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天子门生,阵前斗箭
第一百九十一章,天子门生,阵前斗箭
南北大,慕容翰是没慕容皝会谋身,他很快就会杯具的嘿嘿……王烈么,肯定是要抱住皇帝这棵大树的,不先予之,何来取之,狭天子以令诸侯,诸位谁能帮我设计个好桥段,让司马邺上套?啊啊啊,我估计我自己会想得头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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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王烈为幽州之主?他不过一小小校尉,如何能担当此任,这不是白白便宜他么?”慕容廆一听这话,连连摇头。收藏~牛*文*小说网http://www.uu234.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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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翰却道:“父王,幽州之主看似诱人,但却是个烫手的火盆。想那王浚,手下兵强马壮,还是朝廷册封的大将军,为何败亡?还不是这幽州之主的位置给他带来的灾祸,所以所谓的幽州之主这只是一个引子,王烈若答应,以他的资历和名望,其他人势必不答应,就连一直和他交好的段氏一族也未必答应,到时候双方必然有间隙,各地势力也必然群起攻之;而如果王烈不答应,那我就与他斗箭决胜。
在这之前孩儿曾和王烈约阵斗箭,却不了了之,这次父王莫若假意奉他为主,但却提出要他和我斗箭取胜,我大军才可归顺。若王烈答应,等斗箭当日,父王可将两万骑军安排阵前,一万骑军今夜就转移到侧翼埋伏起来,等到斗箭时,我若能阵前一箭射死王烈,父王可趁势两面杀出,幽州军必败”
慕容廆听后,点点头,愈的欣赏起自己这个有勇有谋的长子,若非他是庶出,甚至有一种立他未子嗣的冲动。
此刻,却是关心道:“但若你斗箭斗不过王烈呢。为父恐你伤了性命……”
慕容翰笑道:“王烈善射,但我慕容翰也是自幼骑射,幽州从来就未遇到敌手,怎能输他;就算我有不敌之处,凭借我的骑射之术,也可见机而退,不会为他所伤。而那时,王烈若以为已经取胜,没有提防之下,父王再示之以弱,假意屈从,一旦接近对方,伏兵冲出,可破王烈。”
慕容廆听后,这才放下心来,修书一封,交给王烈的来使,信却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朝廷大军天威,我本当降,但前日将军你和我儿慕容翰提出临阵斗箭,却是全军皆知,上一次虽然因为意外不了了之,但这件事情若不了结,恐怕我全军上下都不会服气。我慕容一族最重勇士,将军你若能答应与我儿两军阵前斗箭,并公平取胜,我就愿奉你为幽州之主。”
王烈接到回信,哑然失笑:“慕容老儿奸猾,想让我当出头鸟,屁个幽州之主,好大一个馅饼等我来咬么?”
见众人不解,王烈却对段疾6誉和谢鲲解释道:“勇士是那么好当的么,慕容廆这是要用缓兵之计……他还说让我做幽州之主,慕容廆老儿这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我一介校尉,怎么做幽州之主?而且刘佑那边怎么可能答应?还有江左那边,必将处处与我为难,我难道要做第二个王大将军不成。”
段疾6誉是个直性子,却道:“王浚大将军此次遇难,固然是石勒、慕容廆等人奸猾,却也与他处事不公,听信小人之言有关。
王校尉你却不一样,不但勇武过人,更深明大义,这次我段氏能解灭族之危,全仰仗你的谋略和勇猛,现在王浚大将军已亡,你当然可以做幽州之主。”
谢鲲想了想,道:“若阿烈能选择帮扶江左一人,幽州之主却也当得。”
王烈却道:“难道谢大人现在还对江左的那些人报有信心么?若让我投靠他们,为了所谓的权势,就出卖我们北地的汉人,岂不是愧对炎黄祖宗?”
谢鲲无奈:“我一家老小全在江左,所以我现在只能敷衍他们,不过阿烈你现在无牵无挂,若实在不想走江左的路,那就要走长安那位至尊的路了。”
王烈听到这里,一咧嘴:“天子门生么?某正有此意。”
谢鲲点点头,虽然他是第一次听说天子门生这个词,但却觉得王烈比拟的十分恰当:“正是,怎阿烈你若能追随至尊,今后的安危就有保障了。”
(天子门生的本意是指由殿试第一名者,这里王烈用来比喻和皇帝的关系)
谢鲲并不介意王烈有更好的出身,甚至十分乐见于此。
他谢氏南渡,现在看虽然一时安稳,而且也在江左慢慢建立起了自己的基业,但早晚要卷入王氏和司马氏的争斗,到时就要被迫站队。
毕竟他谢氏属于外来户,和早就扎根江左的那些士族,已经王家这样的级世家根本无法相比,若不站队,就只能被野心勃勃的敌人消灭。
而暂时消除王氏与司马氏唯一野心的办法,就是力保现在长安都城的至尊不失。
有这样一位名正言顺的正统帝君在,司马睿却是万万不敢称帝,而王氏也不能打着匡扶晋室基业的旗号在江左肆意妄为,却还博得一个忠君爱国的名声。
人家皇帝都没死,你们一个王爷、一个将军再有势力,却也防不住天下悠悠之口,和世家的反对。
但谢鲲身为谢氏这一代的族长,兄弟三人都在王敦治下为官,自然不能亲身去投靠司马邺,但他却可以作为一个桥梁和媒介,介绍王烈真正进入大晋的上层。
出身寒门如何?谢艾一直觉得王烈若能一直如今日这般展,未来至少也是一个官拜一方刺史、领将军衔的大员。
而王烈本身还重情重义,出身寒门的他与各方势力还没有什么勾结,就算朝廷也肯定会欣赏这样的少年英才,加以扶持,无疑是现在谢家结盟的最好人选之一。
王烈自然明白谢鲲的心意,虽然有为自己家族考虑的一面,但总体上是为他好,自己若真能榜上司马邺这棵大树,至少江左那边就不敢再明面谋害自己,只是却让当日为了给他免去待罪之身,在左将军王敦面前说话的谢鲲有些难做。
谢鲲见王烈有些愧疚的看着自己,却笑道:“你不用看我,我就算现在不支持王敦和司马邺,也牵连不到我的家人。”
王烈一拱手,表示对谢鲲的尊重,然后又问他道:“那大人觉得我该如何成为天子门生?”
谢鲲想了想道:“此间事了,留下一万军马即可固守平舒,辽西公则从辽西搬去去蓟城,为你坐镇幽州,我亲自陪你入长安面圣,凭我的几分薄面,和你老师越石老弟的面子,想来不会有人为难你,想要拜见至尊也非难事。”
“我也愿陪王校尉你去长安,顺便正式和朝廷辞官”荀崧在一旁道。
“荀大人为什么要辞官?”王烈有些好奇。
荀崧虽然一直隐居在沧县,但他的履历应该还在大晋朝廷,现在暂居自己这里,这些日子除了偶尔参与军务,很少有什么明确的表态,今天如忽然如此,王烈却有些好奇。
荀崧却道:“朝纲败坏,这些人为了铲除异己,不惜假借敌寇之手,我羞与他们为伍。而且,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今后全凭王校尉做主。”
王烈一听,一阵恶寒,什么叫你是我的人了?不过荀崧的两个儿子如今也都在他的长史府内帮衬,荀灌更是每天粘着程翯不放,荀崧这样选择却也无可厚非。
王烈点点头:“荀大人客气了,若您肯屈尊助我,乃是烈之福分。”
荀崧老脸一红,忙道:“敢不尽心。”
王烈看了众人一眼,却道:“既如此,我就答应慕容老儿的要求,出城与那慕容翰斗箭,但请谢大人回信一封给慕容廆,而且我也有要求,斗箭可以,但一要把那刘佑捆来见我,二要在斗箭当日,面对全军誓失败后归顺于我,省得他无耻反悔。”
谢鲲点点头,又问:“那他们若反悔如何?”
王烈却道:“不怕他们反悔,就怕他们此时假意顺从,来日再行反叛,那慕容廆老儿最是嬗变不过,我道希望他能临阵毁约,我也好有个理由解决麻烦。”
谢鲲看向王烈,忽然道:“王校尉莫非是要寻个理由将他们灭掉不成?”
王烈却笑道:“人家慕容大人可是朝廷亲封的辽东镇守,若真心归顺,我们怎好打打杀杀呢?”
众人闻言,一阵恶寒,心道看来这慕容一族难逃此劫了。
慕容廆接到王烈信后,又是十分恼怒,慕容翰依旧劝父亲暂且都答应王烈,待来日斗箭上见胜负。
至于刘佑,慕容翰一直就不喜欢这个小人,却是力主父亲将他献出。
慕容廆犹豫半天,决定献出刘佑,以求慕容一族平安,到时候江左那边自有王烈去对付。
可是哪想到刘佑早有准备,也不知道从哪里看出了端倪,这边慕容廆刚派慕容翰去抓捕他,那边他就带着数千人马杀出了大营,刘佑本身武功极高,至少要胜过郭黑略,和慕容翰打过数招,就一路败退而去,加之手下五百铁戟陷阵骑冲杀起来几近无敌,拼死掩护他脱逃,在折损了千来人后,一路向南而去。
看其目的,当时返回江左。
而一旦刘佑返回江左,这家伙必然要在父亲和上司面前百般污蔑王烈和谢鲲等人,却是一个后患不提。
王烈得知刘佑走脱,也没有难为慕容廆,只是又加了一条,他王烈不做幽州之主,他将和同僚同时上书江左和长安,请封谢鲲为幽州刺史。
今后王烈、段氏鲜卑和宇鲜卑也将簇拥谢鲲,并要求慕容廆也能上书支持。
慕容翰见王烈不肯自己出头当幽州刺史,却对慕容廆说:“谢鲲一介臣,没有什么根基和魄力,当幽州之主也未必服众,最主要的是谢鲲本事左将军王敦麾下,如今却反助王烈击破和王敦有勾结的石勒,江左那边未必肯同意他就任幽州刺史。”
所以,慕容翰劝父亲现在不论王烈提出什么要求,都尽管答应,只要能麻痹王烈,他们这边机会就越大。
慕容翰却没想到,那边王烈和谢鲲商议后,就已经直接写信给长安至尊以及并州刺史刘琨,却是请司马邺封刘琨为幽州刺史,谢鲲接替失踪的裴嶷为幽州左长史兼督军,段末坯令狐艾带领大军抗敌有功,请擢升段末坯为征北将军,令狐艾为幽州右长史,王烈则升任章武郡太守,并为都尉职。
如此,却是两手准备,请刘琨兼任刺史,谢鲲实际代管,至尊必然会答应,
而且这样表面上还不与江左为敌,但只要长安的任命一下,就算司马睿和王敦不快,但也不敢明面上违抗至尊命令。
而刘琨和谢鲲逗是家世清白、名满天下的清明之辈,大多数人也会对他们的任命信服,反而会忽略王烈和令狐艾等人的调动。
谢鲲等人听王烈的安排后,皆心下暗赞王烈办事周全、妥当,自去安排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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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建兴元年十二月初,大晋幽州章武郡平舒城外,艳阳高照。
这日,却是难得的一个无风无雪的好天气,明晃晃的太阳照在学院上,散出刺眼的光芒。
平舒城城墙之下,幽州军和慕容廆的慕容鲜卑骑兵相对而立,两军相距约五百步,王烈和慕容翰则各列两军阵前。
今日,却正是两人如约斗箭之时。
此刻,双方人马都死死盯着两人,却都知道今日斗箭不单单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而是关乎到两支军队,甚至慕容一族在幽州的未来。
王烈看着一身戎装,顶盔贯甲的慕容翰,却对身边的段末坯悄声道:“这小子若和我斗箭,却穿成这副模样,难道是怕我一箭射死他么?”
段末坯点点头,身旁王烈为了保持身体灵活,却只穿了一件皮甲,连头盔都没有带,一头黑简单束在一起,相比慕容翰的严密保护,却是潇洒之极。
段末坯却道:“你若真一箭射死他,慕容廆老儿必然爽约,其关节阿烈你自己选择,但无论如何,只要今**想战,那我甘为你马前先锋!”
段末坯言尽于此,王烈却是哈哈大笑,心下对此战更有几分信心。
慕容翰却是抢先出马,大声说道:“王烈,前几日我临时有恙,阵前斗箭逊你一筹,今**却还敢上阵,与我斗箭,却不怕我一箭射死你么?”
王烈闻言,一咧嘴:“你这厮好会说话,上次明明是你输了一阵,说的却好像自己赢了一般。你休要说大话,今**身穿如次重甲,是怕我射死你不成?而且,当着两军十余万将士的面,我若输给你,是我王烈学艺不精,绝无一句怨言,你不用为**心。
到是你们,一向言而无信,今**若斗箭输给我,却不知道慕容可汗可能履约前言,归顺大晋、全军编入我们幽州军呢?”
王烈说完,却是死死盯着慕容廆军大纛方向。
慕容翰看了一眼父亲,两军的士兵也都盯向慕容廆,慕容廆无奈,心底暗叹一声,若不是众目睽睽下,他是真不在乎翻脸不认账。
以前他慕容一族对大晋就是如此,打打降降,从来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可那毕竟是私下里的交易,甚至有大晋某些权贵的支持。
现在,他们本就式微,在当着全军面赌咒誓,以鲜卑一族的惯例,将来若不守约,肯定要被人嘲笑,甚至引起别人反抗。
慕容廆暗道王烈狡猾,却是缓步走出,大声道:“我们鲜卑汉子一言九鼎,王烈,你只要斗箭时能胜过我儿,我们慕容鲜卑就以你为主,否则死无葬生之地。”
王烈一咧嘴,伸出一只手掌高举向天道:“好,一言既出”
慕容廆却也伸出手道:“驷马难追”
随后,两军阵鼓声响起,双方的士兵此刻就是红了眼睛,不希望自己的主将输了这一阵,那可就丢尽了脸面。
王烈和慕容翰打马走向阵,两个当事主角却是心态平和,不见一丝着急。
黑龙再次踏上战场,却是兴奋不已,他当日和程翯出战,却是见过慕容翰,还记得这个嚣张的小子,却是连连打着响鼻,想要冲向慕容翰。
王烈拍了拍它的大脑袋说:“不要着急,一会那小子射箭,你要记得躲哦,要不我这条命交待在这里,你也就没我这么好的主人了”
黑龙嘶鸣一声,显然对王烈的自吹自擂十分不满,但却还是放缓了脚步。
王烈和慕容翰相距五百步,如今各向对方奔去,各自走出一百步后,双方相距三百步,慕容翰一摆手,遥遥的开口喊道:“上次我问过你,咱们比试也要有个规矩,是对射,还是互射,你这次选什么?”
王烈一咧嘴:“你说的都不够刺激,而且射来射去,和个女人一般。我们不如一人三支箭,走马对射,看谁能在三箭内把对方射下马,生死不论,全凭自己的本事来活命,慕容翰,我是这个提议你可敢答应?”
慕容翰闻言,有些狐疑道:“那若三支箭射不对手,难道就如上次一般,不了了之么?”
王烈呲笑一声,不屑道:“慕容兄怎么对自己的箭如此没信心么?我可是有信心三支箭内就让你落马的”
慕容翰闻言,气得脸色一红,怒道:“少拿言语激我,一会斗箭时看谁先落马就依你,以鼓点为号,鼓点一停,就开始射击”
说完,把箭壶内的箭倒空,又放进去三支羽箭,以示自己没有作假;王烈也一样倒空箭壶,重新放入三支羽箭。
很快,双方的鼓手接到了命令,鼓声愈激烈起来,双方也纵马再次向对方靠近。
在抵达二百五十步的时候,鼓点愈激烈。
王烈和慕容翰都知道,鼓点停止可能就在下一刻,双方都打起了精神,死死盯住对方。
只要对方一有动作,他们就会做出相应的反应。
而且因为有羽箭数量的限制,双方更不可能肆意滥射,都是打着轻易不出手,出手就要对对方产生威胁的心思。
其实,以王烈七石硬弓,二百五十步外就完全可以射击,但是他从孙安哪里了解过,当日慕容翰和他对射,也是在将近二百步外,那么对方最少也是六石的硬弓,而且准确度未必比自己差。
再加上慕容翰身披铁甲,连脸上也带着遮盖眼鼻的头盔,却是做足了准备,盔甲下不知道还穿没穿什么防射的链甲,自己除非能一箭正他的咽喉,否则并没有把握让他失去战斗力。
王烈将双方携带的箭矢数量设置成三支,却是清楚这等高手间的斗箭,若想分出胜负,三支绝对是极限,若双方都射出一壶十五支还不,那就是两军阵前最大的笑话了。
而且可以限定这三支羽箭,也是为了给慕容翰造成一点压力,王烈相信他之前绝对没想到过自己这个提议。
更为主要的是,王烈距离上次和支雄斗将,过去不过七八日,表面上上伤势好了七七八八,但内伤一直未去,虽然依旧力量十足,可是拉弓射箭却与执枪冲锋还不相同,需要调动的是全身的力气,更要全神贯注,一般弓箭手射出一壶箭都需要休息好久才能恢复,王烈现在预计自己用这等七石硬功,顶多能连射十支羽箭,而且还是在没受伤前,现在却之余一半实力。
因此,王烈这三箭之数,也是王烈给自己一个限制吗,一个激励。
这一刻,王烈甚至不再畏惧生死,若真是自己学艺不精输给慕容翰,那也怨不得别人。但王烈今日就是要用用自己的勇气在潜意识压制住慕容翰,让慕容翰心惊、多思,他却抱着一往无前的勇气来对待。
慕容翰不是怕死穿盔甲么,现在自己设定三支羽箭,先在信心上压倒对方,让他失去这种单独斗箭最需要的精神——勇气。
等慕容翰失去了羽箭,看他还有什么勇气与自己对阵。
三支羽箭,说少不少,但说多也不多,两个人都相信对方不但是箭术高手,也一定擅长躲避箭矢,机会只在转眼之间……
两百三十步、两百二十步、两百步、一百八十步……
王烈双腿紧紧夹住,空出了双手,手的硬弓如生长在了手上一般,稳稳不动。
胯下黑龙与王烈心意相通,奔跑的度却并不快,但却是沉稳无比,下一刻王烈雕弓入手,羽箭也搭在了弓弦之上。
慕容翰早就看见王烈动作,那边也是弓箭入手,瞄准了王烈,双手一样稳若磐石一般。
一百七十步,一百六十步,这种距离对已一般弓箭手来说还是稍嫌距离过远,但对于王烈和慕容翰却是刚好,双方的士兵显然也知道自己的主将受手上拿着硬弓,鼓点也终于在这一刻一起停止。
王烈的眼睛紧紧眯在了一起,鹰目如电。
刺眼的阳光下,天地间一边洁白,但这一瞬间,王烈却仿佛看见了风拂过慕容翰的身边,看见了慕容翰掩藏在盔甲下肌肉的颤抖,还有那顶在弓弦最前端的一颗手指微微的松弛,慕容翰抢先射出第一箭
然后,王烈的手指也猛的松开,蓄势待的羽箭如流星一般,冲向敌人。
第一百九十二章,箭射慕容刺敌酋
第一百九十二章,箭射慕容刺敌酋
看有编制的同事有车有钱,忽然觉得有种失落感,呵呵,一瞬间的真实感受,一定要努力,坚持自己的道路,就算最后如慕容翰一般身死,却也算一个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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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苍茫,洁白一片,那一支羽箭又及其迅,白色的尾羽似乎已经和天地溶为一片。(www.TTZW365。COM阅读网,最快文字更新精彩小说!)若不仔细看,却只能看到一道残影掠过了慕容翰与王烈之间。
双方距离一百七十步,慕容翰抢先射出第一箭,这一箭事先毫无征兆,众人只见慕容翰似乎一直在瞄准,羽箭忽然飞了出来。
众人齐齐惊呼,但下一刻,王烈手的的羽箭也已经射出,双方的羽箭在半空相遇,一声爆裂之音过后,两支羽箭同时断为两截。
这一箭,却和那日慕容翰在平舒城下偷袭王烈的那一箭一样,王烈却胜了慕容翰一筹,因为毕竟是他后而至,而且是有意迎着对方急射来的羽箭,这份眼力、胆识非常人可比。
双方军士齐齐出一声惊叹,慕容翰脸色不变,显然上次和程翯对箭,程翯那番“静心”的话让他颇有感悟,否则以他的性子早就动怒了。
现在的慕容翰不怒反静,能遇到王烈这样级别的神箭手,已经激起了他浑身的战斗**。
眼见这一箭被王烈击落,慕容翰心下也是佩服,却是纵马向一侧奔去,准备先拉开与王烈的距离,好再次择机下手。
王烈见他奔走,也有意拉开距离,向相反一侧奔去。
双方不约而同选择了暂时后撤,但两个人都侧盯着对方动静,防止对方偷袭。
奔出百来步,双方距离再次拉开在二百步外,慕容翰却是死死盯着王烈的一举一动。
此刻,双方心里都明白,单论准确,对方都不逊色于自己,王烈心下思量:“若比准确,我比不过阿璎,甚至不如林海,但若真比度和反应,但论反应度,我却一定要比阿璎还快上几分,我就不信这慕容翰能胜过阿璎不成?”
想到这里,却是猛一带马,却是直奔慕容翰冲去,以黑龙的脚程,就算在雪地上,真撒开四蹄,众人也只见一道黑影掠过,王烈和慕容翰之间的距离迅接近,很快就打到了一百五十步内。、慕容翰刚要说些言语,刺激下王烈,却忽然看见王烈一磕马腹,接着黑龙就如一道黑影飞窜出。
慕容翰也已经看出王烈手乃是一把硬弓,若真是让他接近一百步内,以那弓的石数,怕是射出羽箭的度回达到一个十分恐怖的高度,那时候自己未必能反应过来抵挡。
但没等慕容翰反应过来,黑龙已经奔至一百步内,慕容翰脸色一变,他万万没有想到王烈的度可以如此之快,就在自己稍微思索的片刻,王烈就已经做好射击的准备。
此刻,王烈已经身形一摆猛然将剩下的两支羽箭都搭在了弓弦之上。
“连珠箭么?未免太小瞧我了吧?”慕容翰咬牙道,既然是连珠箭,那么射击的度肯定就没有单更快,凭他的反应却一定可以躲避。
但这一刻,慕容翰却忘记了距离,不足百步的距离,那箭矢抵达的时间又岂能是一百八十步外的箭矢及身的时间所能比拟的。
慕容翰只觉得一道寒光从远处袭来,两支羽箭却已经不分先后,上下袭来。
慕容翰下意识的一弯腰,手弓弩上扬,却是拨打落了上边那只羽箭,下边那只却“扑哧”一声,羽箭射了慕容翰的大腿铠甲间的缝隙。
箭矢入肉,慕容翰疼的浑身一震,死死抓住缰绳,这才没有被摔下马,总但算逃过一劫。
慕容翰心下恼怒,忍着疼痛,也来不及不拔箭,嘶吼一声,纵马跑开。
慕容鲜卑阵的慕容廆眼见慕容翰箭,却是惊呼一声,差点自己先惊下战马。
幽州军阵,段末坯等人却蹙起了眉头,王烈刚刚虽然射伤慕容翰,但慕容翰并没有落马,按规矩就不算输,而此刻慕容翰还有两只羽箭,而王烈却已经射空了自己三支羽箭,接下来却反而是王烈陷入了危机。
果然不出几人所料,王烈和慕容翰插肩而过,好个慕容翰,也不待身形平稳,单腿控马,回弯弓如满月,一支羽箭直奔王烈后心射出。
这一箭,王烈因为背对慕容翰,似乎并没有察觉仍然是纵马向前奔跑。
众人一见,惊呼声、欢喜声响成一片。
惊呼的自然是幽州军,欢喜的却是慕容鲜卑的骑军。
慕容廆更是狠狠的一捶鞍桥,喜道:“阿瀚虎儿,你今日若能射死王烈,我汗位定传给你”
身旁的慕容鲜卑贵族和将领闻言侧目,但却都深以为然,慕容翰若能战胜王烈,不单单是自己的荣耀,更等于拯救了慕容一族一般。
而且慕容翰武功卓绝,更有谋略,在这些慕容鲜卑贵族的心目里却不比那个镇守辽东老家的慕容皝差,甚至更得他们支持。
此刻王烈已经没有羽箭,但他已经感觉到背后传来的呼啸之音,浑身更有一种难受的感觉,心下知道慕容翰一定是在背后射击。
却只见他呼啸一声,身子猛的一侧,黑龙也是猛然横向加,想要助王烈摆脱这一箭。但那羽箭度实在太快,而且此刻双方距离不过四十几步,却是直接扎在王烈靠近后心的位置。
王烈身子一歪,慕容翰一见,狂喜的呼喊一声:“王烈,你死定了”、
此刻,慕容翰心下大定,王烈和自己都受伤,但自己不过是大腿受伤,并不影响射箭,而王烈却是后心箭,看位置虽然不是正要害,但也是肩胛力的位置。
王烈已经没有羽箭,而他却还有一支,就算此刻王烈想要用兵器反扑,自己也可以用最后一支箭轻松射死他,怎么看王烈都输定了。
幽州军阵此刻却是惊呼、悲呼声连成一片,段末坯眼睛一红,更是准备上阵抢人。
程翯和孙安也都羽箭上弦,准备射向慕容翰,搭救王烈。
正这危难之时,黑龙却忽然停住脚步,调转马头,缓步向慕容翰走来,而王烈却始终趴在黑龙背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昏迷。
慕容翰正要再说几句场面话,就此宣布自己获胜,趁幽州军心神动荡之际,然后对面的慕容鲜卑骑军就和伏兵就一起杀出,彻底击溃敌军。
慕容翰打得好算盘,但忽然他的瞳孔却忽然紧缩在一起,一股危机感铺面袭来。
因为,趴在黑龙王烈猛然动了起来。
王烈先是反手一把拽下肩膀处的那支羽箭,疼的就是嘶吼一声:“啊——,慕容翰,接箭”
喊声未落,却是用单手单脚控马,另一只手和另一只脚合用,利用脚力完全把手硬弓拉开,指向了慕容翰。
下一刻,那支还带着王烈血肉的羽箭呼啸而出,双方距离五十步不到,慕容翰根本来不及反应。
但值得庆幸的是,慕容翰手一直端着弓箭,不曾放下,这也是优秀弓箭手小心使然。
这一瞬间,慕容翰有两个选择,一是不管王烈的来箭,直接将自己的羽箭射向王烈,因为这么短的距离内,双方都没有可能再反应躲避,而且王烈已经受伤,否则断然不会用脚来帮助他自己开弓,双方两败俱伤;另一个选择就是用手的羽箭,拦截击落王烈的来箭,那样王烈依旧是受伤,但他却可能还只是腿部的轻伤。
想到这些,其实不过是转念之间,慕容翰已经把手最后一支羽箭射出,他选择了第二条路,毕竟王烈受伤比他重,就算最后双方都没落马,王烈一会也肯定会力竭,再不能抵挡自己。
更何况,自己也完全可以学他,再拔下腿上这支箭,彻底射死这个可恶的小子。
无论何种情况,到时候按照事先的约定王烈都算输了。
慕容翰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射出的羽箭和王烈羽箭的来势,两只羽箭连眨眼都不到的时间,就已经撞击在一起。
接着,在慕容翰惊讶的目光里,他清楚的看见自己射出的羽箭竟然被王烈射出的羽箭的箭锋一分为二,瞬间慕容翰明白了一点,王烈的长弓比他的力量要高出很多,而且刚刚用脚开弓一定是蓄意而为,这样才能更尽全力
而在五十步的距离内,这样力量十足的羽箭,根本不是自己仓促射出的一箭所能拦截的。
但时间已经没有留给慕容翰再反应的时间,下一刻,慕容翰只觉得咽喉处一疼,连呼喊声都没有出,高大的身躯翻身落马。
王烈却迅收回弓箭,重新坐上黑龙后背,一扯黑龙缰绳,黑龙止住前进的脚步,嘶鸣一声,双蹄扬起。
依旧如王烈那日第一次踏上战场,箭射孔长的情景,只是这一日王烈身后有了数万可以依靠的兄弟。
而他也必将因为这一场平舒城下的战斗,还有这一次斗箭,名满天下。
此刻,双方阵一片沉默,大家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王烈竟然就这样绝地反击,射死了慕容翰。
王烈却一带黑龙,缓步走到慕容翰身前,此刻慕容翰却还没咽气,双手捂着脖颈的伤口,不断喘着粗气,带血的泡沫不断从口涌出。
王烈对他道:“慕容翰,你也是个英雄,更不缺乏一个神箭手的资质,也学会了冷静,但你和我相比,却缺少一点,那就是勇气如果刚才你选择射我,而不是射我的那支箭,我那支箭不受你箭矢的影响,应该是射在你胸腹的,你却未必能死……”
王烈说完,转身离开。
慕容翰却睁大了双眼,眼前似乎浮现出第一次从母亲手接过弓箭的情景。
一个射手,最需要的是什么?慕容翰一直以为是资质和努力,他只知道第一次触摸到弓箭,就有一种触摸到灵魂的感觉。
而他那个卑贱出身却性格坚韧的母亲曾说过:“翰儿,我们不比皝儿他们,所以你要想在族内立足,就要努力上进,而这弓、这箭就是你腾飞的翅膀,我的翰儿也必将用这弓箭射下天空的苍鹰。”
慕容翰做到了母亲所说的话,勤学武功和兵法,每天拉弓都在千次,开始的时候每一天晚上胳膊都红肿不堪,于是母亲亲自采来草药为他敷用。
第二天消肿后,慕容翰接着拉弓不止,那些出身高贵的兄弟,甚至时贵族的子女都在一旁嘲笑他,可慕容翰从没有怀疑过,他坚信自己可以用自己的努力改变这一切。
慕容廆也终于现了这个庶出的长子体内蕴含的勇武,于是将他带在了身边,这些年,慕容翰做的不比慕容廆身下任何一个子女差,甚至比他们都要优秀,就算那个高高在上的慕容皝,慕容翰也从不服气。
至于那飞翔在辽东的苍鹰,更不知被慕容翰的雕弓射下了多少。
慕容翰甚至很喜欢箭射苍鹰的感觉,谁让它们高高在上,那么我慕容翰就要用手的雕弓将你们射下。
如今,善射的他却被人射杀在这雪原上,模糊的双眼里,天地间一片刺眼的光,似乎又一只苍鹰正从头顶掠过……
王烈说的好啊:“自己缺少的是勇气呢……我可以箭射苍鹰,却从来没有过苍鹰脱离束缚、飞上天空的勇气,我做的再出色,也始终只是父王身边一个被人看不起的庶出子……”
原来,自己一直是在羡慕那苍鹰的自由,可以飞过天空,翱翔天际,什么功名、利禄,什么权位、汗王,只要能不再受人束缚,就算失去曾今的世界又有何干?
这一刻,慕容翰心如死灰,浑身猛得一阵抽搐,灵魂腾空而起,似乎与那雪原上掠过的苍鹰交融在一起,就此身亡。
此刻,慕容廆才反应过来,悲呼一声:“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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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烈转身纵马离开,再没有看一眼慕容翰。
其实,从王烈的内心里,并不是很讨厌慕容翰,至少在他的眼里慕容翰还算光明磊落,就算有什么针对自己的诡计,也是各为其主,并不算过。
而且,历史上的这个家伙,也一直是个悲剧人物,和他的父亲和兄弟不同,并没有对北地汉民作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善射,善战,甚至有谋略,却没有一个好的出身,更不会谋身立命,最后却落得一个被慕容皝鸩杀的下场。
如果可能,慕容翰这样的人会是很好的手下,甚至时很好的朋友,但有时候世事就是这么无情,既然生为敌人,除非有奇迹,否则就只能是你死我活。
王烈忍着疼痛回到自己阵,幽州军顿时爆出一阵欢呼,胡大海更是兴奋的带头喊道:“王校尉,威武——”
韩云和孙安等人也先后加入了喊叫,随后整个队伍,全军都爆出阵阵喊声:“威武——威武——”
王烈笑着对众人拱拱手,却牵扯到后背的伤口,刚刚他用蛮力拽出羽箭,那一箭慕容翰虽然是匆匆射出,力量并不大,但毕竟距离很近,入肉也有近三寸,此刻整个后背都已经是鲜血淋漓,那伤口处更是皮开肉绽,十分骇人。
这边皇甫方回连忙上来,给他敷衍上伤药,又仔细包扎起来。
那边谢鲲走马上阵,指着对面已经陷入喧哗与恐慌的慕容鲜卑大军喊道:“慕容廆,你们斗箭已输,此刻还不肯投降么?”
慕容廆猛的抬起头,满脸的泪痕与狰狞,喝道:“投降你妈,你们杀了老子的儿子,我要和你们血战到底”
谢鲲冷笑一声:“早知道你会这样”
却也不多说,立刻返回阵,和段末坯耳语几句。
段末坯却是立刻来到阵前,准备指挥作战。
阵,王烈已经包扎好伤口,看着怀着怒意扑上来的慕容鲜卑大军,王烈一咧嘴,笑道:“很好,慕容廆老儿没有让我失望,他这是再制造给我一个灭他们满族的理由”
说完,却是命人点燃狼烟,出作战的信号。
谢鲲却担忧道:“你这伤口颇重,还能上阵么?”
王烈哈哈一笑:“谢大人放心,还死不了,而且不带着兄弟们砍上几颗狗头,怎么对得起这平舒城下战死的兄弟们?”
说完,翻身上马,单手执枪,对身后出城的三万幽州军骑兵道:“诸位兄弟,可敢和我一战屠灭慕容一族”
“愿随王将军杀敌”见王烈如此慷慨豪迈,全军爆出一阵喝彩、欢呼。
王烈,现在就是这幽州军心目的神邸
数万人的怒吼惊天动地,压抑了十几日的情绪都在这一刻爆出来。
王烈哈哈一笑,一带黑龙,身侧段末坯、段鸯、卫雄、程翯等人相随而出,铁蹄隆隆,排成一道横线,杀向慕容廆大军。
眼见王烈出战,慕容廆大喝一声,挥起双刀,手下骑军也是一冲而出。
四百步、三百步、两百步、一百五十步……
阵军官高喝:“准备射击,斜上自由漫射”
双方的骑士几乎同时举起了手的弓箭,两阵箭雨从两侧飞起,耀眼的阳光似乎瞬间都被遮盖下去。
在箭雨的阴霾下,双方不断有骑士坠落马下,王烈和身边的将士,手兵器连舞,挑拨着及身的箭雨。
也只来得及射出这一阵箭雨,下一刻两道由血肉之躯组成的洪流就轰然撞击在一起,这声势却别当日在征北城下数千骑军的冲锋要巨大许多,而且入眼所见,皆是雪亮的锋刃,只要稍微一走神,下一刻就会葬身在此地。
双方的骑士虽然都身经百战,但毕竟队形太过密集,根本无可躲避,除非能像王烈和段末坯他们一般,大枪一舞,敌人根本无法及身。
更多的时候,双方的士兵都是在冲锋,猛然就现眼前出现了敌人,然后根本来不及有思考的机会,下一刻手的兵器就已经捅进对方的体内,或者被对方的锋刃割断了躯体的某一部分。
又或者双方直接撞在一起,然后就是摔下战马,再起身扑向对方,扭打纠缠在雪地上。
更多的时候则是双方都直接被随后赶上的战马践踏在身体上,与敌人的血肉融合在了一起。
这就是战场,一个没有同情,也不需要同情的地方,你死、我活,亦或我死、你活,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茫茫的雪原之上,骨断筋折声,和哀号声不断响起,宛若一场死亡的奏鸣。
若论骑军冲阵,慕容廆手下这近三万骑军却是不必任何一支骑军差,都是身经百战,自幼生长在马背上的控弦之士,而此次出征,慕容廆为了不让石勒小觑,却是尽起精锐,留给辽东驻守的慕容皝不足两万老弱新兵。
而对面的幽州军三万骑兵,却也是段氏一族的精锐,其混杂有万余其他各族骑兵,但论战斗经验,却比慕容一族只高不低。
尤其是王烈、段末坯和段鸯兄弟,还有之后的卫雄等人,哪一个不是可以领军冲阵的大将。
而慕容廆这边,在折了慕容翰后,其他几个儿子,包括最能征善战的世子慕容皝都留在了辽西。
而且慕容廆还分出一万兵马埋伏在了幽州军侧翼,正面只有两万多骑军,力量不足。
因此,普一接战,慕容鲜卑的骑军就迅被王烈几人带领的幽州军骑兵分割称了数部。
眼看自己手下似有不敌,慕容廆大吼一声,命令手下出信号,很快幽州军侧翼传来阵阵蹄音,一万慕容鲜卑骑军奔袭而出。
率领这支骑军的却是慕容廆手下的建昌将军胡毋翼,这小子也算是一个难得的猛将,直接就带军插进了王烈的军,然后从后侧向王烈杀来。
王烈一见敌人伏兵杀出,也不慌乱,拨马转身,却正迎着胡毋翼的大刀。
胡毋翼狞笑着举刀劈向王烈,见王烈一动不动,还以为他受伤后没有力气抵挡。
但未到王烈身前,王烈却猛然大吼一声,声如霹雳一般:“焉敢与我为敌”
这一声犹若平地惊雷一般,胡毋翼耳被震的一阵蒙,只觉得眼前身形似乎一滞。
接着,王烈一挥手大枪,一式平枪直刺胡毋翼胸口。
胡毋翼横转刀锋想要抵挡,却架不住王烈大力,更有黑龙一冲之势,刀锋直接被大枪断为两截,接着整个人被王烈刺胸膛,挑在半空。
胡毋翼惨叫一声,在半空犹自挣扎几下,然后身子一挺,一动不动。
“慕容老狗,你手下大将已死,还不降”
王烈这一刻,终于实现了在征北城下的理想,他就是这战场上的主角,让敌人胆丧,让兄弟振奋昂扬。
第一百九十三章,战不休
第一百九十三章,战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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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眼看胡毋翼一枪就被王烈挑死,四周的慕容鲜卑骑士惊骇的齐齐叹息,本来他们以为王烈被慕容翰射一箭,不可能再有开始那般勇武,但现在看,却依然是一头老虎,甚至勇猛更胜当初。无广告的~牛文*小说~网www.TTZW365。COM
“难道他是神?”这些人却是猛然间想起王烈的勇武,剑斩郭黑略,箭退孔长,枪刺支雄,刚刚又射死了慕容翰。
所以,现在一枪刺死胡毋翼,实在是最正常不过。
就连慕容廆也是觉得王烈被慕容翰射哪一箭,至少不能再出战,幽州军的的士气定然不会他高,这才决定破釜沉舟为慕容翰报仇。
可从一开始冲锋,幽州军就气势如虹,而王烈更是一招就刺死了胡毋翼,自己派出的伏兵虽然冲进了幽州军的队伍之,可是幽州军现在却是惊而不乱,虽然已经被断为数截,可在各级军官的带领下,已然进退有据。
慕容廆不知道,这正是王烈采用新式练兵方法训练他们后取得的成果。
冷兵器时代,通信不易,所以传令都靠旗语和呼喊,而一旦冲阵后,敌我混杂在一起,距离指挥官过远,命令就很难及时传达到第一线。
因此王烈在狂澜军贯彻以一队基本单位,一旦被分割,或者分散作战,那么就伍长就要严格跟随自己之什,而什则要围绕在自己一队之外,一队也依靠一幢……
如果期间长官战死,那么就由实现预定好的队内最有名望的士兵或者低级军官递补,总之必须实现时刻有军官可以指挥作战,以免造成自身混乱。
最后由这样一个个灵活的小团队组成的全军,则依照战前制定的作战目标进行作战,若冲锋一起冲锋,若后撤则有序后撤,最后一军则主动担当掩任务。
如此,就算被敌人冲散,也能保持自己军队的稳定性。
而幽州军来到平舒后,在狂澜军的影响下,也很快采取了这种指挥方式,今日却是第一次在正面冲锋、两军相接的战场上应用,却是效果明显。
但这一切落在慕容鲜卑骑军后阵指挥的慕容廆眼里,却是惊骇不已,心下知道自己上了王烈的激将之法,这个狡猾的小子明显就是早有准备,甚至他以为王烈早就算计到会有伏兵,这才丝毫不慌乱。
如今,自己长子慕容翰已死,大军看似和幽州军斗个旗鼓相当,但能战的勇将都已战死,其他人连王烈的面都不敢靠近。
慕容廆心暗恨,可他现在骑虎难下,就算想再次投降,王烈也不可能答应,自己这手下兵马也恐怕会立刻叛变。
想到这些,慕容廆却是暗自咬牙,今日定和王烈拼个鱼死破,只要能打残幽州军们,那么以留在蓟城的自己三子慕容皝的智谋和在众臣的威望,将来也定能领导慕容鲜卑一族抗衡幽州军,将来好为自己报仇。
于是慕容廆索性把身边最后的几千名亲卫队也全部派上了战场,自己亲自率领让们冲进了战阵之。
随着这支队伍的加入,尤其是见到自加的可汗亲自上阵,慕容鲜卑的骑军顿时军心大振,一时间竟然完全遏制住了幽州军进攻的势头。
慕容鲜卑的骑军为了自身的生死,开始了坚决的反扑,紧跟王烈等人冲出的胡大海、孙安、韩云等人混杂在了乱军之,以胡大海和孙安为心,五百多名幽州军骑士形成了一个突击队。
按照平日训练时的队形,这些幽州军骑士仍然保持着安稳的情绪。
韩云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的敌军了,此刻却仍然改不了紧张的毛病,其实为了能在战场上更好的保命,这些日子韩云也和孙安等人勤学武功。
而且韩云也还有一些家传武功的底子,但他毕竟荒废了这么多年,尤其是他的骑术和其他人比起来,实在不佳,在这种运动拼杀,数次都差点被对面的慕容鲜卑骑士撞下战马。
尤其是慕容廆亲自率亲卫军加入战团后,慕容骑军士气大振,数次反扑,都威胁到了身处前端的胡大海他们,期间韩云几次都差点被敌人杀死。
孙安和胡大海把韩云夹在间,这才数次救他于危难。
胡大海却是气得大吼:“老韩,你要是不行就赶快给老子滚回平舒,不要死在这里,老子还要为你哭丧”
韩云知道胡大海这是为他好,却是一边努力控制着坐骑,一边回吼道:“你们都上了,老子我能不上么,死就死,老子又不是家里的独苗,到时候老胡你别跟个娘们一样哭个不停……”
其实,幽州军,尤其是那些新兵,如韩云这样的新兵着实不少,他们在战场上如此尽命,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自己身边的袍泽兄弟,更是为了王烈带给他们的希望——未来,我幽州军官兵平等,只要是当兵的兄弟,你和你们的家人就人人有衣穿、有饭吃、有银子拿
王烈从来不和他们讲什么大道理,只告诉他们参军打仗是为自己和身后的亲人,但这却比什么家国大义都能激励起这些士兵的斗志。
“杀敌——”
只要是阻拦在自己面前的,不让自己获得好生活,让自己亲人担惊受怕的人,那就是我的敌人。
此刻,两军已经彻底交汇在一起,每一个人身边除了战友,还有敌人,当慕容军的骑士把刀子插进幽州军身体内的时候,下一刻就会被身边幽州军复仇的矛锋戳穿身体。
相比幽州军还能保持完整的冲锋体系,慕容鲜卑的骑士却已经完全是各自为战。
王烈和段末坯他们却是专门击杀对方的将官,大到将军,小到幢主,只要遇到带着军官标志的敌人骑士,全部杀死。
没有了军官的指挥,慕容廆的命令根本无法传达,而这些骑兵虽然英勇,但本身相比大晋军队就缺少严明的纪律,此刻更是混乱不堪。
慕容廆越杀越心惊,却没想到这才只是噩梦的开始。
两军正鏖战间,慕容鲜卑的后军却忽然传来阵阵喊杀声,早就埋伏好的蒙浑一万拓跋鲜卑骑兵呼啸着杀出。
和那胡毋翼带领慕容军的伏兵从侧翼杀出不同,蒙浑他们出现的却无疑更加及时,就好像时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大将接连战死,慕容廆舍命亲自上阵挽回一点军心的关键时刻,王烈的筹码终于加重。
慕容廆听到后阵大乱,抬头看去,只见一面大纛,上书“大晋大将军刘琨”,心下顿时一凉,知道今日不但不能实现和王烈拼个鱼死破的愿望,只怕自己这三万精兵都要留在这雪原之上,无一能脱逃了。
王烈大枪一挑,将面前一个敌人挑飞,然后对段末坯道:“段大哥,大局将定,我直接去挑了那慕容廆,你给我掠阵吧。”
段末坯点点头,紧跟在王烈身后,直接冲向了慕容廆的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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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慕容廆手下的大将要么被杀死,要么就是被幽州军和拓跋鲜卑的骑兵完全牵扯住、各自为战,慕容廆身边只有数百名亲卫。
其余亲卫也都在冲锋被幽州军冲散。
尤其是从他们身后冲出的蒙浑,更是直接威胁到了身处后军的慕容廆,所以大部分亲卫都调头迎向了蒙浑等人,为慕容廆阻挡敌军。
此刻,慕容廆眼见王烈和段末坯两人从前边冲来,却是大声喝令身边骑士射箭。
这些骑士之所以一直不敢射箭,是因为自己的袍泽已经和敌人完全混杂在一起,又是在高运动,怕误伤到战友,但此刻王烈突袭,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
一阵箭雨直奔王烈和他胯下的黑龙笼罩而来。
王烈和段末坯手大枪轻舞,左拨右挡,却是舞了个密不透风,把所有箭雨全部拦在了身外。
下一刻,黑龙脚下力,几百步的距离,急奔至,期间十几个慕容鲜卑的骑士想要阻拦,但王烈根本不管他们,一纵黑龙,如电一般从这些骑士身边掠过,而紧跟在王烈身后的段末坯却是大枪连点,将这些亲卫刺在马下。
慕容廆脸色剧变,心下勇气减退,几个亲卫也拼命叫喊:“汗王,快退吧”
眼看慕容廆步步后退,王烈却是大吼一声:“慕容廆老儿,你既然不遵守诺言,却难道连和我一战的勇气也没有么?”
这一声吼出,却是让慕容鲜卑的人马都愣了片刻,然后醒悟过来。
是啊,这场战斗自家的可汗没有履行诺言,已经违背了鲜卑人的理念,这一点在鲜卑可是大忌。
如今,敌人主将挑战,他会不敢和敌人对决么?
想当年慕容廆也曾是一员勇将,以弱兵之姿灭扶余,侵晋境,甚至对晋武帝司马炎的叱责毫不畏惧,加上他政事修明,这才吸引四方豪杰相投,有了今日这一番基业。
但如今,慕容廆已经是五十余岁的老人,又怎么还能有豪勇面对正如战神一般升起的王烈的挑战?
但面对王烈的羞辱,慕容廆却是一阵气血上涌,又见曾经纵马辽东的三万骑军如今已经被杀得七零八落,心下却起了死志,他对身边亲卫道:“我自去应战王烈小儿,尔等赶快杀出一条血路,去辽东向阿皝报信,让他献出蓟城,以求自保,将来再为我报仇”
一干亲卫痛哭流涕,在慕容廆的驱赶下杀向外围。
这边,慕容廆却是大吼道:“王烈小儿,非我无信,但我老年丧子,白人送黑人,心自然无法平复,今日我却答应与你一战,无论胜负、生死,我都毫无怨言,但你能放过我这些部下么?”
王烈一听,暗骂慕容廆狡猾,明明是他无信无义,这样一说,他到成了有担当,一己赴难的英雄,而且他这样说,那些慕容鲜卑的骑士岂不是会认为慕容廆是为他们能活命才战死的么?
王烈却道:“慕容廆,谁造下的孽谁还,你若与我正大光明一战,我自然不会滥杀无辜,不过若来日,你们辽东慕容再行反叛,莫说这里的数万人,就算有更多的人马,我王烈也定不会放过你们”
说完,大枪一指,对慕容廆道:“老贼,放马过来”
慕容廆脸色一黯,有些后悔着急和石勒一起谋夺幽州,如今却触碰了这样一个硬钉子,不但自己将要身死,慕容翰也身亡,四万大军也灰飞烟灭。
但多想无益,慕容廆拍马上前,迎上王烈。
四周慕容鲜卑骑兵和幽州军骑兵却不约而同停止了撕杀,甚至空出了近百步的一片区域,任两人撕杀。
这是慕容廆用勇武最后证明自己尊严的机会,他可以卑鄙、可以无信,但至少曾经是一个王者。
和满脸凶狠、一副威严表情的石勒不同,慕容廆其实长的很是英俊,高鼻深目,棱角分明,整个人也显得很温润。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成为了祸害大晋边境几十年的饿狼。
此刻,这支饿狼即将亮出自己的獠牙,与王烈这头猛虎争雄。
见慕容廆应战,王烈也不客气,见慕容廆来到身前,却是大枪直捣慕容廆胸膛。
慕容廆手双刀一合,却是将这一枪架在了身外。
王烈一咧嘴,笑道:“老儿力气还挺大?”
慕容廆却是有苦自知,一合之下,他胸腔内就已经气血翻涌,只觉得双臂酸麻的不是自己一样。
慕容廆嘴角微动,一股腥甜从唇边流出,幸好他留着浓密的胡须,鲜血暂时都被胡须所掩盖。
但若照这样打下去,恐怕就会被直接被王烈的大力震死。
慕容廆真的很奇怪,为什么王烈受伤后还能有如此力量,而看他肩膀和后心的一大片位置都包扎着棉布,甚至隐隐有鲜血渗出,但出招应对却丝毫不受影响,难道他真的有龙神庇护么?
慕容廆和张宾一样,不相信这一点,他是鲜卑,不是那崇信妖魔的羯人,更不信什么佛道,鲜卑崇尚的就是自然物万物,所以根本不相信什么神龙,那日战场上作出的惊吓表情也大多是因为震撼所至。
而且,如果真有龙神庇护,王烈会被慕容翰射伤么?
慕容廆提起勇气,只觉得自己老迈的身躯里剩余的那点可怜的豪气竟然全部爆出来,挥刀连击,一刀快似一刀。
这样的表现,就连王烈都轻“咦”一声。
而且,慕容廆刻意猛攻王烈左边受伤的位置,王烈左肩胛受伤,虽然不是持枪力的位置,但总是不能自如回枪。
一时间,王烈右手反手抵挡,却是没有了出枪的机会。
慕容廆身后的鲜卑骑军顿时喝彩连连。
慕容廆虽然打的好看,但却根本伤害不到王烈,王烈控着黑龙在他的双刀间,就如穿花的蝴蝶一般。
片刻,慕容廆终于力竭,支持不住,王烈猛喝一声,长枪连点,枪始终不离他的要害。
四五个回合过后,慕容廆开始招招受限,心气闷交加,有些失去了耐心,恼怒下竟然大吼一声,将双刀直接劈向王烈大枪。
王烈冷然一笑,大枪一摆,正要拦截下这一式,慕容廆却喝道:“小子,你上当了”
说完,双刀穿过王烈大枪,一上一下,变劈为刺,扎向王烈胸腹和腹部。
这一招变化极快,纵然是王烈的反应度也是一慢,王烈大枪若想拦截,也只能拦截住一刀,另一刀必然会劈他。
眼看双刀及身,王烈却是怒吼一声,左手单手执枪,向下一压,却是枪死死压住了慕容廆扎向腹部的一刀。双马错鐙、电光火石的瞬间,右手却是已经抽出耳铸攻剑,顺着慕容廆上面弯刀的来势,一剑斩出。
“沧浪”一声,慕容廆手弯刀断裂,眼看那剑锋斩在自己的左手手臂之上。
下一刻,慕容廆只觉得身子一斜,剧痛传来,左臂掉落在地,身子瞬间失去平衡。
慕容廆疼的大叫一声,却是状若疯子一般,双马错鐙后,也不后退,反而冲了上来。
王烈一看这家伙有了必死之心,但他却丝毫不会动摇,他是自己的敌人,就算这一刻表现得英勇,也必须死。
大枪向前猛的一刺,这次慕容廆再无力躲过,右手弯刀被磕飞,接着整个人被大枪刺穿。
王烈也不多言,抽回大枪,慕容廆尸滚落马下,然后冷眼看向四周观战的士兵。
慕容廆一死,手下的慕容鲜卑骑军这次却终于没有了主心骨,见王烈目光扫来,竟然都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王烈已经两次正大光明的击败了他们的主将,他们也觉得心羞愧、震惊,抗的勇气瞬间消失。
王烈扫视片刻,忽然大喝一声:“慕容廆父子皆败于我手,你们难道还不服气么?不服者,杀——”
四周幽州军跟着齐声高喊:“不服者,杀——”
说完,手兵器抽出,指向敌人。
四周风声猎猎,众人屏住呼吸,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毕竟他们也都是军人,而且从根源上说,和段氏、拓跋氏鲜卑体内流着一样的血,只是祖先分支后,才有了种族之分。
如段氏鲜卑,自称是父系汉人与母系鲜卑祖先结合,有和段氏的先祖,这才以汉人自居。
此刻,这些慕容鲜卑骑军心里充满了犹豫,不知道是该举起手兵器反抗,还是理科投降。
几个慕容鲜卑的军官互相看了几眼,犹豫片刻,其军衔最高的一人翻身下马,把兵器双手举过头顶,哀声道:“我等愿降”
有了带头的人,雪原之上,很快跪倒了上万骑士。
一干幽州军的兵马在愣了片刻后,忽然爆出一阵欢呼:“胜利了——”
胡大海激动的一把抱住身边的韩云:“老韩,我们赢了”
韩云也激动道:“终于不用打仗了……”
孙安却在一边道:“这才得了幽州,阿烈将来还要入主原,有的是仗要打。”
韩云一听,脸色哭丧道:“那我申请转去做白长官的执法军团行不,实在不行去辎重营也可以。”
孙安指着韩云手还在滴血的长矛道:“恐怕不行,刚才我统计了下,韩叔你这次又杀死了三个敌人,而且我军大胜,按照我军军功,你可以再升一级,恭喜你,韩幢主”
韩云一听,老脸一拉:“我不想升官啊,我要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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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建兴二年十一月末,平舒保卫战结束,而这持续了十余日的平舒之战,最终以王烈和幽州军的大获全胜告终。
而在当时身为幽州别驾的裴宪,所记载的历史之上,幽州军能取得这场胜利,却是王烈为功。
而且,裴宪也第一次在竹简上写下:“王烈为健儿,有枭雄之姿,不知是我朝之祸福……”
这一战,石勒十一万大军败走襄国城,先后死伤三万余人,慕容廆父子及四万大军在平舒城下灰飞烟灭,除了先后战死的万余人,其余全部成了王烈的俘虏。
王烈也不客气,直接将这些俘虏转赠给了段氏和拓跋氏,既然都是鲜卑一族,就交给他们教育处理。他们既然敢起兵谋反,劫掠大晋百姓,那么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至于被俘虏的数千石勒的人马,则全部留下当做挖矿的奴隶,将来再做处理。
至于远在辽东的慕容鲜卑遗族,应该一时还不能得知慕容廆战败的消息,慕容廆派出的那些妄图突围的亲卫,也全部被王烈布置在外围的伏兵抓住。
在白的严刑拷打下,王烈他们很快得知慕容廆寄希望于慕容皝韬光养晦,献地求生的想法。
谢鲲等人却都道:“慕容廆阴险,若此战不死,早晚还是我大晋的祸害。”
王烈却笑道:“慕容廆算是祸害,现在也已经丢了老命;不过那慕容皝却和他父兄不同,听说为人极善谋略,若不想办法收复,才是真正的祸患。”
段鸯却道:“既然阿烈你觉得他是个祸害,莫若这次返回蓟城就将他灭掉,反正他也还不知道自己父兄战死的情况?”
王烈摇摇头:“此人就算没有慕容廆的教导,恐怕也会献地求和,我已经在两军阵前答应慕容廆,若他的遗族肯投降,就不行杀戮。虽然慕容廆为人无信无义,但我却不能如此。只要没抓住慕容皝的马脚,暂时还不能动他。
不过既然慕容廆想把地盘送给我们,那我们自然不能辜负他的好意,辽西公、段大哥,相信你们也十分惦记族内情况,咱们也不要耽搁,即日就起兵返程,我也随你们去蓟城走一次,这边事情一了,我也好去长安做‘天子门生’。”
段疾6誉和段末坯闻言,皆点头同意,谢鲲却问:“那石勒回撤的大军就不管他们了么?”
王烈笑道:“蒙浑不是说令狐盛将军在高阳郡设伏么?就算不能杀散多少敌人,也会让他们成惊弓之鸟的,而且咱们设在鸡鸣山的兵马一直未出,谢大人可知道他们的作用是什么?”
谢鲲也是心情不错,笑骂道:“你这小子,这时候还要卖关子?”
王烈无奈,笑道:“我军虽未追击,但我早就将飞奴放出,而且我早就叮嘱冉瞻,严密注视附近动静,只要石勒这边大军一撤,就沿路布置疑兵,不求杀敌,但求将他们军心搅乱,到那时再有令狐盛将军的伏兵一出,相信石勒不死也要耗去半条命。
相信只要石勒大军经过鸡鸣山附近,无论是走小路还是大6,都会下冉瞻他们设置的陷阱,到时候他剩下的八万大军加上伤残士兵,不死也去半条命。”
谢鲲点点头:“甚好,如此石勒就再无力侵犯我幽州,幽州暂时无忧矣。”
第一百九十四章,王烈笑斗慕容皝
第一百九十四章,王烈笑斗慕容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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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建兴二年十二月初,王烈率五万大军开赴蓟城。牛文小说全文字小说
平舒城却留下卫雄和令狐艾带领一万新兵,和新招募的两万民兵驻扎,同时等待汇合从襄国城返回的谢艾等人。
也正是从这一年开始,王烈正式在自己控制的区域内开展了招募民兵为预备役的举措。
其实,王烈一直就有这样一个想法,按照大晋的世兵制,也就是兵户制度,当兵代代相传。
世兵制虽然使兵将结合空前紧密,并促进部队战队力的提高,但却让军队出现热吧身依附关系,由量变展到质变;一代兵士衰老后,子弟未长大,国家兵源出现断层;当士家缺少后嗣时,国家又将出现缺少后备兵源的危机;而且兵户的身份后越来越低,为国家流血牺牲,自己和家人却是贱籍,还有什么人肯当兵,为国出力?
虽然到了西晋末年,各大割据势力已经开始采取募兵制,后世东晋赫赫有名的“北府兵”就是依靠招募精锐士卒得来。
但募兵制因为要求较高,如王烈当日扩招狂澜军,数万青壮来报名,选拔出来的合格兵卒不足万人。而且这还是王烈降低了一定要之后的结果。
而那些被淘汰下去的青壮按照王烈现代人的观点也并非是无用。
这就好比一个经过训练的,善用弓箭和刀枪的士兵,尽管他可能身轻体弱,但是却绝对可以轻松杀死一个看似强壮,但没有经过训练的农夫。
所以,王烈才一直筹谋,在自己控制的区域内开展募兵与世兵制某些优点相结合的征兵方式。
除了招募来的合格强健兵卒外,其余有意加入军队的男丁,则平时为民,战时为兵(这一点和世兵制相仿,但待遇和地位都要过兵户),一年农闲时参与三个月的军事训练,为兵时享受狂澜军士兵的基本待遇,为民的时候也有减免三成赋税的优待,而且军事训练时一样放军饷。
这样的优厚条件,让那些第一次没有被选拔上的人看到了希望,很快王烈就招募了两万预备役士兵,并将他们留在平舒城,相信等他再次返回蓟城的时候,又会有一支经过新式军训练的强军出现在幽州。
而且,王烈特意把令狐艾留在平舒,就是希望能用他的蛊惑能力和他对自己新式练军方法的理解,给这些新兵和民兵洗脑,让他们初步建立当兵是为自己,而王烈是给予他们这一切的基本思想。
就和当年袁世凯的北洋,为谁当兵,谁给你们军饷。
王烈并不是要打造一支北洋,而是一支可以维护自己利益的集团,然后用这支队伍为这个时代的汉人做一点事情。
处理完这些,王烈准备赶赴蓟城,蒙浑却率领一万拓跋鲜卑骑兵相随,却是准备那慕容一族一旦负隅顽抗,就帮助王烈将其灭族,然后再顺代郡经平城返回草原。
拓跋郁律给蒙浑的命令本来就是,最坏的情况是把王烈救回盛乐,好的情况当然就是帮王烈平定幽州,到时候代部草原就恩那个和幽州连为一体,互进互退。
而且拓跋郁律还让蒙浑带来了羊真的一个建议,在广宁郡或者代郡的边境处开设边贸集市,允许各地居民互惠互利。
王烈听后,欣然同意,和谢鲲等人协商后,更在涿县开设一个大的贸易区域,让四方各族都去涿县进行大笔交易,边境区域的也作为小型的交易集散地。
如此,还能全面带动幽州经济的展。
随后,王烈和谢鲲、段疾6誉、段末坯、段鸯、裴宪、荀崧等人踏上了通往蓟城的路程。
一路之上,曾经归顺石勒和慕容廆的官吏或者被石勒任命的伪官吏,却是很快得知了消息,这些人万万没想到,看似不可战胜的石勒大军,竟然不过半月就被迫从平舒城撤军,而且根本不再理会幽州。
虽然还没有知晓慕容廆全军被灭的消息,但眼看幽州军大军兵临城下,却基本都选择了望风而降。
对于这些投降派,王烈和谢鲲商议后,为了暂时安抚民心、更好的光复幽州,也不杀他们,反而好言相劝,却是等将来再寻个理由把这些墙头草革职查办,以儆效尤。
毕竟这种人留着,就是一个祸害,绝对不能再让他们为官。
而对于那些胆敢反抗的留守,则是屠杀全族,毫不留情。
这样温和加霹雳并举的手段,却是让更多处在观望的郡县选择了及时投靠王烈。
而身在蓟城,得到了这些消息的慕容皝,却是心稍定。
虽然他还不曾知道自己父兄战死的消息,也不会知晓慕容廆临终前提出的,希望他献地自保,以图后事的建议。
但以慕容皝的才智,却在石勒兵退平舒的时候,就已经想过,不可正面对抗风头正劲的王烈,最好的办法是选择和他合作,其次是表面上合作,暗联合其他势力对抗王烈,最次才是硬碰硬的抵抗。
尤其是眼看王烈大军前来,而那出征的近四万慕容一族的骑士却没有动静,慕容皝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若父兄投降了王烈,绝对不会这般无声无息,至少会给他传来信息。
如今看,要么父兄是随石勒一起离开,要么就是已经被王烈俘虏、歼灭。
当然,慕容皝还是没想到王烈会杀死他的父兄。
慕容皝十分聪明,尽管猜测出了许多,尽管心有悲痛,但他还是忍耐下来。
王烈大军一路前来,对那些不抵抗的郡县采取的温和政策,更让他决心——投降王烈,献出自己的一切,只要能活命,未来就有机会。
相比慕容皝的淡定,段末坯等人的叔父,也是上任鲜卑辽西公段务勿尘的弟弟段涉复辰,却是惶惶不可终日。
他和慕容皝不同,慕容皝是慕容一族的世子,在慕容廆死后就是慕容一族的族长,全族他最大,只要王烈和谢鲲等人不怪罪他,他就还是鲜卑的可汗。
可他不一样,他虽贵为鲜卑可汗的叔父,可他毕竟出卖了自己的宗族,不但族内很多人对他恨之入骨,就连段氏兄弟也不会饶过他。
就算到时候王烈看在段氏兄弟的面子上放过他,但那兄弟几个却不会饶他。
期间,数次去找慕容皝商议,问其:“我侄子辽西公段疾6誉宽厚,尚能听我之言,容我不死;但段末坯和段鸯两人却是脾气暴烈,恐怕要谋害我,而且这次我族因为战乱损失不少,也死了很多人,那一虎一豹甚至会迁怒与你的。”
慕容皝微微一笑,他自然知道段涉复辰这么说,是提醒他两人是一根线上的蚂蚱。
可是,现在慕容皝心下早已经有了决断,决不能正面对抗王烈的大军,因为王烈不但军力远胜自己,而且现在在幽州乃至北地的名望、人气,都比自己这个辽西慕容氏的后人更名正言顺,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把责任全部推倒战败的石勒,以及眼前这个倒霉鬼段涉复辰身上。
“老鬼,竟然敢威胁我,既然你不想承担责任,那么我偏偏要你承担一切”慕容皝暗想。
因此,见段涉复辰忧虑,甚至流露出要逃跑的意思,慕容皝却是好言相劝段涉复辰,并邀请他一起赶赴蓟城,到时将石勒任命早辽西和辽东的伪官吏全部捆绑上,并把所有责任全部推倒石勒身上,那时段疾6誉兄弟看在死去的段务勿尘面子上,也不会为难他。
段涉复辰听后,这才转忧为喜,而慕容皝却自去准备后路不提。
只是,若慕容皝知道自己的父亲和同父异母的大哥都是被王烈亲手杀死,不知道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不过,王烈显然不会在乎慕容皝心底的情绪,在王烈的计划,若慕容皝肯老实归顺,那他看在死去的慕容廆和慕容翰的面子上,就暂且容他再活几年,可是如果慕容皝一旦流露出反意,那么王烈不介意用这个机会灭掉慕容一族,为北地汉民永除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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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沿路郡县基本上都十分配合行军,因此王烈大军新军度并不满。
这一日,大军行至范阳国治所涿县境内。
再次来到涿县,王烈不禁想起自己在这里枪挑刘孜,报仇雪恨的事情,只是现在那刘佑跑回了江左,否则王烈定然也不会放过他。
而范阳国也和上次王烈来时一样,路两边村镇保存还算完整,甚至还有行人出没,并不算太畏惧官兵。
王烈看着眼前的一切,频频点头,这范阳国虽小,但地处要冲,这次石勒入侵幽州,也肯定是必经此地,但这里的郡县还能保持这样的完整,而且百姓生活还算安乐,简直是乱世的一个奇迹。
上次王烈就对那对祖孙口管理这一切的范阳国从事阳耽十分感兴趣,却是对谢鲲道:“谢大人看这范阳国治理的如何?”
谢鲲看着四周的景象,由衷道:“若不是去过王校尉你治理的平舒城,这里也当得上是繁荣富庶了,而且我每次从这里过都是如此,显见此地郡守是一个能吏。”
王烈却笑道:“这与当地那郡守无关,那郡守据说只会攀附南阳刘氏,只所以如此全是因为这小小的范阳国里却有一个妙人。”
谢鲲奇道:“我怎么从未听过有这样的人才?”
王烈解释道:“这人叫阳耽,乃是范阳国的从事,眼前这一切井井有条的场景,就是阳耽的功劳,而且此人也不居功,都将这些让与了郡守与刘氏。”
谢鲲问:“那王校尉是如何得知此事?”
王烈笑道:“上次经过此地,见此地富庶,叫军士寻来当地百姓相问,才知道的。”
谢鲲一听,点点头:“正该如此,百姓所言才是衡量一个官吏的标准,那此人现在何在?”
王烈笑道:“据之前派出的斥候说,这阳耽石勒来时投靠了石勒,现在是内史。”
谢鲲闻言,有些不满道:“原来是一个趋炎附势之徒,不可交也。”
王烈摇摇头:“谢大人此言谬矣,若说趋炎附势之徒,心思却全花在谄媚上官、欺压百姓之上,绝不会花费这么多心思在地方生产、建设之上,我曾听这里的百姓说,南阳刘氏盘剥此地之时,有百姓不堪其苦,想要举旗反抗。阳耽曾劝他们,要么离开范阳,要么暂且忍耐刘佑欺压,否则手无寸铁,就算起兵也比遭其害,虽然他这思想消极了些,但总归是为百姓安危着想。想来他为石勒所用,也是因为如此考虑,你看这进入涿县来,地界清平,百姓还算安康,就知道阳耽的功劳了。”
说过叫过来路边几个百姓,好言相问,果然得到和上次那对祖孙差不多的回答,皆说阳耽出面,劝他们暂且忍耐,他则与郡守、石勒委派的官吏周旋,总算保存了这一地的平安。
谢鲲闻言,沉吟片刻道:“这阳耽若知道阿烈如此了解诶他,当无憾也。”
正说着的时候,却见涿县方向行来一队人马,领头的却是个年男子。
王烈一见,对谢鲲道:“谢大人,我们打个赌可好?”
谢鲲问:“赌什么?”
王烈一指那男子:“赌他就是阳耽。”
谢鲲笑道:“你见过他自然知晓。”
王烈道:“不曾相见,但我如果是他,此时不出城迎接大军,还待何时?”
谢鲲道:“好,就和你赌”
很快,那男子率众人来到王烈大军之前,拱手在路边相迎,口称:“朝廷大军威武,光复幽州,范阳国从事阳耽率全县上下大小官吏,代表乡亲父老欢迎大军。”
众人细看阳耽,见他相貌清瘦,双眼明亮,身穿官服,也算得上是相貌堂堂。
但这阳耽说话却实在有些夸张的感觉,最主要的是满嘴阿谀之词,神色却十分正经,到仿佛清高士一般。
王烈一听,差点笑了出来。
就连谢鲲也忍俊不禁道:“阳大人,你不是已经升做范阳国内史了么?你们的太守大人在哪里啊?”
那阳耽一听,神色自如道:“内史乃是石勒逆贼封赏的伪官,我只是勉强而为;但从事却是朝廷亲封,某莫不敢忘;至于郡太守,已经畏罪投靠他地去了。”
王烈故意怒道:“郡守尚且知罪,你先后从附刘逆、石逆,难道就没罪么?”
阳耽却道:“我保境安民,何罪之有?更何况我也是身在敌营心在晋,大人明鉴”
王烈哑然失笑,这个阳耽说不上是正人君子,却也算心有黎民百姓之辈,而且能言善辩,可堪大用。
谢鲲也点点头,算是接纳了阳耽的辩白。
正要再安抚几句,阳耽却道:“大人,还有一事相报,那宇一族这次虽然没有参与逆军,但近日却与慕容一族来往颇近,大人此去蓟城需要小心处理。”
王烈却问:“那阳大人觉得他们要做什么,我又该如何应对呢?”
阳耽犹豫了下,遂道:“其实大人应该已有决断,那我就说说我的拙见,慕容一族勾结石勒谋取我幽州不成,现在定要在表面屈从大人,但却暗勾结宇一族,意图今后为乱,若是我定安抚宇一族,让慕容诡计落空。”
王烈看了阳耽一眼,忽然道:“若谢大人和我命你为使,出使宇一族,你可能分而化之?”
阳耽笑眯眯道:“可”
王烈笑道:“好,既如此,事成后你就是我范阳国太守,谢大人以为如何?”
谢鲲点头:“理该如此,能者为先,不过阳大人可不要说大话办不成事情啊。”
阳耽却是一拱手:“请大人虚位以待,我来日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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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经过范阳国,离蓟城快马也只有不到一日的路程,王烈和谢鲲商议后,临时决定在涿县小驻半日。
入城后,王烈他们才现,阳耽早就准备好了一切,不但是他们这些官吏的住处和食物。
城外大军所需的粮草、用水,住宿需要的营地,甚至马匹存放的马场都已经打扫干净。
见这样有序的安排,王烈忍不住好奇问阳耽:“阳大人,你是如何猜到我们会在此地过夜,如果不驻扎,你这些准备岂不是白费?”
阳耽却道:“此地距离蓟城不足百里,就算慢行两日也可抵达,但却最适合大军供给;更何况我听大人以前行军,都是先急后慢,做事都留有余地,想来前路行,到了范阳国应该是缓缓行军,也让将士们有个休整的时间。”
王烈闻言,看向众人,众人皆出言赞阳耽想的周全。
第二日一早,大军离开范阳国,阳耽自然相随,准备抵达蓟城后就出使宇部。
又过了一日,大军抵达蓟城,蓟城内留守的百官一样是全体出城迎接王烈等人。
这个时候,若有谁还不明白王烈是幽州未来实际的统治者,那就是白痴了。
更何况,就算王烈日后不为幽州之主,他手下的这些兵马也不是吃素的。
大家都知道当日南阳刘氏的刘佑折辱过王烈,现在如何了?不照样是灰溜溜的跑了江左,所以这些人是又惊又怕,生怕王烈会拿他们算账。
相比之下,他们反而不太畏惧谢鲲,毕竟谢鲲一直是一副忠厚长者模样,而且手下又无兵马。
此刻,眼见王烈大军到来,一干人顿时跪拜在雪地里。
那段涉复辰叶混杂在人群,畏惧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又悔又恨,不该听信慕容一族的劝说,追谁石勒反叛。
而慕容皝则自己袒露后背,背着荆条,跪在城门处。
王烈之前并没有见过慕容皝,但段疾6誉却是认得,一指那袒胸露背跪在雪地里的家伙道:“慕容皝这小子玩的什么把戏?”
王烈一见,心下却是一愣,暗想:“玩负荆请罪么?这慕容皝如此能折辱自己,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我若是一言不合就杀了他,到显得我小气,而且眼下幽州初定,这些人也畏惧我大军,却不肯真心服我,人心需要安抚,我又讲究以德服人,那这次就暂且放过他这一次吧?”
可是,总要杀鸡给猴看,以儆效尤才能震慑一下慕容皝这种人,王烈却把目光看向了一脸土灰的段涉复辰,王烈之前也没有见过段涉复辰,但这老儿实在明显,一身鲜卑望族服装,而四周的人都离着他有几米的距离,却把他凸显在当,显然是怕招惹到麻烦。
王烈看到这些,忽然间他觉得自己明白了慕容皝的心思,这小子是在拿段涉复辰做对比,来减轻自己的罪过啊?
还未等王烈说什么,段末坯却是已经看见了自己那位不争气的叔父,怒吼一声跳下战马,冲段涉复辰直扑过去。
段涉复辰一看自己这个有着幽州一虎名号的侄儿冲来,却是脸色一变,刚要起身躲避,段末坯已经一把拽住他的衣襟道:“混蛋,你还有脸来见我们么?”
段鸯更是直接,下马后大步上前一脚踹倒自己这个无良叔父,喝道:“你害死了多少族人,说——”
辽西公段疾6誉也是一脸愤怒,这些日子他受了风寒,正不住的咳嗽,但他毕竟是一族之主,不能任段末坯和段鸯在众人前如此,却喝道:“末坯、鸯,你们不要在这里动手,带上他,我们走”
段涉复辰眼见如此,知道回去后定要被杀,却是重慕容皝大喊:“慕容贤侄,请救我,诸位大人,救我”
声音凄厉,闻者动容。
慕容皝脸皮微微抽*动,却并不说话,只是低头跪在雪地里。
王烈一直在暗观察慕容皝,见他如此,却是忽然心思一转,示意段疾6誉三人不要着急带走段设伏车,他却走到慕容皝身前,笑眯眯道:“这位可是慕容皝大兄,果然是一表人才,慕容可汗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却不知慕容族内可好,族人们可有恐慌,一定要安抚好他们啊,慕容大兄现在的担子很重,我恨不得能帮你分担一些……”
笑容之真挚,语气之热络,却仿佛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
一时间,四周众人都产生一种错觉,难道这位王校尉和慕容皝还是八拜之交不成?
慕容皝却是心底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第一百九十五章,惊闻故人又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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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烈初见慕容皝,却是一副如见老友的模样,眉开眼笑,仿佛慕容皝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一般。牛文小说全文字小说
慕容皝不怕王烈怒,甚至设想过,如果王烈一见面就提刀威逼他,那自己就一定做的更低贱一些,让大家都看到他慕容皝的真诚;如果王烈虚情假意收复他,那他也尽力配合,让王烈找不到一点害他性命的理由。
但慕容光却万没想到,见面后王烈却是只字不提什么石勒入侵之事,甚至连慕容一族参与夺取蓟城的事情也不说一句,在和他热络的问候后,就紧紧拉着他的手,和他拉着家常,就和久违谋面的兄弟一般。
慕容皝挣扎几下,却都没有王烈力气大,心下惶恐,甚至怀疑王烈是否有断袖之癖,看自己貌美,否则为何拉着自己不放?
而且最主要的是,慕容皝现在是袒胸露背的跪在雪地里,王烈这一死死握着他的手,又暗施力不让他起身,他却是遭了罪,浑身被冷风吹的逐渐青紫起来,牙齿紧咬,白嫩的身子也忍不住哆嗦起来。
王烈看着慕容皝那张好看到有点阴柔的面孔,却笑道:“大兄生病了么?怎么一直再打哆嗦?“
慕容皝闻言,也顾不得什么脸面,连忙道“罪人慕容皝有些抵不住风寒,望王校尉体恤。”
王烈松开手,一拍额头,一副恍然大悟状:“你看看,你看看,我最近太忙,都糊涂了,没注意大兄你竟然还光着身子,这话是怎么说的,来,快快请起,我这边也没什么遮寒的衣物,来人啊,把我那副上好盔甲拿来,给慕容大人穿上,免得他受风着凉。”
那边立刻有亲卫拿出一副盔甲,这盔甲乃是平舒城内的军械场生产的接近明光铠样式的新式铁甲,就为了给王烈防身用,的确可称得上是一副好盔甲。
可是这冬日严寒,铁甲如冰,慕容皝又是光着上身,这冰凉的铁甲一上身,却是更加哆嗦起来。
慕容皝有心想要拒绝这“好意”,但看王烈一直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而那双鹰目里似乎又无限的冰冷,顿时心下暗寒,不敢说什么,却再次拜倒:“谢王大人铠甲。”
王烈却笑眯眯道:“大兄,这铠甲只是借你一用的,一会到了城里你可不要匿下不还哦……”
虽是一副开玩笑的语气,慕容皝却连连点头,心下暗骂:“谁会贪图你这副盔甲,王烈你好损,如此折磨我”
王烈才不管慕容皝心底怎么想,却忙扶起慕容皝,一指已经瘫软在地上的段涉复辰道:“大兄,你做的很好,你前日给我来信所陈述的事情,现在我已经明白。既然你肯主动认罪,你我是兄弟,我是不会责罚你的,但有些罪人却是不能饶恕,比如这个死不认罪的家伙”
慕容皝一愣,他没有给王烈去过什么信啊,更不曾陈述过什么,王烈这是要做什么?
但一旁被段末坯架住胳膊的段涉复辰一听到王烈如此说,脸色却已经变得的铁青,怒道:“慕容皝,你个卑鄙小人,竟然出卖我来换取自己的平安”
一旁的其他幽州众官吏也都面色微变,看向慕容皝的眼神多了几分警惕和鄙夷。
有些人甚至开始思考自己是否也有什么把柄落在这个一直曲意逢迎,与众人结交的慕容鲜卑右贤王手,现在看慕容皝这小子实在太坏了,竟然出卖同僚,保存自己。
慕容皝刚要张嘴辩解,王烈却又道:“所以,大兄,你不但无罪,而且有功。你能主动揭宇一族的事情,我十分高兴;但是,宇素怒延大人一向忠心,我想你们之间应该有些误会,你放心,我不会责怪宇大人,也不会责怪你,你们今后和我一般,都是大晋的忠臣,万勿再起异心,你可知晓?”
慕容皝听到这里,脸色也是一变,却终于明白王烈这番话的真实目的。
想来这王烈已经看透自己的心思,而王烈之所以当众人面前如此大声说出这些,分明是想引起段涉复辰对他的嫉恨,还有其他幽州官吏对他的提防,甚至要借他人之口把这话传到宇一族那里去。
到时候无论是段氏、还是宇氏、甚至全幽州曾经和他交好的官吏,都会对他产生提防之心,甚至怀恨在心。
而且,那宇素怒延性格粗鲁、无谋,一旦上当就可能派人报复自己和慕容一族。
就算天见可怜,宇素怒延不上当,却也会对他猜忌,又怎么肯再和自己暗结盟,对抗王烈呢?
“王烈啊王烈,你好深的算计,今**先是当着众人面与我交好,却暗折磨我,又当着众人面毁我名誉,难道我慕容一族就要处处被你钳制么?”慕容皝看向王烈,心下惊怒,终于现自己还是小觑了这个迅崛起的汉家少年。
原来,自己自命的聪明竟然早被这少年看透,难道这少年真如传闻那样,是神仙的弟子?否则为什么能如此洞察一切?
心下虽怒意滔天,但慕容皝脸上却始终笑意盈盈:“皝知晓了,多谢王将军提点,我一定谨记将军教诲,更愿奉将军为幽州之主。”
这话一出,出了跟随王烈一起来的谢鲲等人,四周的幽州官吏都是一愣:“王烈要迫不及待称王不成?”
王烈心下杀机一动:“好小子,你还不死心,还想学你父兄把我架在火上烤么?”
王烈却也不恼,只是笑眯眯道:“大兄,你不要叫我将军,我只是一介校尉,不是幽州之主,幽州只有一个刺史,而且全凭朝廷任免。”
然后,王烈猛然转向看着他的幽州众官吏,朗声道:“诸位,我们已经决定向朝廷推荐谢鲲大人为刺史,谢大人敦厚旷达,乃是幽州刺史的绝佳人选,希望各位同僚今后能团结一心,共同扶持谢大人主政幽州。”
慕容皝忙道:“皝一定支持朝廷的任命”
王烈见慕容皝如此,明知道他这话带玄机,什么叫支持朝廷任命,若朝廷任命一个王烈的仇人来幽州,你也支持么?
当然,朝廷显然不会如此,幽州军政大权皆在王烈手,派人来只是送死,或者逼迫王烈反而已。
但慕容皝这家伙狼心狗肺,时刻都会露出獠牙,却装得如同乌龟一样,这样的家伙却比他的父兄都要难缠许多,想要杀他,看来还要另寻良机。
王烈也不和他纠缠,在众人面前对他依旧礼待有加。
众人也都纷纷拜倒,表示会支持谢鲲,支持朝廷的决定,同时开始试探着靠拢上来。
和这幽州的新贵王烈与谢鲲攀谈。
裴宪却是厌恶的看了一眼这些官吏,轻哼一句:“小人”
王烈耳尖,听到后却是轻笑道:“君子坦荡,但毕竟不能事必躬亲,所以该用小人也要用;而且这小人也非天生,而在后天的引导,如果朝纲败坏、上梁不正,裴大人觉得这世人会选择当可以自保的小人还是当空有报复、却壮志难酬的君子呢?”
裴宪闻言,浑身一震,看向王烈,一直以来裴宪对王烈都保持着一个立的态度,他既不向刘佑、王昌这些人一样,看不起王烈;却也不像谢鲲和段末坯这般欣赏王烈。
他始终是以一个记录史实的史官的角度去观察王烈,甚至得出过王烈性格残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结论。
但通过这平舒之战,王烈奋不顾身,出城作战,明知道可能不敌支雄,却硬拼至内伤难去,而且王烈对军卒、百姓都极其宽厚,这一切的所谓都颠覆着裴宪的认知。
“王烈有枭雄之姿”裴宪在竹简上记录上这些的时候,也有些犹豫自己是否不客观。
今日,王烈忽然被对让说出这番话,却是心下颇为震撼,原来王烈早就看出自己对他的态度,却还是如此,那么此人的度量却的确不一般。
见裴宪陷入沉思,王烈也不纠缠,自和众人去了大将军府,却暗让白带人看管好慕容皝,不让他离开大将军府,形同软禁。
王浚曾经的大将军府如今已经被改成了幽州刺史府,其实王浚兼任幽州刺史,本来也就一直在这府内办公,并没有另设刺史府。
所以,王烈等人主政幽州,也选择了在这里办公。的
但这府的物资、银钱也早被石勒和慕容廆等人洗劫一空,如今虽经过重新修葺,但也明显能看出战火侵袭过的痕迹。
王烈和谢鲲等人来到,这新的幽州刺史府自然是大门四开,迎接王烈等人进入。
面对今不如昔的王浚府邸,骑着黑龙从正门走入刺史府的王烈,却是心暗生感慨。
当日他从这刺史府的后门狼狈逃出,后来又再次以下属的身份从侧门进入,拜见王浚;今日,却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打开正门走入,却真是世事无常、时过境迁。
但,这就是自己的最终目的么?显然不是
这一刻,王烈心升起一股豪情,将来不但要这刺史府为自己敞开四门,那长安、那建康的大门一样会为自己打开,是男儿就一定不会屈居人下。
进了刺史府,王烈和谢鲲等人分别寻了屋子去休息,毕竟鞍马劳顿,纵然是王烈,一直精神高度紧张,身上的伤势又没有完全愈合,却是需要休息调养。
那边,自有王氏姐妹花为王烈收拾好屋的一切,又为他熬制好了汤药,王烈那经络的淤血虽然化不去,但这些日子却一直在吃药,以压制这病痛突然爆。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谁也无法保证肯定能为王烈寻到化去淤血的秘方,如今却只能尽人事、安天命。
王烈吃过药,却是叫来小冉闵,这小子现在根本不和他老爹冉瞻在一起,冉瞻现在在鸡鸣山驻扎,这小子就整天粘着王烈,和他学习武功。
而卫雄则是每天教冉闵和皇甫述等人学习化和兵法,期间王烈特意又从军家属挑选出了数百个孩童,让卫雄和庞冲还有令狐艾等人教他们识字、学武,王烈并不期望自己手下能有多少天才,但至少经过从小系统针对性学习的这些少年,未来一定会成为狂澜军的坚。
这边,王烈把冉闵叫来后,考校了他近期学习的一些兵法,用问他一些关于那些和他一起学习的少年的情况,冉闵却道:“主公,他们都很感激你,但是他们身边也还有很多伙伴,他们也想让这些伙伴也能一起学习武。”
王烈闻言,摸着冉闵的大脑袋,点点头。
自己既然平定了幽州,那何不趁这个机会在幽州内推广官学?
任何一个时代,民智不开,强盛的火种就无法延续,自己想要推行的理念也难以推广。
而且如果有可能,王烈还决心要把这个培养计划延续下去,只要是狂澜军的子女,在适当的年龄都可以接受这种教育,唯一的要求就是将来要优先为狂澜军和王烈服务。
而他们只要能把这火种延续下去,那么狂澜军就永远不会缺少骨干、军官。
狂澜即起,天下皆惊,王烈现在再不是当日那个小卒,他已经有能力改变自己身边的某些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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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冉闵聊过一会,王烈却被程翯叫出,让他陪着在刺史府里游览。
程翯等人却是第一次来这刺史府,王浚在时,将这大将军府造的富丽堂皇,如今斯人虽去,好的家具和装饰也都被劫掠一空,但雕梁画栋处仍可见当日的华贵。
而且这个府邸极大,大小房屋足有上百间,王烈陪程翯、荀灌以及王氏姐妹等人走了足有半个时辰,才逛完一半。
程翯却是感叹道:“阿烈,这屋子可比你的长史府大多了,而且看着就花了不少钱,只是这么大的屋子,当年王大将军晚上睡觉时不会觉得空荡荡么?”
王烈却笑道:“人家王浚大将军在时,家有的是婢女下人,家眷也有不少,怎么会觉得空呢。”
程翯却仍有疑问:“阿烈,他们都说让你做这幽州之主,将来你若住这么大屋子,你也会找很多婢女么,而且有了那么多婢女,你还会惦记我么?”
王烈一听,后背流汗,忙道:“第一我还不是幽州之主;第二我不想找婢女伺候,有阿璎你一个人就足够了。”
程翯一听,露出甜蜜笑容,王氏姐妹花听了,姐姐紫萍面色红润,紫苏却是鼓起了小嘴。
王烈看着眼前一切,顿觉头大如斗,无论前世、今生王烈虽然性格敏感,但实在不擅长和女孩子打交道。
尤其这一世,程翯又是哪种外柔内刚的性格,王烈也是爱极程翯。
就在王烈尴尬时,荀灌却忽然插话道:“不找婢女的话,难道阿烈哥哥要把阿璎姐姐当婢女使唤?”
王烈顿时哑口无言,程翯却想起什么道:“将来只有我们几个住这样大的屋子,也一定会寂寞,就算把爷爷接来也还是太大,不如把棘奴儿还有那帮小孩子都叫来一起居住。”
荀灌却道:“我也要和你住一起,阿璎姐姐。”
程翯一听,喜道:“如此最好。”
王烈一听,这还得了,现在只要一空闲下来,荀灌就和程翯黏在一起,弄得他都没有和程翯单独相处的时间,纵然荀灌十分娇俏可爱,但也不能总让她当这个大灯泡啊?
最主要的是荀灌极其聪慧,经常会有意无意说出让他无言以对的话来,将来还不造成家庭内乱?
王烈忙道:“不用小灌儿陪你,咱们将来有时间生下一大屋子娃娃,这屋子里就不空了。”
程翯一听,脸色绯红,伸出粉拳轻捏王烈胳膊:“当着小灌的面你乱讲,小心晚上我不让你进屋。”
王烈一听,顿时连连认错。
正说笑间,忽然白跑进来说:“有一个卖木鸢的商人正在外边,听说阿闵公子一直想要一支木鸢,因此却把他带来了……”
程翯一听,奇道:“这冬日里怎么放木鸢么?”
(唐朝之前,纸鸢并不流行,多为木鸢)
荀灌却到底还是个孩子,对王烈道:“阿烈哥哥,我也想要只木鸢,还要比棘奴儿的大。”
王烈却是有些愣,片刻狂喜道:“这小子原来没有死,快把他给我请进来,对了,不要惊动别人。”
程翯看王烈如此高兴,却问:“难道那卖木鸢的是熟人?”
王烈一咧嘴,笑道:“是费辰那小子,这是我们约定的见面的暗号,他扮做卖木鸢的商人,若被白看见,白就会找借口让他来见我。”
不一会,一个满脸漆黑有若昆仑奴一般的汉子进了屋子,却吓了程翯和荀灌一跳,那人忙用手抹掉脸上的油彩,却正是费辰。
然后拜倒在地:“见过主公、见过主母,见过王姑娘,见过阿灌姑娘。”
王烈上前一把扶起他,上下看了数遍,见他安然无恙,点点头,忽然怒道:“费辰,这些时**为何一直没有联系我?”
费辰忙再次拜倒,说道:“辰有过,但自石勒谋取蓟城,因为有刘佑和慕容廆的接应,事出突然,我没有来得及出城,而自那日蓟城就严禁出入,我又是新来蓟城,不敢妄动;而且,我知道这城内有一人对主公你关系重大,却是已经把他救出,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就算石勒退兵、城池解围后,我也未敢出面,怕被人追踪;我这条贱命死不足惜,但若在主公见到那人前害了我和他的性命,或者被别人知道他的存在,就耽误主公的大事,辰万死难辞其罪。”
王烈越听越糊涂,却问:“你到底救了谁?”
费辰却看了一眼四周,白却立刻走出屋子,关上门后站在门口充当守卫。
程翯也拉着荀灌和王氏姐妹顺后门离开,自取逛剩下的屋子,不理他二人的秘密。
费辰见左右无人,这才附在王烈耳边道:“是王浚”
费辰的话很轻,但听在王烈耳却如霹雳惊雷一般。
“王浚还活着,是自己的手下费辰救了他?如果王浚还是如当日那般一心想做幽州王,那自己怎么办?若段氏兄弟,谢鲲,还有其他幽州官吏知道王浚活着,那他们有是否还会支持自己?尤其是朝廷那边,自己已经和谢鲲上书,请刘琨为幽州刺史,现在王浚活着,若他知道这个消息,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自己是在帮助老师篡夺他的基业?”
一时间,无数思绪涌进王烈脑子里,王烈就算是神人此刻也已经脸色连变。
费辰见王烈色变,知道他心下有些震撼,却生怕王烈误解,忙解释道:“主公勿急,我之所以救下王浚,就是要替主公在他面前争一个人情,若他感念主公所为,能把基业传给主公,那主公就可名正言顺做幽州之主,省得他人非议;但若主公觉得他对大事无益,那么请主公放心,这世上就再无这个人;若主公绝对费辰我也有碍,我也会自裁谢罪”
王烈听完,半响无语,忽然起身喝道:“费辰,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瞒着我坐下这等大事,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么?”
门外的白听见了杀人这个词,顿时身子一震,犹豫了下没有进屋,片刻屋内却再无声音。
屋内,费辰拜倒在地,低声道:“主公对我一家恩重如山,我死不算什么,只要主公能善待我大哥和大嫂,让我费家延续下去,我甘愿为主公赴死。”
王烈看着费辰,这个面相有些油滑的男子,却有着一颗忠义之心,于是伸手扶起他道:“能临机决断,就不能多考虑是非,因此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我又怎么会怪你,而你你平安归来我是很高兴的,等此间事了,我算你大功一件。现在,你立刻带我去见他”
王烈恩威并施,却让费辰心服口服,待王烈交待完毕,走出屋子,却和白一起侯在室外。
白看也不看费辰,一脸严肃,站的笔直,却真有个白面阎王的风采。
费辰却是又黑又胖,如个黑面判官,他也不说话,看了白一眼,就盯着眼前的院落,两个人就这么一动不动,直到王烈身穿便服走出。
王烈看了一眼费辰,又看了一眼白,对白道:“白,去把谢鲲大人和段疾6誉大人请来;把裴宪大人也叫上,让他带着笔墨,不要惊动其他人,然后我们后门汇合。”
白立刻应声而去,始终是一副冷漠表情。
王烈却一咧嘴:“你和白却是一般模样,将来你们两个一明一暗,皆是是心腹肱骨。”
王烈如此说,费辰顿时大喜,王烈这等于是直接告诉他:“将来你们两个是我的心腹,直接归我指挥。”
却是再次拜倒,然后随王烈前往刺史府的后院。
第一百九十六章,王浚的要求
第一百九十六章,王浚的要求
这边王烈和费辰先行到了后门,等了不到一刻,谢鲲和段疾6誉和裴宪先后身穿便服到达。牛文小说全文字小说
几个人并不知道王烈要做什么,刚刚他们正聚在刺史府的大厅处理公务,白过去说王烈有请,还让三人换便服。
当时,谢鲲还笑谈:“莫不是王小郎君要请我们去外边吃酒,怕别人认出么?”
等见到王烈,见王烈面色严肃,三人才感觉有什么事情生了。
王烈却也不隐瞒,直接把王浚还活着的消息告诉给三人。
谢鲲等三人听到这消息也是一震,他们猜测了很多结果,甚至是慕容一族又要作乱,王烈准备大开杀戒这种几率。
但却万没想到是——王浚还活着。
也许对一个幽州普通百姓来说,王浚活与不活都无关紧要,他们只要有饭吃、有衣穿就很满足,可是对于这些幽州高层来讲,王浚的死活却关乎到幽州格局的变化。
尤其对浴血拼杀到今日这个地位的王烈来讲,更是可能让让瞬间失去做主幽州的机会。
也因此,谢鲲和段疾6誉见王烈如此坦荡相告,却都是暗赞一声他却是正人君子,这一招无论真心如何,都会让人心生好感。
而裴宪的心底却是有些震撼,王烈先是如实相告众人王浚未死的消息,他对谢鲲和段疾6誉说都没什么,毕竟两人和他交好。
可是他现在连自己也不隐瞒,而且这种事情带上他,难道是他也当成了亲信之人,还是想用他做个见证么?
裴宪看着王烈,却从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看不出丝毫的端倪。
谢鲲却道:“王校尉,这件事情上,我有一个想法,就是不知道辽西公可否和我一般,这个想法可能要伤害到一些人,但现在幽州初定,已经再经不起动乱,否则受害的只能是北地百姓。”
段疾6誉沉默不语,看向裴宪,他这个人野心从来就不是很大,而且若不是他是长子嫡出,他甚至不愿意当这个辽西公。
但这不等于他愚蠢,至少在段氏几个兄弟,他的头脑是最冷静的,很快他就明白了谢鲲话里的意思——若王烈觉得王浚危害了幽州的基业,他们可以装聋作哑。
可是,现在有裴宪在,这个家伙却是有名死脑筋,一根线,而且他还掌管记录这幽州的大小事宜,若真写到青史去,这千古骂名可是不好。
段疾6誉这样看着裴宪,裴宪似乎毫无知觉,板着一张脸道:“王校尉既然肯叫我等来,想来已经有了决断,但无论如何,我会如实记录一切,这一点请诸位大人放心。”
段疾6誉闻言,心里暗道:“裴大人,谁要你如实记录……”
但裴宪也是证人君子,段疾6誉虽和他交集不多,但也知道他就是这个臭脾气,想火也没出。
王烈却不管裴宪如何说,点点头,慨然道:“我本是一介布衣,幸得大将军赏识、帮护,才有今日;幽州有今日之劫,大将军在这件事情上虽然有错,但主要还是石勒、慕容廆和刘佑罪大,所以我心里还是视大将军为幽州之主的。
今日,我请三位大人来,就是希望三位大人可以和我一起去拜见大将军,请他回府。若他肯回将军府,这幽州刺史还是他当的好,诸位以为如何?”
王烈这番话说的却是情真意切,好不做伪,说完还认真盯着三人。
谢鲲和段疾6誉对视一眼,点头答应,心下却都存着劝王浚让贤的心思。
毕竟,通过这件事情,王浚已经彻底和江左撕破了脸皮,而且这些年王浚刚愎自用,并且着急称帝,这些行为早晚要连累他身边之人一起受害。昨日之事,就是前车之鉴。
而且就算没有石勒,来日还会有李勒、张勒。
几人各怀心思,一起从后门出府,跟随费辰向他在蓟城的秘密据点行去。
费辰带领王烈等人穿街走巷,很快来到一处坐落在蓟城里市的小巷前,这里十分靠近当日王烈驯服红裳的骡马市场,加之积雪无人清扫,却好似满路的泥泞,牛马粪便和污泥混合在一起,好不肮脏。
尽管是冬日,王烈等人没未走到,一股刺鼻的屎尿味道就扑面而来。
段疾6誉这两日本就有风寒,所以一直咳嗽,此刻一闻到这味道,更是连连咳嗽不止。
裴宪也是微皱眉头,用袖口掩住口鼻,但见谢鲲神色自若,却又放下了衣袖。
而白却是面如冷冰,却仿佛没有闻到这难闻的味道一样。
王烈点点头,笑道:“费总管这个地方选的好,除非买卖骡马,一般人不会到这边来闲逛,却是减少了不少麻烦。”
而当费辰带众人出现在他所居住的屋子面前时,众人更加惊愕,原来所谓的居所竟然是一个看起来破破烂烂的马棚。
谢鲲却是哑然失笑:“王大人,你这位下属却是个妙人。”
费辰却是一脸哀怨:“我来蓟城,主公只给了我五十金,又要我设置据点,又要我收买其他势力的探子,这些钱很快就用光了。若不是我会写风水相术,莫说住这里,饿都饿死了。”
王烈闻言,却是一咧嘴,笑道:“咱们家大业小,哪里都需要用钱,不从老费你这里节省点,我还能克扣将士们的军饷不成么。再说,费辰你颇有敛财之术,你现在敢说你身上没有百金,我却不信?”
费辰面露尴尬,摸了摸怀,却是不语。
王烈笑道:“你能攒钱是你的本事,只要你不耽搁正事;放心,你那些钱我还用不上,将来真需要时再管你借。”
费辰嘀咕道:“我才不借。”
说着话,众人走近马棚,进去后,里边竟然养着几匹骡马,又老又瘦,也不知道费辰平日给它们吃些什么草料,一般人想把马匹饿这么瘦也是不能。
王烈是爱马的人,见那几匹马如此,却是皱眉道:“莫非是生了病?”
费辰点头:“都是些骡马市场里病重的马匹,我卖回来调养救活,放在这里掩人耳目,若是好马,日夜有人惦记,反而暴露了秘密。”
王烈点点头,费辰心细如,这些细节都考虑的十分周全。
马棚内出了这几匹老马,还有一个面目黝黑的汉子正在打扫马棚。
那汉子扫了一眼众人,见是费辰领头,也不阻拦,但却也不和众人说话。
费辰解释道:“此人是个哑巴,我曾经的一个手下,早年回到了幽州,这次我回来又遇上了他,他没父没母,也没什么手艺,就有一把子力气,还很忠心,我就又把他招回来了。”
说完,带王烈等人走到马棚一侧,这一侧却堆满了草料。
那哑巴却抢先几步来到这里,扬起了手的叉草的叉子。
王烈没什么反应,白却下意识的摸上了怀的匕,然后挡在王烈身前。
若有意外,他这个执法队的总管却要抢先挡在几人身前,否则就是失职。
那个哑巴却是放下叉子,冷冷的看着白,两个人都是冷漠的性格,却是大眼瞪小眼的对峙起来。
王烈忙道:“白队长不要动手,我看这位兄弟没有恶意,是要帮我们,不要动。”
那哑巴闻言,一直冷冰冰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笑意,对王烈点点头,然后再次举起手的叉子,把面前堆放的喂马的草料全部叉向一边。
很快,草料堆后露出一个隐藏的木门。
然后那哑巴又面无表情的打开门,自己转身走出了马棚,想来是为几人放哨去了。
费辰却道:“哑巴他从来没对人笑过,看来他对主公你印象很好,这小子忠心可用,主公若觉得好,将来可拿去使用。”
王烈点点头,费辰无论从处事和为人都与他那个大哥费过不同,懂得进退也更会用人,不愧是做情报头子多年。
从这个哑巴的表现,王烈就对他的情报工作十分满意。
穿过那道门,却是紧挨着一间房屋的后墙,之间的缝隙不过两步宽,两侧都被其他墙体遮挡,端是十分隐蔽。
而且这墙上的暗门也是那种和整堵墙浑然一体,若不是费辰推动,众人绝对现不了,显见费辰行事十分小心。
推开那堵门,墙的另一侧是一间普通但还算干净的民居,坐落在四周类似的几百幢房屋,却是十分隐蔽。
进了屋子,却又转出一个汉子,这汉子王烈也认得,因为正是王烈亲自派来和费辰一起来蓟城的,是鸡鸣山上选出的一个老兵,姓荆名展。
这荆展原是北地的猎户,因为遭遇兵灾,实在活不下去,这才入了鸡鸣寨为寇。
而且,因为家人是死在兵马,所以对当兵有些抵触,否则以他的身手,当一个骑士或者步弓手却是绰绰有余。
后来王烈上山,见他胆大心细,而且与他一样是猎户出身,却是十分欣赏,着力培养。
但后来王烈想提拔他做个骑兵队主之类的官职时,却被他拒绝,而是主动要求加入白的情报组织。
王烈也不强迫他,在山寨时,还没有正式成军,也没有那么多规矩,王烈向来讲究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又见荆展的性格谨慎沉稳,是一块做探子的好材料,却是直接任命他做了白的副手。
于是,从那一日起,一直到今日,荆展一直做起了密探,后来又转到费辰手下,现在却是费辰的副手。
荆展一看王烈和白,虽然面色平静,但狭长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激动,拜倒在地道:“见过领,荆展无能,在领被围困时不能去解救。”
王烈忙扶起他,笑道:“明扬,你很好,你在这里帮助老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王浚大将军可在?”
荆展忙道:“王大将军就在屋内,刚刚才醒了过来……”
见王烈有些不解,荆展忙道:“我们救他回来时就已经受伤昏迷,后来费大人又找来一个和王浚体形相差无己的死人,穿上他的衣服,一起自残在军营,所以外界才传闻王浚大将军自杀身亡;不过这些日子,王大将军却是昏昏醒醒,没有几天清醒的时候……”
王烈点点头,和谢鲲等人走进里屋。
却见屋子里有一张床榻,一个满头花白,一脸倦容的男子正闭目侧身躺在床榻之上,面孔却对着墙壁,身边是几个药碗,而整个屋子里也不断出浓郁的草药味道。
那男子似乎很警觉,王烈他们一进屋,就转看来,却是面露惊讶,片刻却是老泪纵横:“是王校尉,谢督军,还有辽西公么?裴别驾,你也来了?”
语气惊喜带着深深的疲倦,谢鲲却是和段疾6誉对视一眼,均是暗想:“这个有气无力的老者就是那个曾经志得意满的幽州王么……”
就连裴宪一直死板的脸上也浮现一丝激动,捧着包裹着竹简和笔墨的包袱的手,也是微微颤抖。毕竟他也曾在王烈手下为官,王烈待他也是不薄。
正思量间,王烈已经拜倒在王浚床榻前,悲声道:“大人一世勇武,光明磊落,却遭宵小陷害,幸得老天庇护,大将军存命在此,来日定当再展宏图,烈也一定继续为大将军马是瞻。”
王浚一听,却神色一黯,悠悠叹道:“阿烈,你不用如此宽慰我,你可知道我今年多大年纪?六十一了,花甲已过,早就是一日不如一日。而且这次蓟城之变,我的妻儿、一家老小全部蒙难,只我一人被你这属下救出,你说我还求什么宏图伟业有什么用?”
王烈忙劝道:“大将军,一切都可以重新来,古有廉颇,八十岁尚能饭否,大将军鼎盛,亦该如此。”
王浚闻言,更加难过道:“廉颇八十能上阵,乃是身体无缺,身有悍勇,你们看看我现在,却是废人一个……”
说完用颤抖的手慢慢拽开盖在身上的毛毯,只见一只左腿已经截去一半……
王烈一看,大怒,指着费辰道:“费辰,你是怎么做事的,大将军的腿呢?”
费辰刚要解释,王浚却道:“阿烈,这个不怨老费,当日慕容廆和刘佑突然难,想要胁迫我,逼迫我出面劝幽州上下投降,我也是一介武夫,岂肯束手就擒,我这腿就是在反抗被刘佑那个狗贼砍断的;后来我的亲卫护着我且战且退到军营,没想到那些军官也被他们收买,把我们困在军营一角,这时候老费带人从军营后门进入,杀了堵在后门的叛军,把我救出,然后放火烧了军营,这才掩饰过去……若没老费,我丢的就不只是一只腿了……”
王烈听后,默然无语,古代和近代不一样,若手脚被斩断,能用微创手术接活,那时候无论是否当场断肢,哪怕还连着一点皮肉,甚至只要是伤及骨头,都要痛下决心斩断,否则将来必然引炎症和并症,连累整个人没命。
所以,战场之上,其实最是无情,王烈运气够好,武功也始终在增长,这才只是受伤不断,却没有造成身体的缺陷。
否则一个瘸腿的王者总是要有些缺憾的。
见王浚如此,谢鲲、段疾6誉和裴宪也是神情黯然,皆好言劝慰王浚安心养伤,这幽州刺史他们还是支持他来做的。
谢鲲却道:“王大将军,你乃是国之重臣,替朝廷经营北地多年,万不可如此灰心丧气,若你能康复、振奋起精神,乃是北地百姓的大福……”
王浚却忽然打断谢鲲的话:“幼舆,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是左将军的人,但你和刘佑那狗贼不同,你宅心仁厚,而且素与左将军政见不同,所以我才十分信任你。这里,你说句真心话,你觉得出了这件事情后,现在的我还适合、还有脸面做这个大将军和幽州刺史么?”
谢鲲本来还想委婉的劝王浚,但没想到他却自己喝破这一切,就算他能言,此刻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一直在旁边记录着这一切的裴宪,却也停下了笔,有些诧异的看着王浚。
这一刻,众人见证了一个曾经雄心万丈的王者,在残酷现实的醒悟与退让。
王浚见众人皆不语,有些悲凉道:“你们不说话,就等于我说的不错;诸君放心,我今日所言皆自肺腑,裴别驾麻烦你一句不差全部记录,一会我自会署名领认这一切;我王浚在幽州经营二十余年,一直不肯承认自己有哪里做的失败,但今日我却认识道,我不缺勇气,也不缺心胸气度,更不缺运气,唯独我缺少真正容纳这天下的雄心,我太早的把目光局限在这幽州,受奸人蒙蔽以为占据了幽州就可以割据一方,裴别驾比不要停,继续记录,我不怕被人知道我的心思,但是在王校尉身上,我现了自己的不足,同样是有志向,他的志向却比我大的多。
所以,我这里想让幼舆你帮我见证一件事情,也请辽西公和裴别驾做个见证,将来我绝不会反悔。”
谢鲲忙道:“有什么事,大将军请讲。”
王浚却看着一直拜跪在自己床榻前的王烈,认真道:“我王彭祖这一生也多波折,庶出王家,少年时屡遭人讥讽、白眼,幸得自己愤图强,我那父亲王沈又无别的子嗣,我这才侥幸接任了家主之位,一步步走到今日。王烈,你知道当日我为什么放你逃出蓟城、而不怕被刘佑责怪么,就是因为你和我一般,也是寒门子,但却拥有那不屈的意志,肯想敢做,而且又有担当最重要的是你有比大多数人都要好的运气和头脑,人都道你是得了天书,我王浚却不管你究竟得了什么,但既然你肯向上,我就像祝你一臂之力,让你早日入主幽州。现在我全家皆殁于战火,没了子嗣蓟城我王家基业。王烈,你可愿接我王家家主之位?当然,我这家世却比不过琅琊王家,但也能给你一些助力……而且,我没有别的什么要求,只求你今后能灭掉石勒,为我报今日之仇。”
说完,却是看向谢鲲,显然是想要谢鲲相劝王烈。
谢鲲却是一愣,万没想到王浚会托付他办这件事情,这个问题如果对一般人,甚至一般小世家的人来讲,都不是问题。
王浚虽出身一般,但怎么也是做到了大晋的大将军,一州刺史的位置。多少人抢破头都想接替他的基业,哪怕是已经残破的家业,毕竟这次幽州内乱,死伤的主要是王浚这长房的子弟,旁支还有不少,也是有数百族人的大户。
而且,就算是王浚提出将来要为他报仇,可就算那个继承人无法灭掉石勒,却也不会有人指责他什么,毕竟石勒的韬武略也是众人有目共睹,若说灭掉就灭掉,岂不是玩笑。
可是王烈不一样,根据谢鲲对王烈的了解和谢极的介绍,王烈的家世并不像一般人想的那么简单,至少和他在一起的那些人,比如程翯的爷爷,所谓的程平,就很可能是上程聚程氏出身,甚至可能是某位高士。
而王烈失踪的父亲和那程平交好,程平又当谢极明言两家是世交,那么王烈就绝对不会是普通贱户布衣的出身。
如此出身,王烈尽管还不自知,但若让他接手王浚的家族,甚至成为王家的继承人,对他未来是否会有不好的影响呢?
这是从谢鲲的角度为王烈考虑,就算王烈自己,性格其实是表面温和,内里高傲,未必肯接受别人的施舍。
王浚见谢鲲犹豫,连忙道:“我并非是要阿烈成为我自己的继承人,只是希望他能继承我的基业,但他仍然是独立之身、来去自由,更不用当我的晚辈”
见王浚如此恳切模样,谢鲲却又不好意思说出拒绝的话,只好对一直沉默不语的王烈道:“阿烈,你如何看?”
王烈看着王浚,悲声道:“若大将军只为满足一个心愿,并能因此病体安康,烈愿以微薄之力承担王氏一族职责,但我却绝对不做族长,将来也一定会从王氏族人选出睿智之辈被族长;若大将军只是可怜我,或者觉得我自己不能如大将军您一般开创基业,那就请大将军收回成命,烈不敢从命”
王浚闻言,却是忽然笑了,连赞三声:“好,好,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阿烈,你却和我年轻时一般模样,倔强、傲气那么,我就以一个老者的身份恳求你,接受我的家业,利用我的一切资源展壮大,你现在可暂代族长,将来随你处理。你只需将来为我灭掉石勒,以报今日我家破人亡之仇,如何?”
王烈再次拜倒:“谢大将军成全,烈定为大将军剿灭石勒逆贼,以祭我幽州牺牲之辈在天之灵。”
第一百九十七章,不服,就去死
第一百九十七章,不服,就去死
花费了七千字,把白的这个坑填上了,这本书的坑小飞挖的很用心,填的时候也很用心,生怕有不合理,影响到前边,而且还要考虑到后边的继续深入,目前自觉填的都很好,哇哈哈,诸君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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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确认王浚平安后,王烈也不声张,却是秘密把王浚接回了刺史府。收藏~牛*文*小说网http://www.uu234.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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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依旧从屋后后墙的那堵暗门走出,那哑巴早就准备好了一辆牛车,上边堆满了草料,草料巧妙的搭建出一个可容一人的空间,王浚被众人抬了进去,然后身上覆盖上草料。
而另一边白已经先行离开,回刺史府后先是找到苏良,拿出王烈的调兵虎符如此这般叮嘱片刻。
然后立刻以采购草料的名义,带着孙安和一队人马、缁车来到骡马市附近,先后买了上百余车其他商户的草料,最后连着费辰的这辆草料缁车一起返回刺史府。
幽州军的这番动作在百姓眼里,却是平常不过,大军入城,五六万人,十余万战马,虽然没有都集在蓟城,但这些战马总要吃草,而附近最大的骡马市就是蓟城的这个,这冬日后有充足草料储备的也只有这里。
因此,幽州军来骡马市采购材料救急,却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但同样的事情落在不同人的眼里,却绝对不一样,白狼就是在这寻常事情里嗅出了不寻常味道的一个。
望着幽州军运送草料的缁车远离,白狼低着头转身离开。
第一眼看见白狼的人,怎么都不会把这个一脸憨厚,双手常年拢在袖管里、如一个农夫一般的汉子和密探联系到一起。
但毋容置疑,白狼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密探,隶属于匈奴汉国镇东大将军石勒麾下的火鹤营斥候队。他被安插在襄国城已经有四年的时间;当然,白狼并不是他的真名,只是加入斥候队后领取到的一个代号。
虽然名为斥候队,可是火鹤营的斥候队却与一般的斥候队不一样,别的斥候队是为大军探路,他们却干的是深入敌后的密探营生。
在火鹤营只有两种士兵,一种是精锐的汉人骑军,一种就是为石勒打探消息的汉人密探。前者近三万,后者却只有一千,而且是随死随补充。
白狼从二十多岁加入石勒的火鹤营斥候队,一直到现在,也已经有七八年的时间,时间过去这么久,他都快忘记自己的真名。而和白狼同期的斥候密探,如今死的死、残的残,能好好活着的如今已经不足百人,其余的都是后期加入的新人,他们的名字白狼也一样不会记得,只记得那一个个代号,甚至那代号也只是暂时的,一个人死去,自然有人接替他的代号。
这期间,身边之人有些因为立功被提升,但更多的却是死于非命,甚至想要全身而退都不能。
白狼也曾想过不再做这种阴影下的密探,这种死后连名字都不能留下,只有一个代号被从组织的记录抹去的感觉,让白狼梦醒时都会觉得自己犹在地狱一般。
可是,他却没有那个勇气说出这个意愿。
不是敌人不允许,而是自己的上司和同僚为了自身安全,毕竟你已经掌握了太多火鹤营的秘密,任何人也很难允许世上存在一个掌握了自己大量秘密却不被自己掌控的人,而且白狼他们在加入火鹤营时,家眷就都已经被石勒迁徙到襄国城秘密监控起来,他们脱身容易,家眷却要遭横祸。
在火鹤营的密探组织这么多年,白狼知道的只有一个人成功脱离了组织,而代价是留在襄国城的妻女全部被杀,至于其余想要离开的人如今已经全部化为一杯黄土。
所以,做这一行,要么是被敌人俘虏杀死,要么是在任务失手残死,要么是被自己人处死,最好的结果也就是爬到上峰的位置,可以不用亲身范险,指挥手下送死。
至于投降敌人,根本想都不用想,除非你能完全不顾自己家眷的生死。
白狼对自己的前途很清楚,因此虽心底有无奈,但从未想过反抗,毕竟反抗只会死的更快,有那送命的时间,不如想办法好好掩藏保护好自己。
自从一个多月前石勒偷袭蓟城得手,王浚身亡,白狼就接到了上峰的一个密令,寻找王浚,最好使生擒。
白狼当时就明白,那火被烧死的可能不是王浚,但上峰又怕其他势力知道后抢先下手,所以才秘密下令。
白狼本来觉得这是一个很容易完成的命令,毕竟那时候蓟城已经被石勒控制,自己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偷偷摸摸的去做一切,至少可以通过一些官方的渠道获得支持。
可是,哪想到这局势变化的如此之快……
从石勒大军入驻蓟城,再到兵平舒,最后从平舒城下仓惶撤军,总共不过一月的时间,幽州局势天翻地覆。
本来因为引大军偷袭蓟城得手而获得了十余金奖赏的白狼还没有捂热手里的银钱,以为幽州就此平定,正准备找上峰申请调回襄国城与家人团聚,就已经接到了上峰的最新命令:“继续留在蓟城,时刻关注王烈大军动向,同时不能放弃寻找王浚。”
然后,上峰就撤离了,跑回了襄国城,这里只留下白狼和几十个兄弟,其一个名为白鹰的是他们的老大。
白狼这时候已经对找到王浚不再那么用心,在外漂泊几年,临别家人前,那还不会说话的儿子现在估计都已经会帮着母亲干活了。
他只希望能掩藏好自己的身份,省得被幽州军现,毕竟前一段时间他有些得意忘形,与官府的人来往过密,有一部分人已经认识了他。
等到自己有一日能立下新的功劳,一定要回到家,与家人团聚,只要能在看一眼自己的妻儿和老母,然后就算死也心甘了。
这日,白狼在骡马市一带正行走着,就忽然听到身后一阵喧哗,接着一队盔明甲亮的幽州军骑士在一个军官的带领下,驱赶着百来辆缁车出现在街道一头。
这么多的缁车和士兵,立刻引来了四周百姓的围观。因为王烈进城后,广安民告示,而且的确做到了不扰民分毫,因此这些幽州百姓对自家的兵马并不畏惧,此刻却对着这些士兵指指点点,这些士兵也并不理会他们的微观,只是尽力维持着秩序。
白狼一眼就看出那队人马是幽州军里的狂澜军,也就是那个传说“杀人魔”王烈的嫡系。
在外人看,幽州军士兵的铠甲和大晋其他军队并无二至,包括狂澜军,都是一样的红黑两色铠甲。
但白狼他们这些探子却清楚,狂澜军在头盔的羽翎上都加有红色的一朵,无论官、兵皆如此,配上红黑两色的盔甲却是是十分的帅气。
而带领这队人马的那个军官年纪并不大,身形也略显瘦弱,但看盔甲胸前的标志(那也是狂澜军独有的,现在已经推广到了幽州军)三道鲜红如血的横线,两颗金色的铜质五角星,却是一个军主。
(一道红线为伍长,两道为什长,三道为队主,此为低级军官;三道一星为幢主、三道两星为军主,三道三星为校尉,此为级军官;四道红线则为都尉,往上将军职衔,铜星更多,此为王烈激官、兵荣誉感和进取心,以及在战斗时更好的让士兵寻找服从军官指挥所作的改革,这里解释下,后边不再占更多篇幅累述)
“好年轻的军主啊”白狼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那个年纪比他小了很多的军官,他也渴望自己可以这样器宇轩昂的行走在大道当,而不是整日佝偻着身体、拢着双手行走在街边的阴影里。
忽然,那军官身旁一个身穿短打的汉子吸引了白狼的目光,那个人相貌平凡,一脸冷漠,就连那个军主军衔的少年军官也是一脸尊敬的看着那男子。
白狼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却是再次抬头扫看了一眼,心下掀起了惊涛骇浪:“怎么会是他?他怎么成了王烈手下的人……”
尽管那张脸在某些方面已经做了处理,或者说已经人为的改变,但白狼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曾和自己一样,生活在阴影的人——白蚊。
也许,他曾经是他们那一群人种最不起眼的一个,也许他的性子是他们最无声无息的一个,也许他的名字会让人产生错觉——一只一拍即死的蚊蝇,不足虑。
但白狼却知道,那时一只口器上沾满了敌人的鲜血,随时可以一击致命,在无声无息间杀死强大敌手的死亡之蚊。
如果非要做一个比较,那么根据他的亲身体会,一个白蚊,绝对可以咬死十只白狼,包括他现在那个有点自以为是的头目白鹰,甚至连那个已经回到了襄国城的斥候队的老大都承认,白蚊是他这十年来培养出的最出色最有天赋的手下,不是他不想成为强者,甚至他完全可以继承组织内那两个最凶恶的名字白龙、白虎,但是他还是选择了这样一个听起来毫无气势的外号……
白狼之所以如此熟悉白蚊,是因为两人曾经在一起搭档配合,自己是他的手下,而且更来自同一个地方,而且记忆里那个唯一从组织脱逃的恶魔,就是眼前这个人——白蚊
白狼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战,连忙低下头,但白却猛然把头扭过来,目光扫过街边的人群,最后停留在白狼佝偻垂的身体上。
“他不认得我,他不认得我……”白狼心里祈祷着,毕竟这已经过去三、四年了,白狼也改变了模样,今天更是简单化装后才出来的。
白的目光转了一圈,似乎没有现什么可疑,又叮嘱了那少年军主——孙安几句,就开始指挥人马搬运草料。
白狼吁了一口气,看着那呼出的热量变成雾气在眼前幻化成无形,心下微松,但接着一张脸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白狼吓的后退一步,才看清是刚刚那个少年军主。
“这人好快的度……”白狼根本没有看清孙安是怎么近身的,看来刚刚实在心神恍惚,这对一个密探来说,简直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孙安却是笑眯眯的看着白狼,像是随意一般开口道:“老乡,向你打听一下,最近这里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过?比如在石勒狗贼攻城时,这里有没有穿军服的人出现过,你若有线索告诉我,我这里有十贯钱相送?”
说完,晃着手一个鼓囊囊的钱袋。
白狼咽了一口口水,润了下有些干的嗓子,装作有些贪财、又有些惶恐道:“军爷,城内当时太乱了,倒处都在杀人,到处都有穿盔甲的人,那天小的早就躲回了家里,不曾看见什么啊……”
孙安看了他一眼,听他口音的确是蓟城本地的口音,却是点点头,还是给了他十钱,这才转身又去问别人。
白狼暗自庆幸,他最擅长模仿当地口音,说起什么话来和当地几十年的老户差不多。
这不就把这个少年军主给诓骗过去了,白狼心里微微得意的想。
很快,幽州军赶着大批的草料缁车离开,而那个少年军主离开时一脸喜气,显然是问道了什么所需要的东西。
白狼心思全在那突然出现的白身上,却是没有注意到缁车队多了一辆车,不过百余辆缁车,外人也很难现其端倪。
但白狼还是敏锐的从孙安的询问里体会到了一些不同,稍微一思索,看着远去的车队,忽然感觉自己立下功劳的机会到了。
只要自己猜测属实,那么必然是大功一件,而自己就可以随时调离这里,回到相对安全的襄国城。
见车队走远,白狼转身闪进一个小巷,急匆匆的消失在巷子里。
十几息后,一脸灿烂的少年军主孙安已经换回一身便服和白站在了巷子口,看着远处那个模糊的身影,孙安佩服道:“白大哥,怪不得将军总说你厉害,这小子果然不是好东西,现在怎么办,我们追上去么?”
白摇了摇头,面无表情道:“不用追,他们会回来的,你只需按照的说法把消息传出去,他们肯定会回来的,主公那边我已经通知了,苏校尉也早已经安排好人手,只要他们肯来,就一个都跑不掉,跑不掉,都会死……”
孙安有些奇怪白的语气,在他的印象里,这个王烈手下的亲信,绝对是天塌下来都不会变色的角色。
白虽然官职不高,至今只是个幢主,但他手下领导的数百人却是狂澜军最有威慑力的队伍,只要一提起执法队,就连冉瞻和胡大海这种混人都不敢造次。
而且,孙安还听说,白其实还是王烈手下专门收集情报的头子,甚至起到监管所有官吏的责任,可以说自己今天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明天就能通过白无所不在的手下传到王烈耳。
当然,王烈平时很少火,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大家也就没有太在意这一点。
不过,无论从何种角度讲,孙安都是第一次听出白口传达出的情绪波动,而且很明显,他心有恨。
“他恨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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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王烈知道了白汇报“有其他势力的密探在骡马市附近出现,似乎已有所察觉,是否按原计划行事?”的消息后。
已经混在缁车队里一起返回刺史府的王烈却却是一咧嘴:“很好,既然他们迫不及待想跳出来,那我就给他们提供一个表演得机会,白队长,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收尾也由你负责,记住既然要动手,就要雷厉风行,决不能放跑一个人,我要让那些心怀叵测的人看看,什么叫绝望”
白身子威震,却是面无表情道:“喏”
而并不知道这其关键的谢鲲和段疾6誉等人,还以为王烈是不想让人知道王浚还活着的消息。
但既然王浚都肯把幽州之主的位置让给王烈,他们自然也不会多说。
回到刺史府不过一刻,可白商议完后,王烈却是再次命人把幽州大小官吏,包括慕容皝等人全部请到刺史府,对外说是召开军务会议。
等众人到了刺史府,王烈却道:“诸君,一会我请诸位饮酒看戏。”
虽然有些狐疑,但在王烈虎目扫视下,却无人敢说出“不”字。
很快,在接下来的时间,一个消息忽然迅在城内传播开来,说幽州军在采购草料过程现了大将军王浚的下落。
消息传播的很快,很快城内各方势力的密探就得知了消息。
本来各家势力就对王浚的死因很怀疑,但那时候没有dna检验技术,单凭一个烧焦的尸体和盔甲,也只能是初步判断王浚死亡。
而且,有些势力却已经隐约探听到王浚还活着,就在骡马市附近,只是一时找不到具体方位,今日一听到白放出的这消息,却是信了七八分。
谎言最怕真假结合,尤其是真实的部分被敌人掌握,那样必然要被人牵着鼻子走。
于是,王烈这边假装隐秘,实则半公开的组织人马,说要去骡马市接王浚回府。
那边,各方势力四方蠢动,都想着赶在王烈之前控制住王浚,好搅浑幽州的局势。
而白狼所在的火鹤营斥候队正是其之一。
当王烈率领众官吏经过化装,身穿便服抵达骡马市附近一个酒楼的时候,天色已经接近黄昏。
王烈等人进入了早就被清场控制的酒楼,酒楼一楼是一幢全副武装的幽州军骑士,在楼内剑拔弩张,二楼则摆放了十余桌酒席,几十名幽州大小官吏有些忐忑的跪坐在案前,还以为王烈要摆鸿门宴。
王烈命人站在窗前观察着外边的动静,偶尔有寒风从窗户的缝隙灌入,却是呼啸不停,有若悲鸣。
天色愈昏暗,就在这时,远处行来一队幽州军的人马,人数在百人上下,军容整齐,却直奔骡马市间的一幢房屋奔去。
而此刻,在附近的街道、巷子,乃至屋顶上,出现了数百名鬼鬼祟祟的身影。
这些身影的动作十分迅,虽然分属几个不同的势力,但相互间并不声张,他们也都明了,这是在王烈的地盘,若声张起来,幽州军大军一来,再有十倍的人手也会被包了饺子。
莫不如此刻通力配合,等从幽州军手抢到人,再行解决他们之间的恩怨。
所有这一切都落在了几百步外王烈他们所处的这座酒楼里,消息也不断通过窗边透过缝隙观察的人传遍整个酒楼。
王烈不怕这些人知道,他甚至十分清楚眼下这批幽州官吏肯定还有各个势力安插的暗线,他就是要趁这个机会向这些心怀叵测的人出一个警告:“若你们老老实实的我还可以容纳你们,若你们想在我手下破坏,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白狼所在的火鹤营斥候队无疑是其最大的之一,他们数十人在白鹰的带领下,却兵分两路,一路去配合其他势力拦截正急奔来的幽州军,一路却是直奔那房屋而去。
很快,他么来到白日间王烈等人来过的马棚前,黑暗的马棚安静之极,白鹰犹豫了下,对身边的白狼道:“白狼,你确定是这里?”
白狼点点头:“所有的情报都指向这里,幽州军应该是最晚得到消息,而且他们调集兵马准备需要时间,却没有我们迅。”
白鹰看着白狼:“你小子运气好,这次事情若成,我就上书让你和王浚一起去襄国城。”
白狼一喜,忙道:“谢大人。”
“你不用谢我,你带十个弟兄进去抓人,我们再这里为你把风。”
白狼闻言,心暗骂:“果然是要老子当炮灰打头阵。”
不过根据白日里的侦查,这个屋子里平日只有两三人出入,应该没有什么埋伏。
白狼带人进去后,一见马棚里的情况也是微微错愕,但经验丰富的让,立刻觉察出屋角那堆草料似乎最为可疑,于是指挥手下草料叉开,仔细寻找,果然现一道与墙壁几乎是一个颜色的暗门。
小心打开暗门,两步外就是另一堵墙壁,依照原样检查,再次现暗门,打开后才是一个屋子。
此刻屋子内除了主室隐约有烛火透出外,已然是一片漆黑,而一个汉字似乎正偎在墙角酣睡。
白狼远远的甩出一把带毒的飞刀,那汉子哼都没哼一声,就死在了原地。
接着白狼一声唿哨,十几人一起冲进了内室。
内室,摇曳的烛火下,一人正面对墙壁躺在床榻上。
看身材却和情报的王浚一样。
白狼心下大喜,事情还真是顺利,却是上前,轻拍那人道:“王大将军,请起”
正说话间,忽然觉得身后一阵机簧声响起,白狼下意识的趴在了那人身上,只听得身后的手下一阵凄厉惨叫,身上的墙壁“噗噗”不知道钉上了多少弩箭。
白狼心下惊怒交加,知道了敌人全套,正准备拉起那躺卧之人当做人质,却觉得咽喉处一凉,接着一只有力的胳膊叉住了他的双臂,然后喝道:“白狼,今日我要你们全部为我妻女陪葬”
“白——”白狼刚想要说话,只觉得脑袋一疼,就被白击昏过去。
然后白翻身而起,对着一地的尸体,看了看门外涌进的孙安等人,喝道:“把没死的都补上一刀,看好这个小子,其余人跟我从暗门杀出,一个都不许放跑”
此刻,骡马市四周的里坊依旧静谧一片,没有人知道生在这个屋子里的一切,就连等在马棚外的白鹰也不知道里边瞬间生过什么。
但杀戮,却已经在无声无息间展开。
以那个王浚曾经隐身的小屋开始为原点,方圆数里都已经被王烈划为禁区,而在数百步外的酒楼上,王烈和幽州大小官吏沉默的注视着杀戮在眼皮下进行。
这几乎是一面倒的杀戮,如果说在准备充分的设伏情况下进行刺杀,那么这些势力的密探可以做到以一当三、甚至当五。
可是当情况反转,被一群正规军,尤其是王烈手下那批有着丰富猎杀经验的青山村猎户训练出的斥候精锐猎杀的时候,这些无论从兵器质量和训练素质都不占优的密探,就都变成了板上之肉。
夺命的羽箭一刻不间断的从各个角落射出,按照王烈的布置,这些幽州军的骑士,除了封锁住各个出路外,却根本不和这些密探打正面站,完全是一副偷袭对偷袭的战斗。
而且这些骑士都几乎是千里挑一的弓箭手,又都实现隐藏在绝佳的狙击位置,第一阵箭雨过后,就有过百人的密探已经被射成了刺猬,其余人想要奔进小巷和阴影里逃跑,却被躲藏在里边的骑士乱刃分尸。
不过半个时辰,战斗就宣告结束,两百多名来自各个势力的密探被一扫而空,而侥幸没死的也都被抓住做了俘虏。
并不是每个密探都有咬毒自杀的勇气,更何况有了草原盛乐对付刺客死士的经验教训,这些密探的下颌都在第一时间被卸掉,然后搜出牙齿上的毒药,或者干脆第一时间被打晕,然后强行撬开嘴巴,拿出毒药。
就连火鹤营斥候队留在蓟城的领白鹰也做了俘虏,被拿走了口的毒药。
当白鹰和白狼和其他几个势力的脑被押近刺史府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大事已去。
而从始至终目睹了这一切的幽州上下的大小官吏却都已经面如死灰,此刻无论心是否有鬼,他们都明白王烈对待敌人是绝对不会容情,而且王烈这也等于是在警告他们:“不要心存侥幸,无论你隐藏多深,只要你敢动手,那我就会杀死你。”
第一百九十八章,江左风云起
第一百九十八章,江左风云起
随着王烈抓捕奸细、密探行动的开始,整个蓟城、乃至整个幽州范围内斗掀起了一场整顿风暴,大批各个势力的密探在这场风暴落马。
只这一夜,王烈手下的骑士就杀死了意图不轨的密探百余人,在严刑拷打后,又在城内抓捕了数百人。
经过审查,放走了其一批,剩下的百余人则全部被判定为敌人的奸细,当场枭,与那一夜被杀的敌人级全部都垒在了城门外,形成一堆血淋淋的京观。
人头京观白鹰和白狼的面目已经不那么清晰,但无论是哪一个人的死,都已经惊动了各个势力。
这一举动,震惊幽州,不久又传到原各地,那些敌对势力恨得牙根痒,却无可奈何。
你可以指责王烈残暴,但是毕竟是他们派人刺探、破坏在先,而且王烈也拿出了证据,证明这些人意图谋反,这个大帽子一扣,就算有千般不满也只能闭嘴。
王烈并不指望他们服气,他们可以不服,但只要他们敢继续出现在幽州,进行破坏,那王烈不介意用他们的人头再垒出一座京观。
而随后,王烈正式对外出布告,宣布了大将军、幽州刺史王浚还在人世的消息。
消息传出,幽州、乃至整个大晋再次震动。
就在有些人以为幽州的政局即将再次生动荡、甚至王烈要与王浚夺权的时候,伤好的王浚出现在众人面前,在谢鲲和段疾6誉等人的陪伴下,正式宣布任命王烈为幽州长史兼常山郡太守,并接替自己王家家主之位。
同时,王浚在任命后宣布自己将向朝廷请辞大将军和幽州刺史的官职,他将推荐刘琨接任幽州刺史,同时正式宣布了蓟城事件的原委,并出一道檄,怒斥石勒、刘佑以及已经身亡的慕容廆。
这个消息顿时让某些蠢蠢欲动的人失望透顶,甚至有些人已经猜到,所有的一切都是王烈一手策划出来,不过现在木已成舟,除非有谁能有绝对的武力推翻王烈,否则王烈实际掌控幽州已成事实。
而这些事情一件接一件的生,让幽州的百姓一时间如坠云雾,各地势力也都暗准备与那幽州的新贵王烈接触。
无论他们曾经与王烈生过多么不愉快的交集,但从这一刻起,无人再敢轻视这个曾经籍籍无名的幽州军小卒,很多人也已经接受王烈就是第二个王浚的事实,而且更多的有心人惊讶的现,王烈人生的轨迹似乎和王浚一样传奇。
都是寒门出身,都是年少受尽磨难,都是意外继承了一份基业,只不过王烈奋斗的成分更多一些。
从被迫离开幽州军,到凭借自己努力成为刘琨弟子,再成为代部鲜卑可汗拓跋郁律的结拜兄弟,再到返回幽州掌控章武,最后击败石勒入侵,一步步走来,王烈固然是运气好,但其的努力却也是显而易见。
现在,王烈虽然没有成为幽州刺史,但大家都知道,王烈是刘琨的嫡传弟子,刘琨兼任幽州刺史,王烈、谢鲲和裴宪各为长史,却等于王烈暗掌控了幽州大局一样。
既然已经不能与之为敌,既然王烈已经有了与他们平起平坐的条件,那他们并不介意伸出橄榄枝与王烈接洽。
哪怕,那蓟城城外血淋淋的人头京观犹在,也阻止不了他们伸出的手。
自古政治就是这样,没有永恒的朋友和敌人,王烈智谋百出、杀伐果断,就有资格参与进这乱世,与他们分一杯羹,只是王烈也需要随时警惕,他们随时可能笑眯眯的从背后捅出刀子。
除了刚刚和王烈交战过的石勒,就连江左也派人联系了谢鲲,委婉的表达了对王烈的友好态度。
这些,王烈自然一一笑纳,他不在乎和任何人结盟,哪怕是一个禽兽,只要肯为他所用,但他绝对不会等禽兽亮出爪牙在背后吃人,而是会抢先一步斩断它的爪子,拔掉它的牙,剥了它的皮,用它死不瞑目的头颅震慑其他野兽。
这是一个狼的天下,更是王烈这等猛虎的江山,谁敢欺之,必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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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幽州初定,另一个被石勒方面掩藏了很久的消息终于随着王烈奔袭襄国城大军的凯旋,而传播开来。
半月前,从平舒城仓惶撤走的石勒,在冀州高阳郡高阳县遭遇到了刘琨派出的援兵的埋伏,九万大军本就军心涣散,在遭遇伏击后损失惨重。
自石勒大军从平舒城后撤后,为了防止军心不稳,张宾特意选择了缓慢行军,留孔长和支雄带两万骑军在后掩护大军撤退。
但前路的匈奴汉**队却始终遭受到王烈派出的伏兵的骚扰,加之缺少物资和粮草,尽管张宾计谋百出,面对这种情况空口鼓舞也是无用。
尤其是石勒,吐血昏迷后,一路醒醒睡睡,根本不能出来见众军,甚至连将领也很少接见,甚至已经有人谣传石勒已经重病不起,被张宾和夔安架空了权力。
这种情况下,张宾也只能选择与夔安通力合作,镇压了一批传播谣言的军士,又放低姿态与众将解释,总算是暂时压下了大军解体的危机。
但众将此刻却都起了自保本部人马的心思,行军却是愈的缓慢。
五六日后,才磨蹭到了高阳,大军缺少粮草急需补充,张宾派人马入高阳县联系,埋伏在高阳县内的令狐盛派人假意接洽,张宾虽有怀疑,但架不住众将补充物资的催促,只得派五千人马入城搬运粮草。
先锋入了高阳,果然搬运出大批装运好的粮草,张宾这才去了疑虑,宣布大军在高阳休整两日,但性格谨慎的他还是选择了在城门扎营,而没有进城。
是夜,令狐盛率一万并州骑军,从四面杀出,而冉瞻也率五千人马早就抵达高阳,直接从从后阵杀出,死死拖住了孔长和支雄。
匈奴汉国士兵大乱,张宾和夔安眼见事情不妙,想要控制、弹压乱军已经不可能。
只好率大部仓惶向襄国城退去。
第二日清晨,方重新止住脚步,一统计人马,这一夜却又损失了近万人马。
剩余的人马也没有了再次攻打高阳县城的勇气,石勒知道消息后再次吐血昏迷,张宾含恨带石勒退回襄国城。
而襄国城的内,石勒积攒多年的物资早被谢艾搬运一空,并且把石勒手下的亲信也屠戮一空,而那近万名投降的匈奴汉国士兵,包括火鹤营的汉人士兵以及倒霉的石虎也都被谢艾夹带回了幽州,充坐开矿的奴隶,在石勒大军返回前,绕路青州返回了平舒城。
期间,更有数万户百姓自愿和谢艾回迁幽州,谢艾却都一并带上,做到寸草不留给石勒。
而战死的桃豹、赵鹿等数千名敌军的头颅,一样被谢艾砍下,在襄国城外堆砌成一座京观。
蓟城之下,襄国城外这两座京观的树立,却是彻底树立起王烈手下军马的威信,世人皆称:“宁惹阎王,不惹幽州。”
自此,那个时常咧嘴憨笑的青年有了一个恐怖的名字:“幽州杀人王”。
至此,历时一个月的幽州之战终于彻底完结,曾经在北地几近无敌的石勒损失惨重,不但物资被劫掠,都城襄国城被彻底焚毁,手下十余万兵马,最后回到襄国城一统计,却损失了四万余人,可谓是元气大伤。
而且十余万人口的流失,更让石勒在几年内都没有恢复元气的可能。
而王烈这个名字,也终于随着这场战斗传遍大晋各地,甚至远在江左的某些人也开始正视起这个他们曾经轻觑的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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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左扬州府治所,建康。
建康本名建邺,为三国时东吴都城。司马邺即为后,为避讳才改做建康。
虽然表面上尊长安新都的那位至尊为皇帝,但如今,这里俨然已经成为大晋的第二个政治心,不但有任免上至侯爵,下至县令的权利,更有生杀予夺的军士豪强。
此刻,建康的琅琊王府,大晋琅琊王司马睿正和一个四十几岁,面如冠玉的年男子手谈。
纵然是这冬日,但室内却燃烧着上好的竹炭,炭火内更添加有西域运来的香料,整个室内却是温暖入春、檀香扑鼻,而司马睿年轻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汗珠,眼睛死死盯着盘面,不时抬起修长白皙如女子的手指擦拭额头。
这盘棋,却是司马睿执白先行,但此刻他已经被那名男子杀得步步败退,棋盘之上几乎全是黑色的棋子。
这种情况下,一般人早就弃子认输,再不受这等折磨,可是司马睿还在苦苦坚持。
这并不是说司马睿心智坚韧到这种自虐的程度,而是他根本不能认输。
早在刚刚那年男子屠戮掉司马睿盘的一条大龙后,司马睿就欲投子认输。
可是,还没有等司马睿开口,那男子就微笑制止:“景贤侄,您应该有一些耐心,成大事者若不能忍耐成败得失的考验,怎么能行,我又怎么放心把这军权交给你呢?要知道这若是两军对垒,没有耐心就会失败,而失败后就不是这般拿下几个棋子,而是要让千万将士失去性命,千万妻儿失去男人和父亲,贤侄,你可忍心么?”
男子的这番话说的端是正气凛然,司马睿脸上也配合的做出一副受教的表情:“是睿心急了,那我就再坚持一下。”
那男子见司马睿如此,却是抚须大笑:“孺子可教也”
司马睿闻言,眼闪过一丝怒意,他是大晋堂堂的王公,占据了江左之地,被群臣拥戴的琅琊王。
如今,却一再被眼前人折辱,就算对方曾经帮他消灭叛逆又能怎样?他这种行为又和那些自己的反对者有什么区别?
但司马睿不能动也不敢反抗,对方手握十余万重兵,统领着江左全部的兵马,背后又有琅琊王家这个天下第一大世家的支持,他若动就是以卵击石一般。
此刻,司马睿眼见又被那男子屠戮几子,却是憨笑道:“大将军教育的极是,这盘棋我也想和您下到终盘,但我天性懦弱,实在不适合与人争斗,让将军您失望了。”
司马睿身为王公,却如此忍受对方羞辱,却叫人称奇了。
原来对方正是日后那有名的权臣,镇东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加都督江扬荆湘交广六州诸军事、江州刺史,封汉安侯王敦王处仲。
至于他原来的官衔大晋左将军、扬州刺史、都督征讨诸军事、假节,早已经成为过去,只是因为王敦在左将军位置上坐了许久,却是一直谦虚自己不想当大将军,更要求手下继续称其为左将军。
其实若按照实际的关系和辈分,司马睿和王敦还颇有些亲戚关系。
司马睿乃是琅邪恭王司马觐之子,王敦的妻子是晋武帝司马炎的女儿襄城公主。而司马觐和司马炎都是司马懿的孙子,也就是亲堂兄弟。
所以,王敦若在私下里,亲昵的叫司马睿一声贤侄本不过分。
而且王敦拥立司马睿有功,司马睿也不会如此小气。
可是,现在的王敦,除了在朝觐时,其他时候处处都称司马睿子侄,甚至时常用言语折辱司马睿,这就很让司马睿恼火了。
但王敦的势力实在庞大,身后的琅琊王氏如今更已经是天下第一世家。
自八王之乱后,王敦就追随东海王司马越,广招私兵,扩大势力,如今王敦已经实际掌控了江左兵马,可任意调动,而且司马睿还不敢罢免王敦官职,只能不断加封以安其心。
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为了安抚王敦,王敦的官职越来越大,而司马睿对他的牵制也越来越小。
终于造成今日,司马睿心纵有万般不满也不敢直接对抗。
此刻,眼见司马睿如此自轻,甚至直接说自己是一个“懦弱之辈”,王敦却是哈哈大笑,然后道:“都说江山易变,本性难移动,但在敦看来,天生的东西是可以改变的,如果不改变那就是没有努力到的原因。
如那在幽州风头正劲的王烈,不过是一卑贱出身,当日谢鲲求我赦免其罪,我还不以为意,如今却已经俨然是幽州之主了,贤侄大可以学他一学嘛。”
王敦说完这话,却是死死的盯着司马睿的眼睛,想从这个自称“懦弱”的大晋王爷眼找出一丝不耐。
他就不相信司马睿是个泥捏之人,没有野心、没有**,但司马睿毕竟是大晋宗室,他若想废他,也要找到什么性格暴虐、任人唯亲的理由才好。
若这般软弱,自己废了他,众人也必不服气,其他世家也会联合起来反弹。
此刻,在王敦凛冽目光的逼视下,司马睿脸色尴尬道:“将军说笑了,我哪有那王烈的本事啊,我手无缚鸡之力,现在在府内做这个安心的王爷就很满足了。”
语气虽然平淡,但有一股掩饰不住的酸溜溜的味道。
闻听这种酸溜溜的语气,王敦心反而少了一分警惕:“只要他不是那种心深如海之辈,还有些掩饰不住的棱角,那就还可以控制……”
王敦却并不接司马邺这话,在棋盘上重重落下一子,转移话题道:“却不知主公想如何处置幽州之事?”
司马睿忙道:“一切全凭将军做主。”
王敦听完,道:“那就请主公下令,准我全权处理幽州事务。”
司马睿却点点头,草草落下一子,转身取出纸笔,修书一封,盖上了自己的大印。
王敦一看,落下最后一子,接过诏书仔细看后,见司马睿全权任命他处理幽州事务,却是哈哈大笑道:“多谢王爷成全,对了,阿睿,你棋力愈见涨,改**我叔侄再来手谈。”
然后却主动投子认输,告辞而去。
见王敦远去,司马睿狠狠将手暖炉扔在了地上,低声道:“王敦,我早晚要将你碎尸万段”
其实,王敦之之所以如此,并不能说他是一个被权力冲昏了头脑的蠢货,此人不但韬武略,而且十分懂得进退,更会收买人心。
凡事都有因果,王敦是一个典型的懂得取舍之道的枭雄。
他曾经把自己的婢女和钱财都赏赐给手下军士,深得手下军心,麾下死士忠臣很多。
而且王敦为人目光长远,不顾别人闲言,早些年就一力支持当时身为太傅,实为太上皇的东海王司马越。
这才被司马越赏识,封他为扬州刺史,而控制扬州富庶之地后,王敦招兵买马,消灭当地流民起义,收编其军队,这才有了今日的基业。
琅琊王司马睿南渡后,王敦和堂弟王导初始也算尽心辅佐司马睿,甚至甘心做司马睿清除政敌的屠刀,这才获得了司马睿的信任。
司马睿身无兵马,也不得不依附于王氏一族,这才有了“王与马,共天下”的说法。
初期王敦十分懂得收敛,司马睿封其为尚书,他却坚辞不受,后来才又因公被提升为左将军。而那时,司马睿对王敦的信任简直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不但事事都请教王敦,甚至以为他是自己未来坐拥江南,成为天下至尊的助力。
永嘉之乱后,晋怀帝被掳,司空荀藩推南渡江左的琅琊王司马睿为盟主;但当时的江州刺史华轶不肯顺从司马睿的指挥,于是王敦与历阳内史甘卓和扬烈将军周访一起进攻华轶,并将他击败,华轶败走被杀。
为这件事情,司马睿十分信任王认为他是一心帮助自己的忠臣。但从这一点上来说,司马睿也是咎由自取,疯长的野心让他选择了与王敦谋皮
随后,在永嘉七年,杜弢在湘州作乱,后又攻破零陵,侵扰武昌、长沙、宜都、邵陵等郡,荆州刺史周顗因而退走。
其时,陶侃在王敦麾下为官,王敦让陶侃等进讨,而自在豫章作援。最终杜弢被陶侃以弱兵之姿暂时击破,退避长沙,一时间陶侃名声鹊起。
而王敦也因为指挥有功,被司马睿加封为任镇东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加都督江扬荆湘交广六州诸军事、江州刺史,封汉安侯。
王敦欣然这次接受了任免,但对外却自称自己德行不够,还不能任镇东大将军一职,所以依旧让人称其为左将军。
但无论别人如何称呼,王敦却获得了实打实的展良机,而且在外人看来王敦依旧是哪个板荡忠臣的模样。
以前王敦招兵买马,虽然没人敢管,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而且是小心行事,毕竟朝廷有那么多的谏官,被他们弹劾,记载进青史,可非王敦这种分外重视自己的名声,爱惜如羽毛的人所愿意做的。
可是这次开府仪同三司,加都督江扬荆湘交广六州诸军事却等于给了王敦一个,利用朝廷名义扩张的良机,现在就算他再怎么大张旗鼓的招兵买马,甚至自己铸造军械,都不会再有人能说出什么了。
王敦自此开始自选官员,兼统属下州郡,所有的人事任免大权全部抓在手。
这期间,杜弢部将杜弘南走广州,请求收降并愿意讨伐在南越的盗贼,及后又与交州刺史王机图谋叛变,但遭陶侃讨平。杜弘最终向零降太守尹奉投降,尹奉将杜弘送给王敦,王敦于是收他为部将,甚为宠信。另南康人何钦当时据险聚众数千人为匪,王敦私下收服,并加任他为四品将军。
而司马睿这个时候已经觉了王敦撇开自己自立的意图,但他手下无兵无将,王敦都不用亲自带兵谋反篡位,只要王敦明确表示不再支持他,那么江左有大把的反对者想要把他拉下马来。
从这以后,王敦开始肆意专权,不再顾及司马睿的看法。
司马睿这时虽看清了王敦的面目,但为时已晚,却也只能忍气吞声。所谓与虎谋皮,悔之晚矣,正是司马睿心情的写照。
不过司马睿显然也不是安心做傀儡之辈,否则当日也不会重用王敦,铲除异己。
而且司马睿更不是一个甘心平淡之辈,他盘踞江左,最终的目的就是称帝,王敦若想展,也不可能完全抛下他不管,至少在表面上,司马睿很配合王敦,很好控制。
所以,两个人完全是树与藤蔓,相互纠缠利用的关系。
而司马睿也很明白这一点,却也秘密提拔重用了一些知己。
而且对外这些人,却都是立之臣,甚至在王敦手下为官为将。
如讨逆将军戴渊,尚书左仆射刁协,冠军将军、彭城内史刘隗,这三人就是司马睿的心腹、
此刻,再次受辱,司马睿虽能忍,但却心有不甘,在屋内转了数圈,司马睿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纵有大志,也难施展。
焦虑的心情让司马睿看什么都不顺眼,甚至府内的一个婢女因为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盘子,也被司马睿命人拖出去杖毙。
然后,司马睿就气哄哄的带着几个奴仆去建康城内寻欢解忧去了。
这些消息很快都通过眼线传到了王敦的耳,王敦不怒反喜:“竖子到底还是无能,只知道拿下人撒气,就随他去吧。”
王敦却不知道,司马睿一进那青楼,室内却早已经有三人秘密等候。
司马睿一见三人,就哭诉道:“我受王敦羞辱,汝等可有良策救我?”
第一百九十九章,陶侃的用处
第一百九十九章,陶侃的用处
那个,本章对陶侃的见解是个人的意见;王烈即将去长安,然后开始与江左利益集团的斗争,斗争是残酷的,但绝对不是nnetbsp;~~~~~~~
司马睿哭诉不止,又把王敦刚才的话,以及后面所求的命令都讲述了一番。(www.TTZW365。COM阅读网,最快文字更新精彩小说!)
密室的三人听到这些,也是一脸激愤,君上受辱,臣亦感之,三人恨不得能立刻替司马睿解忧。
这三人正是前提到的讨逆将军戴渊,尚书左仆射刁协,以及冠军将军、彭城内史刘隗。
三人戴渊曾是江湖草莽出身,曾是一个悍匪,但在军事上颇有谋略,后来遇到了被世人称为“少有奇才,章冠世”的大豪6机,得其赏识,过江投效晋室,从此步入官途。
若单论在正史上的地位,戴渊的官职甚至在大英雄祖逖之上,后来甚至升职为征西将军,都督北方军事。只是他并不擅长政务,为人性格也有些暴烈,已经年近五旬,却还是经常动怒。
刘隗和刁协却都是出身寒门的士,而且两人都是那种想要出人头地,却报销无门的落魄直之辈。
这才选择了无人可依靠的司马睿,司马睿也果真重用两人,让两人死心塌地。
那刁协刁协因为曾任太常博士,久在朝,熟悉官制礼仪、对为官之道颇有心得,但却不是什么谋事高手。
到是刘隗起家秘书郎,为人机敏、通晓史、习于政务。
只是他为人十分刚直,经常弹劾同僚贪赃枉法,比如那戴渊与他同为司马睿亲信,也被他弹劾过,所以人缘十分不好。
但司马睿却知道他才是三人最聪敏的,却是引以为心腹。
三人对司马睿也算是死心塌地,一心想要帮助他取得江左军权。
此刻,见司马睿哭诉的如此凄惨,三人的戴渊却上前一步跪倒,沉声道:“主公,我手下有三百死士,乃是跟随我多年的兄弟,皆是悍匪出身,人人不畏死;来日,主公可请王敦那逆贼入府,我们埋伏好后,只等主公您摔杯为号,就一拥而上,将其擒下,再枭其级;然后再请主公再下一道军令,我带人去军营收复军卒,彻底诛灭王氏一族”
刁协闻言,虽然这计策听起来不错,可总觉得有些兵行险招的感觉,而且只凭三百江湖草莽就想解决王敦,未免太儿戏了把?但他一时也没有什么更好办法,却是沉默不语。
刘隗却是立刻出言反对:“若思兄,你难道想害死主公不成?”
戴渊一听,大怒:“刘大连,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等皆为主公心腹,我提议杀贼,你却出言讥讽,难道你想主公一直王敦逆贼欺辱么?”
司马睿忙摆摆手,示意戴渊不要动怒,却拱手想刘隗道:“还请先生教我。”
面对戴渊的怒意和司马睿的请教,刘隗悠悠道:“自古主弱臣强,都是祸乱之根。若从大义讲,忠臣必然要劝主公反抗,否则就是纵容逆贼一般。
因此,戴将军如此为主公着想并无错,但戴将军有一点没有考虑到,那就是主弱到无兵无人的地步,这时候再行反抗就与送死无疑,戴将军你先不要着急反驳,听我说完。
就算戴将军你手下有三百健儿,可是那王敦每次出行都至少带千人以上的骑军,而且王敦身边有一猛将,名曰沈充,豪勇非常,正当壮年,有万夫不当之勇,当日曾以数十骑杀退贼兵数千,救王敦于沙场。
现在,那沈充整日呆在王敦身边,随王敦一起出行各处,若要除王敦,必先除沈充,不知道戴将军可有信心击败他么?”
戴渊闻言,花白的头颅慢慢低垂下去,他年轻时也是纵横江淮的悍匪,不曾畏惧过谁,可现在毕竟已经五十余岁,马上临近花甲,而那沈充他也曾见过,身高近丈,单手能举起五百斤的石锁,人皆称是江左小霸王再世,他的确没有信心能对抗。
而且,问题的关键不是他怕死,而是他死后事情败露必然连累司马睿,这是他所不想看到的。
见戴渊沉默,刘隗却继续道:“就算戴将军你能用计击败沈充,甚至诛杀王敦,可现在这建康城的军士已经尽为王敦收买,大人您镇以为凭借主公一道命令,他们就会对琅琊王氏动手么?
而且,若王敦身死,那城外的王导必然会领导琅琊王氏为自己的兄弟报仇,王氏一族在江左经营多年,手下私兵就有上万。一旦难,那时候不但主公,我等也皆要遇害。而且,就算你能灭王氏满门,可有了王氏的前车之鉴,那江左士族还有哪一家敢为主公所用,他们若都因此不肯支持主公,主公将来还如何成就大业?
所以,非隗畏惧王敦不肯尽命,也非我不忠心,只是如今贸然出手,我等身死无妨,但却会连累主公,到时候逼**人提早动手,我等就算死后也要不安。如前朝高贵乡公曹髦,在没有实力的情况下,不听忠臣王经劝阻,一意孤行要对皇帝(司马昭被司马炎追封为此号)下手,却被成济刺死,这难道不就是血淋淋的教训么?”
戴渊听完,面如土色,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来,刁协也是连连点头。
司马睿一听,顿时面色连变,然后再次悲泣道:“难道大晋要亡在我司马睿手么?”
刁协一听,忙劝阻道:“主公,还有长安那位呢,您这话若传出去,王敦就更有借口对付您了……”
司马睿一听,心下不快,但还是理科住了口,他刚刚说的话的确有失尊卑。
长安的至尊都没说大晋要亡的话,他一个偏安江左的王爷的确更没资格说出这话,现在大晋若亡,也只能是亡在司马邺手里,除非他司马睿能蓟城至尊之位。
而且建康城不知道有多少王敦的眼线,若真被他知晓,只怕就会给自己安个大不敬之罪,然后废掉。
刘隗却淡淡道:“还不至于,王敦并不希望长安之人做大,那边若能顺利光复北地,兴大晋,对王敦并无好处,除非王敦肯投靠效忠至尊。
因此,主公在某一点上其实与他是可以结盟的,只是王敦虎狼之辈,欲纵容欲难以收拾,主公现在若想控制王敦,有两点要做。”
司马睿一听,虽然刘隗这实话说的让人不太舒服,但毕竟是为他着想,却是眼睛一亮,马上问:“请大连先生教我”
刘隗沉吟道:“第一,却是不能一味屈从王敦,我的意思不是要主公反抗,而是要适当表现出自己的愤怒,人非草木,岂能无情,主公一味装出懦弱的模样退让,王敦不但不会相信,反而会心有提防,甚至更加派人监视主公行踪,而且主公退让太过,也会让观望的世家彻底失望,倒向王敦,毕竟他们也不想投靠一个一无是处的昏聩之主;
其二,主公要尽量扶持一个可以和王敦抗衡的之人,王敦手有军权,主公也必须有军权,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司马睿忙问:“江左军权都在王敦逆贼掌控之,何人肯为我所用?”
刘隗沉吟道:“这个人必须表面是王敦一系,才不会为王敦所防;这个人还要出身寒门,主公可以用高官厚禄收买;这个人可以为了名利追随主公……而那先后为剿灭华轶、击败反贼杜弢的荆州刺史陶侃就是主公需要拉拢的第一人”
刁协却有些诧异道:“陶侃,他不是王敦手下大将,而且素有清名么?”
刘隗解释道:“陶侃有清名不假,可再某看来此人乃是一个沽名钓誉之辈。当日荆州刺史华轶与陶侃交好,华轶曾表陶侃为扬武将军,率兵三千,屯夏口。而侃侄陶臻当了华轶的参军。
后来华轶不肯听主公调遣,王敦就以主公的名义兴兵讨伐华轶。陶臻却来建康投靠主公,主公加封二人,陶侃竟然就此与华轶告绝,让华轶元气大伤,最后被剿灭。
从这一件事情上就可以看出陶侃为了向上攀爬,是可以用名利收买的。
而且那时候,陶侃就已经心归主公,他也是寒门出身,加之性格有些强硬,王敦一直很忌讳他的能力,前日却因为他部将王贡勾结流民叛乱,陶侃偶败,却被王敦罢免成白衣之身,其心必有怨言。
因此,若主公能在这个时候秘密加封他的官职,陶侃敢不死心塌地效命?”
(这里,个人对陶侃的军事才能还是很钦佩的,但纵观陶侃一生所为,基本都是在帮东晋平定内乱,而且个人觉得他极其具有表演天赋,比如鞭挞一个摘麦子玩耍的人,在广州时日日搬砖,号称志在收复原、所以不能太安逸;这等所为,却都为史学家所记载,但陶侃一生也没有明确和朝廷提出过要收复原,足见其人善于表演而大于实际。当然,若论军事战略,乃至政事谋身,陶侃都是一等一的人才,但正是因为如此,才牵扯了他真正为国为民的精力,因此他自能算是一个人才,却并不是小飞心目的英雄)
司马睿听刘隗一番分析,句句在理,却是喜道:“大连先生说的在理,就依大连先生所言,刁先生你即刻撰写密信一封,戴将军你寻一可靠的手下,送往荆州,告诉陶侃,若为我所用,他就是我朝大将军,都督江南军事”
刁协闻言,暗抽一声冷气,这个诱饵下可真够大,陶侃一个寒门子真是走了狗屎运。
却没想到,自己也是寒门出身,这一骂就等于把自己也带了进去。
忽然,司马睿想起一个问题,问刘隗道:“现在陶侃已经被王敦罢免了军权,就算我暗封他做官,他无兵无权,又怎么为我尽力?”
刘隗却道:“陶侃被免,是因为他战功显赫,又尽得军心,引起了王敦的猜忌,而且那反贼杜弢被陶侃击败后,退避长沙,王敦觉得大事无忧这才寻个理由罢免了他,而今若杜弢能重新作乱,王敦手下无将可用,必然要重新启用陶侃,那时候陶侃不就有兵有将了么?”
司马睿闻言,沉吟片刻:“兴刀兵之灾,祸乱百姓非我所愿,但为了大晋的明日,为了长久的安定,也只好这样行事了,想来大连先生已经有了让杜弢谋反的信心了。”
刘隗道:“无须杜弢起兵,只需流民作乱,王敦就只能让陶侃出山了。至于流民……”
刘隗看向戴渊。
戴渊犹豫了下,拜倒道:“主公,我可让手下兄弟前往荆湘一带联络江湖人士,为主公尽力。”
司马睿赞道:“善,那这件事情就由戴将军负责吧,我等着听你的好消息。”
解决了心事,司马睿又问刘隗:“大连,那幽州之事,我就全凭王敦解决么?”
刘隗想了想道:“那幽州王烈,其师刘琨素以长安为尊,恐其也追随其师。但主公切不可一力打压,毕竟他们现在和王敦也非联盟,否则只会让他们彻底倒向长安。
主公可秘密派信使,好言安抚他们,并善待谢鲲留在江左的家眷,还有谢氏一族也多多拉拢,这样谢鲲自然心怀感念,为主公尽心拉拢王烈。王烈不过是一个不及冠的小子,想来长安那边也不会重视他,而且他也未必能知道江左这边的真正意图,若主公这时拉拢,王烈岂不感激?而他,就可以做主公之外援,牵扯王敦精力,王敦一时解决不了他,就晚一时专心对付主公,主公以为如何?”
司马睿赞道:“善,就依大连先生之言,办理。”
随后戴渊和刁协先后告辞,刘隗犹豫了下,却忽然对将要离开的司马睿拜倒道:“主公,还有一语,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司马睿见刘隗如此,忙扶起他:“大连但说无妨。”
刘隗道:“若想让王敦不起加害主公之心,主公需接替大晋正统之位,而那时不用主公话,自然有勤王之兵为主公效力。”
司马睿闻言,叹道:“年前刘聪本欲谋长安,大将刘耀已经屯兵河间,可是却被拓跋猗卢偷袭了左国城,现在刘聪被拓跋氏和刘琨牵制,根本无力进攻长安,我那位侄子却是春秋鼎盛的很啊,而且我们毕竟是一脉同胞,所以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再提了。”
刘隗想了想,道:“臣明白了。”
不要再提,却不等于不要去做,有些事情一旦走出第一步,就已经根本无后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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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陶侃那边接到司马睿的密信,陶侃回信一封,心满是感激涕零之语,并表示一定终于司马氏,为司马睿鞠躬尽瘁。
而对于司马睿让他做好准备,并说他已经想办法让王敦重新启用他一事,陶侃虽是将信将疑,但此刻也只能静候佳音。
江左一系列的暗潮涌动,必将要引出一段波澜,可是远在幽州的王烈现在却根本没有时间考虑江左的事情。
一方面,幽州初定,王烈要和谢鲲、段疾6誉等人积极协商,选拔真正的能吏为官,否则难免又出现石勒大兵一到,州郡官员皆降的场景,毕竟不是人人都如阳耽那般是为了保境安民,而且阳耽也不是主脑,才只好屈身侍敌。更多的人分明就是墙头草,不但投降敌军,甚至帮助敌军残害百姓。
现在的幽州,自从王烈在蓟城外用心怀叵测之辈的人头树立起一座京观之后,那些大小官吏却没有一个敢违抗王烈下的命令。
而且王烈还在各个州郡设置了监察机关,总负责人依旧是白,并且广布告,宣布万民皆可投诉官吏贪污、**之事。
当然,必须是属实才可状告,若为诬陷,则严惩诬陷之徒。
一时间,一批庸吏被人状告下马,而对于空缺,王烈却是让各个州郡父老推选贤才,统一到蓟城考核,考核合格后则任命为官,最高可至县令。
郡守和长史则还是由王烈、谢鲲他们上报朝廷后任免。
这期间,被王烈派往营州以北宇部游说的阳耽也终于返回蓟城,他这次的拜见十分顺利,阳耽口才了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加之当日王烈入驻蓟城和慕容皝的那番对话很快被传到了宇素怒延的耳,宇素怒延果然大怒,就此死心塌地归顺王烈,在放下了心理包袱后,这次更和阳耽一起回到蓟城,向王烈和谢鲲谢罪,表示自己一时糊涂,受了奸人蛊惑,所以才没有及时救援王浚。
王烈却是好言劝慰,又给了他一批粮草,宇素怒延见王烈如此坦荡仗义,却是更加对王烈信服。
随后,谢艾和苏良带领的大军及近万俘虏,还有相随而来的万余户十几万民众,也回到了平舒,谢艾和苏良更亲自带着佛图澄等人来到蓟城拜见王烈。
王烈听谢艾禀告完一切,并说出让自己利用佛图澄来收拢人心的建议,果然欣然同意。
尤其是见到那十余万人的户籍后,更是十分欣喜。
幽州本就地广人稀,加之连年战乱,现在整个幽州,算上段氏、慕容氏、宇氏,家在一起也不过二十余万户、不足百万的人口。
现在一下子多了十几万,王烈怎能不高兴?
王烈和谢鲲及段疾6誉商量后,却直接把这些民户迁徙到了营州、辽东、辽西,尤其是原来的慕容鲜卑一部。
哪里虽然寒冷,但土地肥沃,水源充沛,适合开荒耕种,王烈一方面要用这些人真正同化支持自己的鲜卑氏族,一方面也是要把那里建设成未来幽州的粮食基地。
至于佛图澄,王烈见到这老者后,觉得他的确是一心向佛,也想利用他的名望,更好的吸引原百姓来投,却是好言相劝。
当然,王烈的内心里却绝对不会把佛教树立为国教这样的级别,只是他也觉得佛图澄不想自己想象那般是一个醉心名利,助纣为虐的家伙,而且他还帮助了谢艾夺取襄国城,那么自己善待他也是应当。
王烈更是立刻拨款在蓟城开建佛寺,规模要比洛阳的白马寺更胜一筹。
而且明言:“大师可再幽州广招信徒,但只有一点,不可强迫,我幽州各族百姓人人平等,绝无强权为先的道理。”
至于佛图澄要苏良为护法金刚的事情,王烈也是点头应允,当然苏良现在军籍在身,还是要以军队的事务为主,只是佛图澄有需要的时候去帮他撑撑场面,听他讲讲佛经就可以。
苏良虽步喜欢,却也只好答应。
至此,苏良在军也多了一个外号“苏护法。”
佛图澄见王烈如此真心帮助自己在幽州传播佛教,却是满心欢喜,就此安心留在了幽州,日后却也的确帮助王烈吸引来不少百姓迁来幽州。
这些事情,虽然看起来不甚艰难,但无论大小,哪一样都需要王烈的参与,因此王烈却是忙碌不堪,根本没有时间考虑什么江左的反应。
期间,谢艾到时下功夫研究了一下江左的心理,得出一个结论:“主公势大,江左现在当以拉拢为主,主公只要不明确投靠一人,就不会引起反弹打压。”
而就在王烈忙于处理这些事务的时候,辽西公段疾6誉的病情却日益的严重起来。
段疾6誉的身子本来就羸弱,而这次又长时间在外征战,回程的时候受了些风寒,期间又为段氏一族的事情忧思、操劳,初始还是清咳,期间皇甫方回给他号脉,开了几副药,吃了以后虽然见好,但这些日子因为操劳却旧疾复,竟然直接一病不起,连床榻都难下。
按照历史上的轨迹,段疾6誉的确没有长寿,但也要在数年后才会病故,可眼看现在段疾6誉的病势,似乎随时可能亡去。
与段疾6誉相处这么多时日,王烈还是很欣赏、喜欢段疾6誉温和的性格,这样一个人其实更适合做相交的知己朋友,而不适合做一个操劳过度的可汗。
段疾6誉这一病倒,所有的担子也就都压在了王烈、谢鲲和裴宪的身上。
卫雄和令狐艾现在都在平舒,专心为王烈经营那里的石炭和粮食基地,还要处理岑氏商行的业务,也没有时间来继承帮助王烈。
期间,王烈特意把一些政务交给阳耽和荀崧处理,两人却都完成的不错,这才减轻了些许压力,
至于谢艾,本就无心处理政务,一门心思全在军务上,王烈也不想浪费他的才能,就任他每日转眼兵法战略,也顺便为王烈下一步的展筹谋划策。
随后,王烈在和被段疾6誉任命为右贤王、暂管段氏一族大小事务的段末坯商量,准备对所有麾下的幽州军官兵进行整军,去芜存菁,完全按照王烈的新式练兵方法训练。
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展经济、民生,而强大的武力才是保障这一切的基础。
第二百章,遥望长安
第二百章,遥望长安
二百章了,转眼本书写到二百章了,就不开单张写感想了。昨天看某本书的书评区,有读者说那作者,每天两更,每更三千字是正常,但总是拖欠,结果所谓的爆就是还债……小飞忽然自我感觉还是很厚道的,哇哈哈,有点自鸣得意了:)那个弱弱的问下,这月月票能达到五十票么,现在是月底,还差几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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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烈想要练兵,段末坯却是鼎力支持,他现在已经是段氏的右贤王,段疾陆誉又病重不起,却掌管了大部兵权,加之段鸯兄弟几个都很支持他,所以段末坯的意见也就等于整个段氏的意见。
而且,在平舒时,段末坯就已经对王烈的练兵方法十分欣赏,今日王烈一提出要训练所有管辖下的幽州军,段末坯却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段氏鲜卑和其他鲜卑一样,基本采取的全民皆兵,即成年男子皆要参军入伍。
段氏在击败慕容氏后,现在控制的户籍、包括汉人、其他各族共约在二十万户,六十余万人,去掉其新归附的汉人和老弱,算上慕容一族投降的三万多骑军,共可组织起控弦之士近十万人
而段末坯除了在辽西老家留守两万骑兵外,其余八万骑军全部调到了蓟城附近新建的一个级大军营里,准备让王烈进行整编。
王烈先要求将幽州军编制取消,全部改名为狂澜军,今后狂澜军就是幽州的第一军事编制,而且不再区分什么晋军、鲜卑军,而是统一以狂澜步军、狂澜骑军称呼。
对于这些要求,段末坯也一一答应。
段末坯现在已经认定王烈是神人天授,没看王浚都主动把自己的一切让给王烈了么?
而且王烈又重情重义,自己现在选择追随他,将来段氏鲜卑真正融入汉家主流就不是一个梦想。
王烈将八万段氏鲜卑骑军以及原来的三万幽州军步军,共十万余人,全部打散原有编制,编入狂澜军体系。
这些士兵虽然基本都是百战老兵,但身上固有的恶习很多,全部要按照王烈撰写的新兵训练办法重新进行系统的军事训练,训练时间依旧为三个月。
而王烈自然不用事必躬亲,无论是卫雄、令狐泥土,还是胡大海,甚至是孙安,都已经是合格的军训教官。
而这期间,王烈也正式把卫雄调到蓟城,因为他有在代部鲜卑为右相的经验,常年和鲜卑人打交道,所以很快就和手下,无论是汉家军士,还是鲜卑官兵,都打成一片,而卫雄也早就明了了王烈训练新军的办法,这次却被王烈任命为幽州狂澜军督护,总领十万新军作训。
当然,总教官还是王烈,这一点王烈必须明确,而且各级军队序列里也要设立军纪官,其实就是经过白训练的,王烈亲自面授机宜,为王烈洗脑这些士兵的军官。
而这些原来的幽州军士兵,在见识过王烈的谋略和勇武后,早就对他十分钦佩,相信在这些遍布军内各层的“军纪官”的影响下,很快一支对王烈忠心耿耿的狂澜军就会屹立北地。
安排好这些,王烈也开始正式准备前往长安的事宜。
要去长安,虽然有谢鲲的同行,但王烈还是要先和刘琨会知一次,至少要让刘琨知道这件事情。
毕竟刘琨是他的老师,而且刘琨是大晋的大将军,在司马邺那里也更有威信。
而且王烈也需要通过刘琨把自己准备拜见司马邺的事情传递给司马邺,否则若无司马邺批准,王烈擅自入京,很容易给政敌落下口实。
为了节省时间,王烈提前半个月就已经把书信出,在安排好训练幽州军事宜,与官兵一起训练十日后。
准备率领狂澜军的两万人马返回平舒,随行的还有已经被他软禁的慕容皝。
慕容皝本自从见到王烈与自己一副笑眯眯模样,背后却有这霹雳手段后,就已经有了觉悟,至少在几年内王烈不会放他回辽东慕容一族了。
却是更加卑躬屈膝,甚至还称王烈为长。
王烈若不是穿越人氏,十分了解慕容皝在历史上的所为,也许早就放慕容皝归山了。
但现在不一样,慕容皝的父兄都死在他手里,就算慕容皝肯学那卧薪尝胆,为夫差吃屎的勾践,王烈也不会相信他。
当然,表面上王烈对慕容皝依旧十分客气,甚至和谢鲲一起请奏长安朝廷,封他接替慕容廆的可汗位置。
王烈不想逼迫慕容皝鱼死破,至少辽东那些慕容一族的遗老遗少还是支持这个世子的。
既然暂时不好杀掉这个祸害,那就要把他放在可控制的范围内,所以王烈更是任命慕容皝为随军的参军,让其一直跟随狂澜军行动。
同时,王烈告诉段末坯,一旦现有慕容一族的异动,不要留情,要以霹雳手段解决后患,必要是甚至可以灭其全族,也决不能因为妇人之仁贻害北地。
但就在王烈准备出的前一刻,噩耗传来,一直在病的辽西公段疾陆誉却终于没有熬过这个冬天,与世长辞。
本应该在8年,祖逖占据豫州大部时去世的段疾陆誉,也许是因为王烈的加入,在这一场幽州之战屡遭风寒、忧思过度,却提前了四年离开人世。
期间,王烈把皇甫方回父子和王氏姐妹花全部派去给段疾陆誉诊病,但终究是病入膏肓,还是没有挽救他的性命,但段疾陆誉却已经是分外感谢王烈厚待。
而在临去前,段疾陆誉却把王烈、谢鲲乃至裴宪等人都请到病榻前,对众人认真道:“匹磾多谋,但此次幽州之难,被贼人谋害,不得继承为位;鸯勇猛,性格却太过急躁,可为大将却不可为我段士卒长;而末坯智勇双全,又深得诸君爱戴,所以,我死之后,汗位当由末坯继承,望诸公与其为善,多多帮扶我段氏一族而我族一直希望能融入汉家,为大晋效命亦无怨无悔,希望今后在幽州,能做到汉鲜一体,王校尉你乃不世出的豪杰,又素尊重我的族人,所以我知道您将来定成大业,只要你需要,我段氏一族永远是你的朋友……”、众人闻言,皆心下凄然,劝慰段疾陆誉不要多想,安心养病。
段疾陆誉却摇摇头:“谁的病谁清楚,我不久就将辞别人世,我的话诸位可能答应?”
王烈忙拉着他的手,认真道:“只要段末坯和段鸯哥哥们,不嫌弃小弟,小弟愿永与他们结盟,而且只要在我的治下,汉鲜就是一家,现在军已无汉鲜区别,将来整个幽州也不会有,辽西公你放心”
段疾陆誉点点头,然后又拉着段末坯的手道:“末坯你有勇有谋,把族人托付给你,我很放心,你将来一定要和王校尉交好,他才是真正的英雄,你若敢有违王校尉,就不要来见我段氏先祖”
段末坯虎目含泪,却是跪倒在地:“大哥,一切都听你的,我今后也如诸君一般,奉阿烈为长,一起助他实现大业,而我们的族人也一定会延续下去,成为真正的汉家儿郎”
段疾陆誉闻言,却是拉过王烈的手,把王烈和段末坯的手紧紧扣在一起,然后自己的手掌也盖在上边,微微用力,片刻,却猛的一僵,含笑长辞。
段末坯和段鸯嚎啕大哭,王烈等人皆拜倒致哀。
段疾陆誉虽不是什么开疆裂土的豪杰,但为人宽厚,对大晋也一直忠心耿耿,段氏一族在他的手上,更加亲近汉人,而且段疾陆誉为人重信重义,从未有失言违诺之举。
这样一个好汉,自然赢得了幽州上下的尊敬,王烈、谢鲲等人也是感叹段疾陆誉英年早逝,但幸好还有段末坯和段鸯兄弟,兄弟二人也都是幽州军出身,却是和幽州汉人一心,值得相交。
此次段疾陆誉先去,王烈和谢鲲一方面先上告朝廷段疾陆誉死讯,册立段末坯为新的辽西公;另一方面却是要幽州全境致哀十日,也算是给段疾陆誉一州之长才能有的待遇。
段末坯也十分感激王烈对段疾陆誉的礼遇,心下也决定一定要帮助王烈成就大业,同时也是等于帮助段氏鲜卑彻底融入这大晋的主流社会。
只因为,王烈统治下的幽州,没有汉人权贵再敢称他们为白虏;只因为王烈真心把他和段鸯、还有那死去的段阙当做兄弟一般;只因为胡大海、孙安还有韩云这些兄弟,每日与他谈心习武,这一切看似简单,但没有兄弟情谊,又怎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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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疾陆誉出殡半个月后,王烈告别段末坯等人,带手下返回章武郡,胡大海和孙安、以及后来王烈从平舒调来的卫雄、令狐泥等人则留在蓟城继续协助段末坯培训军人。
临别前,段末坯将手下之前跟随王烈一起在平舒城下战斗过的骑军共四万人交给了王烈,王烈从挑选出两万人带到章武,增加章武防御能力。
毕竟章武位置重要,若守不住章武,敌人就可以从冀州和青州两路入侵幽州。
王烈告别蓟城,蒙浑也直接从幽州西进,返回草原之都盛乐。
期间,谢鲲和王烈向帝都请封的消息也都陆续反馈回幽州,来自朝廷的使者带来了大量王烈意料的好消息。
作为解救幽州最大的功臣,王烈不但顺利被任命为幽州长史、司马邺还加升他为破虏将军,同时正式承认了狂澜军的编制,让王烈彻底师出有名。
当然,表面上王烈只是掌管幽州兵马,并无招募大批军士的权利,可是幽州现在地处偏僻,又有谁能、或者说谁有权利制止呢?
段末坯因为作战有功,也被拔为奋威将军,同时朝廷也批准他接任段氏鲜卑可汗职位,并任辽西公。
而段鸯则被批准担任右贤王,狂澜军都尉。
谢艾和苏良则因为千里奔袭,攻克襄国城,擒拿了石虎,斩杀了桃豹和赵鹿等匈奴汉国大小伪官数百人这一盖世奇功,也都获得提升。谢艾被提升为扬武都尉、领章武郡长史;苏良也被提升为都尉,领常山郡长史。
而朝廷也果然同意刘琨兼任幽州刺史,谢鲲为内史,暂代幽州刺史之责,裴宪也提升为幽州左长史,别驾之职则给了令狐艾,而平舒太守却由卫雄担任,同时任命段末坯和卫雄各为狂澜军左、右督护,日常协助王烈领军。
平舒的别驾则变成了庞冲,而荀崧则升任高阳郡太守。
其余所有参战官兵,也都多有提升。
就连牵扯石勒有功的祖逖和曹嶷也都获得了长安至尊的封赏,相比司马睿的吝啬,司马邺直接加封祖逖为右将军,统领豫州、青州军事,而且也正式承认了曹嶷青州刺史的地位,这也让两人对王烈更加心生好感,都知道王烈在上报功劳的时候没有忘记他们,为他们今后的合作留下了基础。
得到封赏命令后,王烈在离开蓟城前大宴幽州诸官吏,更是把朝廷将给他的两千匹锦缎通过岑氏商行换成银钱,给所有参战军兵都分了双倍的军饷。
又从岑氏商行自己的股份里支取千金价值的银钱给战死的袍泽做安家费,至于今后,所有幽州境内的士兵,只要划归进了狂澜军序列,都将按狂澜军标准对待。
而且,兵就是兵,除了军用屯田、建设地方外,其余时间不必为民,自有预备役的民兵代替他们完成其他民事任务。
这些举措却是让众人感激涕零,对王烈也更加拥戴。
而王烈以寒门之身、不及冠之龄取得将军之位,一州长史之职,却也已经算是出人头地了。
王烈和谢鲲回到平舒后,见到了分别多日的苏良与谢艾,冉瞻也特意从鸡鸣山赶回平舒与王烈相见。
众人商议后,谢艾也十分赞同王烈去长安拜见司马邺,以取得司马邺的支持。
但谢艾却提出,想要王烈带他同行,并说长安现在虽然看似稳定,但从那朝廷派来的使者旁敲侧击了解到,朝内多有派别争端,若王烈前去,必然会卷入其,他要为王烈尽力;而且长安所在的雍州距离谢艾的老家凉州已经很近,谢艾也想有机会能回去看看家是否还有亲人,如果有就接让们来幽州。
王烈闻言欣然同意,觉得谢艾机敏、能言善辩,却是一个可以帮助自己行事的人才,而且照顾家小也是人之常情,不能不满足对方。
但王烈这次出行,依然不准备多带人马,毕竟这一路要经过数个敌人占据的区域,人数越多,目标则越大,而且多带人马入京面圣,更容易引起别人的非议。
依旧是从所有的骑军,层层选拔出一百五十名精锐骑士,带上了谢艾、程翯和苏良,还有孙安等一批青山村的猎户,谢鲲自然也要一路相随,其余人则全部留在幽州。
带上程翯,是因为王烈在回到青山村之时,就誓这辈子不会抛下程翯自己独行,王烈乃是轻易不许诺,但许下了就会坚持到底的性格,所以只要程翯方便,他就要一直把少女阿璎呆在身边,一起上路。
而且王烈也存了让程翯一起见识下这个时代都城景象的心思,也算是小小的以公谋私。
这时从幽州去长安,大抵有两条道路,一条是顺幽州插青州,南下渡过黄河,然后西进抵达长安所在的雍州京兆郡,优点是沿路敌占区较少,但比较绕远。
一条则是直插晋阳,再顺晋阳南下抵达长安。
王烈犹豫良久,谢艾却进言:“主公可选晋阳之路,石勒新败,令狐盛将军有新带大军经过,沿路至少半月内不会有敌军出现。而且主公你此去长安拜访至尊,最好还是要去晋阳与刘越石大人讨教一些,毕竟他是我大晋的肱骨,他虽然有信笺给您,但有些事情还是应该面谈为佳。”
王烈点点头,决定选择从晋阳前往长安这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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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建兴三年一月(5年),大地苍茫,天空飘雪。
王烈一行百余人踏上了前往大晋都城长安的旅程,从王烈开始离开幽州,远在蓟城的幽州左长史裴宪就已经按照事先了解到的出日期,在竹简上记下:建兴三年,幽州长史、破虏将军王烈离幽州地,入长安面圣,将军明言,此去长安‘是为效忠至尊,为大晋兴努力’,若果如其言,我等位同僚,自当戮力同心……
王烈这边出了平舒,众人冒雪,向西而行,一路上再不见往日耀武扬威、往来纵横的匈奴汉国骑兵,反到是沿路有不少冻死饿死的尸体,仔细看都是石勒手下的骑士。
一个个要么是负伤倒毙,要么干脆就是饥寒而死,足见当日撤军后的惨状。
想来匆匆后撤,又接连被陷阱、追兵袭扰,粮草物资紧缺,那剩余的八万大军能安全回到襄国城的能有五万都是幸运。
而且,若石勒回到襄国城,看到满目疮痍,甚至几乎被夷为平地的城池,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想法?
王烈自然还不知道石勒已经被自己气得吐血,而现在的襄国城要粮无粮,要人无人,军心已经滴落到一个谷底。
几个领军的大将,在王阳的带领下,开始找夔安和张宾喧哗,并要求石勒罢免张宾,说是张宾决断错误才引起这场惨败。
石勒病重,又要依仗这些大将,却是好言相劝。
最后石勒无奈,暂且让张宾在府内禁足,却是让夔安负责大小事宜,夔安也不是财神爷,变不出大军急需的粮草和物资,在王阳等人的鼓动下,让城内那些大户和客商捐献钱粮,这些人虽然不愿,但迫于刀枪压力,还是乖乖出了钱粮,这才让匈奴汉国大军渡过难关。
可也因此,这些人却是对石勒他们更加愤恨起来,石勒几年来辛苦建立起来的明主形象也毁于一旦。
这一次,石勒可真的是元气大伤,没有数年却是不能再对王烈和北地的汉人政权造成威胁了。
当然,若石勒凭借这数万人马固守冀州,王烈一时也没有能力完全将他歼灭。
毕竟石勒手下剩余的这些人马忠诚度极高,而且大将孔长和支雄等人也都伤好尚在,张宾可夔安又牢牢帮石勒把军权抓在手,所以石勒现在存活下来的反而都是精锐之士。
不过,这些都掩盖不了石勒此次惨败的事实。
至少,在各个势力心,石勒的地位迅下降,而且因为夔安强行征粮,更让很多城内大户偷偷逃离,而且口口相传下,那些本来一直选择在襄国城交易的客商也都该路,要么去了晋阳,要么直接到长安就不再前行,一时间反到让刘琨的晋阳展现了生机勃勃的景象。
王烈等人一路前行,面对路两边匈奴汉国大军留下的尸体,也是心有感慨,一将功成万骨枯,尽管是敌人,但很多也许根本都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就在稀里糊涂丢失了自己的性命。
尤其是行到高阳郡境内,方圆十几里,几乎全是石勒大军扔下的旌旗、战鼓,尸体更是遍地,不过已经有狂澜军的的士兵在掩埋尸体,而那些物资,兵器和马匹充归军用,衣服和粮草都送给了当地百姓,也算是安抚民心。
高阳郡因为背倚常山郡,等于是幽州的外大门,此刻已经被王烈派冉瞻与令狐盛交割后,带领五千兵马占据,将来作为进攻和抵御石勒的桥头堡。
而作为高阳郡太守的荀灌一路随王烈前行道高阳县,将留在这里,正式主政一方,为王烈管理地方,至于他的两个儿子荀蕤、荀羡现在都留在幽州刺史府里,学习处理政务,将来也好主政一方。
而**荀灌因为程翯要和王烈一起去长安,这次却和父亲一起来到了高阳郡,却是和程翯约定,等让们从长安返回,就再和程翯一起学习武艺。
在高阳郡,王烈等人也不耽搁,补充了一些物资后,就告别冉瞻和荀崧,快马加鞭,日夜赶路,八日后就抵达了并州府晋阳。
此刻,令狐盛的大军刚刚回到晋阳不过半月,刘琨一听说王烈到来,欢喜异常,亲自出城迎接。
王烈一见刘琨,虽然两人分别不足半年,但却恍若隔世一般,却是拜倒,口称:“老师,学生不孝,让您为我担忧了”
刘琨见王烈愈的英武,却是老怀大慰,笑道:“好,好,你做的很好,再说我的学生遭遇劫难,我当老师的怎么能不去解救呢?更何况,因为你攻破襄国城,击败石勒,我这个当老师的也跟着在至尊哪里露了一把脸,至尊还送来旨意,是我教导有方,其实这全是阿烈你个人的努力啊。”
王烈见刘琨如此厚爱,却是扶着老师,暗自誓一定要保刘琨这一世的平安。
然后王烈又对令狐盛一拜:“多谢令狐将军相救。”
令狐盛满面含笑:“救你如同救我那痴儿,不必客气,现在我听说阿泥已经做了郡守,你让他驻守范阳国,帮助你训练新军,我还要感谢你提拔他呢。”
王烈忙道:“是令狐兄做的好,小侄只是公事公办。”
随后,刘琨又和谢鲲见礼,两人是老熟人,又都互相惺惺相惜,相携进城。
第二百零一章,坐断中原战未休
第二百零一章,坐断原战未休
王烈,展开了新的征程,这是一个新的纪元,呵呵……还有6票到5o票,忽忽,能达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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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城内,刘琨与谢鲲等人分宾主落座。(www.TTZW365。COM阅读网,最快文字更新精彩小说!)
王烈却谨执弟子之礼,跪坐在刘琨身后。如今他已经是一州之长史,大晋的五品破虏将军,却依然如此,众人皆是暗暗点头。
刘琨心下也是高兴,对王烈道:“阿烈,今日也无外人,你前边来坐,你我师徒也好叙话。”
王烈这才上前,坐在刘琨下。
刘琨之前已经收到王烈的来信,知道他准备去长安拜访至尊,却是十分赞同,他之前并不知道王烈要从晋阳转去长安,还准备写一封信告诉王烈应该如何应对朝堂局势以及司马邺的询问。
今日既然王烈亲自前来,刘琨却是亲笔给司马邺上表一份,请王烈带给至尊。
然后刘琨又对王烈面授机宜道:“长安虽成都未久,但毕竟曾是前朝都城,龙蛇混杂,而且至尊身边的臣子未必都是真心抗胡,还有一些人暗勾结江左,甚至石勒和刘聪;其尚书、左仆射鞠允,卫将军索琳、司徒梁芬都因拥护至尊为帝,所以颇得重用,为人也尚算勤勉、肯,只是那鞠允、索琳乃是雍州本地豪强出身,并无意支持北伐,而且毕竟是小门小家,为人眼光狭隘,你需小心应对。
另有一人,乃是南阳王保(司马保),现为朝相国,此人虽不与琅琊王睿为友,但也素不服至尊,而且在朝颇有党羽,你若遇见他,切莫意气用事,一切小心行事,不要太过张扬。但阿烈你也不用惧怕什么,只要有我刘越石在,他们就不敢动你,而且你凡事要多听幼舆的意见,他在长安颇有些熟人。”
刘琨这些话虽然有许多自己的个人情绪在里边,但句句都是为王烈着想,王烈连连点头。
这边,刘琨说完,却是对谢鲲深鞠一躬:“幼舆贤弟,我刘琨只这一名弟子,性格顽劣,此次去长安,就仰仗你多多照顾了,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你多帮助,万勿让他失礼。”
谢鲲忙还礼道:“阿烈乃是人杰,我自当帮扶,越石公放心,他既是你弟子,也就是我弟子一般。”
刘琨却故意道:“那可不行,我刘琨的弟子不能让给你……呵呵……”
谢鲲也是大笑。
王烈却是再次拜倒,感谢师恩深厚,刘琨扶起王烈,师徒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
晚上,刘琨设宴款待众人,王烈趁机劝告刘琨:“老师,现在石勒虽新败,但必定是严加防范,老师千万莫在这时兵去攻打石勒,可等我从长安返回,我们两面夹击,再徐徐图之。”
刘琨为人豁达,而且对大晋可以说是忠心耿耿,虽然为人好奢华,但对抗击胡虏、收复国土上却是毫不耽搁。
王烈素知他的为人,怕他着急收复故土、贸然出兵,而且一旦出兵,张宾必然为石勒重新启用,到时若设下诡计,刘琨难免为奸人所乘。
见王烈如此体贴,刘琨笑道:“你这样一说,还真是提醒了我,我前几日还在和令狐将军商量趁石勒疲惫,夺取他地盘的事情;既然你有不同看法,我且再思量思量,等你回来后,我们再相商一起攻打石勒,已绝后患。”
王烈闻言,这才放下心来,自与老师推杯换盏,开怀畅饮。
第二日,王烈又与刘琨相聚一日,并和刘尊等人畅谈天下大势,刘尊听的愈崇拜起王烈来。
他本身为王烈所救,亲眼看到过王烈在拓跋猗卢面前纵横辟阖,更是听父亲刘琨时常提起这个优秀的弟子,心下对王烈很是敬佩、尊重,此刻更是恨不得能和王烈一起入京,也做一次走马陇上的英雄。
刘琨看到这一切,却起了把刘尊托付给王烈的心思,但王烈现在要去长安,心下决定王烈这次回来,就让刘尊和王烈一起去幽州历练,就如令狐泥一般,年轻人总该要和年轻人一起,才有活力和进步。
如此,在晋阳盘桓了三日,王烈和谢鲲等人告别刘琨,从晋阳南下,直奔长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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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建兴三年三月初,大晋司州河东郡汾阴县。
若是在幽州,三月还是落雪纷纷,大地苍白的时节;但在黄河边的河东郡,三月春风,已经吹开了冰封的河水,吹绿了大地阡陌。
河东郡位于司州东部,西侧是滔滔黄河之水,北侧却是滚滚汾河水,而黄河就在这河东郡的下边来了一个九十度的指教来了一个大甩尾,将这一片广袤大地依河水分为数段。
这汾阴县虽然在历史上不甚闻名,但却是前朝汉武帝刘彻设置离宫别馆的所在,至今尚有汾阴宫废墟存在。
汾阴地处汾水与黄河之间,因水道密布,地势平缓,土地却是相对肥沃,一直是司州的产粮之地,但自永嘉之乱后,河东数年来皆成为兵家入侵洛都必经之地,所以却是日益的衰败下去。
就在去年的年时节,匈奴汉国大将刘曜曾屯兵于此,因此这里的百姓却是十室九空,曾经繁荣富庶的河东郡如今已经成为一片废土。
一个个村镇在战火变成废墟,原本肥沃的土地上竖起一座座孤坟。
王烈一行人经过近一个多月的跋涉,却是在三月初的时节抵达了这里,眼见满目疮痍,王烈也是心有感慨。
不过毕竟已经是初春,这边的春天又来的比幽州要早,面对那疯狂而倔强,从未被严寒和烈火侵袭过的绿意,众人心却也有几分蓬勃朝气不断涌起。
但此时不是抒怀的好时间,而且这里接近刘聪匈奴汉国的地界,去是需要小心行路。
眼看日头将落,而且附近村镇荒芜,今日想要寻船度过黄河却是不能,王烈与谢鲲、谢艾商议后,准备寻那武帝曾经的行宫汾阴宫过夜。
虽然哪里也已早就成为废墟,但根据谢鲲回忆,因为早些年就破败下去,四周又没有什么人家,更无什么庄稼出产,除了一些喜欢怀古的人骚客,汾阴宫附近却反而少有兵马经过,正适合王烈让们隐藏行踪安然过夜。
于是王烈等一百五十余骑却是直奔位于汾阴县西侧的汾阴宫奔去,路上依旧是不断掩埋痕迹,防止被人跟踪追寻。
这汾阴县地理位置乃是西高东低,汾阴宫的遗址就建设在一片天然形成的高台之上。
在前朝,从县城通往这里,曾经有上好的青石铺路。
虽久经战乱,那路面无人维护,已经破损的不像样子,但那些掩埋在尘土的青石,和路两边偶尔出现的倒塌的殿堂废墟,还是在无声间提醒着众人,这里曾经是何等的繁华。
“一人之**,兴万民之劳役,数十载方成此巍峨宫殿,却毁于一旦,何其劳民伤财?众人都说那汉武乃世出雄主,为大汉开疆裂土,屡次对强敌用兵,战功赫赫,却不知道万事皆需量力而为,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与战败何异?况且一直征兵、动员不但消耗国力,百姓也无法安心耕作,因此汉武之后,前汉就再难现辉煌。”王烈骑在黑龙之上,纵马跃上山路,马鞭一指路两侧的废墟,感叹道。
众人闻言,皆陷入沉思,谢鲲却道:“若王将军,当如何,难道放任匈奴劫掠边境不管么?”
王烈一咧嘴,笑道:“当然不会,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既然要决心痛击匈奴,自身却当勤俭,并且正等要塞之地一定要修建上碉堡壁垒,甚至时城池、集市,而非是什么皇家宫殿,劳民伤财,却与民、与国无益;
而且,行事应果断决绝,要么以利诱之,分化匈奴各部,并非一概打压;可一旦打压,就要尽灭其族,更不能因为所谓大国善举,放过其残余。否则虽一时将匈奴驱至境外,但十数年后就会死灰复燃,而且仇恨更深;所以,要么就多用手段,让敌人自相残杀,我们取利;若要动手,就杀个片甲不留,绝不留后患。”
谢鲲叹道:“王将军这话虽有些道理,但未免太过偏激,而且有违圣人之道,若去了长安还如此说,恐怕会引起他们的非议。”
心下却知道王烈这话多少也是暗指慕容鲜卑,看来王烈的心里将来是想对慕容氏灭族,才能安心啊?
谢艾却冷声道:“圣人算什么,自古误大事者皆是圣人,于国之道,圣人只懂得克己复礼,尚不如一有进取心的少年,主公所为就是要绝圣人之口。”
王烈笑道:“知我者谢艾也,圣人适合清平盛世,但这乱世之圣人却与国与民皆无益孔子周游列国,可见哪一国因信其而强盛?大秦以法为尊,这才国清民齐,尽得六国。
而我所做一切都从以法立国的角度去想,天子为至尊,却也不应已私欲驱动万民为劳役,否则那与无道商纣在本质上又有何区别?。”
谢鲲闻言,他已经算是这个时代豁达潇洒之人,但对于王烈这种说法,一时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可是看着一脸正色的王烈,又看了看一脸崇拜的看着王烈的众家骑士,这一刻,无论是汉人还是鲜卑或者其他各族的骑士,望向王烈的眼里却只有狂热。
和谢鲲这样的士不同,在这些职业军人眼里,王烈要打破旧有观念的语言,正和了他们锐意进取的心思。
谢鲲忍不住喟叹一声,心下暗道:“王烈已经尽得幽州军心,而他的观点虽偏颇,但却合了这些少壮军人的心思,将来这天下必然要因他而乱”
但谢鲲心下却更坚定要和王烈为盟,更要把谢家牢牢的绑在王烈的战车上。
因为,他从王烈身上看到了无限的新希望。
此刻,王烈等人已经纵马行至汾阴宫的最高点,这里也是曾经汾阴宫主殿所在的位置,是一片宽约千丈的高台,四面废墟、廊柱矗立,而台下,放眼望去,就是滚滚黄河,气势滔天。
其时,正是金乌西坠,残阳如血,橘红色的阳光披洒在这拥有数百年历史的废墟之上,点缀着废墟的草木荦荦、残雪皑皑,分外有一种动人心魄的厚重之美。
面对此情此景,王烈的心却是激荡不已,只觉得心头似乎又什么正在跃动不停。
不单是王烈,众人都被眼见的景色所震撼,王烈忽然开口道:“年少幽辽万兜鍪(mu),坐断原战未休。他日马踏千军时,天下英雄谁敌手”
王烈念完,却是默默面对夕阳,长啸而出,那喊声里有无限豪情。
年少得志,掌控幽辽,马踏千军,英雄谁敌这一刻,王烈丝毫不掩饰心的骄傲与豪情。
程翯痴痴的看着自己的爱人,如此豪情,满眼都是爱慕和欣赏呢。
苏良更是握紧了拳头,只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王烈,是王烈用自己的牺牲,让他在战场上活了下来,让他体内的热血惊醒,也是王烈不抛弃、不放弃,一直将他带在身边,让他成长为如今的都尉。
更是王烈,让他拥有了一个成长为盖世英雄的梦想。
想到这些,苏良却也是长啸而出。
谢鲲默念了几句,却是大声赞道:“好一句年少幽辽万兜鍪,坐断原战未休”
王烈这等于是在告诉众人,他手下有千万甲士,就等待入主原,与天下英雄鏖战。
谢艾的脸色十分平静,但眼睛里却闪着激动的光芒,心下更掀起滔天巨*,若王烈真如自己诗说的那般豪情满怀,壮志在胸,那自己也定要辅佐他,实现那少年称王的梦想。
鏖战原,把那自命不凡的英雄一个个拉下高台,管你是世家寒门,都将是这狂澜席卷之下的泡沫。
而能跟随这样一个人,一步步从寒门走向王位,又是怎样的一个荣耀和传奇?
谢艾瞬间被自己的想法激动的不能自己,却是克制住激动的声音,翻身下马,对着滔滔黄河道:“苍天在上,今日谢艾在此誓,要誓死追随将军,一起成就那不世功业”
身后的一百五十多名骑士也齐声欢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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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废墟之内,篝火点点。
为了遮掩行踪,王烈命手下在点燃篝火时特意选择相对比较完整的废墟,要求至要能遮挡住火光,十步外火光必须不可见。
而且营地附近最好有草木遮掩,当然为了防止走水,却是将营地内的草木都砍伐干净。
同时,又在营地四周,主要道路上都设置了带有触装置的陷阱。
而这汾阴宫主殿的所处的高台,一面临河,两面都是陡壁,只有王烈他们上山所经过的一条道路可行。
因此,只要有人想要登上高台,在几百步外的高台最下端的报警装置就会启动,而在敌人不察觉间,值夜的暗哨就会第一时间现并报告给王烈。
这也是一路行来王烈定下的规矩,无论是在荒郊野外,还是在城池村镇,哪怕是在客栈之内,也要在自己包层的门前和走廊内设置机关,并留好后路,绝对不可麻痹大意。
而且,一旦有事情生,必须第一时间通知他。
小心行得万年船,王烈可不想让自己进京之旅变成了地狱单程一月游。
布置好这一切,安排好值夜的岗哨,王烈和衣而睡,程翯却是紧紧偎在他的怀里,却像个小猫一样把大半个身子都蜷缩进了王烈宽厚的怀里。
程翯是一个典型外柔内刚的女孩子,但她内心却也有最柔软的地方。
而这一处却始终为王烈敞开,也只有在王烈和荀灌这样比较亲近的人身边,她才会流露出这份小女儿姿态。
闻着程翯身上散出天然的体香,听着程翯熟睡时出的平缓的喘息,王烈却是心下平静,期盼这幸福安宁的时光可以更长久一些。
王烈轻拥着程翯那一头如瀑的秀,望着不断跳跃的火焰,恍惚间似乎看见了未来,这天下已定,所有欺压汉人的胡虏都被剿灭,而这个国家和民族也拥有了真正不竭的前进动力,公平、公正、自由这些词汇都不再是梦想,那时候他已经老了,却拥着同样白苍苍的程翯,偎依在火边,慢慢畅想……
那一日,会很遥远么?王烈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一定会为这目标而竭尽全力,这不单单是为民为国,也是为了他王烈的爱人和亲朋,还有他要延续下去的子孙后代。
此刻,众人除了值岗的哨兵,大多已经陷入沉睡,只有谢艾还捧着一本书对着火光独自看着。
王烈正自沉思,忽然看见苏良蹑手蹑脚的走来。
按照他和苏良的安排,他两个却每人值夜半宿,苏良是上半夜,他是下半夜,这样也好让手下更好休息,而且也更放心。
眼见苏良过来,王烈下意识道:“到换岗时间了?”
苏良却轻声道:“外边有动静”
王烈忙轻轻放下程翯,程翯却已经睁开了眼睛,双眼明亮,看着两人。
这个少女一旦离开王烈的怀抱就会有一种天生的警觉,这也正是她能成为神射手的天赋之一。
“我也去——”程翯坚决道。
“好,阿璎的箭法更好,若真是敌人,你就听我命令,一箭射死那带队的主将,我们再利用陷阱把他们留下,万不可走漏风声。”
谢艾也已经放下书本,走到王烈身边。
“谢参军,你先留下来和孙安整理人马,我们先下,就不要惊动幼舆大人了。”王烈吩咐道。
这边谢鲲还在沉睡,王烈也不叫醒他,叫醒了孙安,让他配合谢艾和谢鲲布置手下做好战斗准备,随后跟来;自己却拉着程翯和苏良走出废墟。
走出十几步,身后篝火带来的光明已经完全消失,四周一片黑暗。
但王烈、程翯和苏良都是那种营养不缺,天生眼神好的人,却是如有穿行在白日里一般,迅捷的在草木穿梭前行。
很快,来到半山处的岗哨处,今夜却正是那青山村猎户出身,如今已经是队主的麻杆带领两人在这里值守。
众人随麻杆一起蹲在由山石和废墟组成的掩体后,麻杆一指山下,低声道:“将军,从一刻前开始,山下就有动静传来,我仔细辨别了下,起先大概是三里外,现在已经到了一里内,似乎还有狼嚎……”
王烈皱眉道:“难道这里还有狼群不成?”
王烈所说的狼群,自然不是那种神话小说的成千上万的狼群,在没有来到这个时空,成为一个优秀的猎人前,王烈也一直以为狼群庞大,呼啸而来,呼啸而去。
但后来才知道,原来现实一般的狼群也就在二十只左右,最多不过过五十只,而据他父亲王抗说起过,在沙漠和草原偶尔会出现上百只的狼群,但那几乎就是狼群的极限。
因为在某一地的走兽数量有限,狼群又是极有组织纪律的野兽,几乎没有他们捕捉不到的食物,一旦过一定数量,该地区的草食性走兽根本养活不了这许多匹野狼的,狼群也会自动分裂,迁徙往远方。
按照现代科学的说法就是生物链自有其规律,捕食者太过强大,不用别人消灭,就会因为被捕食者不足而锐减。
因此,王烈听说有狼嚎,却并不太担心,如果是在平地上,遇到几十只狼,还有可能给这些骑士造成一定混乱,但在这种山林,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凭借王烈手下这一百五十名千挑万选出的各族的精锐骑士,只要不过五十只狼,绝对突破不了他们的防线。
更何况汾阴一带虽然有山林,有野狼出没,但还从未听说过有大型狼群聚集。
王烈这自言自语的一问,众人也没放在心上。
正思虑时,王烈猛的抽*动了下鼻子,对程翯道:“阿璎,你可闻到什么?”
程翯也抽*动了下可爱的琼鼻,低声道:“是狼身上的腥臭味道。而且最少有二十头以上。”
王烈猛的起身,对苏良道:“你去迎下孙安,让兄弟们赶快过来,将山路和两侧山壁都封锁,一头狼不许给我放进来”
狼性狡诈,若真是冲众人而来,就绝对不会猛冲猛打的只在这一边上山,而是会分而袭之。
这高台的另两侧山壁虽然陡峭,但那时相对于两只手的人,对四爪的饿狼却还是有可能攀爬上来。
苏良立刻应喏跑了回去。
王烈却是咬住一根干枯的草茎,然后折断扔在了夜空,仔细看了片刻,对身边的几个骑士道:“这里地处黄河口岸,现在我们又是上风,狼群不可能顺我们的气味追到这里,一定有人把狼群引到这里,一会诸位放亮了眼睛,若是好人还罢,若是敌人,不管什么,直接给我乱箭射杀,一个不留”
第二百零二章,偶遇仙翁名葛洪
第二百零二章,偶遇仙翁名葛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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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苏良和孙安就带着百余名骑士也赶了过来。
此时,除了留在山上看守战马的十几人,还有看守两侧山壁的三十人。剩下百余人,包括谢鲲都来到半山临时修建的壁垒后。
谢鲲边走还边埋怨:“王将军,莫非你嫌我是一文士,不肯带我上阵,还不让谢参军叫醒我,若非我觉轻,险些错过这好戏。”
王烈见他气喘吁吁的模样,却是暗自好笑,一咧嘴道:“谢大人我也是怕你有危险,孙安,一会你要照顾好谢大人的安全。”
谢鲲气道:“你太小觑我了,王将军,我也是从小习武的人,一会我也要上阵杀敌。”
王烈忙劝道:“此时形势未明,而且来的怕不但有敌人,还有野狼。”
说完,王烈指挥众人抓紧戒备,把树木和山石堆积在身前,同时都弓弩上弦,时刻准备战斗。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山下气喘吁吁跑来几人,因为天色昏暗,就算以王烈的视力,也只能看清是三个人,却辨不清身份和男女。
其中一人高喊:“野人,你背负师傅快走,我为你们抵挡一阵,说完竟然再次冲下山去。”
而当头一个人却是悲呼一声:“滕升,你给我回来”
说完就要追下山,却被另一人死死抱住,吼道:“师傅,你不能下去”
然后一把背负起对方,大步向高台上跑来,而先前那人却已经冲下山去。
王烈一见对方不似敌人,而是被狼群追赶到这里的路人,却是立刻高喝:“不要再向前,前路有陷阱,等在原地,我带人救你”
说完却是翻身越过壁垒,苏良和孙安立刻带领十余人跟随,奔两人跑去。
那山下的人一愣,但还是如言站在了原地,王烈等人奔走在山路上如履平地,加上是下坡,而且这道路并非荒路,还有当日留下来的青石,还算平整,因此下去的度极快,不过十几息就已经奔到两人面前。
王烈止住脚步,仔细打量对方,虽然对方的表现没有什么差池,但必须再次确认。
走近了,才看见两人都是普通百姓的打扮,一人年约四十,一人却是长满毛的大汉。
那中年人相貌疏朗,虽然穿着普通,但颇有一股出尘的风采。
背负着那中年男子的大汉,却是一脸警惕的看着王烈他们。
此人生的身高过丈,浑身黑色汗毛,整个人站在那里就仿佛一堵墙一般,王烈见了暗赞一声:“好魁梧的汉子”
那中年人见王烈等人下得高台,却让那大汉把自己放下,然后走近王烈身前,拉着他的手恳请道:“壮士,请救一救我的徒儿。”
王烈向他身后望去,只觉得那股腥臭更加浓郁,却知道狼群就在三百步内,也不犹豫,点点头对一个骑士道:“你带他们上山,其余人跟我去救人”
“我跟你去”那中年男子道。
那大汉却道:“师傅,你先上山,我去救师兄。”
王烈看了两人一眼,欣赏的点点头,王烈最欣赏这些为了亲朋兄弟可以奋不顾身的人,刚刚也是被他们互相掩护的行为所感动,这才下山营救。
此刻,却带头冲那腥风处奔去。
其实,按照王烈本来的意思,是要将那些狼引上这汾阴宫所处的高台再行撕杀,可是现在救人要紧,而且那人从下山到上山不过几十息间,如果现在立刻去应该还可以救的回。
否则等狼群冲上高台,估计那先前下去的汉子也已经是葬身狼口了。
王烈度很快,很快奔至距离狼群一百余步外,双目间已经可以清晰看见那点点幽绿的光芒,正是狼眼在闪烁。
王烈也不再近前,却是站在原地,张弓搭箭,那中年男子有些惊诧道:“这么远,万万不要误伤我徒儿?”
王烈也不说话,对准那不断闪烁的幽绿光芒,直接一箭射出,只听得一声狼嚎哀鸣,虽然黑暗中看不真切,显然是一头饿狼被射中。
那人大赞:“真乃神箭”
王烈也不自傲,而是摇摇头:“这样只能射杀外围饿狼,却是对你那徒弟没什么帮助。”
然后问身后人:“诸君,可有什么照明之物?”
王烈虽然能隐约看见最前边的几只狼,但却没有看到那汉子,只能听见阵阵人声怒吼,显然那汉子已经冲进了狼群。
这时候,王烈也不敢强行射击中间,否则误伤人命就得不偿失了。
没等身后人说话,那中年男子却递过一个棍子,这棍子不长,小臂粗细。
王烈一愣,因为这棍子却好似后世的烟花一般,有一道明显的导火索从中间出现,
见王烈微愣,那中年男子忙道:“这是老夫研制的照明火棒,足可以照明百步内,但就剩两支了,其余都已经用作阻吓狼群。”
王烈点点头,怪不得如此黑夜,这三人又不擅长走这种夜路,却能在狼群的追赶下奔逃至此,原来是有这种东西阻挡狼群。
禽兽最怕光亮,若这种东西正能有几分后世照明弹的亮度,的确能阻碍狼群。
只是眼前的男子不知道是什么出身,竟然有这种越时代、匪夷所思的明?看来这大晋真是藏龙卧虎啊。
王烈结果那烟火棒,递给苏良道:“苏良,你看准我这支箭的去势,然后扔出这个照明火棒”、
苏良点头答应。
然后,王烈静下心神,注意聆听着那狼群中的人声怒吼,片刻又是一箭射出,这一箭却是对着半空,怕误伤到狼群中的人。
苏良早就点燃那烟火棒的导火索,此刻见王烈箭矢射出,立刻顺着箭矢飞出的方向扔出。
苏良的臂力极强,众人只见一道火光飞跨越了百步的距离,接着炸开在半空。
爆炸的威力并不大,但产生的光亮却有若明月一般,顿时将方圆数百步都照得通明。
那些嚎叫腾跃的饿狼顿时陷入了呆滞、混乱的状态。
就连王烈这边的骑士,也大都因为准备不足,只觉得眼前一花,下意识的闭紧了双眼。
王烈却始终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前方。此刻,他已经看清,大约有二十几只饿狼正围攻一个背靠一片废墟的男子。
也正是因为有那片废墟,那男子才能坚持到现在。
那男子也算勇武,手中只有一把普通砍刀,尽管已经明显可以看出他疲倦不堪,可依旧还在不停挥砍出刀,而他的身下已有数具饿狼尸体。
不过显然他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身子死死依靠在废墟之上,双腿都在微微颤抖,身上也满是被饿狼撕咬扑抓出的血痕。
火光亮起,王烈已经连珠三箭射出,“嘭、嘭、嘭”三声闷响,那男子身边的三只饿狼顿时头部中箭,匍匐在地,抽搐了几下,就不再动弹。
这样近的距离内,王烈的七石硬功就连石头都有可能射入,更何况是这肉身的饿狼,就算有铜头铁尾之称,也是一击毙命。
接着苏良和孙安两人也是羽箭上弦,两箭射出,又射死了两只饿狼,其余人却不敢乱射中间,只能射击外围游荡的饿狼,因为中间那些饿狼距离男子很近,容易误伤。
但就算这样,这些人也都是王烈千挑万选出的骑射高手,如今站在地上,更是精准无比,十几人射出,竟然无一箭落空。
等火光散去前的一瞬,王烈已经看到,围着那男子的饿狼已经不过十几只。
而那些饿狼还沉浸在光亮的照耀中,夹着尾巴盲目的乱窜
现在冲上去,应该没有多少损失的可能了,王烈这样想,却是大吼一声:“冲上去,杀了这些狼崽子”
从王烈射出第一箭,到他们真正冲进狼群时间不过是十几息,但饿狼却已经死了大半。
那中年男子看得是一脸惊愕,而那满身毛的男子则是血脉喷张,吼叫道:“师傅,他们太厉害了”
那男子点点头,犹豫道:“野人,这些人进退有据,为师当年也是从过军的,却可以断定这些人绝对是军队出身,尤其是领头那少年,指挥自如,威信极高,定是个少年将军,否则断无此气势,一会你不要乱讲话,小心应对。”
那满身毛的男子点点头,又问:“那我们还上去不?”
中年男子一瞪眼:“废话,你师兄还在前边拼命,人家也尽力相救,我们岂有看热闹的道理?”
但等他们两人冲上去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那群饿狼已经系数毙命在王烈等人的刀下。
王烈自己就连劈数只,而且基本都是从腰部断为两截,足见其力量和准确。
其中的狼王更是被王烈一刀劈中腰部后想要逃跑,却被苏良赶上,直接抓住了后腿,那狼王凶性大,反身扭腰张着巨口和两只前爪就要撕咬苏良。
这狼王的体型要比普通巨狼大上足足一圈,粗大的爪子如刀锋一般直掏苏良的腹部。
苏良何等勇武,怒吼一声,不待狼爪及身,直接着狼王的后腿,猛一力,把它活活撕成了两半。
狼血喷涌,洒了他一身,苏良两手各拎着一半狼尸,狼腹内的内脏落在地上,苏良大步踏上,出一阵脚碾血肉的声音,那魁梧的身材,却如金刚神邸一般。
中年男子一见,暗自点头:“好一个盘古再世”
一干士兵却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的勇士,见苏良如此,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却齐声赞叹:“苏都尉好功夫”
眼看苏良如此,那浑身毛,自命天生勇武的汉子一脸诧异,却是微微咂舌。
他师父却笑道:“怎么样,野人,遇到比你还厉害的了吧?”
那汉字不服气的低哼一声:“这算不得什么,我也能撕裂那饿狼,不过这小子到的确悍勇,有时间我想与他较量下……”
他师傅拍了拍了拍他后背,让他不要多言,随后却走近众人向王烈深深一拜:“多谢这位壮士救命之恩,丹阳葛洪携弟子腾升、黄野人拜谢恩人。”
葛洪?他说他叫葛洪?
王烈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葛洪是谁?道教名人、著名炼丹家、医药学家。字稚川,自号抱朴子,晋丹阳郡句容人(今江苏句容县)。三国方士葛玄之侄孙,世人皆称“小仙翁”。
据说后来此人得道成仙,飞升而去。
王烈一听,却是微微一愣,片刻克制住心底的欢喜,王烈欢喜的并不是想要随葛洪一起求仙问道,而是因为葛洪的影响力与能力。
相比葛洪在道教方面的才能,王烈更看重他在炼丹与医学,以及各种技巧明上的贡献,以及他在大晋世家、士族中的尊崇地位。
而且,葛洪遗留后世的那些著作,若《抱朴子》,都曾让王烈赞叹不已。
那些书与其说是道家学说,不如说是一部对医学、化学、、时政、人文的综合性著作。
因此,在王烈眼里,葛洪简直就是大晋的化学家、科学家、医学家兼哲学家,说起为两晋的“达芬奇”,怕也不为过。
这时候葛洪的实际年纪已经过五十,却依然如一个中年人一般,满头乌,神色红润,的确有仙风道骨之像。
此刻,面对葛洪的感谢,王烈忙搀住他,然后一拱手,沉声道:“原来是葛洪仙翁,在下幽州王烈,见过先生”
葛洪闻言,也是一惊,看向王烈,仔细打量片刻,开口赞道:“我这一路前来长安,沿途听各地百姓说幽州出了一个少年英雄,独身拒守平舒城,抗击石勒十五万大军,最后大败石勒、擒杀慕容廆父子,而且还派兵攻克了石勒的襄国城,让石勒逆贼仓惶退兵。那时候,我就想这样一个少年英雄生的何等模样,没想到今日竟然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王烈笑道:“那我是否如仙翁所想一般?或者仙翁觉得我是三头六臂,有些失望了?”
葛洪闻言,哈哈大笑,几人的关系也迅拉近。
葛洪又道:“王将军,你切莫称我为仙翁,那都是世俗人给我的虚名,你叫我先生或者道长都可。”
王烈忙再次拱手:“如此,小子见过先生。”
葛洪点点头,王烈表现出的坦荡豁达甚对他的心思,却是与王烈有了一见如故的感觉。
此刻,因为担心王烈等人安危,谢鲲已经带其余人下高台迎接两人,谢艾和程翯却留在高台上,守护最后一道防线。
见谢鲲下来,王烈马上向谢鲲引见葛洪。
谢鲲自然早就听过葛洪大名,更是敬重他的才学与为人,却是立刻拱手相拜。
葛洪也自然听过谢鲲的名号,回拜谢鲲,然后王烈和谢鲲共邀请葛洪上山休息,葛洪却是欣然同意。
一路上,王烈刻意像葛洪介绍自己布置在路上的一些机关、技巧。
这些东西都是王烈结合后世经验明、制作出来的,东西物件虽小,但却越了时代。
也许落在一般人眼里,甚至很多文士眼中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但对葛洪这般醉心求道,又沉迷于明创造的人来说,实在是新奇的很,对王烈更是刮目相看。
他初始还以为王烈之时少年勇武,没想到还有这么灵巧的心思,心下更起了向王烈请教、交流的心思。
王烈却是假装不知,心下暗喜:“就知道您老人家好这一口,等会还有让您留恋吃惊的东西呢……”
到了山上,葛洪先给自己的徒弟腾升包扎了伤口,腾升虽然被狼群包围时间不长,但身上却有十数道抓痕,尤其是腹部,被那狼王偷袭,掏出一道深深的血口,在山下刚救出他时,王烈就已经给他紧急止血,敷上了金疮药。
此刻,却还是有血液不断渗出,王烈身上的伤药乃是王氏姐妹花专为他们军中配置,对平整的砍伤和刺穿的枪伤、箭伤都有不错的止血效果,可是面对这种撕裂出来的伤势,却无太好的办法,尤其是狼爪有毒,若处理不好,肯定要炎,甚至破伤风。
幸好葛洪是医药大家,身上有配置好的各种伤药。
眼看自己徒弟那被撕裂的伤口,葛洪也是又心疼又生气:“腾升,下次你可不能如此犯险,这伤口还好处理,只是这禽兽身上都有猛毒,尤其是狼爪,却是先要消毒才好。”
王烈一听,立刻让程翯从自己的行李中翻出用高纯度的火龙烧进一步蒸馏提纯出的酒精,给腾升的伤口消毒。
闻着如此浓烈的酒气,葛洪饶有兴趣的看着王烈的举动,听他简单介绍这个消毒的作用后,却是连声赞叹。
消毒完毕,葛洪开始给腾升敷上伤药,包扎好,腾升却是昏昏睡了过去。
随后,众人也没有了睡意,索性围坐在篝火旁,有那骑士从将山下大部分饿狼尸体掩埋,却选出几头,包括那狼王的尸体,全部抬上山,烧烤狼肉。
狼肉的味道并不算好,但大家却是欢快异常,尤其是葛洪的弟子黄野人,许是愤恨野狼伤了他的师兄,却是连吃了几个狼腿。
葛洪爱惜的看着徒弟,笑道:“这群畜生想用我们果腹,如今却入了我们的肚子,却是天理循环。”
那边程翯却从死去的狼王嘴里拔出两颗最大的犬齿,王烈问她要做什么,程翯道:“这狼王虽死,但也是勇武的象征,我要用着犬齿做一对项链,送给你。”
众人闻言,都浮现出笑意,王烈也不尴尬,一咧嘴:“既然是一对,那另一条给谁?”
程翯白了王烈一眼:“自然是我自己带。”
苏良却忽然闷声道:“我一直觉得嫂嫂比大哥更勇武三分。”
众人顿时大笑,羞的程翯起身离开。
葛洪笑看着其乐融融的王烈众人,王烈见他不参与,却问:“听闻仙翁一直在江南修道,怎么如今却来到汾阴?”
若按照历史规律,现在葛洪应该还在广州罗浮山与岳父鲍靓修道,难道他也是要入长安不成?
葛洪见王烈相问,也不隐瞒,简单把这几年的经历将给王烈等人。
原来,在晋太安元年(3o2年),葛洪的老师郑隐用鬼谷之术,推算出江南将要有战乱生,于是带着各种炼制的丹药和入室弟子,前往霍山(山西省霍州市)隐居避祸。
因为当时家中父老尚在,葛洪仍留在老家丹阳,一遍炼丹求道,一遍照看家人。
太安二年(3o3年),果如郑隐推算,张昌、石冰于扬州起义,江南战乱顿起。
因为葛洪素有名望,被征召入军,担任将兵都尉,后因战功迁伏波将军。
张昌起义被剿灭后,葛洪即退伍还乡,一心在家乡隐居求道。
而这期间,家中长辈先后亡故,葛洪就将家业托付给兄弟,自己却是想去当时的都城洛阳及附近州郡寻找前朝遗落的“异书”,补充一下自己的学识,以求取得突破。
但恰逢八王之乱,陈敏又在江东起兵造反,葛洪走到半路,却是进退不得,在此去留两难之际,恰逢其故友稀含为广州刺史,表请他为参军,并担任先遣。葛洪早就听闻岭南一带地广人稀,但却存有上古大道,遂欣然前往。
不料葛洪到广州不就,嵇含就被人杀死,于是葛洪滞留广州多年。
这期间,葛洪在求道之余,思考这些年的经历,深感“荣位势利,臂如寄客,既非常物,又其去不可得留也。隆隆者绝,赫赫者灭,有若春华,须臾凋落。得之不喜,失之安悲?悔吝百端,忧惧兢战,不可胜言,不足为矣”。
于是,葛洪索性彻底抛弃俗世事务,锐意于求仙正道,每日炼丹、访友,不理世事。
后来,葛洪在广州拜师鲍靓,于广州境内的罗浮山继修道术,因为性格忠厚、清淡,又不失聪敏,深得鲍靓器重,甚至把自己的女儿也嫁给他为妻。
这些年,葛洪觉得自己道术理论虽有进展,但其余诸项,如炼丹、如对求道方向的理解,却都陷入瓶颈,想来洛都和附近寻求前朝异书的心思却愈强烈起来。
毕竟洛阳和长安乃皇都所在,附近古迹之多,非江南可比。
而且眼见江南局势愈动荡,叛军甚至有不断南下广州的意向,葛洪终觉江南不可久留,却是带着两个徒弟腾升和黄野人辞别了师父兼岳父鲍靓,一路来到司州。
因为知道汾阴是前朝行宫,虽毁于战火,但葛洪相信这里一定会有前朝的遗迹,甚至在宫殿废墟的暗室中可能存又异书。
于是,一路寻到此地,却在半路遭遇狼群,幸好遇到王烈等人,这才获救。
听葛洪说完这些,王烈和谢鲲相视一眼,两人眼中却传递着一个信息:“留下葛洪。”
第二百零三章,天子脚下有狂贼
第二百零三章,天子脚下有狂贼
这一章结尾将引出一位英雄,灰常有能力的人哦,只要读过两晋历史的就应该对他有印象,大家可以猜猜是谁,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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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烈十分清楚,葛洪的名望绝对不仅仅局限于江南,大晋之广,也许有人不知道至尊名讳为司马邺,但却可能知道小仙翁葛洪的名头。
而且,若王烈将来真想图谋江南,以葛洪在江南的影响力,对王烈的助力将是非比寻常。
更何况,王烈分外看中葛洪的实际能力,这样一个人,文能为一州刺史,武能为将带兵上阵,更有七窍心思明创造,遇到王烈,王烈怎能不想办法留下他。
这边没等王烈说什么,程翯却忽然对葛洪拜倒道:“葛仙翁,久闻你医术高,阿烈哥哥日前在战场上与石勒手下大将支雄对阵,曾受伤昏迷,虽用猛药救醒,但内伤淤血一直不能化去,还请仙翁医治。”
葛洪闻言,连忙扶起程翯,笑道:“小娘请起,老夫和两个徒儿的命都是王小友所救,自当尽力而为。”
说完,却是让王烈静坐,他却伸出两指为王烈号脉,片刻悠悠道:“王小友经络中的确有些淤血,我这里有早些年炼制的一个药方,专化淤血,配合针灸高手的治疗,当可无忧。”
程翯、苏良等人闻言都是面露喜色,只要能化去淤血,针灸高手王烈手下的王氏姐妹和皇甫方回父子都精于此道,寻人针灸却是无虞。
王烈更是拱手道:“多谢葛仙翁救治,烈无以为报,既然葛仙翁想寻找异书,我却有个手下,专擅收集这些古籍、典藏,颇有一些道家经典,还有用具。仙翁若有意,可随我而行,我自当奉上所有。”
葛洪闻言,犹豫了下,却没有说话。
谢艾见王烈如此说,眼睛一亮,他看出王烈是想要收服葛洪,但葛洪闲云野鹤的性子惯了,一时间却还在犹豫。
却是假装不经意自言自语道:“早就听说仙翁您擅长炼丹制药,刚刚在山下就多亏了仙翁的丹药照明,现在您又用丹药化去大哥体内淤血,可是厉害的很。”
葛洪闻言,有些自得的捏着胡须点点头。
王烈明白谢艾这是故意引起话头,他也却知道葛洪这种性格,现在已经很难用名利劝动,唯有投其所好。
谢艾却又继续道:“葛仙翁的那个照明火棒虽好,但和我大哥制作的火雷比起来还是要逊色一些……”
葛洪闻言,脸色微变,看向王烈。
王烈安赞谢艾技巧,却呵斥道:“谢参军休要胡说,我只是自己胡乱配置的东西,怎么能和葛仙翁的相比?”
然后又转向葛洪,语气诚恳道:“仙翁莫听我这手下胡说。”
葛洪却道:“将军竟然还会制作何种东西,希望不要藏私,能赐教一二。”
王烈微微犹豫了下,道:“这个,仙翁既然如此说,我也就献丑了。刚才在山,我看仙翁的照明火棒已经很不错,但配方似乎有些不妥,所以不能持久,我这里另有一个方子,就送给仙翁,算是报答仙翁的药方恩情吧。”
葛洪闻言,看了王烈一眼,心中暗道:“自己那个房子完全是千百次炼丹过程中的意外所得,这个小将军又不可能炼制丹药,难道在说大话?”
王烈却是叫人拿过纸笔,写下一个后世火药配方以及如何掺杂金属粉末,提高燃烧时间的简易配方。
葛洪初始还不以为意,随手接过方子就着篝火细细一看,却是脸色连变,片刻激动道:“小友此方从何而来,可有经过验证么?”
王烈一指自己脑袋道:“全是我自己所创,至于是否验证,仙翁请看这个。”
说完,却从一旁的行囊里掏出一个陶罐,正是临行前赶制的火药罐,王烈并没有多带这些东西,只带了四五个,以备急用。
那边苏良接过火药罐,现场做了一个简单的火雷,然后点燃导线扔向西边黄河一侧的黑暗之中。
过了几息,只听得一声闷响响起,一道耀眼火光在半空闪现。
这一响,惊的四周林中宿鸟乱飞。
葛洪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片刻却拉着王烈的手道:“小友,我跟着你,你那手下的异书请一定要我阅读,你的这些东西……可以教给我么,当然不是白白教给的,我这里也有些能拿得出手的小东西与将军你交换……”
见王烈面色犹豫,葛洪一咬牙道:“若将军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王烈心下暗道:“等得就是你这句话。”
但表面却一本正经道:“无他,只要先生不弃,愿与先生日夜请教。”
葛洪砸吧砸吧嘴,无奈道:“既如此,洪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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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烈邀请葛洪上山夜宿,却是好言相劝、投其所好,葛洪遂答应跟王烈同行,听说王烈要去长安拜会至尊,葛洪也决定顺路先去长安,毕竟长安也是千年古都,所存的异书当然不会少。
因为腾升受伤颇重,尚不能骑马、行走,王烈决定全体休息两日,再行出。
看王烈对自己弟子如此照顾,葛洪更加高兴。
而在汾阴宫废墟驻扎的这两日,葛洪其实一直在暗中观察王烈的所作所为。
与葛洪曾经见过的那些官吏、将领不同,王烈不但与手下完全吃住在一起,而且很多时候都在最前带头。并且,王烈并是那种事事都要插手的亲力亲为,而是在适当的时机出现在最需要他的地方,比如建设营地,他会和苏良主动出现在搬运最重的石头树木的地方,并大声呼喝鼓励手下,这样的表率行为,自然让手下信服。
这些,还只是王烈为将的一些表现;而在日常中,王烈更是及其随和,但却十分律己的性格,每日带领士兵在空地上操练,闲暇是细读各种书籍,要么就是和谢鲲、谢艾等人探讨局势。
或者陪葛洪说一些关于明创造的心得。
这些与葛洪在江南所见的那些所谓世家高门的子弟,每日只知道清谈风月,或者服用五石散、纵情欢愉的少年相比,王烈的品行简直是人中龙凤。
通过这些细微而不断的接触,葛洪从开始简单的感激王烈的救命之恩,转变成了对王烈的钦佩。
如此一个少年,不但能文能武,竟然还通晓各种杂学,而且性格如此稳重、豁达,胸怀天下,却让葛洪有一种遇到了知己的感觉。
世人都道他一心求仙,不问世事,可又有几人明白那正是因为他在世俗遭遇了挫折,对世俗失望、不满,才退而齐全求其次的一种无奈之举。
葛洪的内心,其实也渴望自己的才学能得到展示,否则当日断然不会留在家乡,后来更加入军队,参与剿灭张昌。
而且,王烈平日里流露出的温和清淡,也分外对葛洪胃口,两人却是越深入交流,越觉得相见恨晚。
谢艾等明了王烈心思的将领,更是对葛洪可以逢迎,却让葛洪感觉到了一种在山中修炼无法得到的欢乐。
葛洪与众人相交甚欢,那边苏良和黄野人两个壮汉却开始较起劲来。
在汾阴废墟宿营的第二夜,眼看苏良在篝火旁把一块两百余斤的山石举起、又放下,引得四周骑士连连喝彩。
黄野人暗自不服,认为苏良是故意显摆,却走到苏良面前,伸出比一般人大腿还粗,长满了黑色汗毛的胳膊道:“苏家小郎,敢和我比下力气么?
苏良看了黄野人一眼,自从第一次见到黄野人,苏良就感觉到了一种压力。
按王烈的话讲:“这黄野人怕是从小在山林长大,甚至可能是被猛兽养大,浑身都散着一股猛兽的气息。”
王烈赞美黄野人,苏良心下也有些不服气,今日见黄野人主动挑战,却是一呲牙,点头接战。
苏良自然不会畏惧这种蛮力的挑战,在幽州军中,现在都没人敢和这个家伙比拼力气。无乱是自命不凡的冉瞻,还是无所顾忌的胡大海,面对苏良,却都变得和小猫一样老实。
否则下次一旦犯了军规,不用白文找人来拿他们,苏良一手一个,就能拎着两人衣领送他们去吃军棍。
此刻,见见两人比斗,除了值岗的哨兵,其余骑士全都围了过来,就连在一边叙谈、交流的王烈和葛洪都被吸引了来。
众人细细打量对比两人,却都暗赞:“好家伙,都不是常人能比。”
不过,若单论体型,苏良去显得小了一圈。
论个头,苏良九尺开外,但黄野人却有丈二之高。
但论四肢的粗壮,黄野人哼远苏良,大手大脚,加上浑身毛比常人要长不少,却如一个人猿一般,更显得魁梧威猛。
众人观战,黄野人的情绪已经是万分高涨,手掌相交,嘎嘣直响。
见黄野人如此,葛洪却是笑眯眯道:“野人,比试可以,但要适度,不可伤了和气。”
黄野人忙拱手称是,王烈也对苏良道:“五弟,加油,但别伤了野人兄。”
言语里却是对苏良充满信心。
黄野人闻言,有些不快,暗道:“凭什么是他伤我?难道当我是泥捏的么?”
却是伸出胳膊,对苏良道,既然师尊有令,我也不想伤你,我们就比这手腕力气,如何?
苏良闻言,点点头。
立刻有人搬来一个捆绑在行李中的胡床,两人又各寻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坐下,然后两人把胳膊搭在胡床之上,互相扣住腕部,开始蓄力。
在众人的注视下,苏良和黄野人几乎是同时力,只见两个人的胳膊迅以肉眼可见的度膨胀起来,隆起的肌肉就如块块钢铁一般,青筋更是不断在那上边滚动。
那正是血液加流动,调动体内力量的显示。
黄野人本来就如常人大腿一般粗细的胳膊此刻更膨胀道一个可怕的厚度,这一刻他整个人都散出一种狂野的气息,威势直指苏良。
但苏良却似乎全然不觉,脸色微红,手腕一动不动。
黄野人死死盯着苏良的眼睛,希望能从苏良的眼睛里看出痛苦之色。
他不相信苏良真的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但让他失望的是,苏良始终满脸平静,眼中也不见有什么波动。
四周骑士见状,却是大声喝彩,为两人鼓劲。
黄野人大喝一声,再次力,整个人的一张脸由黑色变成了紫红色,苏良的手腕终于被慢慢压了下去。
黄野人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苏良这小子力大,但还是比不过自己的。
眼看自己的手腕就要触碰到胡床上面,苏良却是深吸一口气,胸腔内出阵阵雷般的气息滚动之音,最后声音几乎连成一片,声如爆裂雷鸣,接着双眼圆睁,吼道:“开——”
下一刻,黄野人只觉得手腕处一股巨力传来,接着整个胳膊就如倒金山玉柱一般被压了下去。
此刻,两人胳膊下的胡床已经出咯吱不停的声响,就在黄野人的手背要挨着木头上面的时候,那个上好硬木制作的胡床却终于吃不住两人的巨力,瞬间四分五裂。
两人一愣,双手却还是交握在一起。
四周的骑士也是连呼不过瘾,说要再搬块巨石来给他们垫在身下。
苏良却一把拉起黄野人如小山般的身躯,然后认真道:“我们平手”
黄野人本已经恢复正常的脸色却是一红,好在他脸色漆黑,却也看不出尴尬,但语气却已经是十分敬服:“苏小郎君神力,某不如你”
一旁的葛洪却是哈哈大笑:“这个小郎君的确是天生神力,莫非是我们道家的盘古转世不成么?”
谢艾一听,却是眉开眼笑道:“我们苏都尉被佛图澄大师暂为佛家金刚转世,如今又被仙翁您称为盘古转世,真是可喜可贺。”
苏良脸色一红,却道:“休要笑话我,我是主公的大将,不想当盘古、金刚……”
这副憨厚模样,却与刚才的威武决然不同。
王烈却道:“你是我兄弟,自然不是金刚、盘古。”
苏良一听,心下感动。
葛洪却是赞叹不已,又问起佛图澄的事情,王烈也是一一讲起,听闻佛图澄竟然也依附了王烈,葛洪心下更起了要随王烈去幽州走一圈的心思,也好见见这个在大晋佛家的领军人物。
经过这一闹,众人的感情却更加融洽,黄野人虽然最后输给了苏良,但也算是难得勇士了,王烈心下更喜,暗道:“若能顺利让葛洪加入,不但未来的一些明创造会封方便,而且还多了黄野人和腾升这两个勇士,这个买卖划算的很。”
尤其是黄野人,若能用它为步军先锋,带着冉瞻和胡大海冲锋,怕是对面有千军万马都不会畏惧。
谢艾见王烈一脸喜色,却凑过来道:“主公很想要葛洪依附么?”
王烈点点头:“现在他虽答应跟我走,但那是被所谓的‘异书’吸引,加之我这里有些新奇的明,但心里未必肯归附。
而且他已经在广州成家,妻儿都在广州,随时可能远走,那时候我又怎么留他?若我真是那不顾脸面的强人也就罢了,可如果他真不愿为我所用,我就只能放他回去。”
谢艾摇摇头:“既然主公不放心,怕葛洪将来远离。那么艾有一计,可安其心。
主公这几日可多与他交谈,套出他在广州居所所在,然后抵达长安后暂且安定下来,就派人去广州,寻到他的妻儿,对他们说葛洪已经前往北地寻找宝物,但却在北地生病,无法归乡,需要见他们一面。
待主公所派之人把他一家接来,我们也应该返回了幽州,葛洪一见妻儿来到,主公再好言和他解释,,只要他徒弟和妻儿都死心留在幽州,以葛洪这清淡的性子,必然也会安心辅佐主公。而且我看那黄野人和阿良很投机,主公也可让阿良暗中相劝,想来别有用处。”
王烈犹豫了下,却觉得谢艾这建议很对自己的心思,点点头:“好,那我就再做一次强盗好了。”
这边王烈和谢艾谋划如何留下葛洪,葛洪却是丝毫不知,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已经在大晋名声鹊起的少年英雄,会用这种手段拉人。
当然,他不是第一个,远在幽州的令狐艾早就领教了王烈抢人的本事。
当年,王烈不过是鸡鸣山上的一个山大王,就敢下山把一县之县令劫来当参军,这等手段和勇气,却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比。
而且,葛洪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被王烈抢来的人才。
在谢艾抢人计划的间接提醒下,王烈已经开始在心中罗列一个名单,上边写满了他所能了解的这个时代的值得收人才的名字,只要是有用,那就抢来便是;同理,只要你有能力,你能展现出足够吸引人的地方,那么抢来的人一样可以成为你的肱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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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日,腾升的伤终于好了起来,葛洪不愧为这个时代的著名医学家,尤其在药剂学方面却比皇甫述更胜一筹,腾升吃了他两日丸药,就已经可以活动自如,而且伤口大都已经开始愈合,足见葛洪炼药的能力。
而且,这两日间,通过和王烈的交流,葛洪在无意中又展示出自己明的几眼所谓不入流的小玩意,什么流星火箭,与后世那种绑定了喷火装置的火箭相仿,度极快,可以射出达千步之远,什么可以用机械控制的运兵车……
王烈见了,简直是心花怒放,一边不断用跨越时代的眼光之处葛洪设计的不足,一面却是不断亲近葛洪,终于套出他在广州罗浮山的具体居所,却吩咐孙安,等一到长安,安定下来,孙安就带上十几个弟兄,乔装成客商去广州接葛洪一家老小去幽州。
王烈处理完这些,腾升也终于可以随众人继续前行。众人也不耽搁,从汾阴出,继续前往长安所在的雍州京兆郡。
要去长安,众人要先从汾阴西渡黄河抵达上洛郡,然后抵达京兆郡。
这一路土地名为大晋控制,但因为官府颓败,据来往行人诉苦,说是多有盗匪出没。
王烈等人自然不怕盗匪,而是抓紧渡河。
那个时代,黄河还不像后世,在冬天里会大面积封冻,而且河面比后世宽阔何止数倍,就算是冬日里,放眼望去依旧是波涛滚滚、一望无际。
附近岸边的村镇早就没有了人烟,因为只要大晋和匈奴汉国,或者其他势力交兵,都要经过黄河,四处征抓壮丁,不但不给船钱,甚至还要杀人抢钱,所以附近渔民大多畏惧逃走。
王烈命人在方圆二十里内仔细搜寻,总算寻得几户没有逃走的渔民。
好言相劝,又多给那些渔民船资,才算征得几艘渡船,人马分批度过黄河后,顺官路径直往京兆郡行去。
渡过黄河后,就已经正式是大晋控制的区域,众人也不在潜行匿踪,加之他们都是一人双骑,骑术又都高。
快马行来,渡河后不过三日,就已经接进入了长安所在的京兆郡地界。
而这时,官道上来往的行人也才逐渐增多起来。
这一日,眼看距离长安不过百里,快马再行两日定可抵达,王烈众人再次放缓步伐,叫军士拿来地图,细细对照,原来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一片地区却是京兆郡大荔县,地处长安城东北。
大荔县乃是前汉和曹魏的冯(píng)翊郡更名而来,历史悠久,早些年因为战乱原因,几乎变成一片废墟,后来司马邺迁都长安,这大荔县才重又变得繁华起来。
不过因为天气刚进二月中,多少还有些寒冷,路上的行人却是不多。
行至正午,眼见前边有座牌楼,上书:“西乡寨”。
再抬头看去,只见远处两三里外的山坡下有一处村落,王烈却一指道:“我们在此吃过饭,再行前进不迟。”
众人皆点头称好,却忽然看见前边树林处一队商旅急冲冲赶来,边走还边往后张望。
见这些人如此,王烈让孙安上前拦住询问。
片刻,一个商队领和孙安来到王烈面前,跪拜哭诉道:“小的本要去长安县做点生意,往日路经这西乡寨都在此补给歇息,却没想到今日这里被一群强盗占据,这些强盗却把我们随身携带的银钱全部抢走,还说什么来日让我们去凉州讨还,这位壮士我们你们也是武装在身,小老儿恳请您为我等讨还公道……”
王烈闻言一咧嘴,对谢鲲和葛洪等人道:“好嚣张的贼人,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竟然敢盘踞在乡镇之中,公然劫掠百姓、商旅,难道这附近的官府都是吃素的不成?诸位,可有兴趣与我去观看一二。”
众人一听,也里了兴趣,王烈布置好,冲往西乡寨。
王烈却不知道,自己这一去西乡寨,却引出一位盖世英豪。
第二百零四章,西凉大马行天下
第二百零四章,西凉大马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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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郡大荔县西乡寨外,两个相貌精悍,身穿布衣的汉子执刀相对而立,落在寻常人眼里,这两人的打扮却和一般寨子里自保的乡勇差不多,甚至可以说不如寻常乡勇,毕竟身上的衣衫都已经浆补多次。http://www.uu234.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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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相貌精气神,却明显比普通人要胜上一筹,不但人生的高马大,身材魁梧,更主要的是顾盼间的气势,虽然衣衫有些破烂,而且脸上有些菜色,但那股子傲气和煞气,只要是上过战场的人却都能感觉出来。
这两个汉子正目光炯炯的看着远方,忽然听到远处管道上传来一阵辎车、马蹄之声,片刻只见官道拐角处出现一队商旅,为的却是一个老者和一个少年,身后约有十几名伙计。
这队商旅衣着却也平常,只是那胯下所起的马匹都是北地才有的高头大马,看样子是从北地赶来的客商。
这两个个汉子互相对视一眼,一个人却飞快跑进寨子,另一人把手中板门大刀一横,喝道:“来人留步”
那少年却正是王烈,笑眯眯对那汉子道:“老乡,敢问这里可是西乡寨?”
那汉子看了王烈一眼,见他相貌英武,笑容可亲,却不像是奸佞之徒,点头道:“正是,几位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王烈道:“我们是河南郡来的客商,要去京兆郡做点生意,往日都是在这寨子里休息、补给的,敢问这位兄弟可是寨中新聘的义勇?”
那汉子闻言,犹豫了一下道:“我正是本村新请来防范盗贼的义勇,不过我听你口音不像是河南郡的人,胯下马匹也不是河南郡所产,莫非是胡人的奸细不成?”
说完,大刀一横,不怒自威。若非面对过千军万马,绝对不会有这种凛冽沉稳的表情。
王烈忙道:“绝对不是,我当然不是河南郡的人,只是在那里有我们的铺子而已,但这批货物却的确是从河南郡运来,还请兄弟明鉴。”
心下却暗道:“这些贼人凭的大胆,现在还要欺瞒我们,若我不是事先得知,还真以为他是村中义勇,不过这汉子却的确生的威武,看样子也绝非寻常匪盗,莫非是我的什么老对头在这里设计坑骗我?”
不过,既然有了那商旅提醒,王烈却是暗中悄悄打量这汉子,却现他双手紧握刀身的虎口处,已经是一层厚厚的老茧,明显是常年手握长兵,而且是经常训练挥舞,才会如此,心下更是有了计较:“这些人绝对是当兵出身,而且是军中精锐。”
那汉子又盘问了王烈等人几句,见王烈回答得体,而且言语及其谦恭,心下有些不屑,暗道:“却是个样子货,如此无用。”
又想先前已经有人进村子通知,现在把王烈他们放进去,也早有了准备,正好下手,却是闪开身,放众人进村。
王烈经过他身边时,还笑眯眯的称赞他细心、尽责,还热络的拍了拍那汉子的肩膀。
那汉子微微皱眉,肩膀一侧,下意识的做出防御动作。
王烈手顺势落空,却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收回了手,心下已经有了最终判断,对身后苏良一使眼色。
苏良猛然难,一拳击向那汉子的脑袋,这汉子刚刚闪开王烈的手,身形已经侧开,再想移动却是不易。
他也算反应迅,伸出胳膊一架,想要拦住苏良的拳头,却不想苏良力大,直接把他的胳膊击到一边,然后砸在了他头上,把他砸晕过去。
王烈也不害他性命,叫人把这汉子抬到一边的草堆上安放。
远处村子里,另一个汉子正冒头走出,一见这情况,立刻又悄悄跑了回去。
王烈这边,十几个骑士迅抢占了村口的有利位置,弓弩上弦,对准了村子里。
村子并不大,纵横也就两三百步,从村口的制高点,就完全可以控制住村中广场的位置,更何况王烈还另有安排。
王烈则带着其余十几个人大摇大摆走进了村子。
刚行到村子正中的广场,只听见一阵铜锣鸣响,接着四周涌出了五六百名汉子,皆口中大喊:“抓贼啊,莫走了贼人”
王烈一听,气得差点笑出来:“什么叫贼喊捉贼?就是眼前这些汉子所为。”
这时,只见一人从众人中走出,对王烈等人吼道:“尔等是哪里来的狂徒,敢来我这里撒野?”
这汉子大约是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身高八尺开外,手拿着一柄和村外汉子一般样式的板门大刀,但尺寸却足足大了一圈。
一身布衣,眉目疏朗,四方脸上一副虬髯,眉宇间却带着一股子野气。
而他身边的一个汉子悲声道:“大人,我刚刚看到这些贼人杀了李明。”
王烈忙道:“误会了,误会了,那兄弟刚刚了羊癫疯,只是昏了过去,我们没有杀他”
王烈如此轻佻的说话,却让对面面色严肃的汉子感觉自己这种严肃表情才是猴子一样,顿时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产生,怒道:“混蛋,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贼人,赶快通明报姓,爷爷刀下不斩无名之辈。”
王烈一听,一咧嘴笑道:“你们这些家伙竟然贼喊捉贼,真是天大笑话,我们是来替天行道的天兵天将”
那汉子一听,气得怪叫一声:“好小子,竟然敢消遣你家爷爷,来人,给我把他们都抓起来”
王烈冷哼一声:“想要人多欺负人少么?”
却是一声呼啸,只听得一阵雷鸣蹄音,接着孙安带领一队骑兵呼啸着从这些汉子身后杀出,不断在这群汉子身后游走,带起一阵阵烟雾。
然后迅占据了村子的有利位置,弓弩对准了这些汉子。
那领头的汉子一看,一时间也摸不清对方到底有多少人马,却是面色一变,却是对王烈道:“好小子,你到底是哪个仇家派来的,要来解决我们的性命么?”
若在当年,自己这些手下身披重甲,冲向敌军,莫说这点弓弩骑士,就算是再多十倍,这汉子也不会畏惧。
可是现在自己这些手下,不但没有了盔甲,而且这些日子缺衣少粮,根本无力长时间作战,此刻面对敌人弓弩,这汉子却犹豫起来,怕伤了手下兄弟性命,这些手下跟随他多年,毫不容易回到这里,如今若是这样折损,他却是不甘心。
王烈见他犹豫起来,却是不屑笑道:“怎么样,还想要凭借人多来欺负人么?”
那汉子闻言,脸色羞红,片刻怒道:“好小子,你可敢与我斗将,你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来,吃我一刀——”
也不待王烈答应,一刀砍出。
这小子说出刀就出刀,却是毫不留情,而且他和王烈两人之间本来距离最少有十余步,却是瞬息间就跨越而出,明显是武功高强之辈。
而且他手中的板门刀看样子足有二三十斤,一挥而出,却带着呼啸的风声,气势端是惊人。
那边王烈早就将大枪横在身前,见这汉子的大刀来势凶猛,却是顺势一拦,直接和他的大刀撞在一起。
王烈腾腾腾后退三步,却是喝道:“好小子,说打就打,你却不笨想要与我斗将,力气还真他**大”
这汉子的力气竟然比王烈在平舒城下对阵的支雄还要大上三分,已经不逊色于苏良了
而且这汉子本来想要依仗人多一拥而上,后来因为摸不清自己手下的实力,又选择单挑,看似憨厚,实际上却敬明的紧。
王烈心下却是提防起来,莫要被这汉子扮猪吃虎,把自己坑了才好。
这汉子见王烈夸他力大,却是喝道:“知道厉害了吧,知道厉害你就退去,我也不追究你伤我手下之过。”
王烈闻言,心下有了计较:“这汉子的身手不低,手下也不少,却忽然示弱,难道是另有隐情?”
正犹豫间,那汉子提刀再次上前,又是一刀砍出:“再不走,我就杀了你——”
这汉子的刀法,虽然简单,但却极其实用,刀刀都带着杀气,王烈连挡数刀,明明是面对这一人,但王烈此刻却有一种面对千军万马的感觉。
王烈吼道:“好汉子,你想与我斗将可以,但你若输了就要拜服我”
那汉子闻言,不屑道:“休要废话,你能胜我再说”
说完,一刀快似一刀,王烈连连闪避,心下暗自思虑:“这分明是千军万马之中破阵屠敌用的刀法,就好像一面磐石面对千骑冲锋,却依然能傲立中流一般,这家伙究竟是哪位名将,竟然能有如此威武。”
想到这些,王烈却是猛的一摆大枪,用巧劲荡开这汉子的一刀,然后横跨越一步,直接闪到了这汉子的身侧。
自从和支雄对战取胜后,王烈自我感觉已经顺利突破了那一层屏障,但因为身体内伤没有好尽的关系,所以在力量和度上还是没有回复到最佳状态,但至少在眼里和见识上已经达到了一流武将的水准,所以面对这汉子的巨力,他很快就制定好战术,并开始实施。
见王烈闪开,那汉子也是一扭身,大刀正要砍出,却不想王烈抢先猛刺一枪。
这汉子没想到王烈动作如此迅猛,大刀变劈为拦,斜斜横在身侧,想要拦住王烈的枪锋。
但没想到。王烈手中大枪却猛的一转,直接扫向了他的腿部。
这一枪若被王烈扫中,他当时就会腿部骨折。
这汉子怒吼一声,往后急蹦,这才躲避过去。
王烈见他闪的迅捷,却故意笑道:“你这兔子舞跳的真不错。”
那汉子闻言,气得脸色一红,但片刻却冷声道:“竖子,你不用故意激我,我北宫纯入伍十余年,从未被人用言语激怒、所趁,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王烈一听他自称北宫纯,却是一愣,忙道:“先别动手,我有话讲”
北宫纯却不屑道:“想求饶了么?那也要打赢我再说!”
王烈闻言,气得笑了出来:“好汉子,既然如此说,那我就打服你为止”
此刻,王烈心下也是豪气顿生,如果眼前这个汉子真是历史上的那个北宫纯,那能有机会和他真刀实枪的对战,对自己的提升绝对是巨大的。
王烈,从来不会畏惧挑战。
而且,王烈并非一味逞强托大,这北宫纯力虽然量极大,刀法也真的算是凌厉无比,但缺点却也十分明显。
一是移动度明显没有王烈快,看样子他因为体型的原因,若傲立中军,带阵冲锋是挥所长,但若游斗不停却是短处。
而来北宫纯这刀法虽凌厉,但翻来覆去却只有那么四五招,而且之间并没有什么穿插变化。
王烈甚至能从他这一刀推断出他下一刀的招式。
正如王烈前边猜想,这种大开大合的刀法,乃是北宫纯在千军万马,冲阵掠地之时所用,而且是他自己总结创造的,名曰“破阵刀”。
这“破阵刀”阻挡劈杀敌人都是极有威力的招式,而且招式越简单越能挥出凌厉迅猛的威力。
但用在这种单对单的对决,却未免有些死板和缺少变化了。
最主要的是,王烈的动作实在迅捷,虽然没有骑着黑龙,若跑动起来故意和北宫纯周旋,对方却根本摸不到他的身形。
而这个时候,北宫纯依旧使用大开大合的招式未免就有些大刀斩蚊子的感觉,有力用不上。
一连数刀,都被王烈轻松躲过,王烈就好像能预先判断出他出刀的方向一般,这种感觉让北宫纯怒吼连连。
见王烈一副戏谑的模样,北宫纯喝道:“竖子,你只会跑算什么本事,是男人就和我正面对决”
王烈却笑道:“你也不用故意激我,我王烈入伍三年,更从未被人用言语所趁,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却是等于把北宫纯的原话奉还。
北宫纯听到王烈的名字时却是微微一愣,把刀横在身前,却道:“你是王烈?幽州的王烈么?”
言语中竟然有几分欣喜。
王烈大枪却不停止,再次刺出:“休要废话,打赢我再问不迟”
北宫纯拦下这一枪,怒道:“好小子,学我说话,好,我也打到你服气为止”
两人却是再次扑向对方。
两人再战,北宫纯依旧是大开大合的招式,招式之间一片腥风血雨之气,这破阵刀果然是声势惊人,若真有千百个敌人,拥挤在一起,躲闪、施展不开,还真就如切菜剁西瓜一般,会被杀的四散而去。
但王烈是一个人,身边又无阻碍,身形腾挪自如,依旧不和北宫纯正面碰撞,整个人就如蜜蜂一样,围着北宫纯手中怒放的刀花,且行且战。
北宫纯久不建功,又是主攻的一方,加上大刀实在沉重,动作却是越来越慢,心下也暗叫不妙。
他这套破阵刀,乃是自己根据西凉军中的刀法改编,若是背后有上千兄弟效命,一起身披重甲挥刀上前,就算对面有上万人也丝毫不惧。
而且,敌人越多,则威力越大,利用敌人队伍密集的特点,一刀挥出,往往能斩杀数人。
可是现在,王烈专攻他身侧和身后,根本不和他正面对抗,他手中大刀反转不易,却是连着被王烈擦身数枪,险险受伤。
又是十几个回合过去,北宫纯只觉处处受限,根本施展不开,臂膀开始有些酸软,却是有些后继乏力。
王烈见他面色微红,空气中喘出的白气也是愈浓烈、厚重,心下算出他已经快接近力竭,虽然奇怪他为何疲累的如此之快,但手下却是丝毫不留情。
王烈大喝一声,身形再次急转,从他身子左侧一枪刺出,北宫纯列反手挥刀,刀竖背后,一式苏秦背剑,正挡住了王烈的枪锋。
王烈却猛喝一声:“开——”
北宫纯心下有气,就要硬抗这一枪,但还没等他直起身子,王烈的力量已经传来。
这一枪,从腿到腰,从腰到手臂,紧绷成直线一般,猛然间力,北宫纯身形本就有一个前倾之势,加上王烈这一枪本身的反弹之力,这一抽之下北宫纯猝不及防,身子失去重心,直接被抽了一个趔趄。
下一刻王烈飞身扑上,长枪却已经枪尾变枪头,虽然已经来不及再力,但只是这轻轻在北宫纯后心一点,却也足够。
北宫纯整个人本来还想立足,被这一点,彻底失去重心,双腿一弯,差点趴在雪地上,若非手中大刀撑住地面,却是要丢脸了。
而且若不是王烈收手,要是用枪锋直刺,虽然力量不大,但北宫纯现在后心最少是要多个血洞。
四周骑士这才来得及出惊呼,有那北宫纯的手下立刻上去要扶住他,也有人把大刀对准王烈等人,呼喊着要冲上去拼命。
北宫纯却低着头怒吼一声:“都给我住手,还嫌丢脸丢的不够么?”
众手下一愣,片刻默然后退,但看向王烈等人还是有些不忿。
片刻,北宫纯抬起头,面如红枣,把大刀往雪地上一杵,然后对王烈一拱手:“多谢王将军不杀之恩”
王烈一咧嘴:“北宫将军客气了,你乃是抗击刘聪、石勒和王弥这等逆贼的大英雄,我怎么能加害将军,再说……刚刚我也的确胜之不武,完全是凭巧劲,若真正面硬抗,三回合内我兵器怕就要被将军崩飞。”
王烈如此谦逊,却几乎是立刻就赢得了北宫纯和他身后那些汉子的好感,至少觉得眼前少年进退有礼,而且分外尊重北宫纯。
北宫纯忙道:“战场之上不分手段,更何况王将军也是光明磊落,以巧破力乃是取己之长,若我是你也会如此,此战我败的心服口服,我北宫纯也是有言必行之人,刚才我们有约在先,所以我败给你就要对你称服,请受我一拜。”
说完,竟然拜倒。
王烈连忙扶住北宫纯,笑道:“今日不是你服我服的事情,我看北宫将军也是爽快之人,分外对我的心思,咱们就当是以武会友,将来你我就是兄弟,却不知北宫大哥觉得小弟能否与你相交?”
北宫纯闻言,更觉王烈分外对胃口,却是大笑道:“好,我今日喜得阿烈你这样一个名震大晋的兄弟,也不枉我流落在此了,来,我们里边叙话”
进屋后,北宫纯叫人去准备吃食和热水,王烈关心道:“北宫大哥不必客气,我们还不饿,小弟好奇想问一句,你‘凉州大马,横行天下’的名头小弟钦佩已久,却不知道北宫大哥你怎么流落到此地,而且还……”
北宫纯却是叹息一声,却依然不改豪爽本色:“兄弟有话直接说,你是要问我为何在此聚众劫掠商旅么?这的确非大丈夫所为……我也并不想如此,可是跟随我这几百名兄弟还要吃喝,而且很多兄弟负伤在身,需要医救,这些哪一样都需要银钱,我实在没有办法,才行如此下作之事……真是丢尽了我们凉州军的脸面。”
王烈忙道:“英雄也有落魄之时,北宫大哥不必伤心。只是我奇怪那朝廷为何不安置大哥,大哥当年可是保卫洛都的有功之臣啊?还有自当日起,我听说您不幸被刘聪抓住,怎么现在又到了这里?”
北宫纯拉着王烈坐在胡床上,却是把这些年的遭遇一一讲来。
原来,自永嘉元年(3o7年),刘渊起兵杀奔洛阳,臣属于匈奴的青州豪帅王弥叛军也跟随刘聪一起杀到了洛阳。
一度抵达洛阳东门。晋廷震惊,满朝文武纷纷逃难,是为永嘉之乱。
北宫纯当时为凉州西凉督护,受命于凉州刺史张轨。
当时,张轨派北宫纯至洛阳办事,恰逢匈奴汉国大兵杀到洛阳城下。时年不过二十三岁的北宫纯豪勇盖世,面对敌人千军万马,百官、中军皆四散而逃的情况,却只带数千西凉重甲步军,或背倚坚城,或野战冲阵,数次击败匈奴汉国十万大军,后人才赞叹其“凉州大马,横行天下。”
后来北宫纯孤军无援,又中了刘渊诱敌深入之计,数千人马被刘渊包围,拼杀一日,死伤大半,刘渊以其剩余部署性命相胁,逼迫北宫纯投降,并想让他为自己出力。
北宫纯不忍这些跟随自己多年的兄弟全部战死在这里,被迫投降了刘渊。
但北宫纯却坚决不肯帮助匈奴人屠杀汉人,于是刘渊带他和被俘的一千多凉州重甲步军返回了左国城,一起关押软禁在城内军营里。
刘渊死后,刘聪即位,一样甚爱北宫纯勇猛,但北宫纯依旧不肯为其出力,而且一直心怀大晋,想要逃离左国城。
但刘渊和刘聪都对其监管甚严,他也只能在左国城内和手下兄弟遥望故国。
但七年后,机会终于到来。
而这机会的创造者,去正是王烈。
第二百零五章,天下皆为我兄弟!
第二百零五章,天下皆为我兄弟!
这一章,小飞写的很动情,兄弟就要同进同退,不离不弃,而最后那首西凉民歌,也是小飞原创,算是对英雄的一种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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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兴二年中(314年),王烈用计,助代部鲜卑大单于拓跋猗卢偷袭左国城得手,城内的匈奴汉**力要么在晋阳一代与刘琨鏖战,要么在河间郡聚集准备进攻长安,城内军士又多被调往城墙参与守城。
而趁这个机会,北宫纯组织一同被俘的汉人军卒偷袭刘聪的皇宫,虽然偷袭失败,但近六百余西凉重甲步军却随北宫纯逃出左国城。
而且,也正是因为他们发动的偷袭,后来又袭取城门。
才让拓跋猗卢顺利攻破左国城外城,劫掠了大批物资、财富,实现了打击敌人的战略目的。
其时,匈奴汉国大司马刘曜的大军已经杀回左国城,北宫纯为避开匈奴汉国大军,带领手下军士西渡黄河,专走荒无人烟小路,一路上吃尽苦头,终于在两个月后抵达了长安。
北宫纯带人抵达长安,本是想拜见司马邺,然后求得军饷和马匹等资助,当然他并不是想立刻返回凉州,而是期望能重整军马,为朝廷继续出力,杀败匈奴汉国的敌军,一雪前耻。
但哪想到,他抵达长安一月有余,不但没有见到司马邺,就连求见尚书麴允也,也不得见。
到了后来,守城的大晋中军根本不让北宫纯他们进入长安城,百般刁难、甚至折辱。
为了兄弟们的前途,这些折辱北宫纯全部承担下来,四处托人打听,想要知道自己得罪了谁。
可是所有人似乎都很避讳这个话题,北宫纯能打听到的都是一些官面上的话,比如至尊身体迁安,又比如他们曾为敌人俘虏,需要兵部的审查。
朝廷内的某些大佬对他很不满,就算这次他逃回,兵部也想治他的罪,还是朝廷内另一个与那个大佬有间隙的官员反对,这才没有追究。
至于更深层的内容,却是如何也打听不到了。
北宫纯听后,却是心如死灰,他本是有报国壮志的好男儿,否则也不会一直不肯为匈奴汉国为将,一心返回大晋,想要重整旗鼓收拾河山。
却没想到,回来后遭受如此待遇,他自己到没什么,可怜这些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无衣无食,自己都没办法面对他们期待的目光。
幸得遇到一个旧日凉州同乡,那人现在尚书省为官,负责京畿一代的军队防务安置。
北宫纯恳请他和中军统领胡崧通融,那人也不知道使什么好处,胡崧把他们发送到这因为战火荒废的西乡寨,让他们驻扎在这里。
但是要求他们无事不可去长安,身上无军饷也无粮草,全凭北宫纯他们自己筹集。
而这一路奔逃,从左国城开始,北宫纯手下的这些凉州兵就多有伤病在身,一路奔波至长安,又在长安城外风餐露宿了一月有余,毫不容易到了西乡寨,直接就病倒几十人。
如今两个月过去,不但因为伤病故去了十几人,还有几十人一直为伤病在苦苦挣扎,北宫纯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无路可走之下,这才行了强盗之事。
他也不是没想过会引来朝廷的责罚,但就算责罚,也不活活饿死、病死要强。
而关于王烈,北宫纯从抵达长安后,也从侧面了解到,当日拓跋猗卢奔袭左国城,是听了刘琨弟子王烈的建议,心下对无意中创造出机会让自己和兄弟们逃生的王烈也心存感激,更是听往来旅客传诵王烈抗击胡虏、笑傲北地的事迹,心下羡慕不已,王烈正在做的是,正是他一直渴望的。
能带领手下兄弟痛快杀敌,大碗吃酒,就算马革裹尸亦无怨无悔;总胜过这落魄乡村,无人相问的惨淡。
所以,刚刚才会在得知王烈的身份后,露出一份欣喜。也因此可见,北宫纯是一个心怀感恩、满腔热血的好汉子。
王烈听完北宫纯叙述,却是眉毛一扬,起身怒道:“这是什么狗朝廷,对待大哥你这样的英雄竟然如此无情”
王烈这样说,谢鲲却是忙拉着他道:“王将军,慎言,这里不比幽州”
在幽州,王烈说什么,就算传到长安,别人也拿他没办法;可再长安,就算那些人顾忌王烈手中实力,但若一心陷害、污蔑他还是有这个可能的。
北宫纯见王烈为维护自己,行如此仗义之言,却是感激道:“王将军,谢大人说的队,你千万不要为我们得罪朝廷,你和我不同,你如今在北地胡虏,引四方豪杰相投,将来必是我大晋的栋梁,若因为我被那些人陷害,我岂能心安;我不一样,我毕竟投降过敌人,无论如何我都已经不再是那个北宫纯,只是可惜了我这些兄弟……”
语气之萧瑟,满腹英雄末路之感。
王烈闻言,大怒:“北宫将军,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男儿,怎么今日却如此消沉?是,你是被刘渊狗贼俘虏,也被迫投靠了他,可你这些年不曾为他出力,也不曾欺辱过我汉家军民,而是心怀故国,人在匈奴心在大晋;今日,你更是带领兄弟们返回了大晋,对朝廷的刁难也一忍再忍,所以你在我王烈心中,你就是一个拿得起、放的下,有情有义的好男儿”
北宫纯闻言,握着王烈的手,激动道:“得阿烈你这一句知己话,我死而无憾”
王烈扶住他的肩膀,却道:“北宫大哥,咱们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死?该死的也是庙堂之上那些尸位素餐的衣冠禽兽大哥你放心,兄弟们的伤病我找人帮他们救治,这位先生可能你不知道,乃是有名的葛洪仙翁,有他在,你兄弟的病就有救;至于你们的军饷,朝廷不给发,我给”
北宫纯忙拜见过葛洪,葛洪亦道:“能为抗击胡虏的兄弟们治病,是洪的本分,北宫将军请放心,我定当竭尽全力。”
北宫纯得到葛洪这句话,却放下信赖,又看着一脸真诚的王烈道:“若能救我这些兄弟,阿烈,我北宫纯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王烈摆摆手:“我敬重大哥是条真汉子,才如此为你;大哥以后莫要和我客气,却不知大哥是否想要返回凉州,我这里有千金相赠,大哥带去,在路上用吧”
说完,对身边的孙安一点头。
孙安犹豫道:“大哥,这不是你准备在长安打点、疏通用的么?”
王烈闻言,怒道:“屁,这些狗官既然敢这样对待北宫大哥,我有钱也不给他们用,却给北宫大哥拿去当路费,也是给这些为国尽忠的兄弟一点安家费,如此才是物尽所用”
王烈这话一说出,北宫纯和身后十几个西凉军的官兵都是神情一动,望向王烈。
他们千里迢迢从敌穴逃回,就是为了一句公正的评价,为了能得到朝廷的支持,好继续与胡虏奋战,可朝廷让他们伤了心……
而今日,这第一次相见的王烈,却如此真心对待他们。
他们并不是为王烈赠送的这银钱感动,而是为了这一份发自心底的——尊重。
北宫纯却道:“兄弟,这钱,我收下,但不是为我自己,而是给这些追随我多年的兄弟们,他们的老小很多还都在凉州,还有那些战死的兄弟,都有家眷需要赡养,这钱就给他们用吧;但我自己,已经没有脸面返回凉州,而且阿烈你这份情太重,我北宫纯既然还是个男儿,就要用命来还,我今后就跟着你,甘为你驱使”
身后几个凉州军的军官闻言,皆悲声道:“将军,若你不回凉州,我们也不回去,你没脸回去,我们就有脸回去么?我们追随你这么多年,从长安到左国城,在敌营苦熬、又随你反抗,就是为了有机会跟随你一起挣回这个脸面,如今你若要我们回去,我们还不如死在这里。”
说完,齐齐拔出腰刀,顶在胸口,那一脸死志,却绝对不是作伪。
其余西凉军的士兵见军官出刀,也都抽出腰刀,顶在自己胸口,有一个西凉军的士兵性格比较急躁,竟然直接就要一桶而入,已经可见血迹,幸好程翯早有准备,一箭射出,击落了他手中环首刀。
那士兵却是嚎啕大哭,悲声道:“我凉州军绝对没有抛弃将军和兄弟的士兵,大人你若赶我们走,我们就以死明志”
其余士兵也齐声高呼:“尔等为兵,以死明志,不血前耻,誓死不归”
王烈一看,心中暗叹:“真是有什么样的将,就有什么样的兵,这北宫纯能用数千凉州重甲步军击败十万敌军,凭的是什么?凭的是优良的素质,更凭的是这种上下一心,不惧生死的勇气”
北宫纯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是没有说出,这一刻他的心都要被撕碎一般,他是堂堂男儿汉,却不能带兄弟们建功立业,反被宵小所辱,今日这群兄弟却还不离不弃,他怎么能不感动。
王烈看着眼前一切,心底唏嘘,忽然面对一干跪倒在地的凉州军,拜倒在地,对这一群热血铮铮的男儿道:“诸君,你们无需挣什么脸面,在我心中,你们就是真正的英雄如果你们真想杀敌复仇,如果朝廷不给你们这个机会,如果你们看得起我王烈,那你们就跟着我王烈,他日我定让这凉州大马,再次横行天下这一礼,我代替我们狂澜军,我们大晋还在抗争的百姓敬你们——”
说完,站起身,对众人敬了一个军礼,身后苏良等人也都伸出拳头,半跪在地,庄重行礼,这一礼迟到多年,却是向真正为国尽忠的男儿致意。
一干凉州军的汉子面对王烈和身后狂澜军骑士的军礼,面对那一双双含着敬佩和激励的目光,在敌营中都没有表现过软弱的他们,此刻却是泪如雨下,含泪举手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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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乡寨见过北宫纯,因为北宫纯主动提出要加入王烈的队伍,一是为报王烈恩情;二是为跟随他再次上阵杀敌,王烈决定在西乡寨驻扎数日,解决北宫纯的燃眉之急。
这次来长安,王烈他们一百五十余名骑士,都是一人双马,而且还带有四十余匹拉送物资的骡马。
期间,他们在高阳县和晋阳县都先后补充过不少屋子,而且路上又和附近乡镇买卖交易了不少,甚至王烈还带大家射杀了许多外出觅食的动物。
因此,行至京兆郡大荔县时,王烈他们所携带的物资却还剩下大半,王烈大手一挥,让狂澜军骑士只留两天的干粮,其余物资全部卸给北宫纯他们。
这些热血的汉子已经多少日没有吃饱饭了,此刻一见到足够他们饱餐的食物和物资,一个个也都没了形象,大口抓吃,这幅景象落在王烈和谢鲲等人的眼里,却是唏嘘不已,更对朝廷如此对待这些为国家出过力的士兵有了深深的不满。
王烈又把运送物资的骡马宰杀了十余匹,给北宫纯他们增加营养。
若不是王烈心疼马匹,甚至想宰杀更多。
加之,眼看就要到长安,这些都可以在长安重新补充,而且雍凉地区盛产好马,王烈也想趁机买些种马,回去与幽州军的战马**,提升军马质量。否则幽州军的优质军马始终要仰仗鲜卑提供,虽然双方交好,但总是受制于人,而且也是人情。
王烈做事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三步,北宫纯他们见王烈如此真心厚待自己和手下,却更是心怀感激,北宫纯更暗自发誓,一定要追随王烈,报答他的恩情。
这份情是雪中送炭,更是千里相会知音难求的一份感动。
对于北宫纯他们这些凉州军来说,这时候没有什么比这样无私的帮助和关怀更让他们窝心的事情了。
是夜,双方士兵,八百余人,除了一些重病的凉州军士兵,其余人全部聚在西乡寨的村中广场之上,点起篝火,煮起马肉,饮酒欢唱。
聚会上,北宫纯再次向所有的凉州军士兵介绍了王烈,并告诉大家王烈不但给了他们粮草、物资,还赠送他们千金安家,告慰家中父老。
众将士顿时欢呼气力,都口称王烈大恩。
随后,北宫纯告诉众人,为了报答王烈恩情,也是为了洗刷当日被刘聪俘虏的耻辱,他决定不返回凉州,而是选择跟王烈一起继续留在中原杀敌。
当然,如果有想返回家乡的,北宫纯会给他们银钱,让他们平安回家。
一干士兵顿时喧哗起来,他们哪一个不是跟随北宫纯出生入死的好男儿,此刻又怎么肯抛弃北宫纯,而且王烈对北宫纯有恩,对他们就没恩情么?
而且,正如那开始那几个北宫纯手下所说的那样,这不是北宫纯一个人的耻辱,而是他们全体跟随北宫纯出生入死的兄弟的耻辱,不用敌人的鲜血偿还回来,又怎么有脸回雍州见父老乡亲?
所以,众人皆要求跟随北宫纯一起,报答王烈的恩情。
北宫纯却看向王烈,目光炙热。
王烈看着眼前这些热血男儿,却是猛的点了点头,慨然道:“既然诸位瞧得起我王烈,今天起诸位就是我的兄弟,与我手下这帮兄弟一样,有我吃肉,就有你们吃肉,有我痛快杀敌,就有你们执刀在侧”
众人闻言,都觉热血激荡,欢呼不停。
王烈却摆摆手,示意大家稍安,趁热打铁道:“诸君虽然想跟随我一起杀敌,可你们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杀敌么?我这里告诉你们,你们不是为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老爷杀敌,你们是为自己的家人杀敌,你们努力杀敌,努力活下去,将来好能回到家中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家中尚有父老亲人,你们也想家,在左国城的日日夜夜,相信你们都是思念亲人中度过的,我们都有亲人,都想回家……所以,我们才要努力,才不能轻易言死,要好好的,活下去,或者回家,看一看白发苍苍的老娘,扶一扶蹒跚难行的父亲,我们就是为能再次见到他们,为了能回家而打仗。”
众人闻言,高涨的情绪立刻平静下去,众人都看着王烈,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说什么,但王烈的这番话却勾起了他们对家乡的思念,有几个士兵甚至开始默默的流泪。
王烈说着,走到一个看起来刚刚二十几岁的青年身边道:“这位兄弟今年不到三十吧?家中兄弟几人,父母可尚在?”
那士兵忙道:“回将军,小的二十有四了,家中尚有一个幼弟,我走时,父母……父母尚在,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说完,那年轻的士兵眼圈一红,显然是想起了家中的父母,就算是不畏生死的好男儿,心中却也有一份对父母的挂念。
子欲养而亲不待……谁又能保证自己回到家乡时,父母尚在?
王烈闻言,搂着他的肩膀,缓声道:“二十四,那七年前的洛都城之战,你才十七岁,却和我参军时一般大小。在座的诸位又有多少和这位兄弟一样,在七年前抛弃父母,随北宫将军来到洛阳,结果却再没有回到家乡,我相信一定很多,所以大家今日选择追随北宫将军,选择跟着我王烈一起上阵杀敌,我是第一个敬佩诸位。
因为,我想家,我并不愿意留在这战场,这没有什么可丢脸的,谁不惦念自己的父母亲人,谁就是畜生一般,可是大家想过没有,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家?
因为我们要用自己的努力来洗刷被敌人俘虏的耻辱,因为我们要用自己的努力向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老爷们看看,我们这些小卒,这些让们眼中的大头兵,一样可以创造奇迹,没有我们,他们连命都保不住
我王烈,十七岁从军,母亲早去,父亲失踪,也许大家以为我已经没有什么可惦念的,可我的家中还有我爱的小娘,有我的一群好兄弟,但我依然离开了家。当时,我只想要建功立业,我要为汉人做一点事情,战场之上,刀枪无眼,我活了下来,凭的是什么?凭的就这腔热血,还有我身后这些兄弟的帮扶。
我们参军,就是为建功立业,可是若没有身边这些兄弟,我们早就死在了沙场上,更不论能有机会回家再次看到父母。
是这些兄弟,为我抵挡敌人兵器,是他们与我们一起度过了最难熬的日子,而我一样可以为他们牺牲我自己。
所以,从参军那一刻,我们离开了自己的家,告别了父母和妻儿,但我们却有了更多的兄弟,而有他们的地方,就是我王烈的家。
诸位西凉军的兄弟,我从来就不希望你们心中无家,我希望你们都想家,都能为了想家好好的活下去。
而你们也要知道,在这里,从这一刻起,你们就代表了你们早凉州的所有父老、兄弟,你们随我上了战场,将来若有意外,你们的父母就由我王烈赡养。只因为,你们是我的兄弟,我们是一家人,这就是我王烈今日的誓言——同进同退,不离不弃”
说完,王烈出随身的短刃,划破手掌,任鲜血滴进装满酒的陶碗,然后举起混杂着酒水与血色的陶碗,对着众人一敬:“众家兄弟,先干为敬”
众人听完王烈的话,也都纷纷割破手掌,滴血在酒碗里,同样一饮而尽。
这酒只是最劣等的烧酒,但喝在众人的口中却温热心肺,激荡热血;这话只是最朴素的言语,但停在众人耳中却如雷贯耳,直抵内心。
在他们的前半生,从来没有人告诉让他们自己是为什么而战斗,他们也从来不敢大声说出自己想家这种“软弱”话语。
尽管,他们每一个人心里都装着一个小小的家,而且暗自为这个小小的家而努力搏命。
可是,今日,就在这小小的村寨里,那个叫王烈的男儿告诉他们:他们是为能回家而作战;想家,并不丢脸;在军中,在他王烈的麾下,大家就是一家人,是兄弟,同进同退,不离不弃……
这一刻,北宫纯和这六百多名西凉军遗留在中原的骨血,随着这一碗烈酒,融入了狂澜军这条奔涌的血脉,尽皆归心于王烈。
因为,他,是他们的兄弟。
北宫纯又连敬王烈三碗酒,却已经是脸色通红,须发皆张,忽然开口唱到:
“武威的汉子呦,手舞大刀通天起。
通天起兮杀胡狗,美酒壮行不满杯。
不满杯兮陇上走,陇上走兮谁可敌。
谁可敌兮凉州汉,凉州汉兮大马骑。
大马骑兮行天下,行天下兮有兄弟。
不为万户侯,不为金银地
热血可洒头可断,手足不相弃
生死如风兮,杀敌之后慨然去。
慨然去兮无所悔,同生同死相携老。”
声音沙哑并不动听,但那歌声中的豪迈与情谊,却唱得众人热血喷张,热泪盈眶。
(凉州又名武威,公元前121年,汉武帝派骠骑大将军、冠军侯霍去病远征河西,击败匈奴为彰其武功军威而得名;本歌为小飞原创,并非摘抄,仅以此歌先给那些远去的英雄,和这个时代愈发缺少的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