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千辛朋友遇
AC228年10月6日,一条出没山林的小道,弯弯曲曲的一路拐来拐去,从一片山林里像蛇一样的爬出来。
自从人类被僵尸逼的龟缩在一个个大小不等的据点里之后,整个星球的植物被人类的尸骸一番滋养之后,无不肆无忌惮的疯长。
于是,大地再次充满了无处不在的绿色。
原本能双向行车的盘山公路,如今也只剩下这么蛇形的一条。
清晨的阳光,将枝叶的阴影洒落一地,一前一后的两辆自行车叮叮当当的从山坡上窜下来,冲上了破烂不堪的主干道。
伴随着一阵草木瑟瑟的抖动声,一个黑影窣的分开茅草灌木,猛地窜了出来,几乎与自行车齐高的矫健身躯,追着两辆自行车的屁股就一路小跑。
易风心情挺好,尤其是昨晚睡了个舒服觉,而背上又多了一大包熏肉,车座上捆了四个猪腿之后。
“我的妈呀,怪物啊!”
冷不丁一阵人仰马翻,大道上三五成群的流浪者顿时炸了锅。
原本走在最后的人,听的车铃铛响,扭脑袋好奇的一回头,脸色个个煞白,撒丫子往人多处钻。
黑豹的彪悍,足以堪比荒野里突然冒出来的双头怪,尤其是那双金黄色的眼眸,透出冻彻人心的凶光。
跑掉了鞋的,爬上别人车的,一脑袋撞到水渠里去的,全都被凭空冒出来的巨豹惊的一愣愣的。
随之,一阵子弹、猎枪的呼啦啦乱响,走在前面的家伙,也有胆大心细的,纷纷掏枪拔剑。
“各位,别慌,这是我们局长养的宠物,大家别当它是野物,就看成是….是……”
狄云赶紧撇腿下了自行车,高举着一只手,四处打招呼,不过就连他自己也还没想好措辞。
“猫,我养的大猫”
反倒是易风大模大样的伸手,摸了摸正弓腰驼背、呲牙咧嘴准备跳跃撕咬的黑豹脑袋。
“大伙别乱,这两位就是盛传的南边过来的邮差。”
“怪不得,从哪儿弄了这么大一个畜生!”
有识相的也叽叽喳喳搭话,路上的行人有些垂下了手里的家伙,也有些还举着刀枪犹豫。
不过,所有人都距离两个邮差和那头凶狠的黑豹远远的。
“各位,借过、借过…….先行一步了”
狄云骑上自行车在前面开道,高大的黑豹就伴在易风的自行车旁,从行人让开的过道里,穿行而过。
眼中凶光四射的黑豹,四足上微微露出惨白利爪,颇似心有不甘的冷瞄几眼两侧神态紧张的路人,血红的舌头在嘴边溜达几圈,低吼着一掠而过。
易风一瞥黑豹的神态,心里也紧了紧,显然这只来历不明的怪豹,只怕昔日吃惯了人的。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一路北上倒是遇到了三四波人,回回弄出一场虚惊,倒也颇费了狄云一番口舌。
难能可贵的是,形影不离的黑豹倒也算安守本分,至少没随便吃人、咬人。
两人一豹,在路人的指指点点中,扬长而去。这一路行来,三两日功夫已然到了清凉山。
“局长,那黑大个是不是犯什么病了,怎么上窜下跳的?”
从昨天半夜开始,易风也觉得纳闷,一路还算温顺的大豹,突然就凶相大露,巨齿参差,利爪乱舞,围着易风和狄云两个直转圈。
以至于易风还以为黑豹突然犯了狂犬病,或者感染了僵尸病毒,不自觉间自己也动了杀机。
眼巴巴的盯着黑豹折腾了一宿,直到黑豹乱叫乱吼的奔进了蒿草从里,易风就再一宿没见到豹子的影儿。
没想到天一亮,带着一身的泥泞,黑豹又回来了。
早上还好好的,可到了中午,黑豹似乎又犯病了,易风和狄云骑着自行车在前面赶路,黑豹却跑前跑后,再一次目露凶光,张牙舞爪,以至于易风都不得不暗自提防自己的身后。
就仿佛那只大个子黑豹跟某只苍蝇有杀父之仇似的,非要杀之而后快。
如此一来,易风更不敢走大道了,唯恐遇到路人再惹得黑豹动了杀心,平添许多麻烦。
就这样,易风带着狄云专拣人迹罕至的山道,三五座山峦过后,已经把狄云累的气喘吁吁,毕竟这一路上,按时间算,人骑车少,车骑人多。
“局长,看,山下!”
终于能坐在山石上歇口气的狄云,眼睛乱瞄,向山下一瞅,立马就大惊小怪的吆喝起来。
易风举目望去,却见山下平地上,数十个破衣烂衫的逃难者,正屁股向天,脑袋叩地,顶礼膜拜。
“这世道还有人烧香拜佛?”
狄云有些嗤之以鼻,如果天上真有神佛,又岂能旁观这尘世间群魔乱舞,生死离别。
“嘘”
易风忽然命令狄云禁声,自己一脸肃然的侧耳倾听。
两人的所在正是下风向,热风沿着大道,顺着山势爬上来,将远处的细微声响多少送来些。
狄云也竖起耳朵倾听,风中带来的则是一阵阵男女老幼的祷告之声,隐约听到什么雷啊电呀什么、大发神威、除魔降妖什么的。
而易风,则丛中分辨出了另一种声音,从更远处袅袅传来的歌声,一个女人的歌声。
最令易风疑惑的是,那歌声竟是十分的耳熟,好似在那里听过一般。
“会是谁呢?”
易风感觉就像一只蝴蝶在脑袋里来回飞荡,可就是伸手总也抓不着它。
“跟我来。”
易风一挥手,推着自行车就上了环山的小道,刚好避开了山下拜服的逃难者,从一侧绕了过去。
那只黑豹则一纵身,分开了草木,追着易风去了。狄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也只能跟着。
绕过一道上岗,易风伫立在一块巨石之侧向前方远眺,狄云也停下来,迎着风,耳朵里的声音却分外鲜明了些。
着实是一个女人的歌声,虽不嘹亮,却也婉转悠扬,歌词依然是“哥哥上山采药去,妹妹在家绣花忙…”
竟似某地的乡间俚曲,若是放在一年前也就罢了,但搁在这僵尸横行的现在,却颇令人觉得有些突兀、哀伤。
“局长,这是您家乡的曲子?”
狄云见易风时而皱眉,时而沉思,颇为不解的猜测问道,反观易风却未曾搭话。
易风正一心一意的想要抓住那个似曾熟悉的感觉,似乎那歌声干系这一个与自己有所牵扯的熟人。
可一时三刻却如何都想不起来。
“局长,怎么又多了个男人的声音,独唱变成男女合唱了?”
不用狄云说,易风也被交叠在一起的男女和音惊得一愣,似乎一道灵光从记忆之海里一闪而过。
“我就奇了怪了,那边那帮人还在那儿傻跪着,念叨些雷公电母之类不着调的词儿,也不怕有过路的僵尸过来把他们啃了!”
狄云现在听清了那群逃难者的念叨,有一番自言自语的唠叨。
“雷公、、、、电母、、、、、、”
易风脑袋嗡的一下,瞬间被狄云嘴里的四个字给打了一下。
“那歌声、、、、、、那歌声、、、、那女的似乎是、、、、似乎是顾翠花!”
易风一巴掌拍在山石上,愣是唏哩哗啦拍下一地的碎石渣滓,这一巴掌不但把狄云吓了一跳,曾有幸吃过易风一掌的那头黑豹,更是嗖一声,蹦出去三米开外,呲着牙还以为易风要翻脸。
“哈哈,没错,那个男歌者,正是雷任,是雷任!”
易风顿时喜形于色,正所谓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易风从没想到竟在这里听到了雷任和顾翠花的声音。
“雷任,谁是雷任?”狄云从没见过自己的老大如此失态,听意思似乎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甭问了,快,跟我走。”
易风顾不得答话,一撇腿,噌的一下,自行车顺着山路就下了山坡,冲着向西北的主干道飞驰而去。
狄云连同缓过神儿来的黑豹,忙不迭的紧随而去。两人一豹很快消失在一处山体隧道的入口。
可等狄云从隧道里一钻出来,差点撞了易风的车屁股,易风竟站在隧道出口不走了。
“不对劲儿,狄云,你们先到那个岗亭里等一等,待我叫你的时候,你再跟上。记住不许乱跑,更不要站到高的地方去远眺。”
易风不得不吩咐狄云和那只黑豹,也不管那只黑豹能否听得懂,一个人就骑车上了前面500米处的那处缓坡。
这一出了隧道,歌声愈加清晰,但易风却听出不对味儿来了。
但凡唱歌,即便一个人同一首歌唱个三两遍,总有不同之处,或者音质、或者高低、或者气力,但韵味总有差异。
可顾翠花的歌声,听到易风耳朵里,却是翻来覆去一个味道,倒是雷任的应和歌声,越来越显得虚弱沙哑。
更诡异的是,就在歌声的出处,成群结队的僵尸小光点,正在易风的脑海中宛若一群萤火虫般明亮清晰。
刚才易风也早已察觉,一位雷任和顾翠花被困,这才忙不迭的冲下山,但现在看来,这歌声竟像是故意引僵尸聚集,或者是引自己上钩?
易风不得不多考虑些,毕竟雷任和顾翠花的声音,出现的太过突兀。
脑子里满是疑问,易风上坡的速度也快了许多,回头一看,狄云连同那头黑豹竟真就乖乖躲在隧道出口的岗亭边上,一人一兽,脑袋一小一大,竟都直愣愣的仰着脑袋向天,四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头顶。
易风顿时觉得周围瞬间暗了下来,一抬头竟已是如泰山压顶、乌云遮日。
如山死海的厚重乌云,宛若万马奔腾,正四方云集而来,几乎瞬间扶摇而至。整片天空都仿佛要塌陷下来一般。
这种似曾相识的压迫感,顿时让易风如上了发条一般,嗖一声冲上了坡顶,转眼就冲下了缓坡。
易风可是有经验的,这种场景绝不能驻留在高处的。
可等他冲下坡再看,眼前的一切却让他不由得心底一沉。
乌云飞卷,黑幕沉沉,这方天地仿佛瞬间被冥王掐住了喉咙,一片昏天黑地。黑压压的僵尸,就似那阎罗殿里逃出来的孤魂野鬼,晃晃悠悠的向着主干道西北的一座不高的山丘围拢去。
延绵不绝的女子歌声,从山丘的顶部被风吹荡着飘向四方,偶尔与之应和的沙哑男音,仿佛倾注了无尽的哀痛莫名,正颤巍巍的从山丘上一个大木桩后传出来,但从易风的角度只能隐约看到一簇乱发在木桩后抖动。
一个身影似乎正半倚半躺的靠在木桩上。
易风的出现,山丘上的人似乎浑然未觉,反倒是聚拢来的僵尸们,个个阴侧侧扭过头,数千双嗜血的眼眸,瞬间齐刷刷的瞅着身后散发着毁灭气息的不速之客。
“咔嚓、、、咔嚓、、、、、、”
宛若盘古开天辟地的巨斧,无数的雷柱电刃、光影金蛇,毫无征兆的瞬间从漫天的乌云堆里一倾而下。
仿佛天地万物都将在着雷云闪电的风暴里,
惊惧、、、战栗、、、、,
焦灼、、、粉碎、、、,
毁灭、、、而后,凤凰涅盘、浴火重生!
第四十一章 血泪故人情
妖魔横行,天下大乱,城镇乡村莫不十室九空,免不了那妻离子散,父死兄亡。
唯见那天雷阵阵,电闪雷鸣,方显苍天有眼,神明在天。这一阵的雷云风暴垂下来,方圆十里之内,但凡能感知者,无不匍匐在地,心怀敬畏。
而真处在风暴边上的人,那却是另一番感触。
这漫天的雷云电柱好不容易让过去,易风这才从路边沟渠里爬起来,抖落浑身的野草荆棘,拍拍满身的泥泞腐臭。
易风定定神,再一看旁边的自行车,却被雷电烧的只剩下一副铁壳子,两个橡胶的车轮,正迎着小风烧的刺啦冒小火,周围散布一股子焦臭味儿。
易风特意把自行车放在沟渠边上,防的就是万一。这万一雷电霹下来,身边也好有个替罪羊、避雷针。
果不其然,真就被雷霹了!当然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车屁股上捆的猪腿、猪肉,现在是烤的外焦里嫩,香气四溢。
易风再放眼四顾,满山坡的黑烟袅袅,焦黑一片,偶尔的几片灌木正被雷火引燃,火苗子随风乱窜。
上千只原本竖着走的僵尸,如今全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铺满了整个山坡,再无一个能起来作恶。
山丘顶的木桩依旧孤零零的趴在土坑里,而倚着木桩的身影却是一动不动。
易风一丝不祥的预感掠过心头,脚步挂起风声,带起满山坡的火星飞溅,三两步就冲上了山丘。
待到了木桩之侧,易风向木桩后低头一瞧,心底一片凉意。
一个乞丐模样的男子头枕着木桩斜躺山丘之上,蓬头垢面,乱发遮眼,仿佛野人一般。一件运动服的上衣,仿佛从荆棘丛里刚爬出来的,被撕成一条一缕,而那条原本是件裤子的物件,仿佛被狗啃了一般,裤腿被扯的一长一短,勉强遮住膝盖。
两条黑油泥子的干瘦大腿,似被雨水冲刷出了几条灰道道儿,再配上左脚大拇哥挑在外面的破球鞋,右脚掉了鞋跟的破皮鞋。
要不是先前易风眼瞅着这位的脑袋在木桩后晃了两晃,保不定还以为又是个黄土埋了半截的。
唯一特别的是,就在这个乞丐男子的怀里,死死的抱着一台录音机。
半新不旧的,像个大鞋盒子似的,顶上还有个很是古板的把手,看来不知道被摩挲了多少次,烤漆都磨光了。
往脸上看,满脸胡子拉碴,也分不清哪是头发哪是胡子,一张干瘪乌黑的脸被毛发挤的没剩下多大点地方。
仔细看是个人,猛一打眼,跟只沼泽里爬出来的泥猴子没多大差别。
易风眼看着脚下的人,愣了足有一分钟,这才抽出匕首,挑开了遮住脸的头发,仔细打量了一番。
“雷任!雷任,真的是你!”
这挑开头发一看不打紧,易风只感觉心头一揪,别看今日的雷任已经枯瘦的不成人样子了,但毕竟脸架子还在,昔日又是与易风患过难的,尚能依稀可辨。
再摸一把鼻息,一息尚存,竟是晕死过去了。
两枚银针扎下去,野人样的雷任哼哼唧唧的终于睁开了眼。这眼帘一开,易风一眼就看到了干涸的双眼中若有若无、断断续续的两根电丝。
不是雷任又是何人!
易风这边心里惊喜,但地上的雷任却不尽然,满眼的恍惚,毕竟睁开眼脑袋上直愣愣立着个身子,瞬间那里分的清是活人还是僵尸。
“该来的还是来了,翠花,等我….”雷任躺在山坡上,仰天大呼。
他已不做它想,毕竟自己可是孤身一人被上千的僵尸围着,这一阵电闪雷鸣下来,就算真有活人也翘辫子了。
眼前站在自己头顶的,也只能是漏网之鱼的索命僵尸了,而自个的身子板自己清楚,连续几日的雷鸣电闪,外加饥渴交加,差不多该是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本打算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等死,到头来还是难逃命丧僵尸之口,人终归一死,死了、死了,一死百了。
如此想着,雷任两眼一闭,静待一死。
“雷任,醒醒,快醒醒、、、、、”
焦急的呼唤声,声音竟似几分熟悉,雷任脑袋顿时一滞,没见过僵尸吃人前先招呼名字的。
勉强撑开眼,一个男人的面容出现在眼前,一只大手正托住自己的肩膀。
“你是、、、、你是、、、、易风?怎么会是你?、、、、、、、”
睁大了眼仿佛活见鬼似的雷任,看清了摘下面具的易风一脸的圆斑,嘎嘣一下晕过去了。
易风的本来面目,确实令人过目难忘,一脸的圆斑,如假包换,雷任只一眼就认了出来,顿时又惊又喜。
不知过了多久,雷任只觉得眼前一团亮光闪动,两耳朵嗡嗡直响,脑袋晕乎乎的总算睁开了眼。
“翠花、、、、翠花呢?我的翠花呢?”雷任嘶哑的嗓子嚷嚷着。
“雷任,先喝点水,起来喝点水!”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一个铁盒口被端到嘴边,几口水下了肚,雷任感觉自己快烧着的内脏总算滋润了些。
“翠花,我的翠花呢?”雷任泪眼摩挲,两只手一阵乱扒拉。
“没人啊!局长,他这是怎么了?”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来,正是狄云。
“雷任,翠花不在这儿,你是不是找这个!”
说话间,易风伸手把搁在一旁的录音机拿过来,塞在了雷任手里。
“翠花、、、易风、、、、翠花、、、、易风、、、、、”
雷任一手紧紧抓住易风的手,一手死死的将录音机抱在胸前,絮絮叨叨的念叨,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一时的热泪纵横。
不想嘎嘣一下,雷任又抽过去了,易风免不了又是一阵搓前胸,揉后背。
不知过了多久,雷任身上先是一冷,之后又被一团温暖给包围起来,这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目光所及,已经是四处漆黑一片,所在处似是一个变电站的机房,夜风里还有河水的浪涌声隐隐传来。
不大的房子,中央燃着一堆篝火,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正拿把斧子劈砍着树木枝叶,时不时拿眼睛瞅自己两眼。
久别重逢的易风,正蹲坐在自己的身旁,那辆被雷霹了的自行车,被拆散了架支在篝火的正上方。
一个悬锅在火焰上方炙烤着,易风正拿着汤勺在锅里搅着猪肉汤。
“醒了,先喝口汤,等缓过劲儿来再给你肉吃。”
说话间,易风两手捧着汤锅,端到了雷任的面前,亮闪闪的油汤面在篝火映照下,仿若镜面一般。
汤面上映出一个人的面容,小平头的脑袋,面色苍白无须,虽是一脸倦容,瘦的皮包骨头、尖嘴猴腮,但眼中稍纵即逝的电火雷光,依旧透着犀利。
雷任盯着油汤一愣神,半响才认出映出的正是自己的容貌,竟是不知什么时候被易风给修理干净了。
再看自己的破衣烂衫,已全然换了模样,一套洗的有些发白的运动装已经套在了自己身上。
“常飞呢?赵盾和天语怎么不见了?”
喝了两口汤,捞了捞碗底的稀粥,雷任的神儿这才定下来,舔了舔嘴唇问了一句。
“先别惦记他们,他仨好着呢,你先说说你自己吧,这幅德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小顾呢?”
易风虽然猜到了些端倪,但还终须从雷任嘴里得个准信儿。
“她、、、、她死了、、、、”
吧唧、吧唧,一串泪珠子洒进端着的铁盒子里。
“死了!你们不是躲在泉水洞里的吗,怎么会?”易风一想到雷任夫妻两个藏身的山洞,按道理说本该平安无事才对,若没遇见雷任,易风是绝不做此想的。
“都怪我,那一天早上,非要到周围林子里去砍什么木柴,结果没留神被倒下的树干给砸晕了,等我醒过来已经是下午太阳落山了。
等我回到洞前,却见石壁上用木炭写了几行字,却是、、、、却是、、、、、”
一个大男人,眼瞅着呜咽连连,语不成声。
“却是什么?你倒说啊!”易风丢了手里的木柴。
“翠花她、、、她在墙上留了字,说是出来找我,被一只突然冒出来的僵尸犬给咬了。她怕连累我,所以、、、、所以投了河了、、、、、、、”
“唉!”
此情此景,易风唯有一声长叹,纵然自己走南闯北,见识过诸多人间悲苦。
夫妻离散,生离死别之事,终究还是落在了身边人身上。
“那你又如何千里迢迢浪迹到这里,还电闪雷鸣弄出这么大阵仗?”
不用猜易风也知道,一路上人们盛传的雷公电母之说,始作俑者正是雷任。
“翠花虽是投了河,但我死也要见她一面,所以我就抱着这个录音机,沿着河水一路南下。”
“找到了吗?”砍枝叶的狄云隔着篝火搭了一句。
却见雷任耷拉着脸,缓缓的摇了摇头。
“我一直追到入海口,也没找到翠花的尸体。从此心灰意懒,了无牵挂,我恨死了那帮畜生,从那天起就发誓要把那帮畜生霹个干净。如此浑浑噩噩,不辨西东,一日日的竟挨到现在”
“这么说,先放歌声引僵尸聚集,再弄出漫天的雷光电闪,真就是您的杰作!”
狄云傻愣愣的瞅着正端着盒子喝汤的乞丐男子,这大半天的忙活,易风还一直没工夫跟狄云介绍,只说是个失散重逢的兄弟。
狄云也是见识过白天的乌云压顶,电闪雷鸣,等看仔细了山坡上躺着的野人手里抱着的录音机,心里更就疑云密布,可他压根儿就没往雷任身上想。
这一边砍柴,一边竖着耳朵听易风和雷任说话,越听越是蹊跷,越听越是心惊,见易风又不像在说玩笑话,听到最后更是直接听傻了。
“我的妈呀,还有这种人啊!”
狄云再一次借着篝火的亮光,将对面墙角里的雷任上下好一番打量。
“砰”
一声门响,一道黑影裹挟着风声,一掠而过,以至于呆板的篝火都晃了几晃。
“什么东西?”
雷任一声惊呼,待看清了眼前的黑影,差点把手里的铁盒子丢了。
黑豹正歪着斗大脑袋,两只铃铛般大小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雷任手里香气四溢的肉汤盒子。
惊魂未定的雷任,眼瞅着半人多高的黑豹,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倆家伙大眼对小眼,竟是呆住了。
“这馋猫不是刚才围着房子耍疯吗,怎么进来了,一准儿是闻到肉香了!”
狄云这几日倒是跟黑豹熟络了,至少能说几句自在话儿了。
“一边玩去!”
易风手往后一伸,掏出一个物件来,正是自行车后那条被雷烤的外焦里嫩的烤野猪腿儿。
“噗”
易风随手往门口一丢,黑豹追着香味儿,嗖一声扭头就窜了过去,满嘴的尖牙利齿轻轻一扯,喷香的肉条三两下就不见了一大块。
“这是头豹子?”雷任就跟狄云看他的眼神儿似的,也是直愣愣的。
“这事儿明天再说,先吃饭,吃完了狄云给他弄点热水,里里外外都好好洗干净。”易风眼盯着身子跟竹竿似的雷任,竟然还傻盯着狼吞虎咽的黑豹屁股,不自觉间摇了摇头。
真脏了自己那身替换的衣服!
长夜漫漫,终于吃了顿饱饭的雷任,既有视为倚靠易风守护在内,又有威风凛凛的黑豹巡守在外,睡得格外香甜。
睡梦里,竟似又回到昔日,一望无垠的旷野里,俊朗的常飞依旧走在最前面,翠花正一手挽着自己的胳膊,一手牵着天语的手,跟在常飞身后,而一脸圆斑的易风正跟赵盾坠在最后面有说有笑。
脚下,一条田野间的鲜花之路,正一路向前延伸而去,渐行渐远,渐行渐宽。
第四十二章 平地风波起
AC228年10月8日,易风遇到雷任的第三天。
日上三杆,易风才带着雷任、狄云,从废弃的电机房里钻出来。
雷任身子太过羸弱,毕竟这招雷呼电的能耐也不是白给的,再加上没吃没喝的时间久了,难免有些头疼脑热的,当初就算在山丘上没饿死也得病死。
所以,易风便在这坝上的电机房里多留了一日。但既便如此雷任本就单薄的体格还是自己走不动道。
好在狄云的自行车还在,易风便只能驮着雷任赶路,这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下来。
这倒是便宜了狄云,易风跟雷任说什么,他都听到了。这样一来,易风的背景、经历一并的入了狄云的耳朵。
这世道,还有比追随一个百战余生的特种兵更便宜的事儿吗?
没了!
狄云再瞅一眼不走正道,在路边草丛子里乱窜的黑豹,不自觉间一颗红心向太阳,坚决跟着易风走的信念更坚定了。
“雷任,今后就甭瞎闯了,小顾已然走了,你跟着我吧!虽说你我都无父无母,可我好歹还有个外公,有个小姨和一个淘气的表妹。今后,我的亲人就是你的亲人,有我的一口饭吃,也绝饿不着你。”
昨晚,易风的一番慷慨陈词,让雷任无语凝噎,就此头一懵,一脚踏上了易风的贼船。
这一路上,易风虽说驮着雷任,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高兴。
“叮咚”
就在易风和狄云有说有笑,雷任趴在车座上有一句没一句搭话的功夫,狄云背包里有了动静。
“局长,卫星电话,是老邓他们有信儿了!”
狄云把电话调到免提上,一个少年清脆的传了出来。
“云哥儿,云哥儿,是你吗,是你吗?局长在不在,局长呢,我要跟局长汇报情况!”
“王巧儿,你个混小子,别抢,小心弄坏了!”
电话那边,跟唱戏似的。
“别吵吵了,局长和我都听着呢,有事儿赶紧说,荒郊野地的我们可没地方给电话充电。”
狄云再不开口,只怕电话那边非打起来不可。
“混小子,一边玩去,电话给我!”
电话那一边,一个颇有几分粗豪的声音传过来,先前乱糟糟的声音也平息下来。
“局长,听到吗,我是老邓,咱们家里遇到点麻烦。”
“怎么回事儿,说吧!”易风把自行车停好,接过狄云递过来的电话,而狄云伸手扶着雷任坐在路边生锈的汽车车头上。
“真是局长,局长,我是王巧儿!”
电话的另一端,少年的声音再次挤了进来。
“王巧,我听到了,让老邓说话。”易风的话迎着风传了出去。
“局长,是这么回事儿,两个集装箱的物资我们是装上船了,东西是得了,可船快到基地的时候没油了。”
“那后来呢?”
狄云伸脑袋过来,急巴巴的问,他可惦记着那两个箱的物资呢!
“我们栓上马,沿着河岸硬生生给拖回来的。”王巧儿清脆的声音插了进来,透着一股子自豪劲儿,显是也驾马拖过船的。
“事情我知道了,船先泊起来,燃油问题我来办,你们都机灵着点,守住六郎坟,没事儿别往僵尸堆里钻,听到没王巧儿。”
“局长,我都听着呢,绝不给您惹事儿。”王巧儿答道。
“行了,没事儿挂了吧!”
“是!”老邓答应下来,说话间电话收线了。
不过,如此一来易风反倒不得不把这件事摆在台面上。虽说这一路行来,他一直也没放下燃油的事儿,毕竟不单单是现在的挖泥船,墓岛派出的远洋渔船也需要油料补给。
“局长,走了这一路,大大小小的油站咱们都掏了个遍,半滴油也没见着啊,这可到哪儿淘换去!”
狄云也跟着犯愁了,毕竟现在血狼旗的大旗飘飘,聚拢在旗下的也有一大家子人,油盐酱醋缺点啥也得惦记着。
“燃油?是要柴油还是汽油?”
没等易风搭话,反倒是坐在车顶上的雷任先接了话茬。
“都要!怎么,难道你知道哪儿有油?”狄云扭头,一脸期盼的盯着,即便是易风也扭过了头。
“不过路有点远。”
“远,我们不怕远啊!雷哥,到底在哪儿啊?”狄云赶紧靠过来。
“我其实也只看过一眼,就几辆油罐车而已。”
“油罐车!还几辆?”易风一听这话,乐了。自从灾难爆发,已经大半年了。早就习惯用四个轮子搭载文明的人类,一时还没舍得丢下这些东西。结果人虽是死了七七八八,剩下的还照旧是车照跑、灯照亮。
到了现在,大部分人虽然还活着,可燃油没了,先前易风随着段千刀折腾的时候,三五个人拉一支队伍就能开辆车到处乱窜的幸福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眼下也只有驻守各地的军队还多少有些燃油,可这抢正规军的买卖,易风暂时还不想做。
毕竟身后墓岛上养了一大家子人不说,六郎坟还有一群追随的属下,不得不有所顾忌。
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不仅捡回了雷任,眼瞅着竟似连燃油也有了着落。
“既有油罐车,那或许是炼油厂,或者油田该在附近,我们得去看看。雷任,你指路,咱们现在就上路。”
易风招呼狄云,扶着雷任坐上自行车。
“我记得要往东北,最好沿着海边走。”
“东北?海边?一直走下去,不是沪上的地界吗?”就算手头上没有地图,但东华国的大方位还是印在易风脑袋里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当初雷任和顾翠花藏身的地方,确实离大城市沪上不远。
“对,我见到油罐车的所在,是个叫坤山的地方。”
“坤山,离的真够远的!当初我可是走了半个月的!”
狄云睁大了眼,吐了吐舌头,这反倒让提醒了易风,狄云这小子当初可是从东鲁省一路南下逃难来的。
“现在就上路,雷任,你还行吧,边走边休整。”
“行…….”
雷任这话还没落地,被一阵急促的喇叭声和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打断了。
只见一辆军用吉普车,像只受惊的母鹿一样,连蹦带跳的从西面沿着公路窜过来。
除了驾驶室的车门关着,其他三扇就仿佛蝴蝶的翅膀一样,叮叮当当的拍打着车身,一股脑儿冲过来。
三个人一头大豹,8只眼睛一起盯着莫名其妙的军用吉普纳闷。
这是唱的那一出戏啊,车开的跟醉酒似的,东蹭西撞,左摇右摆的往前折腾。
“啊,救命啊”
眼瞅着军用吉普车由远及近就要撞过来,易风背起雷任,嗖的一下就窜到一侧,耳朵里就听着车上传来一阵惊恐的呼救声。
再定睛看时,一个着军装的士兵猛的推开车门,从驾驶位上抱着脑袋跳下车来,在地上成了滚地葫芦。
这边正发呆的狄云,只觉得肩头一沉,却是雷任正搭在自己的肩头,眼前两道黑影噌噌就迎着飞驰的汽车冲了上去。
却见易风一个纵跃,踩着废弃车辆的车顶就飞身而起,再一抬脚,手已经搭上了吉普车敞开的车门,身子一扭,像只灵猫一样钻进了吉普车的车厢里。
这一路上,好不容易遇到辆能跑的汽车,易风岂能眼看着它就这么撞了、毁了。
只是易风没想到,自己刚拿定主意,向前一冲的工夫,一道黑影眨眼间从自己旁边一闪而过。
那头黑豹竟是冲着满地翻滚的士兵张牙舞爪的扑了过去。
“坏了,难道这头畜生野性上来了?”
易风脑袋里一个念头闪过,却已然顾不上,毕竟那辆吉普车眼瞅着就要撞了。
“吱、、、、、”
长长的刹车声,尖锐刺耳,易风才从车上跳下来,脑门上差点冒了冷汗。
站在车头一看,真是险之又险,吉普车的车头保险杠差点就顶上了前面破烂的卡车头,中间的那点缝隙估计蚊子飞过去都必须侧着身子飞。
但好歹车是保住了。
“局长,坏了,咱们的豹子咬死人了!”
易风正自心中庆幸,狄云的嗓音带着哭腔传了过来,回头一看,雷任正坐在路边的一个轮胎上休息,狄云在身后不远处弯着腰,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士兵哭丧着脸。
“不会吧!”
易风心里感觉有些失落,这一路行来,莫名其妙尾随的黑豹,虽然依旧野性十足、桀骜不驯,但好歹没弄出人命来。
怎么就关键时刻掉链子,一个看不住就伤人害命了呢!
重新坐上驾驶位,挂倒车档一踩油门,吉普车温顺的后退,直退到士兵倒地的地方这才停下来。
“让我看看。”
易风下了车,三两步站定了,仔细观瞧。
一个中等身材略有些偏瘦的年轻士兵,不到20岁的样子,一脸狰狞的躺在水泥路面上。
军装虽然有些泥泞,但也还周正,不过是跳下车一阵翻滚沾染些污渍罢了,不见什么明显的外伤。
只是两只胳膊和手上,全是一道道的血沟子,仿佛被一刀刀割的一样。
稚气未脱的脸,却是满脸的血印子,就像被一百只猫抓过的一样,甚至一只眼球都割开了眼皮给勾了出来。
“不对,这不是咱们的豹子抓的!”
易风和狄云一样,还真都把那只黑豹当成自家养的了,一点不见外。
“你看这手上,还有脸上的伤口,要真是豹子干的,哪里还用得着那么费劲,一下子就解决了,你不记得那头野猪了!”
易风一边翻看这士兵的尸体,一边对狄云说道。
“是啊,我记得豹子伸出来利爪,长度都快赶上这家伙的脖子粗了,真就犯不上。可这个当兵的是怎么死的,怎么就大喊大叫的从车上跳下来了,难道是摔死的?”
狄云直起腰,四处巡视了一圈。
除了远处一脸关切正往这边看的雷任,竟是风摇草木,四处空旷。
“咦、、、”
易风一声轻轻的惊呼,一伸手摘掉了士兵的带檐布军帽。
“局长,帽子上有个小洞!”
旁边的狄云瞅了一眼易风手里的军帽,也有了发现。
“你看帽子干嘛,看脑袋。”
易风一指尸体的脑门正中间,一个大拇指粗的小洞藏在士兵的短发里,伤口周围还有些许的红白之物。
“对了,豹子呢?”
易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直起身也是一阵观望,却不见了黑豹的踪影。
“刚才,那只黑豹冲到士兵身边,一阵张牙舞爪的乱抓乱打,然后就怒吼着跑进了那片山林。”
一旁的雷任倒是看的仔细,见易风问话,应了一句,抬手指了指黑豹离去的方位。
“没错,似乎又犯病了,像是又追着某只苍蝇跑了。”狄云补充道。
“狄云,先把这个士兵扔沟里烧了吧,雷任你先坐那儿歇会儿,顺便望望风,我去收拾收拾那辆车,等会儿咱们开车走。”
易风的直觉告诉自己,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威胁正逼近自己,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感觉,绝容不得自己有一丝的马虎和磨蹭。
现在好歹有了这辆车,载上雷任,速度也就暂时上去了,就算真有要命的危险,最好也能甩的远远的。
且不说狄云和雷任,易风绕着军用吉普车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心中的不安更清晰了。
车体内有大小不等的血迹,看样子倒还新鲜,竟似刚刚出事儿不久。
尤其是四扇车门上,都有斑驳的血手印,看意思在这之前,吉普车里还有其他的士兵,想必是一个个都跟狄云正放火烧的那个家伙一样,逼的跳了车。
四扇车门的车玻璃都是摇下来的,想必是天热,士兵们开着车窗透气。而就在右后车窗的密封橡胶条上,易风很仔细才发现了四个割裂状的裂口,竟似什么东西的爪子曾在车窗上停留过。
如此以来,易风更是加了十二分的小心,随手先把车窗玻璃先摇了上去。
“黑豹回来了!”
就在这时候,狄云和雷任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了起来。
轻摆着粗大尾巴的黑豹,张着血盆大口,伸着舌头,一路纵跃着从山林里跑出来。
跑到中途,竟突然停下来,大脑袋向后方树林回望一眼,似乎两只耳朵还竖起来倾听了一会儿,这才继续向易风三人跑来。
眼看着黑豹回来,易风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其实,易风所以停留这么一会儿,也是在等黑豹出现,黑大个跟着易风这一路行来,慢慢的竟俨然成了小团队的一部分。
既然豹子已经回来,而且它刚才又是那样一副神态。只怕那莫名的不详预感,就在那片林子里。
易风这般想着,立刻就行动起来。
招呼狄云上车的同时,自己把雷任也背上车,易风就准备立马开车走人。
只是这黑豹让易风有些哭笑不得,毕竟不能让黑大个四条腿跟在车屁股后面追着跑。
所以易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黑豹享受副驾驶座的待遇。
可打开车门,那头黑豹只是拧着脑袋看了一眼软绵绵的座椅,死活不进车厢。
还没等易风沉下脸疾言厉色的说两句狠话,出乎所有人预料,黑豹竟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地方,一个纵跃,嗖一声竟上了车顶了。
比狮子还大的体型,让吉普车狠狠的晃了三晃、
等易风发动汽车没跑出多远,就听得头顶一阵刺耳的嘶鸣声,三人抬头一看,车顶上忽然多了许多小窟窿。
黑豹雪白的利爪正从小窟窿里探进来,狠狠的抓住车顶。
“得,它连安全带都省了!”易风苦笑着摇摇头,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对了,局长,这豹子先前吃饭的时候,有没有喝水啊?”
冷不丁,与雷任一起呆在后排座位的狄云,把脑袋探到前面,来这么一句。
“没注意,你小子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
易风从后视镜里看了狄云一眼。
狄云一脸认真的抬起头,在他头顶上,几缕细细的阳光正从黑豹利爪戳穿的洞洞里投射下来,刚好落在他的脑门上。
“万一,这万一它突然要撒尿怎么办?”
第四十三章 一念了无痕
坤山市郊,铁云镇,蒿里山。
一道小溪从山顶流淌下来,几经蜿蜒,飘着枯枝乱叶最后钻进小山沟里。
溪水边的灌木丛忽然瑟瑟的抖动一阵,转眼一片灌木竟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愣是从山沟里显出一队人来。
“连长,快看,山顶有信号!”一个年轻的声音报告道,说话人头盔上顶着枝叶编制成的草环,嗓音有些稚嫩,脸上却被一条拇指粗的疤痕从左额头到右下巴斜分成两半,一半黑红,一半苍白。
“弟兄们,跟我上!”
自护军独立团一营二连连长,一个瞎了一只眼的矮壮汉子一挥手,一队身着五花八门服装的士兵,纷纷端起手里的枪,扛着轻重武器,尾随着自己的连长沿着树木的缝隙鱼贯而上。
而距离蒿里山十里之遥的杜康岭,另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随着一声号令,也静悄悄的踏上征程。
A228年10月10日,坤山市郊天高云淡,夏未去而秋意来,白昼骄阳似火,入夜却凄风萧寒。
坤山市虽然与沪上市并无从属,但作为沪上市的毗邻,昔日多少沾了沪上市的光,所以俨然一副沪上市卫星城的派头,以至于沪上市的公交车终点站直接通到了坤山市的市中心。
也正因为如此,灾难爆发伊始,沪上市的大批市民便纷纷涌进坤山,结果楞把一个好好的坤山市变成了第二个阿鼻地狱。
其后,东华国政府发起的“自由与希望”行动,出于国家的体面,对经济中心沪上市及周边进行了重点打击。
而再后来的清道夫部队,又对坤山周边进行了反复的清剿。
如此,沪上市连同坤山虽成了僵尸密集、妖魔隐匿的巢穴,但坤山的远郊倒也不算十分凶险。
相反,因坤山东南远郊与东华国东部重港天云港接壤,所以隔几日便会有物资车辆以及押运的武装人员从坤山远郊的乡镇借道而过。
而10日这天的阳光似乎分外毒辣,以至于燎的人心里都烦燥燥的。
一条寂静的乡间公路,分开四四方方的田野,在两排高大柳树垂映下,形单影孤,影影绰绰。
就在日上中天之时,七辆汽车一字排开,沿着乡间公驶来。行在最前面的是一辆四座小货车,后面跟着的是两辆军用越野车,三辆厢式货车,还有一辆老款的军用吉普车。
但就在那辆老款军用吉普车的车顶上,一头体型硕大的黑豹正趴在上面,斗大的脑袋在车顶上逡巡四顾,一股野性十足的兽王霸气油然而生,金黄色的眼眸冷气森森的打量着远处的群山。
驾驶座上易风盯着前面车的后屁股,还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瞄一眼车队后面的货运卡车。
说来也巧,自从三人搭上了这辆军用吉普车,没多久在路上连续遇上了两拨人。
这前一波人乃是当铺的人,带着一辆军用越野车,两辆厢式货车正向北行,跟老邹和谢元算是同僚,昨晚三言两语易风便摸清了这帮人的身份。主要是这帮家伙知道易风的厉害,对易风太过恭维,易风是什么人,话儿赶话儿就把对方实底儿探出来了。
而第二波人是一大早在三岔路口追上来的,一辆越野车,一辆小货车外加一辆厢式货车,自称是群生意人,与易风和当铺的车队一遇上就盯上了当铺的两辆货车。
结果没多久,两拨人就找个犄角旮旯,真就把买卖谈成了。
易风也懒得打听什么秘密,自顾自的向着雷任所说的方位赶路。
伴随着车身一阵颠簸,车队离开了平坦的田野公路,渐渐驶入一片群山的怀抱。
易风打量着两侧奔涌而来的山石树木,只觉得一股子压迫感扑面而来。
车里的易风三人所不知道的是,头顶的黑豹正从车顶上站起身来,正两眼目露凶光,左右环顾。
“砰”
突兀间,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凭空而起,响彻山间,前面一辆军用越野车顿时火光四射,浓烟乱冒,侧翻路边。
易风一脚刹车踩下去,两侧的车门瞬间全部打开,一伸手,后座的雷任被易风裹挟着窜下了车。
而被易风训练有素的狄云也不含糊,抱头就随着窜下了车,而车顶上的黑豹更犹如一道闪电般,躲到路边两块高耸的山石缝隙里。
“狄云,快跟上豹子。”
易风一眼就看见了豹子的方位,出于本能给狄云下了指令,自己也带着雷任弯着腰如灵猫一般快速移动过去。
熟悉的爆炸声,一入易风的耳朵,瞬间就有了判断。这不是爆胎,不是油箱自燃,而是实打实的榴弹炮类兵器爆炸所致。
且不说易风,这一声爆炸,令整个车队车辆相继追尾,六七辆车像扭曲的蛇一样委顿在山间公路上。
一阵人生嘈杂,车上的人也纷纷跳车的跳车,打滚儿的打滚儿,窜下车来,紧接着长短的枪械一阵爆豆般的枪响,一片弹幕更是没头没脑的向两侧的山岗上乱飞出去。
“嘭”
又是一发榴弹炮的炸裂声,就落在距离易风三人藏身处100米左右的地方,一辆大货车正横在路面上,。
“啊”
一声惨叫,一条被炸飞的胳膊带着血迹飞到公路上,有8、9个人正躲在车厢和山坡的夹缝里。
就在东北山腰的灌木丛里,一片弹幕正呼喇喇的泼洒下来。
易风看了一眼,发现倒霉的正是那帮当铺的伙计,再偷眼看另一帮人,正龟缩在不远处一处沟渠里,藏头缩脑,一枪不发。
奇怪的是,东北山腰上的弹雨,竟是没有一发落在沟渠里的。
“弟兄们,散开,各自隐蔽,瞄准山上打!”当铺的伙计们,眼见不妙,也不甘心待死,竟是有条不紊的展开了反击。
“局长,我们怎么办?”狄云僵尸见过不少,却从未经历过脑门上子弹乱飞的场景。
“你怎么跟豹子一个毛病,别慌。”
狄云仔细一看,说话的易风正伸一只手扯着豹子的一只耳朵,而那只黑豹正呲牙咧嘴的一脸不乐意,一只前爪的利刃把地面都挠花了一片。
易风看出来了,八成这山腰上的与那帮生意人是一伙的,若果真如此,谢元的那帮同僚可也是有着政府背景的,断然不会就此坐以待毙。
“啪、、啪、、、、”
又是一阵乱枪,易风赶紧把雷任和狄云往地下一按。几发子弹贴着头皮打在旁边的巨石上。
子弹是从对面山坡过来的!易风立刻反应过来。
而下一刻,两侧山腰上已经是枪来弹往,战成一团。
“连长,我们中埋伏了!”
自护军的疤瘌脸青年着急火燎的一路匍匐,爬到独眼连长身旁。
“闭嘴,我另一只眼又没瞎。”
独眼连长举起望远镜,趴在掩体后仔细观察战况。却见对面山腰上人影彤彤,弹雨横飞。
从子弹的稀疏判断,对面山上的火力竟与自己这一队人马不相上下。
而此刻,对面山上一个连的正规军,也正一边交火一边纳闷,怎么就运气这么背,竟跟叛军小分队撞在了一起。
自从政府军与叛军开战一来,东北部沿海的几个省便被叛军给蚕食了,而政府军虽是装备精良、兵强马壮,竟是一撤再撤,直到现在战线稳定下来,两军从此划地而拒。
单就小小的坤山而言,坤山之北,包括北蒙、东鲁、北冀、南豫,苏浙五省大部分以及大城市沪上,都被叛军收入囊中,而坤山以南,政府军正严阵以待。
如此,反倒是这个坤山周围,却成了楚河汉界。其实,说是分割而据,叛军也不过就是占住各省大些的聚居点,与铺天盖地的僵尸相比,政府军和叛军加起来也不过九牛一毛。
这样一来,大军团作战虽说是暂告一段落,可双方的小股尖兵部队却成了这条楚河汉界上最活跃的因子。
你劫我的粮草,我断你的油路,你灭我的间谍,我杀你的信差。双方的游兵悍将就这么你咬一口,我啃一嘴的出没在这条楚河汉界上。
这时间久了,双方的尖兵自然也变得油滑了,个个欺软怕硬专捡顺风帐打,反倒如今日这般两拨人马撞到一块儿,倒成了稀罕事儿。
结果,这事儿愣被易风三人赶上了。
“迫击炮给我瞄准了,狠狠的打。”西南山上,长途奔袭的崔连长咬着牙指着对面山坡。
从突然接到上面命令的一刻起,老崔就觉得这趟差事不太对劲儿,没曾想刚到山脚,就听的枪炮齐鸣。
一连的人马竟连口气儿都没来得及缓,就跟对面干上了。
“连长,山下的人怎么办?”
“一班长,集中火力,先把山下的人解决了,记住,子弹要避开穿灰色衣服的。”有上面的命令,老崔自然要先交代清楚。
“是”一个班的火力立刻掉转了枪口。
“其余人集中火力,打掉那帮兔崽子。”老崔嘴里这么说的,心里却有几分不情愿,要不是顾忌山下有自己人看着,老崔说不定就放两枪听个响,然后扭屁股撤了。
双方尖兵偶遇的事儿也不是没有过,明哲保身的事儿大家都干过,毕竟这世道活着难,死却再容易不过了,又何必急着找死呢!
只不过,老崔绝不会想到,对面山坡上叛军的独眼连长也是这么想的。
“弟兄们,山下衣服上缝补丁的是自己人,其他的全给我干掉。”
独眼连长就像跟对面老崔商量好了似的,跟对面虽打得热火朝天,也没放过山脚下的车队,同样发号施令。
如此一来可苦了易风三个了。
另两拨人好歹只要应付一边山上的枪弹,而易风却是夹在中间,两边山上火力的光全都沾上了,谁都没落下。
即便是黑豹出于本能把易风三个领到一个隐蔽的角落,可也架不住两边山上一块儿这么打。
一阵阵的弹雨这么飘落下来,愣是把易风三个扫的抬不起头来。
易风隐隐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先前还不如放黑豹冲上去,或者自己摸上去悄悄把一边的人给办了。
现在,两边这么一夹击,反倒有些动弹不得了。
“狄云,喊两嗓子,表明身份。”
易风一低头,看见了身上这身邮差的衣服。
“山上的弟兄们,别误会,我们是送信的邮差,我叫狄云。别打了,保不准我们手头上还有大伙的家书呢!”
狄云扯着嗓子这么一喊,落到周围的弹幕果然稀薄了些。
“这身衣服还挺好用!”
狄云吐吐舌头,对着易风和雷任咧了咧嘴。
“啊,救命啊、、、、救命啊、、、、”忽然,一声惨叫从当铺那帮人藏身的方位传出来,之后戛然而止,竟似死了。
易风感觉旁边的黑豹两只耳朵直愣愣的竖起来,低声怒吼,两眼凶光四射。
“有鬼,有鬼啊、、、、、、”
伴随着一阵鬼哭狼嚎,令所有人预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躲在一角向山上叛军射击的当铺伙计们,竟都如疯了一般,浑身血迹,满脸惊恐的从藏身处冲出来,举着枪乱射一气。
最后冲出来的两个年轻人,更是满头是血,双手在头上乱抓乱挠。
“啪啪”
就听得几声枪响,竟是当铺的同伴们举枪对着自己的伙伴一阵乱枪。
“哒哒哒、、、、、”一阵机枪的嘶鸣,叛军山腰的火力瞬间蔓延下来,顷刻间把两个年轻人打成了筛子。
易风再看时,当铺剩下的伙计竟是向着躲在沟渠处的另一波人端着枪冲过去了,如此一来反倒让叛军一伙的人措手不及。
眨眼间,还没撕破脸的两拨人竟是合兵一处。
如此一来,山腰上的两连人马,竟是不能再把火力延伸下来,所有的火力都向着对面山腰倾泻下去。
易风三人这才有机会抬起了头。
“救命啊、、、救命啊、、、、、”
没想到,易风三人还没能大口喘口气,惨呼声又响了起来,一个衣服上带个补丁的家伙,大呼小叫的冲到了道路中间,一脸惊恐,说话间就完了。
“怎么回事儿?”
叛军这边的独眼连长,别看只剩一只眼,但眼睛雪亮雪亮的,立刻发现了异常。
不单是他,对面山上的老崔,心里也早就犯了嘀咕,如此一来枪声不自觉间便有了停顿。
“救命啊,是幽灵,是幽灵、、、、、、”
转眼间,聚拢在一起的两拨人就炸了营,也顾不得大道上子弹横飞了,一个个大叫大嚷,惊骇莫名的从沟渠处四散奔逃。
更是有几个恍若疯狗般,不择东西,奔着易风三个藏身的所在就窜了过来。
“什么,是幽灵!全连听令,所有的火力集中到山下,一个不留。”
老崔这下听清楚山下人喊的是什么了,脸色顿时泛绿,一咬牙发下了号令。
“下面不是有自己人吗?”
不愧是政府军,有士兵提出了质疑。
“聋了吗,下面有幽灵!”
老崔一声怒喝,全连人马齐刷刷的打了个激灵,忙不迭的大枪小炮,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一通炮火。
此地因为靠近僵尸集中的沪上市,冷不丁就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老崔这队人马久在此地游荡,也算的上见多识广。
就在不久前,自己的兄弟连队,惨遭灭顶之灾,稀奇古怪就全被撂倒在了宿营的帐篷里,一经尸检,竟是个个脑壳里空空如也,脑浆被掏的一干二净。
原本以为是变异的双头怪做的孽,可偏偏一个吓的半疯的士兵活了下来。
从此,疯子口中念叨的“幽灵”就成了所有士兵的的噩梦,隔三差五就会发现有人被掏空了脑壳。
而且时间长了,情形更加恶劣,不单单是政府军享受这种待遇,叛军的小分队的尸体也陆续被发现。
是故,这“幽灵”听在士兵们耳朵里,无不脑袋嗡嗡直响。
“快,把所有的榴弹都给我打完,把山下的车队给我抹平了!”
就像约好了似的,叛军的独眼连长也听到了“幽灵”二字,顿时明白过来,一声号令,自己就先端起枪对准山下四散奔逃的人们不分敌友的开了枪。
“局长,山上怎么不打了,都冲我们来了。”
一发榴弹,把上千年伫立在这儿的巨石愣是斜着炸出一道裂缝,顶上的半拉山石顺着裂缝就滑落在地上。
狄云赶紧一把扶住倒下的半截巨石,暂时当做盾牌硬撑着。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易风一看身边的黑豹,正张牙舞爪,两只大眼狠狠的瞪着被炸的坑坑洼洼的大道上一个正满地打滚,双手在自己脑袋上乱抓乱挠的家伙。
自己纵然驱车急驶上千里,那莫名的危险看似还是追上了,易风虽然至今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但他对危险的直觉却又是如此清晰。
尤其当他眼瞅着那个打滚的家伙突然死寂不动的时候。
“雷任,快,方圆一公里,寸草不留。”
“可、、、、”
雷任看了看两边枪炮轰鸣的山腰,又扫一眼路上狂奔的汉子们,欲言又止。
“是。”
但当他看到易风眼神中的坚定与一闪而过的威严后,还是轻轻应答了一声。
随即雷任昂首向天,漫天的蓝天白云旋即映入他的双眸。
就在他的眼睛里,两道跳跃的闪电瞬间遮盖了原本的风轻云淡,烈日炎炎。
“那是什么?”
正指挥手下扫荡下方车队的崔连长,突然觉得眼前一暗,猛一抬头,顿时傻了眼。
原本天高云阔的头顶,几乎是眨眼就变了天,大块大块的乌云简直就是万马奔腾之势,席卷而来。
“弟兄们,快炸,把山下炸平、炸烂!看准了,那块石头后面藏着一头畜生,还有人。”
自护军的独眼连长,对着易风三人藏身的所在正目露凶光,发号施令,一时还没留意头顶,他也是刚刚留意,山下竟然有人带着只野兽猫在那个角落里。
“咔嚓”
一声炸雷冷不丁的在顶门上响起来,把独眼汉子吓了一个哆嗦。
随即,噗通一声,一支榴弹发射器连枪带弹,一并摔落在独眼汉子的脚下。就在他的身边,刚刚还肩扛榴弹器的士兵,就那么四仰八叉躺在掩体后,犹如浑身装了弹簧似的,全身乱颤。
干枯的身体,遍身焦黑,脑门的头发更是冒出缕缕黑烟,一股烤肉的焦糊味道顷刻间弥散开来。
“咔嚓”
又是一道闪电落下来,刚好落在榴弹枪上。
“嘭”
爆炸声一下子就把独眼连长从山腰掀飞出去,矮壮的身子像只菠萝手雷一般从山腰折了下来。
“连长!”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独眼汉子的身体还在半空,一道雷电忽然从天而降,狠狠地打在死了半截的躯体上。
带着一股浓烟,自护军独立团的独眼连长,像只烤熟的鸭子一样摔落在一块山石上。
噩梦远未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一道道的雷电光柱,宛若大雨倾盆,垂落在这片起伏的山峦之间。
漫天的雷鸣电闪,漫山的大火燎原。
原本纵横这片土地的士兵们,不论是政府军还是自护军,在突如其来的天地震怒面前都显得渺小而悲哀。
原本躲在山腰的他们,不是直接被雷电霹死,就是被席卷而来的火焰吞没。
而公路上,原本惊慌逃窜的两拨人也未能幸免,最终都带着一身的焦黑煳臭仆倒在地。
除了易风三人留守的狭小空间,方圆一公里内的几乎每一寸土地,都经历了一次雷电的洗礼。
以至于头一次亲眼目睹这一幕的狄云,两眼死死的盯着身边的雷任,目瞪口呆。
而那只桀骜不驯,嗜血凶猛的黑豹,正乖乖的趴在易风的手掌下,浑身黑毛倒立,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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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怪异迭起
头顶的滚滚乌云,一番电闪雷鸣过后,渐渐高升云天
留下满山遍野的山火,嘶嘶啦啦的伴着山风燃烧着,其间时不时伴随的爆炸声,则是遗留下来的弹药在火中自爆的声响
被雷电霹断的树木、炙烤的灌木、燃烧的枯叶、焦黑的尸体,仿佛将整片山林烤成了一大块黑漆漆的木炭
一番雷光炼狱之后,天地间剩下唯一一点的绿色,便是易风和狄云身上的邮差制服
“都别动,让豹子先出去”
易风一瞅,刚醒过神儿来的狄云雷电一过,就忙不迭的直起了腰,要去探查一番
没等迈脚,就被易风阻止了
易风轻轻一拍黑豹光滑的脊背,矫健的黑豹立起身子,抖了抖浑身的黑毛,一个纵跃从巨石后窜了出去
易风心里已经有数儿,这豹子的能耐绝非自己所见的这般简单,正是最好的探路尖兵
狄云扶着有些体力不支的雷任,目光随着黑豹的身影在山林间纵横跳跃
逡巡一遍后,黑豹停在了一具烧焦的尸体前面,伸出一只爪子似乎在灰烬翻弄着什么
“行了,咱们过去”
刚四处打量了一番的易风,这才放下心,追着黑豹就靠了过去
“你们俩,过来看看,这儿有个稀罕物!”
易风盯着黑豹翻弄的地方,嘴角又忍不住翘了翘,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狄云和雷任一听易风的语气,都犯了嘀咕,紧走两步靠上前来,举步间带起一阵飞灰
“这是什么东西?”
三个人一只豹子,8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地面
一具尸体横躺在路面上,虽然一身的黑灰,但脸上抓烂的血沟子还依稀可见,易风认得,这是个当铺的伙计
但关键不在这具尸体身上,而在尸体的头顶,黑豹的巨爪正翻弄的所在
粗眼一瞧,是一只狼狗模样的动物,正侧身横在死尸脑袋的上方但仔细一看,却是个亘古未闻的怪物
一米多长的躯干,光秃秃的没有一丝毛发,浑身上下就像用透明的有机玻璃塑出来的一样,比冰偏暖,比玻璃质韧
一条条看似血管的纹路,泛着几不可辨的淡红色泽,镶嵌在几乎透明的玻璃躯干、肢体里,散布全身
蹊跷的是,这狼狗样的怪物,躯干上竟生了六条腿,后面四条腿儿长的粗壮、长大,四腿末端无足,却长了四个几乎透明的利爪,竟与鹰爪有几分形似
至于体前的两只前肢,长的如同婴儿手臂一般,莲藕般的前臂上,竟似长了一双人手,唯独十根弯曲的指甲,一看便知,锋利异常
怪物的身后有尾,滚圆而无毛,长有一米,宛若蛇尾,压在身下
而怪物的头部,是与星球生物迥异,耳朵、脑袋、眼脸看似与狼犬相同,唯独却长了一张巨大的、怪异无比的鸡嘴
黑豹示威似的翻弄一下爪下的怪物,这一翻弄,易风刚好看到了鸡嘴里半垂着的舌头,竟又是一条蛇头样的物件,不过舌尖处加尖锐
“局长,这怪物怎么来的?怎么就像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呆了半晌,狄云环顾四周摸着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
“它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足足跟了我们一路要不是豹子一路上护持着,说不定咱们的脑壳也早被掏空了”
易风边说,边盯着正拨弄怪物的黑豹
“怎么说的,这路上它除了吓唬人就是上蹿下跳的追苍蝇了”
狄云瞅一眼黑豹,再看一眼那个六条腿的怪物
“苍蝇?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个就是你说的那只苍蝇”
易风伸出脚去,在半透明怪物的肚皮上踩了踩,却是硬邦邦的,真跟有机玻璃板差不多
“不会?”
狄云顿时对那只呲牙咧嘴的黑豹有些刮目相看了
“难道….世上真有了隐形的怪物?”
雷任也是曾跟着易风四个打过仗的,可亲眼目睹地上躺着的东西,也是惊讶莫名
“局长,下面怎么办?”
“最前面那辆小货车没受过什么枪炮,过去,把剩下几辆货车里能吃能用的挑出来,装上咱们走”
易风伸手从地上捡起一件破衣裳,往六腿怪物身上一蒙,拎着一条后腿便向小货车走去
雷任也踉跄着走到小货车旁边,拉开驾驶室的门,先坐了进去
狄云自然也开始忙碌起来,毕竟收敛物资一直是他的乐事之一
当日头西下的时候,易风三个已经把那片山火蔓延、尸横遍野的山谷丢在了身后
傍晚的风冷了些,就在易风众人身后,被雷任招来的大片乌云尚未散去,没多大功夫就化作了绵绵细雨,泼洒在了劈啪乱响的山火上
一道道裹胁了灰烬的黑水,化作千万条山洪细流,顺着山势流淌下来,从道路上横陈的尸身下纠结几下,自己寻着路离去了
“局长,这乌云眼看要追上来了,看样子是雨要上来了”
“走到这儿,我想起来了,从这里往东南走2公里,有个汪家村,那里有片荒废的别墅群,可以避避雨”
易风只顾着开车,却是雷任答了一句
“就去那儿”
易风看看天,又看看雷任手指的方向,方向盘一打,便下了主干道
夜雨潇潇,一夜无话
年10月11日
大约正午时分,在坤山市郊,东西横亘的奇隆马大坝的坝顶上,一辆小货车停在大坝的东边
一头黑豹趴在货车的底盘下,躲避着头顶的日头,一双凌厉的眼眸扫视着波涛浩瀚的湖面
而在小货车不大的阴影里,三个人手里扬着形状各异的纸片,硬板,权且当作扇子一下下打着风
按道理,一场夜雨下来,次日本不该如此炎热可自从核爆后,这天气就再也不按常理出牌了
“说好了,该到了,怎么连个人影也没见?”
狄云手搭凉棚,向大坝下的公路眺望,除了不断升腾的地气,连个鬼影子也不见
“嗖”
一条黑影从狄云和易风的缝隙,忽然钻了出去
正是那头黑豹,从车底下出来,扬着大脑袋看天,那条钢鞭般的尾巴,在易风三个眼前晃来晃去
它这么一站定了身子,易风三个也把目光转移到了天上
云天之上,三个小小的黑影,忽然出现在远处的山峦顶上,正向着大坝的方向移动
“来了”
易风放下手里的纸板,站起身来
狄云还想说点什么,可转眼就被武装直升机的轰鸣声给淹没了
三架直升机中间的一架,显然也发现了大坝上的货车,径自稳稳的降落下来,而另外两架则一架在近,一架在远,呆在半空中往来巡视着
“好大的派头”
眼瞅着机舱门打开,谢元第一个从直升机里跳下来,吃不到葡萄闲葡萄酸的狄云很鄙视的嘟囔了一句
转眼间,谢元却已经满脸堆笑的迎到了近前
“东西呢?”
简直跟关了八辈子的强*奸犯似的,谢元冲上来手一伸,先来这么一句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好心好意的通知你,你太不像话了啊一路地就先问东西”
狄云向前迈一步,歪着脑袋,冲着谢元直翻白眼
“我的爷,赶紧给我,我真着急走….”
谢元仔细一瞧易风一脸的冷漠,后面的话儿咽下去了
“你来一趟,却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易风见谢元一脸期待的盯着自己,随口问了一句其实自从三架武装直升机从天边这么一亮相,易风就察觉不对了
谢元一向低调,再说他还多少还有个当铺的名头掩护着,今天连正规军的飞机都动用了,那里还有半点掩人耳目的意思
“请您借一步说话”
谢元警惕的瞅一眼旁边干瘦的雷任,还有车旁边呲着牙低吼的黑豹,难免有些诧异
易风冲狄云一摆手,随着谢元走远了几步
“您能把这东西让给我,我真是感激不尽,我也不藏着掖着,前几天您卖给我的那只地行怪兽,在运输途中,被劫走了”
谢元凑在易风的耳朵边上,悄悄说这么一句,
“劫走了?难道还有人喜欢这么恶心的东西?”易风也是一愣
“要真是人劫走了,那还好了,可我们怀疑这不是人干的”谢元左右瞅了瞅,见狄云踮着脚尖,虽然好奇,却始终没敢靠近来,
“那两个托运的同事,你见过的,半路上都死了,全死在车上,面目狰狞,脑浆一点没剩全被吸干了”
“有这种事儿?”易风带着人皮面具的脸上,尽量显出一丝惊讶
“知道谁干的?”
“现在还不确定不仅如此,我们在各地搜罗国宝、异兽的同伴,也有偶尔逮住一些奇异怪物的,可运到半路,却都突然杳无音信、神秘失踪了我们怀疑可能都不幸…”
“怪不得,你这次会弄三架直升机来”
“逼不得已啊,您看,电话里说的那个东西…是不是….”
谢元的神态,又有些迫不及待了
“狄云,手上裹点布,把那个六条腿的东西拿过来”
易风转身,招呼狄云道
随后,狄云两只手很是有些费力的把那只六腿鸡嘴的怪物从车上拎下来,那只黑豹竟似有些余恨未消似的跟着狄云,冲着那只硬邦邦的怪兽呲牙
“这东西,是我们路过前面山谷的时候,在地上捡的,连同那辆小货车”易风就是那种能直视着别人的眼睛说瞎话的人,一点都不含糊
“可不是,前面死了好多人,估计被雨水一协议的空当,谢元一边围着地上的怪物转圈,一边与易风攀谈了几句
等到签字画押完毕,谢元拎起六条腿的怪物就向直升机冲过去
“谢元,给你提个醒儿,你手里的怪物死了像块玻璃,如果是活着的,可保不定是什么样儿”
易风的话,从身后这么一传过来,愣是让正小跑的谢元猛地停住了脚步
愣了两秒钟,这才点点头,窜上了武装直升机
螺旋桨的躁动,再次轰鸣起来,三架直升机在半空中汇合后,一个盘旋结伴飞走了
“这家伙,着急火燎的,忙着投胎啊”
狄云眼瞅着本该到手的物资、汽油,就这么被一纸空文给报销了,有些不甘,对着渐渐远去的黑点,愤恨不已
“呵呵,真让你猜对了,他不急还不行,你看….”
易风手一指,雷任和狄云一起观瞧
却见就在三架直升机将要隐入一片山峦之后的时刻,一个光点拖着长长的云线从山峦的某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竟是咬着其中一架直升机就冲了过去
“日,哪里冒出来的导弹”
眼见得直升机上,也是一个光点飞出去,刚好与地面上追来的那个迎头相撞
天边多了一朵绽放的灿烂烟花
“别忘了,这里可是楚河汉界,叛军和政府军游猎的所在”
易风一拉车门,三个人很是麻利的上了车,有了货车的载货厢,那头黑豹也不用再趴在车顶上顶风冒雨了
而易风三人所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身后数十公里的一处山峦深处,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正从隐蔽处显身出来
“木头,刚才导弹怎么打的,连个直升机毛都没打下来”一个声音语气不善
“连长,这可怪不得我,谁知道那直升机的防御系统这么拽”另一个声音里满是委屈与不甘
“混账东西,谁让你们随便招呼那架飞机的,万一他们掉头炸我们一梭子怎么办,我们执行的可是护送任务,来人,把那个混账木头给我砍了肖大壮,你个混球,连长怎么当的,自己去领20鞭子”
“营长,饶命啊,是我昏了头”年轻的声音哀嚎起来
“算了,赶路,他们也是在这里打游击打习惯了,见有便宜占就手痒痒,我做主,饶了你们俩了”
就这当口,一个平和的男中音,止住了犯错男子的哀嚎声,队伍忽然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算你们走运,还不快滚”
被称为营长的男子,一脚踹过去,跪在地上的两个家伙连滚带爬的追着同伴跑掉了
“开拔”
一声令下,一群人从树叶的掩映下穿插过去,一路向前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前面两座山翻过去之后,正是那片尸体横陈,满山烧的焦黑的山谷公路
而几个小时之后,夜幕便再一次笼罩在大地之上
离开了大坝的易风三个,在雷任的模糊记忆指引下,终于在一个十字路口发现了目标
大型的油罐车队
但令易风颇为不解的是,这一大队的油罐车从东面大道过来,到了十字路口却是分开南北,分道扬镳
一下午,易风没干别的,全用在摸清这两队车的去向
结果等正弄明白了,反而心里迷糊了
这南去的车队,行出去没过多远,竟然直奔了一个港口,易风站在山岗上远眺着实吓了一跳
海面上竟然游曳着政府海军的军舰,而那一队油罐车是一路马不停蹄,直接从甲板就上了军队运输船
易风又沿着北上的车辙跟踪下去,结果压根儿就没敢靠近,北上的那队油罐车,竟然有一队装甲车在一片密林里侯着,要不是押送的两辆坦克噪音够大,保不准易风就开着卡车一头栽进了人家的埋伏圈
远远的易风好歹看清了那支军队的旗帜,竟然跟山谷被雷霹死的那队叛军一模一样
自然这北上油罐车的去向也就不言而喻了
可要不是亲眼所见,又有谁能料到,政府军和叛军的油料补给,竟然是从同一个地方运出来了呢?
而且两拨人还相安无事?A
第四十五章 鱼龙汇聚
既然想不明白,易风干脆就带着狄云和雷任,还有那头豹子,直接驱车奔着着东面大道靠了过去。
好歹也要弄明白远处那个高高的烟囱林立的炼油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如此,夜幕落下来的时候,三个人一头豹才会匍匐在一个小山岗上,死死的盯着山下跳跃的霓虹灯,以及一阵阵重金属音乐的铿锵声随风隐隐飘来。
“怎么像个夜总会,当初我没留意啊!”
雷任小声的嘀咕,看炼油厂隔壁的那栋5层建筑,分明一个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欢乐场。
“他们就不怕把僵尸招来!”
狄云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风是向海里吹的,他们自然不怕。”易风拍了拍狄云的肩膀,站起身。
“我进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盯着,雷任如果怕凉就先到车里去。对了,你,不许跟着我。”
易风也不管豹子能否听得懂,反正最后一句是对旁边趴着的黑豹说的。
三分钟后,易风坐在了“乱世佳人”夜场大厅一个相对不起眼的角落里,冷眼旁观着苟延残喘的男男女女们,偏安一隅的最后疯狂。
高高的穹顶,炫目的灯光,嘈杂的音乐,令易风颇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始终想不起在那里见过。
单从里面人的衣着相貌上看,有身着军装的,有肩扛自护军肩标的,有一身劲装纹着雇佣军标志的,还有身着五花八门服色的流浪者。不过个个倒也衣着周正,破衣烂衫早就被拦在了门外。
易风的目光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停在大厅左前方两扇厚重的红木门上。就在那一刻,木门忽然敞开了,从里面透出耀眼的灯光,之后一侧身闪出两个人来。
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自护军特使巴布鲁以及随从护驾的独立营营长应隼。
身形高大,鹰钩鼻的应隼,抢先一步推开门,随后中等身材,30多岁的巴布鲁,一脸寒霜从门后踱出来。
巴布鲁心情不好,这次的差事,前半段的行程也还顺畅,但自从独立营中途发射那枚导弹开始,一切就透着邪乎劲儿了。
这次出行前原本是带着两套谈判预案的,一个是此处的“乱世佳人”,另一个则是遍布南方的“名典当铺”。
没料到刚出发不久,情报部门十万火急的送来一份密报,这“名典当铺”竟是政府军的情报机构。
巴布鲁干脆一声令下,让应隼直接派兵给剿了干净。
只不过巴布鲁没料到的是,应隼的兵剿是真剿了,而且是剿了个一干二净,可问题是自护军自己人也给剿没了,而且是同归于尽、全军覆没。
整片山谷两侧和公路上,到处尸体横陈,政府军和自护军加起来足足全灭了两个整编连,泡在水里的双方的谍报人员这还不算在内。
更离奇的是这群人的死法,有几个像是被传说中的“幽灵”所杀,更多的则死的不明不白,个个黑乎乎的如同刚下了架的烤猪一般。
而对于巴布鲁而言,这趟差事还没到地方,凭空就丢了一个意向中的主顾,如此一来,“乱世佳人”成了唯一的谈判对象。
巴布鲁素来不喜欢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那意味着自己随时可能丧失主动权。
事实也证实了这一点。
仿佛对方对自己了如指掌,即便精明如巴布鲁者,面对提高了尽两成的兑换比例,还是咬咬牙答应了下来。
谈判桌上没沾到一丁点的便宜,走出木门的巴布鲁自然是一脸的冰霜苦寒。
但从不服输的他,却从不会任人宰割,闪身出来,一双深沉的眼睛便开始巡视这喧嚣大厅里的男男女女。
应隼很是识趣的护卫在旁,静候巴布鲁的指派。
忽然,应隼的肩头被巴布鲁轻拍了一下,扭头看时,却见自己的上司正迈开大步,向人群里挤过去。
不明所以的应隼,立刻紧走几步,插到巴布鲁的前面开道。
当两个人终于分波破浪般穿透了几乎整个喧嚣的人群之后,应隼的目光落在了整个大厅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
一个身着墨绿色邮差制服的年轻人,手里端着一杯软饮料,正一脸平静的打量着自己和身后的巴布鲁。
“想必,这位兄弟就是在南方大名远播的邮差,人称‘战狼’的吧!”
巴布鲁向前一步,高大的身躯把本就阴暗的光线又遮住了些。
“好眼力,不知道这位长官怎么称呼?有什么要关照的?”
被巴布鲁盯上的正是易风,没等应隼两个从人堆儿里挤过来,易风已经留意了二人的身份。
都是一身戎装,款式与政府军的差不多,区别主要在徽章上,一只发光的展翅白鹰,证实了他们自护军的身份。
而从肩章上,易风只看一眼就知道应隼的官儿不低,是个营长,而用一个营长开道的人,虽然从肩章上看不出品级,但这份儿气度却绝非等闲人物可比。
自然,称呼声长官,也是合情合理的。
更重要的是,凑过来的这个军人,能张口就道出自己的身份,就算自己胳膊上绣着的恶狼头有些扎眼,而此人掌控的情报力量也是非同小可,简直到了事无巨细的程度。
而这么个人主动过来搭话,易风立刻来了精神。
“我是名自护军人,叫巴布鲁,没想到竟在这种地方遇到大名鼎鼎的传奇邮差,自然要过来认识一下,我能坐下吗?”
“长官,您随便。”
易风向旁边让了让位置,巴布鲁一侧身,坐了下来,而应隼则站立在侧,两只大眼扫视着周围衣着各异的人群,宛若一尊门神一般。
“小兄弟怎么千里遥远的到了这里啊?”
“您也知道,我本来就是个邮差,有人的地方就有信,有信就要有人送不是,三闯两闯就从南方到了北方。”
“小兄弟果然是胆色过人,令人敬佩。”
两个人你有来言,我有去语,却没一句重点。
“你是头一回来这儿吧,有没有觉得此地与别处有些不同啊?”
巴布鲁慢慢的开始揭窗户纸。
“说实话,我还真有些不明白的,您看,那,那边那几位,看衣服应该是政府军的人,而长官却是自护军的人,你们本该是刀来枪往的,如今却坐在一处喝酒聊天,确实有些稀奇。”
易风说话间指了指远处正谈笑风生的几个军人。
“其实也不难懂,这片就是一块中立区,敌我双方都在这儿歇脚,也就有了不成文的规矩。”
巴布鲁面带微笑,娓娓道来。
“就算是中立区,也不见得给交战双方供燃油吧?这岂不是与为交战双方提供军火一个理儿!”
易风继续顺着坡侃。
“嗯”巴布鲁扭着头盯着易风的脸,连应隼也难以置信的回过头。
“怎么,我哪里说的不对吗,两位这种表情?”
易风笑了笑,知道要有答案了。
“看来兄弟果真是头一回到这里,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问了。”
巴布鲁第一次露出了会心的笑意,果然,眼前这个邮差,虽说是名声远播,但在这里确是人地生疏。
更别说与北方的反叛军有什么交集了。
对于巴布鲁而言,一个对反叛军没什么印象的陌生人,就如一张白纸一般,就看自己如何在这张纸上书写了。
“这里,连同身后的炼油厂,并不是咱们东华国的产业,所以它才能、也才敢对交战双方供油!”
巴布鲁两眼炯炯的盯着易风的脸,笑意依然。
“不是东华的产业?那是谁的?”
易风着实吃了一惊,没想到竟还有这么一出。
“是美利亚国美弗石油公司的产业。”
巴布鲁手指头点着身前的玻璃钢板茶几,接着往下说。
“这里几年前本是山野郊区,后来听说东华与阳出国因为南海石油的事情起了争端,最后让美利亚趁机钻了空子,虽说是最后承认了南海的归属,但代价却是由政府与美利亚联合开发,于是这块地就租了50年给美弗石油建炼油厂,从南海运来的石油,从这里炼成成品油,一半归政府,一半给了美弗石油,啧啧,真是丧权辱国…….”
巴布鲁故作感慨一番。
“等灾难伊始,我自护军义旗高举后,一路势如破竹,打到了这里,虽说是双方交战,但因为这片地方租给了美利亚,反倒成了国中之国,中立之地,也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既然是一半归美弗石油,怎么又到了你们手里?”
易风此话出口,反倒感觉有些鲁莽了,毕竟身旁坐着的乃是叛军的将领。
“美利亚原本就没按什么好心,再加上如今海运不畅,美弗公司更怕我们一股脑儿直接把他们给剿了,所以只好跟我们做起了生意。”
巴布鲁嘴上说的硬气,心里却是有苦难言,但也不好在易风面前显露出来。
“原来是这样,真是长见识,但不知长官跟我说这些,是否有别的用意?”
“小兄弟真是慧眼,有一笔不错的生意,不知道兄弟愿不愿做?”
巴布鲁紧盯着易风的双眼。
“生意?我们送信的拼死拼活也不过为了一顿饱饭,如果真有更好的出路,我们自然是求之不得了,不知道是什么生意?”
不单单是易风,就连旁边的应隼也一脸的迷茫。
“听闻南边的人都传说,兄弟及手下的一帮邮差都是重信守义,有胆有识的,换做旁人,我也不会与他们谈什么生意。其实这事儿说来也简单,就是以物易物。”
“以物易物?不知道是如何个易法,这物又从哪里来?这一路北上,依我看,就连地皮都被到处流浪的难民们刮薄了三尺,哪里还有什么物能跟您做生意啊!”
易风这倒是实话,虽说这“生意”二字,着实有些诱惑力,可易风如果手头上有物资,又何必千里跋涉为一家老小谋吃喝呢。
“兄弟这就多虑了,所谓生意吗,都是先有本儿,后有利,我第一眼就与兄弟你投缘,我来出这个本钱,等有了利,你我分成怎么样?”
巴布鲁语气干云,就差拍胸脯、喝血酒,拜把子了。
“真有这等好事儿?”
“大胆,我们长官说的话,向来都是言出如山、板上定钉。”
一旁的应隼,眼瞅着易风斜着眼睛,一脸的狐疑,不免有些动气。巴布鲁大人在自护军中是何等地位,虽说自己也不太明白眼前是怎么回事儿,但巴大人的决意,断然不会错的,更岂容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子妄加质疑。
“兄弟那就先谢谢长官了,不知道这生意如何做法,真有了利又该怎么分?”
应隼没料到,眼前这位刚才还半信半疑,可后一句却直奔了如何分成的话头上去,这反应之快,反倒令人有些措手不及。
以至于沉稳如巴布鲁者都哑然失笑,但眼前这个一身墨绿皮的家伙只要能看到这个“利”字,大事可图。
“这笔生意说来不难,我给你提供珍珠宝石、古玩字画,你只要把这些东西换成民生物资,换回的东西,咱们三七分成,你三我七,怎么样?”
巴布鲁眼瞅着易风的一双眼睛,精光四射,也就趁热打铁。
“当然,东西交到你手上,如果你有本事淘回些燃油甚至军需、军火,我更是求之不得,分成上我们也可以再宽裕些。”
“长官,听您这么说,我感觉有点脑门充血,转不过弯儿来。您说的这些东西可都是宝贝,您就真舍得拿去换些吃喝?您的上司同意这么干?”
易风可不会头脑发热,一脚踏上贼船。姑且不论这笔生意做下来,政府军那边会有什么反应,谁知道眼前这位是不是瞒着自护军的高层,上下其手,走私贩运,到时候一朝翻了船,政府军和反叛军都来找麻烦,岂不是落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易风不干这种傻事儿,就是金山银山躺在脚下,那也要先问清楚了。
“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不单是应隼,就连端坐着的巴布鲁都放声大笑。
“兄弟,你太小瞧我巴某人了,也小瞧了我们自护军,应隼,跟小兄弟说说。”巴布鲁笑完了,话是对应隼说的。
“我们自护军,虽说是起兵不久,但我们与政府军那帮狗娘养的决然不同,我们不图财也不求官,只为了辖下的百姓少饿死几个。我们自护军上到统帅下到伙夫,也不过是一日两餐,吃的喝得也是官兵一体,绝无特殊。在我们自护军的辖区,百姓无分贫贱贵富,全都要下地耕种,按劳分配,多劳多得……”
“行了行了….说这些干什么,捡重点的说。”
巴布鲁是何许人,一看易风一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架势,打断了应隼一脸自豪的絮叨。
“是,大人。这珍珠古玩,在别人眼里或是好东西,但在我们自护军眼中,都与粪土无异。我们的统帅早就说过,自护军所以揭竿而起,为的就是人命,多活人命。别说是一点珠宝古物,就连那帮挨千刀的僵尸,我们统帅也……”
“行了,行了,话说明白就行了。”
巴布鲁一摆手,止住了应隼的话,眼角一丝寒锋扫了应隼一眼,挺大个头的应隼,立刻像惹了祸的孩子一样,肃立不言了。
“那就好,只要东西来路没问题,这生意我做定了。”
就在刚才应隼说话的工夫,易风脑袋里已经转了十八圈,此刻立时就表了态。
“好,兄弟快言快语,咱们一言为定,驷马难追。”
巴布鲁的大手一伸,与易风的手握在了一起。
“要不要立个字据?”易风忽然感觉这过于轻率,有些儿戏了。
“你还真把我们当成商人了,我们可是堂堂的自护军。”
应隼实在看不下去了,气哄哄的插了一句。
“嗨,瞧我这脑袋,把这个茬儿给忘了,枪把子在您手里握着,自然不用担心我卷了东西跑了。”
易风敲着脑门,一副大彻大悟的模样。
“知道就好。”
应隼鼻子里哼了一声,有些不屑。
“行了,生意也谈成了,我还有差事,就谈到着这儿了。只要你真有胆量,两天之后去坤山幸福镇官居山的武圣庙,到时候应隼的人会带着东西在那里等你交接。”
说话间,巴布鲁已经站起了身,向易风伸出了手,就要握手道别。
“好,咱们两日后见。”
喧嚣的夜场大厅一角,三言两语,一桩天上掉下来的买卖就被易风给拍板定音了。
应隼向易风拱拱手,护持着巴布鲁沿着大厅的边沿,一步步向门外快步挤了出去。
此刻,就在夜总会的四楼,一处装点精雅的所在,一个身着亮丽旗袍的苗条女子,正端着一个小巧的茶杯细细的品茶。
“啪啪”
两声轻微的敲门声,飘忽而来。
“请进。”宛若嘤嘤燕啼,端茶的女子皓臂轻移,把茶杯放在桌上。
“小姐,巴布鲁将军已经走了。”
一身黑色西装的男子,恭敬地垂手立在门外,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却一步也不敢往房间里迈步。
“刚离开?”
女子身材虽然婀娜,但相貌却是平淡无奇,灯光下反而有些苍白。
“是,小姐。他从您这儿离开后,先在大厅里环顾了一圈,之后就一直与一个邮差模样的人,缩在一个角落里谈话,谈完就走了。”
“没见其他的人?”女子的声音传出来。
“回小姐,除了那个邮差,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那个邮差多大年纪,什么打扮?”
“20出头的年纪,相貌平平,一身墨绿色的邮差制服,胳膊上还扎这一条绣着恶狼头的白帕子。”
“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男子答应一声,轻轻掩上了门。
房间里的女子没事儿人似的,重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才伸手摸了一下桌上一个水晶球。
却见房间正中闪出一道白光,一个女子的立体影像出现在房屋中央。房间里的女子是一身浅蓝旗袍,而影像中的女子也是一身旗袍,却是深蓝。
“姐姐找我!”
影像中的女子,靓丽一笑,却是北岭城的那位妖艳的副经理。
“我记得你说过,上面让你留意新冒出来的一伙邮差,你有些眉目了吗?”
“姐姐,您就别提了,妹子我这次只怕要栽了!”影像里的女子不自觉的撅起嘴巴。
“怎么了妹子,你平日不都是鬼精鬼精的吗!”
“那是在过去,饿鬼一出炉,幸亏姐姐您不辞辛苦的过来,妹妹我这才有几天好日子过。可现在却摊上这么一个差事,那个叫战狼的家伙,就一个穷送信的,飘忽不定的,我根本就摸不着他的影子,更别说调查了。”
影像里的女子满腹的牢骚。
“你可知道上面为什么要查他?”房里的女子反问了一句。
“我又不是姐姐,哪里敢问啊!”影像里的女子咧咧嘴。
“我只能透露一点,上面怀疑这个邮差头与紫琴岛全军覆灭的佣兵有关。”
“那,姐姐肯定是有好主意要教我了,好姐姐,你就帮帮我吧!”
亏是在影像里,要不是相隔万里的,只怕这位副经理就抓着这位姐姐的手荡秋千了。
“忙自然是要帮的,谁让你是我的乖妹妹呢,你盯住南边的那帮邮差,摸清他们的底细就行了,其余的就不用管了。”
“那我就谢谢姐姐了,还是姐姐对我好……….”
影像里的女子,说了几句便宜话,最终消失不见了。
而在距离“乱世佳人”不远处的主干道上,巴布鲁和应隼正搭乘一辆军车,向北方驶去。
“大人,那个邮差靠的住吗,真能为咱们从南方换来物资?”
“单凭他们几十个人,即便真能成事,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巴布鲁从车窗向外看去,灯影里护卫的装甲车前后呼应,寂静夜行。
“那…大人为什么还要与那小子定下两日之约,属下还要不要去?”应隼试探的问道。
“去,还要多带些珠宝去,这生意一定要做,还要做好。”巴布鲁扭过头,一脸郑重。
“这……”应隼有些糊涂了。
“莫非你真以为我与他换的是物资?”巴布鲁看着身旁的爱将,一脸平和。
“属下迟钝,大人指的是…….”
“人心,我要的是人心!”巴布鲁语气凝重,目光深邃。
“眼下,虽说这群邮差人寡势微,却能往来南北,通达各处,一手收送信件,另一手却能融洽人心。我要用这些珍宝,把我们自护军‘有饭同吃、有衣同穿、有钱同使’的十二字方针传遍大江南北、西川东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们自护军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而是救人活命的活菩萨。”
“可如今的人为求一口饭,啥事儿都能干出来。”应隼忍不住接了一句。
“应隼啊,政府军可以这么想,但咱们不能,不管什么时候,要成大事就要恪守一点……”
巴布鲁凝视着应隼的双眼,满面肃容的吐出七个字。
“得人心者,得天下。”
第四十六章 艳史迷情(上)
“历史就像很多颜料涂抹的画板,有红蓝青紫,有苦辣酸甜,但不论你是文人雅士还是贩夫走卒,却都能在历史中找到自己中意的一笔,因为历史本就是为后人写就的……”
那一夜,易风目送叛军的将领,巴布鲁带着护卫的营长应隼从人群外围绕过去,消失在了漫漫长夜里。
不论如何,易风总归从巴布鲁的嘴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更意外的谈成了一笔生意。
见好就收的易风,从角落里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人。
“小兄弟,请等一等,我家主人有请。”一个女子的声音,从易风的背后传来,人多嘴杂的,易风更是无从分辨女子究竟是招呼谁,也就懒得搭理,径自头也不回的拨开人群离去。
“邮差兄弟,等等啊!”
身后的女子焦急声音这么一吆喝,易风自然是停下了脚步,转身,回头。
一个周身白色西装上衣,白色套装短裙的少妇,正快步向自己走来,身前两个彪形大汉正为她开路。
“这位大姐,你叫我?”
易风眼角扫一下四周,拥杂的各色人等,各自只顾着逍遥,对这边发生的事儿浑然未觉。
话说回来,这种地方,谁认识谁啊,就算有酒鬼喝躺在了地上,保不准也会被人们踩成烂泥。
“小兄弟,请留步,我家主人想见见你,请你喝一杯,还请务必赏脸啊!”
白衣制服的少妇身材姣好,脸上浅抹淡妆,从身着神态看,毫无轻佻之色,倒颇有几分亲近而又不失庄重的味道。
“你家主人是谁,我们认识?”
易风可不觉得自己是那种天涯遍地是故识的人,立时有了戒心。
“哈哈…”
没想到这么一问,少妇两旁的大汉,连同挤在左右的闲人们,竟个个睁大了眼,嬉笑连连。
“我家主人,就是这栋建筑的主人,也是身后炼油厂的控股人。”反倒是白衣少妇一脸平和,娓娓道来。
“他要请我?”易风随口问了一句,心里却直犯嘀咕。
不年不节的,偏偏今日这么多人赶着送上门,先前是个叛军的将领,这次更是炼油厂的控股人。
莫非好运又要砸在自己的脑门上!
“既然这样,那我就盛情难却了!”易风虽一时摸不清底细,但既然这里是中立区,自己脸上又是带了人皮面具的,应该不会碰上什么仇人。
再说了,外面还有狄云和雷任候着,逼急了让雷任一阵电闪雷鸣把炼油厂一把火烧了。鱼死网破,谁也跑不了。
“正是,请吧,请跟我来。”
少妇见易风不再说话了,一躬身,便要引领着易风从大厅里离开。
周围即便是借着三杯黄汤发酒疯的人,眼见得白衣少妇走来,也纷纷向两侧避让,易风竟如凯旋的将军一样,在周围诧异的眼光里,随着少妇向着巴布鲁先前走出来的那扇门走去。
“你们在外面候着。”
步入厚重的大门,少妇一声令下,两个汉子乖乖的静候在大厅里,长长的明亮的走廊上,只剩下白衣少妇和易风一前一后的。
“小兄弟,能把你臂上的狼头刺绣借我看看吗?”
就在易风,如同闯入宫殿的野狼一般,警惕四周的时候,少妇嘴唇微动,忽然传过来这么一句微弱的话语。
那情形,仿佛怕被别人听到一番。
易风顿时心中一动,伸右手在左臂上轻轻一解,那条绣在一截短袖上的,叼着信封的野狼头就被取了下来,悄悄递了过去。
“她….她还活着吗?”
少妇盯着那只信封上的红翅膀和平鸽,双眼垂泪,语带哽咽,脚步也慢了几分。
“活着。”
易风的目光在少妇脸上一扫,心里顿时豁然。
静寂的走廊上,除了一双高跟鞋、一双运动鞋的脚步声,再无其他声响。
远远地,易风就看到了一部电梯的金属门,而身旁的少妇则轻轻的将手里的野狼刺绣还给了易风。
“不要碰任何东西。”
电梯门要关上的时候,站在电梯外的少妇抿着嘴,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易风的双眼,如蚊蝇似的哼哼了一句。
但就这一声提醒,却让易风打起了十二倍的精神,显然竟似有什么不测的凶险正向自己扑面而来。
电梯的楼层指示灯上,显示分明,这部电梯只有一个目的地,那就是4楼,因为指示灯原本就只有一个1楼,一个4楼。
易风没来得及多想,伴随着叮咚的电梯铃响,自己已经站在了四楼之上,电梯门外,红色的地毯沿着走廊一直延伸出去,一个14、5岁的清秀小姑娘,就侯在门外。
“贵客,请跟我来。”
小女孩示意了一下,头前带路,易风看了看四周,尤其是走廊不远处的一排落地窗户,紧跟而上。
“嗒、嗒”
轻微的扣门声过后,一扇房门在易风面前敞开了。小女孩躬身退后,请易风近前。
一间雅致的客厅呈现在易风的面前。
桌明几亮,陈设朴素又不失高雅,水晶的吊灯,水晶的屏风,水晶的玲珑椅,水晶的玻璃杯,让易风感觉自己就像踏入了儿时梦幻中的水晶宫。
“让先生久等了,请坐。”
一个身材婀娜女子,轻移莲步,从内室走出来,一身浅蓝色的旗袍,将整个身段勾勒的妙处皆现。
易风恍惚间,竟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仔细一看女子相貌,却是平淡无奇,给人一种很明显的反差感。
“请问,你是?”
易风虽说心里有了几分猜测,但还是不敢肯定,这位就是此地的主人。
“我就是请您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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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伸出玉手,示意了一下,自己也坐在一个雕龙画风的水晶绣墩上。
“请喝茶。”
女子很是温雅的端起茶几上的水晶壶,一股茶叶的清香,从茶杯里飘逸而出。
易风盯了一眼女子皓白如雪的手臂,看了看绿波荡漾的茶杯,一脸微笑,沉默不语却是纹丝未动。
先前的白衣少妇,言犹在耳,那句话,只怕就在这杯茶水里等着呢,易风绝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主儿。
“谢谢,请问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儿?”
易风自然不会让注意力全集中在这杯茶上,一张口就直奔了主题。
易风可没有心思在这么一个荒野里僵尸游荡的夜晚,与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玩弄心机。
“我看先生,一身邮差的打扮,所以才差人请先生来喝茶。”虽说易风眼前的茶杯动也没动,但女子却并不以为意。
“不知道您是否真的是个邮差?”
“当然,这一路上的人,都知道,我确是替人送信的邮差,货真价实,其实也不过为的一顿饱饭而已。”
“那太好了,我请你来,正是有事想请先生代劳。”
女子平静的脸上,顿时喜形于色,以至于连手臂都轻微的抖动了一下。
“小姐的意思,莫非是有信件要邮寄。”
易风有些诧异,自己提防了半天,难道是多虑了?
“不,不是信件,而是一件物品,想请你帮我将它带给北岭城的一位朋友。”
“这事儿好办,北岭城就设有我们的邮局,肯定是可以送到的。”
一听北岭城三个字,易风顿时有了主意。
“请问,你要寄给哪一位,说不定我还认识。”易风打算试她一试,看她是否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是当铺的邹老板,我这件东西就是想送他那里帮我代为保管,毕竟这里处于是非之地,说不好那一天战争再起,一阵炮火就把这里给毁了,所以一听说来了你这样一位邮差,我这才忙不迭的冒昧请您上来。”
易风听女子这么一说,心里更有些拿不准了,毕竟老邹头他是认识的,这女子看似并不是胡编乱造,竟似确有其事。
“当然,我也不会让您白跑一趟,我这里有的东西,您都可以提出来。”
女子见易风,直勾勾的盯着桌上的茶杯,沉默不语,随即补充了一句,但听在易风的耳中,竟似有些暧昧。
易风一听这话,抬起头,嘴角忽然有了笑意。
“油料,可以吗?”
易风一句话出口,心里其实却像揣了一只小鹿,活蹦乱跳的。
天可怜见,难道这就是想什么来什么,自己辛辛苦苦问什么摸到这个鬼地方,还不是为了家里已经歇火的挖沙船,还有海上那艘快要歇火的远洋渔轮吗!
而眼前的女子是谁,是身后炼油厂的控股人,是向政府和叛军双方买卖油品的大卖家。
就算从牙缝里挤那么一点半点出来,也够易风一家老小好一阵子花销的了。
可易风现在担心的是,自己如果接下了这笔买卖,究竟能换来多少油料,一瓢还是一桶?
自从踏进这扇门,易风第一次眼巴巴的盯着对面的女子,等着她给出答案。
“当然可以。”
女子笑了,毕竟她手里的物料,最富裕的也就是它了。
“一个油罐,只要东西送到了,我可以给你一个油罐,连油罐车一起,你觉得怎么样!”
“好,成交。”
易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以至于三两滴的茶水,都溅到了桌面上。
“东西在哪儿,请交给我,我连夜就出发。”
易风表现的一副猴急的模样,仿佛没见过世面的土财主,同然被皇帝恩赐了一定县太爷的官帽,有些急不可耐。
女子看在眼中,笑意更深了。
殊不知,易风这是故意做给她看的,在易风看来,这买卖是占了大便宜的,对方声称一件东西,那应该不是什么大件,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赶紧接了东西,开着油罐车走人。
免得万一眼前这娇滴滴的女子,忽然觉得买卖做赔了,要反悔,那岂不是煮熟的鸭子转眼就飞了,毕竟那可是一整个的油罐啊!
“东西有些重,要麻烦您跟我去里面取一下。”
女子站起身,雪白的大腿从旗袍的开叉里滑出来,竟晃了一下易风的眼。
易风赶紧转移了视线,也站起身来,跟着女子便向内室走去。
女子一推门,把身后的易风吓了一跳。
没成想,里面竟是女子的闺房卧室。
暖暖的灯光,将房间里的一切映出一片梦幻般的晶莹,一股千年檀木特有的香气钻进易风的鼻孔里,一阵清爽。
挂着帷幔的绣床,轻轻摇曳的垂帘、挂饰,无不写满了小女儿般的情趣。
已经迈进一条腿的易风,有些踌躇了,一双眼睛盯着身旁的女子,目光里满是询问的神情。
不管这女子是什么人,一个陌生男子贸然进入女人的卧室,总是有些别扭。
“不用介意,我要寄送的东西,就是书架上那个红绸盖着的东西,很有些分量的。”
女子抬起手臂,手指不经意间从易风的手背上滑过,指了指一个古雅的檀香木书架。
果然,一个酒坛子大小的玻璃容器,端放在书籍的最底层,上面蒙着一块四方的红绸,看不出玻璃容器里面的东西。
“那,我就进去取了。”
眼前的光景,易风再无怀疑,三两步就到了书架近前,一弯腰,双手一探,抱住了玻璃容器的底部。
“嘿”易风双手用了三分力,就想把容器抱起来,毕竟就这屁大点东西,也不会重到那里去。
“咿”
结果,易风傻眼了,嘴里不自觉的惊讶出声。
没抱起来!
鱼缸大小的玻璃坛子,易风竟然没能抱起来
弯腰驼背的易风一脸的难以置信,自己堂堂一个大男人,一个特种兵战士,竟然连个鱼缸都抱不起来。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进了女人的卧室,见了床就舍不得走了,故意如此呢!
“嘿!”
易风顾不得多想,马上重整旗鼓,双臂上力,又是往上一提。
可惜,却是怪事连连,那玻璃容器竟只是晃了晃,还是没能抱起来。
“奇了怪了!”
易风偷眼看看身后,苗条的旗袍女子,正背靠在门上,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捂着嘴巴偷笑。
易风顿时感觉脸上有些发烧,扎好马步,调好内息,憋一口气,运上了内家的功力,决意跟这个倒霉的玻璃坛子抗争到底。
“起!”
易风口中发一声喊,用上了吃奶的劲头,第三次扣住了坛子的底部。
却见不大的玻璃容器,终于缓缓的离开了书架,抱在了易风的两手之间,但却在离地二十公分左右的高度,再也无法升高半分。
感觉已经耗尽了全身力道的易风,竟是无法把手里的玻璃坛子抱高一分,就仿佛手里的不是个坛子,而是一座巍峨的大山。
“算了,还是我来吧,别摔破了溅的我房间里全是碎玻璃!”
娇滴滴的女子话音从旁边传过来,说话间,令易风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却见的一双玉手伸过来,从满头大汗的易风手中将那个玻璃容器,轻飘飘的就接了过去,随手端着,转身放在了旁边的梳妆台上。
“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如果这时候,有人说太阳从西边出来,而且还是方的,易风肯定不会觉得奇怪,因为比那更诡异的事情,分明在自己眼前发生了。
“你累了,该休息!傻蛋!”
女子旗袍勾勒下的翘臀在易风眼前晃了一下,从容的转过身来。
伸出一根芊芊玉指,在易风额头上轻轻一点。
一代豪杰,易风,无数文人墨客赞誉不绝的伟岸身躯,那一刻便恍如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被一个纤弱的女子,一根手指头点倒在地。
仰面朝天的易风,两只眼脸,更仿佛重逾千斤,不争气的遮住了自己的眼眸。
而就在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易风凭借最后的一丝理智,透过眼睑最后一丝缝隙,将接下来的一幕篆刻进了脑海里。
俏生生立在自己脚畔的女子,正慢慢的,一颗颗的揭开旗袍上的纽扣,最终那件浅蓝色的旗袍滑落在地上。
女子雪白的**上,丝质的,几近透明的乳罩,贴在高耸的**之上,以至于两圈深色的**都隐约可见。
而从易风的角度,更动人心魄的还是那双修长**之上的所在,几乎透明的窄小渎裤,掩映不住神秘三角地带的溪流河谷,芳草青青。
当易风模糊的视线,最终定格在那几乎全裸的女子,掀开红绸,双手举起玻璃容器,把里面的透明液体兜头淋遍全身的时候,他终于失去了意识。
他绝然想象不到,下一刻,那个浑身湿漉漉的女子,双手捧住脸庞,轻轻的一揭。
露出另一幅倾国倾城的真我容颜
第四十七章 艳史迷情(中)
失去意识的易风,绝料不到,眼前几乎**的女子,竟也带了人品面具,自然更不会知道,还是个熟人。
正是昔日美利亚拜会过的那位爱断男人手指的“夜莺”卡琳娜,也是白帮夏侯襄老爷子的独女。
此刻的卡琳娜,浑身被玻璃坛子里的液体浇了个通透,犹自滚动着水珠长长睫毛忽闪了几下。
纵然地上躺着的邮差,也算精明,但终归还是着了自己的道儿。
其实那杯茶水里,并没有动什么手脚,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假象,药剂是下在一楼大堂提供的酒水饮品中的。
不论客人还是一帮属下,只要用了下面提供的饮品,都会中招,但这种药剂也有特异之处。
那就是平素是不发作的,人引用了并无不良反应,但唯独与檀香木相冲,只要一挨上檀香木的香气,纵使是大罗神仙也要脚软身子酥。
如果没有这种奇效,她卡琳娜面对昔日的万千色狼,又如何能够全身而退。
既便如此,卡琳娜还是起了疑心,毕竟上的楼来,这个邮差如临大敌、滴水不沾,只怕有些蹊跷,自然先要问清楚。
脱的只剩下贴身内衣,面具也摘下来的卡琳娜就那样**的站着。
大约一分钟后,异象出现了。
清香弥散的闺房之内,仿佛气温瞬时升高了几分,卡琳娜原本光滑白皙的肌肤上,慢慢散发出细细的水汽,弥散全身。
仿佛整个俏生生的身子被裹在了一层水汽的薄雾里。
而每一寸吹弹可破的肌肤,也逐渐由白嫩变得成绯红,而这种绯红又仿佛会流动一般,慢慢渲染到周身的雾气中。
雾气从透明逐渐变成绯红,从模糊的人形状态缓缓的膨胀,直到定格成一个巨大的球型雾气团,像一个绯红色的肥皂泡,而睁着眼睛,周身绯红的卡琳娜就站立在球型气泡的中央。
卡琳娜见气泡的形态稳定下来,轻轻的向前迈了一步,于是躺在地上的易风便被裹在了气泡里。
“站起来!”卡琳娜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男子,轻轻喝到。
怪事发生了。
原本昏迷不醒的易风,就像听到了呼唤,瞬间睁开了眼,随即很是自然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自然,气泡也向易风又移动了几分,将站起身的易风整个包裹其中。
“躺到床上去。”
几乎与易风面对面的卡琳娜再次发号施令。
睁着眼睛的易风,就像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面无表情,温顺的走到披着帷幔的大床旁边,一歪身子躺在了床上。
甚至于整张床被他震的弹了几下,这才平复下来。
卡琳娜眼瞅着易风一身邮差制服在床上荡起的一层灰尘,不由得眉头紧皱,可谁让自己的这个异能,事后又必须营造出这样一幅假象,才能让中招者沉醉其中而不自觉呢!
都是没办法的事儿,自己的一声清名已然不在了,又何必计较一张床呢!卡琳娜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心中虽有不满,但卡琳娜几乎赤露的身子,绯红却更深了几分,裹挟着易风的气泡颜色更妖艳几分。
殊不知外表看似木偶,睁着眼睛的易风,灵魂深处却已经是欲火焚身、天人交战。
那一刻被气泡笼罩的他,意识就如同游走在梦幻与真实之间,人类最原始的**与罪恶瞬间被激发,被无限放大。
易风感觉自己突然从天上掉下来,落进了女儿国。
一个个或陌生、或熟悉的女子面容,将自己围拢在中间,一双双炙热的眼睛,一双双在自己浑身上下游走的芊芊玉手,无不刺激着自己的雄性荷尔蒙。
而自己却仍然浑身无力,推挡不开,任人宰割的样子。
“是什么让你提防我的茶水的?”
紧靠在床边的卡琳娜,面陈似水,开始了自己的询问。
“是招呼我上来的白衣女子。”
躺在床上的易风,竟毫无抗拒之力,回答的清楚明白,而他的双手却正摸索着解开自己的衣扣。
在他回答的那一刻,意识之海里,那个着白色西装上衣和短裙的少妇,正幽怨的立在自己身后。
自己正站在乱世佳人的一楼大厅里,四周空无一人,而自己正向着身后的少妇慢慢转身。
白皙的手,轻盈的一阵晃动,白色的女式上衣正沿着手臂从背后滑落在地,一双硕大的**,正坚挺着颤动着。
之后,手在腰间一划,少妇的短裙如同一片树叶一般,抖落在地上,成熟的、毛茸茸的黑色三角地带在易风面前跃然而出。
随即,少妇整个**的、成熟的**,整个贴在易风身上,一双**的压迫感,让躲避不开的易风面红耳赤。
而易风更心惊的时,呵气如兰的美艳少妇,一只手正解开自己的每一粒上衣纽扣,而自己却如同被裹住的木乃伊一样,动弹不得。
当感觉少妇一双温存的手解开自己的腰带,握住自己下体的凶器时,易风的心颤抖了一下。
而现实躺在床上的易风,已经自己把自己脱成了光猪,一只手正捂住自己的习下体。
整个卧室里忽然陷入了一阵沉默,只剩下易风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
就连问供词的卡琳娜,那一刻竟然也愣住了。
即便是真正算的上阅男人**无数的她,面对一个浑身上下全是圆圆斑点的男子**,也是惊诧莫名。
她甚至有些小小的担心,这会不会是某种疾病,又会不会传染呢?
向来以美艳著称的卡琳娜,有些被易风全身的圆斑吓了一小跳,待看清圆斑并无溃烂的迹象,卡琳娜这才稍微定了定心。
“你们是什么关系?”
卡琳娜闭上了眼睛,免得看多了满眼的大圈套小圈,眼晕。
“本没关系,但我猜测,她可能是送我狼头刺绣的女孩的母亲。”
易风绝不会料到,有一日,甚至会将只是自己猜测的东西,也和盘招出。而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沉迷于幻境中的易风,正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
白衣少妇的**倏忽不见了,取而代之贴在自己身上的竟然变成了那个给自己刺绣的小姑娘。
而自己正站在遇到狄云时的那个山寨洞穴里。
而那个女孩,单薄纤细的身子,同样一丝不挂,就那样怯生生的跪在自己的脚下,仰着脑袋,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饱含殷切的看着自己的脸。
胸前两只含苞待放的小馒头,紧紧的贴在自己光溜溜的大腿上。
更要命的是,那女孩竟冲着易风笑了笑,一低头,张嘴含住了易风胯下已经昂起头的凶器。
“不要!”
意识之海里,易风仰天长啸,左右扭动却依旧动弹不得。
始作俑者的卡琳娜,睁开眼,沉思几秒,似是想明白了此事的究竟,见**的易风,正眉头紧皱,一脸焦躁不安的神态,卡琳娜得意的笑了笑。
“你的真实姓名,早前的职业,家庭成员状况?”
“我叫易风,之前是特种兵,我没见过父母,在外公家长大,外公是乌不图将军,有个小姨叫乌兰,后来又多了个军官姨父,王云鹤,还有一个小表妹,蓉蓉。”
被卡琳娜控制的易风,瞬间将身世来历和盘托出。
随着他的回答,过往的经历再次涌进了意识之海里,化成了更加令人心悸诱惑。
举目四望,自己正置身于宝藏高原的丛林里,旁边的大石头,正是自己与常飞三个藏宝贝的那一块。
远处通往外公家的那条林间石子路上,一身透明纱衣、里面不着一物的叶天语,仿佛正踩着云朵,向自己微笑着走来。
一低头,先前正低着头吮吸的女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又是一个成熟女子的**,一头的齐耳短发正含着自己的凶器,时起时落。
“你是谁?滚开!”
幻境中的易风,对着脚下的女子喝止道。
“不许调皮,小心老师打你屁股!”
脚下跪着的女子,说话间忽然扬起头,一脸的似笑非笑。
易风几乎窒息了,他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小学老师,那位被自己戏弄过的美女教师,叶莱。
天哪!这都是怎么了!
易风几乎崩溃了,他做梦都没想过,自己的小学女老师,浑身**的跪在自己脚下进行成人性教育啊!
“你怎么会是他,你不应该是他?你是否去过美利亚,是否去过睡美人酒吧?什么时候?”
显然,出乎意料的不只易风一个,床边的卡琳娜,也为易风的身份大吃一惊。
当初在美利亚,自从易风替自己的父亲夏侯襄送来了自己小时候最喜欢的小玻璃瓶后,卡琳娜就顺便调查了一下易风几个的身份。
所以,如今的她对易风的过去,也算是充分了解的,甚至对易风一家如何被军方罢黜,都有所耳闻,尤其是对乌不图将军,更是不敢小视,她毕竟是夏侯襄的女儿。
若果真如此,紫琴岛若真是乌不图将军坐镇,让一两波杂牌的雇佣军全军覆灭,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
考虑到以上种种,卡琳娜的问话也就显得有些急促,有些迫不及待了。
“都去过,大约半年多之前吧。”
易风随口回答道,而沉迷于幻境中的他,也被这个问题勾起了新的回忆。
他感觉正躺在一艘大船上,起伏的波涛分明告诉易风,那是大海。
环顾四周,自己正躺在船中央一个微型公园的长条凳上,这里不正是青帮林家的产业,那艘宏伟的“女王”号游轮吗!
忽然,易风感觉有长长的头发遮住了自己的视线,竟似一个女子的长发盖在自己的脸上。
易风伸出手去,摸到的却是一副光滑温润的肩膀,向上推开来看是,却是林莎略带娇羞又有些调皮的脸。
让易风心中一松的是,正全身伏在自己身上的林莎,毕竟是穿了衣服的,尽管下身的校服短裙,着实有些太短了点,自己当初还曾经做坏**状吹过流氓口哨的。
如今,林莎就如棉花糖般的贴在自己身上。
“老实点!”
被易风推开的林莎忽然一瞪眼,抓住了易风的两只手。
下一刻,易风不知怎么的,双手双脚就已经被拷在了石凳的四条腿上。
“你要干什么?”易风没来由的一阵心虚。
“嘻嘻,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易风幻境中的林莎,一脸狡猾的坏笑,最后做了一个让易风心跳加速的动作。
林莎一抬腿,轻轻的从短裙底下,拉下了自己窄小三角裤,之后一掀短裙,坏笑着,对准易风胯下挺拔的凶器,慢慢坐了下去。
“啊”
现实中,**躺在卡琳娜面前的易风,忍不住叫了一声,胯下的凶器也兀自抖动了几下。
而下一刻,幻境中,正骑在易风身上起伏不定的女子,又换了一个人,正是当初在睡美人见到的同样身着浅蓝旗袍的卡琳娜。
幻境中的卡琳娜,为了骑在易风身上起伏的方便,旗袍的开叉已经被粗暴的撕开到腰部之上。
不知怎么的,易风的意识竟有些沉醉于这种飞一般的感觉了,以至于身体也开始不自觉的迎合着向上顶。
于是,现实中的床幔也开始抖动起来。
这一幕让陷入沉思的卡琳娜醒过神儿来,她向前一倾身子,伸出右手兀自在易风滚烫的脸上摸索了几下,之后轻轻一扯。
露出易风同样满是圆斑的脸。
卡琳娜仔细端详了一番,省略掉了圆斑后,脸型果真是当初自己见过一面的易风。
“南方谣传的神秘邮差,是否就是你,你扮邮差的目的是什么,又为什么到乱世佳人来?”
早就看惯了男子恶心行径的卡琳娜继续自己的问供。
“正是,之前扮邮差,不过是有个身份,为了往来方便,顺便能混顿饭吃。而来这里则是因为缺油。”
易风绝不会料到,自己会变得如此坦白。
“呵呵,这么说,所谓僵尸惧怕你,见你就跑的传言,全都是假的了!”
卡琳娜对易风的坦诚,显然越来越满意了,脸上已经有了不以为然的笑意。
“不,那都是真的,不仅仅是僵尸,即便是怪物,甚至罩着披风的低级的人形变异体,都是见我就跑。”
易风喘息着答道,幻境中的他正与卡琳娜纠缠着。
“怎么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你之前并没有驱散僵尸的能力对不对?”
卡琳娜惊呆了,确切的说是被易风的话吓了一跳,据她手中的信息,直到易风一家被放逐之前,易风绝对没有这种能力的。
自从僵尸潮袭来之后,自己所属的组织,绞尽脑汁的寻找可以抗衡僵尸的方法,却始终劳而无功。
如今,一个天大的惊喜竟然就躺在自己的床上。
卡琳娜清楚的记得,长老院的大长老曾经说过,如今的世界,谁第一个有效地克制住了僵尸,谁就将统治未来的整个世界。
言犹在耳,竟让自己遇到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毕竟她最清楚,自己的这个**幻境能力之下,还没有男人能说谎话。
“之前确实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忽然它们就怕我了。”
易风交代的都是实话,但听在卡琳娜耳中,却更挑起了她的好奇心。
“那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有了这种能力,当时又发生了什么?”
而也正是这种好奇心,让卡琳娜一脚踏进了不测之地,最终改变了她的后半生。
“什么时候?当时…….”
**躺在床上的易风,第一次迟疑了、迟钝了。
即便细致如卡琳娜者,也没留意易风浑身的潮红正急速消散,先前被意淫的易风摇晃的呲咔乱响的床榻也渐渐没了声息。
一心探求答案的卡琳娜更忽略了一点,先前没有一个男人能在**幻境之下出现支支吾吾的情况,更不曾有过反问的语气。
而易风正带来无穷的变数。
第四十八章 艳史迷情(下)
(XX网站.xxx.)(XX网站.xxx.)(XX网站一刻的易风,被卡琳娜的这个问题,瞬间丢进了另一个幻境里,或者说另一段自己的记忆中,一段被刻意压抑在灵魂深处的记忆。吞噬小说.tsxsw.
老虎滩。
不错,幻境中易风,再次站在了老虎滩水下堡垒的角斗场里,那个千百人围观的地下大厅里。
卡琳娜幻境的能力是无与伦比的,所以易风还是**的站在大厅正中央,最原始的兽欲再次被释放出来。
只不过,置身事外的卡琳娜绝不会料到,出现在易风面前的是什么!
正是被绑在铁桌上,被凌辱致死的段紫烟,段千刀的女儿。
一个端庄秀丽的美人儿,就那样一丝不挂的叉开腿躺在易风的面前。
“……我把身子给你吧,易风…….我不能让那些畜生来破我的身子。”
一样的话语,第二次回响在易风的耳畔,伴随而来的还有段紫烟充满殷切和期盼的目光。
多少次的魂牵梦绕,多少次的悔恨难当,如同狂飙烈马,大浪决堤,向着赤身**的易风席卷而来。
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吼,令一旁的卡琳娜催不及防,竟吓得花容变色,身子一歪坐在了床沿上。
绯红色的水泡样圆球晃了几晃,将易风罩的更严实了一些。
易风的脑海里,呈现的虽然依旧是最原始的**,但幻境中呈现的却绝非卡琳娜预见的到的。
幻境里,易风一动不动的站在角斗场中央,即便他想动,竟也是动弹不得。
就在他的身旁,一个个面目狰狞的丑陋男子,像群疯狗一样向着段紫烟**的身子扑过去
**上身的毋毒,正站在铁桌旁,一下一下猛烈的对着可怜的段紫烟下体不停穿刺着。
而在段紫烟满面泪流,不停摇摆的头部,矮骡子宋西凉,正呲着焦黄的板牙,手里握着胯下丑陋的凶器,在段紫烟的脸上来回磨蹭着。
铁桌的两侧,一双双的脏手,纷纷伸过来,在段紫烟**的胸部,小腹,周身揉搓着,抓拧着,甚至还有炙热的烟头被狠狠的摁在原本雪白娇嫩的肌肤上。
而在毋毒身后,忙着解裤腰带的彪形大汉,正或嬉笑或贪婪的排着队,张望着,等待着。
这一切,宛若丢进汽油桶里的烟头,再次把易风瞬间点燃了。
“啊”
又是一声怒吼,将还没有回过神儿来的卡琳娜吓呆了。
就在一瞬间,**的易风忽然挺直着了身子,两团光芒猛的迸射出来。
瘫坐在床边的卡琳娜眼前顿时被鲜红和亮绿两团强光充斥了,以至于整个卧室都陷入一种神秘的光怪陆离之中。
卡琳娜忽然一阵莫名的心悸袭来,她努力想要离开易风、离开床边。
却发现,她整个身子就被冻结了一般,竟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只剩下大脑和眼球还能自由活动。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红一绿的光芒,在弥散成两团光雾之后,被自己绯红色的气泡笼罩其中。
原本淡淡的肥皂泡一样的圆球,顿时被红绿的光雾充满了,以至于卡琳娜看向易风都有些模糊了。
更诡异的是,这两团光雾,不像是漫无目的的扩散、飘荡,却更像是势均力敌的争斗、纠缠。
以至于原本显得宁和、温馨的绯红色气泡,忽然变成了激流澎湃的大海,又像是犬牙交错、攻守凛冽的战场。
卡琳娜知道自己张开的能力球体早已经失去了控制,而自己正一会儿沐浴在阳光和煦春风里,一会儿又裸露于刺骨的严寒中,竟是瞬息万变、冰火两重天。
只能眼看着红绿两团光雾,最终形成了两股澎湃的气流,在不大的圆形空间里剧烈激荡起来,越斗越凶,越动越快,犹如泰山压顶般的窒息感,终于绷断了半身似火、半身似冰的卡琳娜最后一根神经。
“嘭”
仿佛被吹爆的气球。绯红而脆弱的气泡,突然崩裂了。
那一刻,被自己崩溃的能力反噬的卡琳娜直接身子一歪,昏倒在易风身旁。
而意识之海里被愤怒和仇恨充满的易风,却仿佛大江东去、长河泄洪,一阵无比的舒畅。
这竟让躺在床上的易风,有了瞬间的清醒,他一眼就看到了身旁卡琳娜那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
自己曾经失去的一段记忆,也瞬间涌入心头。
那一晚,在老虎滩的他,宛若浑身散发着血红雾气、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恶魔。伴随着他一声痛苦的哀号,看不见的光波激荡出去。
所过之处,无分男女老幼,都瞬间丧失了大脑技能,而易风一把抓过宋西凉的时候,莫名的强烈的嗜血快感,统治了他的身心。
就仿佛宋西凉脖颈上跳跃的动脉里,流淌着不是鲜血,而是甘醇的美酒、清澈的甘泉。
易风猛一低头,便对着宋西凉的脖子咬了下去。
但就在易风的牙齿刺穿宋西凉动脉的一刻,自己的后脑突如起来的狠狠一下重击。
易风一摸后脑勺,只感到一个立方体正钻进自己的后脑,这才最终失去了意识。
而这一切,在气泡崩溃的一刻,竟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但眼前激荡的红的、绿的、还有绯红的雾气,没有消散于无形,而是凝聚成一大一小两团浑浊的气雾,分别笼罩在了**的易风和卡琳娜的**之上。
之后,两团雾气,就像久旱逢甘霖的大地对雨水的渴望一样,慢慢渗透进了两个人的全身,最终消失不见了。
而易风也再次陷入了昏迷,毕竟能力的反噬并不只针对卡琳娜一个人。
看]书~就来两个人的周身,都像涂了一层蜡一样,温润光滑。
不知过了多久,乱世佳人的一楼大厅,都已不再喧嚣,爬上炼油厂高大烟囱顶的月亮,让微风掀开窗帘的一角,向那间卧室窥探。
趴在床边的卡琳娜,肩膀先是微微动了动,随后慢慢的直起了纤细的腰身,缓缓的站了起来。
轻轻的,一双手环到身后,一阵摸索。
**娇媚的上身,失去了最后的屏障,性感的乳罩轻轻的落在了床边,一双坚挺的存在,蓬勃而出。
之后,轻轻一抬脚,下身唯一的蕾丝裤也沿着大腿,滑落在脚下。
一切都如此突然,又似如此必然,卡琳娜娇媚的、温润的**,如同一只雪白的羔羊,向**的易风靠了过去。
但这一幕,即便卡琳娜自己,都绝未料到,因为那一刻的她,双眼正被一片绯红所笼罩。
像是娇羞,又像是寻觅。
全身**的卡琳娜,仿佛黑暗中摸索的路人,芊芊玉手终于找到了易风胯下依旧坚挺的所在。
之后,仿佛掀开窗帘的月亮都害羞的闭上了眼睛。
面色潮红的卡琳娜,伏在易风的身上,两条**左右分开,缓缓的跨坐下去。
“啊”
一声痛苦的呻吟,即便是被绯红蒙住双眼的卡琳娜,还是情不自禁的皱紧眉头,痛呼出声。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顿。
但短暂停滞之后,卡琳娜胸前两座高耸的山丘,便在伴随而来的不断纵跃起伏中左右乱摆,上下乱颤。
不堪重负的床榻、帷帐,再次发出一阵阵的呻吟。
“啊…啊….”
额头开始见汗的卡琳娜,痛苦的闷哼声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时长时短、时紧时慢的愉悦呻吟声。
“这是个梦,只是个梦!”
被卡琳娜压在身下的易风,再次被这种狂野的愉悦陶醉了,睁开双眼,同样蒙着一层绯红的他,已经分不清是真是假,是幻是梦。
但眼前,紧咬着嘴唇,正给自己无限愉悦的卡琳娜,却又是如此的诱人、如此的真实。
“喔”
心底的**再次被引燃的易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恶狼般的低吼声,猛地一个翻身。
有着蛇一般柔软光滑**的卡琳娜,便被易风压在了身下。
“啊!我要……”
伴随着易风发起的猛烈冲锋,被压迫的卡琳娜扭动着、迎合着、迷醉着,娇喘与呻吟声,一浪高过一浪。
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月亮似乎下班了,窗外的大地,已经彻底陷入无边的黑暗中良久良久。
而一点曙光,正挣扎着从地平线的拉扯中脱身出来。
而在那间春光荡漾的卧室里,床榻的吱嘎乱响声依旧没有停止。
“求求你,停下来吧!….”
“啊……我要死了……”
女子的哀求声,随着帷帐的晃动传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卡琳娜的双眼中,绯红已经褪的一干二净,她已经恢复了神智。
可面对压着自己的男人,浑身仿佛被拆散了架一般的她,第一次感觉如此的无奈而又无力。
“你快些醒过来吧…….啊…….都已经把人家弄…弄晕了四回了….求求你醒过来吧!”
卡琳娜挥舞着较弱无骨的上臂,努力捶打着易风**的胸膛。
甚至于讨饶的哀求声都换成了她的母语,美利亚语。
但这样的话语,即便听在一般男人耳中,都无异于火上浇油,更何况双眼依旧笼罩在绯红中,依旧分不清是真是幻的易风呢!
结果,只换来了易风双手一用力,端着卡琳娜光滑的胯骨,将卡琳娜翻了个身。
可怜的卡琳娜在易风有力的双手中,竟如同面条一样,已经湿漉漉的香臀被身后的易风双手挟持住,整个人跪趴在了床上。
“啊…
一声呻吟,迎来了易风新一波的征伐。
时间,再次如滔滔江水,奔涌向前。
“啪….啪啪…”
三声敲门声,迎来了新一天的曙光。
“娜娜姐….娜娜姐…你在里面吗…….你还好吗?”
焦急的轻声呼唤声,从门外传进来,问话的正是昨晚引易风过来的14、5岁的小女孩。
“芊芊,你自己….自己用钥匙开门,进来后记得锁死门。”
卡琳娜虚弱无力的声音,晃晃悠悠的传出去。
只听得房门被急促的打开,又急促的锁上,快步的脚步声,很快就小跑过来,一推卧室的门,小女孩一脸焦急的表情,显然听出了卡琳娜声音的虚弱。
“你怎么了?…….”
小女孩随口问了一句。
“我还是先出去等吧……”
但紧接着,看到不该看东西的小女孩,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一脸尴尬的缩脑袋,退到了门外。
“好了,快过来扶我一把!”
卡琳娜苦笑了一下,一扬手,一张毯子盖住了床上**的易风。随手从床头捡起一件睡袍披在身上。
“娜娜姐…他是谁….你怎么真跟他…”
小女孩这才发现,自己心目中的女神,一向光彩照人的娜娜姐,一夜之间,竟如此憔悴,以至于到了下不来床的程度。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自己的娜娜姐姐,竟真与男人发生了关系。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我现在替你杀了他!”
叫芊芊的小女孩,一手搀扶着卡琳娜从床上下来,另一只手里竟出现了一把迷你的小手枪。
金光闪闪的,如同饰物一般。
“不….你别管……”
卡琳娜抿了抿嘴唇,神情复杂的看了熟睡的易风一眼。
“嗯”
芊芊,看一眼卡琳娜,又看一眼露出上半身的易风。
“他不是……怎么换了个人?”
这一眼瞧过去,芊芊傻眼了,床上躺着的男人,绝不是自己带进来的邮差,这个男人,更加年轻,皮肤也更加白皙,简直就是个白面书生。
“芊芊,别问了,先扶我去密室。”
“好。”
女孩扶稳了卡琳娜的手,答应一声。可就要迈步的时候,小女孩似乎又想起了别的事儿。
“姐姐,你既然不让我杀他,那我赶紧剪掉他一根手指吧,你不是说,十指连心吗,中了你能力的人,不把他痛醒,就会自己折腾到脱…脱精而死吗”
小女孩芊芊,自然看出这位姐姐对床上那位的不一般,不得不补充了一句。
“谁要管他的死活,别理他!”
没先到,得到的回答却是卡琳娜的咬牙切齿,以至于托在芊芊手中的臂膀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好吧!”
看着有些糊涂的芊芊,也懒得再理会,一伸手,在墙上一副山水画的画框一角按了一下。
两人站立的脚下,一块圆形的地板突出来,托着两个人径自缓缓上升。最终消失在天花板不见了。
而另一块地板涌出来,很快弥补了先前的空缺,与之前一般无二。
至于几乎辛勤劳作了一整晚的易风,则继续躺在凌乱不堪的大床上,熟睡不醒。
殊不知,在远隔重山的僵尸巢穴,沪上市,有人正因他而措手不及。
“大人,您命我们跟踪的那个疑似神族的信号源昨晚神秘消失了。”原沪上市政府的市政大厅里,一个披风罩头的男子,卑躬屈膝。
“我已经感应到了!”高高端坐着的另一个男子声音回荡在厅堂里。
“属下请示,要不要有进一步的行动。”
“去吧,把他抓来,但记住不可暴露,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男子的声音顿了顿,随后声调抬高了几分。
“大战在即,你们务必要排除一切可能的干扰源。”
“是,属下遵命!”
大厅里,顿时响起了一片应和之声。
第四十九章 因他而起(上
最后一丝阴寒散尽之时,大地重归骄阳似火。
“我们局长呢,让我们局长出来。”
乱世佳人门口,一个邮差制服的年轻人,跳着脚大喊大叫。
地上几个昨晚喝醉了酒闹事,被扔出来的醉汉,哆哆嗦嗦的从冰冷的地上踉踉跄跄的爬起来,互相搀扶着找个地方晒太阳去了。
但门口依旧聚集了不少睡眼惺忪看热闹的人。
乱世佳人的伙计们也跟看耍猴似的,指指点点,一脸的莫名其妙。毕竟此地建成至今,头一回遇到大清早堵着门要人的。
负责守卫的保镖已经纷纷掀开二楼的窗户,露出了黑洞洞的机枪枪口。
“什么人在敢在这里撒野?”
一群彪形大汉簇拥者一个瘦高个的中年男子从大门口慢慢的踱步出来,手里握着黑色的烟斗,穿着一双木屐拖沓有声。
“我是南边过来送信的邮差,昨晚我们局长进了这里,一夜不见回来,我来找你们要人。”
门口梗着脖子说话的,正是狄云。
“老子这儿来往的人千万,每天死在这儿的少说也有三五个,都来找我要人,老子岂不是早就关门了!”
瘦高个吐一口浓烟,引得周围一阵哄笑。
“别人我不管,我们局长是从你这个门进去的,就得从这个门还回来,要不然…”
狄云是铁定了心,认死理。
“要不然怎么着?你把哥哥吃了?德性!”两旁助威的彪形大汉,又是一阵哄笑。
“我只说一遍,见不到我们局长,你们这一亩三分地,连同后面的鸟炼油厂,都将灰飞烟灭。”
狄云手已经按在了腰里的枪柄上,只要自己这边一翻脸,留在山坡后的雷任就会立刻发作,到时侯天雷阵阵,炼油厂顷刻间就是一片火海,鸟兽难存。
“灰飞烟灭?弟兄们,教教他该怎么跟老子说话!”
瘦高个一脸冷笑,顿时身后窜出4、5个弟兄来,浑然不觉,这个时辰本不该出现的乌云,正慢慢聚集。
“都退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厅堂里传出来。
原本装大爷的瘦高个,一摆手,众人列出一条道来,昨晚的白衣女子高跟鞋哒哒一阵响,走出门来。
女子背后,跟着一个人,正是墨绿制服、重新戴上面具的易风。
“小兄弟,我就不送了,答应姐姐的事儿别忘了。”
“是….”
不知为什么,易风感觉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而在四楼的大窗户后面,一高一矮的两个女子,正隔着玻璃俯视着下面的一切。“娜娜姐,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你还想留他过年啊!”
“这个变态,临走竟然还把你床上的床单给揣怀里带走了。”芊芊手指着易风的脑门,不屑一顾。
“什么?”卡琳娜一想到床单上一片殷红,斑斓的水印地图,竟感觉自己的眼前有些模糊起来。
“局长,你没事儿吧?一晚上,我们还以为…”
狄云向前两步,窜上台阶,冲到易风身旁,眉开眼笑。
“走吧!”
易风打断了狄云的话,迈步下了台阶,在众人或好奇、或不解的眼光里,挤出一条道路,快步离去。
“胡叔,调一辆满载的油罐车给他们。”
四楼的一扇窗户打开了,露出芊芊冷冰冰的脸,但话却是清楚明白。
“这个…….”
楼下的瘦高个,一头雾水的抬起头,像是重新确认一下楼上说话人的身份。
“是。”
那分明就是女孩芊芊的脸,识趣的瘦高个,自然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局长!”
狄云眨巴眨巴眼睛,像是一坨黄金砸中脚后跟一般,傻傻的盯着旁边的易风半边脸。
而易风终于忍不住回转身,摸摸怀里揣着的床单,深深的忘了一眼,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毕竟一个被强暴了的强奸犯,会是什么感觉?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而有些魂不守舍的易风,听任狄云张罗着交接油料,联络基地,还有就是联络当铺的谢元。
原来,易风所以敢接自护军巴布鲁的这笔买卖,心里早就有了空手套白狼的计策。
毕竟,这自护军地盘里出来的东西,一般人哪个敢碰,更别说拿去换物资、换粮食,还与自护军搞分成。
搞不好,落在政府军手里,那铁定通敌、叛国的罪名是跑不了的,下场也只有一个,就是拉到菜市口毙了。
那如何能做这笔生意呢,自然是找谢元了。
之前谢元与易风提过,他们的任务就是要收敛失落的国宝,重归国库。正因为如此,中途被雷任放雷劈了的当铺小分队,也才会积极接近自护军的谍报人员,为的就是能潜入叛军控制区域。
显然,谢元他们的这条路已经断绝了,而身为邮差的易风等人,却提供了一条新路。
易风早就铁了心,珍珠宝贝他不嫌多。叛军给多少,他就接多少,他接多少,就给谢元送多少,他谢元身后就是政府军。
当然,谢元也不是白送,他要拿物资来换。
如此,政府军和叛军,也算是两边互通有无,而夹在中间的易风,两边通融,两边都不得罪,自己白赚三成的物资。
这买卖可比整天东奔西跑的强多了。
有一搭没一搭的,易风漫不经意的随口与狄云和雷任一说,两个人顿时心里暖烘烘的,猫在外面担惊受怕冻了一宿的委屈,也就烟消云散了。
待全安排妥当了,找个地方落脚后的易风三人,便守着油罐车,等待次日去接应珠宝了。
第二日,也小~说就就是与巴布鲁的约定期限。
中午十分,一小一大的两辆汽车,出现在官居山武圣庙下山的公路上。
前面的一辆越野车上,开车的是狄云,坐车的是雷任,先前的那辆车,担心自护军认出是他们谍报人员所属,已经按易风的意思淘换掉了。
后面跟着的是易风驾驶的巨大的油罐车,副驾驶上趴着的正是那只黑豹,或许是阳光太毒,黑豹终于不再趴在车顶上了。
心事重重的易风,此刻不喜欢与别人呆在一起,与黑豹搭伙,倒也无所谓。
就在狄云驾驶越野车的后座及尾箱里,满满堆放的都是应隼派人送来的珍珠玛瑙,古玩字画。
两辆车,前后呼应,径自沿着来路南下。
按易风的意思,这第一次交易,不能立刻就把谢元招来,免得巴布鲁的属下发现了,心里不舒服。
眼下先返回六郎坟基地,把油料送到挖沙船上,再转运墓岛,让海上的机动力量保持通畅。
之后,再选个合适的地点,把谢元招来,把东西换了,然后巴布鲁该得的那份物资给运回去。
易风如此盘算着,两辆车已经在往基地赶的路上。
一路上,接二连三的摩托车,载着奇装异服的家伙,时不时从易风他们的身旁一掠而过,个个神情复杂。
一路无语的易风丝毫没在意那一双双贪婪的眼睛,从乱世佳人的大厅门口,就眼馋自己的这辆油罐车。
从武圣庙返回的当天夜里,抢劫案发生了。
那是一片大山延伸出来的山脚,被遗弃的高速路从山脚插过去,一条小溪,从沿着山脊流下来,穿过高速路下的一座石桥,流入大河。
油罐车和越野车,就停在路边上,在路旁树林间,狄云和雷任拔掉灌木、杂草,清出一块选了一块平坦地方来宿营,没过多久,一团篝火驱散夜的清寒,冉冉而起。
在500米远的山顶上,一支近百人的杂牌队伍,隐在灌木里,忍着牙齿打颤,紧盯着下面的篝火。
四支臭名昭著的劫掠者分队,在各自首领的带领下,犹如狩猎的狮群,伏在草丛里盯着肥硕的羚羊。
这四位首领,平素里原本都是跑单帮的料,唯独这次路上都缀着易风的油罐车,前后脚碰见了,却聚拢在了一起。
不为别的,主要是易风的威名太甚,也太过于神秘,摸不清底细的四位老狐狸不约而同的一起趴在了这片黑漆漆的山林里。
这群冻的哆嗦的家伙,眼瞅着山下那个在“乱世佳人”门前上蹿下跳的小子隔着篝火堆,端着热气腾腾的饭盒,与一个瘦高个的陌生男子有说有笑,馋的一帮家伙直流哈喇子。
而四个头目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阴影里被人们称为“战狼”的邮差头目。那个其貌不扬的家伙,就像一只孤独的猫,倚在一根树桩上,盯着远处的篝火发呆。
“没有命令,谁也不许动。”
命令悄悄散布在山林间跃跃欲试的家伙们耳中,只剩下几个饿得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回响在附近人的耳中。
“上。”
月沉西山之际,山下的篝火旁只剩下轻微的呼噜声,山林里终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四个头目中年纪最大的胡力,用力揉了揉自己有些麻木的大腿,迈开了大步。
冻的不行的胡力,早憋了一肚子的邪火,也就是劫油罐车,才这么费劲,毕竟一发流弹不长眼,就可能把油罐打漏了,甚至打炸了。
这要换做是别的物资,老胡早就指挥着优势兵力冲上去了,更不用等到三更半夜,在野地里趴这么老半天。
而就在山林中异响突起之时,一路上有些失神的易风,微闭的双眸突然睁开了。微微变弱了些篝火,仿佛都无法融化易风脸上的笼罩的寒霜
“噗”
轻轻的,易风的右手探到身后的木桩之后,拍了一下。一条黑影抖抖身上的尘土落叶,隐入了黑漆漆的山林里。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胡力,还在眼巴巴的向着山下的篝火靠近,撒出去的人已经摆开了口袋阵罩上去。
“疤瘌眼呢?”
忽然,胡力的左侧,一个兄弟诧异的询问了一句,声音很轻,却还是钻入了胡力的耳朵。
“闭嘴。”胡力压低了声音喝止到,心里一阵暗骂这群王八蛋大惊小怪。
周围再次只剩下草木被踩踏的簌簌声。
当距离篝火大约20米的时候,胡力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加速,甚至于除了脚步声就只剩下心跳声。
老江湖胡力,猛的停住了脚步,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以至于他的直觉让他呆在了原地。
“是声音,周围的声音,怎么没了声音?”胡力瞬间明白过来,周围上百号人一起行动的轻微嘈杂声竟消失不见了。
“大韦?”
老胡试探的轻声招呼一下,在他的右侧,本应该是自己的得力干将大韦。
侧耳仔细倾听,没有人回应,却听到一种奇怪的声响,那声音就仿佛昔日草坪上的花洒,正刺啦啦的把水打在草叶上。
胡力不往前走了,端着手里的枪,向着大韦的方向,悄悄靠了上去。
惨白的些许月光,洒在一片灌木从里,胡力用枪管拨开枝叶,探身过去。
“什么东西?”
一眼扫过去,老胡吓呆了。
大韦高大的身躯,趴在一片荆棘从里,足球大的脑袋,只靠一条皮肉连在脖子上,脸冲着脊梁骨,一双牛眼惊骇莫名。
一团巨大的黑影,就踏在大韦的尸身之上,两只金黄色的眼眸正盯着胡力的双眼。
“啊”
一声惨叫,老谋深算的胡力,扳机还没来得及碰,雪白的利爪一只拍掉了他的枪械,另一只已经划断了他的咽喉。
胡力的脖颈肯定比不上野猪的皮厚,碰上黑豹的利爪,自然绝无幸免。一声惨叫之后,尸身压在大韦的尸体之上。
黑夜中的森林,原本就是属于黑豹的领地,它就是这片山林的主宰。
“局长,怎么回事儿?”
胡力的惨叫声,终于把狄云和雷任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有鬼啊,快跑啊、、、、”
“怪物啊,扯呼……”
周围林地里,顷刻间乱成一团,一个黑影在树顶上纵横跳跃,每一声惨叫过后,周围的树木便会发出瑟瑟的战栗声。
仿佛整个森林都在颤抖。
“没事儿,睡觉。”
眼瞅着狄云抓着一把匕首,就要站起身来,易风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黑豹呢?”
雷任见易风不慌不忙的样子,心里也有了底,仔细一瞅易风,豹子不见了。
“林子里赶苍蝇去了,到你值班了。”
易风扯了扯备用的毛毯,一歪头睡了,只剩下狄云和雷任,一边往篝火里扔木柴,一边面面相觑。
抬头望天,已经月落西山,天地间除了一团黑暗,就是远处凄惨的带着颤音的求救声。
次日,晌午。
一队押镖的运输队,围着易风众人留下的篝火灰烬,一阵唏嘘。几十号人,被这片变了模样的山林给惊呆了。
就在高速路旁的大树上,几乎每个树杈上都夹着一具被切断脖子的尸体,全身的鲜血沿着树干流下来,已经将半块林地染成了一片血红。
“王师傅,快看,这好像是胡力。”
“是他,王大哥,今后咱再也不用给这个王八蛋交过路费了。”
有人说话,有人应和道。
“真是他!”
运输队带队的王姓男子,用枪筒拨了拨从树杈上垂落下来的一个头颅,也才看清了相貌。
“这里还有,梁杜,薛名,曹岛,我日,见鬼了,四大匪首全给人挂树上了。”
新的发现,再次挑战了运输队的神经。
“这可是00多号人呢,全给挂树上了,大手笔啊!”王姓首领感慨一声。
“骆驼,打听过没有,咱们前面还有什么人在赶路。”王姓首领向身边人问道。
“听前面居留地的人说,好像是一伙邮差。”
“邮差?莫非又是他?”王姓男子也是见多识广,一下子就想起一个人来,正是易风化名的邮差。
“前面岗亭休息,明天再走。”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里,王姓男子发下了号令。
“是非之人,必有是非之事,还是躲远点好。”打定了注意的运输队带队大哥,做出了甚为英明的决策。
第五十章 因他而起(中)
海风呼啸,荡起两米多高的浪花,原本一片死寂的海边,被巨大的波浪声震的潺潺瑟瑟。
海风贴着地面这么一掠,又一次变得凉飕飕的,轻轻一拉,就将淡淡的夜幕扯了下来。
“队长,邪了门了,你看,坠着咱们的几个僵尸怎么原地打转儿?”
一处草木茂盛的山丘上,身着草灰色野战服的男子,举着望远镜向身后望了一眼,直嘬牙花子。
“一个‘战狼’就够他妈邪乎的了,谁想竟带出一帮子邪毛鬼祟。”
中等身材的寸头男子,三十多岁,一身的疙瘩肉,八字胡的嘴唇说话一颤一颤的。
他们自然不知道,易风曾在地下挖坑埋了不少双头怪物利爪的奥秘。
“队长,这不正好吗,免得万一打起来,还要担心身后的僵尸。”第三个声音小声说道。
“收声,野狼归窝了。”八字胡的俞大个子,望远镜里死死的盯着远处打着车前灯冲过来的两辆汽车。
前面是一辆越野车,后面一辆则是如今整个南方都十分稀罕的油罐车。
车上,正是满载而归的易风众人。
“局长,你说,毛猴子似的王巧儿,知道咱们回来,咋也不来迎迎咱们呢?”
越野车上副驾驶座上的狄云,从车窗探脑袋出来,冲着身后的油罐车喊。
这已经到了自家的地盘上,狄云的胆子也就壮了不少,也敢放开嗓子大喊大叫了。
“幸亏是晚上,要是白天,你还盼着夹道欢迎的吧!”易风的声音,逆着海风嗖嗖的传了开去。
话虽这么说,但一句话却提醒了易风。以王巧儿的毛脾气,早该跑出三百里去远迎了。
可此时此地,却是这里的夜幕静悄悄!
前面,六郎坟越来越近,一点手电筒的灯光,在山顶上不停的划着圆圈。易风明白,那是自己人的接应信号,心里顿时安心不少。
六郎坟的墓室大门终于敞开了,迎接易风的却是荷枪实弹,神情紧张而又一脸兴奋的一群邮差,以至于原本有说有笑的狄云,还以为误闯了正规军的哨卡军营。
“王巧儿,人数确定吗?”
下一刻,易风已经带着一帮邮差战士,趁着夜幕沿着陵墓的甬道摸上了六郎坟的山丘顶上。
“确定,不是二十二就是二十三个,就趴在西北面那座小山丘上,还有两个扛着长枪管的打枪的,趴在对面山头最高的那个石头后面。”
懂兽语的王巧儿,伸手指了指远处黑夜里如同猛兽般的山峦,不用说,对面肯定藏着对方的狙击手。这王巧儿简直就是上天赐给易风的一份厚礼。
“没我的命令,不许开枪。”
不知不觉间,易风已经传下了号令,多年的军旅生涯,再加上在僵尸群里冲杀了这些日子,易风的言语间,已经有了一份不可违抗的尊严。
下完指令,易风拍了拍身旁趴着的黑豹脑袋,右手指了指对面两个狙击手的所在。
黑豹竟似能领悟易风指令的样子,一猫腰,一头钻进了山丘的草木丛里,瞬间消失在黑夜里。
“局长,你怎么做到的,这么多动物,可就您带来的这只大豹子我没辙!”
王巧儿盯着黑豹离去的背影,一脸崇拜的看着易风,语气里竟隐隐有一丝的沮丧。
“怎么,你跟它沟通不了?”趴在不远的狄云一听这话,也是一愣。
“巧儿,别灰心,那豹子是外国种的,八成听不懂你的方言,时间长了就好了。”
易风拍拍王巧儿的肩膀,这孩子的积极性肯定是要保护的。
“我想起来了,这豹子本就是从动物园里找到的,肯定是进口的,不是咱东华国产的。”
狄云也跟着嘀咕了一句。
之后,天地间便除了激荡的海浪声,再无其他声响。
半夜的时候,俞大个子一行人有动静了。
“这片该死的草坪,除了几座石墩子,连个隐蔽的地方都没有,非要熬到三更半夜的才能靠近这座鬼坟。”
俞大个子心中咒骂了几句,带着一干手下,弓着腰就从山丘上摸了下来。
六郎坟背海的这一面,先前按易风的指令,早已经清理的一马平川,除了栅栏样的简易铁网,就是易风吩咐设下的石墩**阵,确实没什么屏障。
“放烟。”
眼看着最后一个家伙冲进了**阵,易风一声号令就传了下去。
当年干掉齐三,收缴的那批对付马匹的麻醉剂还有存货,今天就派上用场了。
毕竟这地方过于开阔,王巧儿他们是无法像墓岛一样,挖地下通道,举着注满僵尸毒血的竹竿去下黑手偷袭的,所以,易风决意用麻醉剂。
“长矛,指点方位,我们陷进石头阵了。”
俞大个子被一帮兄弟围在中央,倒也不慌不忙,立刻联络制高点待命的狙击手。
“啊”
接连两声惨叫,从耳麦里传出来,让俞大个子一阵心惊肉跳。
“不好,队长….”
周围的弟兄声音带着颤音,没说几句便衰弱了下去。俞大个子左右一瞅,脸儿绿了。
脚尖触碰着近在咫尺的高大石墩,漆黑的夜幕将这些大家伙裹挟的黝黑黝黑,几乎千篇一律,自己却怎么也走不出这个鬼地方。
一股子略带些呛味儿的气体,宛若翩翩起舞的朦胧少女,在眼前的黑暗中窜来窜去。
二十几号弟兄,个个如同软脚虾一样,噼里啪啦的端着枪往地下摔。
“毒气!”
俞大个子做过很多噩梦,有被人一枪爆头的,有被刀剁的,有被僵尸咬死的,唯独没想过自己被毒死。
一阵迷糊,俞大个子一脸不甘的瘫倒在石手机看ω]A]Po墩旁边。
不知过了多久,刺骨的冰冷冻颤了虚弱的灵魂,俞大个子头一回死,没经验,只感觉自己想在做梦。
冰冷猛地一传遍全身,他感觉自己有思想了。伸出手去,到处是湿漉漉一片,就像正躺在一个冰牢里。
“妈呀,难道这就是地狱!”
俞大个子忽然想起老人们讲的故事,浑身哆嗦了一下。
偷偷的,他偷偷的眯缝着眼睛瞄了一下,豆粒样的烛光,隔着牢房的栅栏透进来。
“老大,咱们这是在哪儿啊?”
周围的三言两语,一锤子把俞大个子夯醒了,敢情自己的弟兄们都在,可没听说过下地狱还有拉帮结伙的。
“咱们被人给阴了,八成是那帮邮差。”
俞大个子一下子就开窍了。
“对,你看这地面、墙壁,这是陵墓里的甬道,应该是临海的一面。”有熟悉地形的插话道。
“弟兄们,都听好了,有我在,这帮邮差就不敢动咱们。”俞大个子摸摸浑身上下,毫发未损,胆儿壮了不少。
“是吗,看来你来头不小啊?”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甬道里传过来,把牢里的一帮人吓了一哆嗦。
“把刚才说话的家伙带出来。”
易风一声令下,狄云带着几个人,端着刚缴获的微型冲锋枪就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说说吧,你是谁家的狗?”宽敞的大厅里,灯火通明。
中央的玉石宝座上,易风端坐其中,好整以暇的盯着自己光滑如玉的双手,又偶尔神情复杂的瞅雷任一眼。
回到基地的易风竟感觉有些心里不平衡。
你看人家雷任,跟顾翠花**一度,愣是能控制雷电收发自如了,再看自己,失了处男之身,换来的却是一身的细皮嫩肉。
从头到脚的圆斑虽说是不见了,可自己对僵尸的威慑力竟也跟着不见了,一路行来,又回到了僵尸对自己恍若空气、视而不见的状态。
“明人不说暗话,兄弟我是北岭城鱼美人酒吧的,路上遭遇了大队僵尸怪物,这才误闯了贵方宝地。”
俞大个子昂着脑袋,尽量做出一副威武的样子。
“误入,原来是误入!对面的狙击手是你的人吧,他们的枪口可没对着僵尸,指着的却是老子的大门。”
易风撇着嘴,一脸的冷笑,眼中刺骨的寒光直刺俞大个子的灵魂。
“反正兄弟们认栽了,要杀要剐您看着办吧!”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俞大个子,先是没来由的一阵心寒,随后就暗骂自己没出息,仗着胆子梗起了脖子,硬充好汉,颇有些慷慨就义的气概。
“你是觉得自己来头大,有人撑腰呢,还是仰仗着胸口植入的生命传感器?”
易风随手拍了拍裤脚,有些被这家伙逗乐了。
“你既然知道了,明人不说暗话,我只要一死,胸口的这玩意儿就会通报我的阵亡和方位,六郎坟虽大,却未必固若金汤,何况邮差们终归要在外面跑的!….”
俞大个子也懂得说话点到而止,威胁的意味**裸的。
“你口才不错,不知道对付僵尸在行不在行?”易风笑了。
“你什么意思?”俞大个子一愣。
“我被你吓到了,杀不得就养着吧!狄云,关回去吧!多派人手都给我照顾好了。”
易风站起身,向着众人微笑转身,回自己的窝睡觉去了。
转眼,第二天的午夜时分,同样的浊浪拍岸,同样的海风呼啸。
“统统下船,到地方了。”
黑暗中,易风的声音在海风里飘荡。
“这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要下船?”
“队长,我们到那儿了?”
叽叽喳喳的声音,带着颤音四散开去。
“都给我踹下去,要快。”
易风的语气里有些不耐烦,随后便是重物跌落海中的声音。
“你个反复的小人,骗我们上船,现在却毁尸灭迹,弟兄们,拼了。”
在挖沙船里关了一整天的俞大个子,绝望了。
“拼个屁,下去吧你!”
狄云说话间,一抬腿,俞老大张牙舞爪的掉海里了。
“看到那堆篝火了吗,你们向前游个20多米,那里就是海滩,陆地,快点去吧。我向来言而有信,说养着你们就一定兑现承诺。”
果然,不远处,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正照亮了周围的沙滩。
“养个屁,总有一天我会报仇的!”
俞老大灌了两口海水,兀自在黑漆漆的大海里拍打着浪花。
“那是什么鬼地方啊!”
海水里扑腾的家伙们,不甘心的大声吼着。
“古代皇帝养鹿,养老虎的地方叫上林苑,这里就是养你们的地方,金莲自治区,金莲岛。”
易风说话见,挥挥手,挖沙船载着巨大的油罐向着远处的紫琴岛,也就是墓岛驶去。
“你个天杀的,你个缺德冒烟的!”
海里面争先恐后的家伙们,咒骂着,顿时鼻子一酸,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一起涌上心头。
金莲岛,那可是僵尸们的游乐场,想必那里的家伙们,已经大半年没见过活人了。
真是作孽啊!
而,就在易风把睡美人酒吧的美艳副经理派来刺探的傻小子们踹下冰冷的海水之时,远在宝藏高原的东华最高统帅部,却是另一番的庄严肃穆、鸦雀无声。
大屏幕上,正放映着一段视频,上面十几个穿防护服,头戴防护罩的科研人员,正围拢着一个透明容器,忙碌着。
里面躺着的,赫然正是易风送给谢元的那只六条腿的透明状尖嘴怪物。
10分钟后,视频结束,陆军司令蔡建晨,从会议桌后站起身来。
“元首,各位将军,这是我们情报人员获得的最新的变异体样本,分析后的结果让人不寒而栗,初步判断,这类怪物应该具有罕见的隐形能力。”
蔡建晨说完,扫视一周,顿了顿。
“那就意味着,它们就是天生的刺客!”王参谋长随了一句,而且不是说“它”而是“它们”。
与会的将军们,引起了一次不大不小的骚动。所谓的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看来已经绝非虚言。
“从种种迹象表明,核爆炸,虽然消灭了大部分的变异体,但散布全国的僵尸集群中还蛰伏着数量惊人的变异体,而对我们威胁最大的,便是它们进化的速度!隐形变异体的出现,已经敲响了我们的警钟。”
陆军司令沉重的话语,一字一句的落在与会将军的心坎上。
“总参的意见呢?”
这个房间的支配者,元首谷雨,眼神从站着的蔡建晨身上滑过去,落在了王总参谋长的身上。
“报告元首,经过总参与空军、陆军等诸兵种的会商,一致认为,可以实施‘收网’计划。只有这样才能尽早荡平内乱,之后才能与变异体的进化速度赛跑,提前展开对僵尸集群的清除计划。”
王总参谋长起身立正,精神矍铄,声如洪钟。
“那好,下面,我们就来说说‘收网’计划。”谷雨边说边点了点头。
一个中年军官,站起身,挺身向周围的将军举手敬礼,之后才拿起了激光笔,走到了大屏幕上出现的地图面前。
“元首,各位将军,这是最新的敌我态势图。”
军官的激光笔点过指出,屏幕上出现了一系列的立体动态显示,山谷丘陵,河川江海都纷纷高低起伏的涌现出来。
“前期,我们的诱敌战略,已经取得预期的成效,我军佯败先后放弃的东北部东鲁,北冀,南豫,苏浙几省的这几块区域和定居点,都已经被叛军占领。也就是说叛军已经把握紧拳头伸展成了手掌,从单纯在北蒙的龟缩状态变成了多区域分兵布防。”
军官的激光笔所到之处,侦查卫星所拍摄到的叛军营地布防照片,便相应的出现在所指点的坐标方位。
“而反观我军,正面战场上的防守策略,已经给叛军造成战争进入相持状态的假象。目前的迹象表明,叛军完全没有发现我军已经集结完毕的机动部队,也没有察觉我军用空间换时间,用地域换战力的战略意图。”
军官环顾一周,下面的将军们个个神情凝重,有几个还微微点头。
“‘收网’计划,一旦展开,我军隐蔽集结的机动部队,将从两个方向迅速切入,一路从陆路南豫省大叠山脉,一路从海路,在东鲁啤酒城登陆,两路机动大军,将会像两把铡刀一样,将叛军的势力拦腰斩断,使其分散在各占领区的兵力,首尾不能相顾,前后无法互援。”
两个巨大的箭头,在地图上划出了一个圆滑的弧线,最后在中心会师。
“而我军正面战场防御待命的部队,也将同时展开总攻,与拦住叛军退路的机动部队一起,将分散在各个区域的叛军收网合围,分而歼之。”
说话间,立体的电子地图上,代表政府军的攻击箭头顿时四下合围,铺天盖地,原本就显得有些孤单的叛军据点,顷刻间就变成了一个个被裹挟在面皮中间的饺子馅。
而远在万里之外的易风,自然不会料到,正是他送给谢元的那只怪物,给东华的高层脑袋上刺了一针,以至于让东华国的隆隆战车转眼间便提速上了快车道。
那一刻的易风,正沉浸在与自己的外公等人,分享巨大油罐的喜悦中。
而这种喜悦,不自觉间便很快过去。
时间已经到了AC228年10月19日。
下午,坤山市南郊一个渔村的简易码头上,易风的挖沙船稳稳的停在海湾里。
狄云正指挥着三五个少年邮差,排成一排,从船上往卡车上运物资。这些都是易风拿自护军的宝贝跟谢元在海上交易换来的。
卡车车身上喷着“乱世佳人”的招牌,司机也是从那里借来的,方便运到叛军直盯的交易地点。
“妈妈!”
激动而清脆的呼唤声,从挖沙船的甲板上飞了下来,易风正牵着一个满脸泪痕的小女孩的手,微笑着望着码头上,他胳膊上那只狼头,正是旁边的小姑娘绣的。
“乱世佳人”的女领班,那个丰满的白衣少*妇,正张开双手,隔空拥抱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
而易风,忽然感觉微微脸红了一下,竟是想起了那疯狂的一夜,自己对白衣少*妇的那番春梦。
易风甚至有些期待夜晚的到来,自从那一晚似醒非醒的与卡琳娜一番疯狂后,便再也不见了伊人踪迹。
希望,自己今晚再赴“乱世佳人”,能弄清楚那一晚的疯狂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然而,那一刻站在挖沙船上,目睹母女团聚而眼前却不时闪过卡琳娜身影的易风,绝不会料到,AC228年10月19日的那一夜,竟会是那样的漫长!
第五十一章 因他而起(下)
夜魔肆虐,苍茫大地之上,僵尸游荡,尸骨遍野,野兽和人类并杂在一起的哀号声,伴随着隐约的枪炮声从四野远远传来。
耳畔的重金属音乐,只能算是掩耳盗铃的幌子,让幸存的人们努力沉浸在一个渴望永不醒来的梦里。
易风,孤独的坐在“乱世佳人”嘈杂的大厅一角,眯缝着眼,似睡非睡,仿佛在沉思,又像在等待。
“啪”一声玻璃的爆裂声,很突兀的响起。
老僧入定般的易风,二指一伸,凭空夹住了什么东西。轻轻一丢,一块啤酒瓶的碎玻璃渣子从易风手指间滑落下来,轻轻放在玻璃钢的桌面上。
随之,易风的双眼睁开了,目光不经意的扫向玻璃飞来的方向,忽然愣住了。
不远处的酒吧台上,竟围坐了十几个牛仔打扮的外国人,其中个头最高的家伙,手里拎着一个被敲碎的啤酒瓶,叽里呱啦的说着鸟语,而其余的个个神态倨傲,目中无人状。
“乱世佳人”原本是美利亚的地盘,冒出几个杂毛鬼子也在情理之中。易风的注意力没在几个鬼子身上,而是被他们殴打,兀自用美利亚语咒骂不已的几个华裔男子身上。
“你们的帮主,也不过是我们团长的玩物、**,别以为到了东华国就敢跟老子们横!什么东西!”
手里握着半拉啤酒碰的棕毛鬼子,昂着头。
“说不定,我们团长此刻又在爽歪歪呢!”
围观的其他牛仔们,个个一脸的淫荡。
“放屁,老子跟你们拼了!”
被啤酒瓶拍在脑门上的华裔男子,晃晃脑袋,抹了一把流下来的鲜血,直愣愣的往前冲。
四五个同伴也咬牙切齿,眼瞅着寡不敌众,赤手空拳,仍然一副要拼命的模样。
“谁敢!”
哗啦啦,十几个美利亚人,一起从腰里掏出了枪,黑洞洞的枪口一起顶在几个华裔男子的脑门上。
“闪开点,小心误伤。”
围观的东华国流浪者们,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大家也不管是否听的懂美利亚语的,一看枪都掏出来了,纷纷避让开来。
但整个大厅里,歌照样唱,舞照样跳,只不过更加拥挤了些。
“牛奔,你们都给我回来。”
一个中等身材的光头老者,一声断喝,红着脸要拼命的几个华裔男子似乎一愣神。而十几个美利亚男子,却纷纷露出失望的表情,有几个更是把枪插回了枪套里。
“你们都死在这儿,将来谁去救小姐?都回船上去!”
光头老者一伸手,扯住了头顶冒血的汉子胳膊,几乎冒出火星来的眼神,狠狠的扫视了十几个美利亚男子一眼,恨恨的摆了摆手。
“四叔…….唉!”几个东华汉子,心有不甘的跺跺脚。
光头老者伸手从外套底下撕下一块白衬衣来,扔给正流血的牛奔。老头亲自压阵,坠在几个年轻人身后,咬着牙向酒吧大门挤去。
身后,留下一片美利亚牛仔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冲出了夜总会的大门,门口打着转儿的凉风,将刚才的热血沸腾打的一阵冰寒。
四个年轻的汉子,搀扶着受了伤的牛奔,行走在黑蒙蒙的海边沙滩上,在乌云间行走的月亮,偶尔将惨白的光洒在磷光泛滥的海面上。秃头的老者,锃亮的脑门,坠在五个人的身后,分外显眼。光脑袋,一边走路,一边直摇头。
忽然,一个黑影如鬼魅般从光头老者身后冒出来,一伸手,正在行走的老头悄无声息的被人拖到了一块岩石的背后。
“秃老四。”
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脖子上匕首的冰寒,让老江湖的四叔一阵心寒,来人手段非同一般。
“是。”
老头轻轻的回答,跑了多年的码头,他自然知道,这时候如果大喊大叫,下一刻就会丧命。
“林竺觉在哪儿?”
易风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死了。”
秃老四条件反射般的答了一句,随后脸上的表情却一脸惊异。
“好汉是什么人,怎么认识二先生?”
“现在青帮的龙头是谁?”说这番话的易风感觉心揪了起来,酒吧的谈话,他句句听在耳中,灾难降临以来,林莎、白彦青和皮特三个便杳无音信,即便是当初在军队的时候,易风四个也没能探到三人的下落。
“是我们大小姐,林莎。”
秃老四隐隐觉得,身后人的声音有些耳熟,竟似在那里听过,但却又想不起东华国有这么个熟人。
“嗯!”易风感觉心中一沉,知道美利亚的事儿已经是凶多吉少,架在老头脖子上的匕首也撤了回来。
“四叔、四叔,你在哪儿?”
忽然,沙滩上传来几个汉子的呼喊声,竟是走在前面的五个汉子,回头找不着老头,着急的沿路寻找回来了。
“我没事儿,你们呆着别动,我有事儿要办。”
秃老四是何许人,感觉脖子里的刀锋一撤,立马意识到身后的人绝不是要自己命的死敌。
“请问,你认识一个姓白的小伙子吗?”
老头出于谨慎,不敢转身,只能听到问话从身后传来。可一听这话,老头的身子似乎抖了抖,声音也有些发颤。
“你也认识那只白眼狼,这个活该下油锅的,要不是他,我们小姐也落不到那帮畜生手里。”
“四叔?”
“他是什么人?”
显然,放不下心的五个汉子,听出了老头,竟已经悄悄的摸到了岩石的周围,把易风和老头围在了中间,冲着易风两个一阵乱吼。
早已察觉的易风,神态坦然,负手而立,青帮的这伙人从酒吧往外挤的时候,易风已经全文字O}}。混在人群里悄悄搜了他们的身,除了几把匕首,并没有枪械。
“我叫易风,是血兰佣兵团的团长。”
“血兰佣兵团,什么级别的?”
“没听说过!”
围拢来的几个汉子,个个摇头。
“都住嘴。”
秃头老者喝止了属下的胡说八道,皱着眉头一阵思索,这个名号,他似乎在那里听过,也一时记不起来了。
“血兰、、、血兰、、、、你莫非是大小姐的人。”老头费了好大劲儿,总算记起来了。
“扯淡,她是我的人。”
易风几乎是脱口而出,话落实了,才发现似乎有些歧义。
周围青帮的老少爷们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表情丰富。
“大叔,你可记得,当初有个叫麦克的家伙,刺杀林莎不成,被一脚隔着门踹出窗户,摔死在楼下的事儿吧,当时讨论这事儿的时候,您在场,我也在场,我叫易风。”
“麦克、、、易风?”秃头老者睁大了双眼。
“你难道是、、、、、不对啊、、、、、相貌不对?”
就着忽隐忽现的月光,老头努力把记忆里那个叫做易风的少年与眼前的人相比照,除了身材外,脸型全然对不上号。
“我戴了面具,闲话少说,林莎究竟出了什么事儿?”易风手一抬,青帮的人跟着他走到了一个浊浪排空的乱石滩。
“我们大小姐可遭了罪了!”
他乡遇故知的秃头老汉,一时忍耐不住,竟是老泪纵横。
半个小时后,乱世佳人的大厅角落里,一身邮差制服的易风,再次出现在那里,但先前似睡非睡的神态全然不见了,锋利如刀的目光,死死盯着酒吧台上调戏舞女的美利亚牛仔。
“大兄弟,你刚才去哪儿了?”
就这功夫,一身白色短裙套装的女领班,从大厅边沿走了过来,一脸的亲切。
“出去透了透气,大姐,你找我?”
易风瞄了一眼美利亚人短时间内没什么动静,对女子倒也和颜悦色。
“有个漂亮姑娘向我打听你,说是你妹妹,我拿不准,刚才正到处找你。大兄弟,你有妹妹吗?”
“嗯!”易风顿时一愣。
莫非是卡琳娜,或者是门口伺候的小女孩?那也不对啊,她们可是这乱世佳人的主人。
除了她们,还有谁自称自己的妹妹呢?
“她是一个人来的?”
“不是,还跟了两个男的,三个人都披着带帽的风衣,两个男的遮住了嘴脸。”
“披风?”
易风心思一转,有了提防,莫非是新品种的人形变异体找上门来了?
“人还在吗?”
易风打量一眼四周,人声鼎沸,各色荷枪实弹的旅人、暴徒、佣兵充塞其中,万一遇到什么变态,这里不失为一个找替死鬼、挡箭牌的绝佳之地。
“在,我请他们过来?”刚刚母女团聚的少*妇,十分的殷勤。
“好。”
易风仔细观察了一下逃亡的路线,准备好了手枪,匕首,做好了万一的准备。
几分钟后,就见白衣少*妇在人群里,向着易风的方向一番指点,三个身着灰色披风的身影,从人群里径自挤了过来。
易风紧盯着来人的双眼,越瞪越大,越蹬越圆。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即便是没看清出披风下面的面容,易风一打眼,还是辨认出了熟悉而亲切的身影。
“终于找到你了!”
尽管易风带着面具,但他的声音还是证实了他的身份。
罩着披风的三个人三两步向前,与站起身的易风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仿佛从天而降般出现在易风面前的,正是常飞、赵盾和叶天语。
白衣少*妇,眼见得四人这般的情形,本想凑近几步说上两句,却被身后一只大手一把拉住。
“松开你的狗爪子。”
少*妇一巴掌拍在身后的大手上,嗔怒的回过头。
“小姐有指令传下来,快去会议室。”
一个胖大汉子,尴尬的陪着笑,汇报道。白衣少*妇看了易风众人一眼,很快消失在了人群里。
本就嘈杂无比的大舞厅里,男男女女肆意的嬉笑怒骂声,震耳欲聋。却为易风四人做了最好的掩护。
“出什么事儿了?”
易风,绝不是被惊喜冲昏头的人,三个人毕竟是在编的特种兵战士,不会闲着没事儿出来遛弯儿。
“我把姓蔡的一斧子给劈成两片了。”粗声粗气的赵盾,语气恨意犹存。
“是我先给了他一刀。”说话的常飞一脸的平静。
“扯淡,这种事儿还用你们俩抢功吗?为了什么事儿?”
“因为我。”
一直沉默不语的叶天语总算开了口,却已经是泪水打转,语带哽咽。
“赵盾!”易风心里又是一阵抽搐,林莎的事情还盘在心里没着落,天语竟也遇到了麻烦。
“当初分别后,三个人就被分派到了不同的单位,尤其是天语,更是被调去成了蔡平的护卫。我跟常飞不放心,就约定了每天三次的定时联络。”
每当这时候,人前木讷的赵盾反而成了最佳的陈述者。
“昨晚,我和常飞突然联系不上天语,不放心,当即就摸进了姓蔡的指挥部。等打晕警卫,冲进去一看,天语已经被姓蔡的用某种特殊设备弄昏了,那个混账正哼哼唧唧的忙着脱裤子。”
“我随手一刀,可惜是从背后。”常飞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凄厉。
“我又劈了一斧子,然后抱着天语就逃出来了。”赵盾的眼睛看了天语一眼,回想起之前天语的凶险,露出一丝庆幸的神态。
“死的好,死了干净。”
易风闻言,一阵后怕,一想到蔡平丑恶的嘴脸贴在天语的身上,也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姓蔡的也算是高官,你们又怎么一路闯过来的?”
易风不是长他人威风,毕竟蔡平的官职摆在那儿,不可能一个将官被人宰了,偌大的军队,一点反应都没有。
“是李树一爷爷悄悄通知,之后我暗中用军用卫星搜索到你的。”常飞回答道。
“这些老头,越来越稀奇古怪了。”
易风暗叹一声,肯定是自己的外公做了什么,通报了自己当邮差,开邮局的消息。
“我们乘一辆军车逃出来大约45分钟左右,后面追兵就出现了。之后却遇到件怪事儿,我们刚冲出一座山口,后面大队追兵竟被人莫名其妙的伏击了,连山口都被炸塌了,一个追兵都没冲过来!”
早就被这事儿憋坏了的赵盾,终于找打了倾泻的时机。
“伏击?难道是叛军?”
易风立时蹦出一个念头,能明目张胆的能伏击正规军的,也只有叛军了。
“不是,那个山口在宝藏高原腹地,叛军不可能渗透过去。”常飞摇摇头。
殊不知自己三人纯属命大,愣是被伏击的势力,当成了政府军的探路尖兵,给故意放过去的。
“这事儿先放放。再说你们仨,用了24小时,从高原能窜到这儿?”易风越听越是蹊跷。
“嘿嘿,真是命不该绝啊!就在军车要趴窝的时候,你猜怎么着?“
赵盾一脸的神秘莫测,故意卖个关子。
“德性,快说。”易风桌下的脚一抬,踹在赵盾裤裆里。
“一架执行紧急作战任务的直升机,故障了,飞行员正满头大汉的降落在一个土坡上修呢?”
“行了,我明白了,老实交代,抢来的直升机藏在哪儿了?”
突然意识到自己将要凭空多了一架武装直升机的易风,一双财迷的眼睛,再次迸射出了让天语三个久违的绿光。
“一处荒废的仓库里。”
一直抿着嘴,一会儿看看易风,一会儿看看常飞和赵盾的叶天语,轻声答道。
“你不想知道,直升机原本执行什么作战任务吗?”
常飞很奇怪,对战争异常敏感的易风竟似一点都不好奇,这还是当初的易风吗?
“无非就是跟叛军搞个突袭啥的,北边的枪炮声都闹了一整天了,只怕洞里的耗子都早知道了。就为这,我好好的买卖,愣是没人来验货。今后生意还怎么做?晦气!”
易风冒出一阵牢骚出来,也难怪,狄云好不容易装好了货车,运到交接点。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叛军派人验货收货,只好又运回码头候着。
为此,易风还不得不把狄云和雷任全留在码头守着,唯恐有眼热的半夜三更闹出点盗抢的事儿来。
“生意,什么生意?”赵盾小眼睛瞪的溜圆。
“这事儿以后再说,眼下,还有一件棘手的事儿,得让你们知道。”易风眼角瞄着吧台上的美利亚人,脑袋与常飞三个凑在了一起。
而此刻,就在乱世佳人的高楼外墙壁上,一个黑影正像一只体型庞大的壁虎一样,抓着钢筋水泥的外壁,嗖嗖向楼顶窜上去。
没亲眼得见的易风,自然不会料到,尾随他来的黑豹,竟然还有如此飞檐走壁的本领。
而黑豹将四爪插进墙体,贴在乱世佳人四楼的后墙外,金黄的眼眸一个劲儿的乱转。
四楼的一间会议室里,正站着几个男女,围拢着一个没发育完全的小姑娘,正是卡琳娜的侍女。
“小姐的指令,大家都清楚了吗?”小女孩的语气中,竟带了一丝的威严。
“是,凌晨两点,奉命撤离。”周围明显高出半头的男女们,一点脾气都没有。
“请问,油库的存油怎么办?”
先前与狄云纠缠过的胡姓瘦子,搓了搓干瘪的巴掌,含糊的问了一句。
“装完船剩下的,全部由柳姐处置。”
小女孩寒着脸,看看大家,最后指了指白衣的少*妇,易风的老熟人。
几个属下,个个看向少*妇的神情复杂。
“这也是小姐的指示。”
小姑娘追加了一句,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规规矩矩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一个小时后,白衣少*妇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大厅里,但她的身后,却多了几双嫉妒的眼睛。
“来,大兄弟,大姐敬你们一杯,一来感谢你帮我找到女儿,二来祝贺你们兄妹团聚。”
眼瞅着白衣少*妇,一脸真诚的站在身旁,盛情难却的易风,连同叶天语三个也都举起了杯。
杯中酒一饮而尽之后,白衣少*妇一阵客套寒暄,便转身离去了。
“看,桌上有字。”
白衣少*妇转身走开没多远,细心的叶天语忽然轻声提醒易风三个。
果然,就在少*妇站立的位置,玻璃钢的桌面上,葡萄酒的酒水被灯光一反射,露出淡淡的几个字迹。而由于灯光的关系,也只有叶天语所在的角度,能看到这几个字。
“三点,油库”
常飞、赵盾和叶天语,一起将目光盯在易风带着面具的脸上。
“莫非、、、、佳人有约!”
那一刻的易风讪笑一下,贼贼的想。
孰不知,中立区的“乱世佳人”雕花玻璃之外的世界,却已经是风生水起,天翻地覆。
但,不论史学家,将那96小时的大陆历史,描绘的如何惨烈,如何悲壮,如何波涛汹涌,如何凶险诡异。
后世子孙们,记忆最深刻的,还是AC228年10月19日的那个夜晚。
那一夜,经过了三个月的离别,血兰四巨头终于再次聚首。
那一夜,经历了八个月的沉沦,人类历史开始了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也是那一夜,血兰雄兵,终于掀开了纵横万里的辉煌篇章。
第一章 天翻地覆(上)
AC228年10月20日凌晨3点40分。
短吻鳄佣兵团远东派遣队分队长,瑞克,拎着酒瓶子,与十几个弟兄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的从“乱世佳人”出来。
“FK,真他妈扫兴,一转眼,骚娘们全他妈不见了、、、、”
“还号称什么东方的‘睡美人”提鞋都不够!”
一个个醉眼朦胧的牛仔们,满肚子的男盗女娼,颇有些乘兴而来、败兴而去的味道。
“砰、、、、嘭、、、、”
几声剧烈的炮击声,清晰的传了过来。
“妈的,那里的鬼炮,打到这儿来了。”作为佣兵,一帮家伙们一点没放在心上,继续踉跄的向着轮船停放处晃去。
“轰隆、、、、轰隆、、、、、”
凄冷的海风猛的一吹,大浪呼喇喇的退去了,远处被大浪掩盖住的轰鸣声变得清晰起来。
“队长,队长,不对劲儿!”
好歹有几个脑袋清醒的,一下子明白过来。
眼瞅着在乱世佳人的西南面,一道道光柱冲天而起,坦克、装甲车的大灯晃成了一片。
各种军用车辆的轰鸣声,嘈杂声,人仰马翻的呼喝声,混在一起,宛若绝堤的洪水,奔涌而来。
“嘭”
一发炮弹径直落在嘈杂人群里,人群被炸飞了一片,窜起的火光宛若花雨般四溅开来,残肢断体在火光里一闪而没。
“南边?那边是东华政府军的地盘,是正规军?”
这一幕,一下子把瑞克的酒吓没了一半,赶紧扯起屁股后面的夜视仪,仔细观瞧。
“攻击正规军,是叛军?”
瑞克好歹是个头目,常识还是知道的。敢炮击政府军的,也只有东华叛军了。
但一转眼,瑞克的酒就全吓醒了,奔涌而来的军队向后方发射了3发照明弹。
惨白的光球,宛若被吓坏了的月亮,将血色的大地映的清晰明亮。
“上帝啊,疯了,简直疯了!”这次不单是瑞克,身边的几个家伙都吓得亡魂尽冒。
惨白的光亮下,大地震颤。
成群成群的东华正规军,宛若被狼撵的兔子,撒开了脚丫子向北溃退。
三五成群的坦克,炮塔朝后,一边混在散兵的掩护队列里撤退,一边不停向后面的敌人开炮。
就在潮水般退去的政府军屁股后面,铺天盖地的僵尸群黑压压的冲上来。
“队长,他们在跑,僵尸在跑啊!”
短吻鳄佣兵团的佣兵们,发出了宛如被双头怪强暴似的痛苦呻吟。
僵尸会跑!
这一幕瞬间让所有目击者们如坠冰窖,不论是瑞克一伙,还是正败退的东华政府军,甚至是正关注这里的易风四人众。
大灾难爆发伊始,星球上所以有这么多人幸免于难,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僵尸的脑袋短路,行动缓慢。
可眼下,这帮死不了的家伙竟然会跑了。
需要吃饭、睡觉、拉屎、休息的活人,又如何能跟这群不眠不休的不死生物比赛马拉松!
也难怪一向以不怕死闻名的东华正规军,如此的兵败如山倒。
满山遍野疯跑的僵尸们,径自冲进了东华军的掩护阵营,冲在最前面的,更是宛若饿虎扑食,个个一跃而起,全然不避迎面而来的弹雨刺刀,咬住士兵的脖子一阵吸吮。
四溅的鲜血,连同撕扯出来的气管,喷洒的到处都是。
会跑的僵尸们,瞬间与惊慌失措的东华士兵混杂在一起,黑色的僵尸潮与绿色的士兵潮纠结成了一团血红的漩涡。
“嘭”
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一下子让瑞克回过神儿来。
东华国的一辆坦克,冒出一阵黑烟,瞬间就被炸趴了窝。
“炮击,僵尸哪来的炮?”远处一向镇定的易风与短吻鳄的瑞克一般心思。
随之,正坠落的照明弹,让这一切有了答案。
奔跑的僵尸集群中间,赫然出现了7辆MT-2000哈德主战坦克,尽管没开大灯,但炮口正闪烁的炮弹出膛时的闪光,还是暴露了它们的威力。
就在坦克四周,成群的僵尸犬,从僵尸群的脚下,正快速的穿越向前,上百只的猴形怪物,数十只的X11披甲兽,护卫四周。
还有5只双头怪,迈开大步,跟在主战坦克的后面,穿山越野,纵横驰奔。
“弟兄们,快撤回船上,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瑞克手里的酒瓶子丢在地上,摔个粉碎,推开两边扶着他的弟兄,撒丫子就跑。
一帮家伙个个奋勇争先,仓皇逃命。
美利亚侨民这个牌子,东华叛军会优待,但追兵是僵尸,那就只能是人家嘴里的一道小菜。
“开船,准备开船!”
跑在最前面的瑞克,终于看到港口泊船巨大的黑影,两道探照灯的光柱正落在自己的脚下,心想,秃四一帮人也还懂事儿,知道开灯给自己照路了。
“弟兄们,快!”
瑞克一脚踩在栈桥上,挥手向后面的弟兄招呼,一边向两盏探照灯留出的中间过道冲过去。
两个探照灯的后面人影彤彤,似乎正一番忙碌准备开船。
“开船!”
一脚踏上甲板的瑞克,这么大咧咧的从刺眼灯光里径自冲过来,没等眼睛适应那阵瞬间的黑暗,便开始发号施令。
“啪”
一阵木棒重击的声音过后,瑞克只感觉脑袋一懵,瞬间的黑暗似乎变成了永恒。
“啪”
“啪”
接二连三的重击声过后,跟着瑞克前后脚从灯光里冲过来的小子们,一个个步了瑞克的后尘。
“人齐了,捆了,打信号,开更]新船。”
易风的声音从甲板上传出来,随之探照灯轻轻一转。驾驶室里老头秃四,得到了指令,立刻吩咐手下的水手。
远洋船甲板上的灯也亮了起来。
瑞克及十几个手下,有一个算一个,全仰面朝下趴在甲板上。头上绑着绷带的牛奔,带着同去酒吧的几个弟兄,围成一圈,个个手里举着棒球棍,乐呵呵瞅着甲板上趴着的牛仔们。
这个解气啊!
虽说四叔对现在与短吻鳄翻脸,还有些担心。但眼前自称小姐同伴的四个年轻人却是杀伐决断的主儿。
一句话还没落地,瑞克这帮兔崽子就已经全拍趴下了!
青帮的远洋走私船,在近在咫尺的炮火和厮杀惨叫声里,驶离了码头。
信号灯一阵闪烁后,易风的那艘挖泥船,坠在远洋船的不远处,奉令撤离坤山这片刀兵烽火之地。
“狄云,联络六郎坟基地。”
“青鸾号”船长室里,常飞伫立在舷窗前,注视着炮火连天的陆地,沉默不语。
叶天语盯着桌上的烛台,若有所思,而赵盾则看两眼易风,又瞅一眼叶天语。整个船长室里,只有易风的声音在回荡。
狄云好奇的瞅着常飞三个,眼珠子乱转。反倒是雷任,见天语三个神色郑重,没敢搭话。
而那头黑豹,正甩着尾巴趴在驾驶室的顶棚上吹海风。
“通了!”
墓岛缴获的卫星电话,发挥了大作用,可惜数量太少,无法人手一个。
“王巧儿在吗,听电话。”易风从狄云手里接过电话。
“王巧儿,是我。下面的话给我听清楚了。我命令你,把你所有的动物朋友都派出去找我们的马队,挂0号命令牌。”
电话那头,稚气未脱的声音似乎有些没听明白。
“重复一遍,0号命令牌,如果你有蝙蝠、猫头鹰之类的朋友,现在就派出去。记住,基地没我的命令,不许擅动!”
电话那端,终于确认了易风的指令。
“0号名令牌?局长,你是要所有在外的邮差,在最近的秘密据点待命36小时,然后沿邮差密道返回基地?”
“不错,现在正是我们的据点和密道发挥作用的时候。”
易风的目光,依次从房间里的所有人身上滑过。
“或许,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世界已经变得更加陌生了。”
易风站起身,走到常飞的身旁,透过舷窗,注视着海陆间被炮火映红的的那一片夜空。
AC228年10月20日清晨6时45分,血红的太阳冉冉升起。
宝藏高原上,两座巍峨的大山,将一条100米宽的巨大山口夹持在中间。高达5米的大铁门从崖壁里滑出来,隔断了进山的去路。
山崖上、陡坡上,山口中,密密麻麻的碉堡里,肩并肩散布在山体上的士兵们手中,到处喷射出一米多长的火舌。
而铁门之前,一队队的士兵们,抱着枪趴在掩体里,隐蔽在坦克和装甲车后面,紧张的盯着坡道正疯跑上来的僵尸群,成片的弹雨,向着跳跃出来的一个个死鬼脑门切割过去。
一夜之间,宝藏高原的第一道防线就被击溃了。
原本倚为屏障的钢筋水泥壁垒,被突如其来的炮火和定点爆破声中,瞬间崩塌了,趁着夜色,忽然提速的僵尸们,仿佛从阴沟里钻出来的一般,奔涌而来。
猴形怪,披甲兽、双头怪、自爆僵尸,这些原本应该在核爆中泯灭的僵尸军团主力集群,仿佛幽灵般出现在宝藏高原上。
没有人知道它们从哪里来,但所有人都清楚,它们要到那里去!
有活人的地方,都是它们的餐厅、食堂,欢乐场。
天光刚一放亮,第一道防线的弟兄们,除了装甲部队和腿长的弟兄撤回来外,其余的全部殉国。
不管退下来的战士愿不愿意,他们还是被挡在了铁门之外,组成了新的外围的防线。
但他们的心,已经在战栗了。
“哒哒、、哒哒、、、、”
劫后余生的士兵们,为了自己的生存,继续战斗,一**的腐朽脑袋,仿佛是海浪里漂浮的冬瓜,一露头便被击沉下去。
这就是那条长长坡道的战略用意之一。
“不对劲!快、、快开炮!”
忽然,山崖上负责指挥的军官,居高望远,在新的一波僵尸脑袋开花后,发现不对劲了。
坡下,一只只披甲兽正蜷缩成圆球,而每一个圆球的后面,都有四五只猴形怪物聚拢。
转眼间,尖嘴猴腮的猴形怪,个个眼中红光四射,呲牙咧嘴,伸出爪子搭在披甲兽身上,四五只一伙,一起用力。
一个个披甲兽巨球,径自被成群的猴形怪从坡下推了上来。而它们身后,黑压压的僵尸犬集群,正如黑色蛇群一般,从僵尸们的脚下蔓延上来。
再向远处看,就在太阳的旁边,一团急速涌动的乌云,宛若黑色的闪电,激射而来。
变异鸟群,再次成群结队、遮天蔽日的出现在焦灼的战场上。
“哒哒、、、、哒哒、、、、”
子弹再次扫出一个扇面,再次击倒了上百的僵尸,但披甲兽的灰白球体,还是从坡下跳了上来。
巨球后的猴形怪们,张着血盆大嘴,兴奋的嘶喊着,拼命的推着披甲兽向前冲。
而它们身后躲着的、黑压压的僵尸犬,一冲上坡道,便散开腥臭的爪子,宛若一层黑红的浪涛,向着狙击的士兵们冲了上来。
“别让那些狗冲过来!”
不用长官号令,山上山下的机枪、自动步枪,全都扣紧了扳机。
即便是僵尸会跑了,也比不上这些畜生的速度,它们是所有人的致命威胁。
“嘭、、、、嘭、、、、”
坦克炮,山崖上的炮兵火力,同时一个齐射。
僵尸犬被震散了,但炮弹落下去就像蚂蚁群里丢块石头,虽说砸死了不少,但瞬间连炮坑也被补上来的黑影给掩盖了。
披甲兽被击中了,但只有三四个,被当场炸成几块,其余就仿佛被台球杆戳中一侧的桌球一样,窜两窜、蹦两蹦,甚至有撞在山崖上的,四处乱滚压扁身后猴形怪的。
可它们停下来的时候,或许变态的甲胄会有一两块破碎,三五道裂痕,但还是会向着阵地前沿猛冲。
而此刻,密密麻麻的僵尸们,已经终于冲上了长长的坡道。亲眼看到活人的它们,迈开的步伐更大了。
“油罐车!”
山崖上新的指令下达了。
五辆自动驾驶的满载油罐卡车,从山崖的两个侧洞里驶了出来,旋即一字排开”挺着车前夸张的保险防护杠,一路向前,向着坡道猛冲过去。
眼瞅着快到坡道的时候,油罐车的两侧,整齐的漏油孔打开,油罐车变成了洒油车,浓烈的汽油从两侧的漏油孔里冒出来。
不明所以的僵尸集群,顿时被五辆横冲直撞的大卡车撕开了五道口子。
“嘭、、、、”
连续五声巨大的轰鸣声,引爆的油罐车,震得人耳朵发懵。坡上坡下,顿时变成了一片浓烟四起,焦臭熏天的火海。
既便如此,还是有数百只带着浓烟烈火的僵尸犬和僵尸,以及四五十只猴形怪和6只披甲兽冲到阵地近前。
“陷坑”
又一个指令传下来。
阵地前沿,一阵阵刺耳的机械轰鸣声中,大地震颤。十块巨大的铁板瞬间移位,上百米宽的大道,地面硬生生的裂开了一道十米宽的口子。
刹车不及的僵尸和怪兽们,像下锅的饺子一样,呼喇喇的跌落下去,伴随着凄厉的吼叫声,溅起几滴浑浊的液体。
阵阵黄烟过后,吼叫声归于平息。
那是陷坑,更是溶尸炉!
“弟兄们,这就是我们的屏障,趁鸟群到来之前,尽情的杀吧!”
山顶上,放下望远镜的军官,盯着被堵塞在坡下的僵尸军团增援部队,冲着火海里跳动的僵尸集群,挥舞起手中的枪,鼓舞自己的士兵们。
“杀光这帮***!”
山上山下,再次杀气腾腾起来,尤其是看到那条横亘在山口的溶液陷坑后,一些人甚至乐观起来。
只要干掉了赶来的变异鸟群,就能舒服的喘口气了!
只可惜,战争是无情的。
无情到始终无法给那些充满渴望的人们,任何一丝喘息的机会!
“杀啊!”
山上山下的士兵们,吼叫着向着浑身浓烟烈火扑过来的僵尸们。那些突然会跑的家伙们,依旧一副没脑子的样子,直愣愣的冲过来。
结果,即便没被弹雨爆头的,也摔进了溶液陷坑里,化成冒着黄烟的脓水。
“准备防空战!”
那片变异鸟群化成的黑压压的乌云,终于遮盖在这片血与火的战场上空。
“嗖、、、、嗖、、、、”
天空就仿佛下起了黑色的鸟雨,大大小小的食人鸟们个个张开了黑红的利爪,伸长了钢钉般的嘴,向着士兵们的脑袋上扑去。
有了熔池陷坑做屏障,更多的枪口指向了天空。
没有人注意到,就在一个个僵尸们傻了吧唧的向陷坑里跳的时候,千万只僵尸犬中很不起眼的三五只,每只满是黑红涎液的狗嘴里,都衔着一支试剂瓶,正从僵尸们脚下贴着地面掠过去。
“呜!呜、、、、”
一声声低沉的怒吼声后,摸到溶液陷坑边上的那几只僵尸犬,后爪一蹬,一头栽进了冒泡窜烟的溶液池里。
嘎嘣、嘎嘣,几声玻璃瓶被咬碎的声音过后,乳白色的液体连同腥臭的僵尸犬一同跌落在容夜里。
守卫的战士们,只看到更多的僵尸冲过火焰,跳进溶液先坑里。
而天空中,被子弹击落的飞鸟,像冰雹一样掉落在山坡上,阵地上。
但也不乏被食人鸟啄瞎、啄伤的士兵们,要么从山顶上自己跳下去,要么被身旁的兄弟一枪爆头。
“请求空军支援,空军支援!”
山顶的指挥官不得不拿起了话筒。
仅仅三分钟后,身后高原大本营的起飞的机群便飞到了山口的上方。
“嗡、、、、、”
巨大的轰鸣声,从云层上方传过来,上千米宽的高压电网,像巨大的苍蝇拍一样从山顶上空扫过。
躲避不及的食人鸟群,身上冒着电火,带着燃烧的羽毛和烧焦的黑烟,噼里啪啦的摔落下来。
就像被杀虫剂一窝端了的苍蝇。
“好,干得好!”
山顶上的正举着望远镜欣赏着一幕的军官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对着身边的卫兵们大声喝彩。
“啊”
就这时候,军官一声惨叫,双手猛地捧住了自己的脸,仰面摔倒在地。
“副团长!”
两侧的卫兵们大惊失色,蜂拥上前。
只看到自己的长官左眼被戳成了一个个黑漆漆的洞,红白的脑浆和血液正汩汩的从眼眶里冒出来。
“是幽灵,小心幽灵偷袭!”
这种隐形怪兽,已经被通报全军,士兵们立刻发出了警报。
但这无疑让几乎筋疲力尽的人类官兵们,心又往下沉了一些。
“嘭、嘭”
就在山坡上的士兵,被低飞躲避的鸟群和看不见的幽灵兽折腾的死去活来之时,两声巨大的爆炸声,忽然从头顶的云层中传了出来。
随之,拖着浓烟焰火的一块块飞机残骸、碎片,从云层里掉落下来,扑啦啦砸在山坡上、阵地上、僵尸群里。
顷刻间,不管是人类士兵还是僵尸怪物,都各有损伤。
“我们的飞机被击落了?”
“是导弹,僵尸群里飞出的地空导弹!”
身经百战的老兵们,眼瞅着天空掠过的高压电网塌下来一半,电网一角已经脱落在山坡的树尖上,之后整张大网更是从天而降,直接丢在了树冠上。立时明白过来,三言两语道出了残酷的事实。
还在与食人鸟纠缠的战士们,终于警觉过来。
而下一刻,MT-2000哈德主战坦克的炮筒,正从依旧浓烟滚滚的僵尸头顶上探出来。
浓烟掩映之下,僵尸群里突然冒出来的装甲集群,震撼了每一个山口守卫士兵的心。
“天哪,僵尸、、、、僵尸爬上来了!从坑里!”
也不知是谁带着哭腔喊了一声,惊魂未定的士兵们不得不面对近在咫尺的凶险。
不知何时,溶液坑里的液体已经被狗嘴里咬破的白色液体给凝固了,以至于没有人发现,跳下去的僵尸们,已经悄悄将陷坑填平。
对于僵尸们而言,对于配备了主战坦克的僵尸集群而言,前面的铁门,已经算不上障碍,似乎已经是坦途一片,一马平川。
但它们或许并不知道铁门之后迎接的会是什么。
那里,215辆主战坦克,正摆开三层的环形队列,炮口冲着铁门,严阵以待。
在坦克集群的身后,2080名黑盔黑甲的高大士兵,正摆开整齐的队列,左臂撑起了高大的防爆盾。
而他们的右手,是2080把轻巧而巨大的高能震荡斧,一层层的红色光芒正在斧刃上游荡。
这里是血与火的较量。
这里是生与死的战场!
第二章 天翻地覆(下)
宝藏高原的地下堡垒,东华国作战总指挥部里,所有的人都彻夜无眠。
“什么,探戈山口第二道防线失守?七十八师是干什么吃的?”
军情室里,肩头挂着将星的中年将军,对着电话怒吼。
“僵尸实在太多,蔡师长又遇刺身亡,军心不稳,、、、、、”
电话那端,急切的声音之后,一刻不停的机枪怒射声与炮火的轰鸣声隐隐传来。
“李猎,你给我记住,七十八师,就是死绝了,尸体也要躺在红旗路以东,谁敢退过红旗路一步,以叛国论处。”
李猎正是蔡平的副师长,而红旗路则是宝藏高原第二防线与第三防线的中线。
“是”
电话另一端传出军人虎吼样的咆哮。
而就在军情室的脚下5米深处的地下,东华国的头脑们正注视着卫星对整个战场的监控画面,静坐不语。
烟灰缸里的烟头,以及嘴边忽明忽暗的亮光,让整个大厅里烟雾萦绕。尤其是陆军蔡司令,面前更是放了两个小山似的烟灰缸。
4米X4米的显示屏上,军用卫星将整个战场清晰的显示在屏幕上。
“鹰巢,鹰巢,云鹰5号重创,失去速度,已失去速度!”
此刻,大屏幕上,一架重型轰炸机正冒着黑烟,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一头向地面载下去。
飞行员的声音,直接被接入了总部的系统。
“启用脱出系统吧!”
战机上另一个带着战栗的声音有些急切。
“脱出个屁,看看下面,方圆百里全是僵尸。”
飞行员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妈的,兄弟,横竖都是个死,搞死那帮狗日的!”
总部的大厅里,猛地回荡起飞行员咬牙切齿的嘶喊声。就在满屋子肩章上将星闪烁的东华国首脑注视下,下坠的轰炸机瞬间摆平了机翼。
“嘭”
巨大的机体,如同一颗流星,撞进僵尸群中摆开的M90装甲防空导弹发射车集群里,炸出一片绚烂的火花。
首当其冲的两辆防空装甲车当场炸的粉碎,旁边的三辆也被炸的四处翻飞出去,将守护在周边的僵尸们砸倒了一大片。
而就在将领们忍不住有些唏嘘的时候,军用卫星将另一番场景呈现在屏幕上。
被掀翻的装甲车,翻了几个滚儿后,终于停了下来。
伴随着“咚、咚”几声金属撕裂的声响,装甲车的舱门被踹飞出几米开外,将周围散布的僵尸又砸趴下一片。
撕裂的仓体里,里面一探头,钻出几个相貌丑陋的战士。
其中一个特别高大的,左半边脸就像被平底锅给烙过的一样,一身的疙瘩肉将身上的军装撑的紧紧巴巴。
而最扎眼的是莫过于他们皱巴巴的皮肤,个个如同下过油锅后又被捞出来的一般。
这些身形夸张的家伙,脚一着地,一弯腰,一伸手,从装甲车里摸出几样东西来。
厚重钢板的护甲,从脑袋上套下去,遮住前胸后背。
人手一挺机枪,全是5.8的N95式和N88式机枪,子弹链缠在虬龙般突起的手臂上,另一只手则纷纷拽出一把刃长足有一米的锯齿钢刀。
“噌、噌、噌、、、、”
这些变态的家伙们,别看身上挂满了装备,一迈腿,却个个如狸猫般轻捷,唔呀乱叫着冲着东华正规军的防线就冲了过去。
体形庞大的披甲兽自动的护持在最前面,眼神阴森恐怖的双头怪,夹杂在这群神秘的士兵中间,而伴随四周、三五成群的猴形怪物,则随着他们猛跑,充当护卫。
“军服是我军的?”会议桌的角落里,一位空军将领轻声问了一句。
“准确的说是隶属我原清道夫部队的标准制服!”参谋总部的一位将领回答道。
“清道夫?核爆殉国的清道夫部队?”海军的一位将领显然思想准备不足。
“是,他们现在的番号自称为‘复仇者’,正屠戮我们国民的‘复仇者’。”
答话的将领手指点了点大屏幕。
东华国南部区域的地图迅速被放大,再放大,最终定格在某城市郊区的一座钢筋水泥圈起的基地。
残破的围墙、燃烧的坦克、装甲车,遍布的炸坑,地上摔的七零八落的难民帐篷。
断成一截一截的尸体,四处散落的残肢、泡在一片片血污里。男男女女垂死的哭喊声、呼救声,断断续续的从某个角落中传出来。
三五成群的僵尸,像恶狗一样,围拢着大大小小的尸体,吃的满手满嘴都是鲜血。
就在广场中央,一个身着原“清道夫”军装的魁梧光头大汉,正双手下压,膝盖上顶。
只听的嘎巴一声骨断筋折的脆响,被大汉横在身前的一个东华国士兵,一声惨叫,浑身骨骼顿时折成两段。
光头大汉随手一丢,士兵的尸体像一块烂肉一样,丢在了饿狗般的僵尸群里,引起了一阵争抢。
拍拍衣袖,光头大汉叼着烟卷坐在一个斜躺的汽油桶上。
就在他的身旁,两只猴形怪,一左一右正趴在地上,不时的伸出两只黑乎乎、红白血污的爪子,试探性的、怯生生的伸向大汉的脚下。
“滚!”
光头大汉一声怒吼,两只猴形怪,吓得连滚带爬的跑掉了,跑出老远还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不时回头看看大汉的脚下。
军用卫星的画面,瞬间将大汉的脚下放大。
一个刚出生不久,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正在、挂着泪光,咬着小手指头酣睡。
画面上,一顶破旧的军帽悠悠的飘下来,正遮在婴儿的小脸上。
“噗”
一只厚重的军靴,猛地落在军帽上,鲜红的血慢慢的染湿了周围的泥土。
“畜生!”
东华的会议室里,几个将军几乎拍案而起。
也就一夜之间,突然诡异莫测的战局,已经完全超出了在座所有人的认知。
10月19日,“收网”行动一切按作战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
突击的尖刀部队,顺利的从海、陆两个方位进行了快速穿插突袭,成功将叛军武装拦腰截成两段。
随后,固守战线、蓄势待发的军队,发动了全面的反击作战,并迅速对叛军形成合围之势。
当时,同样围坐在这个会议室里的同一群人们,却是一脸轻松的盯着大屏幕的红绿箭头,谈兴正浓。
几乎所有的叛军武装,都像饺子馅一样,被捏紧的面皮裹挟在其中。排山倒海般的政府军,处处兵临城下,对叛军据点展开了攻坚作战。
所有参战人员都有理由相信,不用等到20日的太阳升起,东华国全境的叛军力量,便能被彻底肃清。
有不少支围城的政府军部队,甚至都派出了劝降的政工干部。
但这一切乐观,却在20日的凌晨都被无情终结了!
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无数蛰伏的僵尸们,如同幽灵般出现,又如同脱缰的野马般猛冲过来。
几乎是顷刻之间,攻击部队先前屯兵的后勤基地,便被突如其来的炮火给炸开了大门,打不死的僵尸和怪物们,只一个冲锋,一个又一个的基地相继沦陷。
如此一来,原本斗志昂扬、陈兵旷野的东华攻击部队,竟转眼间被叛军和满山遍野的僵尸集群夹在了中间。
溃败,不可避免的发生了。甚至整个东华国号称铜墙铁壁的宝藏高原,在突然的袭击下,同样岌岌可危。
东华国最高指挥部里,闪烁的烟头一个个出现,弥散的雾气也越来越浓。
当20日的太阳终于升起时,战局终于明朗起来,这其实也宣告了,当局“攘外必先安内”的战略已经彻底失败。
僵尸集群,依旧是人类最致命也最急迫的敌人。
它们如何从核爆中保存力量虽然不得而知,但显然,核爆无形中却为它们提供了蛰伏、积蓄力量的掩护。
人类对壮士断腕般的核爆行动的自信,最终却蒙蔽了自己的双眼,将自己带入了无底的深渊。
而就在东华国高层,满面愁容的揣度对手用意的时候,他们的敌人们,也正济济一堂,做着同样的事儿。
阳光透过窗户,均匀的撒在金黄的窗帘上,而三层的窗帘内,却是另一个世界。
窄长的会议桌,中间的主位上,坐着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薄薄的轻纱遮住了脸。
在会议桌的左手一排,8位身着不同国别军服的军人一字摆开,个个正襟危坐,如果不是他们脸上罩着黑色的金属面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联合国的军事协调会。
而会议桌的右手一排,则是8位身着深红色披风的男子,个个恭顺的低着头沉默不语,8个红扑扑的光脑壳,分外醒目。
尤其是左手第一个秃头,30多岁的年纪,相貌清秀,两眼之间的额头上,裂开一道细缝,竟似第三只眼睛一般。
主位上的女子,右手中指轻轻在桌面上敲了两下。坐在最末尾的光头轻轻的站起身,向女子躬身行礼,这才伸手从座椅后面拿起了一根拐杖。
这两米长的拐杖,就像一根特大号的缝衣针,末端尖利无比,顶部略微膨大,在大约穿线孔的位置,夹着一块椭圆形的透明水晶。
秃头将拐杖轻轻在地板上一顿,一束光从水晶里射出来,映在对面墙壁上。巨大的立体影像瞬间出现在会议室里。
硝烟弥漫的宝藏高原上,远处被炸开巨大V形豁口的探戈山口,仿佛被强暴的处女伏地哭泣。
一辆辆被掀翻的坦克旁边,三五成群的僵尸们正围着铁罐头忙的不亦乐乎。黑盔黑甲的精锐战士,早已被无边无际的僵尸耗尽了最后一点气力。
盾牌是坚固的,高能震荡斧是锋利的,但人却是终究会疲惫的。
当他们行动开始缓慢时,僵尸群里数量惊人的双头怪与彪悍的复仇者战士们,露出了野兽般的冷笑。
东华守军,宛若潮水般向第三道防线退去,而他们身后,全是席卷过去的僵尸犬和奔跑的僵尸。
“请让我看一下东华军的防线。”戴面具的一位将军,建议道。
图像一转,第三道防线的影像瞬间拉大。
同样钢筋水泥的高大城墙,而溃退的装甲车辆和守军纷纷跨过中间的红旗路,从一个巨大的城门口蜂拥而入。
“城上没有守军?”另一位将军有些惊讶,所有人都抬起头,包括主位上的女子。
转眼间,咬着溃兵尾巴的僵尸和变异兽已经蜂拥而至,被护卫在中间的复仇者装甲集群和双头怪们也已经跨过了红旗路。
“嗡、、、、嗡嗡、、、、、嗡嗡嗡、、、”忽然,一阵奇异的噪声响起。高椅大桌前端然稳坐的面具将军和光头们眼睁睁看着大变突起。
第三道防线的大门忽然关闭了,钢筋水泥墙后,猛地钻出来一个个巍峨的高塔,四根红色的高大立柱拱卫着仿佛一层层圆环叠起的尖塔,在塔的顶端,是一个放出刺眼白光的圆球。
这些高大的巨塔,仿佛雨后春笋般,沿着巨大的圆弧线,呼喇喇的从地下冒出来,甚至于已经被攻陷的探戈山口,两侧的山崖上,竟也凭空窜出来数量巨大的高塔。
没等僵尸的攻击集群缓过神儿来,一个由高塔围成的巨大圆圈出现了,而成千上万的僵尸、变异体、以及复仇者部队,还有为数众多的东华国败兵,都被围在了中央。
“呲咔、、、、呲咔、、、、”
几乎是同一瞬间,所有的高塔上巨大的电光从一层层的圆环上绕几下,猛地窜到顶部圆球上,刺眼的电光宛若横空出世的巨大锁链,狠狠的抽在被圈在中间的僵尸集群身上。
“嘭”
复仇者的主战坦克被集中了,钢筋铁骨的大家伙竟然被抽的抖了抖,立时趴窝不动了。
隐隐有烤肉的味道和丝丝的黑烟,从厚重的装甲里传出来。
“哗啦”舱门打开了,一个满脸乌黑的家伙,脑袋上冒着浓烟,一头从舱门里栽出来,腿一蹬挂了。
“唔、、、、”
一声声的惨叫袭来,已经缩成一团,准备发扬风格跟电光锁链硬抗的披甲兽们后悔了。
在它们被电光抽中的部位,脸盆大的黑洞,将圆球的身躯整个贯穿,烧焦的臭味儿荡漾开来。其中能哀号的是侥幸没抽在头上的。
躁动、疯狂的僵尸集群、怪兽们,个个拼了命的向着四周耸立的高塔扑过去。
但伴随着一道道的电光锁链结成巨大的电网抽下来,摩肩接踵冲击的僵尸集群,原本的数量优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条条电蛇,仿佛窜进了湖水中,迅速的从一个窜到另一个身上。
一缕缕的轻烟过后,一片片拥挤的僵尸群,仿佛多米诺骨牌样,依次倒下,越是靠近环形阵列周边的僵尸和怪物们,损失也越大。
几乎是一眨眼,靠近高塔的整整一层的外围僵尸集群,一下子被放倒了一圈,同时被放倒的还有没来得及撤回的东华国士兵们。
“开炮!”
复仇者所属的一根根主战坦克的炮筒,很是自觉的昂起了头。
“没用的!”会议室里,面具将军们个个摇头。
“砰、、、砰、、、、、”
宛若漫天的礼花绽放,受到攻击的几座高塔前方,原本粗大的电光锁链,竟化作了一条条发丝一般的闪光细线。
一发发呼啸而去的炮弹,还在空中就被纤细的电光给引爆了,炸出漫天的烟雨。
僵尸集群中,复仇者部队的一个指挥官,用望远镜看一眼探戈山口被撕开的口子。
那里已经被忽然从地下涌上来的铜墙铁壁堵住退路。
“向中央集中!全部鸟群向探戈山口的磁暴塔冲击,装甲部队集中火力攻击山口,我们撤!”
军帽的徽章上被划了一个红叉的指挥官,迅速下达了命令,他身旁三个裹在黑披风中的家伙,纷纷张开双臂,做拥抱蓝天状。
临敌指挥的复仇者军官显然是有些阅历的,东华军的整个包围圈已经形成,从磁暴塔的攻击范围看,部队只有中央集中才能减少损耗,传闻中磁暴塔的多目标磁场检索攻击能力,虽说是全自动的,但终归有个极限,那些漫天飞舞的食人鸟,便是用来挑战它的极限,只要炮火能强行突破一点,便可以冲出这个杀戮陷阱。
但,战争并不总是按照一方的意愿走下去。
原本乱冲乱闯、散兵攻击的僵尸集群,很守规矩的停下脚步,向中央靠拢过来,准备杀回去的复仇者部队连同他们的一辆辆坦克和装甲车,竟似被淹没在僵尸之海里,不见了。
“轰、、、、轰、、、、、轰、、、、、、”
突然,从中心扎堆的集群里,传来一阵胜似一阵的巨大爆炸声,黑压压的中心区域,顷刻间就像被炸出了一朵朵盛开的莲花。
一辆辆的坦克和装甲车被炸断了履带,更多的则是被炸的漫天飞舞的残肢断体。有猴形怪的、有披甲兽的、也有复仇者士兵的,当然更多还是僵尸。
“不好,是高爆地雷!”
正目视天边一片片食人鸟群集结的战场指挥官,一听炸音儿,立时明白过来。
“RT4布雷机器人,那里有大量的RT4。”之前发话的面具将军语气竟也有些惊讶。
果然,会议室里的僵尸军团高层,仔细观察后,也发现了那些小东西。
就在被围住的僵尸们脚下,篮球大小的灰色金属球正满地的乱跑,屁股后面一只只的僵尸犬正紧追不舍。
这些球体一个劲儿的在僵尸们脚下乱转,时不时的裂开一道缝,从里面滴沥咕噜滚出一地油桃样更小的圆球。
“轰、、、、轰、、、、、”
别看个头小,这些延时爆炸的地雷,每一次连环爆炸,都会齐刷刷放倒一大片,尤其是僵尸集群被赶到红旗路一线的中心地带后。
偌大的会议室,又一次的鸦雀无声。
“这就是最新的战况,美利亚等其他主战场的情况大同小异,都是在第三或第四道防线处,遇到了阻击。”
“啪”
拐杖又是轻轻的一顿,秃头男子拐杖上的水晶慢慢收敛了光泽,影像也消失了。
“作为掌控本次战场指挥权的各位将军,有何高见?”
距离女子最近的的年轻秃头,先站起身,向主座上的女子俯首示意一下,之后眯缝着眼睛,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说完又坐回座位。
“任何一个大国,所以立国、立族,必然有其底蕴和资本。这也是战前,我们不看好一次突袭便可以攻取各国中央基地,甚至消灭或俘获各国高层的原因。”
同样,女子左手第一个将军,也是站起身来向女子俯首致意后,答道。
“我们的最大敌人,是东华和美利亚等大国及其凝聚的科技、军事力量。因此我们的计划分为三步:
第一,所有兵力划分为三线战场,
一线是军团主力,率领蚁群和神兽军团主力,重点攻击各大国的中心基地,扫清外围的同时,探明他们的实力并牵制对方的注意力;
二线是军团的‘夜猫’装甲部队,则利用装备的静音优势,组织当地的蚁群和神兽部队,重点攻取各国的导弹基地;
而这三线则是我军团现有重装火力不足的其余士兵,潜入各地暗中抢掠重型装备,配合各地的蚁群和神兽部队,趁各国政府军与叛军开展,偷袭其营地并与叛军共同夹击各地正规军。
第二,一旦中心战场的攻击受阻,三线部队保持蚁群和神兽部队高压威慑的同时,抽调掠来装备的复仇者兵力和部分神兽力量,投入二线战场,攻陷对方导弹基地尤其是核弹基地。之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远程火力包括核弹支援一线攻坚部队,彻底摧毁敌人的老巢。
第三,消灭各大国的指挥中枢后,一线部队和二线部队,投入三线作战,清剿包括叛军及正规军残余在内的所有反抗武装。”
左侧一排的面具将军们,个个微微点头,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如此说来,战争的决定权,在于二线部队。”
排在第二位的披风秃头,听声音竟是一个女子,年纪也就20出头的模样,像个出家的尼姑。
“不错。”
站起的第一位将军,说完,再次向主座上的女子点头示意,坐回原位。
“都去执行吧!”
冰冷的声音,从主位上飘出来。说话间,众人全体起立,在16双敬畏的眼睛注视下,蒙着面纱的女子站起身,婀娜的背影,消失在了红木门之后。
“命令三线部队,对各国的叛军要重申我们的协议,务必先稳住他们!”
十几分钟后,回到作战指挥部的面具将军们,向正在全球作战的复仇者部队,再一次发出了作战指令。
没过多久,这道命令在到处战火纷飞,硝烟弥漫的各个角落里,被立竿见影的实施起来。
原本被东华政府军围在坤山基地,进退两难的巴布鲁,此刻便成了受益人之一。
兵临城下的政府军,一夜之间便被突然席卷而来的僵尸军团击溃了,更令巴布鲁想不到的是,攻击政府军的僵尸军团,并不针对自护军。
昔日莽莽撞撞,嗜血疯狂的僵尸们,尽管如今会跑了,却个个成了乖宝宝,对自护军的基地正眼也不瞧一眼,甚至于有自护军的军旗飘扬的地方,那些不死的怪物竟然也学会了绕着走。
也就是说,用不了多久,东华国境内的聚居地,只要还有活人的,都将竖起自护的军旗。
一次差点全军覆灭的战争,一夜逆转,甚至给自护军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地盘和影响力。
这如何能不让死里逃生的自护军人唏嘘不已。
当然,巴布鲁不是那种轻易将一切写在脸上的人,至少此刻正襟危坐的他,心情似乎有些沉重。
他的部下们,一点都看不出长官对这次受降仪式的喜悦。
“原东华**第5军18师新5旅102团团长到!”
门外,趾高气昂的哨兵扯着嗓子喊。
“我是东华**第5军18师新5旅102团团长胡大海。”军靴声停下来后,一个声音立正敬礼。
“我是自护军参谋总部,副总参谋长,巴布鲁。”
此话一出,胡大海团长顿时一惊,自己不过是个团长,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劳驾一位参谋长。军阶足足高出一大截儿呢,不对等啊。
老胡忍不住仔细打量眼前衣着朴素的自护军高层,假若昨晚没有僵尸突袭,102团一鼓作气把这个叛军基地拿下来。
俘获一个副总参谋长,那可是份天大的功劳啊,说不定转眼自己就是旅长甚至师长了。
可惜,一切的假设都是虚幻的,自己这一行是要屈辱的寄人篱下来着。
“我部官兵慎重考虑后,一致决定投靠贵军,我团愿意缴械、投降、解散!”
胡大海,终于咬着牙说出了这番话。
他一路上都在想,或许这一切都将是他未来上军事法庭,审判、然后拉出去枪决的开始。
但,他再没有勇气眼睁睁看着眼前鲜活的弟兄,在失去了基地之后,被跑不死的僵尸们满山遍野的追杀,啃食!
“不,胡团长,你的到来,已经用军人的尊严证明了你的高尚。”
胡大海没想到巴布鲁张口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我不接受你的投降!”
下一句话,不单单是胡大海,自护军的在场所有人都被巴布鲁说愣住了。
今天这原本就是干这个的,怎麽说变就变了,莫非参谋长要将东华**赶尽杀绝?
自护军的军官,有不少冒出类似的念头。
“在这个屋子里,没有胜利者,我们都是失败者,所以102团不用缴械、不用解散、更不用投降。”
“这、、、这咋说的、、、、、、”
胡大海楞被这位副总谋长给说蒙了,家乡话都冒出来了。
“胡团长,你回去告诉你的弟兄,也可以告诉与僵尸战斗的政府军同僚们,只要你们愿意,你们随时可以挂起我自护军的军旗!”
身材伟岸的巴布鲁,对着所有人大声说道。
“参谋长,这样好吗?”一个自护军的军官,感觉有些不妥,仗着胆子提醒道。
“长官,我有些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老胡感觉自己的脑袋彻底短路了,怎么都感觉对方有点鼓动自己挂羊头卖狗肉、假投降的意思。
“胡团长,下面这句话,是我,自护军的副总参谋长,巴布鲁,说的。请你转告政府军的弟兄们。”
巨大的厅堂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巴布鲁将军的身上。
“等打完了僵尸,你们可以扯下自护军的军旗,照旧挂起政府军的军旗,咱们端起枪,接茬儿继续打!”
东华**第5军18师新5旅102团团长,胡大海,突然感觉鼻子没来由的一酸,眼眶里竟有些湿润了。
第三章 风起云涌(上)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伴随着阵阵钢板被撞击的声音,十几个夹杂不清的声音嘶喊着。
辽阔的大海上,一辆集装箱远洋轮船孤零零的飘在水面上,声音正是从其中一个集装箱里传出来。
阳光倾泻下来,叠在一起的集装箱群好不容易挡出一片窄小的阴凉,牛奔和两个弟兄,手里端着自动步枪,无聊的守在那里。
千里外大陆上的硝烟战火,对船上人却宛若另一个世界。对海珠的幸存者们,却是另一番的水深火热。
“快,分开两列,军队走左道,平民右道!”
一个军官站在桥头装甲车,对着从北方蜂拥而来的难民和军队,举着扩音喇叭,沙哑着嗓子大声嘶喊着,手下的一对对士兵,手忙脚乱的维持通道秩序。
“李锐。”
忽然,一辆军车从海珠基地方向开过来,停在装甲车旁边。车玻璃摇下来,露出一个年轻军人的脸。
“到。”
几乎是习惯性的,一听有人直呼其名,装甲车上的军官相当然的以为是自己的上级。
等他从装甲车上跳下来,走到军车近前,这才发现招呼他的人并不相识。
“您是?”
军官李锐,看一眼对方的肩章,却是空空如也。
“我是易风,怎么,认不出来了?”
此言一出,满头大汗的李锐顿时一愣,足足盯着易风的脸看了10秒。
“你、、、真是、、、、、可你脸上的斑怎么、、、、、”
李锐总算从脸相声音上,隐约辨认出了当初易风的影子。
“我整容了。”
易风打着哈哈“啧啧,瞧瞧,前几个月还是连长,现在都是营长大人了。”
“你就别取笑我了,孬兵里边拔元帅吧!对了,现在人人往基地里跑,你怎么往外跑?”
见车里还有人,李锐习惯性的弯下腰,探了探脑袋,结果又楞了10秒。
他看到了副驾驶上常飞那张白皙英俊的脸,当然后排一男一女自不必介绍了,毕竟他是呆在湾仔基地的老兵了。
“你们快走吧!”
李锐站起身,手一抖,丢进一个纸团来。
常飞伸手展开,却是一张通缉令,常飞、叶天语和赵盾的图片、资料赫然在列。
“谢谢,我必须先接几个人。”易风会意的向李锐点头笑了笑。
“闪开、、、找死啊、、、、”
一阵阵急躁的呼喝声,伴随着坦克车的轰鸣传来。
30多辆坦克,40多辆装甲车,冲散四周的难民,一路横冲直撞的冲过来,几个月前工兵刚刚修好的断桥,在装甲车的履带下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在旁人看来,似乎下一秒就会掉进海岔子里。
“来了!”
车门打开了,易风倏的从驾驶室里站出来。
“他们?”李锐不由的皱皱眉头,最近收容的友军,一波比一波蛮横。
“不,白色那辆。”
易风用手一指,李锐终于发现了后面大批的人群里,一辆白色的野战医疗车正慢悠悠的晃过来。
“谁是这里的指挥官?我们团长要见他。”
两辆坦克过了桥,靠边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几个军人,一个警卫员模样的家伙脚一着地,便四处吆喝道,大队的装甲车辆从桥面上冲下来,向着湾仔基地的方位扬长而去。
“团长同志,我基地的首长在粤北基地会议期间及昨晚的突袭中殉国,现在指挥官是三营李营长和二营肖政委。”
“让他们来见我。”
被簇拥在中间的一个中年胖子,一边摘下帽子丢给身边的副官,一边摘白手套。
李锐一看这个架势,不用招呼,三两步跑过来,立正行礼。
“团长同志,3团三营营长李锐,前来报到。”
“稍息。”中年胖子一双金鱼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挺拔精干的李锐。
“李营长,我现在命令你,等我的装甲部队过完,立刻炸断工兵桥。”别看胖子一脸的肥肉,发号施令倒是字正腔圆,抑扬顿挫。
“可还有那么多人、、、、、、、”李锐眼睛一瞅,装甲车的后面,大队的难民,宛若黑压压的蚂蚁群,呼儿唤女蜂拥而来。
“李营长,满山遍野的僵尸刚才就坠在我们屁股后面,你是没看见!是吧,一营长。”
警卫一边搭茬,一边呲牙咧嘴,顺带向正从另两辆坦克车上下来的两个军官招呼道。
“团长!”
两个军官走过来,一起向胖子立正敬礼。
“似乎李营长有些为难啊?毕竟本没有直接的隶属关系!”金鱼眼的胖子,见李锐就这么直愣愣的站着,一声不吭,脸色顿时一沉。
“救命啊!跑啊!”
“僵尸来了、、、、、、、”
忽然,巨大的呼喊声,震动四野,一片片鬼哭狼嚎的歇斯底里,宛若风吹动的山火一样,蔓延开来。
“团长,看,是僵尸!”抱着钢盔的副官递过望远镜,这边易风四个的目光也随之扫了过去。
大约距离桥面1公里的山坡、田野里,大批大批的僵尸犬席卷而来,后面跟着的则是张牙舞爪狂奔的僵尸群和夹杂其间的猴形怪。
“一营长,炸桥!”金鱼眼侧身,见桥上已经没有了装甲车,大手向着自己的营长猛地一挥。
“开炮!”
只听的一声号令,五辆坦克车的主炮几乎是同时发炮,巨大的爆炸声在桥上拥挤的人群中爆开了花。
“吱嘎、、、吱嘎、、、嘣”
一阵钢筋的刺耳扭动声后,刚维修不久的工兵桥轰然倒塌,连同桥面上四处零落的残肢断体,翻落进波浪起伏的海岔子里。
以至于站在桥头观望的一众军官,在巨大的扭曲震动中,都不由自主的身子轻轻摇晃。
“混账!”
一个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怒喝,窣的出现在金鱼眼这帮人的身后,声音很轻,以至于听到的人都不由得一愣。
正是易风的身影,出现在这帮军官的身后,当他眼瞅着白色的野战医疗车,被拦在断桥另一端的时候,瞬间怒了。
“噗、噗”
没有人听到这细微的声响,易风只是轻轻的一挥手,两根钢针刺入了金鱼眼背后第五组脊椎骨。
这位方才还挥斥方遒的金鱼眼团长,大睁着一双鱼泡眼,晃晃悠悠的就跌倒桥下去了。
“不好了,团长落水了!”
一阵大眼瞪小眼的惊骇过后,不明所以的警卫员,跟只丧家犬似的哀号着
“那还不去救?”
就这手忙脚乱的时候,易风的声音再次响起,一抬手,分别在警卫员和伸脑袋张望的俩营长背后,各拍了几下。
“噗通、、、噗通、、、、噗通、、、、”
三条人影看似义无反顾、英勇无畏的投入了波涛荡漾的海水里,激起澎湃的三朵水花。
“瞧,不愧是野战军,够义气!”
易风一扭头,不冷不热的冲目瞪口呆的李锐说了一句。
“李营长,别呆着了,赶紧想辄修桥,把人接过来啊!”转回身,易风望着夹在人群里的那辆白色医护车,还是犯难。
僵尸们已经开始蚕食最外围的生命了。
“修桥?我就是会变,这功夫也变不出来啊!”李锐看看被隔断在对面的人群,无奈的苦笑。
“团长、、、团长、、、、”
“营长、、、、营长、、、、、”
新来的这帮子装甲兵们,不少人从装甲车里爬出来,围在桥头上,伸着脖子冲着海面上喊。
“钢丝绳,先丢绳子过去,能救一个算一个。”
说话的是叶天语,原本窝在车里的常飞三人,趁乱糟糟的时候,也下了车,后车厢里,只剩下一条毛茸茸的粗大黑尾巴,荡来荡去。
七条粗大的钢丝绳,被发射到断桥的对岸,倒钩爪死死的钻进钢筋水泥里。
“把衣服、毛巾搭在钢丝绳上,滑过来!”
挤在对面桥头的人们,个个如架子上的葡萄,一串串的沿着钢丝绳溜过来。
“李爷爷和朱爷爷怎么还守着那辆车啊!”
叶天语把望远镜还给赵盾,面带忧色。
白色的野战医疗车里不是别人,正是俩老头,李树一和朱全。
易风四个刚一起回到墓岛,甚至叶天语抱起小蓉蓉还没亲热够,乌不图就传来了消息。
李树一和朱全终于在宝藏高原闲不住了,要出山了。据说俩老头谁都没告诉,趁着战乱就溜了出来。
等俩人失踪的消息终于传到相关职能部门甚至领导层耳朵时,已经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生死
时间、地点、车辆,都对。
可又谁料到突然窜出来一股被僵尸吓破了胆的溃军,追上来的敌人既没有复仇者,也没有双头怪,更没有变态的怪物,愣是一声令下,把桥炸了。
易风如何不恼火,这才痛下杀手。
可现在,绳子牵起来了,却始终不见李树一和朱全下车,反倒是逃难的人群如遇到礁石的潮水般,从白色的野战医疗车两侧呼啸而过。
而在车后不到200米的地方,嗜血的僵尸集群带着满嘴满爪的鲜血,冲着白色扎眼的医疗车冲过来。
“冲过去。”
全副武装的常飞,枪一背,说了仨字,一只脚已经踩在了钢丝绳上。当初宝藏高原上,这功夫是入门的头一招。
“走!”
眼下,易风也没别的辄,只能冲过去,自己把俩老头背过来。
“等等,车动了!”
一直留意医疗车动静的叶天语急忙提醒道。易风、常飞、赵盾三个停下了脚步。
果然,白色的医疗车动了,前后窜了两下,竟一扭头,宛若斩断水流的匕首,从人群里向侧面切了过去。
“那面是海,老头是不是要自杀?”易风眼瞅着怪事儿连连,向仨人嘀咕。
还没到等四个人采取动作,“噗通”一声浪花飞溅,白色的野战医疗车一头在进了海岔子里。
“快,准备救人!”
这边岸上,易风、常飞和赵盾就准备扒衣服往海里跳。好在车厢里的空气,应该够野战车漂浮一阵子的了。
没等仨人解开第二纽扣,泡在海水中的医疗车,水刚没完轮胎,水线便不动了,整辆车在海水里竟飘了起来,晃晃悠悠的就从断桥还伫立的桥洞里穿了过去,沿着海岸线一路向东飘了下去。
“上车,跟上。”
一片哀号声中,李锐及属下手忙脚乱的还没缓过神儿来,易风四个已经猫腰钻进军车,一打方向盘,贴着海岸线就追了下去。
十五分钟后,易风四个站在保税区的岸边上,对着隔海相望的墓岛个个撇着嘴。
白色的野战医疗车,脱离了断桥处人群的视线后,竟披风破浪,在海里风驰电掣起来。
易风驾驶的军车,紧赶慢赶的贴着海岸线跑,结果还是眼瞅着医疗车直奔了墓岛,而自己却只能停在岸边,等着接应的木船到岸。
俩老头的装神弄鬼,让易风四个颇有些哭笑不得。
20分钟后,终于离船上岸的易风,在墓岛的海滩上围着白色的医疗车打转。
瞧这装甲、这两侧的可隐藏射击孔、以及藏在天窗下面的两根小炮筒,他***,这根本就是辆水路两栖的坦克车。
“猴崽子,没想到吧、、、、哈哈、、、、”
不用看也知道,正是李树一在乌不图、乌兰一帮人的簇拥下走过来。
“三弟、、、三弟、、、、、”
两个粗犷的声音,也从人堆儿里远远传过来。
“大哥、二哥!妈!你们怎么来了?”
赵盾的大脚,蹭蹭的踏在沙滩上,一路狂奔,看样子俩老头一车搭来了不少人呢。
“咦,怎么变成小白脸的,怪了?”
胖胖的朱全,正与雅各布勾肩搭背,一双小眼直勾勾的盯着易风变得白皙的脸庞,竟比僵尸见了活人还急切。
“君青、小红,赶紧弄他点血,化验化验,车里有现成的设备,快、、、”
朱全的身后,真就闪出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一身白大褂,还都是熟人,正是朱全的俩徒弟,当初在自由岛上都见过的。
墓岛,再一次热闹起来了。
远处一阵阵的枪炮声中,迎来了新的日暮。而海雾也慢慢升腾起来,一条小艇三绕两绕,慢慢在墓岛海滩上了岸,三条人影安置好了小艇,迅速向着山顶跑去。
在他们身后的海雾深处,两艘海轮的若隐若现。
“大家既然已经互相认识了,那么,接下来我们要讨论一下今后的打算。”
老将军乌不图坐在榆木椅子上,满面带笑,老兄弟四个终于再聚首了,竟颇有些回到昔日峥嵘岁月的味道。
“我和老朱这一路上下来,虽然凶险,但局势总算明朗了。当年的清道夫部队,不但没有全军覆灭,反而成了今天的复仇者,有了他们的参与和指挥,原本占优势的僵尸集团,更加强势。政府军在突然的袭击面前,损失惨重,正在进行兵力收缩,接下来必然是龟缩防守。而作为第三支势力的叛军,虽然立场尚不明朗,但显然与僵尸集群关系暧昧,他们正趁机招兵买马、扩张势力。”
老头李树一,怀里抱着蓉蓉,声音还是那样的苍老尖利,以至于蓉蓉用小手指塞住了耳朵。
“反正,对咱老百姓而言,要活下去更难了。”刚乘坐小艇返回墓岛没多久的渔轮船长罗大福,虽然对岸上的事儿不甚了解,但听李树一这么一说,也就明白了。
“所以,咱们才要再合计合计,尤其是岸上易风的那伙邮差是不是要撤回来,还有李老哥说的军方通缉天语三个的事儿,一起议一议。”
“易风?易风呢,赶紧跟我说说,你身上的斑点怎么消失的?怎么什么都化验不出来呢?”
说话间,胖胖的朱全,风风火火的从大厅外冲进来,裹挟一阵冷风,以至于烛光都差点给晃灭了。
“这个、、、”
易风莫名的一阵尴尬,再看周围,包括常飞三个在内的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他。
“那个改天再说。我这次召集大家,就是为了墓岛未来的前途。”
易风立刻将话题导入了正轨,所有人的注意力高度集中起来。
“首先是还在大陆的邮差们。从明天开始,挖沙船负责将所有滞留在外的人员从预定的撤离地点接回六郎坟基地。
之后邮局全员43名邮差,将分成两波。原负责送信的快递组18人,再加上王巧儿和掌舵的老邓,总共第一波,其余的23人待快递组返回六郎坟后,随挖泥船全部退回墓岛。
回来的23人中,所有女孩子一方面接手外公的军事训练,更主要的是请朱爷爷将她们培养成合格的军医。其他的老人和阿姨,帮着雅各布爷爷布置防御,开荒种地。
狄云,雷任、、、、”
“在”
尽管易风一脸平和,但易风一招呼,俩人还是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
“你们两个将负责领导第一波人,继续在大陆上送信,局势未定之前,不再深入内地,而是利用挖泥船沿海岸活动,送信只是幌子,一是要摸清战局和大陆态势,二则是伺机劫掠物资,毕竟复仇者也是人,也要吃饭,也要武器弹药。
留下来的人将被分为两组,9人一组,一组留守六郎坟,另一组则登陆送信,轮番上阵。至于王巧儿要固定在六郎坟,他可以起到基地很好的警戒作用,老邓一定要做好船的隐蔽工作,至于你们两个,则需要始终跟着送信组,以防万一。”
易风停下来,看着狄云和雷任两个人。
“没问题!”
“放心吧局长。”
狄云和雷任连连点头答应。
“还有,雷任,今后你就带着这个面具,对外统一口径,你就是我,你就是战狼,明白吗!”
说话间,易风将那副人皮面具从怀里掏出来,递给了雷任。
“局长,那、、、您呢?”
狄云看看周围,熟悉的或是刚认识没多久的,满满一屋子人,说话不敢像过去那么放肆了。
“这个,我等下会提到,你们俩记住,一旦形势不利,不要犹豫,立刻全员退回墓岛,听明白了吗。”
“是,局长”
“知道。”
狄云和雷任两个,这才重新坐下。
“然后,我再说说岛上的人,总体上与先前没多大变化。罗叔带着你的13名弟兄,继续到远海捞鱼,补充岛上的供给。另外赵大哥和二哥,你们跟着罗叔,去学习一下,也算多个帮手。”
“好啊、好啊、、、、当了一辈子的山民,这回改做渔民了,好啊、、、、”
赵盾的两个哥哥,顿时笑逐颜开起来,毕竟新鲜劲儿还没过去。
“那,就多麻烦罗兄弟多照应了!”赵盾的老娘一听,佝偻着腰站起来,对罗大福说道,赵盾的爹上了年岁,在两个月前,一场大病已经去世了。
“老嫂子,您放心吧,都是老弟兄们应该做的。”罗大福赶紧站起身来答话,虽然他还没弄明白新来的两男一女三个年轻人与乌不图等人的关系,但从三人的举止,自然不敢怠慢。
“各位大婶、阿姨和大伯大爷们,你们就继续跟着雅各布爷爷守好我们的岛,种好咱们的庄稼”
“尚小南,你负责领着岛上的弟弟妹妹,继续跟着外公学本事,明白吗!”
“知道了,大哥,我现在飞刀练的可准了。”席地而坐的尚小南一听易风点了自己的名,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像只骄傲的大公鸡。
“对了,外公,前些日子,我在金莲岛放了一伙佣兵,今天经过岛上,他们竟然还有活着的。所以我觉得这个金莲岛,与世隔绝,岛上的僵尸应该没有被外力操控,很可能还没学会跑,尚小南他们适当的时候,可以放到金莲岛上历练一下。”
“大哥,不会吧!”
一句话,吓的尚小南顿时直缩脖子,围拢的半大孩子们,也是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是个办法,对了。老李,你也可以跟着去确认一下岛上僵尸是什么状态,甚至研究下它们的进化。”
乌不图一脸笑意的点点头,后一句话则是对李树一说的。
“猴崽子,说了半天,我跟老朱该干点什么?”
李树一还是一贯的尖嗓门、大咧咧。
“我可不敢指派您二位,这得问我外公。”易风撇撇嘴,看看乌不图,伸了伸舌头。
易风是看明白了,以自己外公为首的这四个老头,越来越高深莫测了,哪里还用得着自己指手画脚。
“易风啊,你面具送了人,邮差的身份也就卸下了,接下来,你们四个小鬼要捣鼓些什么?”
老头雅各布终于按耐不住了好奇心,等着易风的答复,毕竟按易风的计划,也就只剩下易风、常飞、赵盾和叶天语没做分派了。
“我们四个,将要离开东华国。”
“离开?”
除了乌不图,和常飞三个,所有人都一脸惊讶。
“这是要去那儿啊?”
赵盾的老娘,紧紧握住身旁赵盾的手,一脸的急切的问易风。
“美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