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曙光
ac228年8月31日,夜,月光如洗。
墓岛是忙碌的,因为面向大海的海滩不远处,两艘轮船就停在那里。
一艘是运沙船,另一艘则是远洋渔船,东华的渔船,因为上面很清晰的涂着两个大字“燎原”。
趁着夜色,几艘小船正在两艘大船与沙滩之间往来穿梭。
“小南哥,你猜这一箱是什么?”
一高一矮的两个瘦弱身影,挺费劲的抬着一箱东西。
“猪肉罐头….”
尚小南有些爱理不理,眼神却四处乱窜,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我猜,一定是火腿肠和方便面,你敢不敢打赌……”
个头矮的男孩一脸的挑衅。
“没工夫跟你扯淡,快干活….我还有事呢….”
尚小南真有些不耐烦了。
“我知道你找什么,找易风哥对不对……我知道…嘿嘿….”
小男孩一脸的小得意,有些卖弄的冲尚小南挤挤眼。
“快告诉我,…他去哪儿了?”
尚小南一个急刹车,停住了脚步,语气有些焦急。
自从易风回来,整整一天的时间,两个老人,连同易风还有侥幸回到岛上的燎原号船长,罗大福以及乌兰、宋佳几个大人就关在一间屋子里商讨事宜,以至于包括尚小南在内,急盼易风述说岛外世界的孩子们,个个望眼欲穿。
到了晚上,才见易风和罗大福,乘着小船出海,又驾着大船回来,而雅各布则组织人手准备搬东西。
可等着罗大福带着1o几个海员登上墓岛的功夫,一转眼又不见了易风的身影。
曾跟着易风出过一趟外差的尚小南,被那股子好奇心搞的有些心急。
“打赌,先打赌,我才告诉你…”
小男孩显然挺有原则。
“小心我揍你…….”尚小南真有些急了
“嘿嘿,你不敢……”
两个孩子的吵架斗嘴声,很快成为沙滩上人群兴奋的一个小插曲。
三五成群的妇女、老人还有半大孩子们正兴高采烈的将成箱的物资往馒头山上抢运。
从运沙船上卸下来的除了5木箱的枪支弹药,剩下的绝大多数都是些生活物资。而远洋渔船上卸下来的数量不多,但在正用一双粗糙的老手,爱抚着一台卫星导航仪的雅各布眼中,却是无价之宝。
毕竟,“风号角”佣兵团就是搭乘这艘远洋渔轮千里奔袭的,再算上先前奥尼尔等人尸体上搜寻到的武器装备,整个“风号角”先遣队的全部物资,算是一个不拉的全被墓岛接收了。
雅各布感觉对乌老大的外孙,易风,越来越贴心了。
不单单弄回来一挖沙船生活必需品,回岛的途中竟然顺手牵羊,把“风号角”的预备队连同船只给一窝端了。
至于奥尼尔这支队伍的全军覆没,老头反而没什么感觉,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关键是不要死自己人就好了。
墓岛馒头山那栋别墅里,三间大房正被宋佳带着两个小女孩清理。
13名东华国的船员正围拢在别墅的一间会客厅里,老将军乌不图、船长罗大福以及正沉着脸回答船员问讯的易风,个个表情凝重。
“我家是薛家岭的,那里还有活人吗?”
一个年轻的水手,怯怯的用带着颤抖的声音问易风,那双带着泪光的眼睛里,满是期盼奇迹生的侥幸和急切。
“在阳东市,有两个薛家岭,村口有个水坝的,因为靠近高,受灾最重,已经被军队用炮火夷平了,另一个同名的村子,位置在两山的缝隙里,虽然没有人烟,但我相信有幸存者躲在周边的基地里。”
易风表情沉静的述说自己的所见所闻,经过了先前7个船员闻之噩耗后的悲怆之后,任何话语都无法安抚一个没有家的游子。
易风只能陈述事实。
“炮火夷平…怎么会?”
年轻的水手,泪流满面,使劲的用后脑勺撞击着身后的墙壁,一样的悲痛欲绝。
旁边的同伴赶忙一把搂住他的肩膀,无语凝噎。
燎原号远洋渔轮是不幸的,灾难的突然爆,让42名船员最终只剩下14人。
但燎原号又是幸运的,在罗大福果断下,28名感染者全被扔进了作业区的深海。
但却没想到在回国的途中,被有着武装舰船和强大武力的佣兵集团给俘获了。
在一番审讯过后,或许是因为罗大福刚好是海珠市紫琴岛人的缘故,燎原号连同船员水手,都被派遣给了赶来接任务的“风号角”先遣队。
换句话说,本是平民的罗大福一伙,被直接拉了壮丁,征了兵。
其实,该佣兵集团所以让一帮刚俘获的船员仓促上阵也是情非得已。
这在和平年代也还罢了,只有到了像现在的乱世来临,有些行业才显出其存在的价值。
其中之一就是在海上漂泊的人们。
尽管全球近一半的大型船队,由于同样的遭受僵尸侵袭,而变成了幽灵船,但也不乏有着坚强领导的船只以及部分船员幸存了下来。
而如今的世道,海上飘的幽灵船不少,但像这样人员还算齐整的却不多,任何一个佣兵组织,平日里可能会多训练些战士预备着,但提前预备远洋船员的却没几个。
就这样,得知目的地是海珠市的罗大福,与船员们一番商议过后,他们欣然接收了这个任务。
毕竟,那意味着重新踏上回家的路。
最终,事情的展虽然出乎罗大福众人的预料,但他们还是踏上了东华的土地。
没有人会料到,风号角先遣队的副队长狄德罗,为了增援奥尼尔,下令要囚禁船员。
这让回家心切的东华国船员们顿时群情激奋。
“我们宁愿死在海滩上,也不会死在甲板上。”
远处,已经看到了家乡的海岸线,罗大福的回答,正是他和手下船员的最终态度。
就在14名东华船员,准备赤手空拳直面枪口的时候,早就摸上船,已经清楚状况的易风从狄德罗身后出现了。
伴随而来的便是一场杀戮。
在狭窄的船舱里展开的、令所有在场船员心惊肉跳的无情杀戮。
直到很多年后,那些依然在世的亲历者,每当在噩梦中被僵尸、被怪兽、被形形色色的变异体追杀的时候,总有一团惨白匕组成的白光,从虚无处现身并杀向敌群。
当匕上的最后一滴鲜血,终于从垂下的刀尖滑落甲板的时候,短暂的沟通过后,易风离开了。
罗大福众人被命令清理死尸,等待紫琴岛的召唤。
当在岛上隐居多年的雅各布,终于握住热泪盈眶的罗大幅粗糙双手的时候,14名船员这才最终被允许在墓岛登陆,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一刻的易风也才从燎原号上拆下了他亲手安放的炸弹。
整个房间,被忧伤布满。
14名船员中,除了4人的老家在相隔万里的北方无从确认外,包括罗大福在内的7人已经是无家可归,剩下的3个船员所在的村落虽然相对保存完好,但那些村民们却不知散落何方,自然也无从知道各自亲人的死活。
“咚…咚…咚….”
几声敲门声,终于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
“进来”乌不图老将军冲着门口说道。
“吱……”一连串轻微的门轴响,木门被轻轻推开了。
屋里人等了半天,却始终没见人走进来,更多人扭过头盯着走廊上的灯光映出的人影。
“外公….我是蓉蓉…”
“还有我…”
结果,奶声奶气过后,两个小脑袋怯生生的从门框后探出来,正是蓉蓉和小雅琪。
“别淘气,快去隔壁给宋阿姨帮忙。”
乌不图紧绷的脸松弛下来,挥了挥大手。
“不是我,是雅琪…”小蓉蓉先现了身,然后用两只小手,拽住雅琪的胳膊从门口拖了出来。
所有人这才现,雅琪的另一只小手里,紧紧捏着一个大信封。
“我就是想问问……易风哥哥还会出去吗?”小雅琪小脸憋的通红。
“会。”
看着门口这俩孩子,易风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我收到南瓜的信了……这是我的回信…….能不能……”
小妞妞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没问题,你给我吧。”
易风张开双臂,小蓉蓉和雅琪争先恐后的跑过来,一左一右,搂住了易风的脖子。
“谢谢哥哥!”
雅琪在易风满是圆斑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小蓉蓉也有样学样,两个完成任务的小家伙手拉着手连蹦带跳的高兴离开了。
没多久,船员们都去了收拾出来的房间里歇息了,房间里只剩下乌不图、雅各布、易风、宋佳、乌兰以及罗大福。
墓岛的主事者们,开始了墓岛第一次整合和战略部署。
“根据易风的述说,我的船员们都愿意溜下来,成为墓岛的一份子。毕竟就算是得知村落相对完好的3个船员而言,在僵尸肆虐的大陆上找寻亲人,都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儿,除非他们也有易风这样的能力。”
罗大福陈述了与手下船员的沟通意见,作为他个人,亲人已然殉难,只能与雅各布这群老邻居们共赴艰难了。
“当然,他们都恳求易风,希望下一次去大陆的时候,能带上他们的家书,看能否碰到他们的亲人。”
有了小雅琪请易风送信这回事儿,船员们只能将最终的希望寄托在易风身上,而易风也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在新血液注入后,盘点墓岛的兵力,第一次有了大的改观。
总人数达到了53人,其中船员14人,妇女12人,老头7人,17岁以下的孩子19人,再加上易风。
“下一步,墓岛的维持,我计划分成三层。”
老将军乌不图当仁不让的提出了自己的战略构想。
“第一,是墓岛的防御。经过了这一次的佣兵团突袭后,我相信还会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所以进一步的岛上防御将有雅各布具体负责。”
“没问题,乌老大,你放心吧!”
雅各布信心满满的大包大揽下来。
“这一次只是牛刀小试,那帮笨蛋连山门都没进来,就转迷糊了。前阵子我带着一帮混小子挖的陷坑、滚石、弩箭之类的机关还都没用上。现在更好了,有了易风弄回来的这批武器装备,我会彻底把墓岛武装起来。”
雅各布一想到地下室一箱箱的武器弹药,完全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虽然对方原计划是悄无声息的占住岛,但如果我们继续大量杀伤他们的人,不排除会来一次饱和式的报复性炮击。”
乌不图面色沉静,提醒自己的老伙计。
“有可能,当初在远海俘获我们的确实是武装战舰。”罗大福补充了一句。
“那我就开挖防空洞。”雅各布老脸笑了笑。
“而至于能调用的人手,还是岛上原来这些人。”乌不图对雅各布补充了一句。
“第二,就是大福和你的船员。”
乌不图老将军把目光转向罗大福。
这个4o多岁的汉子,中等身材,黑红脸庞,最突出的就是他那双比常人大一圈的蒲扇大手。
“大叔,我们听你的。”罗大福已经从雅各布口中获悉了乌老将军的一些既往,不管论年龄还是资历,自然也是服服帖帖,更何况还有易风这么一个杀手外孙。
“你们连同远洋渔轮,继续开到远海作业。”
乌不图此言一出,罗大福有些惊讶,所有人都盯着老将军的脸,等着答案。
“先,渔轮的体积太大,留在墓岛太显眼,迟早会招致湾仔基地军方的征召或者暴徒的窥伺,所以必须转移到外海。
其次,为了岛上的可持续展,要养活这么多人,单靠掠夺是短视的。所以我们要真正建立稳定的食物来源。岛上已经在开荒种地,但面积狭小,更不能马上见到效益。”
乌老将军话语点到为止,目光直视着罗大福。
“所以,您希望,我们把渔船利用起来,作为稳定的食物来源。”
罗船长自然不傻,一点就透,毕竟他原本就是干这个的,仔细一想,确实是行之有效的方案
“当然,我是不会让你们去远海大洋的,只是让你们把船停在湾仔军方的实际控制线之外作业。
这样,一方面是遇到情况你们可以及时返回墓岛,另一方面防止因为燃油短缺问题导致有去无回。”
“大叔,我明白您的意思,明天凌晨,我就带着燎原号出。”罗大福表了态,毕竟燎原号新加入墓岛,也该是有所表现的时候了。
“我会注意燃油问题的。”易风接下了话茬,算是给罗大福一个预期。
“渔轮去远海的最后一个目的,就是预警。”
乌不图老将军见大家都不再言了,继续先前的话题。
“只要墓岛隐蔽得当,背后的湾仔基地不是威胁,我们短期的威胁来自海上。”
乌不图停顿了一下。
“‘风号角’先遣队,给我们提供了可利用的远洋通讯设备和单兵装备,所以对于任何试图接近墓岛的舰船,渔轮都可以提前预警。”
“我们也可以战斗。”
显然,对于上一次被俘获的罗大福船长,现在憋了一肚子的气,自告奋勇。
“很好,这次出航我会上船跟你们一起,同时调拨一批武器,我会在船上训练那些小伙子如何战斗。
但有一点你们要牢记,今后在远海,武器要妥善藏好,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不能随便应战,你们要做的一是预警,二是可能的话,把敌人诳进墓岛陷阱。”
乌不图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凝重,不容违抗,指挥千军万马的气势蓬勃而出。
“敌人是经过训练的战士,我不允许燎原号的任何一个人拿生命冒险,因为那毕竟在远海,一旦失败了你们没有后路可退。”
“是,大叔,我记下了。”罗大福感觉有些感动,一口答应下来。
“今后,我会负责墓岛的总体指挥,至于易风……”
乌老将军扭过头,看着自己的外孙。
不知为什么,不管是乌不图还是乌兰,都隐隐感觉易风有些变化,似乎这趟出去,易风经历了什么事儿,问他也没问出什么,所以两个人也就不再深究了。
至少他们的感觉是一致的,似乎这孩子长大了。
“我的事儿就不用计划了,我自己会安排,我明天凌晨会把那艘运沙船开走,毕竟这艘船停在这儿也太扎眼了,然后我会带着卫星电话上岸,继续北上。”
“这么快?”轮椅上的乌兰显然有些出乎预料。
“你一个人,大家都有些不放心,要不,这次你让小南跟你去吧?”
坐在乌兰旁边的宋佳却是有些担心,自从听易风讲述了如今大陆的凶险,忍不住提议道。
更何况尚小南这家伙已经把岛上能说上话的大人挨个缠了个遍,一心要跟易风去冒险。
“原本我是有这个想法。在陆上这一个多月,让我有些想念常飞他们三个了,我现在不想当侠客了。”
“你说,本来是想带小南上岸?”乌不图的眼神中,跳跃着睿智的光芒,显然这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是,不单单是小南。不过那是在墓岛没有遭遇敌袭之前,现在还是让他们留在岛上吧,这里比我更需要他们。”
易风嘴角一扬,笑了笑。
“那你怎么办?”乌兰追问道,她从没想到一向心骄气傲的易风,在离开常飞三个后,竟会考虑同伴的事儿。
“很简单,去岸上找呗!那么多人,总有合适的人选。”说这番话的易风,一脸平静,但听在乌不图了雅各布耳中,却是另一番感慨。
两个饱经风霜的昔日勇者,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在对方的眼中现了一丝欣慰的喜悦。
“这么说,你小子要去大陆上招兵买马了?”
雅各布哈哈一笑,抢先了话。
“算是吧,不过有没有合适的还不知道!”易风说话间摸了摸脑门子,这确实是个问题。
“你要清楚,一个人与一群人的区别,除了他们的生命,还有吃喝拉撒睡。”
乌不图提醒自己的外孙,作为长辈,他必须对将要生的事情,给出自己的忠告。
“我明白,就像您跟雅各布爷爷在墓岛上正做的事情一样。”
易风点点头,看了看正凝望自己的乌不图又看了看歪着脑袋上下打量自己的雅各布。
“你准备招几个人?”
雅各布一脸的好奇。
“多多益善。”易风给出了简单的四个字。
“如果成功拉起了一支队伍,你准备用来干什么?”雅各布看了一眼身边的乌不图,点点头,追问了一句。
“保护自己人,救该救的人。”
说这番话的易风,目光似乎正透过石墙,遥望夜空,那个**的、饱受苦难的女子身影仿佛在眼前一闪而过。
“你小子,一个多月不见,觉悟就噌噌噌窜上来了,怎么,是不是还想准备要拯救全人类啊!”
雅各布苍老的声音里,伴随着全是善意的朗朗笑声。
“不!是有多大的锅、煮多大量的饭。”
易风给出了答案,淡淡的微笑里,绽放着未来的第一缕曙光。
第二十七章 恶狼传说(上)
北岭城中心广场的灯再次亮了。
自从核弹的蘑菇云冲入天空之后,整个星球上的气候越来越有些乱套。
原本这时候,北岭过去还是初秋,因为出于南方,气温还不是很凉。
但现在不行了,温度降到了5-6度,尤其是晚上,对于在南方呆惯了的人们而言,这已经有些冷的吓人了。
这也导致了厚衣服、棉被等御寒物品,在整个北岭的兑换比率直线上升,难免就有人弄不到的。
于是北岭的中心广场里,也就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篝火。这让原本就人满为患的石头城更加乌烟瘴气。
闲来无事,便会围着篝火,聚拢一堆的闲人,不管吃饱的还是饿肚子的。
而很多时候,北岭城外尤其是北地荒原的信息就会在这不经意的闲谈间,传到更广阔的范围内,扩散为千万人的谈资。
“哎,听说了没有,听说北方出大事儿了?”篝火边上,一个晋城口音的男子向身旁的人说道。
“别扯了,北方的事儿你怎么会知道。”
答话的是个南方人,听口音似乎是羊城人。
“前天,我被雇去运盐的时候,遇到我晋城的一个老乡,现在是军队的连长,听他讲的。”
“真的假的?说什么了?”
羊城人顿时来了兴趣,周围的一群人也竖起了耳朵。
“北方叛乱了!”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拢过来,晋城人直了直腰,面有得色。
“瞎吹,现在能活着就不错了,谁还有心思叛乱?再说,现在到处是僵尸,叛乱有什么好处?”
出口反驳的声音,像是鄂北省的人。
“看,这你就不懂了吧!”晋城人梗起了脖子,一副迫不及待争辩的模样。
“北蒙自治区,你知道吧?核弹就是在那炸的,你知不知道。”
晋城人显出一幅很博学的样子。
“这事儿,我们也听说了,跟叛乱有啥干系?”一个东鲁口音的人从篝火外围传了进来。
“对,就是这回事儿,叛乱的就是北蒙的人。”晋城人语气很是坚定。
“怎么会?”一堆人一起错愕。
“不知道了吧,我可是听说了。”晋城人故意停顿了一下,卖个关子。
“核爆炸这事儿,北蒙所有的基地都没得到通知,‘嘭’一声,说炸就炸了。”晋城人两手先是握拳,后有向外伸开,做了一个夸张的爆炸动作。
“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听说就算没炸死的,也会被辐射,半条命就没了。”晋城人接上了前一个话头。
“对,上学的时候,教授教过。”一个略带些文气的男子接了一句,篝火的残影正在他裂痕的眼镜片上来回乱窜。
“所以,听说北蒙很多人都得了怪病,可因为闹僵尸,政府也顾不上管,很多人就被惹恼了。”
“不是还有军队吗?”先前的羊城人还是有些不相信。
“有军队怎么了,那是在基地里。后来不是北方的基地也像咱们一样开放了吗,基地把人撒出去就不管了,北蒙的人跟咱们一样,到处抢地盘、收敛枪械物资,也拉起了很多队伍,建了很多聚居点。”
“然后他们就叛乱了?”鄂北口音的人反问了一句。
“对了,听说很多小聚居点联合起来,最后叛乱了,说要从东华独立出去。”
晋城人十分肯定的给了答复,洋洋自得的扫了一眼篝火围拢的人。
“独立个屁,咱们政府军抬抬手就灭了他们,我当兵那会儿……”一个嗓门粗豪的汉子就准备开始猛侃一通。
“唉,这位大哥,这你可说错了。”晋城人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大汉的话。
“政府军派去了,可被人家打回来了!”
一句话,让篝火周边直径十米范围内顿时鸦雀无声。
先前的晋城人再次感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自豪。
“瞧瞧,都没料到吧!告诉你们,听说连政府军都没料到。”晋城人又卖了个关子。
“有屁快放,别磨磨蹭蹭的。”被打断话头的大汉,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我老乡说了,那帮子叛军,装备比派去的政府军还齐全,人多势众狠狠打了个埋伏,一下子就把政府军打回基地了。”
“怎么可能,不说别的,他们有政府军的枪多炮多吗?”先前东鲁口音的男子显然不信。
“枪炮算个屁啊,等那帮叛军从四周围上来,政府军立时就傻眼了,人家清一色mT-2ooo哈德主战坦克,听说打到最后,叛军骑着那种带护罩的吸肥摩托,追在正规军的屁股后面打。”
晋城人又爆出了一个天大的秘闻。
“吸肥摩托,你说的是不是像个贝壳在地上滚的那种?”一个略显干涩冰冷的声音,从篝火的外围黑影里传进来。
“听说是,反正挺先进的东西。”晋城人微微有些心虚,毕竟他从没见过,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如果真像老兄说的那样,八成是从核爆区里拣出来的,听说当初很多部队跟僵尸军团同归于尽了,应该留下了些装备。”
当谣言开始散播的时候,总会有人引经据典去考证它的真实存在性。
“不可能,那可是有辐射的,那帮子叛军敢进核爆区?纯粹是找死。”先前那个退伍兵的汉子明显站在了对立面。
“不见的。你别忘了,先前那位老兄可是说了,叛军就是因为得了辐射病,政府又不管,这才聚众造反。他们本来就得了辐射病,正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虱子多了不痒,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嗯,有道理…”
“好像还真是这么会事儿…….”
乱七八糟的迎合声连同几声反驳的声音,围着篝火此起彼伏。
整个聚拢起来的闲人们也很快从单口相声变成了群口相声。
“各位,毕竟北方离咱们这儿太远,中间有被这么多僵尸隔着,一年半载也乱不到咱们这儿,咱们啊还是多看看近前的事儿,大伙儿可有什么新闻?”
先前跟晋城人答话的羊城人,略微提高了些嗓门。
果然,原本乱糟糟的篝火四周,慢慢静了下来。
“也是,大家对南方这块儿有没有什么消息,都透露透露,万一那一天遇到难事儿了,也好有个参考。”
有人立刻应和道。
确实,如今的人那一个都是身处险境,北方的事儿权作谈资,但身边的事儿有时候却攸关生死,这也是北岭城中心广场有这么多人乐于围着篝火的原因。
“我是从苏北过来的,有个事儿一路上传的神乎其神的,也分不清真假,大家给参详参详。”
篝火第二层,有声音传进来。
“给那个兄弟挤出条缝,进来说。”
有人吆喝着,篝火内层的人开始半蹲着一一挪动了点地方,让出巴掌大的一个缝隙。
一个三月没洗过的鸟巢脑袋从人堆里挤进来,但也不过只探进一个大脑袋,身子还被挡在外围。
“这一路上都说,雷公电母降世了。”
鸟巢脑袋对于自己能探进一脑袋来,显然已经知足了,鼓足了劲儿迸出这么一句。
“啥,兄弟,你说雷公电母?这都啥年代了,还封建迷信!”
有人便哄笑起来。
“骗你我是王八蛋!”鸟巢脑袋有着急了。
“真的,在江北看到一回,等过了江我还见过一回。”鸟巢脑袋显然不满足自己的效果,噌的一声,从人堆里站了起来。
“真的,很多人都看到了。先是一个女子的歌声,然后很多僵尸就被引到一个开阔的。真的,远远看过去那些僵尸有爬的、有走的,还有拖着木棍的,真是漫山遍野、铺天盖地。”
鸟巢脑袋似乎还沉浸在之前的恐怖记忆中,篝火一晃,大伙只看到他被吓得煞白的小脸儿,说话也不由得停顿了一下。
“你说是个女子?然后呢?”外围那个干涩冰冷的声音询问道。
“然后就是漫天的乌云翻滚、到处电闪雷鸣。那些比水桶还粗的闪电,呼啦啦窜下来劈在那些僵尸身上,转眼就一个个烧成了木炭。”
鸟巢男子双手神经质似的挥舞着,描述着曾经历过的震撼。
“当时,躲在远处另一个山坡后的我们,全都吓傻了,一个个噗通噗通,全跪在地上,对着雷电就一阵猛磕头。”
“有上了年纪的说,肯定是天上的神仙看不下去了,派了雷公电母下来收拾那帮该死的僵尸。”
“净扯淡,别听那些老不死的胡说,这种瞎话,我脑袋里能倒出一筐来,你信不信。”
一个陇西口音的汉子,口音带着浓重的黄土气息,从篝火对面传过来。
“你才瞎话呢,这是真事儿。小四儿……小四儿,你死到哪儿去了,赶紧站出来,当时你也在场,你倒是说两句啊……”
鸟巢脑袋回身,似乎在人堆里急着找什么人。
“俺哥说的是真话,俺也看到的….”过了1o秒钟,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像蚊子哼哼一样,才从人堆里传出来,大伙也不知道这家伙蹲在那儿。
“瞧你那熊样,一辈子没出息的料……”
鸟巢脑袋显然对自己的证人表现有些不太满意。
“跟你讲,你这要是真的,那这种消息,我多的是。”
“噗”一声,陇西汉子随手将一根木棍投进了篝火堆里,中央的火焰腾起了几个小火星,先是砸出了一个小黑点,最终变成了火红的一部分。
“远的不说,北地荒原,有个火炭部落,领头的是个老头,人称老神仙,不知道大伙知道不知道。”
陇西汉子北地荒原四个字一开头,周围的人都静了下来,毕竟这可是说的有名有姓的事儿。
大部分人摇头,也有人点头,随后就有人略带骄傲的应和:
“我知道,是有这么伙人。不过说实话,那里已经算是荒原深处,能到那儿的人都得把脑袋拴到裤腰带上。”
“僵尸太多,冷不丁还能碰到怪物。”说话的人忍不住还吧唧吧唧嘴。
“跟你们说,那老头现在逢人便吹,说什么他们信奉的火炭神,已经从天上降下了使者,还专门帮他们救回了6个孩子。”
陇西汉子一句话说完,向着篝火对面的鸟巢脑袋扬了扬脑袋。
“唉,那个兄弟,我这事儿,有名有姓,而且就在北地荒原,据说不少人也知道,比你的真多了吧!我告诉你,这就是那个老骗子瞎编出来蛊惑人心的,除了骗外人,最主要还是骗他们自己人,这种事儿我见多了。”
陇西汉子言之凿凿,一脸的得色。
“不至于吧,那老头虽然神神叨叨的,但还算厚道。他先前都能拉起一帮子人单干,应该不会干这种事儿!”
听声音,显然真就有人对老神仙有些了解。
“告诉你,先前是先前,原先因为他手里有块奇怪的火炭,被传的神乎其神,所以才叫火炭部落。可如今他不知怎的给弄丢了。糊弄人的吃饭家伙丢了,那就只能空白白牙编瞎话了,要不谁还跟他?”
陇西汉子说完,哈哈大笑,引来周围一阵附和的笑声。
“这位老弟,只怕这事儿你只知道一半,6个孩子确实是被人救回来的,至于老头尊为使者的,也是同一个人,虽不是什么天神天将,却着实有些令人不可思议。”
原本蹲在篝火最内层,一直负责添柴拨火的一位老者,用一双老手拽了拽自己身上披着的毯子,说话间向火堆处又靠近了一些。
“我可知道,那6个孩子可是被附近风头正盛的老虎滩劫去的,老虎滩依托地下堡垒,毋毒又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一个人?谁能有这么大本领。”
陇西人大脑袋跟拨浪鼓似的,显然不信。
“正所谓乱世出英雄,你能看到本该死了的尸体,正满世界的张牙舞爪,怎么就不知道这世上真有本事大的人呢!”
“老大哥,只怕你也是听人说的吧,这样的人反正我没见过,除非他站在我面前。”陇西人梗着脖子,一看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儿。
“老弟,你还真问对人了,这事儿真不是我瞎说,我这把老骨头就是那个人给拣回来的,还真就不是道听途说。”
听老头如此一说,周围人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炙热了。
“老哥,说说看,也让我们长长见识。”一个同样有些年纪的老者,把周围的纷杂压下去,静等着先前的老头说话。
“唉,一提起来就是一把眼泪啊!”老头语气略显伤感。
“那天到现在,都差不多一个月了!”苍老的语气里开始有了些哽咽。
“我和儿子、孙子也是跟着村里的人,一路从闽西逃难过来的,可大伙都不认识路,结果就误闯进了北地荒原。”
“老哥,你们从那里过来的?”先前的老者问了一句。
“后来才听说,沿途有个地方叫毒龙岭”披毯子的老头回答道。
“我的天啊,那可不是人走的路啊,僵尸、怪物,一堆一堆。”另一个老者一阵惊呼,周围的人堆里也传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我们是外乡人,哪里知道啊!”老头一把鼻涕一把泪。
“可怜了我的小孙子,上千号人,都死光了,幸亏我儿子路上捡了辆摩托车,我们爷仨这才冲出来,可后面跟了一大堆的怪物。”
“可怜了我的小孙子啊!”老头用脏兮兮的大袖子,擦了擦眼泪。
“到了最后,摩托车里没油了,我儿子背着小孙子,爷仨就拼了命的跑,可我这把该死的老骨头,跌了一跤就摔晕过去了。”
老头双手对着自己的脑袋,一阵的猛捶,旁边两个中年汉子,赶紧拉住。
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下来,直到有人递过来一根抽的剩下23的香烟。
平复下来的老头,猛吸了两口,又把香烟给来人递了回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恨不得自己也给怪物吃了。只见我的小孙子被撕成了两半,被丢在身后3oo多米的地方,我儿子正压在我身上,背上被抓烂了,五脏六腑都从背上被掏空了。”
“可怜我的小孙子!”老头神经质似的再次痛苦呻吟了一声。
“等我回过神来,这才看清围着我们爷俩周围,死了一圈的怪物,有僵尸的,也有长的像猴子。再仔细一看,一个身上满是血污的年轻人,左手握着一把还在滴黑血的匕,右手挎着步枪,就守在我的身旁。在左手公路上还停了一辆越野车,看远处,却见一群僵尸和怪物像是被吓坏了,正四处逃跑,转眼就没影了。”
“这么说,你是被人家给救了,这似乎跟火炭部落的事儿没多大关系。”
陇西汉子终究是个直肠子,愣是咬着这事儿没松口。
“越野车上就是先前说的那6个孩子,但都成了痴呆,甚至那个年轻人把孩子交给老神仙的时候,我还呆在车上,直到了北岭城外不远,这才把我放下来,指给我进城的路,我也才能像现在这样,能活着烤上火。”
老头的语气越来越重,声音也越来越响,以至于陇西汉子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老哥,那人穿什么衣服,长啥样,你可还记得。”先前的老者追问道。
“记得,记得,长什么样子不好说,反正说个年轻人。我记得最清楚的是,他穿一身墨绿色的制服,像是个…….像是个……”
老头的思维显然有些短路,想不出贴切的词语来描述。
“邮差,像个邮递员.老哥对不对?左臂上还有一个狼头的标志。”问话的老者眼前一亮,接住了话头。
“邮递员?……,狼头…”
老头使劲掐了掐脑袋,然后狠狠一拍脑门子。
“对,就是他,…我真老糊涂了,连这都忘了,是他….是有个狼头。”
“是他….”
“是他…….”
“邮差,绰号战狼。”
篝火堆里,三四个声音,几乎是同时恍然大悟状。
“难怪,如果是他,那就不奇怪了…”先前一直帮腔问话的老者,算是为这些惊叹做了总结。
“怎么回事儿,大伙。我最近一直忙着在各大基地间倒腾物资,难道我错过了什么?”原本自鸣得意的陇西汉子有些傻眼了,看似有大事儿生过,但他却全然不知道,难免感觉有些落伍了。
“有哪个知道的说说,说说看,我们也长长见识!”
篝火周围等着听热闹的人更多了,毕竟很多人自从进了北岭城,就再也没敢出去过,偶尔出去谋些吃食,也都是往人烟密集处去,难免消息不够灵通。
“我知道一点,但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一个长相挺秀气的15、6岁男孩,怯生生的开了口。
“我堂哥,叫三毛,是跟着宁哥混的。”
“宁哥,是不是人称‘狡兔’的宁满堂”有熟络的人从人群里问了一句。
“对,我三毛哥说,有一回他们从北地荒原边上运物资回北岭城,路上就遇到了那个穿制服的邮递员,我三毛哥按宁哥的吩咐,还送了一瓶水给他。”
男孩说到此,骄傲的挺起了小胸脯,声音也更大了些
“可没想到再往前走,就现了走在他们前面的董骠一伙,正被不少僵尸摁在地上啃,死的挺挺的。
宁哥他们不得不清理道路,这才知道董骠一伙不是被僵尸弄死的,而是被人打死的。宁哥就对三毛哥他们说,肯定是董骠不长眼,被刚才过去的邮差给收拾了,还让三毛哥他们,今后见到那个邮差,要客气点,尽量少惹麻烦。”
“董骠那队人没回来,确实有这事儿。不过老宁也贼狡猾,这事儿知道也不说,愣是瞒的死死的,要不是这个小兄弟说…”
“坏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我瞎说的,大家都别信,我什么都没说过啊…….”
男孩子一听有人这么说,脑袋瓜转的挺快,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一缩瘦猴一样的身子,扭头钻到外围人堆里不见了。
“小兔崽子,瞧把你吓的…….没出息。”
陇西汉子哈哈大笑,周围的人也一时间被男孩子给逗乐了。
“这事儿,就算从咱们这儿传到董骠的七姑八大姨那里,他们也没辙。”
一个胆壮的男子显然没什么顾及,反正人也不是篝火边的这帮人杀的。
“怎么说,就不怕董骠的人去寻仇?”
有人远远的插嘴。
“寻仇?那也要先掂量掂量,练练胆量。”
众人这才把目光集中过来,却只看到一个光头在篝火下锃光瓦亮,脑门上还纹了一个金钻模样的标志。
“不瞒大家说,我就是跟一帮弟兄从外面回来的,刚巧我们曾路过老虎滩,大伙猜猜怎么着?”
这个暴徒模样的家伙,得意洋洋的炫耀着自己右手上的5个金戒指,旁边还有两个同样光头的家伙,正轮流喝着小酒。
“难道是老虎滩出事儿了?不会吧?”陇西汉子张大了嘴。
“老虎滩,男女老少都成了坛子里泡的烂肉,都臭的不能再臭了。”光头说到这儿似乎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忍不住还捂了捂鼻子。
“老虎滩有个水下世界改造成的地下工事,应该有人知道吧,毋毒一伙晚上就躲在那里。”
光头看看四周,光影里,有不少人点点头。
“可现在,老虎滩的人一个不拉,全在水下世界泡着呢,只露出5、6个平方大的入口,现在看就是一个水池子。也合该赶上了,我们凑过去瞧的时候,刚巧毋毒那个倒霉蛋,被泡的白白胖胖,肚子跟个孕妇似的浮上来,被阳光一晒,‘嘭’一声就炸了……”
“老六,闭嘴,还让不让人喝酒了”
旁边另一个光头家伙,似乎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拳头把下面的话打回了肚子里。
第二十八章 恶狼传说 (下)
一阵夜风,从七拐八拐的胡同里窜出来,掀开了很多人披着的毯子一角后,从人缝里冲进去,扑在了堆堆篝火上。
轻轻的爆响过后,篝火堆里炸出一两点的火星。
“让你们这么一说,那个邮差打扮的人,似乎我也碰到过。”
陇西汉子努力回想了一阵,一拍脑门子,对着众人说道。
“你不是在基地间倒腾物资吗?”晋城人觉得这家伙又在胡吹,应了一句。
“是,所以我才在琵琶洲上看到他了,现在想想应该是同一个人。”陇西汉子辩解道。
“琵琶洲?不可能,那里可是佣兵工会的地盘。”先前的光头汉子有些不信。
“我又没说那个人在琵琶洲,是我在琵琶洲,看到他在一艘挖沙船上,刚好从我眼前的江面上驶过去。”
陇西汉子梗起了脖子。
“挖沙船?”
三四个声音同时惊诧。
“是不是船左边喷着一只大白鲨?”先前经常答话的老者似乎对船也挺有兴趣。
“这我真没看到,大伙知道,琵琶洲是在珠江入海的中心,我只看到了船的右旋,画一个叼着女人的白虎,当时就觉的船眼熟,所以才多留意了一眼。”
陇西汉子摸摸脑门,回答道,看样子不像是编瞎话。
“这么说来就对了,江混子的人看来也完了。”那个老者随口结了一句。
“江混子?…对啊,我怎么没想起来,那确实是江混子的船啊!”陇西汉子一拍大腿,差点蹦起来。
“这江混子本仗着船大、枪多,对珠江两岸的小聚居地抽份子、吃强食,可最近一段时间突然销声匿迹了,看来是果真翻了船了。”
人群里一个陌生的声音跟着答话。
“说来说去,那邮差也不过是个狠角色,也只会自己人斗自己人罢了,有能耐跟僵尸干去!”
篝火的外围,很突兀的传过来一个刺耳的声音,有人回头看时,也不过只看到一片阴影。
“呵呵,看来这说话的兄弟没听说过,这个邮差对人狠,对僵尸更狠!”先前说话的光头,扬了扬右手的戒指,又打开了话匣子。
“这话不错,前不久我跟着一个5oo人的运输队,从北地通道路过。活该倒霉,刚巧一个僵尸集群不知被哪伙兔崽子给引到了通道周围,结果我们就被围住了,只能依托一处山坡,构建防御。
那架势,满山遍野、无穷无尽,最恐怖的是,里面还有7只大马猴怪物,外加2只双头怪。
当时弟兄们就吓懵了,尤其是见到那两只铁塔一样,子弹打不死的双头怪,真是…….啧啧…”
说话的人在篝火的光影里一边嘬牙花子,一边猛摇头,周围的人也不少感同身受的直摇头。
“后来呢,你们死了吗?”
一个少年的声音从人堆里传出来,听起来有些耳熟。
“猴崽子,你怎么又钻回来了。”先前的老者笑着说道,大伙一下子想起正是那个三毛的堂弟,想必还躲在人堆里了。
“这个兄弟要死了,谁还给你说故事啊。”最先晋城的汉子也插了一句嘴。
“大伙有些人可能不知道,那些本该死了的东西,有不少还拖着棍子,举着菜刀铲子,就是一副聚餐的架势,漫天遍野、铺天盖地,不瞒大家说,我一个大老爷们,竟然端着枪还腿肚子抽筋…”
“兄弟,这不丢人,谁见到双头怪都得这样,你这还是好的了,我听说过去真有当场吓死了的。”
篝火的外围,一个声音插了一句,算是给里面那个说话的铺个台阶,也好让他接着往下唠。
“是….是…反正当时就寻思着,一百多斤算是交待在这儿了,可谁想到就这时候怪事生了……”
讲话的人声音提高了八度,周围顿时一片寂静,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劈啪声。
“夕阳西下,整个天边都被烧成了一片火红,就这时候,从西面光影里开始,先是几个晃动的、长长的僵尸影子,簌的分开了,然后就像会传染一样,一片一片的四散开来。”
说话者愈绘声绘色。
“就像大风吹稻浪,不……像湖面上突然扔进一个大石头….兄弟嘴笨,有点说不明白,用我家乡的话讲,像狼撵的兔子一样。那些僵尸和猴形怪物,一个个像兔子一样,屁滚尿流、满山遍野的乱逃乱窜。”
“再后来,只听到一阵铃铛乱响,就见一个着制服的邮递员,踩着自行车从西边山坡上下来,当时不少兄弟惊得当场就瘫坐在地。”
“这么说来,那个家伙搞不好是安插在人类中的间谍,跟那帮挨千刀的怪物是一伙的,要不然怎么会这样…”
“是啊…”
“别说….真有点道理….”
“要不然僵尸怎么都避着他呢….”
有人质疑,就有人接二连三的跟风。
“可问题是,不是所有的怪物都怕他!”先前讲述切身经历的男子一句话,把其他的质疑声憋了回去。
“那两个双头怪就不怕,我从山坡上看过去,那两个大家伙似乎一看周围的喽啰都屁颠屁颠的逃跑了,先是大声吼了两声,但那些喽啰们只是停下来,回头望了望两个大家伙,就口中嘶喊着,继续四散奔逃了。”
“然后呢?”3、4个不同的声音追问道。
“然后,两个双头怪一前一后,向着邮差就冲了过去,结果大家猜怎么着?”
说话人故意卖个关子,得到的是周围一片殷切的目光,一阵心满意足。
“那个邮差,把自行车往地上一丢,随手从车后座拎下一柄大锤……啧啧真的,采石场夯石头的大铁锤,向着最前面的双头怪就冲了过去,然后就打成一团。”
“不会吧,这世上还有人敢跟双头怪肉搏?”
一个粗豪的声音,从人群外围传进来,有些难以置信。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自己都不信,那情景,看的一帮兄弟们目瞪口呆、热血沸腾。”
“赶紧的,赶紧说,怎么打的,那些家伙可是刀枪不入。”有见过世面的急不可耐的追问。
“我也是头一回见,各位,你们猜怎么着,别看邮差的身材只到怪物胸口,但一点都不怯,在双头怪挥爪子的瞬间,他就贴身靠了上去,一矮身,从怪物右爪子下窜了过去。”
男子忍不住站起身来,抬起自己的右手,指了指右腋下。
“之后,就是一声撞击的骨折声响,那个大家伙咣当一声,当场右膝一软,单膝跪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儿?…”
“怎么弄得…”
周围惊得一片眼球落地。
“那邮差只一锤,就把怪物的膝关节给砸碎了,这是后来几个弟兄从坡上下来查探,才弄明白的。”
“后来呢?”先前的少年从人堆里终于忍不住探出身子,有点急切。
“当时眼前一花,那个邮差就闪到双头怪背后,那个跪倒在地的怪物怒吼着,树干粗的右臂顺势向后一扫……喏………就像这样…….大家猜怎么着!嘿嘿,又是一声巨大的骨裂声,那家伙的右肘被大锤撞上了。”
侥幸逃生的家伙,一脸的洋洋得意,一边手脚比划,一边兴高采烈。
“疼的双头怪急忙扭过俩脑袋,向后转身,结果没看到人,那个邮差就像小鸟一样一脚踩着怪物的左肩跃到了大家伙的身前,之后大锤一挥,怪物正撑着地的左腿膝盖就被砸碎了,双头怪反应也快,吼声未到,左爪子就到了,大家猜怎么着?”
说话的男子,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四周。
“那邮差扬手一锤,从下往上撩起,正撞在双头怪其中一个脑袋下巴上,那怪物就被抽的仰天躺了下去。天可怜见,那么大的一个家伙,怪吼一声,噗通一下就仰摔在了地上。一个脑袋呲牙咧嘴,另外一个则像疯狗一样,恨不得啃那个邮差两口。”
说话者,完全沉浸在说书匠的角色乐趣中,连说带比划。
“双头怪被这么一揍,更加残暴,仗着左爪子能用,就想拄着地爬起来,这时候绿色的身影一闪,一阵乌黑的光影过后,双头怪撑地的左肘就被砸中了。真的,半截上臂,硬生生的砸进了泥土里,也不知道那个邮差有多大力气。”
男子伸出左臂,向下做了一个深插的姿势。
“这位兄弟,容我插一句,据我所知,那些双头怪即便是残疾了,也是很难杀死的。”
较远处的人堆里,一个高的的身影如铁塔一般伫立在那里,但声音却并不粗鲁,相反却听起来有几分文雅。
“是,当时我也纳闷,手里没枪没刀的邮差接下来怎么办,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那人一伸手,竟然从背上的一个包里掏出一条匕样的东西,足有3o公分长,轻轻一跃就到了怒吼的双头怪脑袋位置,左手持匕,右手抡锤,一下子就凿了下去。”
说话的汉子,一边说,一边用两手比划,在众人看来就仿佛一个正开凿岩壁的石匠。
“之后,大伙就听到双头怪震天响的一声惨叫,那怪物的一个脑袋,被那把匕从一只眼睛里钉进去,死死的敲进地面。没等我们把惊落一地的下巴捡起来,耳朵又是一声惨叫,不过更加尖利,定睛一瞧,另外一个脑袋也被第二把匕钉在了地上。啧啧……啧啧……”
那汉子忍不住又是一阵咋舌头。
“真的,要不是大伙提起来,我现在都觉得那时候就像在做梦一样,那个人就像是老天专门派下来救我们的。”
“兄弟,你不是说书的吧,是不是逗我们玩的?”
一个尖细的声音,从人堆里传出来,听起来有些刺耳。
“王八羔子才逗你玩儿,这事儿又不是只有我一个看到。”
篝火的光影里,一直讲述的男子愤怒的吼了一句,隐约中甚至能看到粗粗的脖子上正急的青筋直冒。
“那我问你,不是有两个双头怪吗,按你说这边打的这么热闹,另一只双头怪总不会闲在那儿,干看着它的弟兄被人类干掉吧!”
“你就为这事儿?”
说话的男子冷笑了一句,显然对此有些嗤之以鼻。
“你肯定没见过双头怪,不妨教教你,如果你被两只双头怪围在一个高地上,它们绝不会挤在一起等你拿炮轰,而是从不同的方位冲上来的。当时两个怪物一东一西,时间就有前有后,要知道贴身肉搏可是转眼定胜负的事儿,所以搏斗是一对一的事儿。”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第二个双头怪呢,我可是听人说那些家伙都不傻,肯定不会吃第二次亏,只怕你的那个救命恩人也不会那么轻松了。”
人堆里的那个家伙让了一步,但冷眼看热闹的语气更浓了。
“吃亏,吃个屁亏,老实告诉你,前一个双头怪的第二声惨叫一传出来,追过来增援的另一只双头怪,双脚一抓地面,竟然硬生生踩了急刹车,伸直了俩脑袋,四个大眼珠子朝前面不远钉死在地的同伴一瞅,两张大嘴仰天大吼,把我们震的都忍不住要捂耳朵,可回过神再看,那家伙竟然吼完就掉头跑了,我日…大屁股一扭一扭的,那场面真是…….嘿嘿”
九死一生的汉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脸上第一次挂满了笑容。
“后来呢?”
被不死怪物们欺负苦了的人们,显然意犹未尽。
“后来,那个邮差也不去追,而是把死了的双头怪前爪2o根利爪全都敲下来,塞在背后的口袋里,也不搭理我们,骑上车就走了。等弟兄们围上去一看,也才看清钉死双头怪的两根东西,不是匕,而是双头怪的利爪……”
男子摸了摸大脑袋,像是自言自语,但声音却很清晰的传向四周。
“天知道,那家伙到底弄死过多少双头怪…….”
“啧啧…”
周围不约而同的传出一阵唏嘘。
“难怪…难怪现在从北地荒原回来的一些人,老说什么‘活人怕僵尸,僵尸怕恶狼’看来这个‘恶狼’竟是这么来的!”
感慨过后,自然有人应和。
“对了,传言说的确实是‘恶狼’,请问一声,刚才是哪个老兄说,邮差的绰号叫‘战狼’的,似乎大伙都不清楚,是不是也说道说道。”
“对啊…”
“是啊……….刚才那位老者呢?”
有人提议,就有更多好奇的人跟风,篝火旁的人个个左瞧右看,想把先前的老者找出来。
“哈哈….大伙别找了,我在这儿。”
先前那个有些苍老的声音终于传了出来,脑袋上顶个破棉帽子,看不清嘴脸。
“‘战狼’这个称呼可不是老头我瞎编的,可是有根有据。”
老者不待他人追问,摆摆手径自往下说。
“咱北岭城新开了个邮局,想必大伙都知道,是谁搞起来的北岭城人几乎也都知道,就是那个邮差,对不对?”
老者显然明知故问。
“没错”很多人应和道。经过了先前对邮差宛若天神般的讲述,更多的耳朵都集中到这里。
“有很多人开始往邮局寄信,也有人已经陆续开始收到回信,但大伙儿却都再没见过那个神秘的邮差进城,对不对?”
“是,我一直想再见一面,说声谢谢。可在邮局守到现在也没见到那个邮差。”
先前,那个声称被邮差所救的老头插了一句话。
“那就是了,既然邮差没再进过北岭城,那大伙后来收到的信是从哪儿来的,又是谁送来的呢?”
戴帽子的老者笑了笑,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
“这事儿我清楚,开始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长的像个大姑娘似的,脑袋上顶个钢盔,脚上是双破球鞋,也骑一辆破自行车,说也是邮差,跟第一个邮差是一路的。当时别说是我,北岭城没一个人把这事儿当真的,可没想到过了一个星期,他还真就从南方把回信给送回来了。”
先前一直答话的羊城汉子抢先应答到。
“老弟说的没错,说实话,我就是从那个小伙子那里得来的消息…….”
老者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粗鲁的声音打断了。
“就那个跟娘们似的毛小子,嘴里能有几句真话?”
“各位,你们想听我就说,不想听就算了。”
老者显然有些不乐意,篝火旁的人们一阵好言宽慰,这才等到了下文。
“且不论真假,我只说打听到的。后来的年轻人,叫狄云,据小伙子自己讲,大伙谈论的那个邮差,自我介绍说绰号‘战狼’,而他第一站驻扎的地方就是狄云所在的聚居地,也是在那里,他吸收了叫狄云的小伙子成了第二个邮差,并吩咐狄云建起了第一个邮局,咱们北岭城这个只能算第二个。”
“这么说,咱们只要等叫狄云的小伙子再来北岭城,问清楚不就得了。”
三五成群的人们,开始叽叽喳喳,就像群等着逐臭的苍蝇。
“各位,这狄云只怕是来不了了。”
没想到老者哈哈一笑,把大家的好奇心又勾了起来。
“怎么了,他不干了……”
“八成路上被僵尸吃了…….”
“死在什么人枪口下也说不定,现在这世道……唉…….”
林林总总的猜测,在老头话音刚落就甚嚣尘上。
“大伙别乱猜了,我倒是问过狄云,那个小伙子说他会追寻‘战狼’的足迹,把邮路一直往北铺过去,按时间算,那小子应该已经进了北地荒原了,大伙没见最近来北岭城收送信的家伙都换人了吗?”
老头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本的争论声就此戛然而止。
“是啊,怪不得,这就对了!”有人一拍大腿,像是想起什么。
“听北门的守卫说,现在北岭城往北去的信件,似乎是一个4o多岁的干瘦汉子在往来派送。而往南去的信件,现在据说竟然是个18、9岁的姑娘,说出来都没人信。”
“姑娘?漂不漂亮?”
“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是邮差?”
有好事、好色之徒,立马就顺杆子上,忙不迭的追问。
“听说那女孩子挺水灵,他们的身份就更好认了,虽然穿戴有些差异,但清一色的人手一辆破自行车,左臂上绣一个狼头,北地荒原边界通道上走过的人,不少人都碰到过。”
也有人新加入进来的闲人,不甘人后,主动炫耀自己的信息。
“那姑娘,难道就没人惦记过?”
终于有人憋不住了,毕竟在北岭城里,大部分女人都不过是交易的商品。
“实话告诉你,现在的邮差数量可不少,里面真有几个水灵的,可你别忘了他们的老大是谁。那个叫狄云的我真就在北地荒原碰到过,据他说虽然现在邮局里的人大都是他展的,但他不过是个副局长,真正的领是谁,大伙都心里有数,要不然你以为是个人,左臂上绣个狼头、推个自行车,就能从北地荒原通道里进进出出?”
一个满是讥笑的声音,一句话就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那些被精虫冲昏脑袋的愣头青心坎上。
“话也不能这么说,那些邮差,不管男女老少,也都算是有血性的。远的老头我不知道,单就咱们北岭城,有那个不想让人家送封信?有那个不想让人家帮忙打听下亲人死活的?人家贪图咱们什么了吗?没有。只不过是凑一顿饱饭。将心比心,在座的哪一位,愿意为了一顿饱饭,每天行走在北地荒原通道上的?”
先前的那位戴帽子老者,一句话把不少人要说的话憋进了肚子里。
“我要是有‘恶狼’那种靠山,我也敢,反正也没人敢招惹。”
但还是有愣头青,不服气,梗着脖子根老头拧着劲儿。
“放你个臭狗屁,老子没听说外面的僵尸,也认识你是邮差,也知道你有‘恶狼’撑腰的。实话告诉你,老子就亲眼看到一个邮差,当场被7、8个僵尸撕成碎片的。***,有能耐老子明天就给你弄辆车,还是摩托车,你去北地荒原当回邮差试试,你个***,你站出来啊………”
一个粗豪的声音,从另外一处篝火处传过来,火光将那张满是刀疤的脸映照的恐怖狰狞。
整个广场区域,顿时被这个愤怒的声音给压制了,所有人连同先前吹牛的小子全静了下来,没了脾气。
3分钟过后,一堆堆篝火旁,三五成群的讨论声,先是叽叽喳喳,之后逐渐放大,最终再次汇集成了喧嚣的海洋。
“老哥,你说怪不怪,这都7、8天了,我怎么一直没看到那个小姑娘和那个瘦子来北岭城收送信件呢,大伙有谁碰到过他们进城吗?”
被邮差救了命的老头,显然对所有的邮递员们都有了好感,忍不住问道。
“是啊,我也纳闷呢,不应该啊?”戴帽子的老者摇摇头,回答道。
“我觉得,可能是出事儿了!”
一个鬼鬼祟祟的声音,从人堆里传进来,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出事儿?能出什么事儿?”
篝火旁再次安静下来。
“回北岭城的路上,听说齐三抢了一个女邮差,弄回去当压寨夫人,搞不好那些邮差们正集合起来想办法呢?”
那个声音尽管压的很低,但还是隐约传进来。
“齐三,那个赌马场骑师出身的齐三?领了一帮骑师带着马队到处乱窜的家伙?”戴帽子的老者显然有些诧异。
“北地荒原只有一个齐三。”
另外有熟识的人肯定了老者的判断。
“那个混蛋,敢抢邮差,早晚犯众怒!大伙谁没有个亲朋好友,谁能没封信送,大伙说对不对?”
有人义愤填膺,更多人纷纷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和同情。
“那个‘战狼’,该出手了吧?”
有好事的忍不住向周围人征询意见。
“不见得,没听刚才人说,也有邮差死在路上的吗,那个‘战狼’再厉害,他又不能分身千万,那里管的过来。”
接着就有人否定。
“说句不应该的话,我都怀疑那个狄云和他展来的这群人,究竟跟那个‘战狼’有没有关系,搞不好那个神秘的家伙压根儿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一群追随者。”
有人小声试探的说了一句。
“这事儿真有可能,唉…大伙有谁听说‘战狼’有为哪个邮差出过头,或者解过困、援过手的吗?”
先前的陇西汉子直着嗓子四周问了一声,结果一片鸦雀无声。
“刚才那位老哥呢,你有听那个狄云说过吗?”陇西汉子问戴帽子的老者。
“我只听那小子说过,先前的邮差曾救过他的山寨,但之后还真没听说过……”
戴帽子的老者边说边摇了摇头,看样子也是实话实说。
“看来,那个丫头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知是谁接了一句,换来四周一阵阵的惋惜和无奈的摇头。
如今的世道,人们能做的,也不过是如此了。
“对了,大伙想没想过,那些怪物,不管猴形怪还是双头怪,不是说都被核弹一窝端了吗,怎么现在又冒出来了?”
没多久,有人提出了新的话题,篝火旁的人们再次兴致勃**来。
“总得有些漏网之鱼,大伙说是不是?”
……………
再一次的交头接耳,再一次的争先恐后,北岭中心广场继续热闹非凡的聊侃起来。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从篝火处悄无声息的闪出来,慢慢的躲进了一个漆黑的胡同里。
“你是什么人,这可是北岭城,我大哥可是佣兵俱乐部的人。”
一个牙齿上下颤抖的家伙,怯生生的向身后询问,后背上套着消音器的枪口正顶在他的心脏背部。
说实话,在北岭城里杀个把人,不过是抬抬手的事儿,他不得不把自己的大哥先扛出来,毕竟佣兵俱乐部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刚才齐三抢人的事儿,你说的可是实话。”
“是……是实话……可不管我的事儿……”
“齐三在哪儿抢的人,现在驻扎在哪儿?”身后的声音传过来一阵刺骨的冰冷。
“难道…….难道….您是…….”
没想到前面胆小如鼠的家伙,脑袋瓜子突然变得灵光起来,语气中除了恐惧,自然而然多出一些敬意。
“废话少说,老实回话。”
后背上的枪口顶的更紧了些,吓得前面的人打了一个冷战。
“人是在公主岭抢的。听我大哥说,齐三可能现在去了六郎坟,那里有他们的一个据点,但我也说不准,毕竟他们有马……”
吓坏了的家伙,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全倒出来,好一阵啰嗦,但声音却越往后越小,因为他似乎感觉不到枪管传过来的冰冷了。
“您还在听吗?”
那家伙小心翼翼的向后问了一句。
3分钟后,身后一团漆黑、寂静无声,只有远处篝火处偶尔的争论声时有耳闻。
那身影慢慢的、轻轻的、小心的转身,一回头,只看到远处的篝火和一片虚无。
“我的妈妈呀!”
吓出一身冷汗的家伙,噗通一声坐在地上,在惊魂良久之后,渐渐平静下来,并隐约感到一丝小欣喜。
至少他觉得,在今后,他似乎有了别人难以想象的经历和谈资。
第二十九章 铁血狼旗(上)
那一夜,月黑风高,冰冷刺骨。
北地荒原的那条高路通道上,早已经不见了昔日让人感觉有些昏黄的路灯光亮,再次回归大自然的一片漆黑。
北地荒原,不是它的位置在北方,也不是真就是什么荒原。
相反,它属于典型的南方地理,如果是站在某个山顶上一眼望去,也全是钢筋水泥、残垣断壁、满目疮痍的高楼大厦,青苔遍染、白骨绵延,跟一望无际的荒原完全不搭边。
但它就这样被命名了,只因为它囊括了先前羊城、莞城、深川绝大部分区域,昔日人口密集、灯红酒绿的繁华都市,转眼就成了巨大的死亡三角、人类禁区。
至今,还没有人类真正深入到北地荒原的深处,所谓的人类强者们,也不过是硬着头皮,沿着北地荒原边沿的通道往来交通罢了。
毕竟那条通道,先前经过正规军坦克部队扫荡、清道夫部队以及现在的冒险者们无数次的沿途清理,也才有了今天的通行,但既便如此,能在北地荒原通道上走一遭的人类,在北岭城里,已经足以昂挺胸、趾高气昂了。
不过有一点,却是所有路人都小心翼翼遵守的原则,那就是绝不在北地荒原挑灯夜行,这是北地荒原的禁忌。
毕竟,这条通道太靠近北地荒原深处,白天都时不时有三五成群的僵尸被路人的鲜血芬芳吸引过来,更何况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而根据传言,北地荒原深处的怪物们,在夜里会在整个北地巡视它们的领地。
没有人能在夜里活着走出北地荒原,说实话,这条路上,暗夜中的任何一点亮光,都如同喷的火山一样炙热和耀眼,路两旁偶尔传出的僵尸磨牙声,宣示着它们对活人的期盼和急切。
不过传言终归是传言,因为没有人在白天看到过那些怪物,或许看到过的已经永远消失在了北地的凄风冷夜里,但一般人是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去验证传言准确性的。
人们慢慢对北地荒原产生了暗夜恐惧症,正如北岭城上一个职守的士兵,正把枪丢在城墙上,双手掐住太阳穴,努力搓*揉自己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正在做梦。
就在不远处,一条光柱正急的冲进北地的夜色里,远远传来的马达轰鸣,听起来竟似一辆摩托车。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在城墙上,士兵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结果人立刻疼的呲牙咧嘴。
“见鬼了,难道没睡好觉?”高大的士兵用力揉着自己的腮帮子,在冷风中自言自语。
再凝神看时,远处已经重归于夜的恐怖与黑暗。
夜风呼啸,吹在手上有些微微刺痛。
隔着头盔,易风还是能感到那种急前冲带起的风的鼓动,眼前的护目镜上,映出的也是飞晃过的岩石、尸骨以及灰暗迥异的阴影。摩托车的轰鸣声在车前灯的引导下,奔涌向前。
不自觉间,易风依然成了第一个穿透北地荒原夜幕的人类,一个着急赶路的人。
易风有些无奈。
说实话,他从未想到事情会展到这种地步。一句话,本来是为摆脱那个缠人的狄云所说的一句戏言,竟然引出了一群追随者,一群执着的邮差。
而更无奈的是,这群邮差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已经把邮路铺进了北地荒原,自己却一无所知。如果不是这次从墓岛出来,要为那些远洋船员们寻亲送信,易风本不打算二进北岭城的,毕竟他开始不过把邮差当成一个幌子,而自己在北地的一番作为,难免会有些影响。
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已经闯出了这么响亮的名头,俨然成了舆论的焦点。而狄云则更干脆,先斩后奏-----不对,那家伙根本就没“奏”过,悄无声息的给自己来这么一个大惊喜。
易风简直有些怀疑,狄云这小子之前是不是搞传销的出身,要不然怎么能在这人人苟延残喘的乱世,竟然忽悠出一堆为了别人的一封家书就敢穿梭于北地绝境的人来。
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狄云似乎老少通吃,如今愣是让一个女孩被人抢去做了压寨夫人,这怎是一个乱字了得。
齐三,易风早有耳闻,实际上就是个马匪。靠着几十匹马,打一枪换一个地方,都是些烧杀抢掠的买卖。也就是欺负如今的政府军到处灭火应接不暇,要搁在之前,早就被人民战争的海洋给无情专政了。
但也正是他的马队,跑到够快,俨然成为北地一害的齐三这才能逍遥到今天,不过显然已经有势力盯上了这小子,要不然他的驻留地也不可能被一个佣兵俱乐部的下级系统所了解到。
现在易风担心的却是狄云搞出什么傻事儿,一想到那小子可能收拢一帮子愣头青,说不定正准备骑着几辆破自行车,举着几根钢管就向着马队冲锋,易风心里就忍不住泛起一阵恶寒,也就顾不得连夜兼程的惊世骇俗了。
“阿欧”
一阵阵不知名怪兽的吼声,不断的从四周山峦处、建筑群间传来。这辆易风随手“借”来的摩托车最大的优点就是油箱比较饱满,其他的基本除了喇叭不响,别的零件全响。也难怪北地荒原的生物们为之癫狂。
毕竟在一片死寂的北地,这马达的轰鸣声,再加上苍白的光柱,简直就是**裸的挑衅。
一双双或红、或蓝、或苍白、或晶莹的眼睛,仿佛千万只彩色的萤火虫,跳动着,追逐着易风的摩托车尾气,翻山越岭、呼朋唤友而来。
等距离靠近,尤其是冲着噪声迎面扑来的黑影们,更多的则是像被火焰炙烤的饿狼一样,一触及退,跌跌撞撞而去。
几乎是瞬间,当摩托车逼近的一刻,那些高低不同的生物们,突然感觉到了食物链顶端存在的威慑力。那种感觉就仿佛正被双头怪挑选脑壳、吮吸脑浆的僵尸们一样。
于是,黑暗中,成群的黑影,乘兴而来,狼狈而去。
当然,也有少数分外幽森的眼神,越行越近,最终不得不停留在某个位置,或是山坡,或是楼顶,向着远处的轰鸣声凝视良久,徘徊不前,或长或短的吼声,此起彼伏。像是在询问,又像在试探。
直到最终失去了那道光束的踪影。
北地荒原的东侧,大海的澎湃的浪涌声,一阵阵拍打着岸边的巨石。黑黝黝的防波堤上,车辆残骸遍布在整个区域,偶尔还有几处被破开的,分不出是油箱炸裂还是先前装甲集群轰击的效果。
浪花,正突破那些缺口,一阵阵的飞溅上来,很长的一段沿海公路,几乎泡在了卷上来的海水里,不断被冲刷着惨白的斑马线和沉积的血迹。
一片断崖,耸立在海边,从断崖上下来,经过一个坡度不大的草坪,就已经到了背靠陆地,面向大海的小山丘。
夜幕里,只能看出山丘耸立的彤彤黑影。
小山丘就是六郎坟,一座古代的将军陵墓。所以闻名于世,就是因为他的陵墓规模尤其是错综复杂的甬道格局。
据说陵墓布局,暗合古代的阵法,这既彰显了墓主人的身份,也为后世留下了一个名胜之地。
根据内线透出来的情报,齐三一伙人今晚就龟缩在山腹中的陵墓里。狄云得到这个消息的一刻,当即肯定了消息的真实性,也有些赏识齐三的眼光。
也只有这种背山靠海的所在,才能将马匹的嘶鸣声掩盖在波涛汹涌的奔浪声中,也只有海风才能将人拉马尿的尿骚味道吹的干干净净。
毕竟在凶险异常的北地荒原里,齐三赖以逃命的马匹,一旦处理不好就会成为他招灾惹祸的源头,据说那些怪物们,鼻子比狗还好使,虽然不知道真假,但它们总能跟踪到活人的所在。
狄云在等待着,等待着不远处墓道口将要亮起的灯光信号。只要手电筒的光开关三下,狄云身后的伙伴们,就可以偷偷摸过去,把齐三等一群猪猡在睡梦中拿绳捆了。
伏在冰冷的石板上,足足4个小时,狄云等待的就是那一刻。而时间也就显得格外沉重与漫长起来。
“谁?”狄云突然警觉的向后问了一句,身后有些轻声的喧哗。
说话间,狄云轻轻的皱了皱眉头,不自觉间,年轻人已经隐隐有了些领导的派头,但他的心目中,总有一个墨绿色的背影,正引导自己前行,也正是因为离别时的嘱托,成为他和同伴们奋斗至今的原动力。
“阿云,刚才感觉一阵风吹过去,就像有什么东西从我们旁边飘过去。”一个中年人的嗓音,干涩,略带沙哑。
“是啊,我似乎也感觉到了”又一个声音传来,竟是个年轻的女子。
“海风?”狄云心中一阵嘀咕,但这时候依然是箭在弦上,不容许草木皆兵的疑虑,那可是会动摇人心的。
“别大惊小怪的,做好准备”狄云传下话去,双眼紧盯着前面应该是陵墓入口的所在。
尽管眼前依旧是一团的漆黑。
狄云的计划,基于齐三的一个手下。那个矮矮瘦瘦的原赛马会骑士,是从金莲自治区逃到大陆的,而狄云曾帮他的妹妹送过信并刚好遇到了他。
于是这段机缘巧合,让一封信给了瘦骑士一颗感恩的心,至少骑士本人是这么说的,当时说这番话的时候,瘦个子男人,从马背上跳下来,两只手把那封信和狄云的手紧紧包裹在一起,隐隐有些热泪盈眶的感觉。
所以,当狄云获悉自己的同伴被齐三劫了去,立刻就想法子去找瘦骑士,总算天随人愿,这才有了今晚的行动计划。
而这一行动,事后受到了易风的强烈批评,用易风的话讲,如同一场儿戏。
齐三,能活到今天,自然有他的能耐,至少代表他不太笨。在人命如同草芥的今天,很多人的良知早已泯灭,廉价的信任只会意味着廉价的忠诚。
事实也证实了这一点,而易风用行动演绎了事实。
摩托车在很远的地方便被易风放在了路边,之后用足够短的时间找到了狄云一群人的所在,又用足够长的时间,将狄云这群人观察了一番。
之后,易风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一闪身从众人身旁掠了过去,尽管易风有意留了些痕迹,但终究还是被狄云他们忽略了。
对细微处的辨别,这也正是正规军与草根的区别之一。
易风高抬脚、轻落步,没几下就已经掠到了陵墓的大红木门之前。这里原本是个石门的,后来旅游局改造,变成了今天的模样。
当然易风不知道它的缘由,只是感觉到了触手的一片油漆的湿冷。
易风平贴在冰冷大门一侧,尽管夜色深沉,但他还是扫视了一遍周边。天海一线间,暗夜沉沉,大海的磷光时隐时现。
海浪的拍打声,轻易就掩盖了自己的心跳声,所处的山脚下,海风一吹一荡,化作了一缕缕的旋风,从裤脚轻轻溜走。
易风仔细的检查了一阵周边,易风不喜欢走正门,尤其是唯一的门,那对于一个侵入者而言,绝不是最佳的选择路径。
果然,没多久,易风手上有了金属门的质感。根据易风的判断,这座被开的陵墓,果然开辟了新的消防通道。
“咔”一声轻轻的响声过后,易风用两根铁丝挑开了门锁,一拉门身影轻轻的飘了进去。
感觉了一下背袋里双头怪身上弄来的利爪,易风心里踏实很多,特别是那些曾经嗜血的利爪,被易风证实比一般的匕好用的多,更妙的是互相摩擦碰撞不会出金属似的恼人声响,也才方便易风进行潜伏操作,既可以做匕,也可以当飞刀丢出去,实乃杀人掠货之良品。
贴着墙壁,易风走在消防通道上,从布局来看,消防通道有点类似于大型隧道两侧的维修辅道,宽不足两米,顶上虽然黑漆漆一片,但应该是应急照明灯,只是现在不亮了。
易风的所有感官都调动起来,直到大约5o米之后,漆黑的通道尽头出现了两道光亮的缝隙,看似是两扇门的门框,也隐隐有声音穿了过来。
并不是所有人都睡着了。
那一刻,如果是狄云跟在易风身后目睹这一幕,他一定会张大了嘴,心头也会一片乌云密布。
第三十章 铁血狼旗(中)
“三哥,咱们就这么干坐着?”
说话人的背景音乐是电机的阵阵轰鸣声,正从墓道的最底层隐隐的传来。(.)最先运进来的时候,手下是把大家伙安放在一个隔音的墓室里。
直到有一次突然停电了,一群人这才知道出了故障。鉴于这东西如今的稀缺性,齐三决定还是放在能听到动静的距离内,只要轰鸣声一停,一帮人就立刻知道了。
说话的个头中等,身材匀称,只是左腿长右腿短,站在齐三前面肩膀一个高一个低,大伙都叫他拐子刘,原本是个兽医。
“主意可是你出的,你不说万无一失吗!”齐三三角眼一斜楞,瞅了一眼自己的狗头军师。
“话是这么说,我保证那些麻药能把一群人放趴下,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是不是也该提防着点。”
拐子刘一双死鱼眼瞅了一下四周,谢舒带着8个弟兄,已经在主道两侧的辅道候着了,只等着那帮不知死活的邮差钻进主道,就立马从墙壁孔洞里拿麻醉剂喷。
可眼下大哥齐三,依旧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照旧在石桌翘着二郎腿,端着酒杯,坐在陵墓里面的穹顶大厅里。从主通道一直走,只要过两个墓室的石门,就能到这儿,万一那帮不要命的邮差突然冲进来,那可热闹大了。
“怎么,你是不是怕那帮不长眼的没被放倒,冲进来?”齐三长了张倒三角脸,寸头、三角眼,猛一看就是几个几何图形拼起来的。
身材匀称,但个头不高,不过话说回来了,赛马的骑士个头都不高,有人说个头太大的话,马跑起来容易兜风。
“别忘了,咱们有这个!”齐三晃了晃左手的红酒杯,右手一摸,抄起了桌上的自动步枪。
“就是,刘哥,你是没见过那帮邮差,就推辆自行车,车上最多捆根水管,跟要饭的差不了多少。我就不明白了,混成这样,咋就敢倆膀子顶个头在荒原上晃荡?”
一个敞着前胸,露出黑毛的大汉正屁股坐着马鞍子擦枪,嘴里叼着烟嘴,说话有些走调。
“你懂个屁,人家那叫有理想,明白吗,理想!人家可是比咱们高尚的人。要不三哥咋会抢他们的婆娘,也配个高尚的种,是吧三哥!”
“滚你妈的蛋。”齐三一歪脖子,随手红酒杯就丢过去了。
“啪”玻璃碎裂的声音过后,陵墓的穹顶大厅里传出一阵放肆的笑声。
“嘘!”拐子刘及时制止了接下来的喧哗。
“大伙别忘了,有个邮差是必须提防的。”拐子刘一脸郑重,说完盯着齐三,看大哥的脸色。
“不错,都说那个家伙与这帮臭要饭的有瓜葛,不管是真是假,这次放倒这帮贼毛,就是要逼那个家伙出来,老子就怕他不敢来!”
齐三枪口冲上,恶狠狠的举起了枪。
“三哥,那家伙不会也今晚一起来吧?”墙角里,一个正绑马鞭子的家伙有些怯生生的问一句。
“不会,邱汇作已经确认过了。”素来谨慎的拐子刘这句话说的倒是十分肯定。
“他人呢?”有人随口问了一句。
“已经出去了。”拐子刘答道。
“弟兄们,收拾收拾,等会儿准备拿人。”齐三把两条腿从石桌上扯下来,端正了身子,向四周下了号令。
“吧唧,吧唧…”
脚后跟被磨缺了一层的运动鞋践踏石板的声音,正从陵墓的通道里向外扩散出去。
一个矮矮瘦瘦的身影,一步一步的正向外踱去,当墓室外的冷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开始往领口灌的时候,矮个子脚步有些踌躇,最终停了下来。
“啪啪”两声空洞的敲击声,那个身影举起左手,轻轻的在通道的侧壁上敲击了两下,传出石头撞击的轻响,随后脑袋贴近了墙壁。
“砰砰砰”隐约中,三声敲击的钝响,从隔壁传过来,矮个子身影迈开大步,向着墓室的大门走了过去。
“那小子出去了。”一墙之隔的所在,一个声音嘀咕道。
“关灯,都别出声。”另一个声音命令道,随即整个空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只有隔壁的脚步声隐约传来,墙壁上直径7公分的喷射孔也被拔掉了塞子,几根喷气管从孔里塞了过去。
“有风,关好门。”先前下命令的家伙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冷风从侧门里窜进来,语气中明显有些不满。
但一句话之后,便没有了下文,一只冰冷的大手猛地捂住了他的口鼻,脖子中一阵剧痛,一股热气冒了出来。
原本高大鲜活的躯体,双手无助的凭空抓挠了几下,两只脚在地上侧滑了两下便一命呜呼了。
“谢哥?谢哥!”
当面临生死玄关的时候,总有些人会幸运的察觉到一丝危险的预感。就像角落里
那个正举着喷射管,没来由一阵心寒的家伙,忽然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
“嗯”低低的,一个声音似是而非。
先前问话的家伙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手中的气压瓶一轻,像是被人接了过去。
黑暗中,那家伙一脑子浆糊,正嘀咕谁是活雷锋,再想张口却伴随着骨骼的一声脆响,失去了直觉。
生命的最后一秒,他感觉到自己的脸在脖子上猛的做了一个18o度的旋转,这个一辈子只做一次的动作瞬间要了他的小命。
“怎么了?”
三个有些狐疑的声音,从不同的方位压低了嗓音传过来,隐在黑暗中的易风,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裹挟着尚未散尽的凄冷夜风,举起了正兀自滴血的利爪,悄悄的继续收割起了生命。
“来了。”已经冻得感觉有些麻木的狄云,终于等来了翘企盼的信号灯光,看看四周,正是天地间最黑暗的时刻。
“俯下身子,小心脚下,跟我上。”狄云转身一声令下,一条条高矮不一的身影,摸起身旁靠着的棍棒、水管,还有麻绳,略有些僵硬的爬起身,跟在狄云身后悄悄的向着灯光处摸去。
一路垫着脚尖小跑,狄云第一个窜到了陵墓的大门旁,两扇大红木门虚掩着,留出半米宽的一条缝隙。
“邱哥!”狄云接着手电筒的光,看清了灯光后矮小的身影和有些秃脑门的瘦脸,低低的声音里满是感激。
“来了。事儿办妥了,这会儿齐三他们都在里面睡下了,就等着你们拿人了。”邱汇作话这么说,但小眼睛却死死的打量着正聚拢到门口的老老少少们。
“没那个人!”邱汇作心中一阵暗喜,又隐隐有些失望。
正所谓斩草务必除根,就今晚自己做的这趟子事儿,如果哪一天落到神秘邮差手里,肯定没有好果子吃,还不如今晚一锅了,永绝后患。
邱汇作这一路上就想这个了。
可一出红木门,被冷风一吹,这小子打了几个激灵,心里却犯了怯。
传闻毕竟太过恐怖了,这万一那个邮差不请自来,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又露出什么破绽,那后果……
邱汇作顿时有些不寒而栗,所以当他满怀鬼胎的借着手电筒光,打量完了一群破衣烂衫,手里提着棍棒麻绳的老少邮差之后,也才舒一口气,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当然,他也为自己能悬崖勒马,没脑袋一热差点上了狄云的贼船而庆幸不已。毕竟就凭眼前这帮子穷鬼,真要跟齐三斗起来,肯定死的挺挺的。
“跟我来!”眼瞅着人都来齐了,邱汇作竖了竖衣领子,扭头转身从红木门缝里溜了进去。
狄云会意,半夜三更的谁也保不住木门一推的门轴声有多大动静,幸亏邱汇作想的周全。
狄云在前,老老少少的一队人马紧随其后,手里拎着烧火棍,跟着从门缝里就透进去,就像一群守株待兔,正拿绳子去捆死兔子的傻冒猎人。
领头的邱汇作,就像一只从猫鼻子下过路的老鼠,踮着脚尖,小心翼翼,有模有样。
“第一个、、、、、第二个、、、、、、”
这家伙一边贴着墙走,一边摸着墙上的喷射孔,心里却默默数数。
这通道里有8个喷射孔,一边四个,两个在通道前,另两个在通道后,刚好守住通道的两头。
姓邱的所以积极带路,就是为了能第一个冲进前面那道封锁门,只要把门一关,通道里麻醉剂一喷,马帮的弟兄到点出来捆人就行了。
连绳子都省了,这帮傻鸟自带的。
他可不希望自己也被麻醉剂弄倒了,毕竟那东西是对付牲口的,有副作用,所以一路上装腔作势,喷射孔却摸的贼清楚。
回头望望,身后一串黑乎乎的身影,就像一串葡萄,不,是一串蚂蚱。
邱汇作一脸的冷笑,但黑灯瞎火的,一直打量四周的狄云却丝毫无法察觉。
“蹬蹬蹬、、、、、、”
眼瞅着前面出现了一道门,一串急促的奔跑声,很是突兀的响起来。
狄云和身后的所有人顿时一愣,立马煞住脚步定睛观瞧,不由得一惊。
最前面的邱汇作,手电筒往地上一丢,正撒开脚丫子不管不顾的迈开大步猛冲,浑然不顾沉重的脚步践踏声在整条通道里回荡。
“快….快放…….”
眼瞅着姓邱的一抬手,已经推开了前面那道门,随即邱汇作疯狗一样的声音瞬间爆开来,震的整条通道嗡嗡乱响。
“不好,快撤!”
狄云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立马转身掉头下了号令。
一片死寂的通道里,噼啪乱响的脚底板着地声顿时响成一片,一群老少邮差知道是上了当,个个转身就往外跑。
狄云正心跳加,懊悔不已,却见一个身影从自己的身边摔倒在地,又不得不赶紧折返回去。
“别管我,快走,扭脚了。”说话的是个女孩子。
狄云二话不说,把纤弱的身影往肩上一扛,马不停蹄的继续往外跑。
一丝荡涤黑暗的光线正从被撞开的大门里透进来,近了、更近了、、、、、、、
气喘吁吁的狄云,无奈的跑在队伍的最后面,原本已经不抱有逃脱的希望,毕竟敌人处心积虑的设下这么一个圈套,如何能让自己一群人轻易逃脱。
狄云更不指望巨大的红木门会敞开着,对方要的就是瓮中捉鳖。
但当狄云终于看清一个个消失在木门口的身影,以及越来越清晰的视线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难道还有更凶险的埋伏在等着自己!
狄云不得不犯嘀咕,自己没被别人关门打狗,那接下来会怎样呢?
冲出红木门的那一刻,狄云一脸的懊悔和忐忑,自己召集的第一次营救行动难道也是最后一次。
现在看来,这不算是一次营救,更像一次自投罗网似的自杀。
“大家别散,聚在一起!”
冲出来的狄云一手扛着女孩,一手高高举起来。
“他们有马,我们逃不赢的。”眼瞅着冲出来的人们就要作鸟兽散,狄云高呼一声,这功夫已经用不着屏息凝气保持静默了。
“对,大不了一死,大伙跟他们干!”
一个老者的声音随即从左侧响起来,东奔西跑的人们慢慢停住了脚步。眼前的情况确实太诡异了,通道处已然乱成一团,但除了挨千刀的邱汇作露了个脸,其他一个敌人都没冲出来。
即便是四散奔逃,这一幕,也让大伙心里没底,于是一群人最终在距离陵墓5oo米远的一处山坡上聚拢起来。
红霞,终于从海天一线间闪出来,大海的波涛带着一片血红越来越亮,越来越鲜艳。
“阿云,周围没见有人!”
那个干瘦的、颧骨高高突起的中年男子,紧握着手里的一根撬棍,从远处巡视回来。
距离一群人从陵墓里冲出来,已经过了2个钟头了。
既然上了当,智取不成,狄云一群人也就干脆当面锣对面鼓的跟齐三要人了。
尽管枪不如人,马不如人,但同伴还是必须要回来的,这群邮差们已经从刚才四散而逃的心态中平复下来。
毕竟对于他们而言,既然愿意跟着狄云当邮差,就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而在如今僵尸如刀俎,人如鱼肉的世道,又有那个是不死的呢!
他们,决定像面对北地荒原的僵尸一样,坦然面对那个叫齐三的同类。
但结果却大出所料,既没有追兵也不见埋伏,只有日复一日的旭日东升。
一个年纪大些的女子正按摩着另一个女孩扭伤的脚踝,而更多人则披着霞光直勾勾的盯着陵墓敞开的红木大门,眼睛一眨不眨。
“云哥,快看!”
一个15、6岁的男孩声音,招呼着紧皱眉头、心中七上八下的狄云。
红木大门,在阳光的映照下反射着耀眼的光,一个身影迈着沉稳的脚步从通道里走出来,站到了陵墓敞开的大门前。
只见那人一身运动装的打扮,迎着渐渐温暖的眼光,伸了伸懒腰、晃了晃脑袋,舒展了一番拳脚。
之后,像是突然现了远处正在瞭望的狄云众人,右手放到额头,手搭凉棚向着阳光照射的方向一番打量。
“狄云,是你吗,你们不是已经散了吗?”
一个年轻的男子声音,穿透澎湃的波浪声传进了一群邮差耳朵里。
“是他,竟然是他!”
狄云惊呼一声,手里正紧握着的一根撬杠“噗咚”一声砸在草地上,眼中竟不自觉的一阵热泪盈眶。
“谁?那是谁?”
一个声音落下去,另一个声音又升起来,坡上的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傻乎乎的盯着呆的狄云和大门口的人影,不知所措。
“是他,就是他,北地荒原的第一个邮差,战狼!”
完呆的狄云一边欢呼着,一边从山坡上奔跑下来。
“啊,他来了,局长来了!”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紧随在狄云身后刺破云天。
身着各色衣服,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刚刚感觉劫后余生的一群叫花子邮差们,挥舞着手里的棍棒、水管,还有没舍得丢的麻绳,像一群野马一样随着狄云冲了过来。
“我的妈呀,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易风猛不丁愣是被这奔涌而来的场面给吓了一跳,知道的这是表示热烈欢迎,不知道的还以为易风是开粥铺的大善人,正施舍穷人呢!
第三十一章 铁血狼旗(下)
在那段历史中,血兰八旗,以其纵横天下的赫赫威名和卓绝武力,成为军史上绝无仅有的编制。
后世民间,出于对传奇英雄的敬仰和崇拜,又习惯于将他们曾经辖制过的,同样以其战绩功勋而闻名于世的另外八支队伍,也称之为“旗”,于是,血兰八旗就有了内八旗和外八旗之分。
正史所谓的血兰八旗,只针对内八旗而言,也就是说,专指世人所熟知的黄金四旗和白银四旗。
而血狼旗又被誉为八旗之。作为创立最早的血狼旗,不单单是整个血兰八旗的大脑,猎猎狼旗所指,更成为人类前进的方向。
节选自《铁血长歌----血狼旗志》
四天了,北岭城的北门始终紧闭着。
身着制服的北岭卫士们,时不时的从城墙上踱过来跺过去,眼睛警觉的瞄几眼北地荒原正在高路上游荡的僵尸群,然后相视无语,无奈的摇摇头。
四天四夜,北岭城外就从来没有安生过,到处都是游荡的僵尸,甚至于还能看到三五成群的猴形怪物,用血红的眼睛贪婪的盯着北岭城高高的城墙,在远处的建筑废墟里窜来窜去。
刚开始的那个晚上,北岭城的男女老少,全被北地荒原突然骚动的僵尸群、此起彼伏的吼叫声,以及城外到处闪动如篝火般的怪物眼睛给吓坏了。
当晚,北岭城南门就没消停过,南逃的人群几乎堵塞了整个街道,经历过了前几个月的残酷战争,很多人猜测,北地荒原的僵尸集群弄不好要大举进攻北岭城。
如果不是城主及时处置,用机枪镇压了一批人,只怕北岭城早就暴乱了。
可四天过去了,除了北地荒原的通道被僵尸封死之外,北岭城却并未受到什么冲击,至少没有一只变异体靠近北岭城墙1oo米,偶尔有不识相的僵尸摸过来,守城的卫士们抬抬手也就给灭掉了。
但既便如此,北岭城里到处洋溢着焦躁的情绪。
通道一夜之间就被隔断了,没有大规模的武装介入,要想把通道周围的僵尸扫清,绝非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
也正因为如此,北岭城经过了四天四夜的难民潮南下之后,留下来的也就显得精炼了很多。
基本上除了一小部分老弱病残实在走不动的,其他绝大多数都是有背景的。尤其是那些靠从北地荒原疏通物资谋生的人,更是翘期盼,急不可耐。
当然还有些是有弟兄或有势力被搁在北地荒原甚至更北的地方,失去往来交通的。
而根据城主和其他头面人物的分析,这种令人堪忧的状况,竟似源于一个孤身犯险、夜闯北地荒原的神秘人。
那一晚守城的弟兄,自从被城主叫去一番探问回来后,那位仁兄便眉飞色舞、添油加醋的把当时的所见,以小道消息的形式,在整个北岭城扩散开来。
为了突出真实性,那兄弟一直坚持每天晚上抽自己一个嘴巴子,为的就是方便别人问起的时候,可以骄傲的指着自己脸,述说自己是如何的难以置信,如何的警觉敏锐。
而北岭城里的更多人则一致赞同,那个坏了一锅汤的老鼠屎,现在肯定已经变成怪物的粪便,被排在北地荒原的草窠里了。
之后,便有一帮闲人开始认真考证,那些怪物究竟会不会拉屎以及要不要拉屎的这个高深的命题。
日头刚爬上城墙的时候,一队卫兵懒懒散散的从台阶上撤进了城,而另一队人则拾级而上,接替了同伴的位置。
北城门正上方的城垛子上,一个寸头的制服男正一把又一把的忙着扣鼻屎,每次手指头在鼻孔里转两圈后,指甲缝里都能带出黄黄的长条块状物,然后制服男把手伸出城墙外,惬意的两指一弹,黄色的物件便乘风飞了下去。
换做往日,制服男都要饶有兴趣的伸脑袋往下看,看自己的宝贝鼻屎会飘到那个家伙的脑袋上,然后一阵窃笑。
而现在,制服男不用看也知道,北门根本就没人出去,也就懒得伸脑袋了。只是百无聊赖的向墙外伸出了手指,顺便向远处瞅了一眼。
随即,他如同被冻了一般,傻傻的指着北地荒原,瞪大了双眼。
长风猎猎,大旗招展。
一队蓝黑衣服的骑兵,正沿着北地荒原封闭多日的通道,跃马扬鞭,飞奔而来。
每一匹马背上都插着一杆大旗,正迎风飞舞,因为距离太远,城上的人看不清旗帜上有什么。
但他们能肯定是,那群蓝黑布裹头,一身蓝黑色衣服的骑士正直奔北岭城而来。
而最令人恐怖的还不是这身行头,而是他们一往无前的气势。
原本被僵尸封闭了的北地通道,竟然像被剪刀裁出豁口的布匹一样,被这队蓝黑衣骑兵轻而易举的撕开了。
由远而近的马蹄所过之处,游荡的僵尸们,如同被雄鹰惊扰的麻雀群一样,四散而逃,纷纷远离了荒原的通道。
远处偶尔露脸的几只猴形怪物,躲得远远地,眨巴几下眼睛,扭屁股就钻进了建筑物的阴影里。
“快报告城主!”
有机灵的守卫,大声叫嚷到。
随即便有人急匆匆的钻进城上的铁皮城门楼子,拨通城主府的电话。
此刻,在一间颇为宽广明亮的大厅里,摆着五张红木椅子,
正中间主位上坐着的是个4o多岁的中年人,国子脸,大脑门,身形魁梧。
左手两张椅子,靠门的上面坐着的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嘴里叼着烟卷,而她身后却偏偏站着一个蓝色旗袍的靓丽美女,正是酒吧的副经理,自然胖妇人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靠里面的椅子上是个文质彬彬的眼睛男子,带着婚戒的手指正有节奏的敲着红木椅的扶手,而他的身后站着的手下,却显出与其外貌不相称的身份,正是佣兵俱乐部那个茶壶盖型的家伙。
至于右手两把椅子上,里面的一张是三角眼的中年胖子,正是武器店的老板,而靠门的最后一张椅子上,赫然在做的却是当铺的老头子,老邹,身后站着的大汉就是二虎。
“公孙大姐,刚才司马经理已经表态了,你看…”
主位上的中年男子目光射向胖妇人,问了一句。
“我的城主大人,承蒙你叫我一声大姐,别看我那里每日的人来人往的,那可是我的小姐妹们每日卖笑又卖身换来的,都是苦命人……”
胖妇人说话间,伸出右手,扯过身后旗袍靓女的小手,用肥嘟嘟的左手在上面轻轻拍了一下。
“你说是不是妹妹!”
胖妇人扭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副经理。
“可不是吗,大姐说的一点没错。城主大人,我们怎么能跟人家司马经理比,他手下可有一帮子雇佣兵,有人又有枪。说实话,要是北地通道的那帮僵尸也好色,我找帮姐妹去搭台子挑脱衣舞都成。”
“唉,话不能这么说,你们虽说胯下没枪,但腰里有钱啊!”
茶壶盖脑袋的家伙,一脸坏笑的盯着旗袍美女,一脸的色迷迷。
“闭嘴,小心我割你的舌头。”
司马老大看了看城主的脸色,厉声训斥自己的属下,之后却又紧跟了一句。
“不过,话既然说到这里了,我可以出人手,但我却腾不出那么多装备,再说这次肯定还要雇佣一批人,我的上司可没调拨我这么人手的武器弹药。”
“这么说,要听一听那老板的答复了。”城主扭头,看向身旁的胖子。
“这个吗,我自从得到城主的通知,就一直在考虑,既然大家都在北岭城里敞开门做生意,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次北地通道被意外封死,大家都受影响,既然重新打开通道是件好事,我那某人自然也是义不容辞。”
姓那的满脸带笑,环视四周,当看到老邹头的时候,却现老家伙竟然在闭目养神,竟似睡着了。
“是不是啊,老邹。”
那胖子声音提高了八度,震得大厅里嗡嗡直响,结果还是没能让老头睁开眼。
“掌柜的,掌柜呢,说你呢”二虎不得不在老邹头身后推了一把。
“啥,怎么了,好啊,刚才那老板说什么来着,是不是武器弹药全包了,全包了好啊,要不怎么叫那老板呢!”
老邹头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睁大一双老眼,看向那胖子的表情一脸殷切。
“说梦话的吧,你。”那胖子一脸的鄙视。
“但有句话我提出来大家参考,大家想过没有,过去是政府开路,咱们用。可这次是咱们开路,给谁用呢,给大家用。说白了,咱们不过是生意人,总不能赔钱赚吆喝。比如我老那今天大出血了,而老邹一毛不拔,等通道真打通了,估计去老邹那儿连碗茶水都讨不到,大伙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别说,这句话一说完,大厅里的大部分人都跟着连连点头,只有老邹头猛烈的咳嗽了两声。
“二虎,二虎,痰盂,痰盂!”
老头一阵干咳,让两个女子忍不住紧皱眉头。
“那老板有什么建议!”
姓司马的也来了兴趣。
“我的意见是这样的,这次重启通道,要求所有要过路的,必须有钱出钱,没钱出人,严禁搭便车占便宜的。至于今后有其他人要过道的,就请城主在北城门口,设卡收费,城主就算董事长,咱们就都是股东,大伙觉得怎么样?”
“嗯,这个主意好,过去上高还要收费呢,何况从僵尸堆里清扫北地通道,算我一份。”
老邹头嗓子也不哑了,也不干咳了,瞬间来了精神。
“好,大家觉得那老板建议怎么样,如果…”
叮铃铃,急促的电话铃声在桌边响起,城主皱了下眉头,拿起了电话。
“什么,骑兵冲城?等到了城下探清楚了再通知我。”城主脸上波澜不惊,慢慢的放下了电话。
倒是老邹头来了兴趣。
“骑兵?这一片有马队的也就是齐三那个混账东西,没听说有别人啊?”老头目光扫过北岭城的头脑们。
“就那个瘪三,借他十个胆也不敢来北岭城下撒野。”那胖子似乎对谁都是一脸的鄙视。
但随即,大厅里便继续了先前的话题。
而此刻接到指令的卫兵们,裹紧了黑色制服,端起了手里的枪,又有三队增援的卫兵快的奔上城墙,紧张的注视的越来越近的马队。
终于,马蹄声越来越清晰,望远镜里也能清晰的辨别出来人的形貌,却见马上的骑士有男有女,大都是些年轻人,偶有三两个中年人掺杂其中。
除了冲在最前面身着墨绿色邮差制服的领骑,背后没有插旗之外,其它马匹上都各插着一面杏黄旗,正中央都绣着一只正奔跑的血红色恶狼,被风一吹,简直如活物一般。
更让卫兵们手心直冒冷汗的是,除了邮差制服的领骑之外,每一匹马的后面竟然都拖着一个人,更确切说应该是尸体。
因为从它们浑身裹挟的泥泞来看,显然已经被拖曳了很长一段路程,以至于跟地面融为了一色,所以只有到了近前,这才被城上的卫兵们分辨出来。
“不是齐三的人?”守城的卫兵们也不傻,这一点还是能看出来的。
“难道,那个就是传闻中的邮差!”有老成的卫士迅做出了反映。
城墙上顿时一片人声鼎沸,带队的头目也不由得一手抓紧了望远镜,一手按在电话机上。
转眼间,马队已然到了北城门下,却见城门紧闭,城墙上乌黑的枪口,正瞄着下面的马队。
“我是送信的邮差,我叫狄云,请守城的大哥开门。”
领骑的正是易风,不过他只是勒马缰绳往旁边一让,使狄云上前答话。
狄云把头上裹着的头巾一抹,露出了真容。随后后面又一匹马向前凑了凑,一个干瘦的中年汉子也抹下了头巾。
“我是老宋,上周才来过的,赵德兄弟在不在楼上,有他的回信。”
狄云两个人这么一答话,城墙上顿时起了些小骚乱,易风见状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用慌,等等再说。
过了不到2分钟,厚重的城门吱吱嘎嘎打开了,以至于易风都不得不对北岭城的城主有些刮目向看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放一支全副武装的马队入城,这不仅仅代表他的魄力,也意味着他雄厚的实力。
眼瞅着狄云领着15匹马的队伍进了城,易风调转马头,在城墙上众多好奇的眼神里,原路返回,策马扬鞭而去。
城墙上的士兵们,只看到马蹄扬起的飞尘,以及所剩无几的僵尸和偶尔几只犹豫的怪物身影,正更加飞快的消失在北地荒原长满杂草的残垣断壁之间。
而入城的狄云马队,也被眼前的所见吓了一跳。
那情景,颇有些电影里凯旋的将士,被夹道欢迎的感觉,除了中央留出的一条不宽的马道,道路两旁站满了看稀奇的人群。
其中不乏持枪荷弹的冒险者和佣兵们,个个对着突然进城的马队指指点点,叽叽喳喳。
“真是送信的邮差,你看,那个就是狄云,我认识。”
“没错,那个是老宋。”
“对,那个小丫头片子也在里面,换身衣服,骑上马,显得更水灵了。”
有看热闹的向周围人炫耀的吆喝着。
“看到没,不一样了,腰里鼓鼓的,肯定是手枪,最差也是黑星。”
“这马,你看屁股上这两块白毛,怎么这么眼熟呢?”
“让开点,让开点,谁知道地上拖着跑的是不是僵尸,小心给咬一口。”
这边围观的人群还没有感慨完,马队却根本就没停下来,除了狄云的马向着当铺高挑着邮局旗号的门廊下靠过去,其他15匹马直奔北岭城的南门而去。
没等狄云在当铺门口拴好马,就已经看到老邹头带着二虎正甩开大脚丫子往当铺这边跑了。
“邹老伯,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急成这样?”
狄云眼瞅着老头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有些纳闷,但心里却有些飘飘然,毕竟自己今后可是有组织的人了,今后当邮差也可以扬眉吐气了,心情好,话就显得多。
“小子,我问你,通道是不是开了?”
老邹头一把抓住狄云的手,开口就问这么一句。
“我们的马队这么一跑,应该算是开了吧!”狄云竭力掩饰着自己的自豪。
“这匹马我认得,齐三的对不对?还有马背上那根旗杆,顶上那个枪尖是不是双头怪的一根爪子?”
“您老真是好眼力,您怎么知道的!”
“瞧你这身行头,要不是你马屁股上还挂两个邮袋,哪还有一点邮差的样子!进屋,咱爷俩好好唠唠。二虎关门,记得把邮袋卸下来拿进来。”
盛情难却的狄云被老头抓住胳膊进了当铺,毕竟这当铺的一角,也是北岭城的邮局所在。
“说说,自称战狼的那个家伙是不是跟你们在一起?”
老头亲自端过一杯好茶,放在狄云的桌前,据说不管是谁来收信送信,老邹头都热情招待,一向以抠门著称的当铺老板让北岭城很多人都大跌眼镜。
“你说我们局长啊,是啊,他刚护送我们到城外,现在应该在回去的路上。”
“什么,走了?”
老头一脸的惋惜,颇有些失之交臂的感觉。
“这么说,你们被齐三掠走的人也救回来了!”
“那是,我们局长是谁,齐三一伙被我们一窝端了,都在马屁股后面拖着呢,您进门的时候没看出来?”
狄云喝了口茶,有些诧异。
“后面拖着的是个人?”老邹头这才想起来,自己只顾了问话了,老眼昏花没分辨出来。
“你们把齐三的人,全都这么弄死了,是不是有点……”二虎忍不住插了句嘴,上下打量了一脸文静的狄云三五遍,还是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大脑袋。
“这是我们局长决定的,当时也有几个阿姨和老人不忍心,我们局长就只回答了一句话,他说‘他们不死,我们被虏来的姐妹将来还怎么嫁人!’,之后就这样了。”
狄云撇撇嘴,指了指门外。
“那齐三呢?”老邹头追问了一句。
“门外我那匹马后面那个就是。”狄云骄傲的答道。
“不会吧,我出去看看!”二虎话说完,一拉门出去了,不一会儿又推门进来,一脸的唏嘘。
“真是***齐三,要不是那家伙左手被马啃掉过一个指头,还真看不出来,屁股都磨得只剩下盆骨了,脸也磨平了。啧啧………”
“快说说,快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老邹头一双老眼,精神头十足,而二虎更是自己拖过一把椅子,探了脑袋来听稀奇。
而没过多久,不论是聚居地还是各个基地,只要是马队经过的地方,都有人伸长了脖子,急切的等待着从这群骄傲的邮差口中得到这一切的答案。
而也是从那一天起,被尊为血兰八旗之的血狼旗,正式飘扬在这个多灾多难的星球上。
[.]
第三十二章 边界
沿海的公路上,一匹高头大马在飞溅的浪花里,顺着残破的路面飞奔,身着墨绿色制服,带着人皮面具的易风正策马扬鞭。www.uu234.com
狄云一伙已经过了北岭城,易风就掉头回来了,毕竟六郎坟这个新的据点正在热火朝天的建设中。
易风必须保证留守的老人妇女为主的部属不被偶尔摸过来的僵尸和怪物们打扰,所以这才急忙赶回来。
一路上,也没少干把可能的僵尸集群向更远处赶鸭子的事儿,至少易风正尽可能的减少六郎坟据点与僵尸们的遭遇战。
“唧唧”三两声鸟鸣,从易风的头顶传下来。
易风抬头看了一眼,两只麻雀正在头顶上盘旋着,于是便径自向着麻雀挥了挥手。
却见其中的一只鸣叫了一声,便向六郎坟的方向飞去了,而另外一只依旧在空中翱翔。
自从核爆之后,人们欣慰的发现,天空中突然失去了那帮嗜血的食人鸟群,蔚蓝的天空中,也渐渐出现了鸟鸣。
易风笑了笑,继续赶路。
没多久,转过海湾的尽头,公园的巨大草坪终于进入了易风的眼帘,一条圆弧型的围墙已经颇具雏形。
草地上,三三两两,身着蓝黑色衣服的妇女老人们正搬土抬石,搞建设。空旷的整个区域,一座座直径2米,高2米的石台正被修葺起来,耸立在六郎坟的四周。
说道这里,不得不描述一下现在的六郎坟,易风也是经过考量,这才把齐三的据点给占了自用。
六郎坟本身是一座30多米高的小山,坐西北,面东南,左右前方各有两座10米左右的小山丘,它们面对的东南面就是浊浪拍空的悬崖断壁。
整个造型就像是一把面向大海的高靠背、外带两个扶手的高背椅。
而六郎坟的背后,原本是个海滨公园,小山背后就是面积广阔的草坪和高耸的植株。
再往远处还有面积颇大的停车场甚至还有一个儿童游乐园。
易风临行前,就已经吩咐下去,把海滨公园高度超过1米的植株,全部砍光,把游乐场拆空,金属制品按可利用性分类,尤其是那些已经残破的部分围栏。
所有留守的人员,在放出警戒哨后,一律轻装上阵,投入到六郎坟周边改造的土建工程上去。
要求是,六郎坟海岸方圆1公里内,清除所有可以隐藏类似僵尸犬等小型怪物的障碍物。
在800米处,用土石,树木,以及所有可利用的金属材料、旧围栏等,建起一道圆弧形的围墙,高度2米,要求可对游荡的僵尸起到一定的阻挡作用,只在沿海公路的左右两个方向,留出马队进出的门户。
在围墙之内,大约500米范围内,就是按易风给出的图纸,正同时赶工的圆柱形石台。
当然,这些石台本身没什么特殊之处,关键还是易风从老头雅各布手上要来的方位图。早已失传的古老阵图,易风也懒得去刻苦钻研,照着葫芦画瓢的事儿,是易风最喜欢干的。
耳中听到马蹄响,施工的人们停下手里的活计,抬头观望,有的更是随手摸起了背上的自动步枪。
待看清了墨绿色的身影,人们微笑着与放慢马步的易风打招呼,易风点头致意了一下,径自向着六郎坟的陵墓入口小跑过去。
没等到红木门口,一个15、6岁的小男孩,兴高采烈的迎出门外,而一只麻雀正落在小男孩的肩头,抬爪子梳理羽毛。
“局长,雀黄报告说你回来了,没想到这么快。”
小男孩用手抚摸了一下左肩头的小麻雀,那只小东西唧唧叫了一声,一震翅膀飞了起来,在小男孩都顶上盘旋一周后,径自向高空飞去了。
“王巧儿,你忙什么呢,一手脏兮兮的。”易风从马上跳下来,拍了拍小男孩的肩头。
“狄云哥他们进安全区了吧?跑的快说大便不舒服,我正看它的马粪呢,臭死了!”王巧儿抖抖手,撇撇嘴巴。
“快去洗洗,我带你出去一趟。”易风一句话,让小男孩楞了一秒,随即发一声喊,连蹦带跳的跑去洗手了。
而他身后,易风的表情依旧荡漾着捡到宝贝样的心足意满。
如果说收编了一帮子叫花子样的邮差,并非是易风最初的本意,那么从人堆里捡到一个王巧儿,则是易风被幸福的砸中了脚后跟。
那一天清晨,从陵墓的红木门出来的易风,本打算迎着旭日东升,做做早操,锻炼一番身体。
结果,易风本以为已经连夜撤退的狄云,引着一帮子破衣烂衫的邮差们,山呼海啸而来。
于是,新老邮差们重逢了。
一群人围住易风,叽叽喳喳的想要弄清楚,这位狄云口中的局长大人,怎么会从齐三一伙占据的陵墓里出来。
人多嘴杂,易风也懒得一一解释,一看不少人手里还领着麻绳,干脆二话不说直接下了命令。
“去把里面的人绑了吧,别有落下的!”
狄云一伙,这才满腹狐疑的摸进陵墓,进去一瞧,偌大的陵墓里,齐三一伙连人带马,以及那个双面间谍邱汇作,全都在地上睡着呢!
“这本来是用来对付你们的麻醉剂,我先给他们用上了。”带齐三一伙,个个跟死猪一般被抬过来摆满了大厅之后,狄云众人看着地上扔的遍地的储气罐和齐三一伙的傻样,面面相觑。
易风的回答只有一句话。
后怕不已的狄云,狠狠在邱汇作的腰上来了两脚,结果那家伙睡的死猪一般,愣是一动没动。
易风干脆让空下来的邮差们开始吃饭,抄家。
等时间过的差不多了,先是陵墓里的马匹,之后齐三的人才陆续醒过来,一个个如同大梦初醒,看看周围酒足饭饱环伺一周的邮差们,顿时目瞪口呆。
“奶奶的,头这么痛!”
当时醒过来的齐三,眼睛没睁开,先骂了一句。
结果耳朵里传来的确实一片静默,晕乎乎的睁开眼,也才发现周围的弟兄们正神情复杂的盯着自己的脸。
没明白过来的齐三,想坐起来,这才发现双手双脚全被捆住了,脸上立刻就变了颜色。
一抬头,原本他跷二郎腿的靠背椅子上,一身运动装的年轻人,正饶有兴趣的盯着自己的脸,旁边站着的另一个年轻人却似曾相识。
“你们是什么人?请报个万儿?”齐三看看四周散落的空气罐子,有点明白过来了。
弄半天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被人给熏倒了。既然已经落到别人手里了,立刻和颜悦色起来。
“我们就是你要诓骗的邮差,我是狄云,这是我们的局长。”狄云毫不犹豫的把高帽子套在易风的头上。
就在刚才,易风差一点就戳穿了狄云的猪尿泡。
原来,易风跟几个邮差一聊天,这才知道,狄云这家伙所以能招到这么多志愿者,其中之一就是假传圣旨。
比方说这次营救行动,狄云做战前动员的时候,竟然曾当着众人的面,掏出一封伪造的信件,大言不惭的说这是易风的亲笔信,因为易风在更遥远的地方送信,所以无法亲自参加营救行动,希望大家一切行动听狄云的指挥,最后还不忘预祝大家好运。
当时的易风,只是恶狠狠的用犀利的眼神,将扭捏的狄云洗礼了一遍,思之再三,还是放了狄云一马。
“局长?”齐三显然被这个已经很久未听到过的名号打击了一下,有点糊涂。
“我平时是穿制服的。”易风笑了笑,说了一句。
“你就是他!”
齐三惊呼一声,眼睛中先是惊讶,之后闪过一丝狰狞,虽然眨眼就消失了,但还是被精于此道的易风发现了。
“误会,纯属误会,我现在就把你们的人还回去,而且保证今后绝不打扰你们。真的,一场误会。”
齐三的手下们,一听老大表态,个个点头哈腰,纷纷摇头晃脑,一表忠心。
“我正要问你,那个女孩呢?”易风一脸平静的问。
“这个……”齐三眼珠子乱转,看了看周围的弟兄。
“要不,你先放了我们,咱们有话好商量,我真没打算跟您结梁子,借我俩胆儿也不敢啊!真的,前几天弟兄们还说,希望有机会能孝敬您呢!”
齐三嘴上这么说,明摆了是要提条件。
“揍他,不说实话!”
“甭问他,就不信了,这个陵墓反正就这么大!”
一群邮差眼瞅着就要被气炸了肺,都被捆成这样了,还敢提条件。
“看看,不愧是北地的一号人物啊!”易风嘴角带笑,心里却开始准备发狠。
“对了,那个女孩子,我怕有人欺负她,可是给了颗炸弹防身的,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调一下时钟,我估计时间又快到了。”
齐三的一双三角眼越来越有神,以至于易风也有些吃不准这家伙的话是真是假。
“他骗人!”
就这功夫,一个15、6岁的小男孩,从大人的缝隙里挤了进来。
一个瘦高个的老人随手拉了小男孩一把,“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我不小了,你看。”
小男孩有些不服气,伸手拨开了老人的手,举起手在脑袋上比划一下,高度刚好达到老人的下巴。
“他叫王巧儿,是队伍里最小的,非要跟着,我也没办法。”狄云指着小男孩对易风说。
“这么说,他是第二个你了!”易风戏谑的看了狄云一眼,当初狄云也是死缠烂打,易风才发展他成为第二个邮差的,没想到如今故事重演了。
而狄云只是不好意思的搔搔头。
“王巧儿,你倒是说说!”易风一句话,算是给了男孩表现的机会,之后的话却让所有人吓了一跳。
“小雅姐根本就不在这儿,在公园里游乐场的配电室里。那个三角眼跟局长有仇,所以才抢了小雅姐来当诱饵,先钓我们大伙上当,然后用我们当人质,逼着局长现身来救。”
王巧儿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放屁,我跟邮差兄弟,素不相识,那里会有冤仇,只是误会而已,小孩子别瞎说。”
齐三脸色吧唧一下沉下来,有些气急败坏。
“是啊,他似乎确实不认识您。”有些糊涂的狄云像易风嘀咕了一句。
“可董骠认识局长,董骠是他的相好的。”小男孩急忙争辩说。
“董骠?”易风感觉这个名字似乎有印象。
“那个死在北岭城下的董骠?”易风终于想起来了,正是出北岭城第一个被干掉的家伙。
“扯淡,董骠也是个爷们好不好?”先前想拉住王巧儿的老者,哈哈大笑。
“怎么会?”这下轮到王巧儿傻眼了,看看齐三,神情十分可笑。
“王巧儿,这些话你听谁说的?”易风看在眼里,心思确实转的飞快,也不搭理人堆里捆着的齐三,对王巧儿来了兴趣。
“马,一匹马,就是他的马!”伸出指头指向齐三的王巧儿一脸无辜。
易风随意的一扭头,刚好看到齐三两只三角眼瞪的跟牛眼相似,一脸难以置信的死灰色。
“还有他,姓邱的,他的马说,开始他是答应给我们帮忙的,后来他找小雅姐表功的时候,被齐三发现了,让他当众欺负了小雅姐,然后他就成叛徒了!”
小男孩眼里泛着泪花,手指一颤一颤的指着邱汇作。
“我不想的,我本来不想的……”被戳破假面的邱汇作,吓的如筛糠一般哆嗦着。
“咯噔”一声,易风先是一阵愤怒,之后看看王巧儿,又感觉心里有个花骨朵突然绽放了一般,以至于一股子突然而至的幸福眩晕感从脚底升腾上来。
竟然有人懂兽语,这门子外语可不是一般人能学的,看样子是捡到宝了。
“你们不会都跟他………哈哈…”易风一脸冰霜的挨个瞅了瞅齐三的手下,目光如同扫帚一样,掠过那帮家伙的胯下。
“我们不是……”
“不可能,这两天老大还跟我们一起收拾那个小妞,怎么会……”
说话的人,不小心说漏了嘴,让一群邮差不由得一起咬牙切齿。
“狄云,你带着王巧儿去配电室看看。”
“他们怎么办?”狄云抬腿往外走,回头问了一句。
“怎么,你还打算留他们吃饭啊!”易风只答了一句,齐三一伙人顿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笼罩下来。
“局长,你要怎么处置他们?”
有上了年纪的邮差,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句。
齐三及其手下们,这才当场从一脸寒霜的易风嘴中,得到了自己的死刑判决书。
“我要决斗,我不服,你这个懦夫,就知道下药,有种你解开我,咱们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作为领袖的齐三,没有反驳自己的性取向,反而表现的很爷们。
“给他把枪,装一发子弹。”
易风二话不说,当场就接受了挑战,之后包括北岭城的老邹在内的一帮子听众们都听到了相同的版本。
六郎坟的大门外,齐三和易风人手一把手枪,背靠背向两个方向迈步,一个清脆的男孩儿声音,正带着颤音数数。
当数到5的时候,易风和齐三两个刚好迈出第5步,而当数到10的时候,两者中就只会有一个还能站着。
那一刻的齐三,每一步都是沉重的,心脏也不由自主的如脱缰野马,狂奔不已。
身后那个冰冷的身影,就是北地荒原的一个传说,代表死亡和毁灭的神秘邮差,先前听到的种种传言,纷纷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折磨着齐三的心。
难道是回光返照?齐三从来没有想过,那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来的传言,正一条条一遍遍的更加清晰起来。
有时候,死亡并不可怕,等待死亡的时候才最可怕。
昔日跃马横枪的齐三,终于也被这种等待死亡的恐惧击溃了,他胆怯了、他懦弱了,他失去了发起挑战那一刻的豪气和决绝。
“小心!”王巧儿口中的“八”字刚出口,狄云和所有围观的人心脏猛的跳了一下。
狡猾的齐三,急停,转身,一脸狰狞的举起了手里的枪。
“啪”一声清脆的枪响。
难以置信的齐三,三角眼瞪视着那个冰冷的背影,软软的耷拉下了刚举起的手臂,“噗通”一声,仰面摔倒在地,一个弹孔从他的两眼之间钻进了脑壳。
他的瞳孔里,只剩下那个孤傲的、头都没回的背影,和向后抬起的手臂,以及正散发出一缕青烟的枪口。
“太神了吧?”
听到答案的听众们,都免不了一副难以置信的感慨和些微的质疑。
“不信是吧,我们局长说了‘要是有谁小时候也被关在黑屋子,没事儿拿枪打蝙蝠玩,也能练成这样。’”
骑着马的邮差们大都会如此骄傲的回答。
下一刻,两匹马已经从六郎坟出来,易风在前,王巧儿在后,一只麻雀在远处蓝天上盘旋,而另外一只则飞在马前面带路。
同样一身蓝黑衣服的王巧儿,紧追着易风的马,时不时整一整自己的新衣服,摸一把身上背着的自动步枪,一阵没来由的兴奋。
经过齐三这件事后,易风意识到,正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导致敌对势力将这些本毫无瓜葛的邮差硬扯到自己身上,并将报复引到无辜人的身上。
无法坐视不理的易风,在救出那个叫小雅的女孩之后,听了受尽蹂躏的女孩一席话后,终于下决心将这帮子邮差们收编。
那个饱受摧残的女孩,躺在床上,面对来探望的易风热泪盈眶,抱着易风的一只大手嚎啕大哭。
当易风试探的问她,把她安置到安全的地方,不要再当邮差的时候,他看到了女孩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那一刻的执着,看到她艰难却坚定的咬着牙摇了摇头。
“我要当邮差,我要找我的弟弟和妈妈!”
邮差,这就是乱世的邮差。
给自己希望的同时,也将这种执着散布到所有人性未泯灭的角落。他们或许没有意识到自己工作的神圣和伟大,但他们为自己努力的同时,也在惠及天下。
作为后世广为传诵的典故,易风那一刻不经意间的决断,却无意间将他自己的境界提升到了历史丰碑的顶端,至少后世史学家愿意这样研判。
而下定决心后的易风,随后就开始了第一次整编。
当时的邮差,除去易风本人,总共有43人。
其中,年龄在15-30岁之间的青壮年,有20位,其中一个是刚被救回来的小雅;剩下的23人,有11名50-70岁的老头,8名中年妇女,还有4名40多岁的大伯。
易风第一次点名后,忍不住楞了两秒,感觉自己就是跟老弱妇孺特别有缘,墓岛上养了一批,现在又新招了一批。
之后,易风就开始了筛选,标准是1公里往返跑。
43个人,除了养病的,其他42个,不管男女老幼全去赛跑,最先跑回来的18个人,将会被编入快递组,继续送信。
结果,以狄云为首包括王巧儿在内的12个年轻人,3个中年大伯,3名中年妇女胜出。
当时11个落选的老头和8个跑不快的年轻人(大多是女孩)就表达了抗议,分别向易风强调了经验和枪法,年轻和相貌,对于信使工作的重要性。
易风摆摆手,回答了一句话。
“知道啥叫快递吗,就是见了僵尸和怪物要发现快、反应快、跑得快。做到‘三快’,你才能把信件递送到目的地。而‘三快’中,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跑的快。每个月比一次,快递组实行竞争上岗制,没事儿就多练练跑路,少唧唧歪歪。”
整编后的第一个组织,快递组就这样给定下来了。
之后,易风又设了两个组,一个叫物探组,另一个叫转运组,人员从剩下的里面分派。
其中,物探组的全称是,物资搜集和邮路探索组,实际上这就是易风这个组织的尖兵。
一方面是要贯彻易风“邮差也要过好日子”的讲话精神,尽量搜集各类生活和战略物资。
既然已经组织整编了,虽然昔日用“信件换口粮”的光荣传统不能丢,但还是要“靠自己解决吃饭问题”。“在保障自己有存粮的同时,还是要尽量多吃百家饭。”易风为这支队伍的物资补给政策定下了基调。
另一方面,物探组还肩负这开辟新的安全邮路,寻幽探秘的重任。
已有的邮路,基本上是因为走的人多了,自然形成的,但从这次北地通道被封闭可以看出,人多的路未必是条好路,搞不好还会变成死路。
所以物探组就是要在没有邮路的新地方找到一条路,在有邮路的老地方开拓一条新路,后世把这些通道,统称为邮差公路。
而第三个组,转运组,更是责任重大。
按易风的命令,转运组任务有两个,一是转运物资,二是转运情报。
邮差,作为一个时刻出入每一个基地、聚居地的组织,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易风强调,不管是快递组还是物探组,都必须随时保持与转运组的联系。
一方面要将收罗来的各种物资,通过转运组运回六郎坟,另一方面物探组和快递组必须随时把自己获得的信息笔录下来,三天一次以信件的方式,寄给转运组。
而转运组不但要把物资妥善保管,还要负责分门别类的整理和分析反馈回来的信息,便于对区域安全进行有效评估,从而对整个邮差组织的行动提供信息支持和决策依据。
根据现有的人手,剩下的25人全部编入了转运组。
以至于分派完人手,有人掰指头一算,突然发现易风设置的物探组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而易风最后笑了笑,径自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下一刻,包括狄云在内的年轻人们,纷纷表决心,写血书,纷纷要求调配到物探组。
结果光杆司令易风不为所动,依旧维持了他一个人的编制,但也露出了口风,说是高危兵种,今后会从快递组和转运组中根据表现,择优录用。
年轻人的心,立刻被撩拨起来了。
分派好了任务,易风立刻投入到了备战备荒的硬件整备上去。
洗劫了齐三的所有物资,又从某位阿姨口中知道附近有一个制衣厂的易风,当天下午就带着狄云用卡车用回来一批布料,甚至还有几台缝纫机。
于是乎,按照易风的设计,特制的血狼制服就这样在一群阿姨和姑娘们手中诞生了。
这些衣服,不论衣裤清一色的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口袋。纽扣缝在拉链的里面,双层封闭,只在上衣左右胸口的内层有两个内口袋。
当时有阿姨对此表示不解,易风进行了解释。
“衣服的作用是什么?御寒、安全。面对随时可能伸过来的爪子,最安全的衣服就是没有口袋的衣服。”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血狼旗的制服从此没有了外口袋,据说女同志必须短头发的惯例也是从那一天开始的,不过因为缺乏证据,正史上鲜有记载。
有了衣服,之后就是装备。
齐三的47匹马,一匹不拉的全被易风接收了,除了配给快递组18匹外,其余在六郎坟统一管理分派。
快递组的任务范围,被限定在北地荒原以南的区域,因为这一区域聚居地比较多,来往人群也多,所以快递组不适合背着自动步枪招摇过市,所以易风将所有的手枪集中调配,全都分给了他们。
按易风的话说,快递组的防范对象是同类,狰狞的血狼旗和拖着游街的死尸都是做给人类看的。而不是偶尔冒出来的僵尸和怪物,如果真遇到了,给自动步枪也没用,最正确的莫过于撒丫子赶紧跑。
所以大部分火力猛一点的武器,易风都配给了转运组,这一组人手最多,但力量却相对薄弱,今后还要肩负起物资转运的任务,真可谓任重而道远。
大批自动步枪的装备,既可以震慑同类,关键时候可以大量杀伤僵尸集群。
王巧儿本来是被易风编入快递组的,但后来易风一想到他的能力,放两只麻雀就能监控偌大一片区域,不用来防守六郎坟太可惜了,于是就把小男孩换了下来。
王巧儿也才有机会背着自动步枪,跟在易风的身后策马扬鞭。
只不过此刻他的马屁股上面,绑着两把铁铲,这是易风交代他专程去陵墓的工具室里拿的。
“王巧儿,可以了。”
易风一拉马缰绳,停了下来,王巧儿也从马上蹦下来,不解的举目四望。
此地已经足足跑出了3、4公里,站在小山坡上,甚至于都能隐约看到北地荒原的僵尸正远远的四处游荡。
“局长,我们来这儿干嘛?”王巧儿有些不解,那只麻雀已经乖乖的停在了王巧儿的肩膀上。
远处的不死生物,视乎对大自然的生灵们有着莫名的抵触情绪,所以小麻雀眼珠子乱转,却一声都不敢吭。
“勘界!”易风走过来,把王巧儿马上的两把铁铲取了下来。
“拿着,每隔20米,挖一个坑,深一米左右,然后把这东西埋在坑里。”易风拿手指了指远处沿着山丘的走向,指点了一下,随后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口袋来。
王巧儿打开一看,袋子里装了半口袋双头怪的利爪。
“我的妈呀,怎么还有这么多?”王巧儿崇拜的目光盯着易风。
易风先前已经提供了四十多根利爪,全做了血狼旗的旗杆枪尖,没想到竟然还有库存。
“别啰嗦,赶紧的,不然要天黑了。”
易风看看太阳,拍了一下王巧儿的膀子,自己先举起铲子,挖了起来。
“这有什么用?”
小男孩显然有些不明白,但还是听话的开始挖坑。
“一路上,我让狄云试验过了,这利爪对一般的僵尸有威慑力,效果还挺好,我打算在六郎坟的外围各个紧要的地方,都埋一些,先把数量最多的僵尸给拦一拦,今后我们的日子就能轻松一些。”
“哇,还有这种功效!”王巧儿举起一个依旧有些腥臭的利爪,喜笑颜开起来。
“等埋好了爪子,这里就是咱们六郎坟领地的边界!”
易风扶着铁铲的把手,抬起头举目四望,说话间颇有些豪情万丈。
第三十三章 访客
太阳从天边缓缓升起,挣脱血红的云霞,将虚弱的光芒洒在血渍浸染的大地上。www.uu234.com
一条废弃的高速公路,从两山的夹缝里钻出来,然后迎头撞在一座青石山上,拐一个大大的弯儿向北方而去。
青石山上,一条青石小径,从高速路上延伸下来一路向上通往山腰上的一座红砖绿瓦的精致道观。
此刻,一双小眼睛,如同一直受惊的小老鼠,怯生生的从道观的格子窗缝隙里盯着青石小径与高速路交界的地方。
一个右手提一把菜刀,左手被撕掉小臂的高个子僵尸,正用浑浊的灰白眼睛打量着山腰的道观,拖沓的脚步分明显示着它此行的目的地。
“妈咪,它要上来了!”
格子窗的小眼睛一晃消失了,之后一个女孩细细的声音说道。
“宝贝,别说话。”
说话的中年妇女,手里紧握这一根钢管,尽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显的沉着而又稳重。
但钢管间歇性的颤抖还是暴露了她的内心。
当母女两个躲到这青石山清风观的时候,老道士王重阳已经悬梁自尽了,好在老王道观里有口井,还有些存粮,这才支撑到现在。
但现在,终于还是有食人的恶魔找上门了。
“妈咪,小姨的信?”瘦弱的小女孩紧紧捏着手里的一个信封,她妈妈说小姨看了这封信,就会来把她们接到一个没有怪物的地方去。
所以小女孩每时每刻都盯着远处的高速路,看送信的邮差姐姐有没有出现。
“乖乖,邮差姐姐会把信送去的。”
做母亲的只能用这样一句话来安慰自己的女儿,对于孩子而言,现在的世界原本就是不应该出现的,即便是在恶梦里。
“妈咪,快看!”
突然,小女孩兴奋的拽住了母亲的衣角,小手指头从窗格的破洞里探出去。
母女两个,炙热的目光从窗格的缝隙里向外观望。
远处,高速路的两山夹缝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枣红色的影子。
一匹骏马从路尽头冲了出来,马鞍上是一个身着蓝黑色制服的苗条身影,马屁股上一杆大旗迎风招展。
杏黄旗上,一匹血红的奔狼正伴着马蹄声飞跑而来,来人正是易风的血狼旗部属,一个年轻姑娘。
时光如梭,如今的邮差们较之第一次跃马扬鞭让人大跌眼镜的时候,唯一的改变就是蓝黑色的头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蓝黑色的低檐帽,那些姑娘们都把剪短了的头发束在帽子里。
“是邮差姐姐。”
说话间,小女孩紧握着那封信从道观的香案上爬下来,眼瞅着就要打开铜环门冲下山。
“啪”一双皱褶的手猛地抓住了女孩的手腕子,把小小的身躯拉到身前。
目光所及,正准备沿着青石阶晃晃悠悠想爬上来的僵尸,正回转身,盯着远处的骏马发呆。
而在高速路拐角前方不远处的草丛里,一个肚子被啃了个洞的女僵尸正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
“巴塔、巴塔”
枣红马显然发现了前面的两个僵尸,对不死生物的反感立刻减缓了它的速度。
“驾!”骑马的女子双腿一夹,久经战阵的枣红马一阵仰起脖子一声嘶鸣,冲着提菜刀的男子僵尸冲了过去。
“嗖”
跃马扬鞭,马上的姑娘手往后一探,飘扬血狼旗的旗杆便抄在了手里。
左手牵缰,右臂平举,旗杆顶端的矛尖,那枚原本属于双头怪的利爪,露出了它嗜血的狰狞,相貌文静的姑娘,顿时变成了一个冲锋的骑士,飞马向前。
“唔!”
手持菜刀的僵尸,从拉风漏气的破声带里发出一声不安而又略带惊恐的嘶鸣。
仿佛相应它的号召,遥相呼应的女僵尸也梗着脖子,发出一声满是金属噪音的嘶鸣。
“噗”一声轻响掩盖在急剧的马蹄声下。
灰白的、布满黑红血丝的嗜血眼神顿时凝滞了,提着菜刀的身躯如同撞飞的落叶,向后飘了几步,最终仰面摔倒在地上。
双头怪的利爪轻而易举的将的僵尸头颅一举刺穿,旗角依旧飞舞的旗杆,就像攻击了一个西瓜上的长矛。
“驾”
一声娇喝,面无表情的姑娘,双腿一夹,松开了手里攥着的旗帜,倒提旗杆,矛尖冲下迎风挥舞一下,沾染的黑血快速的滑落在水泥路面上,或作乌黑的斑点。
“哦”
略有些尖细的、狰狞的嘶鸣声,从不远处的女僵尸脖子里传出来,颤巍巍的向路边杂草丛里迈开了早就撕烂了裤脚,抹掉了半拉脚掌的黑腿。
显然,见了血的双头怪利爪,正隐隐发出不为人类所察觉的潜在威慑力。
而枣红马上的姑娘,显然也没有浪费这枚引以为豪的怪兽利爪。
道观里的母女,眼巴巴的死盯着石阶下的一切,却只见的一面血狼旗平举,正伴着马蹄声,以横扫千军的气势,划破疾风。
“咕噜噜”
仿若一个空洞的头盔突然跌落在地,并急速滚动的声响。女僵尸仅剩三五缕纠结头发的脑袋,从脖腔上滚落下来,身首两分。
旗杆的矛尖轻轻一划,径直在尸身上留下了一个平滑的切口,又一个生灵获得最终的解脱,归于尘土。
轻轻的一个盘旋,枣红马兜了一个圈,马上的姑娘举目四望,尤其向道观的方向多看了两眼,5秒钟后,手里的旗杆往马屁股上一别,继续赶路了。
“姐姐!姐姐!”
瘦弱的小女孩,终于挣脱了还在犹豫的,小心谨慎的母亲的手,拉开吱嘎乱响的道观门,冲了出去。
“信!信!”
小女孩站在半山腰,挥舞着手里的信件,声嘶力竭的呼喊着。但逆袭来的冷风呛的小女孩直咳嗽。
女孩的母亲也走了出来,遥望枣红马的背影,露出一丝失望和懊悔。轻轻的伸出手,搭在女儿消瘦的肩头。
“下次吧”母亲安慰着女儿,慢慢转身。
但有谁知道还能不能等到下次呢!
“哒哒哒哒”
就在母女两个孤寂落寞的声影将要消失在道观的门后时,熟悉的马蹄声从山下隐隐传来。
“妈妈!”
小女孩欢叫着,再次挣脱妈妈的手,直接沿着台阶冲了下去。
本该离开的枣红马,正驮着那个娇柔的姑娘,掉头返回,向着狭长台阶的底端飞驰而来。
一脸泪光的小女孩,垫着脚尖,高高的举起自己手里的信,她的瞳孔里,一匹高大雄健的枣红马昂首挺立。
血狼旗迎风招展,一身蓝黑制服的清秀女子正从马背上伏下身子,伸手去接小女孩手里的信件。
在南东华国的很多角落里,几乎都上演着类似的一幕,而这一瞬间,在后世一位雕塑家的手中,最终成为历史的永恒。
而在北地通道的尽头,一个叫做华都的地方,领导这支带给人们希望的邮差队伍的人,正推着一辆自行车,站在两山形成的隘口之前,排着长长的队伍,向前方的哨卡移动。
“头儿,咱们干脆绕过去得了。”兴高采烈的狄云从易风肩膀上探出个脑袋,咧着嘴问。
“你没见这支队伍足有一公里长吗,要是轻易能绕过去,别人早就过去了,先前也没听说这儿设了卡,先看看再说。”
易风头也不回,带着面具的脸上面无表情。
抬头向前看,易风心中已经有了提防,从关卡守备部队的军装和火力配置看,这明显是政府军的精锐力量。
而且从关卡通行的情况看,从南向北去的队伍虽然长,但主要是检查所携带的物资行囊,枪支弹药都会被统一征缴,但一般人通过的速度倒也不慢。
相比之下,从北方往南返回的行人能顺利通过的却寥寥无几,因为基本上从北方过来的全被扣住押解走了,颇有些有来无回,许出不许进的意思。
“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儿?”同样一身墨绿色邮差制服的狄云,漫无目的左右问道。
为了向北拓展方便,易风决定把狄云调回来跟自己一起去探路,狄云转眼工夫就弄来一套与易风一样的邮差制服,也不知道从哪个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嗨,不就是那点事儿吗,现在政府怕北方的叛军渗透过来,这才设卡查人,上到祖宗八辈,下到子女儿孙,身上有个疤有个伤的,都当成核辐射后遗症弄去做检验。”
狄云的身后,一个着运动装的年轻男子随口答道。
“对了,谢元,你可是腰里带着家伙呢,怎么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往前走啊?”
狄云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差不多高的年轻人,显然是个熟人。
“唉,这就是咱的能耐,嘿嘿”
瓜子脸的年轻男子,嘴角一咧,大咧咧的神神秘秘的笑了笑。
这个谢元,是易风和狄云在半道上碰到的,却也不是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论起来这还要从北岭城的老邹头说起。
就在最近一次狄云去北岭城取信的时候,在老邹头的当铺里正好遇到这个谢元。
听老邹头一介绍,这才知道这个谢元就是当铺负责交通运输物资的人员之一,而这当铺竟也是在很多地方设了办事处。
如此一来,基于老邹头与北岭邮局的关系,自然双方也就较之常人熟稔许多。结果刚好在半途遇上了,如此才三个人结伴同行。
这一路走来,谢元对北地荒原再往北的这片区域十分熟悉,着实为易风二人此次北行提供了不少的信息。
此刻,谢元对腰里的两把军用手枪一副毫不在乎的态度,着实让最前面的易风有些好奇。
“站住,揣两把枪还敢往前闯,你没长眼啊!”
终于排上号的易风和狄云,没费多大劲儿推着各自的自行车就过了哨卡,一扭头刚好看到大咧咧的谢元连人带自行车全被拦了下来,一个娃娃脸的士兵举着自动步枪正疾言厉色。
“扯淡,看清楚了,这身衣服。”谢元瞅了一眼狄云一脸戏谑的表情,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伸手想要指点自己绣着一个金色九鼎标志的右上衣口袋。
“举起手来,不然我开枪了。”
没想到谢元一伸手不要紧,倒把娃娃脸士兵给吓了一跳,毕竟这小子腰里可别着两把枪呢。
就听的一阵子弹上膛的呼啦乱响,周围的一队士兵全都瞬间激发起来,枪口把个谢元混上上下围了个遍。
狄云一看架势不对,正想说点什么,却被易风一个眼神儿个给挡住了。
“倒霉催的,愣是没一个明白人!”
谢元一看周围这帮大兵,个个毛还没长齐,盯着自己胸口的标志看了半天也没有个明白人站出来,再看看狄云和易风的表情,心中一阵苦笑。
“罢了,我也不跟你们怄气了。我裤子口袋里有个小本本,你们掏出来拿给你们官衔最高的,然后再来说话。”
谢元终究是个明白人,一肚子的邪火好歹压了下去。
这么一来,反倒是一圈围着的大头兵们犯了嘀咕,先前的娃娃脸半信半疑的一手举枪,一手伸进谢元的口袋,真就俩指头夹出一个红本本。
一分钟过后,骂骂咧咧的谢元这才跟在易风和狄云的身后,继续北行。
“谢元,你小子究竟是什么人,特工?卧底?”
见周围无人,狄云终于张开了嘴,有了狄云,易风确实省了很多事儿。
“不会吧,邹老伯真没跟你们露过底儿?”
谢元开始装傻。
“爱说就说,不说拉倒,不过听说再往北去,就能遇到叛军的小分队,我们可不给你当替死鬼,挡箭牌。”
狄云立马摆出一副割袍断义,划地绝交的架势,这是易风早就熏陶好了的。
“你看,说翻脸就翻脸,要不是邹老伯有交代,说跟你们要客气,我才懒得搭理你。给,自己看。”
谢元一脸的鄙视,随手丢过来一个东西。
狄云抄到手里一看,正是那个小红本本,便又随手递给了前面的易风。
易风打开一瞅,半个巴掌大小的小硬皮册子里,翻开第一页就是一行竖体的烫金字
“东华国立博物馆”
中间几页有谢元的照片,个人资料,最后面却是几个模糊不清的水印印章,看样子需要专用设备才能识别出来。
“博物馆的鉴定员,你就靠这个过的哨卡?”狄云再从易风手中接过来看明白之后,一脸的难以置信。
也难怪,现在都什么世道了,一个国立博物馆的证件,就能让军队的哨卡对谢元腰里的两把枪视而不见,畅行无阻,谁看了也不信。
“拿过来吧你。”谢元一脸不屑,伸手从狄云手里把证件夺了过去。
“你真以为我们现在是开当铺的,实话告诉你,我们是奉了上头的命令,把流失在外的珍贵文物通过民间的手段都收敛回来,当铺既是我们的掩护,又是我们收敛文物的一种渠道,这怎么也算政府行为,军队也得配合。”
谢元得意的笑着,唯一美中不足的那双小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
“不知道这算不算泄密?”
一路上对谢元话不多的易风开了口,面具遮挡不住他此刻炯炯有神的眼睛。
“当然,我们也是有纪律的。但邹老伯交代过了,必要的时候不必瞒着你们,否则我哪里有这个胆量。”
“我们可没逼你说啊,这可是你自己告诉我们的。依我看,你是迫不得已,谁让你过关卡的时候得意忘形。”
狄云这一路上没敢跟易风耍贫嘴,与谢元倒是一路上都没闲着。
“谢元,前面是什么所在。”
倒是易风一句话,把谢元下面的话给堵了回去。
“故城要塞,一座先前的军事基地,现在是一处有军队驻防的小型聚居地,哨卡的兵就是从这里调过去的。”
“天要黑了,我们今晚就去那儿呆一宿吧。”
易风一抬腿,上了自行车,沿着颠簸的公路径自出发了。狄云回头与谢元互望了一眼,也紧跟着追了过去。
月上中天的时候,吃个半饱的狄云把自己饿醒了。
这已经成了狄云的习惯,当初他能从东鲁省穿过僵尸横行的大地,独自逃难到南方,多亏了这个半饱的吃饭习惯。
睁开眼,往左手边一瞅,狄云心里颤了一下,只见靠墙蹲坐着的易风一双眼睛透出细微的红光,一双眼睛在篝火尚未燃尽的灰烬映射下,正炯炯有神。
感觉狄云醒过来的易风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起身一抬腿上了矮墙,而狄云也赶紧悄悄的爬起来,蹑手蹑脚的跟着易风的背影,快步跟进。
月光下,两道黑影,避开巡逻的士兵,快速的消失在了宿营地的外围。
易风摸了摸背上口袋中的双头怪利爪,一脸凝重。
自从出了哨卡之后,易风脑海中那团由远及近,一直跟踪自己的红色光团现在正清晰的在脑海中熊熊燃烧着。
看来,刚出北地荒原,就已经有不死生物想要登门拜访了
第三十四章 暴露
“呜…….”
仿佛被割掉鼻子的伤犬在悲鸣,凄冷的风吹过荒芜的山岗,发出令人惊悚的声响。www.uu234.com
自从山上的树木全被砍伐一空,做了要塞、哨卡和星罗散布的村寨围墙之后,方圆数十里的都是这般凄凉。
只剩下低矮的杂草和灌木丛为大地点缀一点绿色,而在这几颗星光点缀的夜里,却更加几分鬼影彤彤。
“啪”
偶尔远处传来几声枪响,被冷风一吹之后,听起来也跟爆竹的声响差不了多少。
衣襟微微拂动,一个光秃秃的小土丘上,垂手而立着一个人影,正是依旧面具遮脸的易风。
在他的身后不远处的一座小山顶上,狄云正跟一只狐狸一般蜷缩在一块巨石的后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下方易风的背影,而在小山的背后,规模不大的兵站要塞拼成三五成群的高大黑影,偶尔几点闪光,分不出是手电筒的光亮还是哨兵避寒的篝火。
“来了!”
易风轻轻的说了一句,淡淡的语音被风吹到狄云的耳朵里,心中有些紧张的狄云免不了握紧了手里的利爪匕首。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幽幽的脚步声,不紧不慢的踩踏枯枝败叶的声音,由远而近的隐约传来。
易风闭上了双眼,面若寒霜的朝向远处那个晃动的人影。
不错,是一个人,一个被黑色披风从头到脚罩住的人形生命,一个智慧变异体。
易风虽然不知道这个鬼鬼祟祟跟踪自己,如今却大摇大摆现身的家伙要干什么,但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
那就是这家伙比过去见过的所有变异体,呈现在易风脑中的颜色更鲜亮,更为诡异的是,易风竟然从那个移动的黑影身上,感觉到了两团不同的光芒,一团色深,而另一团色浅。
只怕这家伙道行不浅!
易风心里说,接着眼角瞅了一眼狄云所在的大石头。
好在那家伙就离自己有段距离,万一自己敌不过带两团光芒的家伙,好歹也有个目击证人回去报信儿的。
当时的狄云,只怕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用处,还只是一个信差。
狄云只感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仿佛正一锤一锤敲在自己的心鼓上,将胸膛震的扑通扑通直响。
毕竟这个鬼魅横行的世上,一般人不可能活着见到与自己同为人身的变异体,因为在这之前,他们已经被开道的成群怪兽变成了开胃菜。
当最后一声树枝折断声后,脚步声停了。
几点星光映衬的大地上,仿佛只剩下两个迎风而立的黑色身影,土丘上的傲然而立,土丘下的黑影则是双手拢在长袖之中,低头抱胸,沉默不语。
风,似乎被冰冻了,天地间只剩下一片死寂。
“#@%¥………”
终于,黑色披风的家伙,从披风下面蹦出一句鸟语。
“说人话。”
结果鸟语没说完,就被一皱眉头的易风,毫无风度的直接打断了。
而易风的这三个字一出口,听在狄云的耳中,竟然让这家伙的心跳立时恢复了常态。
“我们已经注意你很久了。”
罩头的披风帽微微抬了抬,竟真换成了本国的国语,只不过嘶哑的声音不敢让人恭维,跟被阉了的太监有几分相似。
“我们?看来你们数量还不少,可惜我只干掉了少少的几个。”
易风这话虽然不冷不热,却如钢刀利刃,一刀两段,瞬间表明了敌对的立场。
所换来的,则是披风下抬起的头颅,和一双如同红色鬼火般闪烁的眼睛,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石头后的狄云,吓了一跳,手心里的匕首柄上不自觉的沾了汗珠。他真没想到自己的老大,第一句话就要跟对方驳火,搞不好立马打起来。
“表明你的身份,仁慈的神或许能赐予你宽恕。”
黑色的身影,语气中竟然听不出一丝的波澜,出人意料的回了这么一句。
易风一听,明白了,眼前的家伙似乎还有所顾忌,如果按第一次见到这种神棍时的遭遇分析,八成自己还顶着神族的光环。
“你以为呢?”
易风反问了一句。
披风的家伙,低下头,双手交叉,捂在胸前,身上的披风从头到脚,一阵乱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发羊癫疯,打摆子。
狄云远远看个稀奇,倒还没觉得怎么样,易风的脑海中却是另一番的景象,那个变异体的红色亮点猛的忽闪了一下,之后竟有一圈一圈的红色光晕向四周荡漾开来。
易风睁大了眼,看稀奇,随后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无形的绳套给圈住,慢慢勒紧。
“靠,还有这种用法!”
易风心里一阵嘀咕,可别傻了吧唧的就中了那家伙的招儿,不敢大意的易风只好勉为其难的思考对策。
紧张了两分钟,眼瞅着坡下的家伙继续低着头发功的易风,活动活动手指、脚尖,发现除了脑袋有点勒,浑身屁事儿没有,这才放下心来。
“老子也试试,看能不能发光。”
易风眼珠子转了两圈,说实话,直到今日,易风也没能把自己的潜能开发出来,用他自己的话讲,是拥有对僵尸变异体望风披靡的威慑力,而套用后来常飞的话,他依旧停留在赶苍蝇的程度,他退,僵尸进;他进,僵尸退。
易风真正用潜能主动攻击的时候,就那么几次,包括在老虎滩那次,无不是易风一击便倒,立马昏迷。
当初在老虎滩,易风醒过来时,举目四望,便已然天明,毋毒一群人,甚至包括老神仙的几个孩子,不知何故竟全都成了白痴,而他所豢养的僵尸和变异体也散发着恶臭烂成一堆,至于那块神炭更是踪影全无,了无去向。
易风事后虽然猜到是自己的杰作,可想破了头,也未找到使用的方法,直到今日被披风男一激,才重新起了这个念头。
“嗯、、、、嗯、、、、、、”
易风人皮面具下的小脸憋的通红,鼻子里发出轻轻的声音。
“老子也要发光!”
易风眼瞅着坡下的家伙,咬着牙。就算不懂得个中诀窍,事到如今也只能有样学样,瞎猫碰碰死耗子了。
“局长、、、、局长不会、、、不会这时候要大便吧?”
躲的高望着远的狄云,眼瞅着下面易风的姿态,想法很是贴切,事后还傻了吧唧的向易风询问,结果很无辜的挨了一阵胖揍。
“啊”
一声惨叫,把憋红了脸的易风吓了一跳,赶紧向声音处查看。
“扑哧”
没想到披风的家伙,一张嘴,竟喷出一口泛着磷光的黑血,披风帽子也抖掉了,露出锃明瓦亮一个秃瓢。
“你、、、、、你怎么会反噬?”
那家伙这一张嘴,易风也就确认了,敢情自己没白折腾,竟似起了效用,至于是何时做到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你绝不是灵体、、、、、也、、、也不是魂体、、、、、难道,你真是、、、、、”
易风眼瞅着那个不是人的家伙,煞白的脸上,两只红光的眼睛,露出见了鬼般的神情,正抬起左手,用枯干的手指遥指自己的面门。
“有病!要不然你再试试看,看我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易风语气十分的不屑。
“哼,我绝不相信,你这样的,绝不会是神族。”
秃头的家伙,擦一把嘴角的血,伸手把披风帽子一拉,重新罩住了脑袋,又摆POSE开始哆嗦。
“噗”
只听的一声皮革被刺穿的闷响。
“你,你敢、、、、、”披风的家伙,痛苦的呻吟一声,双手捂住左胸口,一根双头怪的利爪,死死的咬进了秃头的左胸心脏处,黑红的血正咕咕的冒出来。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易风,正手里握着另一根利爪,张大了嘴合不拢。
“我靠,这样都不死!”
易风没想到,那家伙结结实实受了自己一飞刀,虽说眼瞅着出了点血,可听说话还挺利索。
“够阴险。”山顶上的狄云,心中由衷的赞叹。
“嗖”易风毫不犹豫的又一抖手,利爪划出一道白光,冲着披风男的脖颈咽喉就飞了过去。
“砰”
却听的竟是一声钝器相击撞的闷响,一根如象腿粗的柱子,凭空从泥土里钻出来,仿佛一条巨蟒,带着四处纷飞的枯枝败叶和红色泥土,窜出来挡住了利爪的去路。
易风丢出去的利爪,插进柱子里最多三公分,兀自在柱子上下颤动。
“什么东西?”
易风心中一惊,他自己丢出去的利爪,有多大力道,又该是什么速度,只有他心里有数。
但对方没给他看清楚的时间,黑粗的柱子,嗖一声抽了回去,随之拍起一地的泥土,钻到地下不见了。
“撤”
易风当机立断,给山顶的狄云打了手势,目送捂着胸口的披风秃头,像一阵疾风似的,一路小跑,踉跄逃去。
“局长,快追啊,再给他一刀,就挂了!”
狄云从巨石后探出身子,扯着嗓子在高处喊。
“扯淡,追上去,老子就挂了,好好看看我身后。”
只见易风,正转身马不停蹄的从土丘上向狄云所在的山上跑,头也不回的向狄云答到。
狄云定睛一瞧,这才发现就在易风的身后,仿佛大地正裂开一道缝隙,又仿佛一只土拨鼠正从地底尾随这易风冲过来,沿途的灌木丛呼喇喇倒成一条线,甚至有些老树根,正带着根须上的泥泞,从地下被激荡出来,飞到半空又重重落下。
“怪物啊!”
醒过神来的狄云,大叫一声,撒丫子掉头就跑。
倒不是他不仗义,不顾及易风,而是易风曾叮嘱过他,遇到危险,立马跑路,不要犹豫,毕竟易风特种兵的速度,不是狄云一天两天就能练出来的,要想不拖易风的后腿,那就要笨鸟先飞,早逃命。
但既便如此,身后传来的危险气息,依然让狄云感觉自己恍若大海中的落水者,身后正追来一条鲨鱼。
“嘭”一声突如其来的爆炸轰鸣声,震惊了身后军营的灯火,也震散了黑夜,露出了一线曙光。
随之,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传来。
狄云一回头,刚好看到自己藏身的巨石,正像一个巨大的足球一样,带着泥土的芬芳,翻滚着,碾压着沿途的植株、土石,向着地面的开裂处滚滚而下。
狄云这才想起来,自己先前从易风手里接过来的半块板砖样的东西,竟然是一种炸药,刚才自己竟然抱着这么要命的东西在巨石后趴了个把钟头,这万一自己不小心乱碰,这、、、、、、、
狄云想想就是一脑门子冷汗。
“那怪物似乎不动了,是炸死了还是石头压死了?”
狄云眼看着易风冲到自己面前,再看他身后,刚才还往山坡上冲的地面裂痕似乎不动了。
“少啰嗦,快走。”
易风一把抓住狄云的一条胳膊,拖着就往山下的军营跑,狄云不甘心的扭头一看,二人身后,地面的裂缝似乎在短暂停歇后,再次尾随而上,直冲山顶。结果狄云双腿一抖,跑的更快了。
“嗖”一个巨大的树桩,从山顶上飞了起来,四处纷飞的泥土,甚至落在了易风和狄云的肩头上。
易风身后一瞥,刚好看到被顶飞的树桩之下,一个黑乎乎,圆滚滚的梭子形怪物,从山顶上破土而出,然后又飞跃而下,一头扎进泥土里,尾随自己而来。
可能是因为惯性原因,那地底的怪物爬坡时显然冲的太猛,结果从山顶上破土而出,这才让易风有幸观一个大概。
巨大的身躯,不亚于一个车载的油罐大小,梭子样的形体,看不出有四肢,冲在前面的头部,仿佛一个张开的四瓣花萼,不过上面却镶满了狰狞的利齿。
易风一时没能判断出那究竟是头,还是嘴,因为就在怪物冲进地底的一刹那,易风清晰地看到,从正张开的四片齿萼里,竟似有数十条粗细不均的蟒蛇正露出狰狞的三角脑袋。
“啪、、、、、、啪、、、、、、”
军营里的所有的探照灯都闪了过来,之后就是一阵乱枪的子弹横飞声。
“站住,什么人?”
眼瞅着从对面山坡上冲下两个人影,要塞的家伙们真有些分不清是人是鬼,便有人大声喊话。
幸亏这属于军管区,要换作是其他聚居者的营地,说不定不等易风两个答话,就一阵乱枪,先把人给放倒了。
“谢元呢,我们是跟他一起的,本想出来逛逛,结果遇到鬼了。”
狄云跑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扯着嗓子答了一句。
“快,40火箭炮,向我们身后裂缝处打两发”
易风边跑,边对要塞高墙上的守军建议道。
“裂缝,什么裂缝?”
自然有些人会纳闷,但那么多的探照灯都集中在那个方位,很快就有眼睛好使的发现了怪异。
“我的妈呀,他们似乎被什么东西追着,快看,地面,有裂缝。”
“真的,真有条缝,还会跑。”
“那两个是我们的人,董连长,快,火箭炮。”
易风和狄云一听高墙上,说话的正是谢元,顿时心安不少,毕竟有个熟人,而且因为白天的误会,与驻军的干部攀上交情的谢元作保,至少不用担心被关在城外或被乱枪打死了。
“嘭,嘭”
两声巨大的爆炸声,终于让狄云的气儿喘匀了些。
“局长,那怪物从哪儿来的,您怎么没发现呢?”
狄云有些纳闷的问易风。
“开始还以为被我宰了一刀的家伙,能耐挺大,一个人有两团能量团,没想到是个水货,竟然还带这么个保镖,还是这么个藏头缩尾的地下工作者。”
没想到,易风竟然心情不错,甚至有些兴高采烈。
“那东西死了没有?”狄云虽然对易风的表情有些纳闷,但眼瞅着自己刚被吊篮拉上高墙,就挤到眼前的谢元,狄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知道,但现在没动静了。”
没想到回话的谢元,表情竟也是一脸轻松。
“局长,你们俩这是怎么了,突然蹦出来这么一个地下乱窜的怪物,你们难道一点不心烦?”
“小农意识,典型的小农意识,心烦,干嘛心烦?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谢元一脸的鄙夷。
“发烧了吧,你”狄云撇撇嘴,作势要摸谢元的额头。
“不懂了吧,这个能在地底行走的怪物今天一露面,意味着今后再有僵尸攻城,它们已经暴露了一张攻城掠地的王牌。”
“咦,有点道理。”狄云一拍脑门子,恍然大悟状。
而一直注视着城下动静的易风,扭过头对着洋洋自得的谢元,赞许的点了点头。
第三十五章 铁犁---割裂的大地
“大家都打起精神,别被地底的怪物给拖走了。www.uu234.com”
故城要塞,也就凌晨3点钟左右的样子,但营地里来回的吆喝声,却时刻充斥在整个宿营地里。
甚至于不远处的哨卡,接到示警的士兵们,也把雪白的探照灯在地面上来回扫荡着。
“快,赶紧的,把水缸都装满水,都抬过来,埋在营地的四周。”
姓董的连长,站在石墙上指手画脚的发号施令,旁边站着的正是出主意的易风。
“董连长,水缸旁边要安排人守着,一看水面晃动,也好赶紧示警。”易风继续道
“早知道,就该让上面派些地震仪来,幸亏你老弟还知道些土办法。”
董连长感激的拍拍易风的肩膀,没想到这两个邮差不但能帮自己给家人送信,关键时刻还能帮着出主意。
“对了,所有人都把铺盖挪到水泥地面上去,最好就睡在石墙上。”
谢元也帮着四处张罗,其实不同他说,营地里已经跟蚂蚁搬家似的乱成一团。大伙有看到刚才地面裂开恐怖情景的,自然个个比猴儿还精,都懂得趋吉避凶。
毕竟,就算怪物变态到能啃石头的地步,它啃水泥地总比泥土地面要困难些,有时候差别只有一秒,也能逃过一劫。
一个钟头过后,营地才重新安静下来。
士兵们打起精神盘查各处,留宿要塞的路人们则靠在各自认为安全的角落里,趁着天没亮,裹裹衣衫,再打个盹,也好天亮了赶路。
“你去那边再睡会儿,别跟着我。”
易风指了指一个角落,对狄云说。
“为什么?”跟着易风一直在营地里乱逛的狄云打个哈欠,问。
“已经有东西跟着我了。”易风撇撇嘴,手指点了一下脚下。
“不会吧?可水缸里的水没见大动静啊?”
狄云伸脑袋,看了看刚好路过的一口水缸,惹得旁边值守的小战士看了他一眼。
“可能这个营地的地质比较特殊,那东西不方便行动,所以一直在地底深处游动,但我肯定它在跟踪我!”
易风这么一说,狄云才明白过来,敢情俩人这阵乱逛就是因为这。
“去吧”
易风一仰头,示意了一下,狄云一声不吭的蹲到角落里睡回笼觉去了。
在黎明前最后的阴霾里,易风的身影在整个营地里信步而行,在不为人所知的地下,一条梭子形的黑影正像一只特大号的蚯蚓一样,蠕动着,徘徊着。
“看,那是什么?”
狄云,被石墙上的吆喝声给惊醒了,一睁眼,阳光有些刺眼。
现在的鬼天气,大清早的日头已经没有过去那么平和温柔了,狄云不禁有些感慨,随即便晃个脑袋,四处寻找易风。
不多时,才开到站在石墙上凝望的易风身影,以及旁边正指点江山状的谢元。
在众人叽叽喳喳讨论声中,狄云窜上围墙,从前排人的肩膀缝里向外看,不由得也是一愣。
遥望北方,那条随着山丘起伏的公路上,一辆崭新的集装箱大卡车,正扬起一路的粉尘,冲开残余的晨雾,呼啸而来。
“这么早,开这么招摇的大车,有病不是?”
狄云揉揉眼睛,在易风的身后说道。
难怪狄云嘀咕,显然,这辆卡车如果要在黎明时赶到这里,估计夜半便已经在路上,而驾车者,能在属于僵尸的暗夜里,夺路而过连夜兼程,要么有急事,要么就是有病。
易风沉默不语,而谢元则是对狄云的话显得不屑一顾,片刻功夫,集装箱货车已经快到要塞。
“这车噪音不大?”
易风忽然侧脑袋,盯着谢元,问了一句,狄云开始还有些不明白,等看清了车身上喷涂着一只大鼎,中间是个九字,才知道是谢元一起的。
“是不大。”
谢元眨了下眼睛,目光从易风眼睛上一溜就滑过去了。
易风则心中一阵冷笑,这种卡车易风早就见识过,当初还在清道夫部队的时候,转运灾民就是这种军用卡车。
最突出的特征,就是噪声很低,因为它原本就是用来在夜里行驶的。
易风早就对谢元甚至那个邹老头,心中存着戒心,如今看来,似乎远不像谢元自己描述的,只是一个国立博物馆的国宝搜集组织这么简单。
“会不会是来调查或监视我的?”
易风不得不这么想,毕竟当初流放自己的蔡某人,言犹在耳,易风不得不防。
“嗯”
一抬头,易风忍不住一声低吟。
“怎么了?”
狄云一看易风皱眉头,知道有事情要发生了。
“快,让车停下。”
易风随手一抓旁边的谢元手臂,命令道。
“停车!”
几乎是不由自主的,谢元感觉自己竟像是条件反射一般,一嗓子就喊了出去。
幸亏货车的噪声低,车玻璃也是敞开着的,驾驶员可以听到谢元的声音。
像是在分辨声音的主人,驾驶员犹豫了一下,可等确认了是谢元时,刹车依然慢了半拍,整个车体还是向前滑动过去。
“哐当、、、砰”
耳畔只听得一声刹车的尖锐声响,随后便是车体碰撞的声音。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货车前方突然塌陷,唯一庆幸的是,塌陷的沟渠还不是很宽,车头一撞之下,并没有一头栽倒进去。
“快倒车。”
谢元自然是立刻明白过来,赶紧提醒自己的同伴。
好在车里的人,也是久经考验的,虽然被撞的有些七晕八素,但反应倒也迅速,这种军方特备的战斗车辆,性能也好,整个车身在一阵巨大的轰鸣过后,伴着浓重的尘土和黑烟,向后一窜,竟脱离了陷坑。
“看,那边突出的山岗,开到那儿去。”
易风尽管心有疑虑,但危机关头还是给谢元指出了一条明路。
其实,易风从太阳出来,就一边注意地下怪物的动向,一边观测周围的地形,但凡岩石结构的所在,都格外留意。
想不到此刻就立时派上了用场。
谢元赶紧冲车里的同事大声呼喊,本有些慌乱的司机,听到有人拿主意,踩油门倒车,整个车身晃了晃拐个大弯直奔远处的山坡而去。
一条急剧塌陷的地缝,追着车屁股跑开了去。
“果真是辆空车。”
营地里的人都睁大了眼,看着恐怖的一幕,唯独易风若有所思,却对着一脸关切的谢元说了一句。
“这都什么时候,还管什么空不空车的。”
谢元语气已经没有了平日的从容,集装箱卡车猛冲了一阵后,一个急刹车无奈的停了下来。
山岗后面是撕开大地的怪物,前面却是一条绝路,一条不算太高,却足以摔死人的陡峭山崖。
“怪物停了、、、、停了、、、、”
营地高墙上,有人高声喊了一句,一直盯着后视镜的卡车司机,从窗玻璃里露出一张满是冷汗的煞白的脸。
果然,那条令人心悸的裂缝,在距离卡车屁股10米左右的地方噶然而止,往车后看,则仿佛被铁犁翻开的地垄沟,远处是清一色的红土,靠近山岗则变成了翻涌的碎石屑。
开车的司机,似乎是犹豫了几分钟,之后营地的人们眼瞅着驾驶室的车门打开了,一只套着军靴的脚,试探着踩了踩石岗,这才落在地上。
之后,两个短发,年轻而干练的男子,腰里挎着枪,从车头的左右两边跳了下来,一脸的警惕,却并不似营地人初识地下怪物时的惊讶与惶恐,看样子两人的目的地正是这座军营。
“如果我是他们,我就在石岗上老实呆着。”
易风悠悠的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一阵土石碎屑飞溅,尘土飞扬中,一条黑影从卡车后的裂缝里突然冲天而起。
“看,怪物出来了!”
有人惊叫起来,突然窜出来的黑灰色巨大梭形怪物,如同被风拔倒的大树一般,“砰”的一声,砸在集装箱车屁股上。
“哐当”
车头被砸的翘了起来,又重重落下,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幸亏车里的俩家伙出来的早,否则只怕已经是一脑袋撞在车顶上,非死即伤了。
“啪啪”
山岗上车里人的几声枪响过后,营地石墙上的枪声也随之爆豆般响成一片。
可随后,令两个年轻人头发根发麻的事情发生了。
飞出的子弹撞在怪物粗大的躯干上,留下一道道惨白的划痕后,竟直接变了弹道,向两侧击打出去。
整辆卡车被拍打的左摇右晃,俩人一边射击,一边躲避这卡车的碰撞,毕竟山崖狭窄,车身又宽大,剩不下多少空间。
眼前的情况,但从一下下拍击车身的怪物体型来看,俩人要是进了它的攻击范围,肯定是有死无生的了。
情形已经是岌岌可危,千钧一发,以至于谢元的鼻尖上已经冒了汗。
“我们的协议,还算不算数?”
猛不丁的,易风一开口,谢元眼睛先是不自觉的一瞪,接着却露出欣喜的神色。
“算数,算数,如果你真有办法,肯定也能救下我的同伴,我给你双倍,双倍。”
看谢元那副模样,一旁摸不着头脑的狄云只感觉谢元就差激动地把易风抱在怀里转三圈了。
“好,一言为定。”
易风一转身,就要从人群里向后穿。
“局长,您去哪儿。”
狄云一脚不拉,赶紧跟着。
“我去办事儿,你先跟谢元呆着。”
易风一句话撂在这儿,不容分说的一闪身,进了营地。
狄云张了张嘴,没吐出一个字,只能眼瞅着易风从营地的帐篷缝隙里穿了过去,竟是去了营地的后面。
在整个方形营地的背面,警戒这一面围墙的士兵,不敢马虎,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水缸和墙下的空旷地。
一个墨绿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围墙上,士兵们一打眼,自然认出了早已被众人熟知的年轻邮差。
“你这是要干什么?”
一个士兵好奇的问易风,此刻易风手里正举着一个汽车轮胎。
“投石问路。”
易风带着面具的脸,露出微笑的表情,双手一用力,轮胎从城墙上飞了下去。
“嘣、嘣、骨碌碌、、、、、”
轮胎先是在地上蹦了两下,之后径自向前,飞奔而去。
守卫后面石墙的士兵们,个个睁大了眼睛,看稀奇。
“哗啦”
只听得一阵乱石屑的细微碰撞声隐约传来,之后就是“嘣噔”一声,重物坠落的动静。
大伙往声音出一瞧,却发现滚出的轮胎在离石墙20多米远的地方,突然消失不见了,再定睛仔细一看,轮胎消失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条深沟,宽度足有三米。
“怎么回事?”
士兵们握紧了手里的枪,个个神情紧张。
“看来,咱们周围多了道陷坑。”
说话的易风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神情。
“怎么会?”
奉命值守的小班长,有些难以置信。
“俺们也试试。”
说话的功夫,一个士兵胳膊一抖,嗖的一声,竟兀自甩出了一枚手雷。
大伙的目光顿时又随着菠萝大的手雷,飞了出去。
“噗”
仿佛一枚炮弹砸进结冰的河面,没想到没多少重量的东西,竟然落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小洞,之后就陷了下去消失不见了。
“嘭”
三秒过后,沉闷的爆炸声,从地下颤悠悠的传上来,随之一阵烟尘破头而出,冲天而起。
“呼喇喇”
石墙外围的地面接连陷落下去,竟形成了一个圆弧状的沟渠,看样子竟与易风用轮胎刚砸出的深沟是连同一起的。
“快通知董连长,咱们被怪物圈起来了,不要轻举妄动。”
易风伸手一拍刚才丢手雷的战士肩膀,提醒道。
“好”
那大个子战士,见小班长瞪着一双牛眼直点头,立马屁颠屁颠的去报信了。
“嗖”
只见易风身影一晃,消失在了石墙之上。
众目睽睽之下,易风像只大鸟一样,从石墙上一跃而下,脚尖一点地,立刻加速冲着沟渠就冲了过去。
“小心怪物!”
虽然不知道这个邮差要干什么,还是有好心人提醒到。
结果却见易风轻轻一跃,人已经站到了沟渠的另一侧,之后就仿佛两脚生风,直奔先前哨卡的来路而去。
“快看,快看、、、”
石墙上目视易风背影远去的士兵们,被同伴的惊呼给吓了一哆嗦。
却见埋在地下的水缸里,水波突然荡漾,伴随着地底隐隐传来的轰隆隆震动轰鸣声,水波翻滚仿佛沸腾一般。
“周围,看周围、、、、”
有颤抖的声音,提醒道。
营地周围的开阔地上,随着地面的震动,一条三米多宽,深度不详的沟渠显现出来。它像护城河一样,把整个营地圈在中央,
颇有些瓮中捉鳖,有进无出的架势。
“地面,地面又裂开了!”
这时候,一群人呼喇喇的从营地前面石墙上冲向后墙,只见突然热闹起来的后墙上,所有人再次陷入了莫名的恐惧中。
一条快速向哨卡冲去的地面裂缝,仿佛被鲨鱼的背鳍撕开的海面一样,呼啸而去,那也正是易风刚刚冲出去的方位。
“兄弟啊”
“干嘛,哥哥?”
“趁这功夫,咱们跑吧?”
“好嘞,哥哥,咱跑吧!”
石墙上的人堆里,不少路人已经有了决定,毕竟这里也不过是一处宿营地罢了,暂时歇脚的冒险者们各自有着自己的小算盘要打。
“狄云,帮把手,把车里的兄弟给拉上来。”
也有不凑热闹的,谢元就呆在营地前石墙上,正忙着往墙下丢绳索。
多亏谢元也算有急智,一见梭形怪物突然一抽身子,丢下那辆卡车和两个驾驶员就钻进了地下,谢元就知道八成是易风有所行动,依然奏效。
等眼瞅着山岗前的那道裂缝,一阵耸动过后,脚下传来剧烈的轰鸣声,谢元知道变态的地下怪物这是被引走了。
至于易风是如何做到的,谢元也没工夫寻思,眼睛四处一瞅,最后落在那根挂着国旗的旗杆上。
趁着石墙上乱作一团,也没人管,谢元拆下来就从石墙上丢了下去。一旁的狄云也猜不出这家伙有多大的臂力,反正那根旗杆是被丢过了差点车陷的沟渠,从石岗上丢下车猛跑过来的俩家伙,倒也不笨。
拿旗杆做撑杆跳的杠杆,轻轻一撑一跳,越过沟渠,到了石墙下,等手里握住了谢元和狄云的绳子,两条小命也才算终于有了着落。
只苦了引走怪物的易风,虽然遁去,却终究是死活不知。
“兄弟啊,等等!”
石墙的人堆里,先前嚷嚷着跑路的家伙,突然吆喝一声
“咋了哥,咱们不是说好了赶紧跑吗!”
另一个憨头憨脑的家伙问
“坏菜了,走不了了。”哥哥一拍脑门子。
“咋了?”弟弟牛眼瞪挺大。
“那怪物又回来了!”
周围的一片喧嚣声,瞬间给出了答案。
不远处,一个墨绿色的人影,仿佛一匹独狼,从远而近,急速向营地靠近。
而在他身后,向两侧翻动的泥土,激荡着正尾随而至。
就仿佛一个年轻的农夫,正肩扛着纤绳,拖着一具耕地的铁犁,正顽强的分割大地。
来人正是易风,以及正追杀他的地底怪兽。
第三十六章 猎虫
“早晨的阳光闪了我的眼,一摸凉席上,不见了蓝姐的踪影。www.uu234.com终于又熬过了一天,也终于又尝了一回女人的滋味。
昨天这个时候,万人迷的蓝姐突然宣称,只要活过一整天的男人,都可以跟她爽一回。
男人们顿时一片欢腾,女人们一如往昔的一脸默然。
没想到,蓝姐的话音刚落,脚下一阵晃动,一条黑影从地下窜了上来。不用看也知道,是条可恶的地虫。
不小心聚成一团的人,有几个瞬间被顶上了天,眼看不活了,地洞周边的人也未能幸免,地虫血盆大口中四处伸展的舌头,顶端的三角型蛇头一下子就叼住了7、8个倒霉蛋。
一阵漫天的哀嚎之后,7、8条人影一起被扯进了大嘴里,随即地虫滴着黄黑唾液、长着一圈参差利齿的大嘴猛的合拢来。
‘咯噔、咯噔……’几声瘆人的脆响过后,那7、8个倒霉的家伙,像炒熟的脆骨一样,被地虫一口咬住
‘噗通、噗通’一阵重物落地的声响,被拦腰咬成两段的尸体,像冰雹一样跌落在地上。
还有几个被腰斩只剩下上半身的家伙,拖着血淋淋的腰盘,双手在地面上留下鲜红的抓痕,嘶喊着、惨叫着蠕动几下,逐渐没了声响。
‘嘭’又是一声巨响过后,大地又被震的抖了三抖。黑灰色的地虫,身子一缩,再次跌落进地洞里,呼啦啦不见了。
躲在一堆木柴后的我,这才心有余悸的直起腰,之后便赶紧冲那些死了半截的家伙跑过去,毕竟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从血淋淋的口袋里搜出了半块馒头,说不定还有拉下的。
自从嘉南基地沦陷后,我便跟着人流,躲进了这个临时基地。
之后便是昼夜不惜的袭扰,前天是半空掉下来一群僵尸,有凌空炸成碎片的大肚子僵尸,还有掉在基地里,打个滚爬起来四处抓啃的普通僵尸。听人说这都是牛蛙战车搞的鬼。
我一直搞不懂,敌人连牛蛙战车都配备了,干嘛不一个冲锋把我们全干掉,也免的大家整天担惊受怕。
幸亏有明白人分辨的清楚,眼下的情形,只怕我们已经成了敌人的鱼饵了……
唉,昨晚真他妈的爽,没想到一群爷们,就我敢要蓝姐的身子,老子不怕体力透支,也不管什么能量消耗,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不过,说实话,现在感觉,还真就浑身乏力,有些吃不消,要是有顿饱饭吃就好了……”
-----------节选自某位遇难者的战地日记。
“局长!”
狄云扒开人群一瞅,吓了一跳。
可不是,一身邮差制服的易风,正风驰电掣冲营地奔过来,身后不远处缀着那条该死的怪物。
“快,丢绳子,丢绳子….”
狄云一吆喝,紧跟过来的谢元一抖手,把刚才的绳子甩下了城。
可万万没想到,易风一溜烟竟从营地外围绕了过去。
“对了,难道那条陷沟,局长跨不过来?”
狄云眼瞅着3米多宽的深沟,开始有些上火。
“扯淡,那他怎么出去的?”
反倒是谢元,反正易风不是自己组织的人,显得置身事外,突然变得脑瓜清醒了。
一群人像逐臭的苍蝇似的,目光随着易风的移动,呼啦一下子又都窜回了营地的前面石墙。
狄云再看时,着实吓了一跳。
没想到易风竟然已经到了山岗上停放的集装箱车近前,一抬脚,已然是打开了驾驶室的车门,半个身子探了进去,竟似在发动汽车。
“局长,车里呆不得!”
狄云扯着嗓子喊,谢元眼瞅着越来越近的怪物,也心里纳闷,难道是那个看似不凡的邮差,被怪物追着跑了大半天,有些糊涂了?
“怎么回事儿?”
反倒是被救上来的集装箱司机,睁大了一双牛眼,忍不住惊叹了一句。
“怎么了?”
谢元一扭头,问道。
“他竟然启动了货车的自卸装置?”副驾驶员手一指,也是一脸惊讶。
“咦?”闻听此言的狄云也发现了问题。
只见山岗上的集装箱货车已经有了动静,宽大厚重的巨型集装箱,竟然正被车底盘的四条机械手臂慢慢托起来,同时向车体尾部平移。
“嘭噔”只听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过后,货车尾部粉尘飞扬。
那个巨型的集装箱竟然被四条机械手臂从车上猛地向后丢了下去,硬生生的落在了山岗上。
那一刻,仿佛地下的怪兽也吓了一跳,那条地面突起的裂缝,竟然在距离集装箱30米左右的地方,也停滞不前了。
反倒是易风,轻轻一跃,从驾驶室落到地面上,一闪身已经踩在了集装箱上。
“局长手里是什么东西?”抢过谢元望远镜的狄云,担心之余,有些纳闷。
此刻在易风的手中,多了一个带天线的小方盒子。
“遥控器。”货车驾驶员回答说。
“呲啦啦………”一阵电钻冲击的噪音从易风的所在远远传过来,随即石墙上的人一脸疑惑的看着集装箱的四个角所在的地面上,隐隐有细细的烟尘升腾起来。
“那是箱体自带的固定桩系统。”
不等狄云询问,谢元先给出了答案,但从表情上看,依旧写满了疑惑。
而唯一的明白人,也只有手拿遥控器,紧盯着不远处地面裂缝的易风了。
说实话,这是一招险棋,如果不是眼见神通广大的谢元,竟然调来了这么一辆宝贝车,易风还真拿地下的那条怪虫没辙。
易风溜达了一晚上,面对地下游荡的怪物,一想到它的尖牙利齿外加皮糙肉厚,也没想出个准主意。
本打算走一步算一步,但怪虫不除,只怕就得被困在这座宿营地里,毕竟它原本就是追杀自己而来的。
“咔嚓”一声机械滑动的声响,集装箱尾部的箱板向左侧抽出,竟然露出了空洞洞的集装箱内腔。
易风拎着遥控器,从集装箱上轻轻跃下,身形笔直的站在了打开后盖的集装箱尾部。
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地下浅红色的能量团闪现的方位。
没动静。
30秒过去了,地下的怪虫竟是纹丝未动。
别是我突然不跑了,地下那家伙有点不适应了?易风心里嘀咕。而石墙上的人,更是大气儿也不敢出,各个目瞪口呆的盯着远处似乎正自杀求死的邮差。
“嘭”巨大的轰鸣声打破了沉静。
黑灰色的庞大身躯裹胁着烂泥碎石,从地底冲了出来。
“嘿嘿!”
易风面不改色,嘴角一咧,一闪身竟然钻进了集装箱的内部。
“嘭乓”
怪物的身躯,像一条特大号的钢鞭,笔直的抽在集装箱顶部,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局长!”
石墙上束手无策的狄云眼睛一闭,发出一声惊呼。
“没事儿。”谢元一抬手,说话间巴掌落在了狄云的肩头
“怎么回事儿,怎么那个集装箱一点动静都没有?”
更多人惊诧到,毕竟刚才整辆货车都曾被撞击的动摇西晃,眼瞅着几乎从山崖上滚下去。
可现在,再看落地的集装箱,却似在石岗上生了根一般,竟是纹丝未动!
“不出所料,这车是加强型的。”
此刻躲进车箱里的易风,两只手捂着耳朵,张大了嘴,心里却更加踏实了。
其实自从他钻进驾驶室,看到方向盘上熟悉的操控按钮,储物箱里的遥控器时,心里便已然有了底。
“嘭乓、、、嘭乓、、、、”
像是怪物正跟集装箱较劲,上下左右的好一番折腾。天地间顿时只剩下呼呼的风声,以及仿若铁匠铺里一下又一下的抡锤撞击声。
“我靠,这货别是一根筋,就这么撞到死!看来我得去勾引一下。”
易风虽然对这箱体的质量挺放心,但时间久了,也怕出事儿,毕竟怪物的智商不是以人类的水平考量的。
“哎,你这个没鼻子没眼,没脸没屁股的家伙,进来,进来咬我啊!”
下一刻,捂着耳朵的易风,再次站到了箱体的入口处,对着头顶正挺直了躯干,准备拍打的怪物,好一阵的吆喝。
“唔…唔…”
8、9声高低不同的呜咽吼叫,从易风脑门上传下来。
随即,9个三角蛇头,呼啦啦从长满钢牙利齿的花萼嘴里探出来,18只红宝石般的小眼睛瞪视着渺小的易风。
“嗖”
9条蛇头,带着一阵风响,冲着易风就扑过来,怪兽的整个身体折成一个90度直角,一个猛子就扎了下来。
“靠,来狠的了!”
易风头也不会,赶紧开溜,一缩脑袋又钻进了集装箱里。
就觉的眼前一暗,易风再回头看时,集装箱的开口处,已经多了18只血红的小眼睛,说是小眼睛,那也不过是相对整个身体而言,9条蛇头触须在箱口一堆,差不多把阳光全挡完了。
别看梭型的怪物,体型粗钝,眼前的所见却不得不让易风有了再认视。
从长了一圈利齿的大嘴里,伸出来的9根蛇头触须,堵在箱口处,碰触着集装箱的内壁,18只眼睛,一遍遍的扫视着黑漆漆的箱体内部,以及躲在最里面,同样在暗影中一双眼睛熠熠放光的易风。
显然,怪物在试探,这是真正的智慧生物,对危险的本能反应。
“唔、、、、、”
低沉的吼叫声中,9条粗细不均的蛇头触须,瞬间冲了进来。
“变态。”
易风虽然早有准备,还是被突然如弹簧般窜进来、争先恐后的三角蛇头给吓了一跳。
那怪物的速度太快了!
“哐当!”
易风手赶紧向上一探,一声急促的声响过后,一条悬在集装箱内壁头顶的铁梯被拉了下来。
“开溜!”
易风按了一下手中的遥控器,头顶上的箱板一滑,露出四方的天空,炙热的阳光射落下来。
“噌”带着衣角的风声,易风一扭身从方孔里窜了出去。
“嘣噔”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紧接着就在易风的脚下响起来,易风一低头,眼瞅着铁梯子像一个被疾驰的火车撞上的稻草人一样,从方孔下一闪而过,拧成了麻花。
易风一看已经有个蛇头正蓄势待发,想从方孔里窜出来,赶紧按遥控器封闭了逃生孔。
站在箱顶上的易风一抬头,打量眼下的形势,不由得暗叹失策。
原来,粗大的怪物虽然追着易风冲进了集装箱里,可易风还是算错了它的尺寸。
本以为这个梭型的怪物整个身子都钻进集装箱里,却没想到那家伙嘴里伸出来的触须足有半个身子长,结果蛇头已经撞在了内壁上,还有半截怪物身子在集装箱外蠕动。
“坏了,这家伙要跑!”
从脚下集装箱的抖动中,易风立刻有了判断。果然,怪物后半截身子正急速的从集装箱里收缩回来,眼瞅着就要再次缩进地底洞穴里。
易风眼中一丝厉色闪动,狠狠的扭动了一个红色的旋钮。
“哦唔、、、哦唔、、、”
凄厉而突兀的惨叫声,突然在集装箱内外迸发出来,在空旷的山岗上时高时低,此起彼伏。
石墙上看热闹的人们,大多目瞪口呆,完全不知所措。
即便是易风自己,也盯着脚下的集装箱,一阵发呆,集装箱的开口处已经被黑红的血水和乳白色的恶心体液浸泡成一片狼藉。
在集装箱开口处,光芒闪烁的红色激光束,像巨大的手术刀一样,将怪物拦腰斩断,一切两半。
当易风拿到遥控器,站在集装箱开口处的时候,他早已经知道这个隐藏的杀手锏。
结果预料中的惨叫声,竟也出乎了易风的意料之外,先是从集装箱里传出被扭曲的拖出长长的嗡嗡声。
可易风压根儿就没想到,怪物尖锥形状的后屁股上,竟然也会发出惨叫声,而且更加高亢和尖利。
也来不及细想,易风赶紧把打开的集装箱封盖归位,如此被斩断的怪物上半截被彻底封死在了集装箱里。
“砰、、、、、、砰、、、、、”
急剧的撞击和吼叫声,不停的激荡在集装箱里,以至于易风隐约听到了钻进山石中的固定桩,已经有一根似乎被蹦断的声音。
易风赶紧按住遥控上的蓝色按钮,集装箱里立刻传来吱吱的细微漏气声,易风知道,那是集装箱里的气囊正释放出混合毒素。
“看,那是什么?”
石墙上的惊呼声远远传过来,易风的双眼则死死的盯住了怪物被遗留在箱外的后半截身子。
粗壮的、渗着黑红鲜血和乳白体液的后半截怪物身子,似乎正以缓慢的速度向着先前破土而出的地洞蠕动着。
是的,似乎不想被易风察觉一般,那残破的部分确实在慢慢移动着。
“怎么会,怪物屁股上、、、、好像、、、好像又露出一张嘴?”
石墙上,从狄云手中抢过望远镜的谢元,嘴巴里像塞了一个鸡蛋一般,神情复杂。
易风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只是静静的站在封闭的集装箱顶上,盯着怪物屁股上突然出现的那条缝隙,看这个死不了的怪物,究竟耍什么幺蛾子。
“噗通!”
易风感觉脚下的集装箱突然猛地晃动了一下,随即脑海中代表怪虫的那团浅红色火焰突然爆裂了。
“呀唔、、、”
原本在地上蠕动的半截怪物,张开满是细碎牙齿的大嘴,露出唯一一条粗大的三角蛇头,凄惨的哀号了一声,一晃身子急速的向地洞窜去。
诡异的半截怪物,这么一个仓促逃窜,结果一个圆滚滚的肉球,从怪虫被截断的切口处,飞溅着粘液,骨碌碌滚出来。
“想跑?带个礼物吧!”
眼瞅着半个残废棒槌,就要跌落进地洞里,易风一抖手,一串物件紧跟在残废怪物后面落进了地洞里。
“嘭!”
手雷发出的巨大爆破声,从地洞里冲天而起。
随之,无数的碎肉、黑血、乳白色的体液,连同碎石、草根、泥土被炸的满天飞扬,激荡起一阵腥臭血雨。
“唉,他从哪里弄来的手雷?谁让他通过的哨卡检查?”石墙上,姓董的连长板着脸训斥手下。
“谁偷我的手雷了?是谁?我刚才向墙外只丢了一枚啊?”
似乎是被手雷的爆炸声提醒了,先前丢手雷探路的高大战士,脑袋左顾右盼一脸无辜和恼怒。
“谢元,没事儿了,快过来看看你的宝贝!”
易风拔高了嗓门喊了一句,之后从集装箱上跃下来,三两步走到了半透明的乳白圆球近前,驻足观瞧。
不多久,谢元、狄云,连同两个司机,率先从营地石墙上冲了下来。
“都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易风招呼围拢上来的人。
“肉球,难道是团肠胃?”大货车副驾驶员摸着下巴猜测道。
“不像,大部分是液体,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驾驶员皱起眉头。
“像不像特大号的青蛙卵?”看看被撞得微微有些变形的集装箱,再看看遍地的血污,说话的狄云对易风更加崇拜。
“是卵,我看是个卵。”
谢元带着手套的手,轻轻的碰触了一下圆球外壁,从质感上仿佛是煮熟的蛋白,柔软有弹性。
“这么大的卵?”
越聚越多的人,都被一人多高的圆球吓了一跳。
“如果我判断没错的话,中心的褐色条状物,就是怪物的幼虫。”易风指了指圆球中心的黑影。
“那,局长,为什么这个怪物屁股上突然多了张嘴,身子里还藏这么大一个卵?”
狄云一脸的好奇,谢元的目光也停留在易风那张贴着面具的脸上。
“只有一种可能,这个变态是雌雄同体。”易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日!”
周围顿时一阵唏嘘,一片搓牙花子的打冷战声,不用说,八成蛇头触须多的那一端是雄,只有一条蛇头触须的那端是雌。这种变态怪物,自身已然如此强悍,现在可好,连生理问题也自己解决了。
人类真是越来越没有活路了。
当天傍晚时分,在距离军营大约200公里的城市废墟中央,这次猎虫事件引发的余波尚未平息。
无边无际的僵尸群游荡着,偶尔几只行动敏捷的身影,从夕阳的血红阴影里一闪而过。
一座尖塔的宏伟的教堂,耸立在僵尸和怪物拱卫的正中央。
灾难开始时,充满畏惧而又笃信上帝、或将希望寄托在神身上的人们,很多拥进教堂,希望神的力量,能够庇佑他们,甚至期盼神圣的天使,引领他们摆脱这僵尸横行的阿鼻地狱,步入天国。
结果,他们却最终一群一群的沦落成了魔鬼的雇佣军、数量可观的行尸走肉。
教堂的一楼,血迹斑斑,群魔乱舞,但在教堂的二楼,却是整洁肃静,天花板的正中央,琉璃吊灯已经换成了一根根正燃烧的蜡烛。
但既便如此,整个空间,还是让人感觉到莫名的阴森恐怖,更确切的讲,是对黑暗与死亡的惊悚。
原本竖着十字架,满是天使与诸神的正墙上,已经被涂满整个墙面的血红所掩盖,一个满头灰发的高大男子,正面墙而立,只留下一个背影给厅堂中央正跪伏在地上的另一个家伙瞻仰。
如果易风在场的话,肯定能认出跪在地上的家伙,正是被他的飞刀插进心脏却顽强逃走的那个神棍。
因为就在那家伙的左胸上,一个拳头大的血瘤就挂在飞刀刺入的伤口上。
“你还有什么话说?”
高大的背影,语气严寒刺骨,但语音语调却不像那些披风男子那般机械或者沙哑,反而与普通人一般无二。
“是属下无能,可属下也绝未料到,那个异类既不是灵体,也不是魂体……因为一时迷惑这才给了那个畜生可乘之机,但他绝不是地龙的对手!想必…想必…….”
披风的秃瓢脑门贴在地面上,声音虽然诡异,倒也字字清楚。
“想必如何?”
上位者语气依然带了冰锋。
“想必那个异类已经被除掉了。”
伏在地上的家伙很容易就感觉出自己处境似乎不妙。
“狂妄。”
高大的背影一声冷喝。
“神教导我们,对待敌人要懂得谦卑。而你却背离神的教导,竟敢私自动用配属你的地龙侍卫去追杀异类,你可知道后果。”
“尊座,是属下一时糊涂,还请尊座法外开恩!”
秃头的家伙,磕头如捣蒜,什么都顾不得了,毕竟一旦至高无上的神被抬出来,那就绝没有好果子吃。
“假若地龙果真得手,你或许还能继续侍候伟大的神,可惜……”
高大的背影,语气中不知道是对地龙的还是对属下的惋惜,或者两者兼有。
“不可能,尊座,不可能,难道连地龙也…….不可能…绝不可能……”
挨了易风一刀的家伙,忍不住抬起了头,脑袋有点懵,说话本来就不溜,显得更加结巴了
“行刑。”
背对他的身影显然不想跟他废话,吐出两个字。
“啊!”
一声嘶哑的惨叫,刚抬起脑袋的秃头男子,仿佛被人从背后用攻城槌狠狠的撞了一下,秃瓢脑袋径直撞在地面上,将二楼的地板竟撞出三道裂缝。
但他的四周,却仍然是一片虚无空旷。
“咔”
一声令人齿寒的骨骼碎裂声,秃瓢顶门的头盖骨带着红白的血浆,掉落在地上。
“吱吱、、、、吱吱、、、、、”
之后,昏暗的教堂二楼,只剩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吮吸声,伴随而来的则是秃瓢隐约可见的脑浆正急速的消失在一片虚无里。
就仿佛有人正用吸管吸食豆腐脑一般,而那个一直背对着的高大身影,正沿着楼梯向三楼拾阶而上。
那一阵阵急促的吮吸声,夹杂在楼梯传来的脚步声响中,回荡在空荡荡的教堂二楼,说不尽的诡异。
第三十七章 北行漫记1
AC228年10月3日
一大早,两辆自行车越过营地外的沟壑,驮着鼓鼓囊囊的邮包,再次上路。
前一天易风出人意料的猎虫事件之后,营地里拜托两位邮差送信的人数顿时飙升。
以至于易风和狄云两个愣是没能脱开身,等收齐了信件,一天已经过去了,只好多留一晚。
越往北行,天气越冷,清晨的小风也凛冽了不少。
“局长,在营地里您一直不让我问,您跟谢元那小子究竟订了什么协议啊?”
狄云舔着脸,心里憋着事儿,跟猫抓的似的。一边绕开路上的障碍物,一边望着易风的背影问。
“如果我能搞定那只怪物,谢元愿意拿等体积的物资来换,后来顺带救了他两个人,现在变成双倍。”
“双倍?”
狄云一声欢叫,车轮差点撞在旁边被青苔遮住半边的残破汽车上。
“两个集装箱。”
易风答了一句,不紧不慢的向北方行进。
“那东西呢?”狄云脑袋不自觉的左右瞅了瞅。
“哦,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上了前面的山坡上,你就可以同卫星电话通知老邓,让他带几个人,把挖泥船开到宁云港的首山崖下,谢元的人2天后送到首山崖。”
“谢元这么富裕,不会诳我们吧?”
一想到谢元吊儿郎当的样,狄云欣喜之余,一阵嘀咕。
“那倒不会,连加强型的军用箱车他都配上了,还在乎两箱物资,又不是军火。”
易风一句话,让狄云放心不少。
“也对,再说还有开当铺的老邹头呢,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狄云点点头,用力蹬了一脚自行车,开始上坡了,留些精力等下还要与留守六郎坟的老邓联络。
待吩咐完了物资接洽事宜之后,一路无话。在易风的带领下,俩人避开僵尸集群密集地带,时走时停径直向北方探行。
在邮路向北延展的同时,尽可能的搜罗物资。
看天上的太阳轨迹,估摸大约下午2、3点钟的时候,啃了两口方便面狄云,灌了两口水,便匍匐在一座高岗的背后。
坡下已经是一片沃野,这里算是郊区,一望无际的稻田从眼前铺展开去,偶尔点缀其中的乡间别墅小院,宁静朴实。
当然,如果没有眼下破衣烂衫、挥舞镰刀、手忙脚乱、热火朝天抢收稻谷的灾民,倒颇有几分田园诗意。
不知道是否天气异常的影响,还是田野里泡的死人肥料充足,这一季的稻子一个劲儿的疯长,以至于灾民们终于忍不住提前动手了。
田梗上,高举着长短枪械吆五喝六的家伙,显然就是这群人的头脑。不过从人群扎堆儿的情况看,这些人都是属于不同的团伙。
而田野中间行车道上,横七竖八的停放着五彩斑斓的轿车,缺玻璃少车灯的越野车,机动三轮车,甚至还有三四辆人力三轮。
“局长,咱们赶路吧,干嘛呆在这儿?”
狄云小声嘀咕,先前易风的一个手势,吓了他一跳,还以为是又碰到了什么怪物,结果却是一番农忙的场景。
易风没答话,只是伸手一按狄云的脑袋,把他的半边耳朵贴到了山岗上。
“这是什么动静?”
狄云被按在地面上,愣了愣,醒过神儿来。
功夫不大,下面忙着收割的灾民们也陆续察觉了,一大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摆开了阵势,像一个巨大的月牙围拢过来。
身后,高架着机枪的装甲步兵车,轰隆隆的圈上来,而队伍的最后,俨然是8台体型庞大的联合收割机,以及紧跟着的载重卡车。
“所有人听着,根据《紧急情况法案》,我国领土上的所有农作物,现全部征为国有,任何人未经许可,均不得占为己有,如有违反,军法论处。”
高音喇叭的声音,伴随着军靴的踏地声,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
“凭什么,老子先来的,既然这片稻田的主人已死,那就先到先得!”
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举着手里的自动步枪一脸怒容。说话间十几个男子不约而同的举起了手里的枪,甚至于正忙碌的男女灾民们,都不自觉的直起了腰,握紧了手里的镰刀。
“啪”
高射机枪的一个点射给了答案。
“啊”
大胡子一声惨叫,众人这才发现,原本举枪的右手已经被子弹齐腕轰断,一只血迹斑斑的右手紧握着自动步枪掉落在田埂下的泥泞里。
“军令在身,请大家配合。愿意留下来出力的,可以去收那边梯田里的水稻,收工后每人可多领两天的口粮配给,不愿出力的从哪儿来的赶紧回哪儿去。”
大喇叭里不再是机械的录音声,换成了一个声音低沉的男高音,话也说的挺明白,当然装甲车上正低下头瞄准众人的机枪,意思表达的更透彻。
“我们走!”
正所谓民不与官斗,尤其是当今乱世。几个识相的头目,瞅一眼围住自己的士兵们,个个犹如盯了小鸡的山鹰一般,面色不善,只能咬牙跺脚,互相吆喝一声便心有不甘的退去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鸟兽散,有几个老弱妇孺,还是一步步移到山坡梯田的位置,望一眼正离去的同伴身影,一脸悲苦的弯下腰收稻谷。
想必,这些都是饿的撑不下去的,毕竟当兵的说了,好歹也可以多领两天口粮啊。
“唉,这还是人民子弟兵吗?”
书生出身的狄云,感慨一声,口气溅起一阵的尘土。
“现在该走了吧!”
虽然六郎坟也缺粮食,但狄云可没有虎口拔牙,从这帮当兵的手中硬抢的心,自然是赶路要紧。
毕竟一路上当兵的见多了,没见有为难邮差的,好歹他们也是爹生娘养的,总有几个失散的亲戚不是。
“不等北边的访客过去,咱们走不了。”
易风又一扯狄云的脖领子,把他压在了山岗上。
狄云往北一瞅,宽阔却被炸的坑洼不平的公路,通往一片高楼林立的废墟,露出一片荒芜的阴影,一片了无生机。
按照两人的行程,原本是先沿着公路北行,然后从外环路上绕过去的。现在被易风这么一说,狄云不敢吱声了。
毕竟前天,易风说访客莅临的时候,他们可是差点成了一个披风变异体和一只地下怪兽的开胃菜。
当然,这一切山岗下的士兵们是绝不会知道的,现在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做一回穿着军装的农民。
大型联合收割机巨大的滚轮开始了轰鸣,新鲜的稻米向水流一般跌落进卡车里,而在只吃了半饱的士兵们看来,似乎已经变成了冒着热气,香喷喷的白米饭。
就在美好的憧憬里,放出去的哨兵惊了。
“啪、啪、啪”
三声干脆利落的枪响,让所有的士兵神经都为之一紧。
“嘟噜噜”
一串哨音响过,原本散落在田间地头的士兵们,个个动若狡兔,背上枪就行动起来。
装甲车的门敞开着,不顾脚上的泥泞,一队队士兵冲进装甲车里,而大型收割机里的司机也停下机器,从驾驶舱跳出来,一脚踹进了旁边卡车车厢的稻米堆里。
“救命啊!”
“僵尸突袭啊!”
狄云正有些犯傻的看着突然窜上车的士兵还没回过味儿来,远处已经传来了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
正是刚才被军队驱散的灾民们,原本已经忿忿离去,如今却如同狼撵的兔子一样,狼狈奔回。
就在他们的屁股后面,十几只速度极快的猴形怪物,正四爪着地的猛追,而它们的身后,则是一个僵尸集群,黑压压的一大片。
天知道这些家伙,今天腐朽的脑浆被什么刺激了一下,竟然从城市废墟里溜达出来,而且一来还是规模不小的一个集群。
再看装甲运兵车上,一个军官模样的家伙,正把举着的望远镜放回胸前,然后右手高高一举,一个漂亮的挥手。
只见十几辆装甲车,外加所有的载重卡车,后屁股放出一阵黑屁,竟是丢下大型收割机,以及梯田里收割的老弱妇孺,跑路了!
“跑啊!”
梯田里的灾民也不傻,扶老搀幼,跟在军车的屁股后面也是亡命飞奔。
“咱们也撤吧”
狄云一看僵尸集群过来的方向,多少与俩人藏身的山岗有些擦边,不得不建议道。
“不用。”
易风第三次揪住了狄云的脖领子,随着这个僵尸集群靠近,易风现在更加确定其中没有厉害的人形变异体存在,基本上还是以猴形的X23怪物和高大的X11为主力,而这些对现在的易风都构不成什么威胁。
但,对于逃窜过来的灾民们,却没那么好运。
转眼间,因为恐惧而慌乱的人们,有的没被怪物追上,反倒是自己人撞车,死的死,伤的伤,之后才被猴形怪物给分食了。
落难的人们,自发的遥望远去的军车背影,从易风二人的眼皮底下匆匆逃窜,尾随而去。
浑然不觉身后的僵尸集群,已然莫名其妙的原地刹车,散落在田野间犹豫徘徊起来。
几只冲的最快的猴形怪物,更是掉头就跑,直退回到距离足够远了,这才停下爪子,血红的眼睛,闪烁着恐惧的光芒,对着易风所在的山岗怯怯的低吼几声。
狄云,脑袋紧紧的贴着冰凉的地面,唯恐被不远处的怪物们发现。抬眼瞅一瞅易风,却只看到自己的领袖,对下面的嗜血军团熟视无睹。
相反,一双有神的眼睛,正盯着田野里的收割机,若有所思。
第三十八章 北行漫记2
一座山岗隔开了两个世界,一边是易风和狄云,另一面是徘徊犹豫的僵尸群。
估计逃难的人们跑的差不多的时候,易风一扯狄云的肩膀,弯腰从山岗上撤了下来。
成群结对的僵尸集群,再次沸腾起来,终于从山岗下冲了过去,尾随着逃散的人群蜂拥而去。
20分钟之后,狄云跟在易风的屁股后面出现在了山岗之上。
放眼望去,只剩下随风起伏的稻田,夹杂其间的大型收割机,以及被匆忙间遗弃的车辆。
“别傻愣着,赶紧收庄稼。”
颇有些志得意满的易风,轻轻一跃便跃进了一台收割机的驾驶室,醒过神儿来的狄云也屁颠屁颠的发动一辆农用三轮车,跟在收割机的屁股后面紧跑。
世上再也没有如此便宜的买卖了,说不定明天,就有大群的士兵或者更大群的僵尸群守住这块宝地。
易风算是看明白了,这帮僵尸八成是老电影看多了,学起鬼子抢粮来了。
看意思虽然僵尸们不吃素,但却懂得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这一路上行来从未见过僵尸集群如此大张旗鼓而又目标明确的突袭行动。
显然,它们是要断人类的粮路,用心何其歹毒!
不过眼下,易风也顾不上这么多了,趁着现在是个空挡,赶紧抢收点粮食储存起来,那才是王道。
毕竟,就在自己和狄云身后5公里的群山里,可是有自己好不容易才发现的一个山洞,这些粮食来的正是时候。
只是苦了狄云,开一辆三轮小货车,像蚂蚁搬家似的一趟趟来回猛跑。
这一路上,也就是这个时候,狄云忙的四脚朝天,没工夫跟在易风的屁股后面叽叽喳喳个不停,这让易风耳根子顿时清净了不少。
眼瞅着夕阳西下,满头大汗的狄云,把三轮货车再一次停到田垄上时,易风已经站在了收割机旁边。
脚下扔着两棵不知道从哪里砍来的枝叶茂密的大树。
“栓在自行车后面,一路拖回洞里去。”易风招呼狄云道。
“我想想,您是要….毁尸灭迹!”狄云一脸的小聪明。
“毁你个头。”易风看看夕阳,没再跟狄云搭话,径自拖着一棵大叔上路了。
不久,在易风和狄云身后,不论是车辙还是掉落的稻米,都被一前一后的大树枝叶荡涤一空,再加上晚上呼啸的夜风,再无人知道远处的群山里,还有一处不大不小的粮仓。
易风不贪心,他的收获时间只有今天,有多少算多少,适可而止。
因为明天,或许这片稻田就会变成硝烟弥漫的战场。他还不会傻到让军队或者僵尸集群意识到他的库藏。
夜,是在山洞里度过的。
累坏了的狄云,守了上半夜,易风一接班,就睡着了,一觉睡到大天亮。
睁开眼,昨天拖回来的两棵大树,已经变成了整整齐齐的木柴,堆砌在山洞的一角。
旁边是4瓶清水,3包方便面和堆成小山样的稻米。
“赶路吧!早饭路上吃。”正舒展身体的易风,见狄云醒了,招呼道。
“是。”狄云爬起身,扑灭了篝火炭灰,开始与易风一同忙碌起来。
先用巨石将整个洞穴从中间隔成两段,外面的叫明洞,里面放有储备清水、食粮的为内洞。
这样,即便是有人或其他生物摸到山洞里,不知情的也不会轻易发现洞内有洞。
而且外洞入口也被易风和狄云隐蔽起来,不仅如此,在外洞的地面上,狄云按照易风的指令特意撒了一层细沙。
这个据点连同所有的细节,都是易风为所有的属下明文规定的。他要求每一条邮路都要有至少一条的逃生路线,每一条逃生路线上,都要建立一个隐蔽的据点。
这些据点里要有水、有木柴、还要有食物,而且所有据点的入口处,都要铺上沙土。
这些沙土,就是对血狼所属人员的警示,通过沙土上的印记,来确认洞内的危险性。如果是自己人在洞里,洞口的泥土上只会出现一行脚尖向外的左脚印记。
收拾妥当,易风带着狄云,绕了一个圈,这才上了主干道。
一路上,不时有满载士兵的军车和装甲车呼啸而过,不用看也知道,还是冲那片停着收割机的稻田去的。
眼瞅着大军过境,易风反而放了心。
因为自己前行的方向,肯定僵尸集群不那么密集了,那些怪物们八成也去参加会战了。
果不其然,整个上午,易风和狄云两个基本没怎么规避僵尸而绕路,一路北行,畅通无阻。
直到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了下来。
红绿灯下巨大的路标,往西通往平遥市,向北直到邵阳市,而向东则是另一个所在,“瑶山国立动物园”
钢丝网圈起来的三座大山,山势延绵,作为整个南方面积最大的动物园,是在周边沿海经济圈长大孩子们昔日向往的地方。
易风站在十字路口,眯缝起双眼。狄云知道这是在探路,一声不吭推着自行车。
“两个市里的僵尸有些躁动,似乎有所行动。”易风对狄云说道。
“那就从动物园里穿过去吧,那边有没有僵尸?”狄云问道。
“僵尸是没有,而且一个都没有!要留神”易风脸上并没有一丝的欣喜,相反却加倍了小心,毕竟从概率论上讲,这么大的一个区域却如此干净,着实让习惯了小光点的易风有些不适应。
两辆自行车一前一后,拐向东行,不管怎么着,僵尸集群以及隐藏在暗处的变异生物依旧是两人所忌讳的。
公路上丢弃的车辆早已变成了废铜烂铁,但从车头的方向看,没有几个人逃难是奔动物园去了。
或许这就是动物园没有僵尸的原因吧!易风只能乐观的这样推断。
两个人在荒芜的旷野里一路前行,没有一丝风,闷热的空气仿佛将一切放进了蒸笼。
当高大的拱门出现在面前的时候,绵延的钢丝网墙耸立在眼前。举目望去,一条宽阔的双向行车道横穿整个动物园,随着山势几起几伏之后,划出一个大大的弧线,连同向北的外环路。
那里也是易风这次绕行的目的地,当然前提是要从动物园里横穿过去。
“就在收费处休整吧。”
易风停了下来,推开动物园锈蚀斑斑的大门,把自行车停靠在巨大的收费窗口下面,推开门进了不大的售票室。
遍地的玻璃散落了一地,再有就是飘散在地上、桌椅上的动物园门票。显然售票员没来的及收拾票据,就匆匆忙忙逃离了,地面上没有一滴血迹,只有破烂的窗户里飘进的雨水留下的水渍。
“哐当、哐当”轻轻的铁门撞击声,悠悠的回荡起来。
起风了!
简短的午饭和休整过后,易风和狄云再次上了路。
只不过在两个人的车后座上,各自多了一根大门上拆下来的粗大钢筋长矛。按易风的说法,大风大浪都踏过来了,可别被动物园里的猴子咬了。
风,凉爽了不少,吹动满山的枝叶萧瑟。
一丝若隐若现的野兽腥气还是被易风捕捉到,脸上忍不住带了些笑意。
那股腥臭,依依有些儿时宝藏高原密林深处的味道,没有尸臭、没有不死生物的酸气,只是充满野性的味道,那才是属于自然的气息。
脚下不自觉的猛踩几下,两个人沿着两侧的防护网,渐渐驶进动物园的深处。
“那里应该是养鸟的,这边栅栏这么高,八成是长颈鹿,这个牌子是、、‘羊驼’”
狄云似乎没分辨出风中夹杂的气息,见除了一人多高的野草、树木,周围空无一物,兴致也上来了。
“笼子是开着的,那些动物哪儿去了?”
骑行了10分钟,狄云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难不成是被逃难的人给抓了煮了、炖了?”
狄云眼瞅着闪到身后去的“鸠山野鸡”木牌,冷不丁迸出这么一个念头。
易风忙着赶路,没理他,易风算是看出来了,狄云这小子能从北方孤身一人逃到南方,其中一条只怕就是善于胡思乱想,自娱自乐。
“那是什么?”
狄云有些一惊一乍,而易风早就看到了,左前方100米处,耸立着一座规模宏大的石山。
一块被风雨打的溜滑的椭圆巨石,挺立在石山顶端,上书两字“猴山”
周围的围栏已经全部匍匐在地,仿佛被飓风席卷过的一样,周围遍布大小不一的动物粪便,苍蝇乱舞,而猴子却不见一只。
相反,引起易风两个注意的则是石山下横陈的尸体,女人尸体,而且不只一具。
单从猴山的正面看,足有4、5具。
“日,裸尸”
再往近前,狄云看清楚了,尸体上光溜溜一丝不挂,虽然风吹日晒已经有些日子,但个个奇迹般的苍白饱满,凹凸依然。
“怎么全是秃子,难道是一群尼姑?不对,尼姑不会扎辫子。”
距离7、8米的时候,狄云被裸女的美艳吓了一跳,忍不住有些脸红脖子粗、外带一口口的咽口水。
“笨蛋,这是一群漫步者,编号X20,看清楚,那不是辫子,是舌头。”
易风一巴掌拍在狄云背上,把狄云差点一巴掌从自行车上拍下来。
但紧接着,易风一把抓住了狄云的胳膊,一撇腿,在猴山前停了下来。
“干嘛?”
狄云睁大了眼,自己的老大刚一巴掌把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拍下去,没想到他自己反而在美艳裸女的近前停了下来。
“我猜到了,您肯定是看到石台下的东西了,对不对?”狄云踮起脚尖,跟着易风从漫步者的尸体缝隙向假山靠近过去,一副自以为是的嘴脸,边走边指着猴山下一个巨石搭乘的平台说。
就在这平台下面,赫然陈列着锅碗瓢盆一应厨具,从熏黑的石壁看,竟似有人在这里生火造饭。
“这回你真猜错了,不是不想走,而是这里的主人想挽留我们。”
易风边说边把自行车往石壁上一靠,抽出简易的长矛,递给了愣住的狄云。
随即,在一阵风啸声中,整个山野突然沸腾了。
呈现在两个人面前的,是周围一人多高的野草灌木波浪般的抖动声,以及隐蔽的黑影在植株掩护下快速奔袭的声音。
狄云立时明白,易风带着他到猴山,就是要以石山为屏障,避免腹背受敌。
“难道是僵尸犬?”
眼瞅着四面八方窜过来的身影,狄云头皮有些发麻,那些该死的畜生,狄云不只见识过一次。
“我之前就说过,这里没有不死生物。”易风拍了拍狄云的肩膀,让那家伙放心。
当易风听到草丛的簌簌声响起的时候,再一想一路上公园各个兽笼空空如也的情形,已经有了判断。
其实,在易风的心里,不管将要从草丛里窜出来的是什么动物,相比较那些不死生物,感觉上要亲切很多。
毕竟,它们和人类一样,都是这个星球的原住民。只是,易风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面对这么多的野兽。
几乎是瞬间,上千只突然从四面八放涌现的野兽,把易风和狄云围在了公园的中央。
披着各色花纹的猛虎,虽然一眼能分辨出眼前的老虎,绝对不属于同种,但却个个都皱着鼻头,露出惨白的利齿,低声咆哮着。
而从草丛里探出身子的雄狮竖起颈毛,前爪扒地,正伏低满是泥泞的身子,对面的草丛里,几只皮包骨头的雌狮正贪婪的注视着猴山下的两只食物。
相隔不远处,7只浑身肮脏,干瘦的恶狼,个个三角眼露出饥饿的光芒。
还有三头斑斓猎豹,个个咬牙切齿,如同赌红了眼的赌徒,又像饿了两百年的厉鬼,不停的呲牙咧嘴。
而令易风最为惊讶的是,这围成一圈的上千只动物,不但有凶残的肉食动物,还有鸵鸟、斑马等温文尔雅的食草动物。
甚至于彬彬有礼的长颈鹿,都站在包围圈的最外围伸长了脖子观瞧。
与其说人类的这场浩劫,让动物园的动物们成了和睦相处的大家庭,不如说眼下的所见,更像是一直打埋伏的军队----动物军团。
“这么多,我们该怎么办?”
狄云自觉的与易风背靠背,右手端着钢筋长矛,左手握着利爪匕首,狄云做梦都没想到,逛趟动物园,会被一群骆驼、矮脚马给围在猴山上。
一想到等会儿要面对一群行动敏捷的虎豹狼虫,狄云宁肯去戏弄行动迟钝的傻瓜僵尸。
都说人是猴子变得,难道这次真要从哪儿来的回哪去,活该被困死在猴山上?
“甭担心,一顿吃不了就打包带走多吃几顿,都快半个月没见荤腥了!”
突然变得兴奋的易风,一句话让狄云的眼睛差点从眼眶里跌出来。
10分钟过后,僵持的狄云,感觉紧握着长矛的手心都微微有了汗意,可围成一圈的猛兽们却是纹丝未动。
以至于易风也不得不起了疑心,这反常的一幕,似乎这些动物们在等待什么,甚至于连一声大声的吼叫都没有,它们又像是惧怕着什么。
易风试探着向假山外迈了两步,结果引来了一只狮子和两只饿狼恶狠狠的低吼声,看意思不允许易风移动一步。
“不要妄动。”易风小声跟狄云说了一句,已然下定了决心,看看太阳刚刚拉出的斜影,既然时间还早,不妨看看这个动物园里的动物究竟搞什么飞机。
终于,当一阵大风吹过,激荡起万千树木一同摇摆的时候,这种诡异局面被打破了。
“唔唔……”
一声幽沉的、浑厚的低吟声,随着纷飞的枯枝乱叶,踩着丛林的枝头传了过来。
随即,围困易风的上千只动物,如同发了羊癫疯一般,个个匍匐在地,瑟瑟发抖,以至于那些斑马、羚羊之类胆小的动物,忍不住屎尿齐流。
易风周围顿时荡漾起一阵新鲜而又熟悉的腥臊恶臭。
“呼啦拉…呼喇喇…….”
似乎远处发出低吼的生物,察觉了这边的异常,正快速的靠近过来。
易风和狄云,眼瞅着对面半山腰上,一排高大的树木正一个接一个瑟瑟的低下头,耳畔中传来的是某种生物正攀援着树梢急速靠近的声响。
“局长,不会是猴子成精吧?”
神怪小说看多了狄云小声在易风背后嘀咕。
“看清楚了,不过是只个头大点的畜生。”
被宝藏高原的动物们磨练出来的易风,终于隐约看清了树冠里的黑影,说话见忍不住习惯性的撇了撇嘴,这是当初在宝藏高原打猎时养成的习惯动作。
“嗖”一股野兽的血腥气,夹杂在一阵风中,猛地从旁边最高的树冠里冲了出来。
一个巨大的黑影,悄无声息的落在了易风和狄云倚靠的猴山顶上,正以一股君临天下的姿态俯视着石山脚下的两个人类和上千的动物们。
“局长,我是不是在做梦?”狄云迎着有些刺眼的阳光抬头仔细一看,顿时有点发懵。
“这块头?比狮子还大?是不是真的啊?”
狄云眼瞅着头顶那家伙的尺寸,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了几十年的《动物世界》也没见识过这个品种啊!
“没想到,瑶山动物园还养着这么一个宝贝。”
易风看一眼头顶比牛犊子还高大的黑家伙,再对比一眼正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它的同类,以及突然变得温顺可怜的一群狮子猛虎,由衷的感叹。
想必,这可能是星球上个头最大的一只豹子了。
一只超大尺码的黑豹!
“哈唔”只听得那只正藐视天下的黑豹又是一声吼叫,顺便抬起了那条人大腿粗的右前爪。
满山遍野的上千只动物,顿时个个如蒙大赦,纷纷抱头鼠窜,即便是那些称霸一时的猛兽,照样是头也不回的四散而去。
看来,这还是一只统御百兽的豹族英雄!易风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头顶的家伙。
而威武雄壮的黑豹,则在猴山的巨石上甩着尾巴,左右徘徊着,同样俯视着猴山下的两个人类,金色的眼眸似乎写满了对眼前食物的满意度。
“局长,刚才那帮动物聚拢来,不会是给黑大个送上门的自助餐吧?”
狄云脑袋一时灵光起来,但随即意识到一个更严峻的问题,自己所以被那帮动物困在这儿,看来那些原本被关在笼子里供人赏玩的宠物,今天终于也把人类当了一会替死的羔羊。
“甭理头顶那个蠢蛋,咱们走。”
没想到,易风却是大大咧咧的发下号令,眼瞅着推起自行车就要走。
猴山上的黑豹,不再漫步套圈了,猛地停下来一动不动的盯着易风正待离去的背影,金黄的眼眸里,似乎有些惊讶。
或许它从未料到在自己的爪牙之下还有如此大摇大摆的人类存在!
终于,它怒了。
皮毛倒立,利齿森寒。
裹挟着风声,从高大的石山上,强壮矫健的身影,宛若一道黑色闪电,冲着易风的脖子,一跃而下。
“砰”
没反应过来的狄云,只见眼前一花,耳畔一声闷响,巨大的黑影便噗通一声落在地上。
再看易风,正若无其事的慢慢放下高举的右手掌。
“放着上千小弟不用,非要自己玩肉搏?切,块头再大,终归还是头畜生。”
说话间,刚一巴掌把黑豹从王位上拍落尘埃的易风,很是落井下石的在斗大的黑豹脑袋上又多踹了一脚。
如果倒下的这位豹兄知道,眼前这位仁兄的师傅们就是当年把高原雪豹一家三口连窝端的狠角色,或许它就不会选择凌空飞跃这种花架子好看却半空找不到着力点的潇洒动作了。
可惜,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对人如此,对豹也如此!
第三十九章 北行漫记3
板障山,摩天崖,弹丸洞。
要不是狄云一脚踹在路旁一块黄土块上,露出古朴石碑上板障山三个大字,易风还真就不知道今晚夜宿的所在竟是这样一个地方。
距离瑶山大约10里,沿着山势的余脉一路延伸过来,就在林木散尽的地方是一座石山。
一体青石的石质,被风雨磨没了棱角,偶尔的几个天然石穴,被飞沙堆塞,日久天长又积蓄了些雨水,竟养成了些杂草植被。
而在整个石山上,唯一的一棵青松从山石缝隙里顽强的生长出来,而在歪斜的松树下面,就是易风和狄云今晚留宿的一个小山洞。
松树的树冠,宛若一个天然的蓬盖,为崖下的石洞遮风挡雨。
弹丸洞,三个字就刻在石崖之侧,虽不知何人所书,但笔力苍劲,仰望着一边山峦一边旷野的大地,别有一番慷慨的意味。
只不过,洞如其名,易风两人委身的山洞,确是有些狭窄,后背贴着洞底,双脚却差不多露出洞外,以至于燃起的一团篝火,有一半的火焰被洞外的寒风吹得瑟瑟发抖。
不锈钢的快餐盒里,方便面的酸辣香气,随着热气弥散在弹丸洞内,又随风飘散开去。
“要是能涮点羊肉,那该多好啊?”
易风刚睁开迷蒙的睡眼,一听狄云这话,知道这家伙还惦记着动物园里惊鸿一现的野山羊。一路上,易风耳畔没少了狄云的唠叨,完全没有了当时被狮子老虎围困的神色。
“交班了,你也睡吧。”
易风端过不锈钢的快餐盒,贪婪的吮吸了一下方便面的香气,口水眼瞅着就嘀嗒下来了。
看看时间,晚上11点钟的样子。
“局长,您有没有见过鬼火?”狄云眼睛眨一眨,盯着黝黑的山林,突然说道。
“见过,怎么?”易风边吃,头也不抬的简单答道。
“有没有金黄色的鬼火?”打算接班睡觉的狄云,感觉一下子来了精神。
“没有。”一路上死人万万千,鬼火更是司空见惯,易风端着饭盒,目光向着丛林穿透过去。
黝黑的山林漫野里,山风呼啸。两点金色的光点,真如飘忽不定的鬼火,忽明忽暗的随风飘荡着。
金黄色的鬼火?易风盯着飘忽不定的光点,脑袋里一阵沉思,这种东西确实不曾见识过。
即便是那些死了半截的僵尸,腐朽了也从未见过金黄色的磷火。
“金黄色?”易风斟酌一番,突然一线灵光从脑海闪过,心里依然有了数。
“不用担心,说不定是个老朋友。”
易风一边盯着远处的光点,一边扒拉两口方便面,三两口就把饭盒里的吃食连面带汤清个干净。
不过,狄云是再也睡不着了,黑影里越飘越近的两个光点,让他的胆毛都竖起来了。
“噗”
易风一抬手,把一根粗大的木柴丢进了篝火堆里,新砍伐的枝叶被篝火已然炙烤了一番,再被猛火一点,瞬间腾起了半米多高的焰火。
这边火焰一窜,两团光点却停了下来。易风眼瞅着两团光点停顿片刻,又忽左忽右的飘荡起来。
“来了。”易风用手中的木棍挑了挑,噼啪乱响的篝火又变得温顺起来。
两团光点,终于悄无声息的随风飘了过来,背靠着石壁的狄云忍不住直起了腰,手里握住了利爪匕首。
“怎么是它?”借着火光,狄云隐约辨认出了一步步走近的身影。
“局长,它不会是来报仇的吧?难道是跟了我们一路?”狄云的身子蹲了起来,脸转向易风。
“看来是了。”易风顿时来了兴致,再看时,已经能逐渐听到地上枝叶轻微的践踏声。
这是易风在夜宿之前,特意在周围的地面上撒放的枯枝碎叶,要的也就是这么一个轻微的示警声。
篝火的火焰又被拨旺了些,一个圆滚滚的脑袋从一团黑暗的光影里弹出来,如果不是那双金黄色的眼眸闪动,很难将它乌黑的脑袋从周围区分开来。
一身漆黑的毛皮,将凶猛脚尖的躯干掩映在夜色里,四只利爪上伸缩不定的利爪,在暗夜里闪出惨白的凶光。
正是瑶山动物园里那只体型超大的黑豹。
当时,易风运足了力道的一掌,外加落井下石的一脚踹,让统御群兽的黑豹很是委屈的昏倒在地上。
之后,尽管狄云一个劲儿的怂恿,但易风还是一念之仁,没有取它的小命。在易风看来,尽管这只是一头畜生,但终究有别于那些不死生物,人类已然命运多舛,何必为难这些动物呢!
如此,易风和狄云两个,丢下那头黑豹,径自离开了动物园,也不晓得是否群兽有意避让,一路上倒是相安无事,天黑前这才到了板障山。
易风真没想到,这只黑豹竟然尾随了来,月黑风高之时悄然现身。
“要不,这回炖了它?”
狄云肚子竟不争气的咕噜叫了一声,两眼中竟泛起一片贼光,以至于刚好瞅了一眼狄云的黑豹,见了那阵贼光,忍不住嘴中一阵低吼,竟后退了一小步。
黑豹骨溜溜的大眼睛瞅一眼易风,却见易风正若无其事的拿点清水涮涮饭盒,正一仰脖子把刷锅水灌进肚里。
一双粗大的前爪试探着又向前蹭了半步。
之后,令易风和狄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黑豹斗大的脑袋突然一甩,两个胖乎乎毛茸茸的东西从利齿森严的豹嘴里脱口而出,带着一阵劲风,跨过火焰跌落在易风的脚下。
“什么东西?”狄云一个鲤鱼打挺,吓的站起身来,这反倒惊的暗影里的那只黑豹猛地露出了尖牙利爪,呲着嘴一阵低吼。
“咦,这是……”
易风拿手里的半截火棍把地上的物件挑了挑,有些诧异。
谁曾想一挑不要紧,脚下躺着的那个东西竟然翻个滚儿,撒腿就跑。
“兔子!”
这下易风和狄云全看清楚了,弄了半天这只黑豹竟是上门送礼来了,送来两只兔子。
而且看样子,这兔子还是活蹦乱跳的,要不怎么被烧火棍一戳,立马撒丫子就跑呢。
没等狄云抬腿去追,一团劲风晃过,把篝火都带的晃了晃。
只见那只黑豹,一个纵越就挡住了惊魂落魄的兔子去路,右爪一抬一拍,倒霉的兔子像只皮球似的骨碌碌滚了回来。
要不是易风见机的快,手顺势一抄,才把那只差点被拍进火堆的兔子捞了起来,而狄云则一手抓住了地上躺着的另一只兔子。
易风就着火光仔细一瞅,手里的兔子除了滚了一身的泥土,浑身连道血口子的没有,竟似黑豹有意兵不血刃。
“赶紧的,换大锅,拿盐出来。”
既然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易风自然不会客气,一声招呼,小小的弹丸洞立刻成了欢乐的屠宰场。
两只肥嘟嘟的兔子,三下五除二便被剥光了皮毛,露出血红的流氓身子。
易风和狄云觉也不睡了,人手一条烧火棍,插起兔子就架上了篝火堆,一时三刻便吱吱啦啦,油粒子往柴火上滴落。
再加上易风常备的食盐、大料,两个人外加一只黑豹,眼巴巴的盯着两只肥兔,一阵阵直咽口水。
易风和狄云两个已经记不得多少时日没开荤了,这一次总算饱餐了一顿兔肉,当然也不能忘了人家送兔子来的黑豹。
两只烤的香喷喷的兔子头,外加半只兔子,就算是黑豹的酬劳。
易风也不知道这黑豹是不是吃上了瘾,反正当狄云终于吧唧着一张油嘴,终于带着笑意睡着的时候,那只黑豹竟也隔着篝火,四爪一趴脑袋一垂,也睡了。
只留下守夜的易风,无聊的盯着篝火和光影里那只黑乎乎的大豹身躯发呆。
“这家伙难道是马戏团里出来的?还是要潜伏下来,跟我玩儿阴的?”
易风真有些纳闷了。
第二天,天光放亮。
尽管昨晚平白享受了一顿兔肉,狄云一睁眼还是被眼前的黑豹惊了一下。毕竟,比狮子老虎还大一圈的黑豹,任在谁眼前一站,也会心里一愣一愣的。
以至于狄云蹑手蹑脚的收拾行李,说话都不敢大声,唯恐不远处直勾勾盯着二人的那只豹子冷不丁扑过来。
别说一口咬不死,就那张大嘴,估计至少一下子嘎断条人腿肯定问题不大,更何况还有那四只人大腿粗的黑壮豹腿呢!
反倒是易风一副处置若素的模样,麻利的收拾完,招呼狄云骑上自行车就上了路。
这一路上,狄云时不时就忍不住回头瞅一眼,结果每次都会看到那只黑豹,正不急不慢的坠在自己的身后。
足足骑行了2个多钟头,那黑豹竟是不离不弃,就这么跟着易风和狄云一路北行。
搞不清状况的狄云不住的在易风耳朵旁唠叨,可问题是易风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天知道,这头超大号的黑豹,干嘛好好的百兽之王不当,非要跟在俩人屁股后面傻跑。
“局长,那家伙会不会跟传说中烈马似的,谁驯服了就跟谁?会不会您一巴掌,让他看上您了?”
“滚蛋,老子也是公的好不好!”
易风一抬脚,狄云的自行车差点掉沟里去。
好在这一路上,所过之处虽然也不乏乡村、公路,但却是一片荒凉,渺无人烟,以至于路上除了几个被易风吓的四散逃亡的僵尸,竟是不见一个路人。
也幸亏如此,那头坠在后面的黑豹,也才没惹出什么事端。
要不然,真有倒霉的路人,遇到这么一个四条腿的黑大个在路上漫步,保不定会吓成什么样。
当日上中天,易风和狄云在一个废弃的看林人小屋,停下来休整的时候。
好运再次降临了。
只见在山坡上转眼消失不见的黑豹,迈着细碎的小舞步,趾高气昂的从山林深处闪身而出。
与之并驾齐驱的,竟然是一头不大不小的野猪,而野猪的一只耳朵,就衔在黑豹的大嘴里。
原本彪悍的野猪,被黑豹牵着耳朵,就像被新郎牵着手的新娘一样,低着头,踉踉跄跄,哼哼唧唧的一路小跑过来。
而那张令野狼都敬畏三分的猪嘴里,两只露出嘴外的獠牙,竟似被强行掰了去,留下犹带血丝的惨白牙茬子。
不大会儿功夫,易风和狄云眼瞅着黑豹领着野猪就到了小木屋的房檐下。
“噌”
只听得一声皮革被划破的闷响。
易风再看时,野猪脖子下已经被干脆利落的划开了一道大口子,鲜血乱冒。尺寸也挺到位,那倒霉的野猪,只哼哼了一声就只能撂倒在地,只剩下蹬腿儿的份儿了。
“败家玩意儿,要杀也不招呼一声。”
易风看了看黑豹正舔舐自己前爪血渍的黑豹,嘴里这么说,却是一脸笑意的凑上前,手里多了一个护林人留下来的装米的坛子。
手一探,坛子搁在了猪脖子下面,猪血咕噜噜的流了进去。
狄云胆儿可没易风这么正,一看易风正弯下腰,胳膊几乎是擦着黑豹的皮毛去接猪血,心里一紧,暗自手握住了屁股后面的利爪匕首,以备万一。
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黑豹就傻愣愣的站在易风的旁边,任由易风去收拾那只被放过血的野猪。
“局长,莫非是昨晚的兔子它吃上瘾了!”
狄云开始有些放心了,从易风身后侧出半个身子。
“少废话,趁现在有功夫,赶紧把这猪给收拾了,老子要卸成零碎,腌起来思念着吃。”
易风一边发号施令,一边伸出右手,漫不经心似的摸摸了身旁黑豹的脑袋。
那黑豹先是低吼一声、反抗似的向上仰了仰斗大的脑袋,之后便温顺的低下头,任由易风的手在脑门上摸了两把。
易风心中不由得一阵窃喜,看来当初手下留情,留下黑豹这条小命,还真就留对了!
第三十九章 北行漫记3
板障山,摩天崖,弹丸洞。
要不是狄云一脚踹在路旁一块黄土块上,露出古朴石碑上板障山三个大字,易风还真就不知道今晚夜宿的所在竟是这样一个地方。
距离瑶山大约10里,沿着山势的余脉一路延伸过来,就在林木散尽的地方是一座石山。
一体青石的石质,被风雨磨没了棱角,偶尔的几个天然石穴,被飞沙堆塞,日久天长又积蓄了些雨水,竟养成了些杂草植被。
而在整个石山上,唯一的一棵青松从山石缝隙里顽强的生长出来,而在歪斜的松树下面,就是易风和狄云今晚留宿的一个小山洞。
松树的树冠,宛若一个天然的蓬盖,为崖下的石洞遮风挡雨。
弹丸洞,三个字就刻在石崖之侧,虽不知何人所书,但笔力苍劲,仰望着一边山峦一边旷野的大地,别有一番慷慨的意味。
只不过,洞如其名,易风两人委身的山洞,确是有些狭窄,后背贴着洞底,双脚却差不多露出洞外,以至于燃起的一团篝火,有一半的火焰被洞外的寒风吹得瑟瑟发抖。
不锈钢的快餐盒里,方便面的酸辣香气,随着热气弥散在弹丸洞内,又随风飘散开去。
“要是能涮点羊肉,那该多好啊?”
易风刚睁开迷蒙的睡眼,一听狄云这话,知道这家伙还惦记着动物园里惊鸿一现的野山羊。一路上,易风耳畔没少了狄云的唠叨,完全没有了当时被狮子老虎围困的神色。
“交班了,你也睡吧。”
易风端过不锈钢的快餐盒,贪婪的吮吸了一下方便面的香气,口水眼瞅着就嘀嗒下来了。
看看时间,晚上11点钟的样子。
“局长,您有没有见过鬼火?”狄云眼睛眨一眨,盯着黝黑的山林,突然说道。
“见过,怎么?”易风边吃,头也不抬的简单答道。
“有没有金黄色的鬼火?”打算接班睡觉的狄云,感觉一下子来了精神。
“没有。”一路上死人万万千,鬼火更是司空见惯,易风端着饭盒,目光向着丛林穿透过去。
黝黑的山林漫野里,山风呼啸。两点金色的光点,真如飘忽不定的鬼火,忽明忽暗的随风飘荡着。
金黄色的鬼火?易风盯着飘忽不定的光点,脑袋里一阵沉思,这种东西确实不曾见识过。
即便是那些死了半截的僵尸,腐朽了也从未见过金黄色的磷火。
“金黄色?”易风斟酌一番,突然一线灵光从脑海闪过,心里依然有了数。
“不用担心,说不定是个老朋友。”
易风一边盯着远处的光点,一边扒拉两口方便面,三两口就把饭盒里的吃食连面带汤清个干净。
不过,狄云是再也睡不着了,黑影里越飘越近的两个光点,让他的胆毛都竖起来了。
“噗”
易风一抬手,把一根粗大的木柴丢进了篝火堆里,新砍伐的枝叶被篝火已然炙烤了一番,再被猛火一点,瞬间腾起了半米多高的焰火。
这边火焰一窜,两团光点却停了下来。易风眼瞅着两团光点停顿片刻,又忽左忽右的飘荡起来。
“来了。”易风用手中的木棍挑了挑,噼啪乱响的篝火又变得温顺起来。
两团光点,终于悄无声息的随风飘了过来,背靠着石壁的狄云忍不住直起了腰,手里握住了利爪匕首。
“怎么是它?”借着火光,狄云隐约辨认出了一步步走近的身影。
“局长,它不会是来报仇的吧?难道是跟了我们一路?”狄云的身子蹲了起来,脸转向易风。
“看来是了。”易风顿时来了兴致,再看时,已经能逐渐听到地上枝叶轻微的践踏声。
这是易风在夜宿之前,特意在周围的地面上撒放的枯枝碎叶,要的也就是这么一个轻微的示警声。
篝火的火焰又被拨旺了些,一个圆滚滚的脑袋从一团黑暗的光影里弹出来,如果不是那双金黄色的眼眸闪动,很难将它乌黑的脑袋从周围区分开来。
一身漆黑的毛皮,将凶猛脚尖的躯干掩映在夜色里,四只利爪上伸缩不定的利爪,在暗夜里闪出惨白的凶光。
正是瑶山动物园里那只体型超大的黑豹。
当时,易风运足了力道的一掌,外加落井下石的一脚踹,让统御群兽的黑豹很是委屈的昏倒在地上。
之后,尽管狄云一个劲儿的怂恿,但易风还是一念之仁,没有取它的小命。在易风看来,尽管这只是一头畜生,但终究有别于那些不死生物,人类已然命运多舛,何必为难这些动物呢!
如此,易风和狄云两个,丢下那头黑豹,径自离开了动物园,也不晓得是否群兽有意避让,一路上倒是相安无事,天黑前这才到了板障山。
易风真没想到,这只黑豹竟然尾随了来,月黑风高之时悄然现身。
“要不,这回炖了它?”
狄云肚子竟不争气的咕噜叫了一声,两眼中竟泛起一片贼光,以至于刚好瞅了一眼狄云的黑豹,见了那阵贼光,忍不住嘴中一阵低吼,竟后退了一小步。
黑豹骨溜溜的大眼睛瞅一眼易风,却见易风正若无其事的拿点清水涮涮饭盒,正一仰脖子把刷锅水灌进肚里。
一双粗大的前爪试探着又向前蹭了半步。
之后,令易风和狄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黑豹斗大的脑袋突然一甩,两个胖乎乎毛茸茸的东西从利齿森严的豹嘴里脱口而出,带着一阵劲风,跨过火焰跌落在易风的脚下。
“什么东西?”狄云一个鲤鱼打挺,吓的站起身来,这反倒惊的暗影里的那只黑豹猛地露出了尖牙利爪,呲着嘴一阵低吼。
“咦,这是……”
易风拿手里的半截火棍把地上的物件挑了挑,有些诧异。
谁曾想一挑不要紧,脚下躺着的那个东西竟然翻个滚儿,撒腿就跑。
“兔子!”
这下易风和狄云全看清楚了,弄了半天这只黑豹竟是上门送礼来了,送来两只兔子。
而且看样子,这兔子还是活蹦乱跳的,要不怎么被烧火棍一戳,立马撒丫子就跑呢。
没等狄云抬腿去追,一团劲风晃过,把篝火都带的晃了晃。
只见那只黑豹,一个纵越就挡住了惊魂落魄的兔子去路,右爪一抬一拍,倒霉的兔子像只皮球似的骨碌碌滚了回来。
要不是易风见机的快,手顺势一抄,才把那只差点被拍进火堆的兔子捞了起来,而狄云则一手抓住了地上躺着的另一只兔子。
易风就着火光仔细一瞅,手里的兔子除了滚了一身的泥土,浑身连道血口子的没有,竟似黑豹有意兵不血刃。
“赶紧的,换大锅,拿盐出来。”
既然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易风自然不会客气,一声招呼,小小的弹丸洞立刻成了欢乐的屠宰场。
两只肥嘟嘟的兔子,三下五除二便被剥光了皮毛,露出血红的流氓身子。
易风和狄云觉也不睡了,人手一条烧火棍,插起兔子就架上了篝火堆,一时三刻便吱吱啦啦,油粒子往柴火上滴落。
再加上易风常备的食盐、大料,两个人外加一只黑豹,眼巴巴的盯着两只肥兔,一阵阵直咽口水。
易风和狄云两个已经记不得多少时日没开荤了,这一次总算饱餐了一顿兔肉,当然也不能忘了人家送兔子来的黑豹。
两只烤的香喷喷的兔子头,外加半只兔子,就算是黑豹的酬劳。
易风也不知道这黑豹是不是吃上了瘾,反正当狄云终于吧唧着一张油嘴,终于带着笑意睡着的时候,那只黑豹竟也隔着篝火,四爪一趴脑袋一垂,也睡了。
只留下守夜的易风,无聊的盯着篝火和光影里那只黑乎乎的大豹身躯发呆。
“这家伙难道是马戏团里出来的?还是要潜伏下来,跟我玩儿阴的?”
易风真有些纳闷了。
第二天,天光放亮。
尽管昨晚平白享受了一顿兔肉,狄云一睁眼还是被眼前的黑豹惊了一下。毕竟,比狮子老虎还大一圈的黑豹,任在谁眼前一站,也会心里一愣一愣的。
以至于狄云蹑手蹑脚的收拾行李,说话都不敢大声,唯恐不远处直勾勾盯着二人的那只豹子冷不丁扑过来。
别说一口咬不死,就那张大嘴,估计至少一下子嘎断条人腿肯定问题不大,更何况还有那四只人大腿粗的黑壮豹腿呢!
反倒是易风一副处置若素的模样,麻利的收拾完,招呼狄云骑上自行车就上了路。
这一路上,狄云时不时就忍不住回头瞅一眼,结果每次都会看到那只黑豹,正不急不慢的坠在自己的身后。
足足骑行了2个多钟头,那黑豹竟是不离不弃,就这么跟着易风和狄云一路北行。
搞不清状况的狄云不住的在易风耳朵旁唠叨,可问题是易风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天知道,这头超大号的黑豹,干嘛好好的百兽之王不当,非要跟在俩人屁股后面傻跑。
“局长,那家伙会不会跟传说中烈马似的,谁驯服了就跟谁?会不会您一巴掌,让他看上您了?”
“滚蛋,老子也是公的好不好!”
易风一抬脚,狄云的自行车差点掉沟里去。
好在这一路上,所过之处虽然也不乏乡村、公路,但却是一片荒凉,渺无人烟,以至于路上除了几个被易风吓的四散逃亡的僵尸,竟是不见一个路人。
也幸亏如此,那头坠在后面的黑豹,也才没惹出什么事端。
要不然,真有倒霉的路人,遇到这么一个四条腿的黑大个在路上漫步,保不定会吓成什么样。
当日上中天,易风和狄云在一个废弃的看林人小屋,停下来休整的时候。
好运再次降临了。
只见在山坡上转眼消失不见的黑豹,迈着细碎的小舞步,趾高气昂的从山林深处闪身而出。
与之并驾齐驱的,竟然是一头不大不小的野猪,而野猪的一只耳朵,就衔在黑豹的大嘴里。
原本彪悍的野猪,被黑豹牵着耳朵,就像被新郎牵着手的新娘一样,低着头,踉踉跄跄,哼哼唧唧的一路小跑过来。
而那张令野狼都敬畏三分的猪嘴里,两只露出嘴外的獠牙,竟似被强行掰了去,留下犹带血丝的惨白牙茬子。
不大会儿功夫,易风和狄云眼瞅着黑豹领着野猪就到了小木屋的房檐下。
“噌”
只听得一声皮革被划破的闷响。
易风再看时,野猪脖子下已经被干脆利落的划开了一道大口子,鲜血乱冒。尺寸也挺到位,那倒霉的野猪,只哼哼了一声就只能撂倒在地,只剩下蹬腿儿的份儿了。
“败家玩意儿,要杀也不招呼一声。”
易风看了看黑豹正舔舐自己前爪血渍的黑豹,嘴里这么说,却是一脸笑意的凑上前,手里多了一个护林人留下来的装米的坛子。
手一探,坛子搁在了猪脖子下面,猪血咕噜噜的流了进去。
狄云胆儿可没易风这么正,一看易风正弯下腰,胳膊几乎是擦着黑豹的皮毛去接猪血,心里一紧,暗自手握住了屁股后面的利爪匕首,以备万一。
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黑豹就傻愣愣的站在易风的旁边,任由易风去收拾那只被放过血的野猪。
“局长,莫非是昨晚的兔子它吃上瘾了!”
狄云开始有些放心了,从易风身后侧出半个身子。
“少废话,趁现在有功夫,赶紧把这猪给收拾了,老子要卸成零碎,腌起来思念着吃。”
易风一边发号施令,一边伸出右手,漫不经心似的摸摸了身旁黑豹的脑袋。
那黑豹先是低吼一声、反抗似的向上仰了仰斗大的脑袋,之后便温顺的低下头,任由易风的手在脑门上摸了两把。
易风心中不由得一阵窃喜,看来当初手下留情,留下黑豹这条小命,还真就留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