个带着肆无忌惮的笑意,口称自己“小娘子”的北地少年郎。
那少年郎驯马时的男儿气概,和自己针锋相对时的坦荡,却怎么看都比眼前如女子一般的褚裒顺眼。
“那个坏人,竟然不让着人家,还抢去了自己的红裳……可是,他答应过,三年后就来江左送马的……那时候自己是不是该不让他进门呢?”
想到这里谢甄兮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甜蜜笑意。
这如花儿一般忽然绽开的笑意顿时让正面对他的褚裒一阵心神荡漾,就连褚洽都暗赞:“此女容貌、气质,就算为一国之母也不为过。”
(历史上谢甄兮和褚裒的女儿就是皇后,皇后的母亲当然不会差了)
而且,谢甄兮面对褚裒时露出如此甜蜜微笑,却让褚洽以为女已经为自己儿子相貌和气度折服。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懂得以退为进。”褚洽心里得意。
褚洽如此想,褚裒也以为谢甄兮是对自己笑,却是欢喜的伸出手,轻轻扶住谢甄兮的胳膊,语带欢喜道:“兮儿,我们出去谈,这里留给长者叙话。”
屋外的谢言看着这一切,却是冷笑一声,暗道:“不知死活的登徒子,你以为我家小姐会对你这样的人有意么?”
谢言是个爽利的性格,更喜欢当日在幽州时,王烈那种坦荡无私,气度胜人的少年;面对脂粉气浓烈、言语间有些虚伪的褚裒十分不喜。
果然,被褚裒一扶,谢甄兮立刻从甜蜜回忆中惊醒,一看眼前褚裒拉着自己的袖口,猛的一甩袖子,冷声道:“褚家大兄,莫学那登徒子,请自重。”
那褚裒相貌俊秀,才学也不算差,可是身子骨却羸弱了些,谢甄兮又是常年锻炼,这毫不留情的一甩,却也有数十斤之力,竟然直接把褚裒掼倒在地。
褚洽一见爱子倒地,再也忍不住怒气,喝道:“谢甄兮,你好无礼,你不但目无尊长,还殴打我儿,是何道理”
谢言在屋外听到褚洽这话,却是大怒,暗骂:“好大胆,竟然想要讹诈我们谢家么?谁殴打你儿子了,明明是他身子弱跌倒的。”
心下却决定,如果褚氏父子再有什么举动,立刻进去把他们哄走。
哪怕谢裒为此责罚他。
那边褚洽忙扶起儿子,又对谢裒道:“谢幼儒,你以为我褚家就非要高攀你们陈郡谢氏么,今日之辱,我记在心里。”
褚洽愤怒,但褚裒却拍拍身上的灰尘,起身先安抚父亲几句,又对谢裒一拱手道:“叔父,没有什么,适才是我不小心跌倒,家父也是一时心疼而已;今日兮儿妹子可能有些不方便,那我和家父就先告辞了,来日我会再来拜访。”
谢裒本就是个脸皮薄的人,刚刚褚裒跌倒,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
此刻听褚裒这样说,更觉不好意思,忙道:“褚小郎君大度,不与我家劣儿争执,你真不愧是江左的少年英才,我很喜欢,希望你下次再来我们谢家做客。”
褚裒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欢喜,却对谢甄兮又拱拱手,转身和父亲离开。
窗外,看着这一切的谢言却悄悄转身离开,他必须写一封信通知谢鲲,因为他已经看出,忠厚老实的谢裒已经被褚裒言语所欺,说不定就真会把大小姐下嫁给这样的虚伪之徒。
在谢家,谢言看重的只有三人,自己的兄长谢极,谢鲲,还有就是谢甄兮。
谢言甚至把甄兮当做自己的女儿一般,容不得她受一点委屈,谢言甚至比谢鲲还了解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姐,褚裒如此预言可以哄骗住谢裒,却一定只会让小姐更加厌烦,若褚裒真敢再来,谢甄兮就会想办法让他吃更大的亏,到时候谢家和褚家就会交恶。
而且,这件事情上,谢甄兮自己并不想做,谢言就要帮助她解决难题,谢言本身就旷达潇洒,不太在乎大家族的繁缛礼节,否则当时也不会为了哄谢甄兮高兴,就带着她去幽州给红裳配种。
今日之事,他虽不是谢家主事,做不了主,但却一定要想办法通知谢鲲,让谢鲲出面解决。
谢甄兮见褚氏父子告别后,却是和谢裒道一声后,也转身离开。
谢裒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一看甄兮眼中的那抹委屈水色,有什么狠话却是说不出来,只能叹息一声,挥挥手让她离开。
这个家,大哥谢鲲和大嫂刘氏如今都客居幽州,甄兮一个女儿家却独自留在江左,身边又没有年龄相仿的玩伴,自己又谨遵大哥叮嘱,小心周旋在各个势力间,也没有时间去管她。
“也许,是该下狠心让兮儿收收性子了,否则真被那褚氏传扬我谢家教女无方,却是让整个陈郡谢氏蒙羞……”谢裒暗想。
这边谢甄兮跑出屋子,却看见谢言正笑眯眯的看着他,谢甄兮委屈道:“三叔,那个谢裒看似有礼,实际上虚伪、阴险,裒叔却还说他让他有时间来府上。”
谢言点点头:“二老爷敦厚,与人为善,一时没有察觉而已,而且这褚裒如此能忍,跌倒后还能神色不变,笑颜应对,若不能结交,将来必为祸患……”
说完,眼中闪过一丝戾色。
和他大哥谢极相比,谢言更善的是江湖武功,甚至是刺杀之道,他如此说,却是动了杀心。
他既入了谢家的门,就自然要为谢家考虑,在他心目中,第一就是谢甄兮的安危幸福,第二就是谢家的安全,第三才是自己的死活。
谢甄兮才不会管那虚伪褚裒的死活,不过现在谢言却绝对不能对褚动手,否则谁都能猜出几分,就算猜不出,也会有人以此为借口对谢家下手。
毕竟谢裒和谢广还都在琅琊王手下为官。
她一看谢言眼中的狠辣,就知道自己这个三叔是想要对付褚氏。
却忙道:“三叔兮儿刚刚只是一时气闷,并没有受什么委屈,而且就算那褚裒虚伪可憎,但毕竟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暂时成不了什么气候,等他将来鼎盛,我谢家也必然已经崛起,用不着畏惧他。”
谢言闻言,爱怜的看着这个懂事的丫头,却是摸了摸甄兮的头,转身去写那封给谢鲲的信笺。
谢甄兮却缓步走回后花园,廊桥的案几上,谢鲲写来的信还在,谢甄兮素手拿起那些信笺,仿佛在文字里看到了一张咧嘴欢笑的坚毅面庞,那人正骑着一匹黑马,身后还跟着一匹红马,行走在上虞的街道上。
“混蛋,坏蛋,你虽比这等小人要好不少,可是为什么就不肯来江左看我?王家小郎,听极叔说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娘,而且还是那般的巾帼英雄,那你,还会记得和我的约定么?”谢甄兮心底五味杂陈,望着远方,但那个马背上挺拔的身影却仿佛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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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建兴三年三月末,大晋雍州京兆郡大荔县。
大荔县西乡寨通往长安县的官道上,王烈正纵马疾驰,黑龙奔跑起来,如风一般,远远把那些北地好马全都甩在了身后。
身旁也只有程翯的红裳和苏良的青骢马能跟上王烈。
猛然,王烈勒住黑龙,黑龙嘶鸣一声,停在原地,王烈道:“这一路行来,属今日跑的最畅快。”
程翯嗔怪道:“阿烈,你把北宫大哥他们都落下了。”
过了一刻,北宫纯等人终于赶到,北宫纯却道:“将军,你这匹黑马看似像粗苯的挽车马,如此善行,竟然比我见过的凉州骏马还要厉害?”
黑龙一听,却是昂起大脑袋,得意的打了个响鼻,大嘴巴一咧,雪白的牙齿一露,如果能言,定要说:“什么凉州好马,什么河套良驹,什么乌孙天马,哥秒杀一切战马。”
一旁的红裳却是一摆马头,不屑的瞪了黑龙一眼,这个风骚的家伙立刻没了傲气,把大脑袋蹭了过去,不断发出讨好的声音。
众人一见,都笑了起来,北宫纯更是赞道:“如此良驹,能懂人言,将来若有后代,将军请赐我一匹吧。”
众人一听,都道:“哪里轮得到你,我们都等着要呢”
王烈闻言,哈哈大笑,心底却蓦然想起一个娇小身影,那身影在他心底喊着:“王家小郎,三年后你若不来,我自来北地寻你”
“三年……再有几个月,就是三年之约了,自己竟然都快忘记了,如果红裳产崽,自己总说一诺千金,那自己说什么也该去江左一次,把马驹给她送去”
王烈这边暗自琢磨,其他人却不知道,围着黑龙和红裳说笑。
休息一了一刻,众人继续上路。
因为着急去长安拜见司马邺,不能在大荔县耽搁太久,昨日王烈看这些兵卒已经能行动,和北宫纯商量后,留下十几人照顾他们,这边却先陪王烈入长安拜见司马邺,他也好从朝廷那里为这些凉州军的勇士要一个说法。
这些人则等着他们从长安返回时再与他们一起回幽州。
从大荔县到长安县只有一日多的路程,王烈他们一路疾奔。
就算有新加入的西凉甲士,他们也还是在一日半后,在城门关闭前抵达了长安县的东门宣平门外三里处。
从远远的地平线上出现那一道黑线开始我,王烈的心就止不住的激动起来。
与四周断断续续的丘陵不同,那是一道连绵十几里的黑线,就如一条巨龙盘桓在大地之上。
长安,在中国的历史中,已经不仅仅是一座城池那么简单,更是一种象征。一种民族强盛的伟大象征。
在长安最鼎盛的时期,它一直充当着世界中心的地位,吸引万邦来朝。是与雅典、罗马和开罗齐名的世界四大古都。
长安的历史可追寻到西周,称为“沣镐”。“沣镐”是周文王和周武王分别修建的沣京和镐京的合称。“沣镐”所在地区称为“宗周”。秦时称“内史”,至西汉初年,汉高祖刘邦定都关中,西汉高祖5年(公元前202年),置长安县,在长安县属地开始修筑新城立名”长安城‘。
其意取之“长治久安”,改长安城所在地区为“京兆”,意为“京畿之地”。
而自汉代丝绸之路开通后,“长安”逐渐成为东方文明的中心。
随后,历经数百年,长安数次为都。又数次为战火侵袭,却始终屹立不倒。
曾经的王烈,对这个时代的归属只来源于对自己身边亲朋的关心,后来是对步步向上的追逐,现在却第一次觉得,身为这个时代的汉人是一种荣耀。
但此刻,亲眼看到了眼前这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庞大城池,前汉旧都,现在大晋的新都城,王烈忽然对这个时代有了一种别样的归属感。
这是怎样伟大的一个民族,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就建立起如此浩大的城池,虽然在丝绸之路开通之后,世人都称“东有长安,西有罗马,”但当时的长安单论城市面积就已经是罗马的四倍,更无论繁荣程度,更非一个半岛之上,争端不断的罗马可以比拟。
可就是这样一个伟大的民族、国家,却在后世迅速的成为西方本来茹毛饮血的野蛮人肆意欺压的对象。
更有一批这个国家的所谓精英,竟然追随那些西方的蛮子,肆意的污蔑自己先祖,大叫西方文明的伟大,唾弃祖宗的一切,从科技到民生,还口口声声称自己是清醒的认识差距。
认识差距就是完全否认历史么?认识差距就是以把这个国家的财富全部劫掠到本国,再来讥笑中国贫弱的西方人为干爹么。
然而,道理是无法让这些西方的吹鼓手信服的,能让他们信服的只有铁血和这个国家的强大。
不服,就要用铁血让这些不孝子孙警醒;不服,就用事实证明,这个国家可以强大,而且要一直强大下去。
王烈前世最大的遗憾就是自己没有站在伟大国度的街道上,感受四方来朝的自豪,感受那上邦的包容与豪迈。
今日,虽然不领略那盛世景象,但自己却可以站在这里,在这片文明没有被摧毁前,没有被自己人摒弃前,用自己的行动来护卫她,用自己的思想来塑造她,用自己的努力重新建造一个浩大的、屹立东方的国家。
王烈忽然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已经彻底变为这个时代的汉人,因为这个民族而自豪,因为这个时代而努力,在这个时代书写一份属于自己的荣耀,这才是男儿应该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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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望长安更胜山,巍峨巨龙落九天,走马关中今日去,汉家英烈起狂澜。(小飞胡诌歪诗一首)
王烈收拾了一下略有些激动的心情,大声对众人道:“兄弟们,长安城道了,我们今日就在长安吃酒吧”
众人眼见辛苦旅程抵达终点,也是兴奋的欢呼一声,跟随王烈而去。
身边官道上来往的商旅和行人看着这群生气勃勃的年轻人,都带着欣赏和羡慕的目光。
这等乱世,除了江左和少数几地,大多数民众都要为吃穿苦苦挣扎,哪还有什么心思纵马欢笑。
很快到了宣平门前,因为城门即将关闭,门外已经排满了准备入城的商旅和百姓。
不过那城门官审核处理的还算快,两刻左右就排到了王烈等人面前。
那守城的军官一看这一队人马虽然身穿常服,但人人彪悍,而且胯下的马匹都是北地好马,却是眼珠一转。
然后,一翻白眼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
这边孙安立刻递上文书,上边盖着幽州刺史府和幽州军的大印。
那人接过文书看了一眼,撇还给孙安,不屑道:“原来是一群幽州来的土鳖,你们谁是领头的?”
这家伙满口污言,顿时让孙安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王烈却打马上前,笑眯眯道:“我是带队的,不知道这位兄弟有什么指教?”
那人却怒道:“谁和你是兄弟,你是什么卑贱身份,也敢和我称兄道弟?告诉你,大爷我叫张昌,弓长张,昌盛的昌。你可以叫我张将军,也可以叫我昌爷。”
王烈看这小子身穿的是校尉军服,离将军还差两级,就如此猖狂,还是先静观其边。
却是一咧嘴小道:“张将军,您身份高贵,却还要在这里风餐露宿、看守城门,真是辛苦你了。”
那守门官张昌没有听出王烈话里讥讽的意味,却是点点头:“也没什么别的事情,进入我长安城需要缴纳入城费,每人一百钱,没有钱就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言语里,却好像长安城是他们开的一般。
这种嚣张的语气,就连一向性格温和的谢鲲都是一扬眉,正待上前与他交涉,却被王烈一把拉住。
“他不过是一条狗,现在与他争执无用,看看情形发展再说”王烈轻声道。
“交是不交,再过一刻,可就关城门了”张昌一副欠扁模样。
孙安忍不住喝道:“前边入城的人都未见缴纳那么多钱,为什么我们就要交这么多?”
张昌看了一眼孙安,不屑道:“前边是普通百姓,你们是吃朝廷俸禄的军人,朝廷出钱养你们,你们就要多出钱交费怎么,你小子还有意见?我可告诉你,这是天子脚下,容不得你们这些外来的土鳖胡闹”
王烈笑眯眯道:“好了,孙安,这张将军的话也在理,好,我们交。”
说完一摆手,孙安见王烈发令,却是不情愿的从行囊里掏出一个布袋,他们这么多人,算上西凉甲卫,足足近八百人,却要付出八万钱。
这些钱都能在长安城里办上一个上好的宅子了。
王烈索性直接给了那守门官八十两银子。
那张昌一看对方给的是银子,顿时眼睛一亮,口中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却道:“你们进去吧。”
王烈摇摇头,对于这等贪财的小人,尤其是初到长安,他并不想为这样一个人大动干戈,将来自有机会收拾他。
一队人马迤逦进城,等到北宫纯来到面前的时候,张昌却忽然喝道:“这不是西凉的丧家犬么?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这里,赶快滚回去”
北宫纯闻言,气得脸色发青,想要动手,又担心给王烈惹来麻烦。
王烈却已经纵马回身,问那军官:“为何他们不能进?”
那军官道:“老子说不能进就不能进,你他**再敢……”
却忽然觉得自己双脚悬空,苏良已经把他高高举起,吼道:“你这混蛋,是谁的老子?你他**再敢侮辱北宫将军和我大哥一句,我就直接掐死你”
四周的其他士兵一看,就要上来解救,王烈这边的骑士却齐齐抽出环首刀:“犯我狂澜者,杀——”
那张昌被苏良掐的几欲昏厥,哪里还敢反抗,吓得连连摆手:“不要动手,不要动手,误会啊,将军,不是我不让他们进,是大人下令他们不能进城”
王烈冷笑一声,让苏良放下这厮,这些人欺软怕硬,王烈本不屑和让们争执,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各家盘根错节,自己并不想在城门就生事。
那张昌一被放下,却是立刻退出身后士兵之中,脸色上再无刚才的惶恐,狞笑着喝道:“你们这些混蛋,竟然敢在长安城闹事,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看看爷爷我是哪里人?我们是中军,是天子的亲卫,你们这些土鳖也敢对我动手?兄弟们,关上城门,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再让大人发落”
顿时,从城门甬道里涌出数百名士兵,而且还有士兵不断从城墙下奔来。
王烈一看,却是冷笑一声:“好小子,竟然玩这一手,我就让你见识下你家王爷爷的厉害”
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就算这军官是什么朝廷贵胄的手下,就算这张昌背后站着一个王侯,王烈也不介意替那所谓的大人教训一下。
你笑我们是幽州来的土鳖,那今天就让你们尝一尝土鳖的拳头管你是王侯公卿,只要敢欺辱我们,就要把你拽下高位痛殴。
恭喜寒门第一个盟主诞生,感谢诸位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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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小飞办事后知后觉,应该早发这个单章的,但这两天一直忙出去培训的事情,就一再耽搁。这里首先当然是感谢富翁同学,一下子就打赏出一个盟主,叫小飞即惊讶又感动,当时有有一种心脏砰砰跳的欢欣雀跃,真的,那感觉真爽啊
还要感谢一直支持本书的读者,是你们每天的鼓励和支持,才让小飞坚持下来,没有断更,没有太大的失误,每日不敢偷懒,勤勉写作。
感谢你们,用我的真心,只要我能做到的(比如谁还要我给买斤东北的榛子邮过去),我都会努力去做,因为你们对我好,我也要对你们好……
对于小飞这样的性格,这个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最后,小飞马上要上火车去外地培训,一周时间,应该不会断更,但更新时间上可能会不固定,毕竟不是哪里都能上网的,尽量努力让各位看的高兴
最后,我对自己说——加油
第二百零八章,长安谁人不识君
第二百零八章,长安谁人不识君
在会场,宾馆上不了,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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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宣平门外,王烈手下狂澜军和大晋军互相对持,一触即发。
出手教训敌人前,王烈特意叮嘱北宫纯一句:“你们现在还没有恢复身份,一会儿先不要动手,我是来拜见至尊的,也是奉诏前来,他们敢先对我动手,就是袭击上官,不尊天子”
北宫纯一听,这才明白过来,暗赞王烈想得周到,这边王烈却已经一声呼啸,带领手下的狂澜骑军一起冲了上去。
本来王烈还稍微有些担心,敌人抵抗激烈,会让自己手下这些健儿有折损的危险。
但没想到,大晋的央军已经糜烂到何种程度。
自永嘉之乱后,司马邺迁都长安,这些所谓的军都是收拢的溃败残兵,从这些与敌人一触即溃的人征召出的军士,其素质可想而知。
而且,他们平日也根本不用如各州郡的地方军一般,要与各地的胡虏作战,他们基本上之是负责防御长安城本地,平日里欺压下良善百姓和北宫纯这样的忠义之士还行,一旦遇到王烈这种不按常理出牌,说打就打的百战精锐,却是高下立判。
都不用北宫纯和手下的六百多名西凉甲卫襄助,王烈手下这一百五十余名虎狼健儿呼啸一声冲进他们的队列后,就直接把他们搅了个七零八落。
城门口的军士兵在狂澜军将士的驱赶下,根本没有抵抗的勇气,平日里之能欺负下百姓的他们,面对这等虎狼之师,面对寒光闪烁的刀锋,根本毫无抵抗的勇气,开始还能在从众的心里下大呼小号一番,可一旦看见自己的袍泽不断哀号倒地,却是立刻失去了信心,慌忙向城内退去。
宣平门虽宽,但也架不住百余人一起后退,一时间城门甬道却如菜市场一般拥挤不堪,而前方军士兵的后退,却又让那些刚从城墙下跑下来的军士兵陷入了慌乱。
你我之间互相拥挤,甚至互相殴打,生怕自己被袍泽抛在后边,成了狂澜军的目标。
看到这种情况,张昌气得大叫:“不要乱,北宫纯不敢动手,我们的对手只有这一百人。”
但是乱哄哄,根本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喊叫。
而他的叫嚣反而吸引来王烈的注意,王烈一带黑龙直接撞飞拦在面前的几个军士兵
然后,一把抓住张昌的衣领,把这个足有两百余斤的胖子一下子拎在手。
其余敌人一看,顿时更加惊慌失措,有些人竟然直接逃跑,但王烈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在王烈的授意下,这些狂澜军骑士也不用刀锋砍人,都是用刀背和拳脚,却把这些禁军士兵打得满头大包、腿脚折断,不一会,四五百名军士兵就躺满了一地,王烈这边却只是有十几人受伤。
然后王烈命令手下,即刻换上大晋军装,再将盔甲上都插拭上敌人的鲜血,一副刚刚受辱委屈的模样。
并叮嘱手下,统一口径,一会一定要把责任推给这些禁军军。
不出半盏茶的时间,全体更换军装完毕,王烈也顶盔贯甲,穿上了五品将军服。
而一直在观察城内动静的骑士也发出了信号,很快,从城内传出一阵滚滚蹄音,接着一队数千人的骑兵出现在街道尽头,他们之后还有数千步军。
这些人马比之刚刚城门的守军却精锐不少,神情肃杀,手执刀枪。
可是,当让们出现在街道尽头,一看王烈他们一身戎装,满身鲜血的打扮,却是一愣。
还未等他们说话,王烈却是提枪纵马来到两军正红,喝道:“某乃幽州长史、破虏将军王烈,这位是幽州督军、代刺史谢鲲谢大人,我等奉皇命从幽州来长安县拜见至尊,却被守门军卒敲诈勒索,不但出言侮辱,还动手伤害我等,请朝廷为我们做主”
身后一百五十名幽州骑士齐声呼喊:“请朝廷做主”
声音震天,而且人人浴血,刀枪反光,这种情形分明与逼宫无二。
眼见王烈和手下骑士群情激奋,这将领却是面露难色。
本来他正在军营安歇,却忽然接到命令,说宣平门前有一伙胆大妄为的百姓,在原西凉督护北宫纯的指使下,与守城军发生了冲突,让他速速带人前来拿人。
他这才点齐了两千骑军,三千步军,气势汹汹赶来,但没想到对面却是一群身穿正规大晋军服的同济,而且对方不等他开口就已经报出身份
那带队的将军却是心暗骂:“是谁告诉老子这里有盗匪闹事的?这不是那个传说杀人不眨眼的王烈么?而且他们身穿我大晋军装,我要是对他动手,怕就要落个攻击同济的罪名,谢鲲那老家伙也在,他在长安城至交甚多,却更不好动手拿人,这些混蛋莫非是要坑害我不成?”
但此刻,他却是骑马难下,若不拿人,回去后统领绝对不会饶了他;可若拿人,他不过是一个裨将军,官职比王烈还要低上一品,若论手实权,与王烈比更是相差甚远。尤其是王烈身后那数百人,一看就都是虎狼之士,真动起手来,自己这边两三千人还真未必是敌手。
石勒厉害不?十五大军,都败在了眼前少年的手,更何况自己?
而且,一旦爆发冲突,势必惊动其他势力,乃至至尊,自家统领有兵有权,可能没有什么时,但他却必然要成为替罪羊。
长安城,他这样最低一等的将军不说有一千,也有八百,多靠投靠各个门阀、势力取得,所以面对王烈这个现在大晋政坛上冉冉升起的新星,却是不敢造次。
想到这里,这军官却是立刻翻身下马,对王烈拱手道:“军领军统领胡崧将军麾下裨将宋南拜见王将军。”
王烈一见这裨将如此谦卑态度,却是仔细打量这宋南,见他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生的也算面宽耳大,相貌堂堂。
对方既然循礼,王烈也不妄作恶人,却是直接在马上还礼:“请恕我甲胄在身,不能下马还礼,但请宋将军为我等做主,不要让我们这些为大晋流血的人伤心。”
王烈这样不软不硬的回答,让宋南更是尴尬,他根本无权处理所谓的同僚间的争端,只好无奈道:“大人,这些人虽为我禁军军,但并不是我管辖,我也没办法处理,莫若你和我去军军营,见过我们的领军统领,他自然会给您一个说法,而我也好有个交代……”
一干狂澜军将士却是立刻喧嚣起来:“我们不去军军营,若去了你们以多欺少,再杀人灭口该当如何?我们现在就要公正的解决。”
宋南闻言,脸色尴尬,看向王烈。
王烈却不理会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冷声道:“宋将军,你却把我和我手下这帮兄弟当做什么人?罪犯么?我来长安不是见你们领军统领的,我要尽快拜见至尊,以表我狂澜军上下匡扶晋室,收复原的决心,你让我去军,你有了交待,耽误了见至尊,或者我们在那里有了意外,那至尊哪里谁去交待?”
宋南闻言,打了个激灵,他这才想起来,王烈是来拜见至尊的,而王烈的老师刘琨乃是司马邺眼最忠心的肱骨之臣,自己若真把王烈带去军军营,万一自己那个小心眼的领军统领伤了王烈,那司马邺还不拿军问罪?
就算司马邺现在手没有什么实权,可毕竟是皇帝,是天下的至尊,想杀他这么一个没有靠山的裨将还是容易的很。
而且,就算司马邺能不杀他,刘琨,还有那些和王烈交好的势力,哪一个没有杀他的能力?
想到这些,面对王烈冷冽的目光,宋南丝毫不怀疑这个杀人如麻的少年可以在下一刻砍下自己的脑袋。
宋南汗流浃背,拱手道:“小人不敢,大人乃是我大晋的英雄,小人岂敢把您当罪犯,更不敢陷害你们。小人只是想请大人去和我家统领说话,毕竟这件事情上,小人做不得主,若大人不去,小人也没有办法,但小人情愿为大人担责受罚”
王烈闻言,冷笑道:“担责?我有什么责,难道你没看见我们是被这些人攻击,奋起反抗么?难道你的意思我们脑子有病,面对比自己人数多出几倍的人马,面对代表我大晋威严的军还敢主动动手伤人么?所以,你要搞清楚,责任在他们,在你的这些袍泽”
宋南被王烈的气势完全压住,却是冷汗连连,忙道:“是,是在我的这些袍泽,是他们不该……”
那躺在地上,被苏良踩住脑袋的守门军官却是呜呜的想要说话,心底不断暗骂:“你们是没病,但你们有什么不敢做的么?明明是你们先动手的,而且事后才穿上军装,分明就是想把责任推给我们?难道就真不怕有人作证么?”
但此刻,那些百姓早已经逃尽,估计也不会有谁肯回来为这些时常欺辱鱼肉他们的军佐证,这家伙却是有苦说不出,气得身子一鼓一鼓如蛤蟆一般。
可是面对王烈的宋南却是丝毫不敢有反对的意见,王烈那股从千军万马的战场上走下来的的气势,的确不是他这个至今还没上过战场的人所能抗衡的。
王烈却问:“现在,事情的原委已经明了,宋大人准备怎么办?”
宋南再次拱手:“请大人自便,某不敢阻拦。”
王烈看着宋南,忽然觉得这人十分有趣,而且还算识时务,却是一咧嘴,笑道:“好吧,我也不为难你,反正现在都已经是晚饭时间了,我等就去你们军营讨一顿晚饭,可好?”
宋南暗道:“这王烈怎么就如此大胆,却了军竟然说要去出晚饭,难道你当我家统领是泥捏的脾气么?”
心下却更是担心,如果王烈如此态度,去了众军,那领军统领胡崧忍耐不住,与他发生冲突,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王烈却不管他如何胡思乱想,哈哈一笑:“前边带路吧,宋将军,怎么,还舍不得这一顿饭钱?”
宋南却连忙应喏,上马带着王烈等八百人前往军军营,心却是对王烈的胆色十分钦佩。
这边王烈随宋南而去,那边长安城的各个势力很快就接到了消息,有人惊讶,有人不屑,更有人准备看笑话。
王烈虽然是刚入长安城,可自从他度过黄河,出现在京兆郡的范围内,关于他行军的动向、安排等各种情报,就源源不断的传到长安城内。
包括他在大荔县与北宫纯交好,驻扎了数日,也都为各个势力所知。
众人对王烈这一路的行为自然是褒贬不一,而前几日王烈人虽未到长安,却早已经名满长安,至少在大晋的官方,没有谁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狂妄少年正一路行来。
此刻,在长安尚书府,大晋尚书、左仆射麹(qu)允、卫将军索琳和司徒梁芬三人正在灯下私语。
三人,麴允和索琳都是雍凉本地的世家豪强出身,梁芬却是虽司马邺从洛阳迁来,但都是司马邺十分信任的重臣。
“幽州长史王烈,于申时入城,旋即和守城军校尉张昌发生冲突,以一百五十名狂澜军骑士,击败对手六百人,自身无一折损;随后被军裨将宋南带去军军营处置……”
三人看着手下刚刚送来的情报,表情各异。
尚书麴允却是笑道:“王烈此子性格还真是暴烈,刚入城就敢和众军互殴,想那领军胡崧为人鄙薄,岂能不和王烈翻脸?”
卫将军索琳却笑道:“做人就该快意恩仇,此子今日所为却深合我心,胡崧那厮虽善战,但嫉贤妒能,早晚是我大晋祸害,王烈若能和他对上,对我们也是有利。”
索琳年轻时曾为兄报仇,连杀三十七人,也是一个勇武之人,所以才觉得王烈这样的举动很合胃口。
而且军,尤其是那些城卫军的口碑一向不佳,在长安城甚至流传“强盗无妨,众军猖狂”的童谣。
麴允却摇摇头:“巨秀兄,我话是这么说,但将军难道真以为王烈是冲动之辈么?”
索琳奇道:“那麴尚书还说他性格暴烈,如此岂不是自相矛盾?”
麴允叹道:“他性格暴烈不假,可就怕是有意而为,做给我们这些人看,他初入长安,无依无靠,恐怕是不肯为我们这些人所用,所以才故意表明忠君爱国的态度,你没听他说么‘狂澜军上下匡扶晋室,收复原’,他的心思可是不小啊,此次来怕也是为自己和狂澜军博取声誉。”
索琳却道:“王烈若肯为我们所用,我们就助他一臂之力;如果他不识抬举,甚至敢投靠司马保,那就不能让他安稳走出长安。至少要让他有家难回。”
说完,却转向司徒梁芬道:“司徒大人可有建议?”
梁芬沉默片刻道:“王烈此子心思深沉,不可轻觑,可拉拢,不可压制。”
索琳不满道:“司徒大人,你怎么也算是国公,这等大事却只说出这样的见解,难道不想与我们知会么?”
梁芬有两女,长女梁壁嫁给了晋怀帝司马炽为妻,后来还被立为皇后,虽然晋怀帝身死,他怎么也算是皇亲国戚,深得司马邺信任,但因为手上没有什么兵马,却被索琳轻视。
而且梁芬这个司徒属于夹在麴允、索琳和南阳王司马保等各方势力间,从不明确表明支持谁,一直为索琳不喜。
梁芬听了,也不恼怒,淡淡道:“老夫年迈,一看到敢打敢冲的年轻人就觉得不能小觑,所以卫将军万勿对老夫不满;对了,我那婆娘在家里熬了参汤给我,再不会去该凉了,尚书大人、卫将军大人,你们都为国事操劳,也要早些休息还好,老夫先行告退。”
说完慢慢起身,转身离开。
见梁芬走出屋子,索琳暗骂一声:“老滑头。”
然后转向麴允:“麴大人,现在王烈去了胡崧的军军营,我们该当如何?”
麴允,这个像是一个乡下财主,躲过尚书形象的年男子忽然笑道:“不急,胡崧虽豪勇,但不过是南阳王麾下的一只走狗,等南阳王出手的时候,我们再动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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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大晋长安城军军营军统领大帐前,大晋军领军统领,镇军将军胡崧正冷眼看着面前的王烈。
王烈见胡崧如此看他,却也是冷眼相对,一言不发,一副傲气十足的模样。
此刻,四周已经站满军士兵,火把通名,刀枪出鞘,虎视眈眈的看着王烈等人。
一旁的裨将宋南也已经的是汗如雨下,看看王烈,又看看胡崧,忽然开口调和道:“王……王将军,这位是我们的统领,镇军将军胡崧胡大人,你……你还拜见么?”
按照级别,这胡崧的领军(领军统领的简称,也是官职名称)实际要要归索琳的卫将军管辖,通俗的比喻下就是索琳是卫戍司令,胡崧是军长,但这个官职却不小,是三品。
而且,胡崧的镇军将军的衔位,也是实打实的三品大员,所以这胡崧其实是长安一,仅次于索琳卫将军的实权将军。
而王烈的破虏将军不过是五品的将军衔,就算是幽州右长史也不过是四品。
因此,王烈向胡崧敬礼也是应当,但如此情况下,胡崧让手下众军刀枪相对,却明显是要给王烈一个下马威,王烈若此刻屈服,那传出去,王烈在长安的形象将会一落千丈。
而且,王烈今日却故意要做一把满不懂的狂徒,让长安城里那些暗窥探的各方势力首领瞧瞧,他王烈其实并不可怕,而是一个冲动的家伙。
宋南劝说他拜见胡崧,王烈就像没听见一样,一动不动。
胡崧一看,冷哼一声,随着他这一声冷哼,四周军大吼一声:“大胆,还不速速拜见统领”
然后却是刀枪一抬,指向王烈等人。
似乎只要王烈不答应,下一刻就会刀剑相向。
王烈忽然一咧嘴,笑道:“这里流行比谁的嗓门大么?那好,就叫你们见识下,儿郎们,吼起来——”
这一嗓子出口,八百人在苏良和北宫纯的带领下,猛的吼道:“幽州狂澜军,为宵小欺辱,请镇军将军做主”
声音之大,却完全盖过了近万人的军。
胡崧气得脸色一变,但转瞬却笑了起来。
不是他不恼火,也不是他不想收拾王烈,特此刻恨不得扑上去掐住王烈的脖子,质问他为何如此无礼。
可王烈早不是当日的那个无名小卒,身上不但顶着大晋大将军刘琨亲传弟子的名头,亦是鲜卑可汗拓跋郁律的结拜兄弟,更是一州长史,一军之长。
任谁都知道,得罪了王烈,就等于得罪了刘琨和王浚,也得罪了鲜卑上下十余万骑兵,若王烈在北地出了意外,那刘琨和拓跋鲜卑就可能再不会帮助朝廷牵制刘聪和石勒,甚至幽州的狂澜军会直接倒向匈奴汉国。
那时候,去年年底匈奴汉国大司马刘曜陈兵十余万在黄河岸边,准备攻打长安的景象就会再次出现。
不用说什么维持手的权利,到时候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而王烈的勇武更是随着石勒的战败,和石勒手下大将先后的死伤而传遍各地,就算胡崧想动手,也要考虑下,如果引起王烈反弹,自己这些看不用的军还能剩下多少。
胡崧强压怒火,却笑道:“原来是王将军,这是怎么说的,刚来长安,我本来想去迎接你的,没想到就让不懂事的手下惹恼了你。”
王烈嘿嘿一笑:“手下不懂事无妨,只要胡将军您懂礼明法就可以。”
王烈话语处处机锋,噎的胡崧差点背过气去。
王烈才不在乎胡崧现在怎么想,他就是要借这个机会,让自己“暴烈”传遍长安,既然某些人想先给他一个下马威,那么王烈并不介意反过来给这些不长眼睛的家伙一个下马威。
第二百零九章,娶谁为妻?
第二百零九章,娶谁为妻?
胡崧强压火气好言相劝,却万没想到王烈是如此一个不留情面的无礼之徒,先前还有人对他说王烈诡计多端,性格谨慎,一定要小心应对。
胡崧当时就颇不以为然,在他看来,一个不及冠的少年再怎么厉害也只是能刷些小手段,尤其是王烈在他看来不过是运气好一些罢了。
现在看,这王烈性格简单粗暴,甚至有些不懂进退,说他难对付的人完全是胡说八道。
不过,胡崧内心却是不怒反喜,若王烈谨慎小心,让他看不出深浅,却是难办;但如今王烈这样为人,如此嚣张言语,那么只要自己能给他足够的好处,就能让他满意,并为其所用。
但胡崧还是决定敲打一下王烈,却道:“王将军,我胡崧一向秉公执法,但王将军你也有不对的地方,尔等身为地方驻军,却与军私斗,怎么说都是有违规矩,若被言官告到至尊那里去,恐怕对将军你的声誉也有损,而且这北宫纯等人乃是投靠过胡虏的叛军,如今将军你却与他结交,就不怕受牵连么?”
胡崧话未说完,谢鲲却上前一步,拱手道:“胡将军,这话却不对,并非我军私斗,我等已经亮名身份,是你手下军官非要讹诈我等,这才引发争斗,不知道胡将军是如何驭下的?至于北宫将军的事情,至尊和尚书省兵部都还没有具体定论,将军你如何敢说王将军有错,难道胡将军你还大过至尊和尚书省么?”
谢鲲这话却直接质疑胡崧,甚至暗指胡崧指使了这一切。
胡崧之前并不曾见过谢鲲,而且谢鲲刚刚一直隐藏在众军之,说话时也没有刻意向前,胡崧一时没有认出,却是怒道:“你是何人,我与你家将军说话,你有什么资格插言?”
谢鲲也是大怒,喝道:“我乃陈郡谢鲲,尔焉敢辱我?”
胡崧闻言,顿时住了嘴,谢家乃是大晋的世家豪族,并非自己家世能比,而且谢鲲更是在朝故交极多,自己还真惹不起他。
心下暗恨自己怎么就忽然没了眼色,敢在千军面前与他公然作对的,又岂是易于之辈?
他却是能屈能伸,立刻笑道:“原来是谢大人,久闻大名,失敬失敬,北宫将军的事情您可能被不太清楚,我不怪你;可是你说狂澜军殴打军这件事情是我手下讹诈在先,我却是不信。这说话总要有个证据,没有证据的事情,我就算处理手下,也会让众军不服,着实让我为难啊。”
正干笑间,一个声音慢悠悠道:“不知道我葛洪可能做个证人?”
胡崧一听,望向王烈身后,葛洪虽未见过,但那名头他却听过,心下暗叫不妙:“怎么王烈人缘如此之好,连葛洪这样的仙翁都和他扯上关系。”
长安城的一干势力神通广大,四处设侦骑,可以探听到王烈联合北宫纯,却不能探到王烈会在汾阴遇到葛洪,并且葛洪会随王烈而行。
胡崧却是对葛洪一拱手:“原来是葛仙翁,以您的名望当然可以佐证。”
然后再无刚才与王烈针锋相对的模样,对身边的裨将宋南正色道:“我们大晋不会让任何一个为国出力的人受委屈,尤其是那些肆意欺辱我大晋英雄的混蛋,一定要严惩宋南,今天城门当值的是哪一个?”
宋南见胡崧如此模样,犹豫了下:“是张校尉。”
胡崧顿时大怒:“小小一个校尉就敢欺辱我大晋将军,如此岂不是让有功之臣寒心,来人,给我把张校尉押来,重责五十军棍。”
宋南忙轻声道:“大人,是张昌啊,您的妻弟……”
胡崧一听,脸色一变,怒道:“你不早说,那更要严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胡崧纵容亲属行凶,如今委屈了王将军这等对国有功之臣,我良心难安啊。”
别人若见到胡崧如此,可能会暗赞一声:“好个大公无私的领军。”
但胡崧这副模样落在后世见惯官员声泪俱下、忠肝义胆表演的王烈眼,却是如此可笑。
尤其是那裨将宋南,本来就不是那种善言之人。
此刻两人虽是一唱一和,但配合的一点都不到位,宋南那夸张的表演落在王烈眼里更是揭底拆台。
一旁的谢艾却是轻声对王烈道:“主公,这两个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可相信他们。”
谢艾能勘破这一切,王烈并不惊讶,低声回道:“让他们玩去,我们看个热闹。”
心下暗笑,却不说破,静观胡崧表演。
胡崧如此做作,却就是为演戏给王烈看,想要王烈感激他,进而信服。
那张昌本来是按照他的命令刁难王烈等人,如今却为他轻易抛弃,却是可怜之极。
王烈一听,却大大咧咧道:“将军大公无私,真是我等楷模。”
胡崧眉毛一扬,却是一拱手:“能为王将军你,和狂澜军的兄弟做一点事情,是我的荣耀,不过你与众军发生争执的事情,若被尚书省问起,尤其是若被尚书仆射大人知道,恐怕要追究你的责任,而且北宫纯也难逃责罚。”
王烈闻言,心道:“尚书仆射,不就是那索琳么,你胡崧和你身后的南阳王与索琳为敌,原来如此拉拢我却是要拿我当枪用么?”
果然,胡崧接着道:“但你我既然同朝为官,将军又是对国家有功之臣,殴斗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但请将军一定小心应对仆射大人……”
王烈闻言,适时的做出一副感激模样:“如此,这件事情是烈无礼了,烈一定谨遵你的教诲,我还有些事情,先告辞了。”
说完,带领人马就要离开。
那裨将宋南一见,有些惊讶,却是脱口而出道:“将军不留下来吃晚饭了么?”
王烈哈哈一笑:“我们自带有干粮,饭就不吃了,否则胡将军万一在饭里给我们下药,岂不是糟糕。”
胡崧闻言,本来恢复良好的心情顿时一荡,暗骂宋南说话不经大脑:“还邀请这王烈吃饭,吃他个大头鬼,自己气都被他气饱了。”
心下更恨王烈,真是什么都敢乱讲,他堂堂大晋领军,二品的镇军将军,会给一个小小的长史下药么?
这话传出去,到好像他胡崧愚蠢到家了。
王烈来自己军军营,现在看似无人知道,但各方势力都在暗关注,自己就算真想下药给他,也绝不会选择这等众目睽睽的时候。
想到这里,却是狠狠的瞪了一眼多嘴的宋南。
宋南暗叫不妙,自己引出这样尴尬话题,一会定然被胡崧责罚,在一旁一边擦汗,一边道:“王将军您真会说笑……”
王烈却似乎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哪里说的不对,早已经再次拜过胡崧,带着手下走出军军营。
至始至终,那北宫纯都没有和胡崧说一句话,胡崧也装作视而不见,两个人都十分明白,对方一直是自己的敌人,有些时候装糊涂比正面冲突更有利。
看着王烈率众离开,胡崧却是轻舒一口气,刚刚和王烈对峙不过一刻,确有面对了许久的感觉,这王烈处处与他作对,实在可恶。
出了军营,王烈自带手下人马寻找住处,长安城之大,但可供这些州郡来帝都觐见上峰和至尊的普通人来讲,可住的地方其实只有那么几个。
晋时沿用汉制,各州郡在京城都设有接待本地官吏的所在,名曰“郡邸”,更高一级的则是国邸,一般接待的是刺史以上的官员、外国来宾,或者皇帝亲召的官员。
王烈手下这人马众多,都住进郡邸或者国邸肯定不符规制,一时间也安排不下。
为了方便,王烈却在郡邸附近给手下寻了几家客栈,全部包下,安排好众人食宿,才和谢鲲、葛洪和北宫纯等人进入郡邸居住。
进了郡邸,见左下都是王烈的亲信,谢鲲却一把拉住王烈,不满道:“阿烈,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枉自得罪胡崧,他可是南阳王的心腹,若南阳王因此真在陛下面前进什么谗言,怕于你不利……”
王烈闻言,笑道:“劳大人担心了,是烈不好,应该先告知你的,我这么做却有自己的缘由。谢大人,你可知道那守城门的校尉张昌,与我素昧平生,却为何要为难我,甚至辱骂北宫将军?”
北宫纯在一旁闻言,却道:“那厮我曾经见过数次,的确一直不肯放我进城,每次都是百般刁难,那般辱骂我却也是平日表现。”
王烈又问:“那谢大人觉得胡崧为何辱北宫将军?”
谢鲲道:“他这样所为也不过是小人之举,或者说有胡崧的指使,但这又证明不了什么?”
王烈摇摇头,缓声道:“他拦北宫将军进城,并非是什么嫉贤妒能,或者因为将军被俘过的原因。他一没有这么愚蠢,二也没有这么忠义。
而这件事的确不能证明太多,但却足可以证明一点,某些人不想北宫将军见到至尊,因为北宫大哥你很有能力,对我大晋又忠心耿耿,曾经在洛阳数次击败刘聪。
因此,至尊一见到你,很可能重用你,而且通过你,就可能重用凉州刺史张轨张大人,而如果张大人入京,他们就失去了专权的保障。
再者,这两日我们都呆在西乡寨,他们尽管尸位素餐,但却最看重自己的权利,为保证我们不威胁到他们的地位,肯定会派人监督你们。我们四周看似平静,实际上已经是风起云涌。
我等一进入西乡寨,怕就已经有人通报给胡崧,以及他身后之人,所以今日他表面上是为难你,但其实就是为难我。一是希望我能屈服、投靠他们,二是即便我没有屈服,他们也好做给其他人看,展现他们的实力,甚至今夜就会有传言,说我王烈已经投靠了他们。”
谢鲲和北宫纯闻言,皆是脸色一变,片刻谢鲲悠悠道:“这些人心怀叵测,阿烈你如今也是手掌一方兵权的将军,所以他们才借北宫将军的事情为难你,敲打你,若你投靠他们还好,不投靠他们,恐怕此次长安之行就会保守他们的打压。这些人不思报今上厚恩,却为一己私利争名夺利,陷害忠良,却与江左那帮人有什么区别。”
北宫纯更是狠狠在墙壁上捶了一拳,沉声道:“却是我连累了王将军。”
王烈却笑眯眯道:“你没有连累我,我们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欺我兄弟者如欺我更何况,北宫大哥你的事情只是他们找茬的一个借口。就算没有你的事情,他们一样会想办法为难我。
所以,今日我如此表现,就是让他们以为我是有勇无谋的冲动之徒,否则我若一味与他们虚伪与蛇,这些人却根本不会相信,反而会严加提防,更有陷害知心。
毕竟之前我在幽州表现出的也太过强势,已经引起他们的怀疑,我若在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他们还以为我和他们一样是要算计别人,索性我就装疯卖傻一次,看他们能奈我何?”
葛洪闻言却笑道:“王小友洒脱,但恐怕小友的疯名现在正在长安传播呢。”
王烈却哈哈大笑道:“我本楚狂人,风歌笑孔丘……既然他们喜欢,就让这些人笑话去吧。”
葛洪赞道:“小友此言深得我道家之本意,不用在乎那些家伙,若他们再问,我依旧为你佐证。”
众人皆大笑,却对这次长安之行充满了期待,不管前路如何难行,王烈似乎总有翻云覆雨的手段来面对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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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王烈和谢鲲亲自去尚书省下辖的吏部,核准了自己以及手下的身份,司马邺毕竟是至尊,他们这些外放的官员就算品级再高,也要先核准身份,然后再通过尚书省的安排,才能觐见。
否则,这天下想见皇帝的人多了去,就如今日之上~访一般,不设置一个接见办公室统一安排,长安城早就乱了套。
王烈对这种充满官僚风起的臃肿机构毫无好感,但毕竟自己是大晋官员,就要遵循这些规章制度,而且这是王烈第一次来尚书省,这个大晋最高的政务机关,却是想趁机拜见下尚书仆射麴允,却没想到被告知麴允已经患病,休养多日,不能接见外客。
王烈无奈,只好和谢鲲返回。
路上,谢鲲见王烈并无沮丧表情,却道:“阿烈,难道你不觉得那麴允是故意躲着我们不见么?而且都说他和索琳乃是盟友,他两共同人掌控尚书省,若他们也以为你昨夜已经投靠了南阳王,为此而对你不满,甚至想要为难你,你又该当如何?”
王烈却一咧嘴,笑道:“他鞠允是尚书省的老大,一国之重臣,若因为一点没有被证实的传言就为难我,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而且他不若不见我,我就拜见不了至尊么?今日那家伙许是真的操劳过度,病倒在床;若不是,就定然是想要我做出投靠举动,我就偏不如他所愿。”
谢鲲无奈苦笑:“你这家伙什么都看得明白,行事有时极其明理,有时却有如此倔强,哎,可能也是我老了,跟不上你的思路了……”
王烈道:“谢大人何出此言,你才四十不到,正是人生鼎盛之时,小可我还需要你多多帮扶我呢。”
谢鲲笑了笑:“呵呵,阿烈你少给我惯**汤,阿烈你聪明过人,很多事情根本不必问我,如此看重我,说来也是照顾我这张老脸。”
王烈却正色道:“谢大人此言差矣,你我第一次相见,烈那时不过是一负罪之人,落难山寨,您却依然和我平等相交,那时候烈就觉得谢大人乃是真正的英雄;后来,谢大人又为烈从江左王敦处求来赦书,我知道大人您当时虽名义上为王敦麾下长史,但实际上并不为他所用,但您却为我而折节相求,这份恩情天高地厚……所以,烈是真心感谢大人,也需要大人这等方正之士时刻提醒自己,大人万勿再怀疑烈之真心。”
谢鲲闻听王烈这肺腑之言,也是心生感慨,看着王烈那张充满朝气的坚毅面庞,叹道:“说起来,阿烈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样待你也不足报,罢了,你我之间又何必如此客气,我谢鲲这把老骨头今后就交给你了。
不过,说实话,我家孩儿都和你年纪差不多大,我怎么能不老呢?”
说完这话,谢鲲又仔细打量王烈,却是越看心越满意,忽然道:“阿烈,你和阿璎姑娘准备何时成亲?”
王烈闻言,虽然有些奇怪谢鲲为何忽然关心起自己的个人问题,这话题转变的也忒快了一些。
但还是道:“准备及冠之后,等家师为我赐字,然后我就和阿璎成亲。”
谢鲲又道:“那你是准备立她为妻么?”
王烈道:“当然,阿璎对我情谊深厚,从下又青梅竹马,现在又为我贤良助力,难道我还能娶别人不成么?”
谢鲲闻言,心下一叹。
程翯如何,他自然清楚,更曾听谢极说过当日初到青山村,程翯那番苦等三年,盼军相归的痴情言语。
而且程翯在王烈之下,即为贤妻,更为良将,对王烈这些手下、兄弟也极其有理,从不以王烈爱人的身份自居为大。
平日里,对谢鲲更是极其尊重。
面对这样一个可爱的姑娘,谢鲲心里却有些复杂。
此刻他怀却有一封他随王烈离开幽州前,来自江左谢家的信笺,本来他还想择机交给王烈,现在看却又有些不知道是否应该拿出手了。
那封信却是来自他的长女谢甄兮,内容无非是关心父亲近况,但言语里却多次提到王烈的名字。
虽然在谢甄兮信里,并没有明确表达对王烈的爱慕,但那言语里的关切,和要求谢鲲看管王烈,说什么“此子顽劣,占据咱家宝马红裳,爹爹需看住他,莫让他被贼人所害,将来不能实现诺言还马”;还有诸如,“若他不肯来江左还马,父亲一定要把他带来,女儿亲自责罚他”芸芸。
如此种种,以谢鲲过来人的观点看,这分明就是心里已经有了王烈。
而且之前谢甄兮也曾来信,或隐晦、或直接提出要谢鲲帮扶王烈,免得他为别人害了性命,不能让自己报仇。
如此欲盖弥彰的说辞,谢鲲这样的精明之人自然一眼看穿,心下又好笑又担心。
好笑的是自己那个爱疯爱闹没有一点女儿家风范的丫头,却终于肯为男人动心、改变;担心的却是自己女儿未来的幸福。
正因为谢鲲觉得程翯为人识大体,有能力,而且和王烈情投意合,他才担心自己女儿这一番单相思不会有好结果。
如今王烈更是直接说出要娶谢甄兮为妻一说。
晋时,还没有什么三妻四妾的说法,而一正妻、两平妻更是后来才有的概念。
妻子,只有一个;其余女子,就是妾身。
他陈郡谢氏虽不比琅琊王氏那般大族,但也是一流的世家,若自己那女儿谢甄兮真垂青于王烈,那自己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她给王烈做妾不成?
而且甄兮的性格骄傲,就算自己答应,她会答应么?
若不答应,以自己女儿那种有点偏执的想法,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和他人的举动来。
谢鲲忽然觉得很头疼,他到不是愁自己嫁不出女儿,想自己那女儿虽然年纪不过十五岁,但已经出落的像花儿一般,而且才学更是名满上虞,多少江左子弟垂涎不已。
自己女儿如此优秀,当父亲的自然骄傲。
可问题的关键是谢鲲很了解自己女儿的秉性,正因为太过出色,所以分外骄傲、倔强,甚至有一些偏执,一贯看不起江左那些有些脂粉气的男儿。
想来之所以垂青王烈,也是为王烈身上的男儿气概所吸引。
但王烈已经心有所属,自己又怎么替她说和呢?而如果自己不回信,或者不按照他信上所说,让王烈带着黑龙和红裳去江左见她,那么她就真有可能如前几封信上所说那样,从家跑出,来幽州寻王烈。
若真发生那种事情,就算谢鲲可以接受,可也要担心女儿的安危;而一旦谢甄兮来到幽州知道了王烈和程翯之间的事情,怕又要凭生一段波折。
想他大晋堂堂四品官员,陈郡谢氏的族长,却要为嫁女忧愁,传出去恐怕要让一群人惊讶。
而这件事情的主角王烈却似乎毫无所知,依旧一脸笑眯眯的看着谢鲲。
第二百一十章,少女心思
第二百一十章,少女心思
这个时候,谢鲲还不知道自己的二弟谢裒正在家为自己的女儿做媒,而谢甄兮已经为此事动怒,甚至公然顶撞褚洽,引起了褚洽的不满。
而且,此刻谢言也正有一封急信在通往长安的道路上,信会如实禀告一切。
但就连谢言也不知道的是,性格刚烈的谢甄兮此刻竟然已经起了自己赶赴北地的心思,一方面是找自己的父亲谢鲲做主,一方面却是要找王烈履约。
只是谢甄兮什么事情不爱对别人讲,外人只是看到她有些娇蛮的性格,却不知道这个姑娘心的锦绣与坚定。
若是知晓谢甄兮要来北地,谢鲲恐怕会更焦急万分,想办法安抚自己女儿。
毕竟现在的北地不同往日,虽然王烈初定幽州,石勒被暂时压制在襄国城,无力骚扰周边,但各方势力暗波谲云诡,一个少女若孤身前来北地,一旦落在其他势力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无论谢甄兮如何反应,就算她来到了北地,谢鲲也不可能拉下脸面对王烈说:我有一女名甄兮,乃是和王家小郎你赌马的那个小娘子,生的才学绝伦、如花似玉,心有了小郎君你,小郎君你一定要娶我女儿为妻。
天下的父母,都要为儿女担忧,谢鲲亦不能免俗。但就算谢鲲豪放旷达,不拘小节,也是做不出直接替女儿求婚的事情。
王烈此刻却是毫无所知,他心里却只有程翯一人,不是没有想到过谢甄兮,可对于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少女,除了觉得对方古灵精怪,王烈就实在对她没有什么感觉。
不是印象不深刻,谢甄兮虽然只和王烈见过两面,但无论言谈还是举止都是那样特别,有些娇蛮,但却不失可爱,敢爱敢恨,超乎这个时代大多数女子的洒脱,而她当时只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娘。
但印象虽深刻,却不等于王烈就要爱慕她,也许会欣赏,也许再次相见会有微微的激动,但至少不会是爱恋。
而谢鲲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却是觉得头疼万分。
两人各怀心思回到郡邸时,众人早都在等着他们。
大家也都希望王烈办事顺利,众人也好能早日返回幽州。长安再好也是别人的地盘。
王烈却是决口不提今日在尚书省遭遇的冷淡待遇,却请郡邸的官吏找了一个大的院落,足能容纳千人,把众人全部叫出,又去买来好酒好肉,请众家兄弟吃酒。
王烈就是这种性格,不论事情办的成功与否,都不能亏待手下兄弟,也因此王烈才受到众人的爱戴。
随后,王烈带着程翯、谢鲲、苏良、谢艾和北宫纯等人去城内闲逛,既然千里迢迢来到长安,就不能错过,正好趁等待尚书省回复的时候,看一看这属于华夏的伟大都城。
王烈本想带上葛洪,但葛洪不喜好太热闹的地方,却是要在郡邸内静修,黄野人和腾升见师父不去,也都选择不去.
王烈也不勉强,反而答应黄野人,给他带回几斤上好的羊肉,让他下酒。
王烈几人也不骑马,信步走出郡邸,郡邸在长安城的城南,距离最繁华的城北距离颇远,但刚出郡邸不久,王烈他们就已经感受到了长安城的繁华,不断涌入王烈眼帘的是一条条人群拥挤、摩肩擦踵的街道。
街道宽阔、整洁,两边的房屋样式各不相同,但却透着同一感觉,大气、整齐,来自各国、各地的旅人行走在这样的街道间的时候,神情似乎都带着一种虔诚,一种对伟大明的敬仰。
王烈心暗道:“这长安真不愧是上邦天朝的都城,尽管大晋已经没落,但仍然是这个时代的亚洲心。”
几人,王烈和程翯、苏良等人都是第一次来长安,所以基本是两眼一摸黑,莫说想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就算是刚出郡邸,都觉得眼前混乱不堪。所以,现在是王烈走到哪里,他们就跟着去哪里。
北宫纯到来过长安数次,但根本无心观览,都是为了入当时的都城洛阳复命匆匆而过;谢艾却是小时候和家祖前往幽州时,路过长安一次,但那时还小,却早就没了印象;唯有谢鲲,之前数次来过长安城,对这里还算熟悉。
因此,谢鲲自然义不容辞的成为了众人的导游,一边行走,一边介绍长安的人、历史。
谢鲲博学,见识也多,口才更好,一路行来,众人听着谢鲲的介绍,看着眼前保存完好的矗立了数百年的古老建筑,却仿佛梦回数百年的时光,在历史的河流逆流而上。
这长安共有八条主要街道,最长的街道长达十余里,乃是真正的十里长街。城内的宫殿、贵族宅第、官署和宗庙等建筑约占全城面积的三分之二。宫殿集在城市的部和南部,有长乐宫、未央宫、桂宫、北宫和明光宫等。其未央宫是从汉惠帝开始的后世皇帝的居住和处理朝政的地方,是国历史上最有名的宫殿之一。
如今,司马邺也正在那里处理政务,据说还很勤勉,全无那些亡国之君的昏聩。
长安的居民区则大都分布在城市偏北,划分为一百六十个“闾里”。
而长安城的市场则建设在城市的西北角上,毗邻最北的咸宁枋。
与原那些小城市场的混杂相比,长安城的市场则按买卖物品的不同,分为九个主要经营区域,简称为“长安九市”。
王烈他们的目的却是城市西北的铁器市场。
虽然晋室衰微,但来自各地的,尤其是西域诸国的物资,在进入国后,还是首先会集在这里,再行销大晋各地。
而且,长安的九市也按照买卖物品不同分为不同里坊,分类却是极有条理。
还没等进入市场,就已经从路两边越来越多、来往不断的辎车队伍看出这市场的繁荣。
王利带众人来市场里坊,却是要为众人买些礼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给北宫纯手下的西凉甲卫和那一百五十名重装骑兵体配上合适的盔甲和马铠。
王烈之前在西乡寨就答应北宫纯,到长安就先为他们这些重装步军和骑军配上盔甲,等到幽州再更换更好的,由平舒军械场研制的明光铠。
其实,所谓的明光铠,简单来说最主要的特征是胸前、背后大型圆形或椭圆形甲板,这种甲板经过打磨,在阳光下有耀眼的反光,就好像一面镜子。汉代镜子上常有“见日之光,天下大明”的术语,明光铠因此得名。
当然在晋时,明光铠还被称之为“明光甲”,但无论怎样,明光铠都是当时世界上综合性能最为优秀的铠甲。而王烈对明光铠的改进则是利用水车带动简单的机械设备,将前胸、后背主要防御不为,一次冲压成型,在坚固度上更胜普通明光铠一筹。
其实,晋军的甬筩袖铠加上前胸和后背的防护后,在防御上并不逊色于普通明光甲,而且大晋更有一种重铠,在护肩、护膝处都加有厚重的甲片,甚至长达臀部。
这些铠甲,在兵部的库房就有库存,可是王烈不想受制于人,而且就算兵部能批准,也要走很多程序,没有几个月都下不来,其间同样要给各级官吏好处,最后折算下来,所消耗的时间和金钱未必比自己花钱锻造节省多少。
更何况,王烈始终都抱有这样一个理念,重装兵甲,无论是骑军还是步军,始终都只能是一个补充,真正决定战争胜负的还是合理的调度已经大量训练有素,可以根据战场形势随机应变的轻甲步军和骑军。
所以,王烈还是决定自己花钱去打造一批临时代用的铠甲。
有了这批铠甲,王烈将会在返回幽州的路上,开始不断灌输自己的理念,争取在回到幽州前,就训练出一支比较成型的重装骑步混编的甲卫。
因此,王烈让谢鲲先带他们来到铁匠铺林立的一条街道,准备在这里寻找到合适的铁匠,谢鲲虽然知道买卖兵器的里坊位置,可他毕竟是士,之前来长安,还真没来过这专卖铁器的市场。
却也只能将王烈他们带到这里,再仔细寻找合适的店铺。
这里坊说是专卖铁器,其实各种金属制品,应有尽有。从制作精美的各种金银器具,道样式粗糙的农器具,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而且,能在这里营销兵器的铁器店,至少在明面上都取得了大晋官方的允许,否则私自生产兵器,就是谋反之罪,所以在质量上也有一个基本的保障。
众人直接寻了一家看似最大的铺面走了进去,只见那铺面前高挂牌匾,上书“百炼铁器坊”五个大字。
还没等走近屋子,王烈就已经能听见店铺后边工场里不断传出的敲打金属的声音,还有鼓风机的呼啸之声,甚至还有火焰的升腾燃烧声。
铺面的表面却只摆着一些寻常的农具、家庭用的铁器,以及一些士佩戴的没有什么杀伤力的佩剑,与其他铁器铺并无不同。
柜台后的掌柜一见王烈等人进来,虽然衣着普通,但相貌不凡,而且竟然随身可以携带刀和弓弩这种管制兵器,尤其是弓弩,大晋律法规定,非官方允许私自携带者以谋逆论处。
这些人敢携带兵器出行,那就只能说明他们是吃官家饭的人了。
那掌柜的犹豫了下,却是热情的迎了上去,笑眯眯道:“几位大人,赶快里边请,想买什么样的兵器,是佩剑,还是上好的劲弓?我这里的刀箭都是长安最好的货色,更是官府特批的军械场,不比兵部的军器监的差。
不信几位请看,我们不但锻造速度和技术都一流,采用的也都是幽州最新的鼓风机,现在这样的鼓风机长安城内不超过十台。军器监更是死板无比,一台没有。所以,用这样的股风起帮助锻造出的兵器质量,一定远超军器监官造。”
王烈一听,再顺着老板手指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十分熟悉的器械,自己发明的新式鼓风机。
王烈闻言,不屑道:“这鼓风机虽然是稀罕物,但据我所知,制造这鼓风机的乃是幽州的岑氏商行,而岑氏商行并不限制销量,这么大的长安城,这里更有百余家铁器商行,怎么可能只有这么少的鼓风机,莫非你是在诓骗我不成?”
那老板闻言,却是颇为自傲道:“看来客观您也是个明白人,可是你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幽州的岑氏商行虽然不限制鼓风机出口,可这运送鼓风机的商队却要历经千山万岁,这些势力为了防止其他人获得鼓风机进入别人境内,帮助别人提升锻造质量,却早就开始限制鼓风机过境,我们百炼铁器铺也是有人襄助,才得到这三部鼓风机,日夜不停助力炼钢,这才有今日之成绩。”
王烈点点头:“这么说还在理。”
心下却是下定决心,回幽州后一定要让岑言想办法,开辟一条安全渠道,把鼓风机和他发明的一些新奇玩意都直接运送到长安出售,省得自己费心发明,利益却被敌人所攫取。
任何时候,武力都死保证自己利益的最大保障,王烈丝毫不介意自己付出大的代价来拥有这样一条商路。
不过这老板虽有鼓风机,但他说自己的兵器质量远超军器监官造,却肯定是吹牛。
毕竟大晋官造的军器监内,不但集了这个时代最好的一批工匠,而且很多最新的技术都已经应,其沉淀了多少年,不为人知的铸造经验也只有他们才知道。
但王烈看这家工场面积颇大,足足占据了方圆数百坪,而且三台炼钢用的炉子和十几个锻造平台都开工不停,伙计们也是忙碌不停,库房处更停着十几辆辎车,不断装运着货物、运出店铺。
如此景象,足矣证明这家铁器铺生意火爆,而生意火爆至少证明他们做的不差。
王烈点点头,直接挑明来意:“老板,我想打造一批盔甲,这是我需要的样式,你看你可能做出?”
接过王烈在郡邸内用石炭笔草草画出的草图,看了几眼,皱眉道:“根据小人的经验,若无差错,客人您需要的这铠甲前胸与后备都是一体锻造而成,我这里没有这么大的设备,一次锻造却是不能,只能分批锻造,比如这胸甲,只要要用两块分别锻造,最后拼接;不过我保证,在这市场里,若我家不能生产,其余工场也制造不出,若客人发现我说谎,可以千金相赔”
王烈点点头:“我不需要你的千金,但我五日内就要这铠甲,而且是要六百五十副,你可能按时打造出?”
那老板犹豫了下,伸出五个指头:“若五日内交货,需要全力打造你的铠甲,三个炉子都不能歇息,其他任务却是要耽搁下来,所以最少要五千钱一副,你若肯答应,五日后这个时候给你所需要的铠甲,不过需要先交定钱三万”
王烈点点头:“好说,这里是三十金,价值三万钱,就留给你做定钱,但你一定要保证这铠甲质量,要能抵抗两百斤以上力量的劈砍、突刺,若质量不符合要求,休怪我拆了你的店铺”
那掌柜的闻言,虽然点头称是,但神情颇有不屑,暗道:“如此猖狂,难道不知道我这百炼铁器的老板是谁么?”
王烈看出了掌柜的不屑一顾,也不和他争辩,却是抽出耳铸公剑对准旁边一个打铁时锻打铁器的大铁墩,一剑劈了下去,那铁墩乃是精铁所铸,但王烈手宝剑竟然入墩近三尺,深深一道痕迹震得那掌柜的一愣。
那掌柜的仔细看那痕迹,越看越举得脖子后直冒凉气,这一剑若是砍在脖子上,他又怎么抵挡的住。
王烈却是笑眯眯道:“我这人说一不二,你做的好,我另有钱赏你;但你若敢糊弄我,就算你背后是天王老子,也不可欺我”
那掌柜的连忙拱手道:“不敢,我百炼铁器坊最重的就是信誉,五日后客人您自来取铠甲,一定包您满意。”
王烈点点头,带人出了铁匠铺,继续去其他里坊为众人购买所需。
那掌柜却转身进了身后的一间屋子,那屋子的另一侧却开了一道后门。
顺着这道门口穿过这间屋子,却是一个小院,院子不大,但和前边的嘈杂相比,却显得分外安静。
院子一侧有一株大柳树,如今正是阳春三月的好天气,柳树已经抽发新枝,微风如熏,一名老者正坐在柳树下看书,旁边一个少女手里摆弄着一条新发的柳枝,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那枝条上的嫩绿,仿佛那嫩绿是如此动人。
那掌柜的一进院,就拜倒在地,对着那老者恭敬道:“家主,你昨日说让我注意各个店铺的来往人士,如有特别人物就告诉您,刚刚我们店铺却来了一个少年郎,带着几人皆气度不凡,其就有那西凉北宫纯,我却认得。小的的不敢耽搁,特来禀告家主。而且,这少年一开口就定了六百多套重铠,却不知道是不是家主您要找的人。”
然后,这掌柜的又把他和王烈间的对话,以及王烈的要求都细细的复述给老者听。
那老者仔细听后,从书本上抬起头,笑眯眯道:“少年郎,性格强硬……六百多套盔甲……还有北宫纯相随,那此人定是王烈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南阳王的邀请
第二百一十一章,南阳王的邀请
这两天都是在笔记本上码完,然后存在手机里,然后通过手机发给别人,让人帮忙上传的……一直奔波在路上,实在没有时间,写完了就上传,可能错别字多了些,请诸位一定见谅,回家后就会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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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炼铁器坊后院,老者转向身后一直摆弄柳条的少女道:“君儿,看来你所想不错,王烈他们的确出现在了市场,而且还特意来采购武器。但我还是有些不明白王烈为什么会如此大批量的购买重铠,这其的关节你是如何想到的?”
那少女纤纤素手摆弄着嫩枝,娇憨道:“父亲过谦了,其实女儿也是胡乱猜测,因为王烈刚刚收服了北宫大人,而当年北宫纯大人麾下的西凉重甲步军闻名天下,以王烈的锐意进取的性格,既然得到北宫大人,势必要有所为,而北宫大人他们从左国城逃回,已经将铠甲遗失,他定然要用这铠甲武装北宫大人的手下,争取重建这无敌的重甲兵;而若论铁器质量,我长安帝都还是全天下质量最高的,他趁此机会出现在这里选择工场打造铠甲也不足为奇……当然,这些只是女儿的猜测,女儿当时也无完全把握。”
那老者点点头,爱怜的看着自己今年才十六岁的女儿,叹道:“君儿,你如此聪慧,为父却是又欢喜又担忧,你可知为何?”
那少女闻言,沉吟片刻道:“父亲欢喜的是我聪慧,可以助你出谋划策,担忧的是非男儿之身,无法继承家业;而且,我那……我那可怜的姐姐就是因为太聪明,才被先帝(司马炽)相,嫁入皇宫,却不行为贼人掳走,最后殉节而死……父亲怕我重蹈覆辙……毕竟这大晋局势糜烂,若入皇家,最后死的必然是自己。”
老者闻言,悠悠道:“君儿你说的不错,如今的你,却比你姐姐壁儿还要聪明十分,为父好担心将来也会失去你……”
说完,脸现悲色,却是想起自己那个因为聪慧貌美,而被司马炽相选为皇后,却又随司马炽一起被刘聪俘虏,不肯被侮辱选择自尽的女儿梁壁,眼浮现出一丝悲色。
那少女闻言,手执柳枝走到父亲身边,半跪在地,扶着父亲的胳膊道:“父亲勿要伤心,君儿绝不想嫁入豪门深宫,孩儿就一辈子在家陪伴父亲,不让父亲自己终老。”
老者摇摇头:“傻孩子,说什么胡话。你正年轻,要有自己的未来;爹爹我已经老了,怎么能自私到让你陪伴我这个老头子呢?
而且,长安现在虽然看似平静,却非我族人久呆之地,那索琳与麴允虽还算忠义,可是志大才疏,而且心胸狭窄,不肯接纳忠良豪杰,早晚陛下必为他们所连累,我梁氏一族,现在虽贵为皇戚,但根本毫无实权,没有办法为国尽力,而且我已经为大晋失去一个女儿,不能再为这朽木庙堂失去全家了……”
少女闻言,默默思索,忽然道:“既然父亲觉得长安城早晚不保,为何不率族人迁往他地,以避这战乱呢?比如江南……”
老者闻言,无奈道:“现在天下哪里还有安宁所在?哪里又不是一群利欲熏心之辈欺压良善百姓?江南一地却是不错,可是琅琊王野心勃勃,王敦更是大权在握,其他世家豪强也是盘根错节、勾心斗角,我等若前去,要么是投靠一方,要么必遭他们的迫害。”
少女想了想,却又道:“父亲既然总夸那王烈,说他有前途,善于治理地方,将来幽州会是北地的心,而且王烈懂得合纵联合,将来早晚能匡扶北地,那父亲您为何不带族人搬迁去幽州?”
老者闻言,沉吟片刻道:“王烈现在看是不错,有勇有谋,更懂得步步为营,前途不可限量。但他毕竟之前毫无根基,而且他看起来颇有野心,早晚要与其他势力爆发更大的冲突,而幽州一带也会成为战场。所以,至少现在,他还不能让我放心把全族的安危压在他身上,且看他如何见过至尊,度过这次难关再说吧!”
少女闻言,将手柳枝轻轻放下,双手支着几案,看着父亲道:“爹爹,既然有人设置障碍,阻扰他拜见至尊,父亲你为什么不帮帮他呢?”
老者闻言,笑道:“臭丫头,王烈不过是外人,你竟然为他埋怨起父亲来了……”
少女闻言,脸色羞红:“父亲你说什么话,还不是你平日里与我说起他时,总夸他是大晋这一代少年人翘楚,我这才留了心,今日也算是为了父亲,父亲不是常说‘雪送炭为佳客,锦上添花枉做人’,那你为何不能帮助王烈呢,他见不到至尊,幽州又初定,不能离开太久,他如今必然心急,以他的脾气秉性却不会和手下说,你这个时候若能帮助他,他岂不是心怀感念,若王烈真如传言那般重情重义,将来定会回报父亲的。”
老者闻言,摇头道:“传言有如实处,但也必有夸大和失实之处。想那胡崧还在百官传言王烈是冲动暴烈之辈呢。若王烈真如此,又怎能以无名之身成为刘琨弟子、结拜拓跋郁律,更是击败号称不败的石勒。
所以我说,君儿你聪慧过人,却还不知道这人心险恶,我今日帮一个人,明日他就可能反咬我一口,让族人受我牵连。”
少女闻言,点点头,片刻又摇头道:“我听说那王烈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男儿,这次和那胡崧手下起冲突,也是为了才刚刚认识的北宫纯大人,爹爹如此评价他,却有失偏颇了……”
老者笑了笑,摇摇头,却没有在意这等孩子气的语言。
在他看来,自己的女儿虽聪慧,但毕竟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而且他这般评价王烈,也是因为自己平日只言片语的赞美,年少好奇而已。
少女聪慧过人,见自己父亲微笑不语,却知道他还是不在乎自己所言。
心下有些微恼,顺手将手摆弄半天的柳枝插在了花园的土里,细细掩埋。
少女心思最为温柔、善良,她开始也是见这柳条落地才拿在手把玩,如今插在地上,这春日的一场雨水下来,就会生根发芽。
心下却暗自思量着:“人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管父亲,还是胡崧,又或者是其他人说,总是别人的看法。我是聪明人,自然该自己判断,因此总要寻个机会见见这个百姓称好、军人信服,但却被长安权贵所不屑的少年;否则将来等他回到幽州,我再见却是不易。”
都说女子心细,眼前这少女的心思更是细如发丝一般,但很多时候某些意外,却往往如她手的柳枝一般,萌发于无意之。
所谓无心插柳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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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烈和众人却丝毫不知晓这“百炼铁器坊”后院发生的一切。
路上北宫纯再次感激王烈厚待,毕竟能重建这西凉重甲步军也是他有生之年的心愿:“自纯归长安后,尝尽白眼和推诿,如今与王将军只不过与纯初交,就对纯披肝沥胆,倾囊襄助,纯有生之年都无法偿还。”
王烈却笑道:“北宫大哥言重了,说实话我为大哥你和手下兄弟购置铠甲,也是希望你们将来能助我建功北地,也是需要兄弟们的帮助的,所以你不必把我当做圣人一般。”
王烈如此坦荡,却让北宫纯更加折服,忙道:“但为大人为前锋,无论是石勒还是何等英雄,还是宵小都誓为大人荡平”
说完,再次拜倒。
王烈忙扶起北宫纯,慨然道:“北宫大哥,今后你我肝胆相照,绝不离弃”
众人皆称北宫纯忠义,王烈有情有义,一路说笑着回到郡邸。
刚进郡邸,郡邸内的官吏就跑了上来,一脸谄媚之色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王烈微微错愕:“先别忙道喜,敢问这位大人,我何喜之有啊?”
那官吏忙双手高举,恭恭敬敬递给王烈一封请帖,说道:“南阳王要宴请大人,南阳王可是陛下眼前的大红人,更是我大晋的右丞相、大都督、都督陕西诸军,这等大人物主动邀请大人你去赴宴,不是喜事,还是什么?”
王烈闻言,却是一愣,忙接过那名帖,只见上边写着四个漂亮的楷字“南阳王保”。
王烈打开名帖细看,脸色却变得很难看。
却是将名帖递给谢鲲,谢鲲接过请帖一看,大意是说听闻护国有功的壮士王烈来到幽州,特举办宴席,宴请王烈,要王烈准时参加。
虽然是请帖的格式,但字间体现的却完全是一副命令的态度。
随信还有两封名帖,却也是南阳王保送来的,是邀请谢鲲和葛洪的,意思也大抵相同,口气也依然是命令。
看来这南阳王却也是一个无礼的家伙,对谁都是一样的口吻。
不过,这同时也说明南阳王消息灵通,王烈昨夜才到,今日这么快就准备好了一切。
要知道古时不同现在,南阳王既然大张旗鼓的邀请三人,就肯定不是私宴,而一个数十人的宴会所要准备的材料和各种器具,加上烹饪的时间都要十数个时辰方才能好。
若在算上发送请帖预留出的时间,更要多上几个时辰。
所以,这南阳王最晚也要是今日一早便开始准备了。
此刻,眼见王烈面有不快,那送上名帖的官吏却是一脸错愕,本来想要讨赏的他也不敢再说话。
谢艾一见,忙掏出一串银钱递给那官吏,打发他离开,然后对王烈道:“主公,南阳王这表面是宴席,其实是想趁机要你前去效忠,却是宴无好宴,不过主公若不去,却直接恶了南阳王,于今后更加不利,莫若虚伪与蛇,缓图之……”
王烈点点头道:“谢参军说的有道理,不过我效不效忠他却未必在意但他一定会趁这个宴会,在我们的身上烙上他南阳王的标签,而明日坊间也会传言我投靠了南阳王。”
谢鲲闻言,却道:“阿烈,那我们去是不去?”
王烈道:“去,当然要去他既然肯请我去,我们自不能退缩。若不去,反到显出我无礼,而且今后也不好相见,不过若这样去,却不做出一点事情,岂不是耽误良机,起码也不能白白为他利用,总要让他为我办一点事情?敢问北宫大哥可委屈一下,做我的副手去那王府,我在宴席上为你先讨回一点利息,可好?”
北宫纯闻言,哈哈大笑:“如此甚好”
程翯却在一旁道:“阿烈,那南阳王却是王侯,来往非富即贵,你现在连一件像样的法服(也就是礼服)都没有,去了他们若嘲笑你该如何?”
王烈看着少女的明眸,知道她是为自己担心,因为一旦有人因为自己不拘的衣着讥讽自己,自己可能会与他们发生冲突。
王烈安抚程翯道:“我是军人,就算此次赴宴,也不用华服高冠。虽不用甲胄在身,但却可一身襦袴,自有我无限潇洒,我看谁敢轻觑我?”
葛洪闻言,却是抚掌笑道:“王小友英雄少年,不用法服相称也是万分洒脱,一身孺袴打扮却是最好,我晚上也会是一身道袍赴宴,却与小友相得益彰。”
两人皆大笑,谢鲲无奈摇头,他虽旷达放纵,但很重仪表,所以必定要是一身赴宴的法服,但却也分外羡慕王烈和葛洪的洒脱。
这一点上,谢鲲却还做不到无所顾忌。
不过,既然是去赴宴,就算要在宴会为北宫纯出面、甚至据理力争,但总归是不能打打杀杀,还是要注重下礼节,所谓先礼后兵皆是如此。
所以,王烈叫人去街上买了两个礼盒,作为他和谢鲲赴宴所带的见面礼,而葛洪却是自用炼制的丹药为礼,想来那南阳王司马保会很高兴得到仙翁之药的。
一切准备妥当,叮嘱好苏良、谢艾和程翯在郡邸和客栈分别约束好众军士,随时等待他们的消息,王烈和谢鲲、北宫纯以及孙安前往南阳府去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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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边说过,长安的宫殿、贵族宅第、官署和宗庙等建筑都集在城市的部和南部,这长安城正自然是皇帝的宫殿,紧挨皇宫的南部则是官署、宗庙和贵族府邸的所在。
南阳王府就在这一片区最心的位置,足见司马邺对他的厚恩。
还没到南阳王府,刚进那一片里坊,里门外已经布满了军士,仔细检查来往行人,不许闲杂人等和普通百姓出入。
所有赴宴的车马和宾客也都需要出示名帖才可进入,否则一概不许出入,谁敢硬闯,直接杀无赦。
王烈等人却是共乘一辆从车行租凭来的马车,来到里坊门前。
门前的守卫一看这马车如此朴素,又无什么世家的标志,却是面露不屑,大声喝道:“止步”
王烈一点头,暂时充作车夫的孙安立刻跳下马车,向守卫出示了名帖。
那守卫接过名帖一看,只见上边写着两个大字“王烈”。
没有名头,也没有名号,那铁笔银钩的字体却犹如刀刻一般,那守卫却是直接打了个冷战。
这个时候,能出现在长安城,南阳王宴会前的王烈只能有一个——幽州长史、破虏将军王烈。
如果说之前,在这些长安军卒的眼里,王烈不过是一个传说的人物,尽管传闻他武功高强,性格暴烈,是个十分了得的少年。
但毕竟那时候王烈距离他们遥远,甚至有很多人都如胡崧一般,觉得王烈不过是运气好而已,并没有什么真本事。
但经过昨夜南城宣平门外的那一场打斗,已经军军营流传出的情节,大多数人此刻都有一个概念,那就是王烈行事毫无顾忌,面对胡崧的威逼尚且毫不畏惧。
而且是说动手就动手,手下人人如虎狼,一百多人就打败了六百多军,而且无一折损。
自己本身更是武功高超,百人之一下子就擒下了胡崧。
王烈勇武过人和暴烈的传闻在昨日迅速得到了证实。
面对这样一个有后台、有能力的强势人物,就算是这些趾高气扬惯了的长安军卒也不敢招惹。
那守卫一想到自己开始是那般无礼,又联想到胡崧的妻弟张昌被打成猪头一般模样,却还无处申述,也是因为出言不逊,却是吓得背上涌出一片冷汗。
战战兢兢道:“原来是王将军……小人不知大人光临……”
王烈掀开车窗帘布,笑眯眯道:“嗯,是我,你不用怕。”
只要不触及自己的底线,王烈才不会和这样的小人计较。
很快,就有一个管家模样的年男子得到消息,出现在王烈他们的马车前,对着车内遥遥拱手,然后殷勤的带着众人前往王府。
南阳王府却在这街道的尽头,一片鳞次栉(zi)比的建筑面北而建,此刻却是府门四开,不断有车马和宾客从正门或者侧门进入。
大多数人的车马都在王府奴仆的指挥下,停在了府邸正门前一片广场之上,然后下车,面带小心和卑微从侧门进入,却是一脸自豪的表情,好像能进入这个院子就是三生有幸;也有少部分车马在步行之人艳羡的目光里直接从侧门驶进了王府。
但正门,却始终无人出入。
想来也只有这大晋的至尊和三公九卿那样的级别才够资格从王府正门驾车进入。
正思忖间,那管家模样的人已经指使着充作车夫的孙安,赶着马车走向正门,而南阳王府的正门也正被缓缓拉开。
第二百一十二章,把他给我叉出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把他给我叉出去
今天晚上的车往家赶,明天就能回家了,可累死我了,腰酸腿疼的,一点不掺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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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变向,车厢内的王烈神色一动,拉开车窗看了一眼,悄声对谢鲲道:“竟然走正门,某这是要让我们成为众矢之的”
谢鲲赞许的看着王烈清澈的眼神,眼前这个少年的确与众不同,一般人若看到即将从王府正门进入,心底起码会生出一份被人看重的自得。
可是,王烈却丝毫不为所动,而是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的关键,甚至直接警觉起来。
谢鲲悄悄把车厢的窗子拉开一道缝隙,果然四周人群都已经注意到了这辆正缓缓向正门驶去的马车,甚至有些人眼已经喷出了毫不掩饰的惊讶和妒火。
这马车实在与华贵无关,甚至可以说是那种车马行最普通的车辆,拉车的马匹也只有一匹,虽然浑身漆黑如炭,看似高大健壮看着气派,但不像是什么良驹。
这样的马车和马匹,究竟何德何能,能让南阳王府大开正门迎接呢?
王烈转瞬间已经有了决断,对孙安喝道:“孙安,走侧门”
孙安立刻调转车身,向侧门奔去。
那你管家一直在前边带路,此刻纵马跟上,在车厢外着急道:“王将军、谢大人,你们走正门是王爷亲自安排的,不要从侧门走,否则小人会被王爷责怪的……”
王烈却是拉开车窗,一咧嘴,露出灿烂笑容:“这位先生,我等自觉官职低微,走正门不合礼制,也让南阳王难办,你把我说的话告诉南阳王,他大人大量不会为难你的。”
那管家还要说什么,王烈却已经放下帘布,一声令下,孙安把车马赶进王府。
那黑龙脚程极快,几步就窜进了侧门,众人一见这才收回了目光,注意力不再放在王烈让们的马车上。
很多人以为刚刚只是错觉,或者正门忽然打开,是要迎接什么大人物,而与这辆不起眼的马车毫无干系。
甚至很可能是这马车的主人不懂规矩,直接奔正门而去,后来才醒悟过来,没看那王府的管事正一脸恼怒的看着那马车么?
此刻,那王府的管家张大了嘴巴,片刻才醒悟过来,追了上去,但王烈他们的马车已经从侧门进入,总不能再重走一次,却是尴尬的命令把正门关上,去追王烈等人。
王府内,也早有人引导车马停在院落一侧,王烈、谢鲲和北宫纯依次下马,孙安却是守在马车前,神色严肃一动不动。
那管家这时才赶了上来,一脸懊恼的看着王烈和谢鲲,但摄于王烈的“恶名”,却不敢说什么,刚刚那个无礼的守卫不就差点撞到枪口上了么?
但他不能不急,南阳王给他下的死令,就是必须带王烈和谢鲲的车马从正门进入,而且要大张旗鼓的进入,越吸引人注意越好。
简单来说就是,王烈一入他南阳王府,就要让长安皆知,而且要有南阳王厚待王烈,王烈感激涕零的故事传出。
甚至这个管事已经编造好了几个不同版本,王烈驾车从正门进入南阳王府,下车后感激莫名的故事。
却哪想到王烈根本不甩自己,直接走了侧门,更是毫无感激之态。
因此,这管事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精彩,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都不敢说,挤眉弄眼张口结舌。
王烈见他如此,却笑道:“管事,你不要着急,一会我见到王爷自会和他解释,他若要怪罪你,烈一力承担,你看可好?”
管事看着王烈清澈而真诚的目光,心下却是一暖:“什么是体恤人,就是眼前这位小郎君啊,已经是有权有势,却对自己这么客气,为自己着想……”
管事眼睛一红,目送王烈、谢鲲、葛洪和北宫纯四人大步走进宴客的厅堂。
此刻,厅堂内已经坐满了参加宴会的人,人数约有近百人,估计司马保是把自己一派的官员全部请来了,也是想借众人之口,坐实他王烈被纳入门下的口实。
厅堂内的众人,或跪坐、或站立,三五成群的互相攀谈,却是十分热烈。
王烈和谢鲲从门口进入后,也不声张,准备随便找个位置坐下。
王烈当先进入,众人有人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只见是个身穿孺袴的英武少年,虽然相貌出众,龙行虎步也很有气势,但却明显不是富贵人家,还以为是哪个官吏的随从。
有人暗赞一声好皮囊,但却眼露轻视。
王烈何等明锐,立刻就注意到了众人的目光,却是毫不在意,他轻任他轻,他贱任他贱,只要不是指着自己鼻子来骂,王烈却是就当蚊虫叮咬。
王烈不惹人重视,但王烈身后的谢鲲和葛洪进入后,众人却一阵喧哗。
不说谢鲲之前来过长安,和不少官吏都是旧相识,更因为谢鲲素有名望,往来皆是名士。
就说那和谢鲲一起进来的葛洪,一身月白的道袍,高挽发髻,一双眼睛明亮如秋水,整个人都显得仙风道骨,众人有不少见过这个名满大晋的“仙翁”,一见之下,立刻迎看了上来,有些人甚至执弟子之礼:“拜见葛仙翁。”
更有人上前就拉着葛洪的手,感激道:“数年前家母有恙,幸得葛仙翁丹药救治,才转危为安,后逢战乱,一直不曾报答仙翁恩情,今日得见,请受小人一拜。”
葛洪却是一脸正色,无论谁来拜见皆是矜持的笑笑,伸出双手与每人都分别见礼,却是不曾疏漏一人。
众人围住谢鲲和葛洪,却完全把王烈和身后扮作侍卫的北宫纯遗落在外。
王烈苦笑一声,对北宫纯道:“你看,这世人皆是如此,追名逐利,却不知道自己如那蚊蝇一般,惹人厌烦。”
北宫纯赞同道:“阿烈你说的极是,对付这种蚊虫,只需拿马鞭抽走便是。”
北宫纯之前为求名誉,没少受这些官吏的轻视白眼,现在虽然略微修饰了容貌,没被这些人认出,但心里却这些官吏却是极其不满。
王烈和北宫纯声音不大,但并没有刻意压制声音,却是立刻引起了身边人的不满。
一人怒道:“你们两个家伙,是哪家的侍卫,怎么如此说话,赶快滚出去”
北宫纯大怒,就要动手收拾这个满嘴喷粪的家伙。
王烈拉住他的胳膊,一咧嘴笑道:“想来大人一定是个东西,知道如何滚走,请给西小人做个示范,小人却是击缶为大人助兴。”
那人闻言,脸变得和猪肝一样,声音提高了八度道:“你,你拿我当倡优不成?来人啊,把这个混蛋给我叉出去”
这边谢鲲和葛洪都被这喧哗声吸引,抬眼一看,见那几个汉子正扑向王烈。
谢鲲脸色一变,一把推开正和让叙话的一个官员,来到那个满脸愤怒的官吏身前,指着他鼻子道:“你有什么资格把他叉出去”
那官员一看是谢鲲,他和谢鲲并不熟悉,也并不算了解谢鲲的家世,却是没那么尊重:“谢大人,这竖子无礼,你不要为他出头,免得连累了你”
谢鲲冷笑道:“连累我?你这是威胁我么,很好我谢鲲就站在这里,谁敢把他叉出去,也请把我一起叉出去吧”
那人大怒:“谢鲲,你们谢家现在已经落寞,不过在会稽苦守几亩薄田而已,这天子脚下还容你嚣张么?”
谢鲲是个好脾气,但这人言语侮及了整个谢家,却是不能忍耐,一把抽出随身携带的士宝剑,喝道:“尔如此无礼,是想亡于我谢幼舆的剑下么?”
那人一见,吓得倒退一步,一旁的葛洪走来,云淡风轻道:“这位先生如此嚣张,想来定是天子脚下的贵胄,我等山野之人却是攀比不上,不过今**若不给谢大人和王小友道歉,我葛洪与你势不两立”
那人这时候才感觉有些不对,葛洪都已经出面,而且葛洪称那少年为王小友,那么只有一个可能,眼前那个一身孺袴,神色俊朗的少年,正是名震北地的——王烈。
那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世界上有些人位高权重,不是他能惹起;还有些人是心狠手辣,拥有实力,同样不是他能惹起。而且,这后一种人往往比前一种人还难应对。
前一种至少是自持身份,不会说打就打,说杀就杀;后一种则不同,只要不和他心思,他就能让你血溅五步。
而传闻的王烈,无疑就是这后一种的代表。
此刻,那人已经全无开始的嚣张,虽然王烈一直是笑眯眯的看着他,可他却觉得这笑容是如此危险、恶劣。
他结巴道:“大人,几位大人……”
王烈一摆手道:“莫要折杀我,我不是什么大人,我就是一个凡夫俗子,所以我讲究有仇必报今日若不是在南阳王的府邸,我定要你尸横当场当然,我要尊重南阳王,所以只对略作惩戒。”
说完,却是猛然抽出腰畔的环首刀,一刀砍出,那人惨叫一声,一截手指落地,如此快刀、如此准确,如此狠辣,震慑众人。
那人尖叫一声,直接疼得昏倒在地。
眼见鲜血飚出,手指落地,人群顿时大乱,尖叫声四起。
这时,那个管事的已经被侍卫叫来,这些侍卫也不敢对王烈动手,只是把前因后果对管事的说了一遍。
因为刚刚王烈体恤这个管事,管事心里对王烈印象极佳,又一看倒地的那人,不过是一个平常喜欢谄媚南阳王司马保的小官,却是立刻有了决断,对几个侍卫道:“来人,把这个垃圾给我拖出去,扔到后院马棚里看好,等王爷闲下来发落”
然后,却是恭敬的来到王烈身边,带着歉意道:“王将军,实在对不起,让这等有眼无珠、污浊小人搅了您的性质。”
王烈闻言,立刻拱手道:“有劳管事了,这件事情上我也有些冲动,却是给你添了麻烦,让王爷添堵,一会我会亲自和他请罪,一定不要管事受我拖累”
管事一听,暗赞这才是个懂事理的好青年,对王烈更加热络起来。
处理完这些,管事的再次告辞而出,众人这时才恢复过来。
此刻,一干人早就没有最开始的轻视,虽然有些畏惧王烈,但仍然前赴后继的上来问候拉拢。
什么叫实力,什么叫装逼?任何都比不过鲜血淋漓的现实给人的冲击、震撼大。
你在天子脚下为官是不假,你是五品官吏也不假,但同样是五品,你对上一个手握重兵、背后有靠山的破虏将军,对上人家的刀子,你就是垃圾,就要老实。
而且,没看见人家王府的管事是怎么对待王烈的么?傻子过年看邻居,自己不懂就要多和学着别人点。
王府的管事尚且对王烈如此恭敬,对他提刀砍人视而不见,只能说明背后的南阳王也准备这样对待王烈,要收王烈做心腹,以南阳王护短的性格,王烈未来注定炙手可热。
此刻,众人恨不得能时光倒流,回到王烈刚进入大厅的那一刻,然后直扑上去,那样就能留给这个南阳王面前的红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王烈此刻也再无狠辣的气息,温和如羔羊,那血淋淋的獠牙一旦收回,他就是一个五好青年。
对于这种势力小人的前倨后恭,王烈却是一概笑对应答,和身后扮作侍卫的北宫纯一直的横眉冷目决然不同。
不过,这时候就算北宫纯扯着他们的脖子叫骂,这些人的不部分也不敢再说什么,实力在哪里摆着,你觉得自己更强,那就去装逼,否则就老实到底吧。
其实,王烈并不在乎别人的轻视,别人轻视你只能说明你没有叫别人信服的手段和实力,但只要你拥有这手段和实力,那么那些曾经轻视你的人就会趋之若鹜的来恳请你的谅解。
当然,王烈虽然面色上笑眯眯可亲客人,但内心里根本不会谅解他们,直接将他们划为不可交的一群。
这些人却根本不知道王烈内心的想法,只是看王烈笑容可掬,虽然言语有些粗俗,而且性格稍显冲动,但平和下来,却十分讨人欢喜,心下都暗赞:“怪不得此子能实际掌控幽州,就凭这份动若霹雳,静若处子的处世手段,就非一般人可比。”
却完全不知道王烈已经在内心里把他们鄙视了千万遍。
随后,司马保的亲信,领军、镇东将军胡崧等等人也先后抵达,胡崧一见王烈,却是立刻迎上来,到好像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王烈也是满面含笑应答。
众人心下更是暗道幸好没有得罪王烈,胡崧这个现在在朝军权仅次于索琳的家伙都对王烈如此,只能说明王烈的实力非同一般。
否则以胡崧在长安城的名声,任谁都知道他为人最是势力,不值得他拉拢的,他绝对是横眉冷目,理都不理。
正说笑间,那管事的忽然走了进来,高声喊到:“右丞相、大都督、都督陕西诸军事,南阳王保大人驾到”
众人忙拜倒在地,王烈虽然不爽,但也一样拜倒,却偷眼观察着前边主位上刚刚出现的那个人。
那与其说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一个移动的肉丘,看身高也就是七尺,但体重却一定超过了三百斤,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赘肉,举手投足间都气喘吁吁。
谢鲲却是轻声道:“保肥硕,但最忌他人相问、细看,阿烈小心。”
说话间,那司马保开口道:“让诸位久等了,今日诸位光临我的府邸,就是给我面子,是我大晋的忠臣
众人忙起身连称“不敢”。
司马保见众人如此恭敬他,却是满意的点点头,再次开口道:“我忽然举办这次宴席,还要求诸位必须前来,诸位可能有些奇怪,这没有什么节日喜庆。但只要大家若知道我所宴请的人,就会觉得我不是大题小做了。
因为此次我乃是为一位远来的少年英雄接风,尔等皆是我的心腹、肱骨,希望大家都给我一些薄面,照顾一下少年人……”
说完,却是忽然嘎嘎的笑了起来,声音却尖锐犹如阉人一般,王烈听的浑身鸡皮疙瘩差点掉了一地。
众人却都陪笑起来,大家也都清楚,司马保指的是王烈,就算不是王烈,是一只蝼蚁、一个乞丐,只要司马保说好,这些人也都会附议赞同。
但作为当事人的王烈,此刻正低着头,认真的看着地毯缝隙间的一只蚂蚁,因为开设宴席的原因,地面上多有食物的残渣,晋时又没有防范稳重的措施,却是吸引不少蚊虫。
而那只蚂蚁却奋力举着比自己身躯大十几倍的一点肉糜疾走,丝毫没有费力之感。
王烈心下暗道:“人都当蝼蚁微不足道,却不知道千万只蚂蚁可搬山挪地,为人就该认清自己,别人轻视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又有几人记得曾经的手段。”
当然,王烈是不会作出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但却也不会在乎偶尔低头。
此刻,谢鲲听司马保开口说出这番话,又见王烈似乎毫无所觉,忙轻轻用手指触碰他道:“阿烈,醒来,阿烈,醒来。”
王烈忽然抬起头,眼已经全是热情,却是猛然起身,大步走到司马保身前,倒头便拜:“幽州长史王烈,见过王爷,谢王爷厚爱”
第二百一十三章,敲打南阳王
第二百一十三章,敲打南阳王
刚回家,还有些没调整过来,所以还是五千字的更新,明天起恢复六千字,谢谢远行时各位的支持,尤其要感谢寒门的副班,还有那些默默支持我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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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烈躬身拜倒,堂上的大晋官员都看向了这个少年,南阳王司马保也看向王烈。
他之前并不曾见过王烈,只见一个一身天青孺袴英武少年向他步步走来,然后拜倒在地,心下却是微愣。
他明明安排手下要王烈坐到宴席靠前的位置,怎么如今却排在了门口处?司马保眼珠一转,却是怒道:“负责安排宴会坐席的是谁?”
司马保身边的管事忙道:“是我。”
司马保怒道:“徐璘,你好大胆,我一再叮嘱你要把王将军安排到我身前,为什么他却坐那么靠后的位置?难道我的命令你都敢不听了么,还是想让天下人说我不懂得尊重英雄么?来人,他给我仗毙了”
几个侍卫顿时扑了上来,抓住那管事,那管事的高声哀号,恳求司马保饶命,司马保却丝毫不为所动。
王烈一看,暗道:“这家伙今日不把自己身上打上他的烙印是不甘心啊?刚一见面,就非说要为我仗毙一人,来日长安会当我如他一般暴虐,再行事怕要有人不服。”
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件事情上那管事的确没错,从开始到现在就是自己不肯向前,王烈又怎肯让无辜的人为自己背黑锅。
想到这里,却是大声道:“多谢南阳王厚爱,非管事之过,乃是烈自觉初来长安,于国家并无大功,而且诸位大人都劳苦功高,正应居烈之前,烈能在这高朋满座的大堂内取得一席之位,已经满足。请南阳王万勿为烈而责罚他,否则烈寝食难安。”
说完拜倒不起。
司马保一看,却是微皱眉头,王烈刚刚直接拜倒,他还是很满意,觉得王烈蛮识时务,可是如今又忤逆自己的意思,却又让他觉得有些丢了面子,自己打死一个下人,还用他劝阻么?
当年司马炎的舅舅王凯设宴,宴席上一个歌女吹横笛出错,就被王凯当场仗毙,却无一人敢多言,自己是堂堂大晋王公,怎么还不能随便杀一个下人?
但转念又想起昨日手下禀报的:“王烈性格冲动,与胡崧初见即针锋相对,两人交恶。”
心下却想:“看来这王烈的确性格不太好,并不擅长揣摩上峰的意思,自己又何必与这样的寒门小子一般见识?”
而且王烈话里已经把他捧上一个高位,自己若一力打杀手下,反而显得不肯听忠言。
而且,此刻谢鲲和葛洪都在场,他们两人一在朝堂,一在江湖(民间)都十分有威望,自己若处理不公,传出去就是个笑话。
想到这里,司马保却是笑了道笑:“好,既然王将军是本王的贵客,贵客开口为那混蛋求情,本王就给王将军一个面子,就饶了那厮的狗命。徐璘,本王就饶你一次,现在传我命令,开席。”
那管事死里逃生,却是感激的看向王烈,然后大声道:“开席,诸位大人请就座”
众人纷纷落座,司马保却忽然转动肥硕的身躯,面对王烈道:“王将军,我命你来我身边吃酒;谢大人,葛洪仙翁你们也请过来吃酒”
王烈无奈,心道这司马保却是一招接一招,自己今日这南阳王嫡系的烙印怕是要印上了。
不过王烈到不怕这个,只要不要弄出什么为他仗毙无辜的这类事情,他不介意别人怎么看,至少王烈有信心洗脱自己与司马保的关系。
司马保一直死死盯着王烈的脸,注意着他的反应,他想收服王烈不假,但绝对不能容忍王烈有丝毫二心,若王烈此刻犹豫过多,他不介意就此把王烈打压下去。
王烈对这种情况心知肚明,也不敢有什么异常举动,只好和谢鲲、葛洪一起走了过去,并排坐在司马保下首,厅堂内的众人一见王烈和谢鲲如葛洪此被司马保重视,都露出了惊讶和嫉妒的目光。
北宫纯却步步紧跟王烈,待王烈、谢鲲和葛洪坐下,就站在王烈身后,司马保并没有见过北宫纯,加之北宫纯稍微装饰了相貌,却只觉得眼前这汉子威武雄壮之极,心下生出几分喜爱。
于是问王烈:“这位壮士是何人,如此雄壮魁梧,真有万人敌之貌。”
王烈道:“此乃我的贴身侍卫。”
司马保道:“嗯,如此忠勇侍卫,我很喜欢;赐座,尔可在你主人身后吃酒。”
北宫纯喏了一声,也不看司马保,坐在王烈身后。
司马保除了刚刚要仗毙自己的管事外,其余时间都表现的如此体恤下士,却全无传闻那般残暴无礼,却让王烈更生警惕:“成功之人必有成功的手段,这司马保如此会拉拢人心,就怕他笑里藏刀,给自己在长安的行动设置困难,却不可不防。”
很快,一群相貌端庄、身材秀丽的侍女端着酒菜走了上来,各色菜肴流水一把被纤纤素手摆上了桌面,一看就令人食指大动。
其,甚至还有来自王烈控制的是楼居酒坊酿造的“火龙烧”,想来也是岑言的商队想办法运来长安的。
看着那一道道精美的菜式,王烈却不动筷,却是啧啧叹息。
司马保奇道:“王将军你叹息什么,难道是酒菜不和你的胃口,要知道这火龙烧可是你幽州境内的一家酒坊出产,我特意准备就是为了让你有回家的感觉。”
王烈立刻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然后却指着那乘着饭菜的簋、簠、敦、豆、笾、盘等器具道:“王爷真是有钱,这吃饭的家伙事怕都是金银所造吧?我在幽州用的都是陶碗,和王爷你一比,真是寒酸,回去后我定要更换器具。”
见王烈如此憨态,司马保大笑:“王将军若喜欢,我送你一套就是。”
王烈立刻拱手:“多谢王爷。”
堂下众人皆看着王烈,暗骂他狗屎运。
司马保为人暴戾,虽然也曾对他们这般和颜悦色,但至少不会这本亲近。
这王烈却装疯卖傻,竟然还骗来一套金银食具,虽然不值多少钱,但毕竟是王侯所赏,足可见司马保对其重视。
谢鲲却有些奇怪,王烈不是不想和司马保扯上关系么,怎么却还收了司马保的馈赠,如此众目睽睽下,传将出去,怕要引起索琳和麴允等人的不满了?
王烈心内自有打算,自从进入司马保的王府,王烈就发现,自己若一力拒绝司马保的拉拢,不但会引起司马保的不满,甚至会为未来众人在长安的行程造成阻力,索性表型的光棍一些,来者不拒,当然却一定要做出一副粗暴无智的模样,让司马保不敌视自己,这样才好在未来翻盘。
于是,王烈拿这一套金银餐具,却是一副财迷心窍的模样,司马保看了又好气又好笑,心下对王烈的警惕更是很快消散,这样一个贪财、无知的竖子,还是很好控制的。
众人也都有些鄙夷的看着王烈,但却不断和他攀谈,毕竟司马保还是很看重王烈的。
王烈却似乎毫不自觉,自顾吃喝,不断和谢鲲、葛洪、北宫纯推杯换盏,有其他人来敬酒,也是来者不拒。
王烈这边嘴上吃酒,心却一直在考虑如何和司马保提及北宫纯和那些前凉州军士兵的事情,毕竟这才是他今日欣然赴宴的一个原因。
虽然北宫纯和那些士兵愿意加入狂澜军,但毕竟他们的军籍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落实,要调入幽州军也还是需要上司下发命令。
而主管这个事情的尚书省兵部却百般推脱,仆射麴允也称病不见,那王烈也就只好走走这个大晋右丞相、南阳王司马保的路子了。
但南阳王那边却始终不断与人敬酒,王烈也得不到机会说这些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个尖嘴猴腮的年男子却走到大堂之,高声道:“诸位,今日得王爷盛情款待,让我们诸位同僚有了一次难得的相聚机会,为了表示对王爷的敬仰,也是欢迎幽州来的王将军加入王爷的队伍,我们喝上这一樽酒,为王将军接风、也是为他加入我们而欢庆,同时敬南阳王万寿无疆”
谢鲲忙给王烈轻声介绍:“此人姓陈名次,乃南阳王府掾吏,负责起草书、出谋划策,自称是西汉丞相陈平之后,也算有些才学。”
谢鲲为人忠厚,并没有说陈次人品如何,但此刻陈次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
而且一听到陈次这个名字,王烈就心冷笑,因为历史上的司马保最后为人所杀,杀人者之一就有这个自命不凡的陈次。
此人并非因为司马保昏聩才杀他,那样到也算个英雄。
他杀司马保也是为了一己私利,想要谋反篡逆,而司马保却一直对他信任有加,厚待礼让。
因此,这等只为私利,全无一点道义精神的小人乃王烈最厌烦的。
不过,陈次此时还不算得志,小小掾吏最后能爬上高位,却是凭借的这种不要脸精神。
王烈有时候觉得自己也应该加强这种厚脸皮精神,但在这种豺狼当道的年代,若一味谦谦君子,最后受害的只能是自己和身边的亲朋。
陈次举杯谄媚之言不断,言语里更是把王烈直接划归为司马保一派,却是正和司马保的心意。
果然,陈次的马屁拍完,司马保却是大喜,欣然高举酒樽,对王烈道:“王将军乃我大晋新一代军人的楷模,这杯酒值得大家同饮,王将军,你可愿助我共同匡扶大晋”
说完,一仰脖饮下了这一樽酒。
众人闻言,却是更加艳羡的看着王烈,司马保这话等于直接拉拢一样,就差直接说王烈你投靠我吧,我重用你。
领军胡崧的眼更是有妒火燃烧,他本就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之前和王烈有过冲突、看在司马保的面子上才笑脸应对,此刻自己堂堂一个镇军将军的风头竟然完全被王烈掩盖下去,却是心有警惕,此刻又听司马保直接拉拢王烈,心道:“难道司马保真的想再扶持起一系人马?又或者自己所做的事情已经被他察觉?”
胡崧这边胡思乱想,王烈那边已经恭敬起身,手酒樽对着司马保一敬,一饮而尽。
酒水下肚,王烈心下却有了决断,忽然起身,再次大步走到厅堂央,和陈次并排而立,然后朗声道:“王爷厚待于我,我很感动,但烈却不敢一人独享这种荣耀,相比那些为我大晋流血牺牲的勇士,烈不足王爷如此厚待,怕叫王爷失望。”
说完,对着司马保举起酒樽。
司马保闻言,脸色一变,王烈这话说的简直是直接违背他的意愿,他如此拉拢王烈,就是看重眼前少年手的兵权,如果他肯投靠自己,那么自己就多了一个强援。
可王烈怎么就如此不识好歹,竟然不肯接受自己的拉拢?
一旁的陈次一听,再一看司马保的颜色,却是跳了起来,指着王烈道:“王将军,你可要三思而行啊,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辜负王爷的好意,你不过是一寒门出身之辈,能得王爷看,是你祖上修来的福分,怎么能如此不知好歹?”
王烈笑看着陈次,一拱手,却对司马保拜道:“王爷明鉴,烈对大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更愿助王爷一起匡扶我大晋河山。
只是烈分外看重兄弟情谊,不肯一人独享王爷厚爱,今日王爷如此厚待我,来日我定回报王爷恩情,这里我只是想向王爷举荐一人,可为王烈大将。”
司马保听了,压住火气,冷声道:“王将军要与何人分享我的恩情啊?”
王烈一指背后北宫纯:“请王爷先恕我欺瞒之罪,我要举荐的就是这位真正的英雄,当年以两千兵抵抗敌人十万大军的凉州督护北宫纯。”
北宫纯一愣,却醒悟过来王烈这是在为他出头。
立刻拜倒,对司马保道:“末将北宫纯见过南阳王。”
司马保一愣,却是猛的看向胡崧,胡崧打压北宫纯的事情他自然知道,虽然事情不是因她而起,可他并没有阻止。
但问题是,今日北宫纯参加了宴会,一会若是处理不好,闹将起来,岂不是丢尽了他南阳王府的脸面,这胡崧是怎么办的事情?
见司马保面色不善,胡崧连忙摇头,示意他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情。
王烈却自顾道:“北宫将军忠义,当年以两千军马,奋不顾身,杀敌救国,力敌之下,为挽救不输性命,才屈身降敌。但在左国城,北宫将军不曾为敌出战,更不曾欺辱我大晋子民;更在去年奋起反抗,率义士千里迢迢返回长安,一心继续报国。
可如今,竟然有人不顾事实,污蔑北宫将军投敌,甚至不让其入长安城。烈不才,试问在座大人,有不顾生死返回故国的投敌者么?有杀敌过万不幸被俘,却依然心怀故国的投敌者么?有只求拜见至尊一面,却被人四处刁难的投敌者么?如果有这样的投敌,那么那些说北宫大人投敌的大人,哪一个不是吃着百姓、穿着百姓,却不为我大晋出力尸位素餐之徒”
王烈这话说的是慷慨激昂,听得一屋的群臣面色剧变,其有些和北宫纯打过交道,伤过他的人更是恼怒非常,王烈这等于是在直接煽他们嘴巴一样。
而作为事情直接的参与者胡崧,更是气得满脸通红,恨得牙根发痒,但却不敢上前与王烈理论。
因为这时候理论,等于是承认了他是王烈口尸位素餐的小人一般。
就连司马保肥硕的脸部也不断抽搐,小眼睛里闪烁出阵阵怒意。
之前北宫纯入尚书省,求司马邺接见被吏部婉拒,又被胡崧的手下威胁不能进入长安城,这些事情司马保并没有指使,但也没有劝阻。
他虽喜欢北宫纯的勇武,但却不想为北宫纯手里那几百人马得罪胡崧等人,毕竟胡崧也很勇武,而且手下的军是司马保立身朝堂,与麴允、索琳等人争权的保障。
尤其是在这期间,有人还向他进言,说什么北宫纯先降匈奴,再回大晋,乃是不忠不义的举动,此人万万不可重用。
司马保耳根软,也担心北宫纯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却就此默许可胡崧他们对北宫纯的打压。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司马保其实并无太大过错,可毕竟他选择了装聋作哑,而且打压北宫纯的人不少也是他的亲信,王烈这般说他们,却是有些指桑骂槐的感觉。
司马保一瞬间甚至以为王烈是索琳和麴允他们派来羞辱自己的,气得一拍几案。
那边胡崧等人暗喜,以为司马保就要动手拿人。
王烈却猛的拜倒,哀声道:“王爷,请您先勿动怒,烈是个性格粗糙的人,在听闻北宫将军的遭遇后,愤慨莫名,还以为这天道真的不公,所以才有了上边那番话。
但今日,烈得见王爷,见王爷您礼贤下士、风骨高洁,再看见诸位同济忠君爱国、恪尽职守,才知道这些人只是我大晋朝的少数。而且如南阳王这样的肱骨,一心为圣上解忧,日理万机,这才没有注意到北宫将军的遭遇。否则,若王爷您知道北宫将军的遭遇定然会为其解忧……只是某些人为了一己私利,违背王爷仁厚之风,这才让天下误会王爷。
烈此次进京,乃是奉召而来,若来日能有机会一见圣颜,定向至尊感谢南阳王为我大晋所付出的操劳。而且,我还要代表诸位大人,上表圣上,请封南阳王为护国柱石大将军,统领外军事”
第二百一十四章,大人在上,小人美言
第二百一十四章,大人在上,小人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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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表诸位大人,请封南阳王为护国柱石大将军,统领外军事。”王烈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刚刚这小子还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现在却变得如此谄媚,这转变实在太快。
群臣此刻已经是听得目瞪口呆,有人暗道“我什么时候让你代表了?”
但此刻若出言反对,却等于反对司马保为护国柱石大将军一般。司马保的脾气可是阴晴不定,谁让他不高兴,那个人可能就会一辈子不高兴。
虽然从古至今,还没有这么一个将军封号,但想来司马保会很乐意充当的,众人在醒悟过来后,立刻纷纷道:“王爷劳苦功高,理应获得这样的封赏,我等将一同上书至尊,为王爷请封。”
那和王烈并排而立的陈次早就已经被震撼的不能言语,心暗叹:“这些酸腐之辈,平日都道我陈次谄媚,今日一见王烈才明白他才是真正的深得谄媚知道啊。”
众人都以为王烈是在谄媚司马保,就连谢鲲也有些愕然,反而是心思忠厚的北宫纯听出了王烈话里的真意,是要借捧司马保,为自己顺利挣回名誉,心却是感激莫名。
司马保的脸色变了数变,他也有些搞不清王烈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了。
如果说开始王烈那番指责如刀子一般割在他的一身肥肉上,让他有些痛楚;那么,刚刚王烈的一番对他的赞美,又如那美酒一般,流进了他的心田,让他快乐。
不过这一番话总体看来,王烈还是以赞美他为主,而且也流露出了追随他的意思,只是因为替北宫纯打抱不平,加上性格冲动,开始才唐突了些。
想到这些,却是狠狠瞪了以胡崧为首的那一批打压北宫纯的人一眼。
心暗道:“你们这些家伙是怎么办事的,当**们打压北宫纯,却诓骗我说他性格桀骜,不肯归顺我,若被陛下重用,怕他被麴允等人拉拢;我信了你们的话,不管北宫纯的事情;可你们做事如此不利,却让人抓住把柄,让人闹到我这里来”
胡崧等人此刻还沉浸在王烈的话,有些恼怒、惊讶,却没注意到司马保的神情已经变得越来越难看。
司马保一见他们这样,心下更是不满,更觉得王烈所言不错,正是他们的行为让外人更加误解自己,这些手下简直和蠢猪一样。
王烈那边却是神色正常,司马保转首,再次死死盯着王烈的眼睛,没有看出丝毫不尊重的意味,却是终于展颜笑道:“王烈,你这娃,哈哈,真是让我又惊又喜啊不过,我觉得你很好,想我司马保一心辅佐至尊,却因为手下办事不利,而被某些宵小质疑、伤,幸得你这样忠臣为我正名……嗯,北宫将军的事情我知道了,我身为右丞相、大都督,这点主还是做得,既然北宫将军忠义,就恢复他的原职,重为凉州督护,全体从左国城返回的凉州军将士,也都为有功之臣,我个人再出资奖励他们锦缎五百匹,以做军资,不过他们今后的军饷我却实在不能解决,毕竟这个是要尚书台来做主、管理的”
王烈的目的本来就是在大晋官方恢复北宫纯他们的身份,否则将来总是一个被人诘责的地方。
此刻,目的达到,却是立刻拜倒:“王爷宽厚,善待忠良,实乃我大晋之幸”
下首的胡崧却脸色连变,难道北宫纯就这么被司马保重用,步步高升么?若论战功,他是绝对比不过北宫纯的,而且北宫纯为人忠义,司马保一定会为之重用。
心下正嘀咕时,就听北宫纯谢恩道,却道:“王爷,末将毕竟是遭敌人俘虏,若留在长安城总有些不变。而且末将对被俘之事一直心有不甘,想要加入王烈将军的幽州军,回到北地与他一起杀敌,恳请王爷恩准。”
这却是王烈和北宫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一步步实现自己的计划。
胡崧闻言,却是心下一喜,忙进言道:“王爷,北宫纯将军勇武,又一心报国,应该满足他的心愿,只恨我等要负责保卫京畿重地,否则一定会与他一同上阵。”
听到这番话,王烈心暗道:“这胡崧到是真怕北宫大哥夺了他的位置,却如此迫不及待?”
却对谢鲲一递眼色。
谢鲲看了王烈一眼,心下暗叹自己终究还是要唱黑脸,却是起身笑眯眯道:“南阳王,胡崧将军如此忠勇,在下有一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司马保之前就和谢鲲是老相识,此刻见他说话,却不能不给面子,强作笑意道:“谢大人请讲。”
谢鲲对众人道:“胡将军高义,香台上阵杀敌,我这里建议王爷莫若来日向至尊进言,让其为我幽州军长史,虽然官职低了些,但却也是为国效力嘛……相信王将军也会主动让贤,将长史之位让给胡将军,到时候就可遂了胡将军阵前杀敌的心愿。”
谢鲲这话一出口,司马保立刻想明白了这件事情上胡崧的真实想法,心下恼怒道:“原来你这家伙一直是忌讳北宫纯,却拿我的威严来当挡箭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心胸狭隘,授意你们打压贤良一般,真是可恶”
但司马保肯定不会如谢鲲所言那般,上书司马邺调胡崧去幽州戍边,毕竟胡崧是他培养了多年的部下和盟友,调走后只会是亲者痛、仇者快,而且谢鲲这么说也大抵是为了提醒他而已,却是赞许的看了谢鲲一眼。
然后,转头怒视胡崧,是时候借机敲打下这个越来越不把他这个右丞相、王爷放在眼里的家伙了。
司马保又见王烈身旁北宫纯一脸忠义的模样,却是对胡崧等人更加愤恨,若是北宫纯能归顺他司马保,自己岂不是就多了一员忠勇大将?
但王烈也是他想拉拢的,而且既然是北宫纯自己所愿,他也愿意做个顺水人情,却是点点头:“北宫纯将军可往幽州杀敌,陈次,你办事谨慎,这件事情我就交给你全权处理,命你即刻办理,把北宫将军调入幽州军,若有谁作梗,你拿着我的大印直接去找他”
司马保说这话时一直看着胡崧等人,言语的不满和警告十分明显。
胡崧闻言,却毫无恼色,反而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接下来,司马保的话却直接指向了他:“至于谢大人的建议,我觉得很有几分道理,既然胡将军想要为国尽忠,那这样,河间一带匈奴汉国大军自去年八月撤走后,一直无人去管辖,我不日将上书至尊,并和麴上书以及卫将军等商议,就调你去驻守河间,胡将军意下如何?”
胡崧闻言,脸色变得铁青,万没想到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河间郡乃是直面匈奴汉国大军的前线,哪一次匈奴汉国兴兵不要经过河间,去了那里杀敌是不假,但随时丢命也是可能。
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自己此刻立刻反驳,以司马保的脾气,就能直接当着这些人的面扒了他的官服。
却是闷声道:“全凭王爷做主,但小人身负保护长安城安全重责,没有尚书台兵部调令不能行动,如果擅自出京,就属违命,甚至是谋反之罪”
司马保闻言,脸色一变,怒道:“尚书台,很好,胡将军的意思是我如果不经过尚书台的准许,调动你,那我就有谋反的意图了?如此说,到是我这个当王爷的不懂规矩了。胡将军是拿尚书台来压我的丞相府么?”
胡崧一听这话,也醒悟过来自己说错了话,任谁都知道尚书台被麴允和索琳这两个左、右尚书仆射实际掌控,而司马保却与这两人在朝堂上争权夺利,自己那般说话,却等于点到了司马保的死穴。
一想到这点,胡崧汗如雨下,噗通跪倒:“王爷,末将不敢……”
司马保却冷哼一声,丝毫不理胡崧的认罪,怒道:“胡将军口口声声说什么没有尚书台的命令不能行动,那胡将军昨夜擅自调动军一部,在你麾下裨将宋南的带领下,在城内疾驰,是何道理?若胡将军当时想要谋反,直接杀入皇宫,怕也是可能的吧?”
胡崧一听,心下惊怒,却是悲声道:“王爷,末将绝无此意……”
王烈将这些看在眼里,心底的某些猜想也终于得到认证:“看来这胡崧也是忌讳北宫纯的能力,怕他进入朝取代自己的位置,所以才联合某些人一起打压而北宫纯。而在北宫纯被打压这件事情上,司马保也的确没有主使,这背后另有人在陷害北宫纯,否则以胡崧一人绝对还做不到手眼通天,能把一个曾经的英雄逼迫到去做强盗的份上。”
王烈甚至相信,如果不是自己遇到了北宫纯,用不上半个月,就可能有朝廷大军去大荔县西乡寨围剿北宫纯和他的手下,毕竟在天子脚下为贼,就算有天大的理由也是万死之罪。
而现在,北宫纯的敌人就是他王烈的敌人,这个敌人也一定是朝的肱骨之臣。
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完全不顾实际,甚至放任北宫纯这等良将流落他地,将来遭遇灭顶之灾也是活该。王烈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胡虏攻占长安,再收拾这些官吏,他不介意替天行道,铲除掉一些毒瘤。
胡崧虽位高权重,但论政治地位,与司马保和麴允、索琳等人相比还是差了一截,在朝的关系也不深厚。
虽为领军,但实际上并不能完全掌控住军,否则现在必然有人出来为他作保说话,他又何须畏惧司马保。
在王烈看来,这胡崧的一切表现都只能说明他心有鬼,这个家伙名义上是司马保一系,但从他如此打压北宫纯来看,却一定是背着司马保与他人有勾结,甚至很可能是司马保的敌人。
王烈虽为北宫纯争取利益而讨好司马保,但内心并不想牵扯进朝的派系争夺,所以正好借这个机会交好胡崧,拉他一把。
想到这里,却也拜倒道:“王爷,胡将军的意思并非是要拿尚书台来压制你,其实真是为王爷着想;
王爷您想,大家都知道胡将军是您的肱骨,若他没有兵部的命令就擅自调军,不但他要受责罚,就连王爷您都要受到牵连,到时候,很可能大家不会说胡将军怎样,反而会说是王爷要胡将军怎样,难道王爷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问题么?因此,请王爷三思……”
司马保闻言,怒意渐消,有些惊讶的看着王烈,没想到王烈这般“粗人”还能看透如此道理。
就连胡崧也是一脸诧异的看着王烈,没想到王烈不但不对他落井下石,反而帮他说话。难道这少年真的是心胸如海?
但胡崧为人虽气量狭窄,却不是有恩还不知道回报之辈,虽然谢鲲那边开口提醒司马保未免有为难他的嫌疑,但王烈却如此为他辩解,胡崧内心确是十分感激。
片刻,司马保冷哼一声,问胡崧道:“胡将军,你可是这样想的么?”
胡崧忙道:“末将就是这个意思,就是怕某些小人趁机伤王爷您,所以才不敢擅自调动。不过,若王爷一定要末将调军,末将就是万死也不敢违命。”
司马保闻言,这才转怒为喜,大笑道:“好,好,你们都很好,王将军啊,不愧我看重你啊,你却帮我解了心忧;胡将军,那你就继续留在长安吧,但你以后也不许再和王将军争执,你们两人即为袍泽,就应如今日一般,互相友爱,明白么?来,继续吃酒”
王烈和胡崧连忙齐齐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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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司马保的命令,北宫纯和手下一干兄弟的身份终于得到解决。
王烈和胡崧的之间紧张的关系也得到一些缓和,胡崧甚至主动找到王烈,敬酒道:“崧之前因为北宫将军的事情,对王将军你有一些误解,但今日才知道王将军真是一个急公好义的好汉子,今后在长安城,若有谁敢动兄弟,你就来找大哥,大哥军上下三万人,都会为你做主。”
王烈哈哈大笑,自与胡崧碰杯。
严格意义上来说,胡崧只是一个明哲保身之徒,在历史上他曾击败进犯长安的匈奴汉国大军,但又担心麴允和索琳专权,所以选择了自保,而不管两人甚至朝廷的死活。
这种行为若放在平时肯定是小人之举,但若放在那种各自为政,互不信任的时期却也有其存在的道理。
这样一个人,与其说是十恶不赦之徒,到不如说是这个黑暗时代大多数人的选择——维护好自己的利益,再做其他。
从这一点来说,王烈对胡崧并无恶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哪怕是胡崧压制北宫纯也只是利己。
当然。现在北宫纯是自己的兄弟,王烈就不可能让胡崧压制。
从这一点来说,王烈现在的所作所为在本质上和胡崧并无区别。
只是因为王烈的所为恰好符合了北地大多数汉人的利益,而且王烈内心里的平等思想还是比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要重一些,而且王烈做人有一个坚持的底线和原则,这才让大家觉得王烈急公好义,豪爽盖世。
但从根本上来讲,王烈自己都觉得——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自己和身边人活的更好,绝不是什么高尚理想。
汉人的复兴,王烈心有这个梦想,但一切还是要建立在维护自己利益基础上。
战场上的热血,是为兄弟袍泽而流;但生活不是战场,很多时候都必须藏起热血,温和相对。
王烈假借酒意,把自己内心对胡崧行为的理解,委婉的说出了一些,却顿时让胡崧生出一种知己之感,酒桌上就涕泪上流,感慨道:“阿烈,若我早一日遇到你,又怎能如此苦闷?”
王烈连连安慰,心却暗道:“胡将军,若你早一日遇到我,我爱惜你勇武也会把你收入帐下,但肯定会百般约束你,你过的又怎么能有今日快活……”
这些大晋的军官,尤其是靠近枢的朝廷官吏,早已经被舒适的生活腐化了意志,想凭借他们收复失地、北伐胡虏,更近似做梦一般。
这些事王烈不会去和胡崧说,却是刻意交好,很快就让胡崧对他心服口服。
这顿酒一直吃到半夜,期间司马保又叫来一批歌ji,给每个官员分配了一个。
除了葛洪不要歪,其余人皆接纳。
王烈也入乡随俗,抱着一个歌ji吃酒,丝毫没有什么反感和抵触的表现。
这些景象落在司马保眼里,却是暗自点头,自以为收服了王烈。
直吃到半夜,酒席散去,司马保拉着王烈的手,语气真诚道:“王将军,你真是知晓我心的忠臣,你在长安多盘桓些日子,只要想见我,可以随时来王府,我很希望与你再次叙谈。”
王烈明知道这是司马保做戏拉拢,但却还是面带真诚笑意,连连感谢司马保厚待,这才在那个管事徐璘的带领下离开王府,赶回郡邸。
等王烈回到郡邸,众人却都还未安睡,一直等在大堂,一见王烈回来,都围了上来。
程翯有些嗔怪道:“阿烈,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急死我们了,苏良几次要去找你,都被谢参军劝住……咦,身上还有脂粉气……”
王烈却忙道:“是一个歌ji,为了让南阳王安心不得不搂抱几下,阿璎勿怪。”
众人闻言,哄笑起来。
见众人哄笑,程翯脸色一红,柔声道:“你告诉了我实话,我自然不会怪你;而且我又没那么小家子气,却叫人来笑话我们……”
葛洪却带着醉意道:“阿璎姑娘真是大度,不过王小友当时搂抱那歌ji时却是有些拘谨的,若阿璎姑娘能早些说这些话,他也不用如此了。”
王烈满头黑线,本来他还以为葛洪是谦恭长者,现在看自己身边就没一个这样的人。
不过,他却没想到,正是因为他性格温和、宽厚,这些人才都和他不见外,也正是他亲和力的一种表现。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王烈身边的人这般性格其实就是他自己天性的折射。
谢艾更是笑道:“原来是南阳王所命,主公才如此辛苦,看来主公是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王烈一咧嘴,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你,司马保给北宫大哥平反了,承认了大哥他们是英雄,还当场下了命令,直接将他们划归进我狂澜军。”
众人闻言,欢呼起来。
谢艾闻言,却是微皱眉头:“可是南阳王的丞相府不是主管军队事务的所在,尚书台那边若不同意该如何?”
王烈笑道:“不用担心这个,南阳王派他的亲信陈次亲自督办这件事情,而且我最近准备再去尚书台一次,亲自拜访麴允和索琳,相信可以解决;最主要的是,这次去我发现,北宫大哥的事情并非是南阳王指使,而且背后指使人的目的也只是不想让北宫大哥拜见至尊,或者说是不想让他在长安主管军权,如此我把北宫大哥他们请调进狂澜军,却正遂了他们的心愿……”
谢艾闻言,点点头,亦笑道:“如此,就可以说通胡崧为何敢如此打压北宫大哥了,定是那……”
王烈笑着摆摆手:“不必说出来,这些人只要不破坏我们的大事,我们先不理他;而且,今日我可以结交胡崧,还是颇有些收获的。”
谢艾道:“嗯,不过主公,相信今夜南阳王在酒宴上厚待你的消息,明日就会传遍长安城,到时候不用你去求见,某些人就该着急接见你了。”
王烈闻言,大笑:“正合我意,说起来,这还要感谢北宫大哥给我带来的这个机会呢。”
北宫纯和几个凉州军军官互相看了几眼,忽然一起拜倒,认真道:“王将军,我等能有今日,全拜你所赐,若不弃,今后我等谢参军一般奉你为主公,请受我一拜”
王烈忙扶起北宫纯,认真道:“何必如此多礼,我早就说了,你们今后就是我兄弟,不离不弃”
北宫纯却认真道:“可为兄弟,但我等视你为主公,就要为你披肝沥胆,生死无悔”
说完抽出腰刀在手掌上割出一道血口,任鲜血滴落在地,起誓道:“我北宫纯,今日起将奉王烈为主公,此生永不背叛,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众人再次祝贺北宫纯和西凉甲卫寻回荣誉,更祝贺王烈得了北宫纯这等忠勇良将。
第二日,王烈刚起床,就听屋外苏良正轻唤自己,王烈把程翯一只藕白色的玉臂从身上轻轻拿开,穿好衣衫,然后开门走出屋子。
苏良却道:“大哥,尚书仆射索琳要见你。”
第二百一十五章,权臣
第二百一十五章,权臣
王烈肯定不是圣人,我已经反复强调过,而且我相信只要认真看本书的都会明白,王烈的成长是一步步的,之前的十七年其实都是一个积淀,所谓厚积薄发正是如此。但这个积淀并不能让他内心变得多么强大,或者说变得多么杀伐果断,所以必须要有一个成长的时间,现在的王烈就已经基本明确的自己的未来,独立、自主,权臣之后自然就是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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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琳要见我?”王烈一愣,片刻却笑了起来。
索琳身为卫将军、尚书右仆射、领吏部、京兆尹,乃是整个尚书台的主官之一,相当于现今的国务委员兼国务院副总理兼组部部长兼北京市市长。(国务院总理为尚书令)
这样的一个实权人物,竟然主动提出接见王烈,王烈多少有些意外。
而尚书台下的吏部虽然不主管军务,但王烈毕竟是大晋官吏,所以索琳作为尚书台的实际掌控者之一,要见王烈这个地方官,却是名正言顺。
王烈甚至可以推脱不见司马保这个所谓的统领天下军事的大都督的召见,但却没有理由拒绝索琳。
而让王烈赶到好笑的是,当日他们初到长安,王烈去尚书台拜见过索琳,却不得见。
当时,王烈首先提出要见那上书左仆射麴允,那门前守卫坚称麴允生病,不能办公。王烈当时就说:“既然麴大人有恙,那我拜见右仆射索琳大人也是一样。”
那小吏却言索琳公务繁忙,不接见外官,而且索琳主管的是吏部,兵部归麴允分管,因此不能接见王烈。
王烈当时没有说什么,这才有时间带人去为北宫纯让们打造铠甲,可没想到,时隔不到一日,索琳竟然主动相邀,真是此一时彼一时,看来昨夜去南阳王府吃酒,却是一个正确选择,给这些还想拿着自己,观望之的官员一个强烈的刺激。
某些人,若自己不显示出一定的实力,他们却是不会重视自己。而初到长安的王烈,一无兵马、二无名望,就只能借助南阳王这个跳板,让长安众官迅速认识自己的能力,否则真要按常理出牌,拖延个十天、半月也是他们。
因此,现在王烈也算是“奸计得逞”,却是笑个不停。
见王烈发笑,苏良问道:“大哥怎么如此高兴?”
王烈笑道:“高兴?当然要高兴,想我们刚去尚书台,那几个守卫却把我们当乡巴佬一般,当时你都要动手收拾他们了。可今日,他们却主动相邀,谢艾这小子还真说对了,我昨日见了司马保,他们今日就沉不住气了?苏良,我们现在是香饽饽了。”
苏良憨憨一笑:“管他什么香饽饽,他们若再敢轻觑大哥,我还是饶不了他们。”
王烈一瞪眼,故意道:“我说你几次了,什么事情不要总想着武力解决,要动动脑子,你看看谢参军,不动刀兵,筹谋于千里之外,哪个敢轻觑他。”
苏良摸了摸脑袋,笑道:“比脑子我比不过他们,但比拳头,他们却没我厉害大哥总告诉我做人要扬长避短,那我又何必和他们比拼脑子,若不服,就用拳头打到他们服气为止。”
王烈一听,笑骂道:“你是打得痛快了,我岂不是要给你收拾烂摊子?不过我看你小子不是比脑袋比不过让们,却是因为拳头太硬,懒得动脑”
苏良听了,也不反驳,笑着挥了挥拳头,那布满伤痕的拳头却如铁铸一般,常人莫说对敌,就算看一眼也会胆寒。
嘴上虽然劝苏良多动脑,王烈心下却也有些赞同苏良的扬长避短的观点。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智谋并不太那么灵光。
就好比冷兵器的骑兵,对上了敌人的飞机大炮,防弹衣、冲锋枪,除非是在极其特殊的地理环境,否则那骑兵的主将就全有千般计谋,什么瞒天过海,什么前后夹击,都难以抗衡钢铁弹药的洗礼。
就算是谢艾也不行,除非对面的敌人肯放下武器,不做抵抗的任你屠杀。
这一刻,王烈对自己所拥有的实力充满了信心,至少这满朝无一人敢轻觑他这个曾经的小卒,若轻视,就会遭遇狂风暴雨的打击,而当他们想要报复的时候,却要迎接自己那十万幽州铁骑的怒火,面对这些,他们只会更加瑟瑟发抖。
与苏良笑谈了几句,知道那传话的人已经回去。
王烈也不着急,两人下楼后,简单洗漱了下,吃过早餐,穿带上盔甲,就带着苏良和北宫纯一起前往尚书台。
之所以带上北宫纯,是因为司马保毕竟只是丞相兼大都督(总司令),但并无实际管辖军队调动的权利,而尚书台的兵部才是北宫纯真正的主管。
不过司马保那边既然已经发话同意北宫纯的调转,那么尚书台就算和司马保不和,也要给王烈这点面子,否则就等于把王烈逼到司马保一边,与他们彻底决裂。
王烈却是这般算计,巧妙利用两边的矛盾取利,也可谓是胆大心细。
这尚书台是官署,自然也是设在长安城南,因为属于处理大晋政务的最高机关,却是紧邻皇城而建。
而且可以称的上是戒备森严,官署前的一条街道就已经是巡逻军兵不断,而据那郡邸的官吏说,平日麴允和索琳甚至不回自己府邸,而居住在这里。
因此两人在长安城内的风评很好,殚精竭虑,操劳国事。
王烈听过却不以为然,一个自己家事都处理不好的人,怎么能有心情真正投入到国事里?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几人很快就到了尚书台,王烈再次和告知守卫自己的身份,把名帖送进去。
这次那几个守卫对王烈他们的态度变得极其恭敬,那个队主还连连表示自己上次是有眼不识泰山,说自己也是奉命行事芸芸。
王烈也懒得和他计较,安心等待在门外。
很快,就有一个兵部的主事(专门负责接待的八品小官)从门里跑出,热情的和王烈打着招呼:“王将军您来了,大人等你很久了,请进。”
上次王烈来,直接被门口守卫拦了回去,根本都没见到这主事,眼下这主事却是如此殷勤、热情的出来迎接,让王烈几人心下颇有感慨。
但他也不怠慢,对方虽然只是八品小官,但天子脚下,对方什么品级的官员没有见过;更何况对方对自己如此客气,王烈却从来是别人敬他一尺,自身要还一丈的性格。
却是一拱手,认真道:“大兄辛苦了,每日忙碌,还要劳烦你来亲自接待我等,烈感激不尽。”
那主事一愣,看了王烈一眼,片刻露出温和的笑意:“多谢王将军体贴,这边请。”
然后又看向苏良和北宫纯,却问道:“这两位是?”
王烈忙道:“这是我的两位副职,这是苏都尉,这是北宫军主。”
那主事点点头,带着三人进了尚书台。
一路上,主事对三人,尤其是王烈异常亲热,王烈也是主动攀交,两人很快就熟络起来,那主事也是个不得志的人,否则也不会四十几岁还只是在尚书台打杂,这样的年纪就算是外放做个县令都比这个强百倍。
那主事却主动告诉了王烈很多尚书台内的顾忌和内幕消息,也算是对王烈善待他的回报。
王烈的性格本就是媚下不谄上,而且他一直认为与这些人为善,自己也能获得相应的回报,否则就算你对人家大摆架子、威风,最后损失的只能是自己的名望,而且也会多了很多暗的算计。
这尚书台的主事也算投桃报李,告诉王烈尚书左仆射麴允的确没有来尚书台办公,一直在家休养;还告诉他索琳为人比较威严方正,一定要小心对待。
王烈却是一一记在心里,不断感谢。
很快来到索琳日常办公的地方,最外围是一圈位廊,这里却是有一群手捧着书或者竹简的官员,站立在围廊里。
看官服多是一些诸如都事、主事、考功等七八品以下的小官,而那些右丞、左丞的却是不见踪影。
那些人一见王烈等人,却是看了过来,很快就有人认出王烈的身份,立刻低下头去,不敢正视王烈的目光。
人家可是连二品镇军将军都敢对峙的猛人,他们这些小小官可不敢去惹。
穿过了,那主事却带着三人穿过位廊,又进了里边一个院子。
王烈这才发现,那些右丞、左丞等尚书台的主要官员却都站在这里,而且看样子都战战兢兢,一脸惶恐的看着最里边的一座房屋。
那主事示意三人稍等,他也站在一边,却是声不出。
王烈有些奇怪,为何他不进去禀告。但不一会,就见一个人连滚带爬的从屋内滚出,看官服竟然是个书令,那人满脸羞愧,正待起身,一副竹简飞出,直接砸在这个三品大员的身上,那人顿时又是一个趔趄。
接着屋内传出一声怒吼:“何充,你给我滚蛋,下次再这样办事,我亲自去至尊哪里求令杀你”
那人满脸愤怒,但却不敢分辩,急急而去。
四周官员噤若寒蝉,无一人敢出声;王烈看得目瞪口呆,那可是书令啊,皇帝身边的近臣,却被直接骂走,还被竹简砸在身上,那门内的可见就是索琳了。
怪不得各州郡都言索琳专权,如今看,**与否尚未定论,但这权利却的确凌驾百官之上。
片刻,又有几名官员进去办理公务,却无一例外全被骂出。
王烈心下暗道:“难道这索琳要给我来个下马威,杀鸡儆猴?不过自己这猴也不算大,何得罪这么多同僚来震慑自己?”
直到半个时辰后,这些官吏才全部散去。
而至始至终,都没人看王烈一眼,王烈和苏良、北宫纯也乐得看戏,却如泥塑一般,身子挺拔的站在院子一侧,一动不动,却让那主事暗赞三人沉稳如斯。
见众官散去,那主事才敢进去禀报。
片刻,那主事出来对王烈道:“几位可以进去了,但仆射大人心情不太好,几位需小心。”
王烈一听,掏出一串铜钱塞进那主事的袖管,笑眯眯道:“有劳大兄了。”
那主事却忙把铜钱塞还给王烈,严肃道:“我可不敢收这钱,一则我与王将军颇为投缘,既然你叫我一声大兄,当哥哥的怎么能收自家兄弟的钱?二则仆射大人有严令,不许我们收取贿赂,若知道会扒了我的皮。”
说完,告辞而去。
王烈微微愕然,北宫纯却赞道:“看其属下如此清廉,这索大人还是个清官。”
王烈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带着苏良和北宫纯站在门外,对屋内郎声道:“幽州长史王烈携幽州军都尉苏良、军主北宫纯求见。”
片刻,屋内有人应道:“是王家小郎么?快给我滚进来吧”
王烈闻言一愣,这种有些亲昵的称呼,加上肆无忌惮的说话方式,真是索琳在呼叫自己么?
王烈却是在心里嘀咕,这边已经带着两人大步走进屋子。
进去后,只见这是一间长约三十步,宽约二十步的房间,房间面对门口一侧有一张案几,案几后跪坐着一个男子,正目光炯炯的看着几人。
王烈哪里还不知道这是索琳,立刻拜倒道:“王烈见过仆射大人”
苏良和北宫纯也在其后拜倒。
索琳点点头,微笑道:“不错,早就听说幽州出了一个王烈,英武非常、人才了得,今日一见却是人龙凤,真不愧是我大晋栋梁之才。”
王烈忙道:“大人谬赞,在下不过是运气好,加上有袍泽尽命,才侥幸有此功绩,又怎能比大人您再朝堂之上指挥调度、日理万机更显名相风采。”
王烈这吹捧却是恰到好处,索琳虽不为相,但行使的其实大部分都是丞相之事,反而是大晋现在名义上的左右丞相司马睿与司马保都忙于自身事务,根本不会管长安城这些烂摊子。
索琳闻言,哈哈大笑:“那胡崧还对百官说你是个莽夫,我看你却很识趣,竟然还拍起老夫的马屁,你如此说话,是不是听他们说我今日心情不好,怕我牵连你们。”
索琳如此豪放,加上进屋前的那一声称呼,却让三人心都是一愣,但他的豪爽却顿时让王烈三人心生好感。
至少,看起来索琳是一个直爽的性格,而且对他们三人的态度也很真诚。
王烈虽然对历史上的索琳的事迹知道的不多,但总知道他是书法家索靖之子,是凉州土著出身,性格暴烈,曾经为兄长报仇手刃三十七人,这样一个人,若历史所记载的不假,到的确可以称得上是慷慨激昂、快意恩仇的之辈。
虽然后来索琳拍儿子去刘曜哪里请降,有晚节不保的嫌疑,但王烈也不敢就此就说他是个奸臣,毕竟当时大晋朝廷已经糜烂,而且最主要的是那胡崧手握重兵,却不肯前来解救他们。
当然,王烈若是索琳,却是绝对不会投降,毕竟这是一个个人的原则问题。
不过,从索琳刚刚表现出的豪爽,以及刚才在门外看索琳处理公务,也算是赏罚分明,而且丝毫不顾及对方的品级,一视同仁,这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很难得的。
想到这里,王烈却是再次拱手道:“大人,非小人谄媚,乃是刚刚在外边见大人处理公务繁忙,而且井井有条,处理得当,令人信服,这才有感而发。”
索琳摇头笑道:“令人信服?呵呵,不知道多少人背地里骂我索琳的老娘呢”
王烈等人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索琳道的确是个妙人,胸怀看起来也很大度。
随即,索琳又道:“不过我最近到的确有些操劳,也算你小子说的有些道理。来,三位请坐吧,都不用客气,王小郎君,你更不用和我玩心眼,我召你一人来,你却带这两人,是何道理?”
王烈忙道:“充为侍卫。”
索琳哈哈大笑:“你却好大的排场,用两个万人敌的勇士给你做侍卫,我都无这等待遇啊,你带那苏良来,只是做个幌子,带北宫将军来,怕才是真意。你是想在我这里为他争个名分,我说的可对?”
王烈脸色一红,拱手道:“大人明鉴,末将就不多言了。”
索琳道:“呵呵,我王烈,你不用担心,我索琳也不是个顽冥不化的老古董。既然司马保敢保北宫将军无事,那北宫将军,我也做个人情,保你无事,我虽不管辖兵部,但麴大人有恙,我这里却也可以代他做主,就恢复你和那些勇士健儿的大晋士兵身份。而且明日我亲自上书至尊,加封你为幽州督护,你可愿意?”
北宫纯一听,却拜倒道:“某乃戴罪之身,不敢为高官,只愿在王烈将军麾下为一健卒,足矣。”
索琳一听,点头赞道:“不错,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儿,我没看错你;那好,明日我就让兵部下令,封你为幽州督护,协助王将军一起统军。”
北宫纯闻言,刚要拒绝,一旁王烈却拉了他一把,示意他接受。
北宫纯无奈拜倒,谢过索琳。
索琳点点头,然后转向苏良:“这位少年都尉,就是那个五千兵马就敢千里奔袭襄国城,斩桃豹、诛赵鹿,杀得匈奴大军闻风丧胆的苏良吧?”
苏良忙道:“大人谬赞,正是在下。”
索琳再次看向王烈,语气诚恳道:“王烈,我很羡慕你,手下有如此能臣良将,而且皆对你忠心耿耿,你将来在北地定会有一番大事业,只希望你不要辜负陛下对你的厚爱,辜负我大晋百姓对你的厚望。”
王烈道:“我等食君禄、念君恩,一定不会辜负至尊期望。而且烈之手下非是对烈忠心,乃是对朝廷忠心,不论将来如何,烈自当奋发,为国效忠。”
索琳满意的点点头,沉吟片刻道:“王将军,前**求见我,我是知道的,但那时麴大人不在尚书台,我正忙于处理公务,因此不能接见,而且最近朝廷上有一些事情需要解决,所以你不要误会我们是故意拖延。”
王烈忙道:“烈不敢”
索琳又道:“这次我这次叫你来,一是想告诉你,至尊最近心情不太好,而且有人在朝诋毁北宫将军,所以才一直没有接见北宫纯将军。二是希望你明白,陛下还是很欣赏的,我和麴大人也很欣赏你,所以正好趁王将军你来拜见至尊的这个机会,我亲自上书至尊,让他尽快召见两位,两位在等待的时候呢,没事情就可以常来我这里转转,我很喜欢与小友们聊天,这样显得我也年轻不少……”
索琳这番话说的极其真诚,顿时打消了北宫纯心积攒的不满。
王烈和北宫纯齐齐拱手道:“多谢大人安排。”
然后,王烈又道:“大人公务繁忙,不敢叨扰大人。”
随后,索琳又询问了王烈一些幽州军政方面的事情,王烈一一应对,并无失误之处。
索琳看着应对得体的王烈,愈发满意,赞道:“阿烈这等少年,有勇有谋,实乃我大晋之幸,想我那痴儿,虽比你年长,却无你一成本领,真叫我羡慕。”
言语里的拉拢之意,十分明显。
王烈忙谦虚一番,并表示索琳如果有需要,一定尽力而为。
索琳的点点头,王烈的表现其实早在他预料之,所以昨日宴会后,众人传言王烈如何不堪、如何贪财、如何谄媚司马保,麴允和索琳却是不信,暗笑王烈狡猾。
如今,王烈对他的拉拢表现的也不算十分热情,却也正合常理,如果王烈真的倒头便拜,反而显得他是在糊弄自己,自己更不会相信。
而他们却不知道的一点是,这何尝不是王烈故意演给他们看的,就是让他们不要误解自己投靠了司马保。
所谓物极必反,王烈正是用自己不堪的表现,来让真正有心观察的自己的人明白自己立的态度。
不过,也正是因为司马保的大力拉拢,麴允和索琳商议后,才决定立刻接见王烈,但是却并不让他立刻见到至尊,怎么也要磨磨他的性子。
毕竟王烈之前一点没有表示出要投靠他们的意味,而他们也一直担心王烈不好控制。
不过不管怎样,此次拜会,索琳给王烈等人留下了极好的印象——没有一点上司的架子,言语风趣幽默,还懂得关心下属。
三人走出尚书台时,还未到午时,索琳盛情邀请三人留下来共进午餐,王烈三人谢绝。
随后,和索琳告辞,回去的路上,北宫纯连连称赞索琳大度,苏良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就连王烈也有所感触:“看来这索琳还算个能吏,在大晋官吏却是少见,至少要比那个司马保强上百倍,若一心为大晋,自己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也未必不可。”
至于索琳和麴允是否是别人口弄权的权臣,王烈却并不在意。
至少,他王烈下一步就想要做一个权臣,无权又怎能实现心理想呢?
走出尚书台,回首身后巍峨的建筑,王烈暗想。
第二百一十六章,打到你服气
第二百一十六章,打到你服气
在王烈看来,能弄权、专权,本身就是一种能力的体现。
如那三国时的曹操,狭天子以令诸侯,欺压百官,可是还是一代枭雄,而且朝廷在在活着的时候的时候也还是保存了一点权。
在这等乱世,若一心想做忠臣,下场基本就会和历史上的刘琨、祖逖相仿。
因为你身边皆是豺狼虎豹,若你还一心讲究仁义道德,那么势必要为群兽分食。
王烈,不屑于去做野兽,但却绝对不会看不起权臣,只要索琳肯真心与他合作,或者说真心帮扶他,那他就不介意支持索琳继续上位。
不过,王烈却也不会和苏良和北宫纯那般,被索琳一番看似豪爽的语言就打动,索琳毕竟是为官多年的老油条,他对尚书台治下、甚至是皇帝的书令都那般严厉,实在没有理由如此对待自己。
而且,那种豪爽在王烈看来,却怎么都有演戏的意味。
就好像时一个夸张的演员,力图用肢体和语言,让别人相信他,却反而没有当日谢鲲那种坦率告白更让王烈信服。
回到郡邸,谢鲲等人询问索琳接见都说了什么,王烈却重复一遍。
谢鲲沉吟道:“我与索琳相交不多,但却与他父亲卫将军索靖打过交道,索幼安为人耿直,当年也是为守护洛都战死在洛阳,是我大晋的忠臣,虽然有人传言他为人专权,但现在看可能是嫉妒、污蔑之言。”
王烈点点头:“嗯,若说专权可能言过其实,看其言谈却的确豪爽,很合我的性子。”
谢艾却忽然道:“言语是豪爽,可是这索琳此次也没有说出什么有实际价值的东西,只是安抚主公你不要着急,耐心等待至尊接见;而且,他如此‘礼贤下士’,若传到那脾气暴躁的司马保耳,主公你昨夜尽心维护牵扯上的关系可就毁于一旦了。”
王烈闻言,眉头微皱,片刻道:“无妨,索大人乃是我朝重臣,应该不会如此,谢参军你想多了。”
谢艾有些不服,想要反比,王烈却转头对谢鲲道:“既然左右无事,谢大人你在长安熟人颇多,却带我们去拜访一二,也好让我增长下见识?”
谢鲲闻言,笑道:“你小子,表面粗豪,实际上很会拉关系,怎么,你还想把我的好友都变成你的支持者啊?”
王烈忙道:“不敢,只是借一东风,造势而已。”‘
谢鲲大笑:“好,我就助你造势,看王小郎君你能在长安搞出什么名堂。”
于是,第二日起,谢鲲带王烈开始在长安拜访旧友故交。
谢鲲的旧友,如镇西将军焦嵩、平东将军宋哲、侍宗敞等人,这些人的官职有高有低,但却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那就是和谢鲲一般,性格忠厚坦诚,还多少有些倔强,在朝不依不靠,既不与司马保为伍,也不参与麴允和索琳的团队,而自成一派,忠心为司马邺谋事。
有了谢鲲的引荐,王烈和他们交往、接触起来却都是容易了许多。
本来这些人有些人还误以为王烈性格暴烈,而且谄媚司马保,颇有些看不起他,但通过谢鲲的介绍和接触,却知晓了王烈的苦衷和想法,很快接受了王烈。
而且,王烈并不是单独拜访谢鲲的这些朋友,还有刘琨为他引荐的一些官员。
如始平太守竺恢,虽然官职不高,但素怀忠义,而他驻防的始平还是长安抵挡匈奴汉国进攻的门户,位置十分重要,这次恰好来长安公办,却与王烈相谈甚欢,并约定一起抗击胡虏,王烈也把如何经营地方,训练军士的一些办法告诉给竺恢,竺恢自然十分感激,与王烈更加亲近。
而那尚书郎辛宾,乃是司马邺身边的近臣,平日刘琨与司马邺书信来往,也多经过他传递,这次却是欣然接见了王烈,并表示会在恰当的时机和司马邺提及王烈到来的事情。
但同时辛宾也告诉王烈,至尊现在大事小情全部交给麴允和索琳处理,司马保又常与前两人争权,至尊也是身不由己,想要见谁,要么是通过尚书台的安排,要么就是秘密接见,而且还要提防各派知道。
王烈听后,大怒,对辛宾表示一定要在拜见至尊后,为其解决这些问题,辛宾愈发赞叹王烈忠心。
通过对这些人的拜访,王烈初步取得了长安朝大部分间派系,对他的善意。
王烈的目的很简单,在将来他白朝堂之上觐见司马邺的时候,自己若有什么举动,可以得到他们的支持,甚至为自己多少尽一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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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又过去五日,很快到了王烈和那梁氏铁器铺约定好交接铠甲的日子。
这一日,王烈与谢鲲、北宫纯等人前往那铁器铺,
王烈带着北宫纯等人来到那铁器铺。
依旧是上次那个掌柜的出门迎接,热情无比的将众人迎进内院,进了内院那掌柜的直接带他们去了一个仓库,打开门王烈便看见里边已经在兵器架上摆放了数百副铁甲。
王烈走到一副铁甲旁,见这铁甲是由数片铁片镶嵌而成,其前方是三块钢片,背后稍微多了数片。前胸,尤其是胸部那钢片磨的很是光亮,几乎可当做铜镜一般,照见人影,已经有了几分明光铠的风采。
王烈点点头,命人把那副铠甲架在木制的铠甲架上,然后抽出身旁一个骑士的环首刀,腰腹发力,猛喝一声后一刀劈出,刀锋破胸前铠甲三分后被死死卡住。
“好甲”王烈赞道。
他这一刀虽然破开了铠甲,但绝不是这铠甲质量不行。
王烈手头上的速度和力量绝非普通士兵能比,就算普通人骑在战马上挥刀冲击,也未必能有他这一刀的威力,因此从这一副铠甲看,已经基本符合王烈的要求。
起码,这样的铠甲,在五十步内,强弓都未必射进。
随后,王烈又随机抽出几幅铠甲,劈砍、箭射测试后,每副都很符合要求。
王烈也不可能将每副铠甲尽皆测试,测试了十余副后,赞道:“这百炼铁器坊的确不错。”
那掌柜的开始还是一副惊讶表情,显然不相信自家制作的铠甲这样轻易就被人砍破,但见王烈随后几刀都是如此,心下才明白这是王烈力大,与他们的铠甲质量无关。
那铁器铺掌柜的却是颇有些自傲道:“我们铁器铺出品用具,无一不是用心打造,客人您尽管放心拿去用,若有一副不合规格,我们十倍赔偿。”
王烈笑眯眯道:“的确不错,以你们的工具能锻造出如此铠甲已经是十分难得,当然和我手下制造出的还是有点差距。”
那掌柜的闻言,心下颇有些不服气,但忽然想起自家老爷上次却说过:“咱们所用的新式鼓风机就是眼前这个少年发明。所以万不可在他面前倨傲。”
所以,却是一拱手道:“嗯,锻造一道还需不断研发,今后还请小郎君多多指教。”
王烈点点头,随后几人走出库房,回到了前院,王烈几人落座,掌柜的叫伙计捧上茶水和糕点,然后就端坐一旁。
王烈一边在心底算计,一边道:“掌柜的,上次来我付给了你三十万钱定金,一副盔甲五千钱,六百五十副却是三百二十五万钱,也就是三千两百五十金,去掉三百金的定金,我再给你两千九百五十金,可对?”
说完,就要让孙安付钱。
却没想到那掌柜的忽然道:“我家老爷说了,小郎君你是名满天下的抗击胡虏的英雄,不许小的赚你的银钱,因此这每副盔甲只收取成本一千钱,你再付三百五十金即可。”
王烈一听,却立刻道:无功不受禄,一千钱就算是把这些盔甲熔炼卖铁也不是这个价格,何况还有你们的手工费,如果方便请你家老爷出来说话,我不能受他这恩惠。”
那掌柜的顿时面露难色道:“我家老爷现在不在,这些都是他交待下来的,若客人你不答应,我这边很是难办。”
王烈摇摇头:“那就不行了,我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接受你家老爷如此馈赠,这馈赠着实太大,我们还是按原价结算吧。”
不是王烈花钱大手大脚,也不是他想要装有钱人,只是这长安城实在是水混且深,暗流汹涌,莫名其妙的有人卖他一个上百万钱的便宜,看似是好事。可是只要不是脑袋充血,或者利令智昏,都要考虑下自己有没有能力承担这份情,或者说承担了又该如何去还,将来会有何等后患。
天子脚下,你想拖欠人情不还,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那掌柜的却坚决不肯收王烈多余的银钱,王烈又坚决要给,两个人却是僵直起来。
正僵持间,一个不屑的声音在门外道:“明明是幽州来的穷哈哈,还要硬装富家子,你这憨娃脑袋镇大,不过你若实在钱多,拿来给少爷我,帮你开销开销也是无妨。”
语气轻佻,带着几分讥讽。
王烈闻言,眼睛一寒,抬头看去。
只见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正站在店铺外,曼联倨傲的看着自己。
那青年大概在二十多岁,相貌还算英俊,但望向王烈等人的眼神全是轻蔑,此刻却是双手环绕在胸前,还不断的颤抖,一副欠揍的模样。
身后十几个家奴模样的汉子,还有几个明显也和他是一路货色的男女,皆是一脸不屑的看着众人。
这华服青年话音一落,他们就开始起哄讥笑起来,好像他说的是多么风趣可笑。
王烈笑着摇摇头,眼前的青年明显是个二世祖,还有那些一脸荡漾的男女,皆非善类。
他可不想与这等人浪费口舌,却是自顾对那掌柜说到:“店家,这等优惠,我真不敢收,还是请你们老板出来吧。”
那掌柜的还没说话,那青年却一步上前,伸手就要去拍王烈的肩膀,口还说道:“你这小子,钱多了就拿给我花,难道还舍不得么……诶,躲的还挺快……”
王烈虽然是跪坐在地,却怎能容他拍自己,腿部用力,身子微起,却是猛的一横移,直接闪开这一掌,那青年收不住来势,差点直接摔倒,却是满脸羞的通红,大怒:“我打你,你还敢躲,活的不耐烦了么”
王烈又好气又好笑:“难道我还要任你打我才对?”
一旁的苏良闻言,起身就要抓住这无礼的青年,把他撕成两半,去听得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够了,索辰,你怎敢跑到我们家胡闹?”
王烈一听,抬头看去,身后店铺内站着一个相貌俊秀的少年郎,这少年郎却是比一般女子都要俊三分,不过王烈一向不喜欢这等脂粉气太重的男人,他身边的少年,苏良、谢艾、令狐泥哪一个不是英武年少年。
就连一向以容貌自夸的拓跋郁律也不是涂脂抹粉,而是天生俊秀。
而且这少年,却还未等近身,就传来一阵浓郁的香气,王烈眉头一皱,但对方出现明显是喝止那二世祖,王烈闪身让开了道路。
那青年听见有人喝止他,大怒,回头就骂:“那个兔崽子敢管大爷我的事情,活的不耐烦了么……”
但一看来人,顿时没了气焰,讪讪道:“原来是阿秀……”
来人却不满道:“我现在已经不叫这个名字,索辰你若再多嘴,我就去叔父哪里告状”
接连被眼前之人抢白,那名为索辰的年轻男子却是丝毫不恼,笑嘻嘻道:“好,好,都依你,你说你是谁都成,不过你这身还真好看,啧啧……”
那青年却不满道:“索辰,你休要废话,你来我家铺子要做什么?而且你还敢骚扰我家的客人,你难道是故意来捣乱的么?”
索辰忙道:“非也,我怎么也不敢和你捣乱啊?我其实一直再找这个小子,只是没有机寻到,今日才看到他出现在里市,这次却是找他做个了断。”
王烈一听,眉头一皱,自己并不认识这青年,那么这青年就只能是被别人蛊惑来的。
可自己来长安后,也就和胡崧的小舅子张昌闹过不愉快,而且那日在南阳王的宴席上,自己已经和胡崧把话谈开。
那胡崧虽不是大度之辈,可毕竟是有身份的人,难道会如此出尔反尔,找人来为难自己么?
正犹豫间,那名为索辰的青年似乎看出了王烈的疑惑,却是直接指着王烈道:“你叫王烈是吧,你来自幽州对吧?我说的就是你,你来长安不过五、六日,就闹的满城风雨,人人都称你为少年英雄,就连我那不夸人的老父都说你比我强百倍,想我索辰怎么也是长安城这一代的翘楚,怎么可能比不过你一个寒门子弟,今日我找你,就是要和你比试下。”
王烈听他说完,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而且也忽然想起来这人是谁,那日在尚书台索琳称赞自己远胜其子,现在看着个索辰就是索琳口不争气的儿子,也不知道这小子受了谁的挑拨,竟然来找自己比试。
真是闲在家坐,祸事上门来。
王烈忽然生出一种很荒唐的感觉,却是一咧嘴笑道:“不用比了,你比我厉害,你是长安青年的翘楚,我王烈真心佩服你”
说完对索辰竖起大拇指。
索辰见王烈满脸真诚、不似作伪,眉开眼笑,喜道:“你真是这么认为?”
王烈认真的点了点头,正这时一旁那个俊秀少年却忽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王烈心暗叫糟糕:“你小子聪明是聪明,但实在可恶。你既然看出端倪,却乱笑什么,岂不是让他明白过来?”
果然,一听这笑声,那索辰反应过来,怒道:“好小子,你是在拿我当傻子糊弄么?”
王烈连忙摆手:“绝无此意,我是真觉得你是个少年英雄,不但相貌堂堂、玉树临风,而且一定是武功高强,就算是胡崧将军都未必是你的对手吧?不信你问你身后的朋友……”
王烈一指他身后那几个同来的青年男女,那几人一听,看可看索辰,却是忙赞道:“阿辰你英勇神武,绝非这个幽州的憨娃能比的。”
索辰听了,面色一会欢喜一会难看,却是死死看着王烈,片刻道:“你说的不错,我是很厉害但是,我还是要和你比试,你若能胜我还则罢了,否则你这个欺世盗名的家伙就向我磕头认错,然后滚出长安。”
那俊秀少年闻言,不高兴道:“索辰,这是我们家的客人,凭什么和你比试?还有,你说话客气点”
索辰看了一眼少年,知道自己说不过他,而且就算能说过他,也有些不舍,索性装聋作哑,对王烈道:“怎么,你不敢应战我么,还是说你本就是个没卵之辈么?”
王烈一听,哈哈一笑:“好,既然你如此想被我打,那就来吧。”
索辰一听,大怒:“谁打谁一会才知道,动手吧——”
“你,你们两个当我不存在么?”那俊秀少年脸色涨得通红。
王烈和索辰却齐齐扭头道:“打过再说——”
此刻,四周已经围满了旁观的人群,指着两人议论纷纷。
那俊秀少年见两人如此异口同声,终于发怒道:“你们两个倔种,这么一打,我家这里这还用不用做生意了,现在你们给我去后院,打死谁我都不管”
那掌柜的闻言,脸都变绿了,小声道:“小……公子,使不得啊,这两人的哪一个死在我们的铺子,都是要引来灾祸的……”
那俊秀少年闻言,正色道:“我知道,可是在这里打,若有人在围观的人群里下毒手,我们反而不好控制,到时候一样会把祸事惹到我们身上;一会进了后院,你们盯紧点,两个人谁输了,你们看好了就直接拉开,然后扔出后门,让他们再闹事。”
脸上却再无一丝冲动,掌柜的连连点头,心下却暗自佩服,但还是有些担心忐忑。
这边王烈和索辰两人互相瞪了一眼,转身走进店铺,向后院行去,谢鲲、程翯、苏良、北宫纯等人,以及索辰的朋友还有那十几个护卫也都呼呼啦啦跟了进来。
掌柜的却组织人手,把其余不相干的人全部拦在了外边,然后直接挂牌打烊。
这等事情已经闹的是满市场皆知,再闹一会,将是满城风雨,他到时不怕事,可是总会给自家老大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的。
很快,后院就挤满了人。
院子本就不大,宽十余丈,长二十余丈,出了靠近后墙处一棵大树外,就是一张石桌,几个石墩。
进了后院,那索辰就拉开了架势,对王烈道:“来吧”
王烈却道:“慢着”
索辰不满道:“你怎么如此废话,是不是怕了,还是有什么遗言交待么?”
王烈差点笑出来,无奈道:“既然是比武,总要立个字据、找个保人,然后说明到底比试什么,打死打伤又怎么算,你说对吧?”
索辰听了,点点头,但转瞬又摇头道:“好小子,你莫拖延时间,这一时哪里去找保人,字据我看也不用立,你少爷我这张脸就是字据,我若输给你我自会离开,你若输了就去准备好棺椁,至于比试什么,就比这手的兵器”
说完,对着王烈一扬环首刀。
王烈听了,看了那俊秀少年一眼,心念一转:“那就用这位兄弟做个保人,生死不论,你可敢答应?”
那少年一听,竟然又牵扯到自己,但既然已经让两个人进了后院,却是无奈道:“你们两个快快动手,我只做保人,不管其他。”
索辰大喜,喝道:“阿秀,你就看好吧,我饶不了他,杀——”
王烈不管他大呼小号,见他用短兵,也不欺负他,直接抽出耳铸公剑,迎了上去。
刀剑相交处,“咔嚓”一声脆响,索辰手环首刀断为两截,下一刻王烈手的剑锋已经平放在他的肩膀和脖颈交汇处。
四周人顿时惊呼一片,那俊秀少年手捂口鼻,差点叫了出来。他尽管计谋多端,但毕竟涉世未深,对这等生死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过,心下还是有些害怕,担心王烈若真是犯混,一剑砍死这索辰,到时候他们家也会跟着受牵连,不好交待。
这时候,少年才觉得自己要他们进后院比武,还是有些不妥,但事已至此,却是骑马难下。
“怎么样,你输了”王烈却忽然收回了宝剑,笑道。
少年暗舒了一口气,刚要说话劝阻两人继续,索辰满脸通红,半天憋出一句:“不算,你这剑是神兵,我没有防备,不能算”
王烈一听,又好气又好笑,点头道:“好,那就重新比过,今天我就好好陪你玩,打到你服气为止”
第二百一十七章,你欺负人
第二百一十七章,你欺负人
现在的书评万金油啊,防不胜防,呵呵;顺便回应下南北大的疑问,个人认为长安四年内就沦陷,固然有天灾的原因,但更是**,内斗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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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烈一招砍断索辰的环首刀,但索辰却大叫不服,认为王烈是凭借神兵利器取胜。
王烈也不和他辩白,直接把耳铸攻剑连剑鞘一起甩给苏良,却是反手抽出苏良腰畔的环首刀,再次指向索辰:“重新来过,这次看你还有何话说”
索辰见状,也换了一把新的环首刀,这次却是面色凝重,平心静气下来:“这才公平,你小心了,别让我开膛破肚。”
王烈不屑道:“有本事就来,何须废话”
“别比了,你们非争这个虚名作甚?”那一旁观战的俊秀少年喝道。
“不用你管”索辰大吼道。
那少年闻言,赌气道:“有这精力怎不去砍杀敌人……打吧、打吧,看你们谁是勇士……”
索辰却道:“我就是不服”
但索辰嘴上虽然说不服,心里其实也震惊于刚才王烈的迅猛招式,这次却是加上十二分的小心。
索辰虽为索琳幼子,但并不是那种娇生惯养长大的青年。他也曾随自己的父亲索琳上阵杀敌,更曾手刃过敌军。
只是因为在长安城,别人看他父亲的面子对他百般吹捧,加之索辰自身也的确有些本领,这才养成了自大、狂妄、爱被挑拨的性格。
此刻面对王烈,心里却知道这是平生罕见的劲敌,不敢再轻觑。
等了片刻,见王烈没有动的意思,却是再次大吼一声,冲了上去,还是准备先下手为强。
这一刀劈出,却立刻让王烈感受到了一种腥风血雨、一往无前的气势。
在王烈看来,这索辰的武功虽不见得多么高明,可是家传的武功并不容小觑,手刀式十分简单实用,而且明显也是杀过人,那种凌厉的气势绝对不是只靠日常操练能锻炼出的。
而且,索辰颇有些一些莽撞人风采,冲杀来时,再无开始面对王烈时的轻佻,而是步步踏地,不断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真难以想象他这样的身材里如何爆发出这等力量。
刀锋尚未及面,一股杀气已经袭来,索辰的双眼死死盯着王烈,锁定了他的动作,王烈只要一动,他的刀势就会改变,因为他这一刀看似凶猛,可竟然是虚招。
不知道有多少敌人死在这一刀下,大多数人面对这样气势汹汹的一刀,都会下意识的选择闪身躲避,再寻找反击的机会,可只要你一闪躲,就遂了索辰的心愿,这一刀很快就可以变成上下左右的刀势,完全笼罩住敌人要害。
而且后边会一刀快似一刀,让敌人疲于应对。
如果敌人选择不躲,那这一招就会变成实打实的一招,直接劈对方武器,甚至将对方武器劈飞。
让索辰失望的是,王烈却根本不躲,更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而是直接对视着索辰的眼睛,然后横刀在身前。
索辰刚要暗笑王烈自大,但却没想到王烈手腕轻动,手刀身一偏,直接把索辰的刀锋带的一滑。
这一刀已经蓄满了力气,“沧浪”一声,双锋相撞,刀身相互摩擦滑动,顿时带出一道耀眼火花,王烈下意识的一闭眼。
索辰见状,以为机会来到,刀锋一撩,一下子荡开了王烈的环首刀,直接斩向王烈胸腹。
这一刀若斩,王烈也是开膛破肚的后果,索辰却是下手狠辣,毫不留情。
王烈面对汹汹来刀,也不慌乱、脚下一闪,带着身形急速侧转,直接闪开了索辰的发力点,手环首刀却借着索辰带来的力量,顺势扬起,把索辰的长刀荡开,然后猛喝一声,自己手的刀身却从上到下,一刀斩出:“杀——”
索辰一见,面色一变,忙如王烈刚才那般横刀去拦,但此刻他刀身刚刚扬起,匆忙变招间力量不足,而王烈这一刀却是蓄满了力量,其更夹杂有他自身刚刚的那一劈之力,两力叠加,直接斩在索辰的刀身正最脆弱的地方。
索辰手环首刀再次从断为两截,下一刻王烈刀尖抵在了索辰的胸膛。
四周再次传来一阵惊呼,这次两人打斗的时间依然很短,一来一往只有三招,但却招招惊心,简直是动人心魄。
此刻,眼见索辰再次被制,随他来的那些朋友和家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几个少年喊道:“索老三,你行不行,不行就下去吧。”
“这次服气么?”王烈却不为身边干扰,笑眯眯道。
看着王烈气定神闲的模样,听着那些狐朋狗友的叫喊,索辰只觉得浑身鲜血都涌上了脑袋,脑子里一阵嗡嗡作响,脸色涨的通红,却是大吼道:“不服,你这刀口比我的硬”
王烈也不废话,直接将索辰手断刃拽到自己手,然后反手把自己手的环首刀递给索辰,说道:“这次我用断刃和你打,你还敢来么?”
说完,一摆只剩下半截的断刃,对准索辰。
索辰的整个脸都红的发烫,此刻四周观战的人,也都沉默下来,看着场两人。
王烈这般气度和豪迈,却已经让大多数人暗赞、折服,就连那俊秀少年也是目光闪烁,看向王烈的目光由开始的不满,变成了惊讶。
这等男儿豪气,他根本不曾见过。
但这一切,对于直接面对王烈的对手索辰来说,却是有如被架在炉火上烧烤一般难受。
众目睽睽下,索辰只觉得所有人似乎都在嘲笑自己的自不量力,几欲冲出,又怕再次被击败,那种感觉实在让心高气傲的他感到羞辱无比,想要大喊而出,却是憋的难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凭什么还有脸来吼叫。
此刻索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若进,他现在已经失了锐气和信心;若退,四周都是他的熟人,丢不起这个面子。
索辰犹豫间,王烈忽然道:“索兄,身为男儿,做事前要慎重考虑,不被他人之言左右;事,却要一往无前,战场之上岂有回头之路;事后,却是不可后悔,杀一人是杀,杀千人也是杀,就算不敌也不失男儿本色,你觉得如何呢?”
索辰闻言,神色一凝,如被灼烧的心情却慢慢平复下去,片刻道:“多谢王将军指教,此战无论输赢,你都是我朋友”
说完,索辰神色一凛,挺刀杀出。
王烈却是挥断刃迎上。
见王烈如此尊重对手,四周观战的人更是暗赞王烈道义,那俊秀少年眼异彩连连,暗道:“这王烈果然不负少年英雄的美名,这豪迈气度却胜过多少朝堂上的高官贵胄,若爹爹真能选择与他联合,应该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在王烈的点拨下,连续两次被击退的索辰气势不但没有衰减,反而更盛。
面对索辰的气势,王烈相信,只要在这一战结束后索辰能有所领悟,将来武功肯定会提升一层,自己对他也算仁至义尽了。
毕竟,他和索辰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且索辰虽然高傲了一些,但也算是爽快的性格,负荷他的胃口,适当的提点他一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此刻,索辰一刀快似一刀,只觉得在曾经的生命里,从未有一次厮杀的是这般痛快。
曾经要么是面对不如自己的对手,不堪一击;要么是面对畏惧索氏一族,而不敢与他对战;就算再战场上,身边也不知道有多少家将和士兵在拼死保护,根本不肯让他这个少爷犯险。
却从来没有人如王烈这般和他生死相搏,却又不断点拨他。
索辰心下对王烈已经有所感激,却更要发挥自己真正的实力,以表示对王烈这个对手的尊重。
索辰刀光越舞越快,最后简直是在王烈身前编织出一片密密麻麻的刀。
这刀灿烂一片,在狭小的院落里不断扩大,四周的人群向后退去,怕被误伤。
但王烈却始终进退有据,手断刃不断抵挡,两刀交错间,叮叮当当的声音如雨打芭蕉一般,观看的人只看见两人来往不断,煞是精彩。
猛然,索辰大吼一声,腾空跃起,蓄满全身力量的一刀凌空劈出。
面对索琳这凶猛一刀,王烈不退反进,偶断刃上扬,却是欺身而上,直接撞进索辰怀里。
索辰只觉得身形一滞,但手的环首刀依然斩在了王烈断刃上,那断刃再次断裂,只剩下握手处的三寸长短。
但下一刻,王烈已经完全靠住索辰,把这断刃顶在了索辰的咽喉处。
然后抽身后退,看着眼睛通红的索辰。
索辰眼的狂热慢慢散去,恢复着清明,呆立片刻后,将环首刀入鞘,双手奉还给王烈,认真道:“王将军,我败了,我不如你多矣”
王烈身后众人顿时欢呼起来,王烈却摆摆手,示意他们收声,却走到索辰身边,接过环首刀,亲自挂在索辰腰畔。
然后,双手扶住他的肩膀,温声道:“我连断你两刀,这把用我们幽州百炼精钢锻造的好刀就赠送给你,希望大兄今后能凭此刀,上阵杀敌,建功立业。”
索辰闻言,抬头看着王烈,心下感动不已,一拱手:“王将军高义,索辰敬佩,将来定与你一同上阵杀敌,做我大晋的英雄。”
王烈却是大笑,心暗道:“索辰性格冲动,但本性不坏,此次来找自己麻烦定然是背后有人指使;那指使之人以为我性格暴烈,会在比试杀了他,好和索琳交恶,但此人究竟是谁呢?”
见王烈若有所思,索辰却道:“王将军,今日的事情辰多有得罪,辰并非要推脱责任,但我也是被人挑拨。这几日不断听人提前王将军你的风采,本来只是好奇,可三日前忽然有人送来一封信,信说你狂妄无礼,自称打遍长安无敌手,还说你和家父多有不和,我一时冲动,就四处寻你比试……”
王烈苦笑一声:“打遍长安无敌手……是谁这么看得起我?不过所谓不打不相识,今日以武会友,能结交索兄这样的青年豪杰,我还是很欢喜的。”
索辰见王烈如此豪迈大度,却更是高兴,并招呼那些同来的少男少女和王烈见礼。
众人闻言,都纷纷上前见礼,这些人本就是索琳的玩伴,少年人最重英雄不过,王烈武功好,还气度不凡,而且不咄咄逼人,懂得进退,只这一阵打斗,就俘获了少年的心。
几个胆大的小娘甚至不断把手的香帕和荷包塞进王烈的怀里,并莺莺燕燕的邀请他去家做客,也不管一旁程翯凛冽的目光。
王烈面色尴尬,又不好直接把人家小娘赶走,却是手忙脚乱,比之刚才比武时的豪迈却是大不相同。
一旁的那个俊秀少年见王烈如此憨厚的模样,却是轻笑一声,暗道:“他到时蛮可爱的……”
王烈身后的苏良看着这一切,却啧啧叹道:“大哥走到哪里,都受这小娘欢迎,真让人羡慕。”
程翯冷声道:“何须羡慕,阿良你上前替你大哥应付就是,没看他忙的都走不动道了么么?你若帮他吗,我回去也好和阿莲妹子说你的好。”
苏良当即打了个哆嗦,连连摇手道:“不敢,大嫂,我嘴笨,做不来这种事情,北宫将军,你去帮下大哥吧。”
北宫纯闻言,一张黑脸涨得通红,片刻道:“主公乐在其,何用我等解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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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索辰等人交谈一会,见王烈还有事情与百炼铁器坊商谈,却是告辞而出,告辞前又热情邀请王烈有时间出去吃酒。
王烈自然是满口答应。
然后索辰却对那掌柜身旁的俊秀少年道:“今日是我不对,在你家店铺打斗,改日我上门向你赔罪阿秀,我还是觉得你原来的名字好听,你莫怪我多嘴……”
索辰说完,不待那俊秀少年说话,转身带着一干少年和手下开溜,显然还是十分畏惧这叫阿秀的少年。
那俊秀少年气得一跺脚,指着索琳仓惶而去的背影道:“跑什么跑,我又不是吃人的老户,你这般害怕,到好像我怎么样了……”
王烈看着好笑,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这叫阿秀的俊秀少年,怎么看都觉得他的言语和行为有些天真可爱。
阿秀的脸色却是一红,不满道:“你这人也真是奇怪,现成的便宜不捡,少收你打造盔甲钱你还不干,结果惹出这许多是非,难道你有很多金子么?”
王烈笑道:“非某多金,我手下这帮兄弟也要吃喝度日,而是不该拿的我绝对不拿,不是我的我绝对不要,但是我的我又绝对不会放过;敢问这位小兄弟是此间老板么,能做得了主么?”
少年阿秀闻言,却是一拱手,赌气道:“对不起,王将军,我可不是什么老板,但还是可以做主的。大兄刚才那话说的好,不是自己的绝对不要,是自己的绝不放过,可是这世道,若有人逼你要,你也不要么,难道你就如此好面子?”
王烈一听,看出少年多少有点在使小性子,却忍不住调侃道:“这不是什么好面子不好面子的问题,而是原则。不过真如你所言,若有人逼迫我,那就要看逼我到什么程度了,若有一个美貌小娘要死要活非嫁给我,我本着救人的目的,肯定要的。”
王烈这话一出口,众人哄笑,程翯却是悄悄在王烈腰间掐了一下,轻声道:“油嘴滑舌,不许胡说。”
对面那少年却是脸色一红,暗啐一声:“如此嚣张无礼,怎么和刚才决然不同,难道是故意欺负我不成……”
但他本就是个温柔性格,虽然心有不快,但若要他为王烈这句话动怒,却是不能,因此只是不屑道:“大兄放心,这里绝对没有人要死要活的嫁你。”
话一出口,才觉得有所不妥,有些暧昧调戏的意味,却是故意清咳掩饰道:“不过,这盔甲今**却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因为这是我家老板一份心意,绝对不会蒙骗你。而且你放心,你要了我们也不会求你办事,不用那么小气。”
王烈闻言,又好气又好笑,这天下之大,竟然还有不计回报非强求别人接受好处的?这是何种道理?
不过眼前这位少年郎虽然脂粉气重了一些,看言谈举止却都不似别有用心的匪类。而且刚刚还帮自己喝止索辰,也算帮了自己。
想了想,王烈道:“如此,却之不恭。”
那少年郎闻言,顿时眉开眼笑:“这才对嘛,王将军你是个豪爽男儿,早该这么痛快答应的。”
却没想到王烈继续道:“先别忙着夸我,一会你别骂我就好。我还要劳烦您这个主事,写下一份收条,把这前因后果叙述清楚,将来也好做个凭证,如何?”
那少年闻言,气得差点笑出来:“这是什么人啊,难道传说的少年英雄就是这般谨慎、惫懒的模样?”
王烈却不管这少年郎怎么想,他和这少年无亲无故,做事当然要直接从厉害关系角度考虑,而且凡事只有事先筹谋好,事后才不会给人留下把柄。
尤其是现在他不再是自己独闯天涯,身边有兄弟姐妹需要照顾,做很多事情都要考虑清楚结果。
否则自己可能没有什么,连烈兄弟一起受过,就非王烈所愿了。
那少年眼见王烈丝毫不为自己言语所动,心下无奈,有心讥讽王烈几句,却又不是那种刻薄的性格。
况且,今日他们老板的确叮嘱过他们,无论何种手段,都必须让王烈以优惠价格收下这批铠甲,他若出言讥讽,反倒容易引起王烈反感。
而且,根据这少年自己的判断,以王烈的性格一旦欠下人情必然会牢记在心,将来才好让他为自家出力,少年本身可以说是这个计划的发起者,自然更要极力促成。
因此,这少年郎却是无奈点头道:“好,那我就开具一张收条,这次客人您总算该满意了吧?”
言语里颇有不满,眼神更是斜着瞟着王烈,故意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
王烈见他这副孩子气的模样,却是玩心更胜,嘿嘿一笑道:“其实我是开玩笑的,不过既然店家如此盛情,某就接受你的好意了。”
“可恶……”少年郎无奈摇头,却是让掌柜的拿出一方丝帛,提笔在上边写下王烈购买这批铠甲的数量、价格、经过,以及自己卖给他的价格一一写上,并说明王烈一次性付出所需要的款项后,就与他们百炼铁器坊结清账目,再无干系芸芸,然后按上手印,盖上百炼铁器坊的印章。
王烈接过收条后,仔细看后,吹干墨迹,叠好收入怀。
那少年郎见王烈如此,忍了再忍,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既然是幽州的那个王烈,我听闻你慷慨豪爽,英雄仗义,为何如此对我,难道你是故意的么?”
王烈诧异道:“这位小兄弟,你这是什么话,我可是很老实的人,不信你问他们。”
身后苏良和北宫纯却是连连点头,一副老大你不老实谁老实的表情,谢鲲却是干咳一声,没有说话。
程翯又暗掐了王烈一下:“还要油嘴滑舌,讨打?”
王烈心下有些奇怪,往日里程翯可没有这么管过他,怎么今日自己调笑这小郎君几句,她就如此呢?
那边的少年郎却是欢喜道:“你看,你自己的手下都不是都认为你老实的,这个老人家在无奈清咳,这位美貌的小娘在暗掐你,只有这两个傻大个才觉得你老实,你定是欺骗了他们。”
苏良和北宫纯一听,齐齐不满的哼了一声,但不屑和这种小孩子计较。
王烈一听,却是觉得分外好笑,眼前这个少年郎很是聪明,观察也很仔细,可是却颇有些孩子气,简直是天真到娇憨,娇憨到可爱。
王烈猛然打了个冷战,一个大男人,就算是涂脂抹粉,长相俊秀,也实在不能用“娇憨”这个词来形容,难道自己的性取向出现了问题。
王烈却是下意识的再次仔细打量眼前少年郎,眉清目秀,已经可以用俊美无匹来形容,举手投足间虽然故意大开大合,但眉眼间却有一股娇柔和妩媚之气。
再看向喉部,王烈没有发现喉结,又看向胸部,虽然看似收起,但那鼓鼓囊囊的柔软之感,却着实不像是男人的胸肌……
“你……你,你眼睛看哪里呢?你欺负人……”
少年郎敏锐的发现了王烈的目光,脸色变得通红,本来灵巧的喉舌,此刻都变得有些结巴起来。
王烈心下顿时有了判断,暗笑:“却是一个男扮女妆的家伙,怪不得这般模样……”
见王烈一脸春风笑意,这少年却是更加误解,眼含着水雾,似乎马上就要落泪。
第二百一十八章,为尔搏命
第二百一十八章,为尔搏命
偶然搜索百度,才发现很多读者在百度的各个贴吧里推荐小飞的寒门称王,心中很是感动,感谢诸位大大,小飞一定会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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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那假扮成男子的少女满眼雾气,王烈心中暗叫不妙,却是看向程翯。
程翯却瞪了王烈一眼,她显然是早就发现了这少年的不同,辨别出她是女扮男装,这才有些吃味王烈调笑人家。而王烈粗枝大叶,却根本没有想到这方面,所以才没有发现不对。
此刻,知道对方是女儿身,王烈反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前几天决定在这边购买铠甲开始,王烈就派出孙安带手下的斥候来这里探寻,但也无法探知这百炼铁器坊的后台老板是谁,总之绝非是普通商家百姓,否则断然不会如此保密。
而眼前少女应该就是这铁器坊后台老板的亲人,否则怎么会对这个事情如此上心。
但无论对方是何身份,自己和一个小娘计较半天,却总是显得心胸不够开阔。
不过现在,既然对方已经写下收条,自己已经做到这一步,再解释什么却也晚了。
眼看王烈不语,那少年郎,现在我们应该称之为小娘,却是更加气愤。
刚刚王烈盯着她鼓囊囊的胸脯,让她产生误解,她前十几年的生命里,虽然也历经波折,但一直被人尊重,从没有人敢轻薄她,甚至在这个少女单纯的思想了,被人看胸脯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而王烈开始不肯接受他们的优惠,又与常人喜欢占便宜的心里决然不同,这一切关联起来,却让这少女此刻却认定王烈是故意而为,在调戏自己。
一想到众目睽睽之下,被自己曾经当做大英雄的一个人公然调戏,这少女心底就愈发难过起来,简直有一种幻梦破碎的感觉。
在少女的心底,所谓英雄大抵应该是英俊潇洒,正气凛然,最少要像刚刚王烈与索辰对阵时表现出的那般豪迈大度。
而现在,王烈却是一副惫懒的猪哥模样,与少女的想象实在太大。
若王烈开始一直这样也就罢了,偏偏他刚刚与索辰起豪气万分,一对上少女就变得“斤斤计较”起来,这又怎么能不让这心思简单的少女误解。
但这少女的性格极为温和,平日里和人大声说话都不曾有过,此刻虽然羞恼,但却不知道怎样去责骂。
脸色却是越来越红,几乎像要滴下血来。接着她的小脸一阵抽*动,小嘴一瘪,大眼睛连续忽闪,指着王烈悲声道:“你,你这个坏蛋,如此欺负人家,亏我还一直在父亲面前为你说好话,还以为你是个大英雄……”
说完,泪水滴落下来。
王烈一见如此,顿觉头大如斗,他这一世也算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可面对这女人的眼泪却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不能打来、不能骂,又无深仇大恨,更不能杀。
尤其是这小娘一口一个大坏蛋,还哭哭啼啼的说自己欺负了她,这落在外人眼里还不以为自己是负心汉。
就连目睹了这一切的程翯等人,也都用爱怜的目光看着哭得珠泪连连的这个女扮男装的小娘。
程翯却是对王烈轻声道:“让你再油嘴滑舌,这次我帮你解决……”
说完,挪步上前,拉着那少女的胳膊,温声道:“这位妹妹,你何必和他这样粗鲁的人动气,气坏了身子却不值当;他这人其实并不坏,就是喜欢胡说八道,你不要理他就是了。”
一旁的谢艾连连点头:“就是,就是,你不理我们主公就好了。”
其余人也都点头,到好像王烈是个无恶不作的罪人一般。
王烈闻言,却是苦笑不已,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自己和人公平买卖,不想占莫名其妙的便宜,却先后引出了索辰那个小霸王,还有这么一个奇怪的小娘,你男扮女装也就罢了,还说哭就哭。
而且,自己也是看她天真可爱,这才调笑了几句,根本没有什么色心、歪念,却引出了这么多事情,还让自己这些个手下都向着这个小娘,真是岂有此理。
“就算对方貌美、可怜,也不用如此吧?真是一群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正叹息间,那边那个少女已经不再抽泣,而是拉着程翯的手倾诉起什么,两人一边说一边不时看向王烈,程翯满脸笑意,那少女却是一脸惊讶,用手捂着小嘴,片刻去也笑了起来。
王烈暗叹:“真是个孩子气的姑娘,阴晴不定的,下次自己可要小心才好,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然后看向程翯和那个小娘,见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却是一阵不爽。
王烈感觉不爽,但这情形落在众人眼里,偏偏觉得十分和谐。
只见娇颜如花的程翯和一个一身华服的锦衣“少年”并肩而立,程翯固然是貌美如花,那少年却也是貌若潘安,两个人在一起真是璧人一对。
北宫纯看着这一切,喃喃道:“真是般配的一对……啊,呸,你看我这嘴,两个女娃娃在一起能搞什么?”
王烈听到北宫纯如此说,只觉得额头青筋乱跳,再看长身玉立的那少女和与她站在一起的程翯,却是酸溜溜道:“一个假男人而已,阿璎也是帮我劝她而已,这个女娃娃没事装什么男人……”
那少女却忽然向王烈走来,王烈脸一红,觉得自己有失风度,刚要解释。
那少女却施施然道:“适才是小女子无礼,不知道将军有隐衷小女子这厢有礼。”
王烈闻言一愣,正要开口说话,那少女又道:“既然将军你非要知道这事情的原委,那就请今夜去城内关中月下阁赴会,自有人为将军答疑;而且刚刚既然将军不是有意,我还是把将军当英雄看待的。”
少女的语气极其温柔,却如汩汩温泉流进人心,众人都是面色柔和的看着这少女,这少女的亲和力却是极其强大。
少女说完,再次深施一礼,和程翯耳语几句,两个女孩子笑了起来。
王烈看着笑得像一朵花儿般的少女,却是苦笑摇头,带众人告辞后离开。
少女却是送到铁器坊外,又拉着程翯的手说了几句,这才回去。
见离得百炼铁器坊远了,王烈才寻到机会,悄声问程翯:“阿璎,你与那怪脾气的小娘说了些什么,哄得她又开心,竟然还主动跑来和我道歉?”
程翯白了一眼王烈,才柔声道:“阿秀妹子才不是怪脾气,都是你这家伙油嘴滑舌、胡说八道的结果。我告诉你,你不许欺负这个妹妹,她很可怜的,很早父母就双亡……嗯,这个店铺的掌柜的是他的义父,但她自幼要强,从异地千里迢迢奔走到长安,你说她多厉害?
而她虽然与你对抗,但其实内心里一直把你当成一个抗胡英雄。你也莫得意,这次给我们盔甲优惠,是她父亲的主意,并非她有什么意思,至于为何有这个优惠,却要晚上去赴约了才会告诉你。”
王烈摸了摸了脑袋,还是有些不解道:“那阿璎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她才肯不恼我,还告诉你这些话?”
程翯认真道:“我告诉她,你不喜欢女人,所以你不可能欺负她……”
王烈闻言,差点一口气背过去,悲愤道:“阿璎,这种话是不能乱说的,尤其是你,我若不喜欢女人,我怎么会与你在一起?”
程翯却是狠狠瞪了王烈一眼:“哦,原来你喜欢这个妹妹了……怪不得你出言调戏她,原来还是动心了么?”
王烈脸上黑线闪动,忽然觉得自己百口莫辩,一旁的苏良和北宫纯却是连连暗笑。
就连谢鲲也是无奈摇头。
程翯见王烈悲愤的模样,却忽然展颜一笑:“阿烈哥哥,你真的不喜欢那个小娘么?”
王烈无奈道:“我刚刚认识她,为什么要喜欢她?”
心下更是吼叫:“为什么女人都要这么多疑,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程翯却忽然幽幽道:“可是她喜欢你,我能看出来,尽管她自己都不知道。”
王烈一震,忙摇摇头,觉得这简直是匪夷所思,怎么可能见过一面就喜欢上自己呢?
不过他却知道这种事情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转移话题,而不是辩解,否则越辩解越无力,而且还显得自己心中有鬼。
因此,王烈却是转首对北宫纯道:“刚刚光顾验收盔甲质量了,却忘记叫你试穿下铠甲,一会寻个僻静所在,北宫将军你且试穿下。”
北宫纯还没有反应过来,忙道:“主公,你先与主母说话,我这边不着急的”
王烈闻言,一瞪眼:“什么不着急,我很着急,什么事情能比试穿盔甲更重要,对不对,阿璎?赶快寻个人少的地方,换上给我瞧瞧。”
程翯冰雪聪明,自然知道王烈的心思,也不说破。
沦落为模特的北宫纯满脸苦笑,点头答应。
很快,众人寻到一片空地,却是少有人往里啊,北宫纯却从辎车上拿出一副铠甲,在其他人的帮助下,很快穿戴完成。
王烈抬眼看去,却是暗赞一声:“好个钢铁侠”
本来北宫纯整个人就健壮无比,浑身肌肉隆起,一副豪迈的西北壮汉模样。
此刻,外边再套上钢铁盔甲,就真如后世电影中的钢铁侠。浑身上下主要部位都被钢铁包裹着,让那有若小山一般的体格,更显健壮。
等他手中再上常用的板门大刀,一摆大刀,却是不怒自威,煞气十足。
“感觉如何?”王烈问北宫纯,铠甲再漂亮威风也只是外表,第一位始终是实用性。
北宫纯穿着这重甲来回走动几圈,又舞动了几下大刀,感觉铠甲的连接处都极其灵活,并无不适,却是点头道:“比我们原来用的凉州产的重铠要灵活很多,而且内衬的皮夹也很舒服,刚才看主公你试刀,在防御性上也不差,不愧是长安城工匠的手艺。”
王烈点点头,笑道:“你这是对长安城工匠的迷信,长安城怎么了,若真计较起来,他这手艺比之我幽州的工匠还是有差距,等你们回去,就给你们换上更好的盔甲。”
说完,亲手帮北宫纯脱下铠甲,却忽然脸色一变,再次用手感觉了一下这铠甲的重量。
接着把铠甲递给身边一个骑士道:“你也穿上一次看看。”
这骑士身高却与北宫纯差不多,但明显没有北宫纯健壮,穿上铠甲后,却也显得威风凛凛。
王烈却道:“你走几步看看。”
那骑士一迈步,身子却犹如被束缚住了脚步的木偶,明显是没有想到这盔甲会如此沉重,被这力量一带,第一步就差点跌倒。
然后努力调整了一下步伐,勉强走了几十步,已经是累的气喘吁吁。
他面露惭愧道:“将军,盔甲太过沉重,小人行动不便……”
王烈又让他翻身上马,他却在几个袍泽的帮助下,才翻了上去。
王烈这才道:“这不怨你,把盔甲脱下来吧。”
转首又对众人道:“百炼铁器坊的这副盔甲好是好,可是太过沉重,盔甲本身的重量应该超过了三十斤,常人穿着,走不出几步就会力竭,更不用说冲锋陷阵了,能自己把自己累垮。就算北宫将军你手下那批习惯穿着重甲的兄弟也很难坚持太久。如果是重甲骑军穿了这套盔甲,盔甲本身的重量加上他们的辎重,还有马具铠的重量,战马根本不能疾奔,就算疾奔也只能维持瞬间,根本无法形成冲锋的威力。
当然,出现这种情况,也是我设计出现了毛病,看来在冶炼技术上,为了达到我要求的防御度,他们只能增加盔甲的厚度,厚度一增加分量也就增加……”
“那该如何?”北宫纯焦急道。
他是这些人中最希望恢复西凉重甲荣光的,此刻眼见有了重甲,普通士兵却不能穿着,心情自然失落。
王烈想了想:“重甲骑军只能稍微缓一缓,等回到幽州再筹建了,至于这步军,却还是可以穿这副战甲,一可做阵前的防御,二可做日常训练用。这盔甲的重量完全可以用作我在军士训练办法里提出的负重训练。
而且,今晚那铁器坊的老板不是要见我么,我本来还不准备去,既然这样就索性去和他谈谈,如果可以,就让他给我们回炉改造一下,也算是一甲两用。”
程翯闻言,笑道:“你真是想为北宫将军改造重甲才去的么?”
王烈奇道:“那我能为什么?”
程翯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看你是为去见那小娘……”
王烈摸了摸鼻子,无奈道:“阿璎,你若不放心,到时你可以随我一起去,不过你却不可以和那女扮男装的小娘如此亲昵,知道不?”
程翯闻言,忽然展颜一笑:“原来阿烈你吃醋了……”
王烈闻言,脸色一红,却嘀咕道:“我也不想吃一个女人的醋,可谁让那小子的男装如此漂亮,真是岂有此理。”
王烈虽然不喜欢那种脂粉气太重的男装,但却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时代,那种阴柔的装扮,对女子还是很有吸引力的。而且,若单论相貌,女扮男装的那位阿秀真的很帅。
程翯闻言,嘴角轻轻上扬,心底却是甜蜜无比。
其实,程翯知道王烈对她痴心一片,只是王烈无论前世今生,都不是很会表达情感的性格,尤其是男女之情上,就算已经和程翯有了夫妻之实,也很少说太亲昵甜蜜的话。
平日里,王烈对兄弟和部下,都是豪情满怀;单对自己的女人,却稍显木讷。
每次和程翯说情话,也不过就是翻来覆去那几句。并不是王烈对程翯冷淡,而是实在不知道如何表达。
程翯虽然巾帼不逊须眉,但毕竟是一个女儿家,也想多听些王烈的知己话。
而她又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小女人,平时根本不会打搅王烈正事,主动去提这个。
但这次却借着这难得的机会与王烈耍一下难得的小性子,想听王烈说些知己情话。
这却也是女儿家的人之常情。
王烈聪明,一时却也想不到这点,但他又各有点,却是不在乎和自己心爱的女人服软。
其他人看王烈和程翯在那里纠缠,却是暗笑不已,除了谢鲲有些为自己女儿担心外,其余人却都早将程翯和当做主母,主公向主母服软,也是正常。
一行人说说笑笑回到郡邸,王烈叫人把所有士兵全部集合,一切去了附近的校场,却是给那看守校场的军官看了自己的名帖,又塞给他一把银钱,那军官见是王烈,又得到了银钱,自是不敢阻拦,装作视而不见,放他们进入了校场。
又封锁好了四周出口,不许闲杂人等进入。
然后从原来的凉州重甲步军、现在的西凉甲卫中选出六百五十人,每人一套铠甲,穿好后,在同样身穿重铠的北宫纯带领下,人人手执板门大刀,在校场上列队战好。
这些西凉甲卫不愧是精锐中的精锐,就算穿戴上如此负重的重甲,在稍微活动了下之后,就已经适应过来,虽然看着行动稍微有些不便,但身形却矗立如山。
王烈的眼前只有六百五十人,但在北宫纯的带领下,这些人却有如千军万马,磐石在卧一般,散发出无穷的杀气。
接着北宫纯大喝一声:“儿郎们,操练起”
六百余名西凉甲卫齐声应喝,挥舞手中大刀,操练起北宫纯亲授的破阵刀法。
这刀法当日北宫纯一人用出,就给王烈以面对千军万马的气势,让面对之人心生震撼。
此刻六百五十人一起劈砍而出,却只见面前刀光闪烁,王烈等人的眼前却仿佛出现了滚滚烟尘、千军万马似乎破空而来。
随着这肃杀之气冲天而起,六百五十人简直比普通的一万军卒还要有气势。
“怪不得当日北宫纯能凭两千重甲步军,就敢出城抗衡十万敌军,这种气势却的确是猛虎下山、千军辟易。”
而等北宫纯他们一起喊出王烈教给的“西凉大马,横行天下”的口号时,就连一旁的苏良都忍不住动容道:“这阵势若排列整齐,我就算带领一军骑兵也不敢轻言冲破他们的阵势,北宫将军手下端是好威风。”
王烈满意的点点头,对眼前操练完毕,神情肃穆的西凉甲卫道:“诸君,看了你们的操练,我很高兴,我要说,你们不愧是我大晋的精锐,我王烈有幸能与诸位同军,能为诸位的统领,我心里很高兴
诸位都是我大晋的英雄,你们既然跟随了我王烈,我就一定会善待你们。将来,回到幽州后,你们会有比这个更好的铠甲,也会有比现在更好的待遇,而你们,就是我狂澜军的精锐中军”
一干人闻言,顿时欢呼起来。
北宫纯的眼中更是有泪光隐约在闪烁,多少年了,他期盼的就是自己率领的这些西凉甲卫重新振臂高呼的一日,如今梦想成真,眼前这个英武的少年正是带给他们希望的王者。
其余诸军也都是神情激动,有几个人甚至已经开始落泪。
这泪,就算战败,就算再敌营受辱他们也不曾流,如今却是夙愿了解,才释怀激动。
就在群情激荡间,北宫纯忽然吼道:“兄弟们,是谁给你们饭吃?”
众军在北宫纯的带领下齐声道:“王将军”
北宫纯又问:“是谁给你们粮饷?”
众军又道:“是王将军”
“那你们为谁卖命作战”
“为王将军”
王烈一愣,看向北宫纯,北宫纯却是正色道:“众位兄弟,可愿随我拜见主公”
众军闻言,齐唰唰跪倒在地,甲胄撞击声响成一片。
“拜见主公”
这一刻,如金山玉柱倒地、山呼海啸一般,六百余条汉子,面对心中的神邸、这来自幽州的少年王者,拜倒称臣。
王烈只觉得心头有一股热血正不断激荡,却是大步走到阵前,扶起北宫纯和几个将领,又示意大家起身,然后大声道:“诸君,你们都是军人,在我幽州、在我狂澜军,保家为民的军人是值得所有人尊敬的,所以将来你们莫要再拜我,我们是袍泽、是兄弟,只要你们在战场上听从号令,奋勇向前,我就尊重你们”
说完,却是给所有人行了一个军礼。
众军忙举起拳头,再次行礼高呼:“拜见主公,誓死效命”
第二百一十九章,我是谁?
第二百一十九章,我是谁?
王烈身份大起底……忽忽,有谁能在小飞正式揭晓前猜出王烈是何人之后,有神秘礼品相送……还有,后边的章节一定会更精彩,小飞的桥段绝对不狗血,本书中每一个耗费笔墨描述的人物,后边基本都有其存在价值,而王烈也即将大爽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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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北宫纯率三军归心,王烈十分高兴,但心下却有些好奇,为何北宫纯会忽然带领大家说出这番话。
沉吟片刻,却悄声对苏良道:“阿良,这些都是你弄出来的吧?”
他现在是协助王烈管理的副将,王烈有事自然要问他。苏良闻言,却是看向谢艾。
王烈无奈苦笑,自己貌似在无意间和谢艾提过所谓“异人练军之法”,其实就是当年袁世凯训练北洋,给士兵洗脑,让大清出资建设的北洋成了他的sī军,用的大抵就是今日这个手段,没想到谢艾这小子现学现用,暗中安排各级军官给这些士兵灌输这些思想。
然后,借这样一个大家都情绪jī动,感念王烈恩情的机会,一举宣泄出来,却是顺利让王烈彻底拥有了这些健儿的忠心。
当然,能如此顺利收心,也和王烈对众人厚恩有关,袁世凯是uā朝廷的钱从军校中选取精英,培养嫡系;大晋又没有什么军事院校,王烈只能自己去发掘,再uā自己的钱给兄弟们开军饷,这些众人虽步说,但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在这些士兵心中,王烈本来就是在他们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的英雄,拿他们真心实意当做兄弟,这样的人如果还不配他们效忠,那也就没有其他人值得了。
王烈掌控的幽州,现在虽然可以说是生财有道,可是毕竟这样自筹资金养军有点冤大头的感觉,此次来长安,王烈也是为了给自己的狂澜军争取大晋朝廷的军饷支持。
这不仅仅是一个钱财的问题,更是一个军人荣誉的象征。
为国家打仗,国家就应该给予相应的奖励,否则全靠个人鼓励,那还需要这个国家做什么?个人赋予的荣誉永远也取代不了国家荣誉。
而王烈,也希望自己的手下都具有狂热的民族、国家荣誉感,虽然不必像第三帝国那般偏jī,却也要抱有一种为家、为国宁死不屈的精神,只有具备了这种荣誉精神,才会在战场上,在主官的带领下,拼死奋战。
而现在,这种荣誉观无疑正在这些新加入的、但却历经了bō折的西凉甲卫身上形成,只有失去后,才会更加珍惜,西凉甲卫正是这样的存在。
王烈看着这些士兵眼中狂热的目光,心底生起一股豪气,有了这样一群热血男儿的效命,前边有什么困难是他不能克服的呢?
王烈也相信,在他离开幽州的这些日子,卫雄、令狐艾、令狐泥、胡大海等人一定会按照他的操练作训办法,训练出一支与这个时代不同的强军。
到时,他率领人马回到幽州的时候,又有谁还能阻挡他前进的步伐?
也正因为有这样的信心,以及眼前这群士兵的归心,王烈才能与这长安城内的大佬平等对话。
因此,王烈从内心里感jī和尊重这些士兵,没有他们,就算他拥有苏良、谢艾这样的壮士与智者,也一样会被历史的车轮湮灭。
英雄可以创造历史,但绝对不可能孤身去对抗、改变历史;身后有万千兄弟、袍泽,才可以逆天改命,勇往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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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建兴三年四月初,王烈来到长安城的第六日,这同时也是王烈第一次有闲情逸致来欣赏长安的夜景。
上次去南阳王府,因为去时尚早,归来太晚,各个里坊都已经关闭,还是凭借南阳王府内主事的送行才穿越数个里坊回到郡邸。
这次,却是酉时三刻出发,从城南的郡邸,直奔城西北的商业里坊而去。
长安九市,自然有那专门经营酒肆、客栈以及青楼的所在,而且是余夜余繁华。
除了战时宵禁,其他时间,甚至营业到半夜,而且里门也不会关闭。
那个少女阿秀口中的关中月下阁也在这期间,具体位置却要王烈自己去寻找。
阿秀给王烈留下这样一个疑问,却是让王烈无奈,这个小娘实在太孩子气,明明可以直接告诉他关中月下阁的位置,以及经营神呢。却偏让他自己去猜想、寻找,难道她当这是猜谜游戏么?
此行,王烈也不多带人马,只和女扮男装的程翯前去,其余人全留在郡邸内驻守。
在未去之前,光从“关中月下阁”这个名字看,这老板也是个风雅之辈,名气起的通俗却又雅致。而从名称上判断,王烈还以为这里是一家酒楼,或者是在晋阳时逛过的那种古董字画店,再不济也可能是个首饰店。
可是一路打听下来,见王烈和女扮男装的程翯,却都用古怪的眼光看着他们,王烈终于觉得有些不对。
等到了关中月下阁所在的街道,却是一片灯红酒绿,来往的马车、牛车不断,而且看样子都是非富即贵,更有很多鲜衣怒马的少年疾奔而过,见王烈和程翯骑着黑龙和红裳慢行,却是大声嘲笑。
也有人看红裳良驹,来回扫看,却被王烈一瞪眼给吓了回去,王烈才不在乎这些少年,他们说笑两句没什么,但若敢打黑龙和红裳的主意,那他也绝对不会客气。
到了关中月下阁楼下,王烈眼睛立刻瞪得溜圆,耳边阵阵的丝竹之音,和女子的娇笑声正不断从楼中传出。
根据男人的经验判断,这里绝非良善之地,而是——青楼。
王烈更是有些mō不清头脑,不明白一个小娘,怎么会请自己到这里来相见,难道还要请自己喝uā酒不成?
而且,就算是喝uā酒,带着阿璎来,他敢做什么,心下却是有些心虚,暗道那小娘难道是在报复戏耍自己?
见王烈犹疑,程翯问王烈:“阿烈,你不舒服么?”
王烈面lù尴尬,这时门内却走出一个一个女子,娇笑道:“这位客官,可是来寻芳的么……”
王烈脸都紫了,一指这女子,对程翯道:“阿璎,你仔细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程翯却是脸sè一红,啐道:“怎么可以这样……”
王烈却一咧嘴,笑道:“阿璎,莫忘了你现在扮的是男人?程公子,这边请”
程翯哭笑不得,却的确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好女儿,翻身下马,,当先走进关中月下阁。
那边的小厮早已经牵过马匹,王烈却让他们好生照看,免得被这长安城中的什么豪强看中、劫走。
进了大厅,王烈却是一愣,只见室内并非是自己想象那般莺莺燕燕,这里却是一个装饰得很朴素的大堂,大堂内的的确有几个女子偎依在男人怀里调笑,但更多的男子却是在吃酒、手谈,而堂内更是别出心裁的弄出一个人工的小型假山、山上不断有水流跌落,几丛翠竹栽种在厅堂四周,几个女子正在其间表演丝竹,悠扬的乐曲里,却让这里显得颇有几分意境。
王烈一见,却是暗赞一声:“好一处逍遥去处。”
这时,开始走出门外迎客的那女子却是认真看着王烈:“这位小郎君,生得如此魁梧雄壮,来我这里可有事先约好的小娘子?”
说完,却是伸出纤纤玉手mō向王烈的xiōng膛。
王烈大窘,闪身一躲,那女子mō了个空,却也不尴尬,反而笑眯眯道:“原来小郎君还有武功,怪不得如此健壮,真是个好身板,叫奴家mōmō又有何妨?”
程翯一见,轻喝一声:“你这女子,怎么可以如此,走开”
那女子听了,打量了程翯一眼,却是喜笑颜看道:“我还以为这个小郎君已经够英俊,没想到您更俊俏,这小脸怕比一般女子都俊,来,给姐姐捏捏。”
程翯闻言,脸sè一黑,当时就要发飙。
王烈忙拦在他们中间,温声道:“姑娘,我们不是来寻欢的,我们是来寻人的?”
那女子一听,娇笑道:“每一个新来的男人都是这么说,生怕别人知道自己的心思,你说说你们,来都来了,还怕个什么?那你们是寻我们的秋月啊,还是寻柳眉,又或者要寻那红姑?”
说完又转向程翯:“这位俊俏的小郎君,你难道也是来寻人的么?”
程翯闻言,却是俊脸一红,却是冷声道:“我们是来寻人,那人叫小玉,可有这个名字?若没有,就让开”
那女子听了,这才收了媚态,素指悄悄一指厅堂一侧一扇不起眼的角门,王烈和程翯对视一眼,点点头,两人携手走了过去。
那女子却低声嘀咕道:“原来是个断袖之君……”
王烈一听,差点跌倒,拉着已经满脸黑线的程翯,头也不回冲进角门。
角门后却连着一个长廊,长廊中间是一个天井,天井内翠竹、假山幽深,四周都是灯火通明的房屋,但却显得这长廊分外幽静和曲折。
顺着长廊走出了几十步,又拐了两个弯,尽头却是一间独立的屋子,在整个院落的最里边进去后。
屋子里点着灯,灯光摇曳间,可见人影晃动。
王烈和程翯站定在门外,朗声道:“新友来访,主人可在?”
屋内传出一个娇俏的声音:“进来吧,门开着。”
听声音,却正是白日里那个少女阿秀。
王烈和程翯推门进入,里边却是一间书房一样的屋子,四面墙壁都堆放着竹简和字画。
而那个白日里女扮男装的少女阿秀正端坐案几后,笑眯眯的看着两人。
王烈忙一拱手:“白日间是某无礼,唐突了姑娘,还请见谅。”
这少女阿秀此刻已经恢复了女装打扮,却是明眸皓齿,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她见王烈如此主动承认过错,却是展颜一笑,温柔道:“小女子也有不对的地方,王将军不必客气。”
王烈一愣,对方既然叫他王将军,显见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对方把自己叫到这等隐密的地方,自己行事实在有些太鲁莽了,心下却是有些狐疑起来。
阿秀却仿佛猜透了王烈的心思一般,正sè道:“将军勿惊,我们并无恶意,只是家父想见一见将军,但因为将军身边多有眼线,才在这里安排相见。”
王烈老脸一红,却是忙道:“无妨,既然你们知道我是谁,也不必这样客气,烈是军人,不讲究太多繁缛礼节,贵大人给烈节省下千金,烈十分感谢,所以烈这次来主要目的就是为当面感谢。今后若有事需要烈来做,只要是不违背良心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以报贵大人对我打造铠甲的优惠。”
阿秀一听,却是悠悠道:“难道若没有这份恩情,将军你还不肯来了?”
王烈忙道:“绝无此意,我也对令大人十分好奇,盼得一见。”
阿秀闻言,这才笑了起来,却走到程翯身前,赞道:“姐姐,我们又见面了,你这样打扮却比我还好看,而且姐姐还会武功,身上自有一份指挥千军万马的气势,如此英姿飒爽,真不知道要羡煞多少男儿呢?”
此刻,和白日里的情景正好相反——白日里是这个阿秀女扮男装,而程翯是一身女装,两人站在一起,男装yīn柔华美,女装英姿飒爽,别有一番相配。
但现在,程翯是男装打扮,却是一身不逊男儿的气势,加之本身上过战场,却是英姿勃发;反观这阿秀,却是无比娇柔,似水做的一般偎依在程翯身侧,抱着程翯的一只胳膊,忽闪着大眼睛,和程翯说笑着。
王烈看了,却生出一股怪异的感觉,怎么自己的阿璎却这么像这个女子的爱人呢?
忙摇摇头,把这个不好的念头赶出去,却是清咳一声道:“阿秀姑娘,你说令尊今夜要见我,怎么却不见他出现?”
阿秀忙道:“今日父亲繁忙,有些事情耽搁了,估计要晚来一刻,不过也快了,将军你可以稍等,我去给你煮茶。”
说完,对着程翯笑了笑,迈着轻盈步伐走了出去。
王烈见她走出去,忍不住酸溜溜道:“阿璎你打扮成这样,还真是比男儿都有气概,怪不得这小娘如此亲近你。”
程翯闻言,白了王烈一眼,轻笑道:“烈哥哥放心,我视不会喜欢上小娘的,不过我到是很想把她当妹妹,我也是没有兄弟姐妹,孤单的很……”
王烈闻言,爱怜的握住程翯的小手道:“我知道你孤单,但你还有我,林海、孙安、麻杆他们也都把你当大姐头看待,大家都愿意陪着你。”
程翯皱着鼻子道:“我才不想当什么大姐头,而且林海他们又不能陪我一辈子,我只想做一个被你喜欢的女子。”
王烈看着程翯明亮的眼睛,听着着简单却真挚的情话,心中充满柔情。
两人正柔情蜜意间,少女阿秀又迈着轻盈的步子回到屋子里,因为步子太过轻盈,直到她走进屋子,王烈和程翯才醒悟过来,两人都是脸sè微红,起身相迎,又觉得无趣讪讪的坐了下去。
阿秀给王烈和程翯分别斟上茶水,然后饶有兴趣的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却笑道:“你们刚刚是在做男女之事么?”
王烈刚刚喝下去的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程翯更是满脸通红,想要怪她乱讲话,但看这少女天真娇憨的模样,却什么重话也说不出口。
而且,程翯白日间也了解到了,这名为阿秀的少女,父母很早就过世,后来千里迢迢来到长安,投奔了现在的义父,家中也没有什么人能告诉她这些男女之事。
在古代,这种事情,女孩子家一般都是母亲和姐妹互相告知的,所以她今日问出这句话,到的确是无知下的真心相询。
只是,这少女平日聪慧、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白痴,从她口中问出这般问题,却实在叫王烈和程翯都有一种难言之感。
程翯却只好走过去,挽住阿秀的胳膊,和她悄悄的说了几句女儿家的话。
阿秀这才明白了一些,点点头,笑道:“原来不是,我一直以为陌生的男女靠得太紧,就会生出孩子呢……”
王烈闻言,再次满脸无奈,心中暗道:“普及生理知识很重要啊,否则都如这个小娘一般,谁还敢碰她”
然后,却是下意识的远离了那少女几步,生怕“靠的过近”,引起少女误会。
那边程翯和这个叫阿秀的少女却是越谈越开心,大抵也是因为少女门风太好,平日也没接触什么同龄人,加之她性格聪慧,但却不通世俗之事,也没有什么朋友。
今日,一见程翯这般和蔼的同龄姐妹,却自然生出一种亲近感。
更何况,程翯本身就是一个亲和力极强,叫人钦佩的少女呢。
三人正神态各异间,屋门忽然被推开,一个头发uā白的男子走了进来,一看少女和程翯抱在一起,却是眉头微皱,不快道:“秀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阿秀一看,连忙起身,扑向老人:“爹爹,您来了,您误会了,这……她不是男子啊,是我刚认的姐姐,就是我和你说过的王烈将军的妻子。”
老人闻言,仔细打量程翯,却忽然道:“你就是王烈身边的那个女中豪杰程翯么?”
程翯忙起身拱手:“正是,程翯见过长者。”
老者点点头,拱手道:“早就听说过王将军身旁有一个女将军,今日才得相见,适才是老夫失礼了。”
见老者如此客气,王烈和程翯对他好感大增。
老人又看向王烈,王烈也忙道:“在下王烈,见过长者。”
老人点点头,两个少年男女都是相貌堂堂,一脸正气,让他十分欣赏。
然后却扶起王烈和程翯,又对程翯道:“程家小娘,你不必和我客气,说起来,我们两家还是世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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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一时间,长安城内城西郡邸,幽州代刺史、督军谢鲲却正和老友sì中宗敞对座手谈。
作为司马邺身边的近臣,宗敞和谢鲲早在洛阳时就是朋友,两人性情相仿,年纪也相仿,却是知己之交,在一起无所不谈。
这夜,王烈带程翯去赴约,谢鲲本想早些安息,宗敞却忽然来郡邸内寻他。
两人之前已经见面,但因为众人在场,也没有细谈,此刻一见,谢鲲却是大喜,叫孙安去打来一瓮好酒,又摆上棋局,边饮酒、边手谈,却是清雅之举。
此刻,摇曳的烛火下,许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棋盘上的黑白之子略有些模糊起来。
谢鲲轻揉了下眼睛,对宗敞道:“坦之,你为何不肯答应在至尊前为阿烈那小子美言几句,也省得我们这一行人在郡邸内空耗,你要知道,幽州那边局势未定,若王烈离开过久,很易生变。”
宗敞放下棋子,沉吟道:“幼舆,你不用逼我,王烈这个少年甚得我心,但是至尊身边现在几乎全是他们的眼线,我每次拜见,几乎都有人监视。尤其是阿烈进京后,四周多了很多生分的面孔,我根本不敢擅动,如果惊扰了他们,从中破坏,反倒坏了王烈的事情;更何况,现在又何须我出面,自有比我强横之人助他。”
谢鲲闻言,笑道:“你是说司徒大人?”
宗敞点点头:“司徒大人不偏不斜,乃是朝中我们这一派的代表,有他出面,阿烈相见至尊并非难事。”
谢鲲却摇摇头道:“司徒虽位高,但无兵权在手,那些人根本不会在乎他的意见,而且阿烈的身份特殊,若被人利用,更生祸端……”
宗敞一听,却道:“你是说他的出身?”
谢鲲一惊:“你如何知晓?”
宗敞轻声道:“我如何知晓?因为已经有人利用王烈的身份来传播谣言了自从王烈进入长安城,就有人在宫中谣言,说他并非贱籍出身,而是世家之子。不但是身份显赫,更代表了江左王氏的利益,此次来却是为了门g蔽圣上,所以朝中才有许多人先要阻止他拜见至尊。”
谢鲲闻言,怒道:“什么人这般无耻,阿烈这少年心思淳朴,此次来帝都就是为向至尊表明忠心,为我大晋匡扶北地,我看是某些人能力不行,怕他取而代之,现在却来中伤忠臣义士,真是岂有此理”
宗敞无奈苦笑,自己这个老友平日一副温和模样,但一旦发起火来却也和粗鲁汉子一般,而且什么人的面子都不会给。
为了缓和气氛,宗敞道:“这些人造谣固然可恶,但幼舆既然如此了解王烈,应当知道他到底是何出身吧?难道真是琅琊王氏不成?”
谢鲲摇摇头:“说实话,我真的不清楚,阿烈他家乡常山郡已经没有亲人,所以根本无从查起。”
谢鲲这话却是半真半假,他的确不清楚王烈具体出身,但他听谢极介绍过青山村的情况,却知道那村正程平一定知道具体情况。
但为了王烈的安全,有些话他却不能告诉宗敞。
不过,谢鲲心底却隐约有一个大概的轮廓,王烈却绝对与琅琊王氏脱不开干系,一切只因为王烈的相貌,像极谢鲲见过的一人。
而那个人,却已经惨遭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