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风起云涌(下)
夜风,裹挟着刺骨的寒气,从海上一掠而起,扑向陆地的生灵。时断时续的机枪嘶鸣声,从远处断桥处隐隐传来。
背着枪的散兵游勇到处都是,一群群的靠着坦克车、装甲车,围着一只只烧的通红的汽油桶,长吁短叹。
湾仔基地的驻军们,除了驻扎在各断桥头警戒射击的,其余大部都别上肩章,充当了宪兵。
但即便如此,营长李锐一晚上也被是不是急促的枪声惊醒了几次。直到凌晨一两点,这才在营部里昏昏沉沉的睡去。
“嗨,李营长、李锐!”
“谁!”睡梦中的李锐,吓得一头冷汗,一个翻身就爬了起来,随手从枕头下掏出了手枪。
睡眼朦胧的仔细一看,行军床前正站着一个人,乐呵呵的盯着自己的枪口。
“行了,家伙收起来吧,子弹在这儿呢!”
深夜造访的正是易风,左手里抓着一把黄澄澄的子弹,右手一抓李锐的胳膊,把子弹装进了李锐的口袋里。
“你是、、、、、易风!”
李锐显然还没太适应易风那张没斑点的脸,揉了揉眼睛这才脑袋明白了。
“你怎么半夜到这儿来?我的卫兵还好吧!”眼前这位可是湾仔基地出去的,有多大能耐,这里的老兵们都是亲眼目睹过的,李锐不得不为自己营部外面的卫兵有些担心。
“能挂念自己的兵,不容易,难怪提了营长。”易风拍拍李锐的肩膀,一撇腿找椅子坐了下来。
“放心好了,他们只是睡着了。”易风扭头看了看窗外,常飞、赵盾和叶天语正在外面候着。
“你来找我,是不是为了通缉令的事儿?这我真帮不上忙,命令是军部发出来的,基地里的兵又不同隶属,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
“好了,我还没说话,你叽里呱啦这一大串!”易风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两杯水。
“无事不登三宝殿。但跟通缉令没关系,是想跟你做个生意!”易风端起一杯水,推到李锐面前,拿起另外一杯,轻轻泯了一口。
“生意?”
李锐顿时一愣,盘算着自己手上的物资,看哪个是易风看上眼的。
“所谓生意,不过是个交换。”易风盯着李锐的一双眼睛。
“我可以保证你在湾仔基地的最高指挥权,甚至帮忙守卫基地,而你则保证我墓岛的独立性和安全,你看这个如何?”
“啊!”
说实话,打死李锐,也想不到易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径自傻愣愣的张大着嘴。
其他还好说,但这湾仔基地毕竟还是政府军的属地,上面派个军官下来,就比自己官衔大,哪儿还谈得上什么指挥权。
李锐眼中的那丝质疑刚刚一闪,便被易风捕捉住的了。
“我们手头上,已经载了个师长,今天又报销了一个团长俩营长,如果有必要,我可以让湾仔基地里只有你一个营长。”
“今天的事儿,真是你干的!”
李锐竟忽然有一种要摸枪的冲动,但一想到子弹还在口袋里揣着,也只是动了点心思罢了。
眼睁睁的,三个军官莫名其妙的便栽倒在了海岔子里,等捞上来的时候,肺里都成了养鱼场了。
昔日的李锐只见识过眼前笑眯眯的家伙,痛击僵尸的英勇,却没料到此人如此的心狠手辣。
“我看,这、、、、这交易就不必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向敬重你们,更敬重乌老将军,墓岛的事儿,我一定尽心。”
对易风的提议,李锐也只敢在脑袋里转一圈而已,混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状况。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以后就互相帮衬吧!”
易风伸出手,很有力的与李锐握了握,推开门,一抬脚就上了房,三两下不见了。
不远处的角落里,三道黑影恍若清风掠过,一晃便同时消失了。
李锐忽然觉得,后背竟有些湿漉漉的,想必是夜太凉的缘故吧!
AC228年10月21日
血色的乌云,足足遮遍了半边天,以至于中午的阳光都不那么火辣辣了。
苏浙省最南端的温阳市,面朝大海的一面,星罗密布着一个个小渔村。
就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渔港,静静的泊着一艘小渔船,烧成灰烬的村舍,被海风吹的遍地都是。
“啪啪”拍打裤脚的声音过后,传出了狄云的声音。
“谢元这个混蛋,这时候了还不到,老子都快被灰土给埋了。”
“埋了好,埋了耳根子清净”
狄云话音未落,一副难民打扮的谢元,晃晃悠悠的就从一座烧的乌黑的断墙后面冒出来。
“我们局长说的东西带来了吗?”狄云伸着两只爪子,跟劫路的抢匪一般,三两步靠了过去。
“瞧、、、瞧你那德行,跟我欠你的似的。”谢元似乎从来都跟狄云不对付。
“你不欠我的,欠咱们局长的,东西呢?”狄云瞪着一双眼睛,跟戏文里的地主黄世仁似的。
“箱子里、、、、”谢元话还没说完,狄云便要伸手抢。
“啪”,谢元一巴掌把狄云的手拍的吧唧直响。
“我看还是亲手交给你局长的好,给你,老子不放心。”谢元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
“扯淡,没见我们局长忙着吗?”狄云转身,指了指海面上停着的挖沙船。
谢元望过去,正好看到邮差头子战狼的正面,那个家伙正张牙舞爪、指手画脚的指挥人搬东西。
“好家伙,政府军真能耐,这玩意儿真能搞出来!”狄云接过小箱子,掂了掂。
“这可是我自己的装备,可以侦测隐形的怪兽,只此一套,坏了没得换。”
谢元拍拍小箱子,眼神越过狄云,盯住了距离挖沙船不远处的一艘远洋海轮,旗杆上美利亚的国旗正迎风飘扬。
“那艘船是怎么回事儿?”谢元似乎漫不经心的问。
“没长眼啊,洋鬼子的船,我怎么知道!回见啊咱们,下次记得给我也带点好东西。”
狄云打个哈欠,转身领着小箱子迈步就要走人。
“狄云,那船上是什么人?”谢元一伸手,拍了一下狄云的肩膀。
“扯淡,你们的人明明在船上,你还问我?”狄云扭头,瞪了身后尾随的谢元一眼,有些诧异。
“我们的人?”这下,轮到谢元傻眼了。
“瞧你那熊样,又跟我装傻,我早知道你是特工,船上的军人不是你们的,难道还是我们的?走了。”狄云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表情丰富的谢元,一脸的鄙夷。
五分钟后,载着狄云的小船,晃晃悠悠的就靠近了挖沙船,那个被奉为传奇的邮差头头,战狼,向岸上挥了挥手,便拔锚向六郎坟方向驶去。
而海边地势最高的一座小山坡上,谢元像只老鼠一样趴在山坡背后,通过望远镜死死的盯着挂着美利亚国旗的远洋集装箱海轮。
“怎么是他们?”
望远镜的镜像依次从四个身着东华特种部队军服的年轻人身上扫过。
“常飞、叶天语、赵盾、、、啧啧、、、都在这儿了!剩下一个是谁?”
谢元心里颇有些犯嘀咕,反复盯着远洋轮船上那个有些陌生又似曾相识的脸。
“易风?难道是当初报纸上常抛头露面的小子?脸上的斑怎么没了!”
谢元一下子将现在的易风和昔日的易风,两张面孔重叠在了一起,放下望远镜,恍然大悟状。
“不好,船要跑!”
就这一愣神儿的功夫,远洋货轮竟是像一只卯足了劲儿的公牛,向着远海就冲了出去。
谢元一转身,溜下了坡,掀开一片草丛遮盖的地洞,伸手扯出一辆小巧的摩托车来。
右脚一踹,摩托车屁股冒烟,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没过多久之后,一个电话便打进了宝藏高原地下指挥部。
“什么,他们跑了,去哪儿了?”接电话的中年男子,大声喝问道。
“出海了?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去找海军司令。”
中年男子放下电话,急匆匆的离开了,正是咬牙切齿、满面怒容的陆军司令,蔡建晨
“蔡建晨司令,请速到B-125会议室。黄波司令,请速到B-125会议室。”
姓蔡的前脚一出门,后脚遍布整个基地的扬声器便开始嗡嗡作响。
“出什么事儿了?”
“什么情况?”
匆匆忙忙聚集来的将军们,个个被战局绷紧了神经,甚至于蔡建晨想要与海军司令打招呼都插不上话。
“元首到!”
一声浑厚的嗓音响起,所有的将官们顿时一片肃静,站的笔挺。
“大家坐,孙参谋,地图!”
满头白发的谷雨,向众人回敬了一个军礼,招手让所有的将官入座。
“各位将军,形势已经迫在眉睫。根据最新的情报,我们正面的复仇者及僵尸军团攻势,虽然依旧猛烈,但我们最严峻的威胁却不在于此,而是导弹基地,那些分布在各地的中远程导弹基地。”
巨大的立体地图一展开,奉命介绍军情的军官直接就奔了主体。
“各基地的导弹,不早在核爆之前就转移了吗?”一个大胡子的将军,大嗓门扯的山响。
“当初转移的主要是核弹。而且,即便当时转移了,大多也只是集中到指定的基地里。而最新的情报显示,我们所有的导弹基地都受到了复仇者统帅的僵尸军团偷袭。”
军情参谋的激光笔指指点点之下,一座座基地呈现出战火纷飞的影响,彪悍的复仇者部队正指挥僵尸大军,宛若山崩海啸般攻城拔寨。
“清道夫里原本就有很多现役的军官,肯定掌握了很多机密。”有将军补充道。
“究竟有多少导弹基地沦陷了?”
蔡建晨原本憋了一肚子火,一张老脸青筋若隐若现。
“三分之二的常规导弹基地,及一半的核导弹基地。”军情参谋语气说不出的沉重。
“这还只是我东华一国,盟国的导弹基地大半也已经沦入敌手。”
说话间,,谷雨伟岸的身躯从座椅上站立起来。
“紧急召集大家,就是要有个决断。”
“对,破釜沉舟,干脆用我们的防火墙系统,把沦陷了的导弹统统引爆!把那帮狗日的全炸成灰烬!”
一个少壮派的将军恨的咬牙切齿,慷慨激昂。
“愚蠢!”王总参谋长一拍桌子,叽叽喳喳的声音都被压了下去。
“你知道那是多少枚核弹、多大当量吗?到时候只怕僵尸和复仇者没死,我们先完了,上次核爆清道夫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说实话,屋子里的这群高层,有不少想起这事儿肠子都快悔青了,僵尸主战力量没见伤筋动骨,反倒是白白赔进去一支清道夫机动部队。
而如今,那些被放弃或者说背叛的清道夫部队,已经以复仇者的身份出现在了阵地前沿。
这如何不令人唏嘘不已呢!
“那怎么办,我们有顾忌,但那帮僵尸没有,它们说不定已经把核弹瞄准咱们了!”
“不错!”
“对!”
不少将军们,对此同样的忧心忡忡。
“肃静!”
王总参谋长看一眼谷雨的脸色,用吃人的眼神将场面压服下来。
“我命令!”
东华最高统帅谷雨,庄严肃穆。
“启动沦陷区防火墙系统。目标----伽马点。”
“伽马点?怎么是那里!”
空军司令黄波闻听此言,满脸的惊诧莫名。
但那一刻的历史,记录下的不单单是一张惊讶的脸。
相隔万里之外,两座山峰夹着一道山谷,山坡上的草木被炮火熏的漆黑,噼啪乱响的山火,随着山峰到处乱窜。
“歪嘴,你干了几个当官的?”浑身疙瘩肉,一脸伤疤的复仇者士兵,端着枪在遍地政府军尸体的基地里,找没死的补枪。
“三个,日他,这帮狗日的一点用都没有,软骨头的家伙!”旁边,另一个复仇者士兵一抬脚,踢折了一个伤兵的颈椎,断骨头茬刺穿脖颈,直冒血沫子。
一个闻到血腥气息僵尸犬,嗖的一声蹿上去,张嘴衔住了血窟窿。
“你是没看见,刚才还有个跪在地上哭的,日,笑死我了!”
“哈、、、哈哈、、、、、”
两个复仇者士兵放肆的大笑着。
“咔、、咔、、、咔、、、”忽然,一连串的机关开启声,接连传来。山谷里的所有黑色的、红色的、白色的眼眸,一起寻找声音的来源。
“妈的,是导弹井!”
刚才还聊天两个复仇者士兵,被脚下正翻开的两个巨大金属盖给顶到了半空,俩家伙带着浑身的行头,连滚带爬的从金属盖上滚下来。
“日,导弹要出来了,要出来,赶紧关了、、、关了、、、、”
两个家伙一个驴打滚,狼狈的爬起来,一边扯着嗓子喊。
“妈的,啃定是失灵了,老大说了,这些导弹有大用场,不能让它们飞了!”
两个浑身血污的家伙毕竟是监狱里出来的,又经过了辐射,脑袋不见得那么灵光。只看到黑洞洞的导弹井里,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容的冒出来。
“上”
两个傻大个脑袋一热,对视一眼,从导弹井边上一跃而下。
“啊、啊、、、、”几乎是瞬间,两声鬼哭狼嚎般的惊叫声,从两个导弹井里传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拖曳着长长尾巴的一枚枚长短不一的导弹,从一个个导弹井、发射架上腾空而起,其中两枚洲际导弹的弹尖上,趴着两个苍蝇般的复仇者士兵。
“吧唧、、、吧唧、、、”
仿佛从飞机上扔下的两只癞蛤蟆,两个傻大个从半空里落下来,摔成一堆零碎。
而从那一刻开始的未来半小时里,就在无数僵尸和复仇者部队的注视之下,一枚枚喷涂着不同国旗的导弹,纷纷从峡谷间、山林中、草原上、钢筋水泥丛里冲天而起。
“防火墙,一定是启动了防火墙!”
还是那座被僵尸重兵拱卫的中心领地里,带面具的复仇者将领们,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一个东华口音的将领先开了口,声音有些苍老。
“会不会攻击这里?”显然说话的阳出**人有些顾虑。
“那帮官老爷们,连跟谁在拼命都搞不清楚,别说能找到这儿了!他们比我们的更惜命,更怕核弹!”又是一个操东华语的声音,年纪比较轻,语气中十分的自信。
“快,统计完没有,我们还有多少可利用的导弹?”伴随着德罗巴国将领,颇具金属质感的沙哑嗓音,复仇者的统帅们,重新回到了战争节奏。
“只剩下五分之一!这还是我们的技术兵事先争分夺秒保下来的。政府军打仗不行,干这个却挺麻利。”刚才说话的年轻东华将领答道。
“看来,我们只能将打击范围缩小,将所有的远程武器,集中打击敌人的指挥中枢了!”
一根金属杆,轻轻的点指了一番巨大的世界地图,上面标注的各国元首所在基地,详尽清晰。
“好,立刻传令下去!”
这些一同经历过比死更凄惨遭遇的各国将领们,竟是很容易的达成共识。
“且慢!”
没等奉令的复仇者军官去传达命令,门口走进一个身着红色披风,风帽遮住半个脑袋,手持权杖的血侍者。
“各位将军,神使命令,远程武器全部改变攻击目标。”
来人,正是不久前在会议厅里负责操控地图的那位血侍者。
“神使的命令?”作战室中的复仇者将领,有一半露出质疑的神色,这位神使大人从未干涉过复仇者的军事指挥,更没有直接下过命令。
“你们不会以为,我们也像卑微的人类一样假传圣旨吧!”
红披风的血侍者,右手握紧了权杖,左手一伸,脱掉了披风的帽子,露出锃明瓦亮的秃脑门。
“这是神使给出的目标,请各位收好。”说话间,血侍者掏出一张红色的薄如蝉翼的纸张。
“目标怎么会是这个?”
所有的将官脑袋都凑了过来,只看了一眼便面面相觑,个个一脸的难以置信。
“把这些打掉了,我们今后怎么洞察敌情,又怎么指挥军队?”
东华国的那个年轻军官,在血侍者的身后抗议道。
“神使是万能的神在地上的行者,神的荣光与奇迹与我们同在!”
血侍者果真个个都是神棍,级别越高,神棍的越是厉害。
但不管大陆的战局如何诡异,各方势力又是如何角力,那段历史的脉络却搭载在那艘“青鸾”号远洋走私船上。
只不过,船上的血兰四人众并不知晓,他们正奔向的蓝水大洋正孕育着无尽的凶险。
有人生,也有人死。
第五章 威慑
“易风,快看,辐射仪是怎么回事儿?”
赵盾站在一大堆集装箱顶上,手心里是个怀表大小的东西,红绿两条液晶显示条上下乱窜。
常飞三个当初从军营里逃出来的时候,带出来的都是全套的特种兵装备。
“我的也是!”恢复了笑容的叶天语三跳两跳,也落在了集装箱上。
“赵盾,过来陪着四叔。四叔转舵,等下按照赵盾的指示走。”
易风虽然不知道这大洋深处是怎么回事儿,但趋吉避凶却是本能。
“刚才我们看到的一阵接一阵的,只怕不是海上霞光。”
船头上,易风、叶天语和常飞,遥望着夕阳渐渐沉入海底。
“像是核爆,多次核爆。”常飞看一眼自己手上的辐射仪,又看看易风。
“可这是公海,又炸不到什么!”
说话的叶天语,目光洒在夕阳下,正在海面掠过的飞鱼身上。那些小精灵们如同一把把飞舞的金梭,分外好看。
“反正跟咱们没关系,牛奔,把集装箱打开,我要见他们。”
事情太多,直到现在,易风才想起船上被关押的那伙佣兵。
短吻鳄佣兵团远东派遣队分队长,瑞克,和弟兄们已经饿了整整两天,再加上集装箱在太阳炙烤下,已经跟微波炉差不多,以至于有些头晕眼花。
就这时候,猫着的这帮家伙眼前一亮,集装箱们打开了。
“水,给我水!”
二十多个美利亚的牛仔们,个个像渴了八百年的,连滚带爬的从集装箱里冲出来。毕竟是大喊大叫的时间久了,嗓子就是容易干涩。
“闭嘴,什么短吻鳄,一群鸭嘴兽。”
易风说话间大马金刀的坐在集装箱顶上,两条腿垂下来。
“秃老四,你吃了豹子胆了,别忘了那个妞还在我们手上。”瑞克,一看就有老大的风范,就算嗓子哑了,依旧声音洪亮。
正所谓枪打出头鸟,尤其是易风,最喜欢打出头的鸟。
“水,常飞赶紧准备水,这位爷都放狠话了。”
说话间,常飞一转身,进了船舱,牛奔等人则端着枪,傻瞪着眼看着易风,一脸的沮丧。
没想到,这帮可恶的佣兵,用来要挟青帮弟兄的伎俩,再次奏效了,但试想又有哪一个青帮的老兄弟们不是为了大小姐而忍辱负重呢!
“各位,多有得罪,来请喝水,请喝水。”
易风一挺腰,从集装箱顶上跳下来,接过了常飞拿出来的大碗、水壶。
“老子的枪呢,赶紧还回来,免得你们的大小姐受皮肉之苦。”
满肚子火的瑞克,顾不得发作,一把抢过易风手里的大碗,咕嘟咕嘟一阵猛灌。
心理安定了些。
以瑞克看来,青帮的这帮家伙,都是些蠢蛋,为了一个小妞,个个俯首帖耳,老实本分。
像今天这事儿,别的分队不是没遇到过,主要是青帮人被欺负的狠了,憋不住劲儿就会闹事儿。
但只要拿林莎出来,这些事终归被压服下来,最后还是青帮的人被反攻倒算,变本加厉的被欺凌。
把林莎搬出来要挟这一招,在短吻鳄佣兵看来,屡试不爽。
“啪”一只大碗被摔碎在甲板上。
被煎熬过的短吻鳄佣兵们,一看瑞克摔碗,个个有样学样,梗着脖子跟着摔。
甲板上顿时摔的瓷片乱飞,破碗茬子遍地。
“秃老四,你给我滚出来。”
“滚出来!”
这群家伙喝完水,个个缓过神儿来,恢复了一贯的嚣张。
瑞克瞪着一双牛眼,站在原地,满脸狰狞的四处探寻青帮的领头人,老头秃四,几十双五颜六色的眼睛从船头扫向船尾。
却见船上的人,该干啥的还干啥,端着枪的牛奔等人则直勾勾的盯着站在佣兵不远处,手里提着水壶的易风。
“怎么多了几个当兵的?”
“他们是什么人?”
“队长,你看那块帆布下是什么东西?”
叽叽喳喳的声音,顿时充斥在瑞克的耳畔,瑞克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甲板不远处,巨大的帆布下面竟似遮盖了一架直升机。
瑞克的眼神更是不由得在易风和常飞几个脸上来回乱窜。林莎这张牌,对青帮或许管用,但对别人却未必那么好使,瑞克早就明白。
“常飞,怎么还没见动静?”
瑞克也是多少懂些东华语的,一抬头,只看到说话的男子鹰隼般的目光,盯着自己像看一只兔子。
“自己看!”
船头上,另一个面色冰冷如霜的俊美男子,眼神里没有一丝的怜悯。
“队长,你怎么了!”
“队长,你的脸、你的头发?”
几十个美利亚的佣兵,呼喇喇向后退了几步,把瑞克撇在一旁,个个大呼小叫。
瑞克只感觉浑身火辣辣的,就像掉进了辣椒水池子里一般。
“妈的,这是怎么了!”
瑞克伸手往脑袋上一抹,一块黏糊糊的头皮粘在了手心里,黏糊糊的挺恶心。
船上的人,除了易风和常飞,所有人的心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啊,我的手、我的胳膊、我的肉、我的骨头、这是怎么了,上帝啊!痒死我了,疼死我了!救命啊!”
瑞克的惨叫声,一阵惨似一阵,疼的慢甲板打滚。每一次翻滚,总会有一块黏糊糊的肉块掉落在甲板上。
先是冒泡,然后分解、融化,最后变成一滩黄水,就像暴雨下的泥人,一块块的剥落、稀释。
“别过来、、、别过来、、、、”
短吻鳄的弟兄们,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这些家伙,杀人放火的事儿没少干,但瑞克身上发生的一切,还是让他们不寒而栗,一见瑞克滚过来,便纷纷四散开去。
这一幕,让叶天语不由得背过身去,不忍目睹,她也没料到易风会让常飞下狠手。
哀号声,足足持续了半个钟头,这才戛然而止。甲板上原本瑞克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一队黄泥似的汁水。
“刚才,是谁嚷嚷着要枪来着!”
看着美利亚这帮家伙成了惊弓之鸟,个个白脸儿吓成了紫脸儿,易风用娴熟的美利亚语问了一句。
“饶命啊!饶命啊!”
只张狂了几秒钟的短吻鳄佣兵们,膝盖发软,一个个很是自觉的双膝跪地,满地的瓷片、碗茬子全扎在肉里,照样全都咬着牙忍着。
东华的规矩,他们还是懂不少的,要求活命,必须要摆正确的POSE.
“实话告诉你们,刚才的水里有毒。不过,你们是慢毒,死了的家伙是急毒,老子有解药,但是死是活全看你们的表现。听明白没有!”
刚才还面带微笑的易风,下一刻已经杀机四伏,反差之大,在周围牛奔等人看来也是心中肃然。
“明白,明白!”
“我们一定好好表现。”
“一定服从命令、服从命令。”
尽管美利亚人不都是软骨头,但刚迈出集装箱便被以雷霆手段,当头一棒震得气晕八素。
意志的屈服往往只是电火雷石、一念之间。
“你,带俩人,把这些黄泥汤装瓶,老子还要用。”易风指着站在最近的三个黄毛,命令道。
“你,跟我来,咱们聊聊。剩下的,拿水管子,扫把,把船上船下,都给我打扫干净。”
易风伸手点名,找了一个佣兵中年纪最大的家伙,拍着肩膀带走了。
短吻鳄的的佣兵们,个个如惊弓之鸟,心惊肉跳的按照易风的指派,当勤杂兵去了。
尤其是负责收敛毒液的三个家伙,更是战战兢兢,丝毫不敢大意。
而从那一刻起,昔日报纸上那个世人熟悉的、满脸斑点,甚至有些玩世不恭的的易风形象就此一去不复返了。
而在叶天语的回忆录里,那一页的最后,她只写了三个字:
“他变了?”
易风,从没有感觉像现在这般肩头沉重。
林莎被短吻鳄佣兵团的团长托米扣为人质,按远东分队这帮家伙的说法,已经是饱受蹂躏。青帮的弟兄们,投鼠忌器,连人带船,不得不屈服于短吻鳄的淫威之下。
而更早被短吻鳄的副团长魏显侯抓住的白彦青,此刻更是生死不明。
祸不单行的是,因为常飞、叶天语和赵盾三个宰了师长蔡平,陆军司令蔡建晨发誓要为他的独子报仇。
尽管天语的父母不至于连坐株连,但继续留在东华,甚至留在墓岛,都可能给自己以及周围的人带来祸患,毕竟四个人都是从军校出来的,也见识过东华国异能部队的厉害。
种种因由,易风也就下定了越洋跋涉的决心。
这趟出来,“青鸾号”只拿了一个油罐,其余的装备、物资都是青鸾号原本自带的,5.8自动步枪20枝,携35毫米备份榴弹12枚,5.8通用机枪5挺,弹匣20发的战斗手枪15把,携弹6发的轻型35毫米榴弹发射器4具,58毫米狙击步枪2枝
至于油罐,还是“乱世佳人”的女主管午夜邀约,白送的,总共7个罐。
夜幕,静静的罩住了无边无际的大海。
“易风,快出来看,流星!”
叶天语的声音,从窗户里飘进来。
易风也在屋子里呆烦了,一抬腿,迈步出来,赵盾和常飞一个从驾驶舱一个从集装箱顶上跳了下来。
四个人并排站在船头,抬头望着黑绸子般的天际,海风裹挟着飞溅的浪花,扑在四个人的脸庞上。
“看!有很多。”叶天语芊芊细指,遥指天际。
果然,漆黑的夜空之上,一颗颗的流星拖曳着长长的尾巴,滑过天际,而天空中的点点繁星中,也时不时有几个发出耀眼的闪光。
“易兄弟,常兄弟,你们快来看看,出事儿了!”
忽然,老头秃四的声音,从驾驶舱的方向传过来,语气中十分的急迫。
“怎么,那帮家伙要造反?”
赵盾背着大斧子,带着风声冲了过去,易风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四个人转眼就到了驾驶舱。
“你们快看,卫星导航仪是怎么回事儿?”
秃四身旁,正站着牛奔等几个兄弟,短吻鳄众人已经很是本分的被关在舱底。
易风四个仔细一看,也是一头雾水,卫星导航仪一点反映都没有,就像突然短路了一般。
常飞伸手,在面板下面检查了一番。
“没坏,没有卫星信号!”
易风一听这话,从屁股后面摸出卫星电话来。
“喂、、喂喂、、、、没信号!”易风试了一下联系墓岛,结果除了一片忙音,再无其他。
“弟兄们的卫星电视也没信号。”站在一旁的牛奔插了一句。
“可能是核爆引起的。”叶天语的猜测,易风觉得有几分道理,上次核爆就干扰了通讯信号。
“倒霉的是,咱们现在是在海上,保不定大鲨鱼在某个礁石或漩涡旁等着咱们呢!”
易风踏踏脚底的甲板,与常飞三个对视一眼,却听得耳畔秃老四说了话。
“易风,咱们最好出去看看。”老头的眉头皱的跟山似的。
“四叔,是不是出啥事儿了?”熟悉老头脾性的牛奔当即意识到了危机。
说话间,秃老四已经举步走出了船舱外,到了甲板上,一双老眼盯着探照灯下磷光荡漾的大海。
“这海太静了,静的让人害怕。牛奔,你去掌舵,听我的指挥,左转舵25。”
“四叔,导航仪都不灵了,这能行?”牛奔看看黑漆漆不辨南北的大海,再看看秃老四和易风四个,有点不放心。
“混账话,你以为青帮白养我们这帮老头子了吗?当年没有卫星,没有导航仪,老子们照样横行大海。”
此言一出,易风也不得不对这老头子刮目相看。
“远处有一条白线。”远眺大海的常飞,视力绝非一般人可比。
“快看,辐射仪正在飙升!”赵盾把辐射仪举到易风的眼前。
“我的也是。”旁边的叶天语也拿出自己的辐射仪,凑了上来。
“牛奔,还愣着干啥,赶紧照四叔说的办,全员准备,迎接海啸。他奶奶的,今后出海,还真得先查查黄历!”
易风登高一呼,船上的警报声立刻响成一片。
第六章 幽灵船
大海,统御着整个星球,陆地看起来就像一块一块微不足道、五颜六色的补丁。人们以海为生,以海为养,为万里海疆所倾倒,更为惊涛骇浪所畏惧。
易风,耳朵里充斥着的全是万马奔腾的呼啸声,浊浪拍空的震颤声。青鸾号远洋船上蹿下跳的抖动的,就像得了寒热病,一刻不停的大摆子。
辐射仪的读数仍在剧烈的跳动着,海啸竟然还夹杂着核辐射,这种待遇也只有现在才能千年一遇的碰到一回。
结果,所有人都不得不待在底层的船舱里,一半人呕吐出来的酸臭味全被另一半人分享。易风甚至觉得胃里的隔夜饭都被抖落空了,而这种翻江倒海的酸楚感还在随着浪涛持续。
即便如此,易风也已经挺知足了。
秃老四,就像牵着一条狗的老头,牵着海啸的潮头夜海狂奔,这才让易风易风四人众好歹没落个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下场。
易风已经完全不辨东西南北了,估摸着足足被浪头狂追了一个钟头,秃老四下令抛锚,停船,易风才抽出空打量四周。
船上的所有人,除了秃老四,全都不知道身处何地,借着船上的探照灯向外扫去,只看到一面高耸陡峭的山崖,另一面是激流澎湃的海湾。
大伙这才明白,老头愣是在茫茫大海上找到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但既便如此,这次海啸之巨大,也是完全超出了秃老四的认知,更让船上的人深刻体会了什么是翻江倒海,什么是山崩地裂!
海啸足足持续了一整晚外加一上午,到了中午的时候,青鸾号才停下了癫狂的舞步,平静下来。
阳光晒了一个多小时,海风又吹了一个多小时,易风这才率先出了仓门。举目四望,好一番天海一色,白云悠悠。
一座五六十米高的悬崖,耸立面前,两道弯曲的山坡沿着悬崖下落,形成两个环抱的半圆。
整个孤岛就像一个齐胸站在大海里的巨人,高度虽然有限,但面积却十分宽阔。而青鸾号便被环抱在其中的海湾里。
而巨人的后背,也就是整个孤岛的正面,正好迎着昨夜的海啸袭来方向,也才让青鸾号躲过一劫。
一群人很快各就各位,秃老四像照看自己的孙子一样,船头船尾仔细检查了一遍。
“还好、还好,侧弦擦花了点,前后撞凹了点,没什么大碍!”一直提着心的秃老四看样子总算安心了些。
“辐射也平息了。”赵盾看一眼辐射仪。
“四叔,咱们起锚,赶路吧!”易风语气更加客气了,秃老四点点头,青鸾号荡起涟漪,缓缓的驶出了孤岛的环形海湾,向着湛蓝大洋继续前行。
而易风则站在船尾,看那座大海中的孤岛慢慢离去,如果不是秃四在海上漂了这么多年,易风如何也找不到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等等,四叔,掉头回去!”。
易风没想到自己远远这么一瞅,竟真有了发现。
一艘灰白色的海轮,正搁浅在孤岛另一面的沙滩上。
“肯定是被海啸掀翻在岸上的,怕是已经七零八落了。”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牛奔,刚好站在易风不远处,伸脑袋插了句嘴。
“四叔,回航。快回航。”
叶天语听的易风语音有异,扭头一看,昔日高原烤兔子时的馋虫样再次浮现在易风的脸上。
易风心中难的地小激动了一把。
靠,这那里是一艘船,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宝贝。
青鸾号越靠越近,沙滩上搁浅的灰白色大船跃然眼前。
整艘船倾斜着靠着沙滩,而最扎眼的莫过于高高耸立的三个膨大无比的锅盖天线,两个体积吓人的圆球和舱顶上那个巨大的十字架天线。
青鸾号缓缓的围着绕了半圈,除了被关在船舱底层的短吻鳄,所有的人都站在船舷上,睁大了嘴盯着沙滩上的大船。
目测开来,足有270多米长,30多米宽,40多米高,船舱上下足足6层。
就在灰白的船体上,蓝色的东华草书五个大字“守望者七号”
“乖乖,这究竟是艘什么船?”牛奔张大了嘴,盯着浅蓝色的大船甲板,摸着后脑勺。
“航天远洋测量船,这艘船的别名又叫‘黎明’号!”易风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走,咱们上。”易风一招手,全副武装的常飞三人已经抛下了小艇,纵身跳了上去。
小艇荡开波浪,快速的靠了上去。
易风从来没想到,久闻大名的守望者七号,竟会在一个暴风骤雨的夜里,静静的停靠在自己的身后。
军方的档案显示,守望者七号测量船集船舶建设、航海气象、电子、机械、光学、通信、计算机等领域最新技术于一身,由通用船舶平台和航天测控装备两大部分组成。
整艘船分为船舶、测控、通信、气象4个系统。满载排水量达2.5万吨,抗风能力可达12级以上,能在南北纬60度以内的任何海域航行。
船上安装有S波段统一测控系统、C波段统一测控系统和C波段脉冲雷达等大型测控设备,能够完成对火箭、卫星、飞船等各类航天飞行器的海上跟踪测控任务,并能与远在东华本土的指挥中心进行实时通信和数据交换。
易风从这艘船眼前的动静来看,耳畔一片死寂,除了海风轻啸,再无其他声响,竟似守望者七号上空无一人。
所以,易风才招呼常飞三个亲自去岛上看看。
小船一冲上海滩,四个人轻轻一跃,脚踩着软软的沙滩,端着枪掩杀上去。
常飞、天语向左,易风、赵盾向右,四个人兵分两路,向着孤岛的纵身便直插而去。
五分钟后,四个人从两个方向冲出来,一队船头,一队船尾,窜上了倾斜的船体上。
“安全!”
只用了两分钟,四个人便从甲板上碰了头,个个表情严肃。
“请四叔来下!”
易风站在船头,冲海上的青鸾号吼了一嗓子。没多大功夫,秃四在牛奔的陪同下,也爬上了守望者七号的甲板。
“这船怎么回事儿?”老头四下扫了一眼,空荡荡,死气沉沉。
“岛上和船上没有人也没有尸体。”
易风发现,这船搁浅前,甚至连两侧的减摇鳍,也就是船体两侧可以伸展出的两对“大翅膀”都没有探出过,看样子不似遇到海啸的样子。
“没血污”常飞答了三个字。
“也没有打斗痕迹,辐射也不足以致命。”叶天语点点头。
“冰箱的电都没断过,菜板上还搁着菜刀和切了一半的胡萝卜。”最后一个答话的自然是赵盾。
“幽灵船,四叔,这会不会是艘幽灵船!”
牛奔忽然感觉自己后背一阵冷飕飕的。常在海上飘得,即便没见过的也听说过幽灵船。
黑凄凄的大海夜幕里,或是迷雾重重的凌晨、黄昏,保不定就有那么一两艘阴气森森的、破烂不堪的鬼船,擦着船舷悠悠而过。
“看样子,这只怕果真是一艘幽灵船。”秃老四前后走了一遭,看看船舷、甲板,整洁有序,全都完好无损,也不似闹过僵尸的模样。
“要不就舍了吧,鬼船不吉利,海上的规矩。”秃老四看看船,再看看易风四个,看看牛奔,语气有些无奈,更有些惋惜。
“四叔,这船我要了,总不能老赖在青鸾号上不是。”
易风终于忍不住笑了,刚才还盘算,如果秃老四看上了这船,自己该怎么办,没想到老头迷信,不要。
哈哈!白捡个便宜。
昔日守望者七号上的船员,除了科学家就是便装军人,这可是艘响当当的准军事船,东华的军舰或许有上百艘,但测量船却只有这七艘,第八艘据说还在船厂里没下线。
“常飞、赵盾、天语,咱们也有自己的船了!”易风举起右掌,四个家伙面带笑意临空击掌。
“四叔,这船还得麻烦您给拖回海里去,我得开走。”
易风此话一出口,莫名其妙变成幽灵船的守望者七号,再次有了主人。
AC228年10月28日,傍晚。
美利亚西部沿海,阿姆西亚州,西丁海湾。
三道巨大的防波堤一层层延伸入海,两道高出海平面10多米,厚达15米的钢筋水泥壁垒工事从海湾两侧探出来,在第三道防波堤后筑成巨大的海门。
所有的船只,必须像迷宫的蚂蚁一样,绕过三道防波堤的入口,再穿过如今美利亚重兵把守的高耸海门,才能沿着海岔子逆流进入内河,深入腹地。
出航近一个月的青鸾号,踏着夕阳,破浪而来。
“短吻鳄的老巢,果真有美利亚的正规军守门。”
开始,易风还以为被拘押的佣兵们危言耸听,如今看来,这个短吻鳄佣兵团的政府背景果然是所言非虚。
“我们团长詹姆,据说是政府的人,连政府军都要让我们三分。”
短吻鳄佣兵团新选出来的小头目,金毛杰西,弯着腰,站在易风的身后。这一路上,他们除了做苦力,就是憋在舱底。
“过关卡的时候,知道怎么说吧!”易风眼睛一蹬,把金毛杰西吓得浑身一哆嗦。
“知道,明白。”杰西嘴上答应,心里却有些打鼓,按说在过去,没到防波堤,驻军的电话便应该打过来了,可现在却不见一点动静。
也不知道是自己暴露了,还是驻军被僵尸当了点心。
青鸾号集装箱货轮,三绕两绕,穿过了三道防波堤的通道口,逼近了高耸的海门。
“停船,口令。”
巨大的海门紧闭,防卫壁垒上的海岸炮的炮口一个个都盯住了孤零零的海轮。看样子一眼不和,便会万炮齐鸣。
“上帝之怒。”海门上,巨大的扩音喇叭里,传出一个硬邦邦的生意。
“**!”金毛杰西扯着嗓子喊,唯恐海门上守军听不到。杰西压根儿就没弄明白,守军怎么用上了廉价的扩音喇叭。
“是青鸾号。你是谁,瑞克呢?”
喇叭里换了一个声音。
“是李奥上尉吧,我是金毛杰西,咱们在酒吧一起喝过酒的,我们队长不小心被僵尸咬了。”
“老规矩,开闸!”
守门的美利亚军官竟似早对这帮人的旦夕生死习以为常,也不啰嗦,一声令下,巨大的栅栏门吱吱嘎嘎的升了上去,与此同时,四道铁锁牵引的一个载货平台缓缓落了下来。
“他们要过路费,一般是一个箱。”
金毛杰西哈着腰,歪着脑袋,试探的征询易风的意见。
“给他。”易风招招手,牛奔快步走到船载装卸机前,吊起最上面的一个货箱放在了载货台上。
青鸾号,穿过海门,慢慢露出獠牙,一步步的向着短吻鳄佣兵团的腹地逼近。
第七章 亮剑(上)
傍晚的西丁海湾,孤冷凄清。
沿着海湾逆流而上,是西亚多河的入海口,西亚多河将那里冲出了一个巨大的菱形三角洲。
与其说那是个大号的孤岛,不如说是个小号的冲积平原。
而也只有在那个孤岛上,依旧维持着昙花一现般的繁荣。
而这种繁荣,则是建立在短吻鳄佣兵团不俗的实力之上的,据说短吻鳄是在大灾难袭来之后才组建的,成立之初,便是按照银蓝级规模建制的,只可惜在僵尸军团的消耗下,其本体战力只能维持在玉青级别。
当然,如果算上与政府方面的瓜葛,这个佣兵团的战力还是不容小觑的,单从巨大的港口一字排开的8艘远洋海轮,其实力便可见一斑。
青鸾号,便是在趁着夜幕降临,停船靠岸的第8艘船。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等下上岸,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许走露一点风声,否则、、、”
说话的易风,晃了晃手里的水壶,为的就是提醒这帮家伙,记住瑞克是怎么死的。
“是。”这帮美利亚小子们,已经被吓破了胆。
易风四个换了短吻鳄佣兵牛仔服,武器装备塞在背包里,夹在这群佣兵中,大咧咧就下了船。
牛奔几个,则一个个老实本分的样子,配合前来卸货的短吻鳄杂兵们,将搜罗甚至抢掠来的物资卸下船。
这是短吻鳄的团长詹姆定下的规矩,青帮的人远航在外可以自由行事,但只要一进到西丁海湾,拉屎撒尿都必须呆在船上,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毕竟囚禁了人家的首脑,詹姆不得不有所防备。
反倒是青帮外的其他船员,不论是劫掠来的还是带船入伙的,都可以在三角洲自由自在、花天酒地。
易风在仔细询问了秃老四及金毛杰西之后,形势了然于胸。
短吻鳄佣兵团,总共约800多人,实行两班轮班制,一半出去执行任务,另一半人则在三角洲休整。
此行的首要任务,在于救出被囚的林莎和白彦青,根据杰西的交代,两个人都还在短吻鳄的老巢。
硬拼是肯定不行的,一方面是易风四个,就算加上秃老四几十号人,在四处临水的孤岛上与400多名荷枪实弹的亡命徒拼命,肯定是凶多吉少。
而更重要的时,枪声一枪,保不定美利亚的正规军会闻讯而来,甚至进行干涉,一旦他们关闭了海门,那便是瓮中捉鳖。
所以,精打细算一番后,易风决定还是用回特种兵的老本行-----斩首作战。
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趁着暮色,易风四个人被青鸾号下来的佣兵夹在中间上了岸。
易风举目四顾,整个岛屿上面积宽广、林木茂密,靠近港口的大片区域,人来人往,喧哗热闹,俨然一个闹市区。
岛屿的四周,电网高墙,身着军队制式服装的巡逻队,帽盔上顶着鳄鱼的图标,端着自动步枪沿着岛屿外围逡巡四顾。
而岛屿的后方,靠近西亚多河口的丛林里,是一个白色的宫殿式建筑,两侧还有两栋配楼,据说,那里曾是岛上唯一的酒店,“酋长议会”。
因为距离太远,夜幕下有些模糊,但远远看来像一个巨大的“山”字。
易风冷冷的盯了一眼,目光迅速转移回来。
大约50米远处,一队海员簇拥着十几个短吻鳄的佣兵,正嬉笑着迎面快步走来。两拨人渐行渐近。
“嗨,杰西,你们还没死啊,瑞克呢?”走在最前面的,是个梳着中分头的黑人汉子,长发,两个耳环叮当乱颤。
“队长中招了,让混蛋僵尸给咬了一口,回不来了。”杰西偷偷扭头看一眼身后的易风,说话小心翼翼。
“我看你吓破胆了吧,哈哈、、、”黑大个放肆的嘲笑着,忽然眼睛一亮,死死的盯住了易风身后的叶天语。
“这个妞是谁?没见过啊?”黑大个一吆喝,身后的佣兵和海员们全直勾勾的盯住了叶天语的脸。
但眨眼间,怒目圆睁的赵盾和杀气凌人的常飞一左一右逼上来,把叶天语挡在身后。
“队长、队长,俗话说‘群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咱们快点吧,酒吧里那个艾妮,迟了,又被冰熊那个混蛋弄走了!”
这时候,对面的海员群中,一个东华裔的男子先是面露惊讶,之后快步向前,挡在了黑人男子的面前。
“FK,你不说差点忘了。金毛,明天见。弟兄们,走了、、、”
黑人男子像是被搔到了痒处,一拍杰西的肩头,带着一群人,从易风他们身旁擦肩而过。
金毛杰西,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被易风拿手一捅,继续赶路。
几分钟后,当杰西一群人路过一片树林时,四条身影悄无声息的闪身离去,隐入了夜幕之中。
“白帮的人上岛了。”僻静的林地里,四个身影站在树枝上,牛仔服脱下来挂在树杈上,露出里面的夜行衣。而说话的是常飞。
“刚才给咱们打掩护的,是夏侯襄手下的疤瘌头,可能是老爷子派来的。”易风补充了一句。
当初在美利亚,救夏侯襄的时候,只有易风和常飞两个,赵盾和叶天语在别墅里保护林莎。
“那,我们要不要知会他们?”赵盾问了一句。
“兵贵神速,事儿办完了再说,走。”易风一摆手,四个人从树梢上落了地,专拣林木茂密之处钻。
当灯光变得明亮起来的时候,易风举手停住了脚步,已经到了短吻鳄佣兵的老巢,巨大宫殿的左前方。
再往前去,便是两侧的配楼,金毛杰西交代,那里是詹姆的卫队营地。
易风向灯火处观望,两侧配楼门口,各有两个哨兵,而宫殿的正门,则堆起沙包工事,7、8个身着制服的佣兵正架起机枪,在雪白的灯光下,无聊的整理子弹,擦拭枪支。
“走。”
易风一看,这赔本的买卖肯定不能干,一猫腰又钻进了小树林。
夜,一分一秒的随着大河流淌,奔涌入海。
“听说没有,咱们大小姐和副团长上岸了。”
宫殿的背后,负责守卫的5个佣兵,背着枪在树下强忍着瞌睡,唠嗑。
“八成是跟卫星信号有关,听说外派的船只,全都失去了联系,你看,现在卫星电视都没信号了。”
另一个家伙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话茬,浑然未觉身后的树冠里,四双犀利的眼神正盯着他们的脖颈。
易风轻轻一抬手,向常飞几个发信号。四道黑影如同苍鹰扑兔,一跃而下。
“噗”,易风脚没着地,左手的手套捂上了目标的嘴,右手的匕首从肩胛骨下斜向上插,直透心脏。
左边常飞,人还在半空,右脚横扫,军靴里的匕首一道寒光闪过,目标的脖颈被切的只剩下颈椎。而右边叶天语则是借着下落的冲劲,用刀柄在脚下佣兵的后脑轻轻一点,对方便像面条一样软在地上。
一个人承包了两个名额的赵盾,则是两手左右开弓,两把大斧子在半空平举,轻轻落下,厚重的斧子面直接把两个倒霉蛋拍的脑瓜崩裂,横尸当场。
双脚落地的易风,看看左右弟兄,一股莫名的欣慰油然而生,数月的离别,在瞬间的搏杀中重现了昔日的默契。
“不好,巡逻队过来了。”负责远距离警戒的叶天语对易风小声道。
“干掉他们。”说话间,易风掏出了消音器,常飞三个也不慌不忙的装消音器。
“天语,确认下。”站好位置的常飞,巡逻队刚进入探查范围,便发现了异常,扭头向叶天语示意。
“确认,脚步声在减少,巡逻队在减员。”叶天语清澈的目光扫过易风,又扫过赵盾。
“减员!”易风的眼睛亮了。“怕是咱们的黑大个跟上来了!”易风嘴角一抿,面露微笑。
果然,就在巡逻队的路线上,巨大的黑影,踩着细碎的脚步,闲庭信步般的一路小跑而来。
正是那只体型巨硕的黑豹。
易风本打算让黑豹留在墓岛上,但这只怪异的豹子,除了易风的指令,竟是谁都指挥不动,懂兽语的王巧儿也照样无能为力。
更让易风觉得意外的是,这只凶猛无比的陆上勇者,到了海上竟然晕船。结果一路上老老实实趴在舱底。
易风上岸的时候,曾瞄了一眼,刚好看到黑豹从船舱里露出半个脑袋,目送自己离去。
一转眼,黑豹竟是自己上了岸了。
“既来之则安之,大个儿,过来。”易风像是招呼弟兄一样,说实话,他压根儿就不知道怎么跟这家伙沟通,只能把它当个人儿使唤。
说来也怪,黑豹屁颠屁颠的摇着尾巴就到了易风的近前。
“等下,我们上去,你把路上的死尸处理掉,藏起来,懂不懂,你的明白!”易风指点一下地上的死尸,又指指树林的阴暗角落,连说带比划。
叶天语看的好笑,一直抿着嘴。而赵盾则傻呵呵的看着易风和黑豹嘀咕。
却见易风话音刚落,黑豹转身,张嘴叼着了一个死尸的裤腰带,一阵小跑,嗖一下就窜上了一棵大树的树梢,大嘴一张,死尸趴在树杈上。
易风四个顿时面面相觑,大跌眼镜状。
“你先去收拾巡逻队,这四个等我们扒完衣服你再来。”易风赶紧指了指已经被黑豹灭掉的巡逻队方向。
90秒过后,换好制服的易风四个已经站在了宫殿建筑的楼顶上,惨白的月光在乌云中时隐时现。
楼顶四个角落里,四个机枪手都被常飞抹了脖子,鲜血汩汩的在楼顶上蔓延。楼顶的监控器底盖被掀开了,一个手指大小的金属盒卡在线路上。
整栋酒店的监控系统开始重复着一分钟之前的影像。
“走。”检查完所有的装备,四条蛛丝般的细线固定在了楼顶上,四个人几乎是同时从楼顶的后墙壁上一跃而下。
“酋长议会”酒店的主建筑总共六层,金毛杰西交代的很清楚,顶层被改造成了金库,五楼是机要处和会议室,这第四层才是团长詹姆的办公及卧室所在。而三层是客厅、厨房,二层住的是团长的保镖,一层没做改动,还是酒店大堂。
易风四个就悬停在四层的玻璃窗外,一墙之隔便是詹姆的办公室。
赵盾和常飞,摘下手套,赤手贴在钢化玻璃上,深吸一口气。易风从赵盾怀里掏出红光匕首,与天语一左一右,轻轻的划了一个大圈。
两块巨大的玻璃板平贴在常飞和赵盾的双手上。旁边的易风和叶天语如燕子投林一般,轻飘飘的从圆洞里穿了进去。
脚一着地,易风和叶天语左右分开,闪身到书柜和办公桌之后,枪口环顾一周。
富丽堂皇的办公室里,阴暗、寂静,正如所预料的一样,宽敞巨大,空无一人。
“安全。”叶天语进行了再次确认后,易风转身,从空洞里接过常飞和赵盾手里的玻璃,两个人随即落了进来。
没做任何停留,四个人高举枪口,分列木门两侧,常飞伸出两个手指头,示意门外有两个卫兵在走动巡逻。
赵盾接过红光匕首,轻轻的在门锁及其开关的合页处划了几下,整扇门便悄无声息的脱离了门框的束缚。
易风、赵盾和叶天语的目光集中到常飞伸出的三根手指头上,而常飞则在等待卫兵走到恰当的位置。
三、二、一
就在常飞屈指完毕的瞬间,赵盾直接将整扇门向内侧抽脱出来,易风和常飞宛若脱弦之箭,直奔左右两个卫兵而去,同时冲出来的叶天语则举起枪,警戒整条走廊。
两个卫兵,一个正哼着小曲,一个正满腹牢骚。忽然间眼前便冒出两个人影,顿时都是一愣。
而下一刻,惊骇而痛苦的表情,便永远凝固在他们的脸上。
第八章 亮剑(中)
西丁湾的三角洲岛屿的西北角,是岛上最喧嚣的所在。
短吻鳄的佣兵和船员们最喜欢到这个地方消遣,这个原本是游乐场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露天的舞厅,原本的恐怖城堡,更变身成了如今的酒吧和**窝点。
就在露天舞厅的一角,二十几个海员正聚在那里,一个东华裔的汉子,叼着烟卷被围拢在中间,眼睛却紧盯着那个先前曲意逢迎的黑人男子。
此人正是青帮的弟兄,绰号“疤瘌头”的。
“八哥,咱们今晚究竟动不动手,受够了这帮家伙的窝囊气。”身旁一个剃光头的弟兄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
“不急,再等等!”疤瘌头看看四周,回答道。
“还等,明天咱们可就又要出海了,没机会了。”右边一个尖嘴猴腮的弟兄凑过来嘟囔道。
“话又说回来,帮主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们会派咱们来救青帮的小妞,他老人家不是也差点毁在青帮手里吗?”
原本站在外围望风的一个年轻小伙子终于忍不住了,斜着个身子,探进来一个脑袋,压低了声音。
“你懂个屁。”疤瘌头狠狠的敲了一下年轻人的脑壳。
“我看,指望着你们这帮家伙,下辈子也别想救出人来。”疤瘌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那敢情好,咱们更不用救了!”先前说话的秃头,摸着光脑壳,咧着大嘴笑。
“瞧这点出息,实话告诉你们吧,成败就在今晚了。”疤瘌头一脸的讳莫高深,看的周围弟兄一愣一愣的。
“八哥,你是真有主意,还是吹牛唬大家玩儿?”秃头感觉对这位八哥有些拿不准了。
“弟兄们可还记的,我疤瘌头跟这老帮主遇险,死里逃生的事儿!”老帮主派来的都是换命的弟兄,疤瘌头也不怕走漏了风声,只是刻意放低了嗓音。
如此一来,青帮弟兄的好奇心反而全被吊的高高的。
“知道,听说你还被僵尸犬追着跑。”显然,说话的秃头是这个团体的二号人物。
“当时,我的救命恩人,跟你们说过吧!”疤瘌头又卖个关子。
“说过,你还说,那家伙比僵尸犬跑的还快,大家都没人信。”右边的弟兄接口答道。
“我告诉你们,他来了,就在这个岛上。”说话的疤瘌头竟然有点小激动。
“谁?”周围人顿时一愣。
“我的救命恩人啊,而且这次他们四个人,全上了岛,我没猜错的话,跟咱们混进来的目的一样。”
疤瘌头自己都感觉底气似乎足了很多,毕竟当初从“女王号”接走夏侯襄的时候,易风四个一字排开向老头挥手告别,他是在场的。
“八哥,我知道了,是不是在青鸾号下来那批人里?你是故意支开那个黑鬼的。对不对?”秃头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状。
“闭嘴。”疤瘌头一把捂住了秃头的嘴,再次看看四周。
“兄弟们,都给我加倍小心,一旦他们动手,我们要随时准备接应。”
“好、、没问题、、、、”
夜,更深沉了。
“酋长议会”大厦的两座配楼里,除了主防区的探照灯,配楼卫队宿营房间的灯早就熄灭了,只剩下走廊上橘黄色的过道灯,半死不活的。
探照灯的光柱扫过之后,只剩下宫殿门口依旧白光耀眼,对比之下,配楼的卫队营房便躲进了大片的阴影里。
尤其当一条黑影,贴着墙根一掠而过的时候,更是难以发现。
易风绝不会料到,那头原本后墙待命的黑豹,会擅自采取行动,并偷偷溜进了卫兵宿营地。那可是上百人的短吻鳄佣兵成建制驻扎所在。
巨大的黑影,纵跃之间,宽厚的肉垫落在地板上,悄无声息,即便是从哨兵的身后窜过,哨兵也只以为是一阵凉风。
短吻鳄的团长卫士们,可能从没想过睡觉要窗户,要锁门。
所以,当一条巨大的黑影从一楼的窗户里溜进来的时候,他们完全没有一丝的警觉,全都躺在上下铺的铁架床上呼呼大睡。
比雄狮还要大一圈的黑豹,就这样摇着尾巴,大摇大摆的在10人的黑暗房间里巡视了一番。
然后才选中了靠门边的第一架铁架床。
黑豹慢慢靠进了酣睡的第一个士兵,十分从容的抬起了自己的左前掌,轻轻的,柔柔的,厚重的梅花豹掌落在了士兵的口鼻之上,几乎遮住了整张脸。
随后,右前掌再高高抬起,尖利如刀的爪子从豹掌里探出来,轻轻的落在士兵的脖颈之上。
“呲”极其轻微的切割声过后,床铺上顿时盛开了鲜艳的血莲花,沿着床单蔓延。
办完事儿的黑豹,仍不忘轻轻的用爪子挑起白色的被子,将死尸蒙头盖住。
然后,才迈着小碎步,向并排的另一个床铺走去。
它,俨然便是暗夜的魔兽,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的生命。
而此刻,短吻鳄佣兵的团长,詹姆,正撅着屁股的趴在大床上蠕动,浑然未觉每一秒钟,都有一个手下生命在流逝。
他忙碌着,忙碌着蹂躏床上仰面朝天、一动不动的凄美金发女子。而女子的左手上卡着一副手铐,手铐的另一端却连在另一个银发全裸女子的右手上。
银发女子正一手抚摸着自己的**,用嘴一口一口舔着詹姆屁股上的汗水。
就在这间总统套房的的一侧,浴室的水流哗啦啦的流淌着,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身影在半透明玻璃门内,若隐若现。
就在这极度靡绯的巨大卧室里,杀气正悄无声息的弥散开来。
银发的女子不经意的只一抬头,原本绯红的娇躯顿时汗毛倒立,脊背发凉,眼前只剩下迎面而来的军靴大脚。
“嘭”银发裸女一声不吭,仰面摔在床上,而忙碌的詹姆竟是丝毫未觉。
易风连同常飞、赵盾、叶天语,全都满面寒霜的肃立在这件卧室里。即便是最柔和的叶天语,眼神中也罕见的露出了杀机。
易风的手指一挥,赵盾迈步上前,带着手套的右手像把铁钳子一样卡在詹姆的后脖颈上,猛地一挥。
正全神贯注冲刺的詹姆,像只拔光了毛的白条鸡般,被拎着后脖颈凌空提了起来。
“噗”乳白色的液体不争气的喷洒在地板上。
“谁、、、、”短吻鳄的团长詹姆,一个字没吐完,一只女子皮鞋的尖头便塞进了嘴里。’
“啪、啪”易风响亮的两巴掌,狠狠的抽在叫做詹姆的脸上。
“林莎,林莎,是我啊,我是天语,叶天语、、、林莎、、、、”
叶天语抢步上前,掀起床单一角,盖住了**的金发女子身体,床上躺着的正是双眼无神,仰面看着天花板的林莎。
易风绝未料到,昔日美利亚海上一别,今日重逢竟是如此的光景,当初聪明活泼的林莎如今就在自己面前惨遭不测。
“呲”一声轻响,叶天语手中红光匕首轻轻一挥,卡在林莎手腕上的手铐应声而落。
“林莎、、、林莎、、、、”叶天语快速的拿出钢针在林莎的几个穴位上穿刺几下,但脸色苍白的林莎,除了眼珠转了一下,依旧是一脸的木然。
叶天语的眼眶顿时红红的,眼泪开始打转。
易风忽然觉得,自己的鼻子也有些酸楚的感觉,沉着脸从床边捡起了一套衣服,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
“是不是地牢的钥匙,是就点头。”易风的一双眼眸,冰冷似刀,直刺詹姆的骨髓。
曾经趾高气昂的短吻鳄佣兵团团长,几乎窒息的詹姆,晕乎乎的点了点头。
“天语,你照顾林莎,常飞,你守住这个混蛋。赵盾,咱们走。”
身处险境,容不得易风过多儿女情长,三两句话已经分派妥当。
赵盾把差不多晕过去的詹姆往地上一丢,随手捡起地上的皮带,想要把詹姆捆了,却被一直寒着脸的常飞伸手拿了过去。
常飞向赵盾点点头,赵盾跟着易风推开门,迅速消失在了四楼的走廊上。
“穿衣服。”常飞冷冷的说了三个字。
七魂丢了六魄的詹姆,稍得喘息,脑袋供血量上去,也就清醒了些。可一抬头看到脑袋上那双略带红丝的眼眸,还有那张令人不寒而栗而又英俊逼人的脸,心里便一阵没来由的心悸。
原本冒出来的一些鬼念头,一下就灰飞烟灭了,嘴里咬着的鞋也不敢拿出来,只能叼着女人鞋摸索自己的衣服鞋子。
忽然,浴室里的水声停止了,一个披着浴巾的棕色皮肤卷发女郎,哼着小曲,擦着头发,赤着脚冒了出来。
“啊、、、”卷发女郎一抬头,张嘴就要大叫,没等声音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便戛然而止。
一把军队的制式匕首,瞬间从女郎大张着嘴里钻了进去。匕首的去势是如此的霸道,以至于刀尖从女郎的后脑钻出来,又把女郎整个脑袋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本想慢吞吞穿衣服的詹姆,立刻麻利起来,嘴里的皮鞋尖咬出了两排深深的牙印,眼神从常飞白皙的右手上溜了一眼,便再也不敢抬头了。
而在他们的脚下,一楼楼梯的拐角处,沿着绳索下来的易风正盯着正门口的卫兵背影,赵盾则拿出钥匙,轻轻的插进楼梯后的锁孔里。
“吱、、”赵盾小心的推开厚重的金属门,门轴只发出了几声轻微的声响。
易风见正门的卫兵没什么动静,这才跟着赵盾探身进去。
门后面是一道曲折的楼梯,过道里是昏暗的灯光,易风向赵盾点点头,把门轻轻关上,随后重重的一步踏在楼梯上。
整个封闭的过道里,顿时传来易风和赵盾两个家伙沉重的脚步声。
“啪”又一扇铁门被易风一脚踹开了,这一声巨响,差点把躲在门后端着枪的卫兵给拍到铁楼梯下面去。
“什么人?”十几个声音,几乎是异口同声。
“自己人。”易风歪戴着帽子,斜跨着枪,迈着八字步跺进来,军靴踏在离地三米高的铁架梯子上,赵盾背着手,跟在身后。
“兄弟们辛苦了,团长让我们弟兄来提人犯,白彦青,白彦青呢,给老子滚过来。”
易风作势四处一瞅,地牢不大,只有四个牢房,从铁窗的焊接痕迹看,显然改造没多久,每个铁窗里都是黑漆漆一团,看不出关了谁。
铁架子梯下站着11个短吻鳄的守牢士兵,制服与易风和赵盾的一般无二,而踹开的门后面还卡着一个,总共12个。
“兄弟,刚从海上漂回来的吧!”
“肯定是咱们团长又寻那个小妞开心了!”
“啧、、啧、、、又便宜姓白的小子了,听说咱们团长最喜欢让姓白的眼睁睁看着他干姓林的小妞。啧啧,典型的真人黄片啊!”
地牢里回荡起一群杂毛的七嘴八舌声音。
一丝莫名的悲哀正弥漫在易风的心头,为了白彦青,更为了林莎。
“叭、、叭、、、”
沉重的脚步声,沿着铁梯下来,易风和赵盾从入口慢慢下来,门后的佣兵憋了一肚子恼怒,追着易风两个的背影便冲了下来。
但显然有恃无恐的短吻鳄佣兵们,完全没想到有人大摇大摆的闯进其腹地。
“弟兄们,来看看,我们这趟得了两个宝贝。”
易风的声音,把整个牢房震的嗡嗡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包括身后那个家伙。
“嘭、嘭”
赵盾识趣的将背后的两把车**斧,猛地往牢房地面上一丢,两声钝响过后,大斧子插进了水泥地面里。
“这也是宝贝?”一个家伙伸手想要拿起来,结果手一滑,摔一个漂亮的屁股墩。
一群家伙顿时围住两把斧子,开始呱噪起来。
易风向赵盾打个手势,俩家伙脚一滑,溜到了人群的外围,消音器便出现在自动步枪的枪口上。
“噗、、、、、噗噗、、、噗噗噗、、、”
瞬间,一层弹雨猛地扑了过去,12个短吻鳄的卫兵,哼都没哼,全被掀掉了脑壳,放倒在地。
赵盾三两步上前,伸脚挑起了叠起的尸体,这才露出了两把插在地上的大斧。一伸手抄起来,在尸体上猛擦了一下,这才又插在身后。
“这么大动静,白狼总该喊两声,打个招呼,会不会没关在这儿?”赵盾盯着四扇厚重而死寂的牢门,跟易风商量。
“全打开。”
易风熟知白彦青的脾性,虽也觉得奇怪,但想到白彦青这几个月的磨难,也有些踌躇。
赵盾立时掏出了红光匕首,挥舞几下,四扇牢门的锁全被打开了。
“外面的俩小子,白彦青在一号牢。”二号牢门一开,一个满脸胡须的眼镜小老头从里面走了出来。
声音听在易风的耳朵里,竟是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韦莫教授,菲尔老哥,都出来透透气吧!”带眼镜的小老头捶捶腰眼儿,冲着三号和四号牢门喊。
只见三号牢门里溜达出一个高大的胖老头,满脸的胡须毛发疯长。而四号牢门里出来的则是一个瘦高个的黑人老头,手臂上的血管筋脉宛若盘根错节的老树根。
“白彦青果然在这儿,小白、、、、彦青、、、白狼、、、、我是赵盾,醒醒、、、、”
说话间,赵盾抱着一个破衣烂衫、遍体鳞伤的男子快步从一号牢走出来。
“白狼,快看,是谁来了、、、、是易风啊!”赵盾不停地呼唤着。
易风几步向前,伸手撩开了白彦青的乱发,这个乞丐般的男子,便是昔日活蹦乱跳的白彦青。
“三位老者,我们是来救白彦青的,你们如果愿意,便跟我们一起出去。”
易风看一眼三个老头,眼珠子转了转,扭头对后面的三个老者说道。心里却小算盘直响,能被短吻鳄一关几个月的家伙,肯定肚子里有货,要不然白养仨老头干啥。
“这帮兔崽子,都把老子关疯了,走,咱们老哥们一块走。”
戴眼镜的小瘦老头,一左一右,拉住另外两个狱友决心跟着易风走。
易风向赵盾点点头,赵盾将白彦青背上,易风当前开路,三个老头跟着,赵盾断后,一行人拾阶而上,向着地面前进。
第八章 亮剑(下)
“撤”常飞和叶天语的耳麦里,同时传来易风的声音。【
飞一伸手,一巴掌便把委顿在地的詹姆给拍晕了,抓住腰带便拎出了门。
叶天语已经给林莎穿好了衣服,抱起林莎跟在常飞后面也出了门。
易风站在“酋长议会”酒店的背面,警戒四周,常飞拎着詹姆,叶天语抱着林莎,沿着绳线溜到地面上。
“都是救出来的。”易风见常飞盯着三个老头目光闪了闪,最终定格在赵盾背上的白彦青,不等他问便直接说道。
“快撤,迟则生变。”易风接过常飞手里的詹姆,捂住这家伙的嘴,一脚踹在屁股上。
晕过去的詹姆,把呻吟声憋死在了嗓子眼里,看一眼高耸的大厦,一脸惊骇的抬起头,显然没想到下来的这么快。
“唔”这时候,詹姆后背上一阵刺痛,有东西扎进了Rou里,疼的这家伙腰杆都向前挺了挺。
“你腰上的是个纽扣炸弹,我的意思你的明白。”易风拍拍短吻鳄佣兵团这个窝囊废的脸。
“明白,明白。”詹姆脸更白了,既然见识过常飞的冷酷,他不得不对自己的境遇小心翼翼。
“走前面,老实点。”易风的步枪顶在詹姆的后腰上,这家伙乖乖的按照易风指示的林间小路向暗影里走去。
一言不发,腾出手来的常飞,很是默契的快速消失在了一行人前行的树林里。
“豹子怎么办?”
眼看“酋长议会”大厦就要消失在身后时,赵盾问了一句。
“甭管它,肯定是前后脚。”易风轻声答道,心里却亮堂。自从黑豹莫名其妙的跟着自己,这家伙简直就成了个跟屁虫。
果然,就在配楼二层的佣兵宿舍里,两只金黄色眼眸忽闪了几下,两只耳朵支愣着抖了抖,脑袋转向易风撤退的方向。
门慢悠悠的打开了。
一个出门撒尿的士兵,晃晃悠悠的逛了进来,惺忪的睡眼在昏暗的房间里有些迷糊。
“那是什么?”眼瞅着房间里油桃大小的两个金黄灯笼,只穿一条短裤的家伙愣住了。
随即一排惨白惨白的巨大兽齿出现了,倒霉的士兵,彻底清醒了,张开嘴便要呼救。
但他失去了最后一丝机会,巨大的黑豹瞬间人来而起,两只豹爪搭在了士兵的肩头,血盆大口一咬而下。
士兵的脑袋整个被吞进了豹嘴里,来不及发出的惨呼声只是在黑豹嗓子眼里嗡嗡了一声,便没了声息。
“噗、、、”黑豹一甩脑袋,从嘴里吐出士兵的头,骨碌碌滚到了床底。黑暗里,豹子露出怪异的神态,使劲摇摇脑袋,竟吐了两口和着血的口水,伸脑袋在床单上擦了擦嘴,这才摇摇尾巴,从二楼的窗户一跃而下。
下一刻,易风正躲在一片最后的树林里,小心的观察前面的道路,常飞则站在高高的树冠上,向灯火阑珊处眺望。
再往前,便是宽阔的街道、广场,没有了树木的遮挡,更不利的是广场的大灯将一切都照的清晰明亮。【
必须穿过这里,还要走过一段更开阔的码头平台,一行人才能撤回到青鸾号上。易风虽然做过预案,但唯一没料到林莎和白彦青会是这种情况,更没有想过会多出三个老头。
这一行人,一旦被人看到,很容易露馅,这才让短吻鳄的詹姆打头做挡箭牌。
“周围人不少,但暂时没人靠近。”叶天语仔细辨别了一下周围的动静,常飞也点点头。
“走,速度。”易风枪口一戳,詹姆被推的向大路冲过去。一行人一字摆开,沿着大道直奔码头而去。
走出去大约200多米,眼看着要过街道拐角,常飞一伸手,挡住了身后的詹姆和易风,叶天语一扯赵盾的衣襟,两个人的枪口一起端了起来。
身后的三个老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忧惧之色。
一阵喧哗过后,街角当头转过一群人来,易风瞅了一眼,心中暗呼不妙。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疤瘌头这伙船上的那帮短吻鳄佣兵,领头的黑人男子一嘴的白牙分外扎眼,青帮的疤瘌头正抱着一箱子啤酒跟在他的身后。
“混账东西!”一个照面,先前还低眉顺眼、低声下气的詹姆团长,忽然把脸一板,一声大喝。
这一声,不但把来人下了一跳,即便是易风也没料到,身后的枪口顶住詹姆的后腰更紧了些。
“哪个找死!、、、、、、团、、、是团长?”
酒气熏天的佣兵们本想撒野,等看清了说话人的相貌,个个腰杆绷直,有两个喝醉了被人架着的,则同伴一松手全趴在了地上。
“都他妈乖乖去团部关禁闭,不长眼的东西!”詹姆恢复了团长的威严,径自发号施令。
闻听此言的易风,嘴角动了动,心中一阵冷笑。
“是!”黑人汉子立正,敬礼,目送自己的团长从身旁擦肩而过,身后跟着的则是几个似曾相识的卫兵,最奇怪的是乞丐般的男子和衣着单薄的女,一个给背着,一个被抱着,中间还夹杂这三个野人般的老头。
这一行人的怪异,即便黑人汉子脑袋被酒水泡了,也还是感觉有点不对。
“唉,队长,刚才那妞像是‘青鸾号’下来那位!”走出十步远,不知道是那个没喝多的家伙嘀咕了一句,本就一脑袋浆糊的黑人小子一个激灵,开窍了。
“都给我站住!”
短吻鳄佣兵也不全是饭桶,一回过神儿来,带头的黑人队长扭头、转身,拔枪,一气呵成。
手下的佣兵们虽然不明所以,但一看老大凶神恶煞般的表情,个个习惯Xing的掏出了家伙。
“不好”
易风知道这是要穿帮,向前一步,一把掐住了詹姆的后脖颈,猛一转身,短吻鳄的团长便成了一目了然的Rou盾兼人质。
常飞三个的枪口也早已经盯住了身后的这帮佣兵,乱枪激射,弹雨横飞的场面一触即发。
“动手”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有人用东华语喊了一句,正是人堆儿里的疤瘌头。
随即,先前还在酒吧里称兄道弟,恭维奉承的白帮弟兄们,转眼成了冷血的杀手,人手一把短刀,一手捂嘴,一手割喉。
二十几个短吻鳄的佣兵,全被突如其来的刺杀搞个措手不及,扳机都没等叩响,脖子已经被切断了一半。
“反水、、、卧底、、、、间谍、、、、”
詹姆满脑子的懊悔,这一丁点的希望,就这样兜头一盆冷水,从头发根凉到屁眼,最后窜到了脚后跟。
显然,这次白帮为了救林莎,上岸的人不少,佣兵们一对一全被放倒后,白帮的人竟还有一半人手富裕。
“呸,,老子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疤瘌头在黑人男子衣服上擦擦血红的短刀,狠狠的踹了一脚,外加吐了两口唾沫。
“我一见你们,就知道肯定行!”疤瘌头天语和赵盾带着的两个人,眉开眼笑,周围的白帮弟兄们更是大眼瞪小眼,像看猴一样端详眼前的易风四个。
毕竟,从疤瘌头嘴里听来终归是半信半疑,如今亲眼所见那就另当别论了。
“闲话少叙,尸体不能留在这儿,全部架走。”
易风自然不会跟白帮这些家伙多废话,如今当街杀人,再不赶紧跑路,非要被抓个现行不可。
“往哪儿走?”
疤瘌头刚才当机立断,杀的挺爽快,但眼下却突然有点发懵。
“回你们的船,快,你们的船必须马上离开,迟则生变,头前带路。”易风向常飞三个一摆手,原本要回青鸾号的一行人立刻改变了方向,跟着疤瘌头一伙快步向码头的另一端走去。
“都小心点,别把喝醉的弟兄给摔了。”
已经死透了的佣兵们,被白帮的弟兄夹在中间,连拖带拉的上了码头,疤瘌头按照易风的意思还时不时吆喝几句。
码头上职守的佣兵和其它轮船上的水手们,只是将睡眼朦胧的脑袋不经意的探一探便缩了回去。
浑然不觉二十几个死人连同易风几个全都夹在白帮的队列里,上了船。白帮的这艘船同样是一艘集装箱货轮,名字叫“镇远”号。
“尸体先扔舱里,疤瘌头,你们来了几天了,原计划是何时出船?”
进了船舱,易风张口就问,毕竟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如何逃出去,自然如果可能,海路是第一选择,所以易风的计划里原本就是要抓了詹姆做人质。
青鸾号是今晚刚到,而镇远号肯定早到。一般来说早到才能早走,面对佣兵的盘查和海岸线上的美利亚**军的质问,才有更大的可能放行。
所以,这也成了易风临机选择了镇远号的原因之一。
“就是明天,所以我们今晚才有些着急,为了救林小姐,才一窝蜂全上了岛。”
疤瘌头不知道他这一句话,听在易风耳朵里,简直与仙乐无异。
“好,通知弟兄们,现在是23时55分,午夜零时准时出航。常飞你们在这儿等我,我去青鸾号交代几句。”
事已至此,疤瘌头已知道多呆一秒就是多一分危险,立刻去办了,而常飞则是向易风点点头。
下一刻,易风已经出现在青鸾号的驾驶舱里。秃老四、牛奔等青帮弟兄,个个面露喜色,盯着中间站立易风。
“四叔,及大家,有三点,我要交代清楚:第一,对林莎被救走这件事,你们一定要装作毫不知情,就算打死了也要咬紧牙,咬住了不松口,大家便都相安无事。
第二,船上的佣兵,已经中了我的剧毒,一个月后必须到我们约定的接头点拿解药,否则就化成一滩脓水。
第三,牛奔兄弟不是跟我走了,而是在月黑风高的晚上,发现疑似林莎的女子夹在一群人中在码头上一闪而过,便跟踪了去,之后就失踪了,下落不明,懂吗?”
“明白了。”青帮的弟兄们三言两语的回应道。
“小兄弟,有我秃老四在,你就放心吧!”老头秃四,摸着大光头,笑的红光满面。
“牛奔,跟我走。”
易风点点头,转身推开了舱门,身后傻呵呵的牛奔,屁颠屁颠的跟着便踏上了甲板。
“出航!”
五分钟很快过去,镇远号的驾驶舱里,常飞一脸寒霜的盯着垂头丧气的詹姆,而随着易风一声令下,疤瘌头赶紧吩咐下去。
面对自己的救命恶人,疤瘌头觉得能被指挥也是一种荣幸,而白帮的弟兄们只要看一眼舱里趴着的那头巨型黑豹,心里更是彻底服气了。
有本事的人就是不一般,宠物都养的有气魄。
镇远号,从容不迫的从港口出来,不急不慢的驶离了岛屿码头。
“什么人?”西丁湾的海门紧闭着,迷迷糊糊的哨兵被轮船的大灯给晃醒了,语气有些恼怒。
“报告长官,短吻鳄佣兵团辖下镇远号,按计划出航!”疤瘌头的声音迎了上去。
“日程表上不是明天吗,怎么提前了。”守夜的士兵看看表,刚好零点十分。
“长官,现在已经是明天了,团长非逼着我们半夜出航,我们也没办法啊!”
高墙上,一点手电筒的光在一块巨大的木板上晃了晃,上面是短吻鳄递交给海防军的船期日程表。
“好吧,上帝之怒!口令。”海门山的哨兵,懒得深更半夜再?嗦。
“你说错一个字,就是死,而我们可以掉头从陆地撤离,明白吗?”甲板上就站了三个人影,前面的是詹姆,左边的是疤瘌头,后面低声恐吓的正是易风。
出海的口令,据说都是出发前,詹姆亲自传达给各船佣兵头领的,别人都不知道。而返航的口令却是等任务完成时,从总部直接无线电通知的,并不对船上的佣兵们保密,毕竟即便队长死了,队员们和满载物资的轮船还是要回基地的。
“羔羊的宽恕。”詹姆几乎是使出吃奶的劲儿猛喊。他最后一丝奢望,便是海门上的军官,那怕是自己看不上眼儿的上尉李奥,能从自己这底气十足的嗓音里,探出脑袋看一眼。
当海门缓缓升起的时候,被易风拿枪顶住的詹姆顿时眼前一黑,差点晕倒过去。
第九章 杀仇
两个小时候后,镇远号在一处僻静的海中孤岛傍边下了锚。船上的大灯全部熄灭了,最大的中间船舱里虽然灯火通明,但被全部拉死的舷窗一挡,没有一丝光透到海面上。
白帮除了值班的,都聚集在了狭小的空间里,有站有坐,还有席地而卧的。
短吻鳄流落海上的团长詹姆,大气不敢出,老实巴交的站在船舱正中央,他的面前,易风和常飞正冷冷的盯着他。
詹姆觉得,自己就是那可怜的羔羊。
“吱”舱门被推开了,众人的目光不自觉的转移过去,推门进来的正是叶天语和赵盾,以及赵盾正搀扶着的白彦青。
坐在一旁的疤瘌头赶紧站起身来,把椅子让给了虚弱的白彦青,还有两个弟兄也自觉的站起身来,把屁股下的椅子举到了叶天语和赵盾面前。
“怎么样?”易风的目光落在天语和赵盾的身上。
“天语,你先说吧。”赵盾用肘子碰了一下叶天语。
“林莎的状态还是不太好,浑浑噩噩的,精神受的很大的创伤。白彦青稍好些,扎了几针,赵盾又给他放了放淤血,现在清醒的时候多,昏迷的时候少了,但主要是身体太虚弱。”
“刚才小白一清醒过来,看到我和天语,抱着我们就嚎啕大哭!听说你和常飞也来了,一激动直接晕过去了,二次醒过来死活都要来你们,这不,前脚刚进门,抬头看到你们俩,又晕过去了。让他先缓缓劲儿。”
赵盾扶稳了白彦青这才补充道。
“招呼一声我们就过去了,非要来见我们,何苦呢!”易风忍不住摇摇头,心头一阵酸楚。
“把他先关起来,看好了。”易风抬头看一眼正盯着白彦青、神态复杂的詹姆,对身旁的疤瘌头说到。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易风怕以白彦青现在的状态,别一激动挂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审了,大家先散了吧。那位兄弟,帮我把隔壁舱里那张行军床拿来,借用一下,谢谢。”
易风冲最后一个出门的弟兄点点头,客气了一下。目前的白彦青,还是适合躺着的。
“那个詹姆,应该不是真名。”
待赵盾和易风把白彦青安顿好了,叶天语一边从白彦青的胸口拔出银针,一边对易风三个轻声说了一句。
“怎么回事儿?是不是林莎说了什么?”易风一愣,揣测道。
“不是,但凡我见过的人,我都记得,他应该是伊莎贝拉的哥哥,原美利亚商务部长特拉普纳的儿子,叫做托米的。当初我陪林莎出席宴会时见过。”
叶天语黑白分明的眼珠转动几下。
“在岛上,你没认出来?”如果早知道是这么有分量的主儿,易风肯定底气雄厚很多,也不必匆匆忙忙就冲出来。
毕竟有这家伙当人质,政府军也要忌惮三分。也难怪托米这家伙一直都顶着詹姆的假名,装傻充愣,想必是怕树大招风,准备在他老爸的权势下,闷声发大财。
“他当时、、、没穿衣服!”说话间,叶天语白嫩的脸上,泛起了一阵红云。
昏暗的船舱里,短吻鳄佣兵团的团长詹姆,不,准确的说是托米,傻坐在船舱的一角,神情郁闷。
轻轻的,柔柔的,托米终于忍不住拿手摸到自己的后背上,那里有一个圆鼓鼓的金属物钉在自己的后背上,摸上去滑滑的一个球面。
开始还能感到有一丝血迹沿着后背流淌,如今血迹已经干了,感觉皱巴巴的。
“嘣”一声轻微的金属物坠地声,托米吓的浑身一哆嗦,立马跳出一米多远去,两只瞪的溜圆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蹲着的角落。
刚才,一不小心,那个纽扣炸弹愣是让他给摸掉下来了,岂不是立时就要炸了!
托米逃的远远地,提心吊胆。
深夜的海上,除了海浪声,再无其他,脱落的纽扣炸弹静静的躺在那儿,没有一丝声响。
托米等了足足三分钟,这才蹑手蹑脚的靠了过去,睁大了双眼。
昏暗的灯光下,一颗锃明发亮大脑袋图钉,安详的躺在船舱里,钉子尖儿依旧带着一线血丝。
“FK!玩儿我!”面部狰狞的托米咒骂着,一拳打在船舱隔板上。
“你发什么羊癫疯,出来,又叫你了!”
舱门突然敞开了,亮光随之闯了进来,五个白帮的水手,光着膀子钻了进来。
下一刻,灯火通明。
托米仔细看了看,人不多,除了抓自己来的四个神秘人,叫花子样的白彦青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正用生吃活剥自己的眼神,恶狠狠的盯着自己,还有一个疤瘌头和一个秃头汉子,站在一侧。
“我很好奇,特拉普纳部长,怎么想起派亲儿子出来伤天害理?”易风从醒过来的白彦青口中,知道个大概,细节性的东西还有待核实。
第一句话,托米惊的一愣愣的。两只小眼睛不停地在易风四人身上打转,最终定格在叶天语身上。
像叶天语这样的女孩子,总能让人印象深刻,尤其是色狼。
“请允许我纠正一下,特拉普纳先生,也就是我的父亲,现在正式的职衔是国家安全局局长,而我奉命组建的短吻鳄佣兵团,是隶属于国家安全局的特别单位。”
托米见身份已经暴露,反倒是大大方方直爽起来。
“各位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想必也明白这不过是个误会,是个误会!”
托米没能在易风四个的脸上发现一点的犹豫或者惊讶,心里有些没底。
“误会?请问是什么样的误会让托米团长抓了白彦青的呢?”易风摸了一把自己变得白皙光滑的下巴,冒出来的几根胡须已经被这家伙手里把玩的匕首给刮干净了。
托米的目光看看易风,又看看他手里黑乎乎的匕首,脸上赔了笑。
“白均一,联邦制药的董事长,政府怀疑他与这次僵尸病毒的大爆发有着密切的关联,因此一直监听他的所有电话,也就获悉了他要求白彦青回家的信息,我们认为白彦青同样有重大的嫌疑,所以中途拦阻下来,暂时拘禁。现在看来,竟似个误会,一定是个误会、、、、误会、、、、”
托米故意摆出一副官僚的嘴脸。
“既然是暂时拘禁,怎么又用白彦青为人质,诱骗林莎谈判,不但囚禁了林莎,还那样对她?”
一向好脾气的叶天语,也不由得被这个骗子的嘴脸给激怒了,杏眼圆瞪,一脸怒容。
“这个、、、这个、、、、”托米只看了一眼叶天语清澈而愠怒的眼睛,竟有些脑袋短路,支吾起来。
“说!”赵盾一声怒喝,手掌向下一拍,一根手腕粗的实木茶几腿儿,将下面的船板硬生生压的凹陷了一块下去。
“我说、、、我说、、、”蜜罐子长大的托米,那里见识过勇士一怒、流血千里的威势。
“同谋、、、他们肯定是同谋,散布僵尸病毒这种事儿,肯定有同谋,青帮正合适、、正合适,要不然青帮的大小姐,怎么会为姓白的小子赴约谈判。肯定是同谋,是同谋才抓的、、、、”
托米自己都有些敬佩自己的机灵,伸手摸了摸头上的汗水。
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亲手杀过人,都是别人替自己杀,而自己到了挨宰的时候该怎么办,他从未想过,正能临死抱佛脚抖抖小机灵。
“看来这家伙寿限到了,你觉得呢?”易风脸色慢慢沉了下来,看来从这家伙嘴里,很难有半句真话了。
说这话的时候,易风看了一眼身旁一直冰着脸的常飞,顺带扫了一眼双目喷火、咬牙切齿的白彦青。
常飞,盯着眼前的托米,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小子,你面前路有两条,一,自杀;二,他杀。你选吧。”
“嗖”黑色的匕首,如一条飞鱼,从易风手里飞出去,插在托米的脚下。
“啊”
托米的脑袋,就像被高铁撞了一样,嗡嗡直响。这才回答了两句,没等自己慢慢的磨叽,就直接判了死刑了?
恐惧、怀疑、不甘心,种种负面的情绪一起涌上托米的心头。
“不要开这种玩笑,别忘了,我的父亲是美利亚的国安局局长,我的佣兵团是隶属于美利亚政府的。你们可要想想后果、、、后果、、、、、”
托米任由自己的小腿开始抽筋,吐出的这番话都带着颤音,小脸更是煞白如纸。
“不管你们是什么来头,个体也永远敌不过一国政府。我劝你们、、、、”
“闭嘴,东华陆军司令的儿子,也不过是老子们刀下的一条亡魂,何况是你!”易风打断了托米的废话,窣的站起了身,随之摆了摆手。
“牛奔,把这家伙拖下去,捆了丢海里吧。”
闻听此言,早就迫不及待的牛奔还有疤瘌头,一起迈步向前,一边一个抓住了托米的肩膀。
“你们、、、你们谁敢、、、、、”
易风一句话落地,脸已经吓成猪肝色的托米,像只脱水的泥鳅一样,试图挣脱牛奔和疤瘌头的四只铁钳般大手。
“录像,老子手里有录像,你们谁敢、、、、、”
托米忽然像只疯狗一样哀号起来。
“等等”不单是易风,常飞几个和周围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录像?”易风实在想不出,会是什么东西,能让这个膏粱子弟拿来保命。
“不错,是录像。”
挣脱了束缚的托米,猪肝色的脸上,白色又慢慢多了起来,神态竟似也生动了许多,似乎这东西在他是极为看重的。
“你们如果敢杀我,我保证,明天,所有的青帮弟兄就都能欣赏到我跟林莎小姐**相对,上演的精彩床戏录像。”
托米,不再是一个权贵的子嗣,那神态更像是勒索的市井流氓。
“不,不单单是青帮,以林莎小姐的姿色,相信不久有活人的地方,就能听到林小姐的哭泣与呻吟!”
托米,全然不顾船舱里所有人眼中的怒火足以将自己烤熟三遍,俨然一副鱼死网破的泼皮模样。
难怪有人说,死亡面前,草鸡也能变成猛兽。
“当然,偶尔的片段里,也会有白先生的龙套戏码,不过是作为床戏的观众,哈哈、、、、、哈哈、、、、、、”眼中闪烁这疯狂之光的托米,肆无忌惮的嘲笑着。
“啪“,一声响亮之极的巴掌声,肃清了整个船舱的杂言。人影一晃,快捷如风的常飞已经返身回到了易风的身旁。
“咳、、、咳、、、、、噗、、、”
癫狂状态的托米,被一巴掌抽到满嘴是血,一个劲儿趴在地上咳嗽着,张嘴突出一口脓血,里面夹杂着5、6颗带着牙根的残牙。
易风一只手,正按住白彦青的肩膀,叶天语正用手帕擦拭白彦青嘴角的血丝。
“常飞,你怎么不一巴掌拍死他!”赵盾说话间便站起身,抡拳头就要上前。
“死?太便宜他了!你先坐下。”易风的嘴角抖了抖,勾起了一丝残酷的冷笑。
“我的长辈常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托米先生,我本打算给你留个全尸,但显然你放弃了这个机会。”
说话间,易风已经到了托米的近前,一双眼眸里,红绿的雾气若隐若现。
“你们也看到了,录像不在我身上,如果我死了,就会有人、、、、、、”丢了牙的托米,说话有些嘟囔不清,有些漏风。
“错了!”不等仰着头的托米话说完,易风满是萧杀的声音已经响起在耳畔。
“你死之后,你的人就会收到一盘新的录像带。”
易风蹲下身去,拔出甲板上的匕首,用匕首尖挑起了托米满是血污的下巴。
“区别在于,你过去拍的是色情片,而老子新拍的是恐怖片。”
“你、、、你要干什么?”托米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揪紧了一般,心悸、无力和漫无边际的恐惧。
“片子的名字我刚想好,你不妨自己挑,两个字叫‘凌迟’,四个字叫‘千刀万剐’。”
易风盯着托米惊惧的双眼,说到最后,几乎是一字一顿。
“你敢!、、、、你不敢、、、、、”托米只觉得那双眼睛里,是深不可测的无底深渊,自己正掉落下去,跌落、、、再跌落、、、
“小白,活儿就交给你了。疤瘌头,去厨房把削土豆皮的去皮刀拿来;其他弟兄,把这家伙拖下去绑好了;牛奔,去取摄像机,你负责摄像。”易风转身,吩咐下去。
周围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全都呆立当场。
“都愣着干吗,天亮前把活儿干完,动起来,都给我动起来!”易风把眼睛一瞪,疤瘌头和牛奔等个个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船舱里顿时一阵忙碌,其间夹杂着托米待宰肥猪般的惨叫声,最终被一个白帮弟兄一拳打下去,便只剩下了拖出门去的哼哼声。
“你真要、、、、”叶天语眼瞅着白彦青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随口问易风,小女孩也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经此重创,小白已经失去了自我,这股怨气、恨气,必须宣泄出来,这个不知死的托米便是药引。”易风的语气十分坚决。
“把那个混球绑在敞亮点的地方,天语,你去把林莎舱里的舱门和舷窗全都打开。”
易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先对着舱外喊了一嗓子,后扭头对着叶天语说道。
“你这是为什么?”叶天语感觉越来越追不上易风的思路了。
“林莎不是还浑浑噩噩的吗,我要用混球这一副药引子,治两个人的病。”易风说完,跟在白彦青和赵盾之后走出了舱门。
舱里,叶天语看一眼易风的背影,询问的目光又落在常飞脸上。
“去吧!”常飞拍拍叶天语的肩膀,也迈步舱外。
大海,笼罩在无边无际的黑雾之中。
“啊、、、、”
没多久,一个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随着海风远远的播撒开去。
“杀了我、、、、、快点杀了我吧、、、、、、、”
半个钟头过去了,男人的嘶喊声已经变得沙哑。
镇远号上,昔日见惯了大风大浪,也曾刀头舔血的走私贩子们,个个眼睛盯着脚尖,沉默不语。
已经回到驾驶舱的易风、常飞和赵盾三个,凝视着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的海天一线,静候着黎明的到来。
叶天语,已经去了林莎的舱,毕竟这一阵阵的惨叫铺天盖地的涌进舱里来,叶天语必须看护好林莎,以防她受到过度刺激而变生不测。
“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甲板传过来,脚步大约走到船舷的时候,突然停下来。
“哇、、、、哇、、、咳、、咳、、、、”一阵惊天动地的呕吐声,隐隐传入易风三个的耳畔。
“看看,青帮兄弟就这点出息,还晕船!”疤瘌头的调笑声,隔着老远就能听到。
“扯淡,有能耐,摄像机你扛着,你去拍!”牛奔忍不住又干呕了几下。
“去就去,摄像机给我。”自告奋勇的疤瘌头,很是英雄的接替了牛奔的班儿。
易风听在耳中,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儿来。
“记得提醒小白,别把那张脸给毁了,免得混球他妈都认不得自己儿子。”易风推开舱门,吼了一嗓子。
“知道了。”疤瘌头快步奔船头而去。
此起彼伏的哀号和咒骂声又持续了半个小时,声音已经沙哑而微弱,甚至有些时断时续了。
听在白帮一干水手耳中,更加的凄惨悲凉,胆小的甚至都感觉有些小腿抽筋。
海天交接的一线,白光已经开始拍着波浪泛起来。
“噔噔噔、、、、、、”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船舷处再次响起了哇哇的呕吐声。
“白帮的兄弟,看样子,你也晕船。”牛奔幸灾乐祸的声音,很及时的出现在甲板上。
“靠,受不了、、、真受不了、、、、、”疤瘌头把摄像机往甲板上一丢,双手扒着船舷,伸脖子冲海里一个劲儿的干呕。
“吱、、、、”轻微的舱门开启声后,叶天语推门进了驾驶舱。
“林莎清醒了!”叶天语脸上泪痕未干,前胸更是被打湿了一大片,显然是林莎曾抱着哭过的样子。
“你们去看看林莎,我去通知小白。”
易风的脸上再次有了笑意,赵盾和常飞两个,也是三两步便出了舱,跟着叶天语直奔林莎而去。
“啊、、、上帝宽恕我吧!”
被白彦青用去皮刀,一片一片削的只剩一副骨架和内脏的托米,用最后一丝生机,换来了一声虚弱的哀求与嘶喊。
天海之间,一轮血红的朝阳,挣脱黑暗的束缚,即将日行中天。
第十一章 余音
“叮铃铃”一片焦躁的铃声在清晨的海风里响起。
“噔噔噔、、、、、”杂乱的脚步声,从酋长议会酒店的各个角落里冒出来,气喘吁吁的雇佣兵们拖着枪冲下楼,在酒店门前的停车场里摆开了队列。
一分钟后,依旧有些慌乱的佣兵们这才仔细的打量面前站着的一男一女,正是短吻鳄佣兵团的副团长和大小姐。
显然,绝大多数人对这两个人的出现很意外,尤其是大清早,内部消息,因为卫星信号消失,两个人应该是上岸与佣兵团的大靠山、大人物去沟通了。
这两个人,对于易风四个而言,也不陌生,正是当初绰号飞龙的魏显侯和托米的妹妹伊莎贝拉。
“看看你们的表情,哪里还有一点佣兵的彪悍和素养,清点人数!”魏显侯阴沉着脸,恶狠狠的发号施令。
众所周知,团长只是挂个名,真正管事儿的还是这位副团长,团长未来的妹夫,短吻鳄的各分队队长立马清点自己的弟兄。
方才集合时没留意,仔细一数,真就不对劲儿了。
“报告副团长,除总部大楼职守的卫兵未集合外,第03小队,第12小队,第15小队,第27小队全均未到齐,巡逻的第8小队也未归队。”值日的佣兵分队长自己也觉得纳闷。
同时又有些幸灾乐祸,不知道这些家伙们将被严厉著称的副团长如何修理。
“现在,我命令:第1到第13小队,立刻封锁港口码头,不许任何船只离岛,违者格杀勿论,第14到第20小队,封锁总部大楼,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擅入。其他人查清集合缺席队伍的情况,立刻行动。”
乱糟糟的脚步声,迎着朝阳纷沓而去,白色裤裙的伊莎贝拉终于忍不住趴在魏显侯的肩头失声痛哭。
“哥哥他不会被害了吧?”伊莎贝拉尽量压低了自己的嗓音,显得有些尖利沙哑。
“不会,地上没有血迹。”
魏显侯拍拍女友的肩膀,安慰道,但他自己却没有一点把握。
鬼使神差般的,一大早伊莎贝拉很是急切的拉着魏显侯返回了佣兵营地,显得有些焦躁的伊莎贝拉更是出人意料的直奔托米的卧室,事后即便是她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或许这就是血脉的联系。
推开门,本一脸无所谓的魏显侯傻眼了。
床上,一个**的女子,托米的情妇之一,仰面躺在床上,手腕上挂着半拉手铐,白皙的脸上印着一个军靴的鞋印。
浴室门旁边的墙上,另一个**的女子硬邦邦的靠墙站着,浴巾落在脚下,已经是一片片殷红。
等魏显侯和伊莎贝拉走的近了,才看清楚,一枚匕首从女子张开的嘴里钻进去,将这个身材婀娜的妙龄女郎死死的钉在了墙上。
与这个女子有过一腿的魏显侯,心中竟有一丝莫名的解脱,但这种感觉瞬间便被击溃了。
因为,佣兵团的团长,托米,不见了。
发现这一点的魏显侯,立刻做出了决断。行了两步棋,第一是封锁团长失踪的消息,稳定军心,第二则是实行戒严,查明真相。
这才有了清晨的紧急集合令。
奉令行事的短吻鳄佣兵们,依旧被蒙在鼓里,各自领了任务执行去了。
“你们这群懒虫,这下撞枪口上了吧,都给我滚起来!”
得意的大笑声中,一个佣兵小队的队长,正站在军营一层一间宿舍里。03小队的一半人就睡在这个房间里。
手持着心爱的马鞭,闯进来的小队长,向着依旧蒙头呼呼大睡的一个士兵屁股上狠狠抽了下去。
怪事发生了。
被子下的人,既没有疼蹦起来,更没呼痛、没骂娘,全然没有反应。
“FK,还给老子装死!”说话间,一伸手将蒙头裹腚的被子猛地掀开了。
“啊、、、上帝啊!”
握着皮鞭的家伙一阵惊呼,他看见一片鲜红的枕头上,一个滚圆的佣兵脑袋,嘴巴正诡异的轻吻自己的后背。
脖颈被切开了,后脖颈只剩下一层薄薄的血皮。
“快,来人啊,检查所有的宿舍!”回过神儿来的小头目,马上举一反三,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而在酋长议会大楼的背面,奉令戒严大楼的两个佣兵,围着本该有人职守的哨位反复转圈。
昨晚原本的岗哨不见了,而且不是一个人,是全部,不仅如此,本该发现异常的巡逻队竟然也失了踪。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你说,他们是不是集体**去了!”
两个家伙端着枪,向着十米开外的小片林地搜索过去,放眼望去,除了树木,不见一个人影。
“噗通”一声,一个家伙脚下一滑摔倒了。
“妈的,倒霉!”爬起来的家伙,拍了拍屁股,不经意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
“血,是血!”
一声惊呼,两个家伙呼喇喇的端起了自动步枪,压低了腰,摆出了背靠背的战斗姿态。
枪口环顾一周,除了朝阳拉出的树影,再无其他,两只枪口缓缓的上扬,俩家伙的目光也逐渐上移。
“树上、、、、树上、、、、”
终于,他们发现了鲜血的来源,就在他们的头顶,几个扒了制服的弟兄,全都像泡透了的油条一样,软了吧唧的夹在了树杈之间。
依旧有血珠,沿着已经干涸的血迹,慢慢渗透下来,划过垂落着的、随风摇摆的手指,掉落在地上。
树底下,已经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血洼。
“快,去报告副团长!”两个脸色苍白的家伙,转身拖着枪,争先恐后的去报告了。
一小时后,三架武装直升机从大陆方向飞了过来,径直在酋长议会大厦门前广场上降落了。
“爸爸!”
伊莎贝拉向着一队美利亚特战部队护卫在中间的西装中年人,飞奔而去,死死的抱住了中年男人的脖子。
昔日的商务部长,今天的安全局长特拉普纳,一脸的凝重。
很快,托米的办公室被戒严了,特拉普纳的目光从巨大玻璃窗上两个切割的圆洞上面转到了眼前魏显侯和女儿伊莎贝拉脸上。
“什么人干的?”独子生死不明,特拉普纳的心情比连日来的战况更忧虑。
“暂时还无法断定,但有几点是可以肯定的,第一,来人手法娴熟、计划周密,从这个微电脑干扰器看,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专业人员。”
说话间,魏显侯手掌上多了一个小小的金属块,递给了未来的岳父大人。正是常飞用来干扰监控录像用的。
“第二,他们志在抢人,包括林莎、白彦青和地牢里的三个老家伙,全都失踪了。”
“怎么,那三个老东西也不见了!”特拉普纳似乎更看重那三个老头。
“是的,经过仔细排查,来人很可能是挟持托米上了镇远号,然后逃离出海,但问题在于,镇远号原属于白帮,这就是已知的第三点。”
“白帮?这个白帮的夏侯襄失踪后,白帮不是散伙了吗,他们的意图又是什么?”显然,掌握了这个国家更多机密的特拉普纳,绝非庸庸碌碌之徒,倒也博闻强识。
“所以,我才感觉诡异。林莎和白彦青算是青帮的人,而青帮与白帮水火不容,据说林竺觉和林芝觉的死,与夏侯襄的失踪都是双方仇杀所致,所以白帮的人断不会舍命救青帮的少帮主林莎。
如果说这真是镇远号白帮的人干的,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部分白帮的人想要胁持林莎向青帮示威甚至泄愤!”魏显侯分析的头头是道,只可惜他始终还是被青白两帮的关系给误导了。
“这只是一种假设,白帮毕竟已分崩离析,少数人凭一艘船要劫持托米、挑战我们是愚蠢的,况且如果他们有这种能耐,也不会被你们辖制了这么久,他们更不会带着三个老家伙当累赘。相反,青帮的动机更大些,你都排查过了吗?”
特拉普纳从深深的靠背椅站起来,伸手指在玻璃洞的边沿上摸了一下,玻璃的断面十分的圆润。
“是的,全都排查过了,此次到岸的有四艘原本隶属于青帮,但从随船押运队员的反馈来看,对林莎和托米失踪一事毫不知情。
况且,按照禁令,他们并未离船上过岸。事情反过来看,如果他们知道甚至参与了此事,按理说林莎既已离岛,他们或许半夜就想法子逃走了。”正所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魏显侯一念之差,直接被易风的布局给带到沟里去了。
“莫非来人本就是冲着三个老头来的?”特拉普纳忽然感觉一阵失神,囚禁这三位,他可是下了本钱的。
能探查到自己如此隐秘用意的人又该是怎样一股势力呢!
想到这里,塔拉普纳竟有些头皮发麻,就仿佛自己的一举一动正被人窥伺,揣摩。
特拉普纳沉不住气了,走到办公桌旁,直接拿起了桌上的电话,轻轻按了几个号码。
“是西丁湾驻军的雷默团长吗,我是特拉普纳,我想知道,昨晚22时到现在,有那些船驶出过西丁湾?”
“、、、、、好、、、、好的,只有一艘,镇远号。很好我知道了。”
特拉普纳脸色更阴沉,如果对方泅渡上岸,登上了陆地,他有足够的情报网和门路,但如果托米是从海上劫走的话,情况便不容乐观,尤其是伽马点的大爆发之后,海洋已经变成莫测的凶地。
忧心忡忡的父亲,刚放下电话,电话的铃声很突兀的响起了。
特拉普纳迅速的再次拿起了电话,如果劫持托米是为了钱财或其他的话,这时候也该通知家长赎人了,至少这位焦急的父亲是这么希望的。
“啊,是雷默团长、、、、对、、、我现在人在岛上、、、、、、”
魏显侯和坐在沙发上哽咽的伊莎贝拉,忍不住都竖起了耳朵。
“什么、、、、海门下飘来了一艘小船、、、、帆上还写着我的名字、、、、你说有人送礼给我、、、、、开玩笑、、、、”
特拉普纳张着大嘴,满脸的惊讶。
“好吧,那就麻烦你派直升机给我送来吧,对,我等着、、、谢谢。”特拉普纳终于挂断了电话。
“会不会跟哥哥有关?”伊莎贝拉神情紧张起来。
“有可能,等下东西到了,先拿仪器检查一下。”昔日经常收到邮包炸弹的特拉普纳早就是老狐狸了,径自对魏显侯吩咐道。
15分钟后,一个巨大的酒桶被两个佣兵抬进了办公室里,特拉普纳在签收文件上签了字,两个佣兵举手敬礼,转身去找直升机的驾驶员送签收单去了。
“上楼前已仔细检查过了。”魏显侯拍了拍密封的酒桶,对老泰山汇报道。
“打开。”随着一声令下,魏显侯用撬棍猛的一撬,巨大的原木盖子敞开来。
“嗡”的一声。
一片黑云伴着恶臭从酒桶里窜了出来,特拉普纳、魏显侯,以及伊莎贝拉全都不由自主的倒退两步。
成百上千只的苍蝇,肆无忌惮的在办公室里高低盘旋,最终一个俯冲,一波从魏显侯敞开的大门,一波从窗户被割开的两个大洞里,飞走了。
魏显侯鼓足了勇气,迈步向前,捂着鼻子向酒桶里看了一眼,瞬间惊呆了。
特拉普纳第二个靠了过来,一探脑袋,顿时两腿一软,脑袋一昏,几乎一头扎进恶臭的酒桶里。
用手帕握住鼻子的伊莎贝拉赶紧小跑上前,扶住了自己的父亲,顺带向酒桶里瞅了一眼,只一眼,直接晕倒在地。
也曾风流倜傥的托米,像只龙虾一样蜷缩在酒桶里。
所以能辨认出他的身份,得益于他唯一还算完整的那张脸,除此之外,他就是一堆排骨。
被刮的十分干净的骨架上,血迹斑斑,剩下的最后一层肉,或者称之为皮膜的组织,勉强包括着他的五脏六腑,小肠大肠。
一路海上的颠簸,直接让他被千刀万剐剃干净了的小腿骨和前臂骨戳进了他几乎透明可见的脏器里。
尿液、粪便,大小肠里的各色杂质、血液、脑浆,红黄白相间,看起来像是掉进了五颜六色的大染缸,闻起来则像是失足掉进了粪坑。
此情此景,惊骇莫名的魏显侯,终于想起来把撬开的盖子盖回去。双手一抓,却发现盖子的另一面竟然还捆了东西的,一盘录像带。
足足20分钟后,高背皮椅上深陷其中、双眼无神的特拉普纳和躺在沙发上哭的死去活来的伊莎贝拉,一起抬头盯着推门而入的魏显侯。
而一向自诩为硬汉的魏显侯,手里握着那盒录像带,脸色蜡黄,嘴角隐约可见刚水洗过的痕迹。
“这是托米受难的录像,动手的是白彦青,惨不忍睹!”
魏显侯实在无法形容自己心中的感受,倒也言简意赅。
“托米说了什么,对方是谁,他们究竟是谁?”特拉普纳的双眼中血丝布满,双手紧紧握拳,怒吼道。
“托米一直在惨叫、求饶,但白彦青依旧不为所动,残暴异常。遗憾的是除了白彦青,录像上没有其他人的蛛丝马迹,甚至是摄影师。”
“不可能,绝不可能,一定有的,一定有抓住残害我儿子凶手的线索,再去找、、、再去找、、、、、、“
特拉普纳感觉自己像只快疯了的、瞎眼的狼,露出利齿钢牙却不知道敌人在哪儿。
“录像最后只出现了一行字‘献给儿子的父亲,献给哥哥的妹妹。’”魏显侯补充了一句。
“这是什么意思,杀了我的儿子不算,还要威胁我、威胁我的女儿!我要亲手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伯父,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敌在暗,我在明,不易轻举妄动。我觉得我们不但不能被他们激怒,还要平静心态,将他们从暗中揪出来,然后才谈报仇雪恨。”
魏显侯仗着胆子,终于说出这一番话,本以为接下来会是呵斥甚至大骂,却没想到原本跳脚发火的特拉普纳,沉着脸一屁股坐进了高背皮椅里。
整个办公室里,除了伊莎贝拉的哽咽抽泣声,再无其他。
“孩子,你过来,你们都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特拉普纳向伊莎贝拉招招手,又向魏显侯招招手。
伊莎贝拉三两步便匍匐在父亲的脚下,抱住她父亲的膝盖,而魏显侯则弯下腰,侯在特拉普纳的身旁。
“现在,我就剩下你们两个孩子了,你们一定要给我好好活着!”
特拉普纳仿佛瞬间老了十几岁,左手抚着伊莎贝拉的头发,右手则拉住了魏显侯的手。
“父亲、、、”
“伯父、、、、、”魏显侯的眼圈竟也有些泛红。
“你说的对,这样凶残而专业的敌人,绝不是一两天便能找出来的,而且短吻鳄佣兵团真正具备战斗力,也需要时间。从现在起,短吻鳄就是你的了,伊莎贝拉暂时跟我走,你想见她了就来大本营找她。”
特拉普纳径自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听在魏显侯耳中,更是温馨无比。
“是,伯父,我一定把短吻鳄带好,为托米报仇。”魏显侯径直单膝跪地,与伊莎贝拉并排靠在准岳父的膝前。
“今后的事儿,你拿主意,但眼下,青帮的人失去了束缚,你必须早做防范。”
听特拉普纳口气,俨然魏显侯已经是他的半个儿子。
“是,伯父。但短时间内我还要用他们,毕竟卫星被击毁后,只有像他们平日里走私惯了的老海员,才能有效的为我们在日益危险地海洋上输送物资,实践表明,他们一些隐蔽的走私通道,甚至比海军更胜一筹。”
“这个,我知道,你可想过,下一步如何制衡和约束他们?”特拉普纳还是有些不放心。
“一方面,他们还不知道林莎失踪,另一方面,我手里还有托米留下的东西,也可以制衡他们,再者,我会增加随船的士兵数量和武器,看住他们。”
“好吧,今后我和女儿,就看你的了!”
特拉普纳郑重的将魏显侯的手与伊莎贝拉的手叠放在了一起。
半个小时后,在美利亚特战队员和保镖护卫下,包括特拉普纳和伊莎贝拉在内的几个身影,被护卫在中央,从大厦的大厅里快步而下,周围警戒的佣兵们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儿,直升机的舱门便很快关上,拔地而起,径自飞走了。
所有短吻鳄在岛的佣兵以及挟持的海员,甚至禁令不许登岛的青帮成员们,破天荒的被聚拢到了酒店的广场上。
高高的大厦顶楼,高大威猛的魏显侯进行了他扶正后的第一次演讲。
青帮的秃四等人,只记住了几句话。
一句是,团长詹姆,因为纵情酒色,指挥不力,让敌人偷袭了团部,被高层押解回大本营关禁闭去了,两个情人也被当场处死,以儆效尤。
另一句是,鉴于岛上安全漏洞,必须展开更严格的大练兵行动。而岛上的重要人物,如伊莎贝拉,林莎和白彦青等人,为保障安全,已经随直升机一起转移到了大本营,
最后一句便是,短吻鳄佣兵团连同协助的海员们,从此就改换门庭,改姓魏了,他魏显侯的话便是命令,是钢刀,是利刃。
别看下面站着的秃老四等人,脸上全是不满和压抑,心里却已然乐开了花。
但远在千里之遥的其他青帮弟兄们,却完全没有秃老四等人此刻的好心情。
无边无际的海洋中,零星散布着数不清的岛屿,礁岩,即便是各国的海军,依旧会被海洋里突然冒出来的小岛所迷惑。
此刻,“女王号”就隐蔽在一个不知名的岛礁海湾里,旁边还停着另外两艘远洋海轮。
这个位置,只有青帮有头面的少数高层知道,秃老四就是其中一员,而他把这一切都告诉了牛奔。
“女王号”的会议室里,资历最高的郑东,坐在侧位上,主位一如既往的为林莎空置着。
一身便装的约翰上校,坐在郑东背后的秘书席上,围着会议桌坐的都是青帮的头面人物,当初林莎在女王号上接掌龙头的时候,他们大部分都在。
没来的除了自告奋勇去卧底营救林莎的秃老四,其他都是僵尸爆发没活过来的。
“今天,我们几个提议大家来开会,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散伙。”
“对,为了大小姐,弟兄们忍气吞声这么久,够意思了,再这样下去,大小姐没事儿,反倒兄弟们个个受那帮王八蛋的气,先给逼疯了。”
“贝老哥和斯蒂芬的意思,不是不救大小姐,咱们为什么不像白帮一样,虽说形式上散了伙,但人散心不散,大伙照样是好兄弟,大小姐该救的,咱们继续救,至少现在不受人的窝囊气。大伙说对不对?”
会议桌的另外一端,坐着这次会议的几个召集元老,你一言我一语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会议室里顿时交头接耳,一片嘈杂。有老有少,有黑又白,有争吵的,有跺脚的,有拍桌子砸板凳的,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大家都肃静,听我一言。”
作为青帮原帮主的亲信,林莎的舅舅,素来不苟言笑的郑东,声望一直极高。
“首先,我认为,青帮不能散。如今的世道,僵尸遍地,弱肉强食,大家只有抱成团,才能多活几年,散了伙跑单帮,便是找死。”
郑东魁伟的身材一站,一句话出口,不少人频频点头。
如今,僵尸都比马拉松冠军还能跑了,人要想活下去,更不易了。
“再者,大小姐必须救。昔日林家待弟兄们都不薄,贝拉米大哥,当初可是林帮主把你从鳄鱼潭里拉出来的,还有你斯蒂芬,当年你的儿子被塔吉克黑帮绑票,是谁带着弟兄们拼死救回来的,是林帮主。为了从倒塌的高压电塔上救你的儿子,林帮主双手扎进了18根铁线,那时候你抱着儿子又说过什么,你难道忘记了吗!还有你、、、还有你们、、、、”
郑东直视着对面的几个青帮元老,手指一一点过,对面的人个个低下了头。
“既然这样,老郑,你可有什么好的主意,说给大伙听听。”这时候,一个戴眼镜的鹰钩鼻中年男子,不咸不淡的插了一句。
“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选一个新帮主出来。”郑东此话一出口,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如果是旁人冒出一句这样的话来,也就罢了,偏偏是林家最为倚重的郑东提出来,可就令人浮想联翩了。
白眼狼、吃里爬外,反骨仔,诸多词汇,纷纷涌现在众人脑海里。
“不知道是个如何的选法,是投票还是拼势力,或者大家干脆推举你郑东。”
适才被郑东提到的贝拉米先站了出来,心想刚才姓郑的还数落林帮主的好,让自己真就勾起了那段恩情。
现在可好,反倒是他郑东自己想把林大小姐给卖了,自己当帮主。
这如何能行!贝拉米脸上横肉乱颤,握紧了钵盂大的拳头,气呼呼像要吃人。
“方法很简单,不论是谁,只要能救回林大小姐,大伙就公推他为青帮帮主,青帮还是过去的青帮,兄弟们还是好兄弟,大家以为如何?”
闻听此言,青帮的元老们,一个个又张大了嘴,面面相觑!但凡机灵点的,心里全都暗骂:“谁出的缺德主意!”
林小姐要能轻易救回来,那不早就去救了!
说什么谁救回来林小姐,就能当帮主?
扯淡?林小姐都救回来了,还用得着别人当帮主!
这就是一个套儿,罗圈套,绕一圈又回来,到头来还是白干!青帮的老江湖们个个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有几个知道内情的,更是拿机枪般的眼神,一阵又一阵的向郑东身后的约翰身上扫荡过去。
“这主意好,我同意!”
就在有人要站起来指责郑东的时候,会议室的舱门打开了,一个莽撞的愣小子推门闯了进来。
“你是哪根葱,出去!”会议桌前的青帮元老们,有几个拉着脸呵斥道。
“我不是葱,我是牛奔啊、、、牛奔、、、、我代表秃四叔表示同意!”牛奔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
“你代表个屁,就算秃老四,也不过代表他那一票人,事情还没开头呢,就知道喊同意,瞎搅和。”贝拉米胖大的身躯又站了起来,一双大手不耐烦的向着牛奔比划。
“那,我就代表大小姐、、、林大小姐,她老人家也说同意!”
“扯淡!”面对这不知道天高地厚,地位尊卑的愣头青,更多人恼怒了。
“林莎,你见到林莎了?”
郑东猛地站起身来,一转身,身后的椅子被甩倒在了地上,小腿在椅子腿上还磕了一下,但差点跌跤的郑东竟似浑然未觉。
“吱、、、、、”
一瞬间,会议室的舱门被彻底打开了,门外,两个全副武装,着东华军装的年轻特种兵战士就站在牛奔的身后。
易风和常飞到了。
第十二章 新势力—青帮
“他们是谁?”
“他们怎么上船的?”
青帮的元老们,显然被外面刺眼的阳光晃花了眼。
“这是大小姐的团长,易风易团长,这位是副团长常飞,当初他们陪大小姐一起接的龙头权杖,这次又把大小姐从狼窝里救了回来。怎么,他们换身儿衣服你们就认不出来了!”
牛奔一阵大呼小叫,其实当初易风四个到美利亚的时候,他级别太低,压根儿就没见过,全是听秃老四说的。
“唉、、、、真的、、、”
“怎么换了这身打扮,一点也没有当年的学生样了!”不少当初见过易风四个的,一眼就先认出了常飞,人长的帅,没办法。
贝拉米把眼皮一抬,显然有些不屑一顾。
“就他们?救人?毛还没长齐呢,大小姐人呢,你可倒是给我们看看啊,胡扯!”
胖大脑袋一边说,一边还故作姿态的垫起脚尖,向问外作势眺望。
“啪”
眼前闪过一道寒光,一把匕首贴着贝拉米肉嘟嘟的腮帮子就擦了过去,钉在贝拉米身后的一根装饰柱上。
“干什么?”
贝拉米那里料到眼前的两个青年,说动手就动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堪重负的四条座椅腿儿,发出难听的吱嘎声。
“苍蝇,就是烦人,大家说是不是!”
易风一抬腿迈步,郑东连同门口站着的人,让出一条道儿来,贝拉米的好友斯蒂芬等人,个个把手按在了自己的枪套上。
“啧啧,好大个的苍蝇!”
易风把自动步枪往身后一背,径自走到插着匕首的柱子近前,一伸手,匕首拔出来了。
易风把匕首抖了抖,一只被切成两半的苍蝇,晃晃悠悠的从刃尖上飘下来,落在甲板上。
周围的这群青帮元老们,看着这一幕,再看一眼常飞那只挥刀的白皙的手,心里竟有一丝的凉意。
易风随手端起了贝拉米的茶杯,把匕首在茶杯里涮了涮,还给了常飞,自己大咧咧的拉把椅子,就坐在了不言语的贝拉米旁边。
向郑东和久别重逢的约翰上校点头示意了一下,易风便挥挥手,示意大家都坐下。
青帮的元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郑东一挥手,所有人坐回了原位。
“林莎是我们血兰佣兵团的人,想必你们不少人都知道,现在林莎就在我的船上静养,你们有谁要去汇报工作的,等会儿排好队,约好时间段再去。”易风用手指了指舱门外。
会议室里的人这才发现,女王号旁边多了一艘顶着锅盖天线和大圆球的大船,虽说比女王号小了近一半,但其外观的硬朗,还是显出了它的不凡。
而从门框里看出去,只能看到船尾最后两个字“七号”
至于这船是什么时候溜过来的,易风几个又如何登上女王号,都摸不着头脑。
“现在,我要传达的,是林莎对青帮前途的意见。其实也很简单,林莎是我们血兰的人,从今往后,她决心要跟我们呆在一起,所以青帮,也就是在座的各位,必须有个决断。”
易风眼睛一瞅,在座的这些人表情各异,躲在后面的约翰一脸贼笑,郑东则是睁大了眼。
“要么是服从我的改编,要么就此分道扬镳,自立门户单干。””
如此的直截了当,反倒让会议厅里的人有些拿不准主意。
“我们要见大小姐、、、、”
“对,这么大的事儿,我们想听她亲口说、、、、、、、、”
坐在后面,几个胆壮的,小声的一阵嘀咕,易风身边坐着的贝拉米擦了擦额头的汗,手按着腰里的枪柄,楞憋着一句话都没说。
“牛奔,你去问问林莎,愿不愿见,给我回个话儿。”易风一挥手,门口站着的牛奔答应一声,蹬蹬蹬,踏着甲板不见了。
整个会议室里,怀疑、犹豫、惊异,各种情绪喷涌而来,随之便是三五成群的嘀咕声。
青帮这样的帮派,本就玉龙混杂,良莠不齐,虽说是眼下人多力量大,但筛选则是必须的。
有二心的,犹豫的、观望的,这样的人,易风压根儿就不想带,保不定什么时候就变生肘腋。
“叶小姐说,林大小姐还没恢复,不能见太多人。林大小姐的意思是,准备留的和要离开青帮的,各选三两个德高望重的,说清楚了就行了,大家合计合计,看是那些人去?”
没多大功夫,牛奔跑回来了,向会议室的人简短汇报。
“大家不用抹不开面儿,想走的到会议桌另一端,想留下的就坐我这一端,分清了去留,再选人去见见林莎。我们就不打扰了,你们自己商量。”
易风起身,拍了拍贝拉米的肩膀,跟常飞一起走出了会议室,坐在后排的约翰跟在易风屁股后面就溜了出来。
“白彦青也救回来了!”约翰见易风和常飞转身看着自己,张口问道。
“回来了。原本我以为你会为我们的重逢感慨一番,真没想到第一句话会是这?”
易风看着约翰,满脸笑意。昔日美利亚老谋深算的“银狐”上校,显然这段日子已经成了青帮的狗头军师。
年长的约翰,双手一身,拍了拍易风和常飞的后背,三个人向着“守望者七号”走去。
“团长、副团长,我在这儿!”
船舷上,一个瘦高个、背着电脑包的家伙正在“守望者七号”甲板上手舞足蹈、上蹿下跳。
“白彦青被囚,可把皮特给憋疯了,整天抱着他的电脑,也不跟人说话,你看现在又活蹦乱跳了。”
约翰指了指甲板上的皮特,微笑着摇摇头,心情大好。
没有人会料到易风四个会突然出现,更没有料到林莎和白彦青被一网下去全捞了上来。
约翰.斯特朗的关于易风四人的最后一点情报便是乌不图将军被放逐了,而眼前的一幕,虽有些模糊不清却又分明正告诉他,一种汹涌澎湃的浪涛就在眼前酝酿着。
这不是预言也不是梦呓,而是一个上校情报官的直觉。
女王号的压抑被冲散了,甲板上簇拥的水手们,包括林竺觉的遗孀子女,都兴奋的从船舱里出来,冲着旁白停着的“守望者七号”指指点点。
20分钟后,易风见青帮的几个元老从林莎的船舱出来,便从瞭望台上与常飞一道跃下,落在了直升机甲板上。
那里,从东华拐来的武装直升机正被牢牢地锁在甲板上,机翼已经被折叠起来。
“郑叔,怎么样,谈完了!”
青帮为首的还是郑东,身后则是贝拉米和另外几个老头,看意思都是老资历的。
“谈完了,多谢你们把林莎给救回来。”亲眼见到林莎,郑东这个做舅舅的很是有些感动。
“都是一家人,客气话就不要提了。既然人也见了,话也说了,那几位就该走的走,该留的留,行动吧,免得有追兵上来,徒增麻烦。”
易风脸上既没有惋惜也没有失落,平心静气,他知道,至少郑东及下属是不会走的,有这也就足够了。
“不是,先等等,事情有点变化!”眼瞅着易风照面打了个招呼就准备转身,郑东一把拉住了易风的肩膀。
“变化,什么变化?”易风转回身,目光在郑东几个脸上扫了一下。
“贝老大他们,见了林莎一聊,现在又不想走了,还想留在青帮。”郑东见场面有些尴尬,赶紧向易风和常飞说道。
“留下来!”易风一听这话,心里一愣,刚才还跟常飞嘀咕,等这群墙头草滚蛋了,留下来的人该如何训练,如何运用。
现在好,见了林莎一面,青帮依旧是青帮,依旧是个大杂烩,该多少人还多少人。
“都是林家的老弟兄了,我们真舍不得走,弟兄们都愿意听大小姐的,也愿意服从指挥。”
贝拉米想起易风方才给自己肩头热乎乎的那一巴掌,不知怎么就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先站出来表态。
“行吧,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愿意留就留吧!”
易风点点头,此话一出口,贝拉米几个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这才意识到这几个年轻人竟是已经做好了分割青帮的预案,心里不由得一颤。
“他们不会是白帮派来破坏的吧?”看一眼探测船身旁,隶属于白帮的海轮,以及甲板山有些眼熟的白帮成员,不单单是贝拉米一个人这么想。
而这种胡猜乱想,很快便被眼前的年轻后生给打破了,因为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血兰”佣兵团团长,竟立刻便下达了第一道命令。
“郑叔,贝老大,还有几位长者,青帮既然愿意跟随林莎成为我们的一份子,我也就不客气。
请大家立刻通知下去,‘女王号’将随我的‘黎明’号,转移。船上人员配置暂且不变。
‘温拿’号和‘瓦格纳’号,负责把青帮的各位首领送回各自的船队,继续领导船队替人办差,记得在联络点停靠时时刻留意我留下的指令。
林莎归来的消息,可以小规模告知,但不允许任何人对外界透露,否则我会亲手剪下他的舌头。”
海风,将易风的话几乎吹到了女王号的每个角落,青帮的船队不单单是短吻鳄劫持了一部分,其他势力甚至军方都免不了强行征召的事情。
“各位听明白了吗?”易风的脸上是水波不惊的平淡。
“明白了、、、、”青帮的几个代表,纷纷应承下来。
“那今后呢,我们还老这么被人欺负?”就是为这事儿,贝拉米才会拉拢几个人想要散伙。所以听完易风的第一道命令,贝拉米无论如何都忍不住要发问。
“后面的事儿,我自会有安排,但大家回去可以转告弟兄们,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谁征用我们的人、我们的船,谁欺负我们的弟兄,我会亲自讨还回来。你们去吧,我就不远送了!”
易风摆摆手,郑东点点头,带着贝拉米等人径自离去了。
“哼哼,八成是看到了甲板上的直升机,又确认了林莎是咱们救得,这帮家伙舍不得走了!”
易风扭头对身后的常飞嘀咕一句,后者微微的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后,躲避在礁岩之后的船队启程了。青帮的‘温拿’号和‘瓦格纳’号向北方驶去,而在白帮“镇远号”的引导下,“黎明号”探测船在前,“女王号”巨型油轮在后,三艘海船一字排开,摆舵径自南下。
“团长,咱们这是去那儿?”在郑东宣布了青帮正式随林莎并入血兰佣兵团后,牛奔很高兴的改了称谓。
“白帮。”
举着望远镜的易风,只答了两个字。
第十三章 天下势
拉帕斯汀海域,是南北美洲间的一片海域,从地缘上讲算是小国多巴哥共和国的领海。
但由于美利亚这样强邻的威压,多巴哥完全一副老好人的姿态,把这片海域当做公海来看着。
僵尸狂潮之后,原本就没多少人的小国,有的消失了,有的则直接举国逃难。
就在多巴哥一个荒弃的巴掌大的小岛上,不大的海港里,两艘蓝色的海轮,正静静的停泊在码头上。
不远处,“女王号”游轮、“黎明号”探测船和“镇远”号货轮静静的停在港口外。一名水手正站在一艘汽艇上,正将缆绳紧紧的拴在“黎明”号,小艇随着银灰色的大船正随风起伏。
船舱里,易风四个就坐在会客厅里,眼瞅着林莎的背影伏在夏侯老太太的怀里轻声哭泣。
旁边的夏侯老爷子,虽说当初的伤还么有痊愈,但明显面色红润了不少,只是此情此景下,盯着林莎的目光里满是慈爱,时不时还摇头叹息。
“如果不是老帮主受伤,二老隐匿了行藏,只怕他们也会对我们白帮下手。”
旁边,光脑壳的薛三对青帮的郑东等人说道,铁皮、疤瘌头等白帮的骨干一个不少全到了黎明号上。
“刚才说,青帮已经投奔了你们几个?”
老头夏侯襄看似从伤感中转过神儿来,抬头向易风几个。
“没错。”易风答道。
“青帮现在至少还有140多艘船,两千多弟兄,你们可要考虑清楚。”夏侯襄久居帮主之位,知道这份苦楚,尤其是残酷的当下,更是一招不慎便是生死攸关。
“这个您大可放心,我们是韩信将兵、多多益善,何况这本是林莎的,也免得便宜了别人。”
易风不慌不忙、一脸平静,宛若那上千的弟兄不过是他棋盘上的棋子。
“你外公还好吗?”
夏侯襄冷不丁话题一转,向易风问道。
“好,李树一爷爷,朱全教授、还有雅各布爷爷,他们都在一起。”
“你说的可是瘸腿雅各布?”夏侯老太太闻听此言,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态,看看自己的老头子,又看看易风。
“没错,您老也认识!”
“没想到、、、、真没想到、、、、、”老太太显然是触动挺大,连说两个没想到,眼神则盯在老头夏侯襄脸上,竟似另有深意。
“既然老哥四个又出山了,我们也不用死撑着了。”夏侯襄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让一屋子的人摸不着头脑,除了老太太。
“薛三、铁皮、疤瘌头你们几个听着,我决定带白帮并入易风的佣兵团,你们可愿意?”
正所谓一石惊起千重浪,夏侯襄此言一出,最惊讶的既不是铁皮几个,也不是易风四个,而是青帮的郑东等人。
青帮因为林莎遭难才归于易风的手下,但并非所有青帮弟子都心悦诚服。而白帮与青帮不同,白帮始终都牢牢掌控在夏侯襄的手中,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帮派高度的纯洁性与忠诚度。
这在举步维艰的今日,白帮的团结是难能可贵而又令青帮郑东等人羡慕的。
没有人能料到,看似与易风四人交情泛泛的夏侯襄竟然有此惊人之举,会将白帮拱手让人。
而此刻看似最大的受益者易风,也被凭空落下的金疙瘩砸的张嘴结舌、沉默不语。
“怎么,易风小子,包袱丢给你了,你敢不敢接?你可是怕了!”老头夏侯襄,歪着脑袋,一双老眼直勾勾的看着易风。
“怕?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您老既然不见外,我也老实不客气!”易风大嘴一撇,竟是答应了下来。
“薛三、铁皮,你们看我干啥,是不是想让常飞给你写个收据!‘现收白帮一个’!”
易风跟着的一句话,让正看着自己的薛三几个讪讪的扭转了脸。
“夏侯老爷子,您老可别后悔!”易风一脸半真半假的笑容,让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夏侯襄的脸上。
“好小子,胃口还真不小,行了,这下青白两帮就都交给你了,168艘船2851名弟兄,白帮的所有家当,你的小肩膀可要担住了!”
夏侯襄转眼便一脸的肃穆凝重,竟是郑重其事。以至于坐在易风旁边的叶天语都忍不住轻轻扯了一下易风的衣角。
原本只是戏言的血兰佣兵团,不过几个人,现在可好,原美利亚最大的两个海上走私集团,转眼工夫便改旗易帜成了血兰的队伍。
在一般人看来,这简直就如儿戏一般,尤其是素以老谋深算著称的夏侯襄,竟是这一切的幕后推手。
血兰佣兵团的第一次大规模的扩军,竟如此谈笑间便被敲定了,难怪后世人称青白两帮的这次归并,是史上看似最不严肃、最轻率却又意义深远的扩建。
10分钟后,青白两帮的主要干部,易风四人众,约翰上校,白彦青、“老鼠”皮特一起坐在了“守望者七号”的会议室里。
“约翰上校,在座的只有你是专业搞情报的,我们最近虽一直在海上飘,想必你肯定没少下工夫,就请介绍下吧!”
易风直接点将,这段时间一直躲在郑东后面出谋划策的“银狐”这才走到了前台。
“根据我可用的情报线,大陆势力现在三分天下,复仇者统领的僵尸军团势力最大,其次是各国政府据守的大型基地,第三股势力则是正联络起来的各国叛军和自发的民兵组织。因为这次复仇者的突袭,政府军和叛军及其他自卫组织正形成一种私下的默契。”
“这个扯得太大了点,先说眼前的吧,海上的核爆是怎么回事儿,卫星信号又是怎么回事儿?”
易风忽然感觉约翰上校不像是介绍情况,更像是给总统汇报,自己不得不把情报范围具体点。
“这两件事儿实际上是一件事儿。”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神通广大的前美利**报头子身上。
“各国复仇者领导的僵尸军团突袭,搞到了不少远程武器,其中包括核导弹和常规导弹。各国政府为杜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启动了防火墙程序,把敌占区的远程武器全自动发射了出去,炸点就是海洋中心‘伽马点’包括其上方的外太空区域,尽管有不少核弹头扔进了外太空,但以‘伽马点’为中心,核冬天还是即将席卷全球,自然海洋、潮汐都会产生连锁反应。”约翰上校侃侃而谈。
“但据我所知,核爆对卫星信号的影响是有时间间隔的,也应该有窗口期,何况是我们这艘特种船只。”
叶天语提出了自己的质疑,卫星信号可以被干扰,但不应该完全消失。
“卫星信号这一点,只怕你们是猜不到的,即便是我至今还有些迷糊。”
约翰从叶天语、易风四个的脸上依次划过。
“根据政府的线报,卫星信号不是被干扰了,而是被摧毁了。”约翰上校语气异常肯定。
“摧毁,你的意思是卫星完了?”显然,这一点也出乎易风的预料。
“是的,正是卫星。情报显示,这个星球的外太空,已经是一片垃圾场,所有卫星和空间站都成了零碎,当然还有数以万计的地面接收站。”
“是谁这么大手笔?”易风的心颤了颤,卫星没了,眼瞅着自己拣来的这艘“守望者七号”顷刻间被打了折扣。
“是僵尸军团。从毁坏的程度看,它们似乎将所有到手的、可控远程武器一股脑全丢了出去,结果各大势力顷刻间成了睁眼瞎。”
约翰一声暗叹一声,这一丢了卫星,习惯了信息化作战的军队,感觉像被一棍子敲回了石器时代。
“复仇者也是人,也要地图,也要决策,也该要监控吧?”说话的赵盾摸摸脑壳,有点不明白。
“这也是我的不解之处,僵尸军团把卫星连同地面设备破坏的如此彻底,他们自己又如何行军布阵?”
‘银狐’约翰,一直也没想通这其中的关节。
“它们怎么办,我们先不管了,事已至此,我关心的是我们下一步的行程。”
易风站起身,所有人的耳朵全竖了起来。
“东华、美利亚,我们有仇家,还是大仇家,是呆不住的。现在首要的是找到一个落脚点,一个基地,请大家各抒己见。大陆?国家?先敲定个大方向。”
“这件事,还是先听听约翰上校的意见!”夏侯襄是人老成精,这群人一打眼自然知道谁擅长干什么。
“老前辈太谦让了。”约翰上校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约翰上校就别谦虚了,接着说吧!”郑东这几个月一直跟约翰混在一起,十分熟稔了。
“自从易风跟我说明了形势,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好歹想到了一个地方。”
说话间,约翰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折成手帕大小的世界地图,展开来铺在桌面上。
“我相中的就是这里!”约翰用手重重的在地图上敲了敲。易风几个纷纷聚拢过来,注目观瞧。
“巴桑共和国!”铁皮和薛三的大嗓门先嚷嚷了出来,一脸不知所谓的神情。
“不错,正是这个昔日以足球和桑巴舞著称的国度。却被世人忽略了一点,它是唯一一个政府军数量不及私募武装的国家。”
“等等,你是说巴国的民间武装比军队还多?”易风着实没想到。
“不错,从数量上讲确实如此,装备上其实也差不了多少。”约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怪不得,过去老听新闻说,巴国的军警三天两头就跟毒贩打成一团,症结在这里。”赵盾显然也回想起了些细节。
“所以,僵尸爆发前,巴桑共和国便有另一个称谓‘佣兵之国’,几乎所有规模型的私募武装,都是由一个个佣兵团组成的,这一点夏侯老先生应该也知道的!”
约翰很是自然的把话头引导了在座中最年长的夏侯襄身上。
“不错,你这么一提,我也觉得这地方不错。”老头点点头,表态赞同。
“青白两帮,以船为生,如果真决定在巴国落脚,还需要仰仗老先生选择一个地点,既能隐蔽我们的行藏,又能让船舶往来通畅。”
约翰上校这话不单单对夏侯襄说,更是说给易风众人听。
“最好是人少的地方,免得人多眼杂,没等站稳脚就被仇家找上门来。以现在的乌合之众,我们不干鸡蛋碰石头的事儿。”
地图、国度、海洋,所有的词汇在易风的脑袋里飞速运转着,权衡着,易风现在要考量的是更多人的生存与未来。
“人少=僵尸多,只有这儿。”
一直沉默不语的常飞,终于伸出了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圈,正是巴国的东南部,那里正是巴桑利亚、里约、圣保罗构成的巴国黄金三角地带。巴国70%以上的城镇人口就集中在这里。
“这里!”青白两帮的中干们,个个搓牙花子,昔日的黄金三角可是今日的地狱。
“夏侯爷爷,这里可有你熟悉的地方?”叶天语说话间,又掏出了一块手帕,递给了林莎,林莎擦擦眼角,这一番分神,精神好了些。
“让我仔细看看!”
夏侯襄带上老花镜,仔细的盯住了那片僵尸横行的区域。
“三儿,过来看看,这地方是不是有些眼熟。”老头看了半天,向薛三招招手,铁皮几个也凑了上去。
“这里。”老头那手指头在一个地方一点。
易风一探头,老头指的地方是一片临海的山地,属于南里奥格兰德州,佩罗塔斯市,一个叫圣玛利亚小镇边缘,地图上最近的标注叫米纳斯渔港,300公里开外是一座著名的大港伊霍落里港。
“您说的是这个渔港还是小镇?”易风感觉可能是老头手指点错了地方。
“不,老帮主说的是这座临海的山,海王山。这里有个山谷,想必郑东兄弟也知道,叫‘海贼谷’”薛三一扭头,郑东刚好在旁边。
“选这里?这里虽说偏僻,但临海多是悬崖峭壁,藏不了几只船,我们两帮合并,旁边的米纳斯渔港实在太小。”郑东竟是一脸诧异。
“藏船?藏船干什么?老帮主既然觉的这里好,那就去看看,辐射仪一个劲儿乱窜,只怕潮汐又要来了,这岛太小,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易风看一眼赵盾举过来的辐射仪,有了决断,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好歹倚靠是南美大陆,地方行不行,看看再说。
几分钟后,伴随着渐渐浑浊的海浪追来,夏侯襄的两艘蓝色海轮在前,“黎明号”、“女王号”“镇远号”一字排开,奔涌而去。
5个小时之后,五艘大船在一片高耸的悬崖峭壁前停了下来。
“黎明号”上的易风睁大了眼盯着刀切斧砍般的峭壁,这些巨大的岩壁在易风的视线里一直绵延下去。
“靠,不会这就是海王山吧!”易风看着满山的石头疙瘩,有些头皮发麻。自己的老窝墓岛,虽说也有山崖,但好歹馒头山上还是林木茂密。
“穿过前面的大裂缝,才能到海贼谷,裂缝太窄,咱们的船都进不去,要换小船。”一直呆在“黎明”号上的郑东,显然也是轻车熟路的。
“怎么,海贼谷不是临海的?当初的海贼们也要换小船?”易风竟隐隐有些失望,难不成这五艘船就这么停在峭壁下。
“对,当初海贼们所以选这儿聚会、谈判,就是看中了大船进不去,谁也不能凭船多炮利逞威风,大家清一色光着屁股进澡堂。”郑东答道。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进去看看,赵盾、常飞咱们走,天语你跟林莎他们呆在船上。”
易风一招手,全副武装的赵盾和常飞从身后靠过来,跟郑东、约翰上校一起上了小艇。
前面船上,夏侯襄和薛三、铁皮、疤瘌头也换乘了小船,向那片高耸的山崖驶去。
易风抬头看,黑绿相间的石崖,带着阴森的威势扑面而来。
两艘小艇贴着山崖走了300多米,一个“人”字形的高大裂缝出现在众人的头顶上,海浪扑在崖壁上,轰隆隆作响。
转眼,两艘小艇便钻进了裂缝里,一阵阴冷的凉气扑面而来,宛若昔日惨死在海贼谷里的幽灵们正排斥着陌生的访客。黑压压、犬牙交错的山石从众人头顶上掠过。
这股阴冷足足延续了500米,易风三个才再次看到了头顶暖洋洋的太阳。
易风左右一看,小艇竟是驶入了一片水平如镜的水域,半月形的海湾、沙滩、草坪、绿树、起伏的山峦。
“傻盾,掐我一把!”易风咧开了大嘴:
“靠,山缝里躲着个世外桃源!”
第十四章 兵蓄车轮谷,船出月亮湾
“快,把‘女王号’上的锅碗瓢盆全搬到山谷里来,全部。”
沙滩上,叶天语等人都已经上了岸,眼前的景象让大伙都喜形于色,人群里易风的吆喝声最是洪亮。
“那‘女王号’不就成了空壳了!”牛奔显然有些舍不得。
“屁,现在是什么世道,还想开着艘游轮花天酒地,搬空,都给我搬空,牛奔,带几个兄弟去砍树,建几座木屋先住着。”
易风兴高采烈的指挥着陆续上岸的小艇和搬家的水手们。
“等等,别砍树!”
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从人堆儿里透出来,易风闻言一愣,扭头一瞧。
却是那个被顺带救出来的黑人老头,菲尔,旁边照旧还是胖老头韦莫教授,以及瘦小个的眼睛老头,爱德教授。
尤其是后者,易风也是等老教授剃了胡子、头发才依稀辨认出来,正是当初校园枪击案前,开着沙发车的搞笑老教授。
这三个老头自从上了船,这还是第一次上岸,易风一直还没空搭理他们。
“树,虽说是植物,好歹也是条生命,放过它们吧!”浑身的血管,宛若老树根似的黑老头,给易风的印象十分深刻,而老头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更令易风有些诧异。
“这位是菲尔教授,植物学家,囚禁的时间比我还长。”已经能走动的白彦青连忙向易风介绍。
“植物学家!”易风忍不住看了常飞三个一眼,结果四个人面面相觑,心中却知道这囚禁之说,其中必有蹊跷。
“教授,不砍树,那我们只好露营了!”礼贤下士易风还只懂的,语气十分客气。
“有集装箱啊,外面的船不少都是货轮,可以把集装箱放在树下,安全又阴凉,还能吸收辐射。”
黑老头菲尔,咧开嘴,露出满嘴的白牙,倒真是黑白分明。
“得,就按您说的办。牛奔,去运集装箱。”易风说完,嘴角翘了翘,心想,敢情人家黑老头早就想好了。
青白两帮的船员水手们,船来船往,忙的不可开交。
“唉,常飞、赵盾,这海王山也还罢了,这个海贼谷,名字是不是太难听了点?你们觉得呢?”
夕阳西下,易风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太舒服,见到天际的红霞,忽然开窍了。
“其实,听本地土著说,这个山谷原本叫做‘车轮谷’。说是有一天太阳神驾着战车路过,突然车轮掉下来一个,结果碾压在了这座石头山上,砸出一道车辙,就是这座山谷,后来因为海盗啸聚,这才改了名。”老头夏侯襄倒是个好记性的。
“中间低、两边高,左右还有高耸的山崖,真像个车辙。”叶天语难得的心情顺畅了一些。
“好,今后这山谷就是咱们的了,名字还叫‘车轮谷’,大家看怎么样?”易风老实不客气的把这里当成了他的领地。
“好!”周围一片附和之声,常飞、赵盾也点头示意。
眼前这片1公里长、宽逾500米的海湾,圆弧形的白色沙滩,而背后高大婆娑的草地林木,将近800米宽的谷底塞的郁郁葱葱。
这一切都让第一次登陆此地的叶天语等人有些惊喜,即便是随船到此的韦莫教授、爱德教授尤其是黑老头菲尔,也是眉开眼笑。
就在众人熟悉这片山谷的时候,夜幕悄悄降临,一簇簇的篝火在沙滩上冉冉而起。
“韦莫教授,爱德教授,小白都跟我说了,两位的亲人不幸遇难,不知道你们今后如何打算?”
篝火旁,易风一手搅着烧锅上的肉罐头汤,看似随意的扭头一问。
“姓易的小子,你是什么意思?”爱德教授,推推厚厚的镜片,手里一根枯树枝嘎巴一声折成两段,丢进篝火里。
“我的意思很简单,三位前辈不嫌弃的话,暂且跟我们呆一段时间,毕竟外面形势凶险,还有人眼巴巴的惦记着你们。”
易风说话间看了一眼三人的表情,个个竖耳倾听的神情。
“一句话,三位前辈想留就留,想走就走,来去自如,怎么样!”
“好小子,这话我爱听,你难道就不想问问,短吻鳄为什么囚禁我们!”干瘦的爱德教授,一脸的狡猾。
“切,没兴趣,你们乐意说呢我们就听,不乐意说我们也不问,免得知道了老惦挂着还睡不着觉。”
易风勺子在锅沿儿上一敲,开始分汤。
“得了,菲尔老哥你本就单身,韦莫教授,咱们哥仨就暂切呆呆看!”火光下,爱德教授询问另外俩老头的意见,显然仨老头坐牢坐出了感情。
“好!”黑老头菲尔挺干脆,而韦莫教授则只是点了点头,韦莫教授痛失爱妻之后,一直郁郁寡欢,易风是知道的。
“对了,易风小子,我看你那船不错,明天让我仔细瞧瞧?”一边喝汤,爱德教授突然冒出一句。
“就停在旁边的海岔子里,您随便看。”易风边吹着热汤,一口应承下来。
“我也要去,这船有些意思。”原本给夏侯老爷子装汤的夏侯老太太,竟也上了兴致,一起凑热闹。
“两位前辈都看好我这船,真是我的造化,如果有了发现,可记得通知我。”
爱德教授和夏侯老太太,都不是吃干饭的,有人愿意在船上淘宝,易风自然乐的高兴。
远离了僵尸啃噬的修罗地狱,听不见濒死之人的凄惨哀号,青白两帮随行的帮众们摈弃多年的成见,喧嚣成一片。
“这帮家伙,得空儿就跟放羊的一样,该拉出去练练了。”喝了一口汤,易风抬起头瞄了一眼四周。
一句话,听在一起喝汤的众人耳中却是另一番的感慨,这家伙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
是夜,车轮谷的林地间,多了一个个烛光点点的集装箱屋。高耸的崖壁,茂密的丛林,将风暴全挡在了外面。
一条矫健的黑影,闪了几下金色的眼眸,几个纵跃便消失在了这片丛林里,没多久,躺在铺上的易风意识之海中,几点正向着车轮谷移动的红点便陆续熄灭了。
清晨,徐徐的凉风吹得早起的人们心旷神怡,甚至有些清冷。
“啊、、、、啊、、、、”一阵高起一阵的凄厉嘶喊声,隔着高大的山体隐隐传来。
叶天语陪着林莎,站在高高的山峦之巅,俯视着车轮谷外的辽阔大陆,一件黑色的风衣披在林莎的肩头。大山脚下,山林一路蔓延下去,在一个田园小镇处终于停了下来。
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喊声,正是源自山下镇中心广场上聚集的一大群僵尸。不同的是,它们没有狂奔、没有乱舞,反而越聚越多。
这股漩涡的中心,却是一字排开的8个集装箱,牢牢地钉死在镇中心的圆形图案上。与众不同的是,集装箱的箱体中间布满了一排整齐的圆孔。一只只眼睛从集装箱的圆孔里向外窥探。
“弟兄们,都给我把眼睛睁大了,谁敢闭眼,老子就把他从箱子里拎出来,给僵尸当靶子。”
集装箱顶上,手里拎着一根钢管的易风,一声声敲打在集装箱的铁皮上。一边踱步,一边把自己当成趾高气昂的教官。
集装箱里,都是易风从青白两帮随行人员里挑出来的精干,这帮昔日耍狠斗勇的走私贩子们,此刻正汗毛倒竖的缩在被常飞用红光匕首开了孔的集装箱里。
“都给我看仔细了,僵尸并不可怕,你就把它们当成疯狗,当成街上的小混混。该打的时候要狠狠的打,记住,打烂头,它们也会死,砍断腿,它们就只能爬。”
这话听在箱子里这帮家伙耳中,虽说提气,但还是免不了有腿肚子抽筋儿的。
“嗖”一声,易风捡了片空地,从一人多高的集装箱上跳了下来。周围的僵尸们,全然视而不见,个个不搭理易风,执著的张牙舞爪与集装箱较劲儿。
而集装箱里的眼球个个瞪的更大了,这帮家伙头一回见这种奇景儿,哪个不张口结舌,就算是远山上的林莎,也是死死的抓住叶天语的手,惊得一愣一愣的。
“看清楚了,僵尸堆儿里,伤口越少,长的越像活人的家伙,越要干掉。”说话间,易风快步走到一个中年僵尸面前。
这个大腿上一片黑血的男子僵尸,脑袋一会儿摆左,一会儿摆右,傻愣愣的盯着易风走过来,看意思像是脑袋短路。
“噗”易风没给它继续思考的机会,钢管一探,就从这家伙的左眼眶里钻了进去,在易风的意识之海中,这家伙正是周围一群僵尸红色四线聚拢的一个节点。
节点一清除,一片僵尸瞬间停顿了一下,但很快便更加狂暴的对着集装箱由吼又叫,又抓又挠。
集装箱里的小子们,看着一块铁板隔开的外面,那些一身腥臭的躯体、红色的死气沉沉的眼眸、残缺的牙齿、黑红的涎水,撕裂的漆黑指甲,以及充斥四周的抓挠声,个个神经绷的跟琴弦似的。
“砰、、、、砰、、、、”当集装箱的箱体开始微微晃动的时候,里面的家伙感觉快要崩溃了。
有几个虽说不敢闭眼,但眼眶里已经有了液体在流转。
“好,都给我捡起箱里的长矛。”易风边说话,边抬脚猛踹在一个13、4岁的小男孩后脑勺上。
少年僵尸像个稻草人一样,一脑袋磕在面前的大理石雕塑上,脑壳崩碎,摔倒在地。
“一人选一个孔,对准一个僵尸的脑袋,听我的指令。”
易风沿着僵尸的外围,像猎杀羊群的狮子一样徘徊者,寻找着这群僵尸的信息素节点。
“一、二、三、刺”
一声喝令,8个集装箱,像突然长了刺的刺猬,探出长短不一的钢管、铁棍。周围的僵尸有的被刺透了透露,有的被刮掉了耳朵,有的被戳穿了腮帮子,也有的被戳的仰倒在地,正挣扎着爬起来。
“不许眨眼,不许手软,腿要活、手要稳、力要沉,瞄准了就要快、准、狠”易风随手一探手里的钢管,一个被啃掉半个手掌的少女僵尸成了示范的靶子,一击倒地。
“再来一次,看准了,一、二、三,刺。”易风再一次他的号令。集装箱里也再次探出了各色的长矛,但节奏却明显整齐了些。
忽然,一阵直升机的轰鸣声由远而近,贴着海岸荡漾过来,不久便悬停在集装箱的上方,从驾驶舱的位置探出一个脑袋来,正是赵盾。
“探过了,小镇就像在一块盆地里,三面环山,另一面直通渔港,陆路就这一条,5公里外的有座山口,出了山口才是通往大都市的高速,路上开始出现大量的僵尸,已经被我们引到海边去了。”
“怪不得老头说这里是个好地方。行了,赶紧清理清理这些垃圾,这个小镇就是咱们今后的军营了。”
易风越听心里越是高兴,别看唯一的米纳斯渔港小了点,但里面这块地盘倒是好地方。只要把山口封闭,这小镇的面积,足以容下青白两帮的帮众。
车轮谷,在易风的筹划里已经成了内苑,今后所有人挤在那么屁大点地方也不现实。
“里面的弟兄听着,给我瞄准了继续戳。”易风拍了拍最近的一个集装箱。
“咚”一声军靴落下的轻响,一个身影轻飘飘的落在了集装箱顶上,把里面的兄弟吓了一跳,随即箱上的人,像一片树叶一样飘到了地面上。
直升机上下来的,正是常飞。
一群群的僵尸们,沸腾了,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买卖,活人的芬芳从天而将,更重要的是,还没有这些铁壳子的阻挡。
那些在集装箱外挤不进去的僵尸们,顿时原地转身掉头,迈开麻杆一样的腿,向常飞的方向扑去。
黑压压的腥臭身影,从捂着鼻子的易风身边蜂拥而去,目标正是飘忽而去的常飞。
头顶上,赵盾的直升机径自追着常飞的身影轰鸣而去。
“僵尸大部队都走了,你们手脚都麻利点,清理完了吃饭。”易风重新握紧了钢管,快速清理起了围着集装箱的剩余僵尸。
青白两帮的小子们,个个咬着牙死命的向外面戳棍子,心里却个个一肚子苦水,眼瞅着近在咫尺的腐肉残肢,腥臭红浆,别说吃饭了,肚子里的肠胃没吐出来也就不错。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站在山顶上大口的呼吸两口新鲜空气。
“常飞没事吧?”山顶上,林莎看的惊心动魄。
“自己看吧!”叶天语递过一个望远镜,林莎的目光透过高倍望远镜,落在了一片高耸的悬崖上。
赵盾的直升机就悬停在小镇外围的悬崖边上,崖下是一片狼牙般参差的湿滑礁石。一条软梯径自从直升机上垂在悬崖边,软梯最后一节,常飞的脚正踩在上面,真个人随风荡漾。
而他面前近在咫尺的悬崖边上,一个个张牙舞爪疾奔而来的大小僵尸们,纷纷前赴后继,一脚踏空,在半空里张牙舞爪一番后,像只烂茄子一样摔落在崖下的礁石上。
“嘭”一声炸响。
当悬崖上的僵尸们,个个追着永远抓不着的常飞,最后一个也扑腾几下跌下悬崖之后,赵盾的武装直升机上径自飞下一道火光,一头扎在礁石上摞起的僵尸堆上。
一发燃烧弹便将本该逝去的亡魂终于送上了西天。
再看中心广场这边,一个个集装箱的门正轰隆隆的从里面推开。
原本纵横大海的水手们,此刻正三五成群,互相搀扶从箱子里出来,任谁憋在这么个铁笼子里,四周被一群嗜血的僵尸围着,都不好受。
“牛奔,可以啊,腿软没软?”说话间,易风一抬脚,给了走在身旁的牛奔一脚,这家伙也被易风塞进了箱子里。
“软,软个屁,除了臭点,也没啥。”牛奔倒是个好汉,依旧大咧咧的。
“好,看看还有哪个腿脚没软的,都给我挑出来,上我的船。”易风拍拍牛奔的肩膀。
“上船?上‘黎明号’?上船干嘛?”牛奔一双牛眼瞪的溜圆。
“干吗,出海!”易风甩出一句话,径自沿着盘山小路,向着山顶的叶天语和林莎走去。
第十五章 海盗风云
大海,不论人类做了什么,它依旧该涨潮时涨潮,该风暴是风暴,该风平浪静之时也会留几分宁静。
一艘悬挂着美利亚国旗的巨型油轮,就在这一片宁静里,破浪而前。
船长室里,一帮前额上纹了一条金鱼的佣兵们,正大口喝酒,大碗吃肉,五个穿着镂空丝衣的妖艳女子,正坐在男人大腿上,放声浪笑着。门口一个身材瘦小的白人水手,黄毛稀疏,正伺候着,靠在舱门口打盹。
“瘦猴,把后舱的罐头再弄几罐来,听到没有,再睡我抽你了!”
说话间,哐当一声,一个空了的罐头盒贴着水手的鼻尖,砸在舱门上。瘦小的水手,狠狠的瞪了一眼,不情不愿的拉开舱门走了出去。
“呸,什么东西!”瘦小的家伙,狠狠的吐了一口口水。
“怎么,小毛,又受气了!”正查探风向的一个华裔矮胖汉子,见状随口问了一句。
“黄哥,兄弟们私下传说,咱们青帮和白帮合并了,真的假的?究竟小姐咋样了,不会咱们旧罪没完又添新罪吧?”叫小毛的家伙,说话间一脸的苦瓜样。
“行了,用不了多久,你就都知道了!”姓黄的汉子神神秘秘的冲身后的同伴眨眨眼。
“黄哥、黄哥,刚才在鸱尾岛泊船,你是不是得到什么信了,那里过去不是有咱们的暗号树吗!”
瘦小的汉子,一把抓住姓黄的胳臂。
“混小子,还不快去办事儿,小心你的屁眼儿。”姓黄的汉子一甩手,瘦个子咧着嘴蹬蹬跑掉了。
油轮在躲过了一波阴霾的辐射风暴,继续向前。
“砰!”一声巨大的舱门撞开声,舱里的佣兵们喧嚣立止,有几个的酒瓶还悬在半空。
“啪”一个酒瓶猛地飞了过来,砸在舱门上。
“瘦猴,**的找死啊!”怒骂声随之蜂拥而起。
“长、、、、长官、、、、直升机、、、、、、直升机、、、、、”青帮的瘦小汉子情绪有些激动。
“妈的,放屁,这里是公海,那来的直升机?”
“您自己看!”瘦个子水手冲海面上伸手一指,舱里花天酒地的家伙全傻眼了。
大海之上,油轮之前,两架全副武装的直升机一左一右,正悬停在半空之中。
“队长,见鬼了,左边是东华型号的H-A5型武装直升机,另一艘是舰载的反潜直升机。”
二十多个佣兵,一下子就酒醒了,纷纷摸起了身边的枪械。
“船上的人听着,马上停船、集合、缴械!”反潜直升机上,一个冰冷的声音传了出来,却是常飞的声音。
“荆棘鱼的弟兄们,外面海风清爽,出来见见吧。”易风的声音从另一架武装直升机上传了下来。
船舱里的荆棘鱼的家伙们,个个握紧了手里的枪,大眼瞪小眼。海上押运的活儿最近常干,可没见过这等阵仗。
船上挂了美利亚的旗帜,而且荆棘鱼不过是跑腿的,背后的靠山非同一般,有了这两张王牌,这帮家伙也才敢一路上花天酒地。
只可惜,出门没看黄历,撞出两架武装直升机来。
荆棘鱼的家伙们都不傻,这时候好歹躲在舱里,总不至于成了机载机枪的活靶子。
“不赏脸是吧,那老子可要冲这艘油轮射导弹了,‘嘭’的一声,各位就变成烤黄鱼了啊!”
易风的声音不紧不慢,可这话听在荆棘鱼佣兵们耳中,却无异于晴天霹雳。
“外面不知是哪一路的朋友?我们这是替金王集团走的货,大家不要误会。”
荆棘鱼带队的也不傻,什么时候耍横,什么时候烧香,分的明白。毕竟这两架武装直升机不会从海底冒出来,铁定人家有伏兵。
“好说,所谓有缘千里来相见,兄弟见面分一半。兄弟我劫财不劫色,要钱不要命,船上的货,各位的枪械,兄弟只留一半,你们可乐意?”
易风说话间,从机舱驾驶位上露出一个蒙了面的脑袋。
“这可是金王集团,金爷的货!….你们就不怕……”荆棘鱼带队的头目,吓得声音里带了颤音。
“金个屁,我给你5秒,1、、、、”武装直升机上恶狠狠的声音让船上所有人都一阵冷战。
更可怕的是,两架直升机正不约而同的避开油轮,向两侧高空拉起。
“队长,给了吧,直升机正爬升,这是怕被爆炸殃及啊!”刚刚从大路上捡回一条命的家伙,瞬间慌了神儿。
“是啊,队长,好歹咱们还带回一半物资,团长未必就要咱们的命,可眼下、、、当机立断啊、、队长、、、、”
几个弟兄一起央求着,说话间已经带了哭音。
“4、、”武装直升机上的催命阎罗,继续点数着这帮家伙的最后一刻。
“给了,我们给了。”
一咬牙,一跺脚,随船的荆棘鱼雇佣兵们降服了。
“所有人,枪械高举过头,排好队,都到甲板上来。”易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身后机舱里咧开大嘴的老鼠皮特,则推推鼻子上大号的眼镜,爽歪歪的把机载机枪的枪头对准了油轮的甲板。
荆棘鱼的佣兵们,五个妖艳的女子,以及油轮上的青帮兄弟,很快聚拢到了甲板上。
“黄哥!这是咋回事儿?”被称为瘦猴的水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海盗,知道不,海盗!”姓黄的汉子,一脸的似笑非笑。两只眼睛却似在海平面上寻找着什么。
“船,那边过来一艘船。”有眼尖的水手,手抱着脑袋,小声嘀咕。
“靠,看船身上的标志,‘南洋号’?黄哥,怎么是白帮的油轮?”有帮里的老兄弟,戳戳首领的肘子,嘀咕道。
而荆棘鱼的家伙们只是时不时看一眼正靠过来的油轮,在高射机枪的威慑下,乖乖的把枪械摆放成一排,等着上缴。
“都老实点,打劫了,打劫!”
当两艘油轮靠近,一条加长型的舢板搭了过来,从来船上蹬蹬蹬跑过一队全副武装的暴徒来。
领头的光着膀子,露着秃脑门,可劲儿的吆喝。
一看来人这幅尊容,荆棘鱼的佣兵们个个心里敲鼓,而船上青帮的弟兄们却是个个瞠目结舌,即便是姓黄的头目也是一愣。
没想到昔日一起喝酒,一起打架,绰号“野牛”的牛奔,竟是以这种姿态出场。
“你,还有你,过来,给老子接好输油管、、、、快点,看什么呢,就是你!”
牛奔端着自动步枪一上船,眼睛一扫就找到了站在青帮最前排黄姓头目,这家伙好一阵的吆五喝六。
黄姓头目心里笑骂一声,表面上却点头哈腰,带着另一个兄弟,十分恭顺的小跑到牛奔身边。
牛奔身后的几个弟兄,立马端枪上前,像模像样的顶在了黄姓头目两个的后腰上。
“跟老子走!”牛奔又是一阵疾言厉色,一行五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消失在了荆棘鱼佣兵们的视线之外。
“你个混蛋,敢在老子面前耍横!对了,这位兄弟是谁,看着眼熟!”
行到无人处,黄姓头目一拳头砸在牛奔的肩胛骨上,但转身,眼睛却死死的盯住了身后人的脸上。
“黄平大哥,您没认错,我就是当年两帮火拼,打穿您大腿的疤瘌头。”
黄平腰眼儿上的枪已经收了起来,身后站着的正是白帮的疤瘌头。昔日两帮多有拼杀,互有死伤,这是谁都否认不了的。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没等黄平握拳头,牛奔已经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子。
“黄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想问什么,但新团长有规定,速战速决。现在我说,您听着。”
牛奔打量一下四周,又看了一脸眼前的黄平和另一个兄弟。
“一,青白两帮合并,凡有擅自内斗攻杀者,杀无赦。
二,林大小姐和夏侯老帮主,都平安无事,现在秘密基地休养
三,青白两帮所有海域暗记,全部启用,所有帮众暂时维持现状,遵令而行,令行禁止。
四,青白两帮幸存帮众中,老弱病残者,及亲属尚有存活并有确切地址的,以船为单位,登记造册,交给我,这些人会被全部秘密转移到基地安置。黄哥,以上四点,你听清楚没有?”
“清楚了!”黄平见素来笨嘴拙舌的牛奔,今日像是变了个人一般,立时明白,这些话只怕是让牛奔背诵了千百遍的。
“兄弟,你说的新团长,是什么人?”黄平此刻已经顾不得疤瘌头了,脑袋里全是大大的问号。
“黄大哥,你今后见了就知道。现在有三件事急着办:一,船上的兄弟有没有老弱病残?二,嫂子还在不在,其他人有没有家人活着的,以及地址!三,有没有要我们除掉的混蛋。”
身后的疤瘌头,说话间径自递了纸笔过来。
“船上的兄弟都还能用。我老婆现在西亚斯码头酒吧当厨娘,瘦猴有个姐姐在酒吧里调酒,我都写在纸上。这伙荆棘鱼的人,有个鼻子上带鼻环的家伙,是个同性恋,最不是东西。”
黄平刷刷刷,龙飞凤舞的在白纸上写完,递给了疤瘌头。两人对视一笑,也算是一笑泯恩仇。
而事实证明,这是两人最聪明的选择,那些依旧好勇斗狠,旧仇死掐着不放的家伙们,都被易风扔进僵尸堆里,为国尽了忠。
这番海上打劫,十分的顺利,油料通过输油管,源源不断的输送到易风的空油轮上。
“你,带鼻环的那个,把地上枪,分一半好的,给我抱过来。”
青帮的水手们,依旧聚拢在甲板的一角,黄平眼瞅着带鼻环的家伙被准备离船的牛奔给吆喝了过去,知道这家伙要倒霉。
带鼻环、卷发的佣兵,身材挺健美,肌肉疙瘩也一团一团的,看看左右,不情不愿的走出队列,众目睽睽之下分选枪支,不久便把一半的好枪打包好,运到牛奔的油轮上。
“站住,搜他身!”事情办完,带鼻环家伙如蒙大赦,掉头要回自己船,可惜被牛奔拦住了。
“日你奶奶,这是什么,还敢私藏枪支!”
一摸之下,一只乌黑锃亮的手枪从后腰里被搜了出来。
“敢糊弄爷爷,找死!”牛奔的脸堪比海上的天气,说变立马就变,没等对面荆棘鱼的佣兵们回过神儿来,枪口已经抬高了。
“啪”一声清脆的枪响,在海面上荡漾开来。
带鼻环的家伙,一脸惊骇,捂着胸口,一头栽进了大海里。
“不老实者,以此为戒。”
牛奔耀武扬威之时,加长的舢板终于被扯了回去,但荆棘鱼的部属依旧笼罩在在生死难测的恐惧里。
这种恐惧直到两架直升机拉升,消失在海平面上,才慢慢散去。
而极远处,“守望者七号”探测船的飞行甲板像一朵盛开的莲花一样打开了,反潜直升机径自降落进了船体的机库里。
几分钟后,飞行甲板关闭了,易风的武装直升机这才从容的落在飞行甲板的表面。
易风和皮特一前一后,拉开机舱门跳了下来。牛奔立马拉着大铁链子眼巴巴跑过来,把武装直升机固定住。
“团长,干嘛不把整条船都劫了,可是一船油啊!”没一会儿,牛奔就追在了易风的屁股后面。
“原则,知道吧,我们是有原则的!”易风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真是的,打劫就打劫呗,打劫还讲啥原则!”牛奔嘀咕道。
“真是猪脑子,这是第十八艘船,而你都问了十九遍了,记住了,咱们这不叫打劫,这叫收租,记住了,收租!”
易风猛一停步,后面的牛奔差点撞他身上。
“都看着我干什么,收租不懂啊!”易风一见,四周带来的这帮弟兄们,个个满脸贼笑的盯着他,顿时一瞪眼。
“别人,不跟咱们商量就用咱们的船对吧,肯定该给租金的是不是!他们既然不记得给,那咱们就得自己来取是不是!”
易风再次的循循善诱。
“既然是收租是吧,就必须讲道理,不能把人家的那份也吞了,二一添作五,先凑活着收吧。”
眼瞅着常飞从升降平台上来,易风快步上前,但还是一脸严肃的强调了最后一句。
“记住,咱们是正儿八经的佣兵团,不是海盗!”
第十六章 攻其不备
蔚蓝的大海上,灰白色的大型船只,顶着硕大无比的几个锅盖天线,迎风破浪,一路飞驰,而船头的位置,一股黑烟正冲天而起,飘到高处,被风吹得四处飞散。这正是易风的“黎明号”。
在船后距离3海里处,一艘银灰色的导弹护卫舰正紧紧追赶,旗杆上,美利亚的国旗正迎风招展。
“团长,这狼烟还要点多久啊?说来真怪,这狼烟一点,后面军舰上那帮狗日的怎么就不开炮了?”
牛奔站在船头甲板的一个烧黑的汽油筒前,一边扇风,一边把破木板扔进冒黑烟的汽油桶里。
“哼哼,黎明号可是东华国的科技结晶,美利亚军方可舍不得炸沉了。刚才一炮打过来,我这边黑烟一冒,只怕他们比咱们还心疼!”
正举着望远镜向前路眺望的易风笑着答道。
这次行动,易风也没料到,计划中准备收租的白帮货轮,中途竟会有一艘美利亚的军舰冒出来护航,而这一点,易风等人毫不知情。
直到货轮和军舰一同出现在黎明号的探测范围内,发现异常的易风先是一惊,立刻改变了计划。
“黎明号”先是径自就着军舰冲了过去,而三艘船将要接近时,易风指挥黎明号航向一变,掉头就跑,回过味儿来的美利亚护卫舰则咬着尾巴就追,一追一逃,最终演变成现在的形势。
“注意,航向12度,目标前方海岛后方。”易风看看时间,估摸着常飞的事儿办的差不多了,径自传下号令。
十几分钟后,黎明号巨大的船体隐身在了一座孤岛的背后,却独独露出一个巨大的锅盖天线,暴露在小岛的隐蔽之外。
在渐渐迫近的护卫舰看来,这与小岛后的黑烟一样显眼。
“团长,军舰怎么也停了!”监测仪上,一直随船坠着易风的“老鼠”皮特,一边说,一条腿还习惯性的哆嗦。
他不知道的是,隔着小岛不远处的军舰上,一位年轻的海军士官问了同样一个问题。美利亚海军“西米利安”导弹护卫舰的舰长,马歇尔上校则是轻轻拍了拍属下的肩膀。
“先前的情报,‘守望者七号’的最大航速是30节,你看看我们现在的航速多少,35节,可还是没追上一艘伤船,你不觉得奇怪?”
马歇尔,40多岁,棕色的短发,也是一条老狐狸了。
“无论如何,这不过是艘探测船,而我们是全副武装的军舰,我们有舰炮、有防空导弹,有鱼雷,还有反潜直升机,冲上去把它俘过来不就得了!”
年轻的军官,显然有些不服气。
“那你知不知道,远在大灾变之前,阳出国和我国,却各有一艘舰载直升机因侦测‘守望者七号’而神秘坠毁。”
“有这种事儿?”显然,这个信息,对不少人而言,有些陌生。
“战场上,轻敌就是自杀。立即联系最近的‘云浮’,将收集的信息反馈给总部,我们需要总部提供这艘船更准确的信息,尤其是武器配置。”马歇尔上校有从容不迫、静观其变的实力和自信。
方才一炮就炸起了黑烟,便是最好的佐证。
而他的对手易风,正端坐在指挥舱的舰长座椅上,同样一脸平静的盯着眼前的监控大屏幕。
“团长,快看,那家伙在干什么,这么大范围的超声波。”“老鼠”皮特,指着大屏幕,大呼小叫。从没在军舰上待过的他,在“黎明号”这艘准军舰上,免不了一惊一乍。
尤其是刚才探测船还差点中了一炮。
“哇塞,太邪门了,南边的海底竟然有反应了,不会是事先布好的水雷吧!”皮特的前一句刚说完,大屏幕上便出现了一个海底光点,正向着美利亚的导弹护卫舰发射超声波,像是回应。
“这里可是大海,海底布水雷,炸鲨鱼啊!”熏得眼眶乌黑的牛奔,显然把煽风点火的差事丢给了别人,此刻正用湿毛巾擦脸。
“上校,我看您怎么手忙脚乱的,给点意见啊!”皮特与约翰上校共处了大半年了,都是熟人。
而此刻,因为船上着实太缺技术型的人才,美利亚的原情报长官,约翰上校硬是被易风拉了壮丁,此刻正坐在大型测控设备前,十分的忙碌。
“混小子,别只看热闹,还有团长大人,再不帮把手,咱们可就麻烦大了!”
约翰.斯特朗脑门上转眼间就冒了汗。
“不是吧,搞什么飞机!”易风噌一下,就窜到约翰上校的身后,原本这家伙憋着劲儿等着一按椅子上的红色按钮,用白拣的新式武器过过瘾,现在却被打断了美梦。
“看到吗,那个海底光点,不是什么水雷,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那就是‘云浮’、、、、”
约翰.斯特朗一抬头,旁边的易风、皮特全都一脸的疑惑,立刻加了一句:
“现在别问我问题,暂时就当做海底的间谍卫星,这艘船设备足以让我复制护卫舰的波段,我正在努力!”
易风和皮特一探脑袋,只见约翰注视的检测屏上,“黎明号”正发射出与美利亚军舰类似的超声波,并渐渐趋于一致。
“好了,现在‘云浮’已经接受了我们的波段,但我无法破译信息解码,你们谁有主意?要快!”
屏幕上,海底的光点果真也对“黎明号”有了回应。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老鼠,上!”易风当仁不让的发号施令。
“上校,不用让座,我自带了家伙。”只见皮特左手按住约翰上校正要起身的肩膀,右手往背后一掏,扯过睡觉都要搂在怀里的背包来。
胳膊在仪表台上一擦,一台笔记本电脑出现在众人面前,端口连上探测设备的同时,电脑也开机了。
随之,易风只看到了整个电脑屏上,满是代码乱窜,除此之外便是架着厚厚眼睛的皮特,十根火柴棒样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不仅如此,嘴里还念念有词。
“宝贝儿,哇塞,第十一道防火墙、第十二道、、、、靠、、、变态,二十一道,小宝贝儿,多亏上校解开了你的裤腰带,要不然还真费点劲儿、、、、、、、第三十道、、、乖乖、、、、这像不像两个嫖客同时把手伸进一个**的裤裆里、、、、、、靠、、、、太香艳了!、、、、、”
这一席话,听在旁边的易风和约翰上校的耳朵里,差点让俩人当场泪崩了,只能强忍着。
易风总算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家伙,被称为“黑客”,敢情连唠叨都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啊!太爽了!搞定!”三分钟不到,皮特双臂一伸,随之笔记本电脑一关,一副志得意满的嘴脸。
于此同时,大屏幕上,导弹护卫舰和海底的光点,都停止了信号输送。
“皮特,代码是不是破译了,他们说什么了?”约翰上校显得有些急切。
“破译?没有,没顾上!”皮特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睛。
“靠,那你还爽啊爽的,瞎叫唤什么,得瑟!”皮特只感觉一阵熟悉的劲风从后脑勺袭来,习惯性的一缩脖子。
易风的手掌擦着皮特的头皮掠了过去。
“是以至此,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护卫舰刚才通过‘云浮’联络附近的军舰,对咱们合围,别忘了,常飞带的都是些普通船只。”约翰.斯特朗,毕竟是美利亚的老油条了,啥套路都明白。
“好,传我的命令,全员战备,速战速决!”
易风不傻,显然美利亚的军舰是有备而来,搞不好真给自己弄点大惊喜出来,好汉架不住狼多,何况又突然冒出个什么“云浮”出来,美利亚泱泱大国,这水还是很深地。
说话间,易风已经坐回了他的舰长宝座。
随之,原东华国的“守望者七号”,血兰佣兵团口中的“黎明号”,缓缓的从小岛的后面显露出来,那道滚滚的狼烟,越发的粗大厚重了,甚至隐隐夹杂了些火光。
而这一幕,全都落在了与总部通讯完毕的马歇尔上校眼里。
“舰长,船从岛后出来了,快看船上的浓烟,八成是他们船挨了咱们一炮,故障大了,准备投降了!”
少量的单兵防空武器,几门轻型炮,外加一些机枪等自动武器,最大型的武器也不过是一架反潜直升机。
这就是美利亚总部情报系统提供的最新情报----“守望者七号”上的武器配置,马歇尔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或许这就是和平年代,一艘大国的测量船应有的配置吧!
毕竟,那时还没有哪个国家敢撕破脸劫持甚至击沉一艘东华国的准军舰,当然,普通的海盗更没这个胆量了。
“舰长,我请求派我的直升机携带导弹,前去迫降那帮海盗!”年轻的士官,有些迫不及待想建功立业了。
“也好,如果海盗反抗,我授权你采用任何手段自卫。”
马歇尔上校脑筋转了转,点头同意,命令的口吻更是是坚定威严,不容置疑。
这条老狐狸心里有数,便是不管对面船上是东华政府的人还是其他什么人,咬死一点,船上就是一帮海盗,东华国的“守望者七号”就是一艘被劫持的舰船。
几分钟后,全副武装的直升机轰鸣声便迎着海浪激荡起来,刀出鞘弓上弦的导弹护卫舰更是炮口抬起,向着船身打横、浓烟滚滚、一副投降架势的“黎明号”渐渐迫近。
浑然不觉,对面的探测船上,所有巨大无比的锅盖,全部调转了方向,一字排开,喇叭口对准了护卫舰的方向。
“海盗们听着,这是美利亚海军,现在命令你们,放下武器,立刻投降,否则,我们的导弹立刻将你们炸沉。”
先前跟在马歇尔屁股后面的小跟班,转眼上了直升机,就换了一副嘴脸,急速向着“黎明号”俯冲过来。
浑然未觉,自己就像一只迷途的羔羊,误闯进一个山洞里,而角落里,一只猛虎正露出獠牙。
“三号雷达,目标直升机,校正方位!”端坐指挥舱的易风,面沉如水。
“完毕!”原青帮的一名导航员如今客串正规军,也有模有样。
“啪”易风的手指,在座椅上一个小小的键盘上,轻轻按了一下3号按钮。顷刻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架冲过来的直升机上。
却见半空的直升机,猛地摇晃了一下,随之整个机身宛若被狠狠抽了一鞭子的陀螺一般,旋转着向着海面坠落下去,一股细细的黑烟从直升机上冒了出来。
“舰长、、舰长、、、控制系统突然失灵、、、、失灵、、、我正坠落、、、坠落、、、、”
直升机上,惊慌失措的驾驶员已经顾不上是明码通讯,一字一句都钻进了易风的指挥舱里。
“嘭”直升机一头扎进了大海里,伴随而来的则是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和漫天的浪花飞溅。
“靠,还真管用!快,全部雷达,瞄准护卫舰,高压供给,三、二、一,发射!”
易风心里这个美啊,好吃不放筷儿,一点都没跟美利亚海军客气。
“我命令,集中全部火力,击沉敌船!”这边厢,回过味儿来的马歇尔上校,怒发冲冠,甚至觉得自己先前只放了一炮,实在太过菩萨心肠了。
只可惜,他慢了一步,落在了易风后面。
“报告舰长,操作系统异常!”
“报告舰长,武器系统异常!”
“报告舰长,通讯系统异常!”
等待马歇尔的,却是不争气的属下们,报来的一个个无奈而沮丧的坏消息。而这一切,上校先生仍旧没弄明白,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报告舰长,敌舰跑了!”
就这一懊恼的工夫,马歇尔差点就失去了“守望者七号”的踪影。
等他的望远镜架在眼眶上时,只来得及看到灰白的船尾和最后一个锅盖天线,正快速消失在海天之间,原先船上那一缕黑烟,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只有一个熏黑的汽油桶,被丢弃在海面上,随着波浪,时起时伏。
“这航速哪里是30节?纯粹是放屁,300都够了!”马歇尔狠狠的把望远镜敲在指挥台上。
“不好!”但接着,马歇尔上校狠狠的在自己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坏了,恐怕中计了,这分明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我那一船押运的物资啊!”
不知怎么的,马歇尔上校竟然感觉喉头有些发甜,但显然不是午餐甜点吃撑了的征兆。
“舰长,您放心,船上还有押运的特战队,轻重武器齐备,不是还有单兵导弹的吗!”
“对,立刻修复舰船系统,火速回援!”
一想到那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美利亚的特战队员,马歇尔上校,希望的小火苗,重新挣扎着跳跃了一下。
第十七章 加速的成就感
珍珠礁海域,因其如珍珠般星罗密布的珊瑚礁而得名。
平滑如镜的海面上,一艘万吨级的货轮,孤零零的飘在海面上。不远处,飘扬着美利亚军旗的导弹护卫舰正星驰电掣般急速赶来。
不多久,甲板上的马歇尔上校,傻愣愣的看着货轮甲板上的一片血污和满地的弹壳,其中不少是机载机枪的杰作。
“我的士兵呢?我的特战队员呢?”马歇尔上校的嘴唇发青,脸色泛白。
“我的天爷奶奶啊,我的长官,你们可回来了!”
一个40多岁,一张苦瓜脸的华裔汉子,上衣被撕成一丝一缕的,还沾满了血污,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倒在马歇尔上校的脚下。抱住上校的军靴,声泪俱下。
正是这艘船的船长,带队的白帮头目,黄阳,绰号‘黄老邪’的。
老黄此刻心里肠子都快悔青了,真不该抹那么多的辣椒油,这都10分钟了,眼泪鼻涕还是泄洪般的奔流不止,待会儿一定要喝点水,免得脱水。
“你,站起来,说,我的士兵呢!”
有些声嘶力竭的马歇尔,两手一抓黄阳的脖领子,愣是把老黄从甲板上提了起来。
“死了,全死了!”黄老邪哭的跟死了亲爹一样悲痛。
“放屁,他们可是特战队,是精英,怎么会死!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你们搞得鬼!”虽然早料到结果,但马歇尔还是难以置信。
“长官,我们冤枉啊,海盗,是海盗,两艘船的海盗,还有直升机!”黄老邪一脸的惊恐,鼻涕一甩,刚好落在马歇尔的手背上。
上校的手一松,黄阳这才以自然状态站在甲板上。
“放屁,特战队有轻重机枪,还有导弹,怎么会这么快就全军覆没!”站在上校身后的另一个军官一副吃人的嘴脸。
“可谁想到,海盗有潜艇啊,潜艇!所有人都只注意前面的海盗船和直升机了,结果海盗从船后爬上来了,天可怜见,前后夹击啊,谁顶得住啊!”
黄老邪的苦瓜脸,大嘴一撇,哭一般,瞎话却编的挺溜,心里更是暗自得意。
这一路上吃饭喝酒、称兄道弟的美利亚特战队员们,那里知道白帮的这帮家伙,看似赤手空拳,实际船上藏了枪械,更不会想到海盗的飞机一来,自己的导弹还没扛起来,就被身后水手的子弹给撂倒了!
再善战的队伍,也架不住身后的黑枪啊!
“那尸体的,我战死的士兵呢?老实交代,你们、、、你们干了什么、、、你们是不是内奸!”
马歇尔上校,一声怒喝,枪已经拔了出来,顶住了黄阳的脑袋,已经憋了一肚子火的美利亚大兵们,全都呼喇喇冲着白帮的弟兄举起了枪。
“长官,天地良心啊!”“噗通”一声,黄老邪跪在了马歇尔脚下,抱住了上校的大腿。
眼泪鼻涕,流了上校一裤管。
“王东、小宁,丰毅、、兄弟们都出来,给长官看看!”老黄扯着嗓子哀号着。
说话间,七八个白帮弟兄,从人堆里搀扶着4、5个负伤挂彩的弟兄,晃晃悠悠的走上前来。
“长官,您看看,我们不是不拼命啊,弟兄也被海盗打伤了,可我们没有武器啊!海盗好歹还给留了半船的物资,我们都死了,谁给您开船啊!”
枪口指着老黄的马歇尔,瞟了一眼几个水手的伤势,确实货真价实,半信半疑之间,枪口缓缓的垂了下去。
殊不知,白帮的这几个弟兄,全是被没死透的美利亚特战队员,临死一击给打伤的,好歹那也是美利亚的精锐。
“那尸体呢,阵亡士兵的尸体呢!”马歇尔终究不傻,眼下只要能看到尸体上的枪孔,真相也就不远了。
“长官!你可要替我们做主啊!”没想到,马歇尔一句话说完,黄阳的眼泪鼻涕又一次大爆发了。
“那帮天杀的海盗啊,他们不是人啊!我的儿子啊!”黄阳自己都感觉会不会演戏有点太过了。
“长官,您听我说,那些特战队的兄弟,连着被打死的十几个海盗尸体,全被海盗船收走了,还有我那10岁的儿子、、、还有厨师,就是瘸腿的老李,也被海盗绑走了!这群天杀的!”
一提到儿子,黄阳就更像个被丈夫休了的泼妇,悲痛欲绝。
“你儿子?老李头?还有尸体?海盗弄这些干什么?”马歇尔身后的属下,替长官问道。
“他们说了,尸体可以拿盐盐起来,慢慢吃。老李头肉够老,可以拿来煲老汤,我儿子的肉嫩,先养几天,改天拿来烧烤、、、、、、我可怜的儿啊、、、、”
黄老邪一席话,如一盆冷水,兜头泼在这帮邪火乱冒的美利亚海军脑门上,这帮兵老爷们,个个感觉汗毛倒竖。
“拔锚、开船。”
15分钟后,美利亚的导弹护卫舰,伴着白帮的货轮,载着只剩下一半的物资,终于再次出发了。
此刻,珍珠礁海域千里之遥的远海,两艘货轮一字排开,披风破浪而去,坠在后面的那艘船甲板上,一个10岁的小男孩坐在最高的集装箱上,眼瞅着下面一个瘸腿老头正一瘸一拐,有说有笑的跟几个大汉,一个一个的往海里丢尸体。
那些正是先前战死的美利亚特战队员,常飞怕他们背后的枪伤为白帮的兄弟留下祸患,便全扔船上带了出来。
“李爷爷,疤瘌头叔叔说,我爸过几天就来找我,究竟过几天啊?”
小屁孩唯恐老头耳背听不见,双手卷成喇叭,扯着嗓子喊。
“臭小子,还是不是男子汉,人家小吉米就不整天找爸爸。”正帮忙往海里丢尸体的疤瘌头回过头,嘴角带着一丝挑衅的笑意。
“吉米?疤叔叔,他也在啊,真的吗?”小男孩兴奋的直扭屁股,看样子竟想从集装箱上跳下来。
“混小子,老实点,不许跳,慢慢从集装箱上爬下来。”瘸腿的厨子老李头,吓得一头冷汗,赶紧喝止道。
而此刻,领头的货轮上,武装直升机牢牢的固定在甲板上,身材峻拔的常飞正举着望远镜目送易风的“黎明号”向自己的左侧驶去。
“黎明号”的船尾甲板上,有两个家伙正鬼鬼祟祟的靠在护栏上,其中一个正扯着另一个家伙的脖领子。
“老鼠,现在船可是已经出海了,你小子要是吹牛皮,现在坦白还来得及!”张牙舞爪的家伙正是易风。
而“老鼠”皮特则是一脸无辜的模样,双手照样死死的握住自己背包里的手提电脑。
“我对上帝发誓,模拟护卫舰向那个什么鬼云浮发信号的时候,我混在对方的信号里,穿透防火墙时确实留了后门。”瘦的跟竹竿似的皮特,在易风手下,就跟老鹰抓小鸡似的。
“你不想想,以我的能耐,如果不是留后门没时间,护卫舰的信息内容我早就破译出来了。”
皮特这家伙,一脸的自信。
“混小子,信你一回,等会儿给你看个好东西。”易风这脸,变的比啥都快,双手顺势给皮特整了整衣领,又成了勾肩搭背的好兄弟。
没多久,顶着巨型锅盖雷达的“黎明号”,静静的停泊在了一片蔚蓝的大海上,船体两侧的巨大防摇鳍甚至都伸展了开来。
“‘云浮’就在我们船下,行动吧!”约翰.斯特朗,一脸期待的看看易风,又看看皮特。
“云浮计划”,是美利亚很早之前就开始布局的海底侦测通讯系统,第一个云浮的部署甚至比最早的卫星都早上十几年,毕竟美利亚的潜艇在海底游曳的时候,航天飞机还没能飞上太空。
如今,天上的卫星成了碎片,“云浮系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而盯着探测仪上正闪烁的小光点的易风,竟然感觉有些小激动。
“好,放下水电缆。”
易风发下了指令,随“黎明号”水平面下,靠近船尾的底部,一个方孔打开了,足球大小的一个金属球,被一根粗大的电缆吊着,慢慢向海底沉去。
金属球下降到50米的时候,竟如同一朵花儿一样慢慢绽放开了,最终慢慢膨大,形成一个巨大丝线构成的透明半圆形罩子,就像一个飘忽不定的巨大水母。
而这只水母,正拖着一条水电缆,向海底的飘去。
“发现云浮!”海底的一切正沿着水电缆被传导到巨大的显示屏上。
就在那片海藻飘摇,鱼儿闲逛的海底,一座约50公分高的金字塔形的探测体终于出现在屏幕上。
“好,水母下潜,罩住云浮信号塔。”随着易风的一声令下,膨大的水母样丝网轻轻的落在了云浮信号塔上。
“哈哈,你们东华人真是太有才了,快来看啊!”
不久前刚破译了护卫舰信息的皮特,举一反三,云浮系统的初级代码便没有秘密可言。
此刻,被罩住的云浮信息塔反馈给美利亚总部的实时监控画面,已经出现在了皮特的手提电脑商。
如果,此刻有美利亚局方的监控人员,刚好关注这颗“云浮”的反馈图像,他只会看到如下场景:
一只巨大的水母,晃晃悠悠的落在了云浮信号塔上,但随后,显然这个带锥子的金属疙瘩不适合水母当座椅,于是水母便一扭屁股,晃悠悠的离去了。
而周围,依旧是海水蓝,海藻密,鱼儿游,淤泥绕。
可能,除了“黎明号”上瞪大眼张大嘴的易风一行人,美利亚军方是永远不会相信,那张像水母一样的大网,依旧罩在云浮信号塔之上。
“皮特,别愣着了,快,跟我下潜艇。”
易风现在甚至觉得,这套水电缆伪装系统,还有船左侧捆着的那艘伪装成救生艇的红色潜艇,原本就是东华**方为美利亚的“云浮”量身定做的。
于是,易风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些,拖着皮特屁颠屁颠的窜出了监控室。
“噗通!”一声重物落水声后,鲜红的救生艇从“黎明号”上落进了蓝色大海里,易风在驾驶位上操控潜艇,而皮特则像一只咬自己尾巴的狗一样,在不大的潜艇里好奇的转圈。
能容纳50人的救生艇伪装成的潜艇,空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四壁到处闪耀着仪器仪表的光芒。
而“黎明号”上,约翰上校则盯着屏幕上潜艇的信号慢慢下潜,直到沉降在云浮信号塔所在的海底。
下一刻,易风轻轻摇了摇操控杆,一根黑黝黝的金属杆从潜艇的头部慢慢探了出去,从云母样丝网的缝隙里伸了进去。
“靠,自动锁定对接,这艘‘黎明号’不会专跟美利亚的云浮计划作对的吧!”易风只是轻轻按了一下按钮,金属杆顶端便自动探出三根细细的金属爪,锁住了云浮信息塔,一根旋转的钻头金属爪中央钻出来,直接透进了信息塔内部。
“团长,你不会是早就知道云浮计划吧,这么专业的工具都准备好了!”目睹这一切的皮特由衷赞叹。
“嘿嘿,咱们只不过是瞎猫碰了个死耗子,白捡了东华一个大便宜,干活,迟则生变。”
易风一拍皮特的后背,“老鼠”皮特赶紧把待机的电脑端口插在了潜艇的一个数据端口上,两只柴棒似的手开始在键盘上飞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站在皮特身后的易风,眼看着皮特的额头上隐隐见了汗,知道是到了关键的时候。
同一时刻,远在万里之遥的大型地下工事里,上百名美利**报军官,个个正襟端坐在一台台显示屏前,而他们的头上,一个巨大的四面体显示屏上,数据流正如流水般滚动。
“嗡、、、、嗡、、、、”忽然,巨大的嗡鸣声响彻整个大厅,伴随而来的还有一个女子焦急的报警声。
“警报、、、、警报、、、、、黑客入侵、、、、、黑客入侵、、、、、数据流失85%、、、86、89……”
这声音正是来源于中央数据库的智能系统。
“切断电源!”
威严的一声号令,整个大厅里顿时一团漆黑,只剩下排气扇在风筒里扑腾几下,最终停下来的声音。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易风和皮特两个,也被“嘭!”的一声爆炸声给吓了一跳,以至于整个潜艇都被从海底掀翻起来,如同醉酒般的在海底碰撞了几下这才稳定下来。
抓住座椅的易风一扭头,正看到皮特像一只被打了一拳的虾米一样,弓着腰躺在舱底。
“老鼠,你没事儿吧!”易风一步上前,扶住了皮特的肩膀。
“好在我的宝贝儿没撞坏!”却见皮特晃晃大头脑袋,捡起黑框大眼睛,仔细看一眼抱在怀里的电脑,这才心安理得似的长舒一口气。
“自爆!”易风透过厚重的潜艇舷窗,只看到原先有云浮塔的地方,已经炸的一片狼藉。
水母状的伪装网不见了,只剩下一团破碎的丝线随着海底的烟尘,四处飘散,水母后面的水电缆,则像一条刚被狗咬断的女人辫子,随海水摇荡。
“情况怎么样?”眼见得皮特再次把电脑端放在操控台上,易风心里竟有些小忐忑。
“90%,我只偷了这么多,没想到这最后的10%防火墙自成一个系统,根本进不去。”皮特头一回露出如此束手无策的模样
“行了,不少了,见好就收吧,上浮!”易风强忍着的笑意,还是忍不住流露出来。
幸福,总是来得这么突然。
这可是美利亚军方90%的系统信息啊,想必“黎明号”的原主人,那帮东华国的科研人员也不会像皮特这样,如此敲骨伐髓,以至于逼得“云浮塔”都自爆了!
兀自暗爽的易风,绝不会料到,“云浮塔”自爆这事儿,如果是美利亚军方能有幸目睹的话,他们一定会惊的把舌头咬下来。
因为美利亚人部署的所有“云浮塔”,压根儿就没有“自爆”这个程序。
十五分钟后,“黎明号”重新搭载起有些刮花的潜艇,分开波浪起航了。
“皮特,快给我看看,你弄来点什么!”老情报头子,约翰.斯特朗,一想到能窥探政府的机密,便是一阵没来由的兴奋。
“那,给你,随便看吧!”即便是易风也没想到,回到船上的皮特竟180度大转弯,出了奇的慷慨。
易风眼珠子转了两圈,还是脑袋跟约翰的凑到了一起。
“代码,怎么全是代码!”两个家伙几乎是异口同声,也是一起头大。
皮特的电脑上,一个看得懂的文字都没有,全是一片片的代码。
“多级随机密码保护,看到没,你们真以为美利亚政府的系统是那么好黑的,要不是我采用了同步分段代码复制程序,你们连这些都没机会看到。”
皮特伸手把俩人往一边一扒拉,轻轻的关机,收起了笔记本电脑。
“皮特,如果回到基地前,你能把密码破了,我就给你个副团长干干,怎么样!”
正所谓无利不起早,很多人都认为易风有做奸商的潜质,皮特这种技术型的家伙,易风着实舍得下本钱。
“真的!”皮特眼睛瞪得跟玻璃球似的,惊喜之情不言而喻。但随之,这家伙却罕见的叹了口气,摇摇头,一脸惋惜。
“团长,你就是把我拆了,我也办不来,破解多级密码,耗时费力、、、、、这副团长位子、、、您能不能多留一会儿、、、、”皮特涎着脸,舌头舔着嘴唇,一脸期待。
“OK,什么时候破解完了,你什么时候来找我兑现!”易风和蔼可亲的拍着皮特单薄的肩膀,好一副奸商嘴脸。
“黎明号”顷刻间提速,在海面上划出一道白痕,满载而归。
第十八章 车轮谷的奇迹
“哗啦、、、、哗啦、、、、”一阵阵的划桨声,挑起易风归家的思绪。
易风、约翰和抱着电脑的皮特同乘一船,一路上始终爬在“黎明号”舱底的黑豹此刻更是盘曲着身子呆在船尾。
当穿过巨大的人字形裂缝之后,刚好赶上夕阳西下。
多日不见的车轮谷,月亮湾,向血兰的团长张开了怀抱。
“团、、、、团、、团长,这、、这还是咱们的车轮谷吗?”抱着电脑的皮特,从崖缝的阴暗里一钻出来,就被眼前的一切给弄得有些结巴了。
也怪不得,即便是易风和约翰上校,也是不自觉的睁大了眼。
原本波平如镜的半圆形月亮湾,变样了,变得一片生机盎然,大片大片莲藕一般的植物,正漂浮在月亮湾的海面上,只剩下靠近沙滩的一道圆弧,还留着10米左右宽的一片空白海面。
几个小屁孩,正撅着,套着轮胎内胎做成的救生圈,在浅滩上嬉嘻。
易风一伸手,抄起一颗漂浮的植物,辨认了良久也没看出是哪一科、哪一种。海带一样的根系,圆形膨大的叶子,中间长出一根酷似莲藕却中间无孔的浅白色长茎,入手冰凉顺滑,竟宛若处子手臂一般。
旁边的约翰.斯特朗也是看的直摇头。
把奇怪的植物丢进水里,易风继续打量自己的车轮谷,最显眼的变化便是一个个高耸的巨大风车,从树林的上方探出头来,于此对应的便是林地的集装箱里有了灯光,甚至有了音乐。
摆脱了篝火烛光,现代文明的气息扑面而来。以至于船上的人都有了快点上岸的迫不及待。
“团长叔叔回来啦!”小船一靠近,看清了来人的几个小屁孩扯开嗓子,欢呼着。
听到声音,从浓密的树林里走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一群人来,不少正忙着手里活计的水手及家属们,也放下手里的活儿,围拢上来。
“天语,天语,湾里飘着的是什么东西?”上了岸的易风,一边冲人群微笑点头,一边向叶天语走去,当然还有一直伴着的林莎。
“菲尔教授说,那叫‘藕藻’”没等叶天语说话,林莎反而抢着答到,从逐渐红润的脸色来看,显然已经恢复了不少。
“‘藕藻’?菲尔教授?”易风眼珠子转了几转,在人堆儿里找菲尔教授的影子,却发现韦莫、爱德三个老头一个都不在,甚至连夏侯襄老夫妇也没在人堆儿里。
“是这样,菲尔教授眼瞅着这些孩子们,整天跟着大人吃这些罐头、方便面之类的东西,粮食蔬菜现种也来不及,老人家有些心疼,就往月亮湾里撒了一粒种子,也就三两天,就长出这么多来。”提起此事,叶天语也是满面带笑。
“能吃?”皮特从易风身后探出个脑袋来。
“能吃,这东西真是稀罕物,摘一次,两天就长出新的来,摘下来的藕,三天之内可以生吃,味道像黄瓜,三天一过,就硬邦邦,但只要拿水一煮,吃起来就像红薯一样,又甜又软,孩子都爱吃!”人群里,一位体格健壮的大嫂,袖子撸着,倒是心直口快。
这话听到易风耳朵里,竟有点仙乐缥缈的陶醉感,整个星球上,每天都上演着人吃人的悲剧,而月亮湾里竟平添了如此一种神奇的植物,易风感觉自己今后睡觉都能咧着嘴笑了!
“菲尔教授说,种这藕藻还有一个副作用,就是吸收海水盐分。”显然,多日不见的林莎,心情也变好了很多,说话间随手指着海滩,继续道:
“你看月亮湾靠近沙滩的这条线,都没有藕藻吧,因为那里的海水已经淡化了,引上来就能直接煮饭了!”
“这么说,我们的淡水供给问题也解决了!”约翰.斯特朗上校,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出海这才几天啊,吃的、喝得,竟似都有了着落。
“其实,韦莫教授和爱德教授贡献也挺大,这风力发电机,两位教授说弄就给弄出来了。”叶天语见易风眼睛正瞄着树林的顶部,便随口带了一句。
让幸福来的更猛烈些吧!竖起耳朵的易风,心底忍不住一阵呻吟,脸上强撑着,这才没让笑容来的太猛烈、太放肆!
“你、、你、、、还有你,吉米,你们几个小家伙,都过来,我有命令下达给你们。”众人一瞅易风转身,竟开始招呼几个小孩,个个好奇,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一听说,团长大人,要亲自给自己下命令,几个抱着简易救生圈在海滩上玩耍的小家伙,个个撒开脚丫子就奔上前来。
“团长叔叔,请下命令!”被叫做吉米的小家伙,挺起小胸脯,带着一帮小屁孩列队倒也有模有样,这帮小家伙每天看留守的赵盾练兵,全被熏陶了。
“现在,我以血兰佣兵团团长的身份,命令你们!”易风一脸严肃,声音顿了顿。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等待下文。
“谁都不许在浅湾里拉屎撒尿!听清楚没有!”
几个小屁孩,你看看你,我看看我,还有年纪太小没听明白的,正咬着手指头翻白眼的,各种憨态可掬的神情,不停地浮现在一张张小脸上。
“哈哈、、、哈哈、、、”整个月亮湾,顿时成了欢笑的海洋。
“听清楚没有,能不能做到!”笑场的始作俑者,易风团长,却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目光从几个小屁孩的小脸上依次扫过。
“听、、听清楚了!”
“能、、、、”
小家伙们,终于反应过来,七嘴八舌的表态,月亮湾的笑声再次沸腾了!
“团长、、、团长、、、、你们可回来了,常副团长在米纳斯渔港等您呢,老帮主他们也在,快去看看吧,我们似乎弄回来不得了的东西了!”
就在这时候,通往小镇的山顶上,一个声音兴奋的高喊着,不停的招手,而易风一抬头,正是跟常飞一起回来的疤瘌头。
“不得了的东西?走,趁太阳没落山,赶紧的。”易风一抬腿,约翰.斯特朗习惯性的跟上,而叶天语和林莎也坠在身后,反倒是皮特抱着电脑就钻进了他的集装箱小屋里。
也难怪,毕竟有个副团长的位子,正向他招手呢!
易风一行人,跟疤瘌头汇合,翻过了山梁,向着山下的小镇行去,当初还僵尸游荡的盆地小镇,如今已变得整洁有序,一尘不染,甚至于水泥路都被清洗过,夕阳下闪着晶光。
一排排整齐的低层小楼,每个阳台上都挂满了晾晒的衣服,床单。而广场上,光着膀子的大汉们,分成几个队列,有的趴在地上瞄靶,有的在练习格斗术,有的正练习队列。
沿着镇里的大道向远处望去,几里之外唯一出镇的山口,不知什么时候被摞起来的集装箱给封死了。而另一条通往港口道路的尽头,码头上,两艘高大的货轮停靠在渔港里,一群人正围拢在一起。
“那个山口什么时候封死的,有没有安排哨兵?”易风沿着山路向下,一边问身后的叶天语。
“10天前,夏侯爷爷跟赵盾一起弄得,箱体里填充了沙石。最高的那层箱体是空的,开了几个观察孔,里面安排了哨兵值班。”答话的叶天语跟林莎正手挽着手。
十五分钟后,一行人穿过小镇,到了码头上,不单单几个老头、老太太,赵盾和白彦青全都聚拢在归来的常飞周围。
“怎么了,不会是劫回来个核弹头吧!”众人见易风快步走来,老远就吆喝,自觉的让出一个通道来,老头老太太们更是满脸带笑。
“比核弹差点,但也差不多、、、、”白彦青呲起了白牙,但一看身后跟着的林莎,竟不自觉的拘谨起来。
自从俩人被易风四个救回来后,白彦青在林莎面前,始终不敢直面林莎,那种莫名的负罪感,深深地撕咬着白彦青的心。
“吖,真淘到宝了!”被白彦青挑起好奇心的易风三两步近前,往大伙中央一瞅,顿时两眼冒绿光。
水泥地上直愣愣的立着一个人形木支架,支架上套着一副乌黑发亮的全套加强型防爆服。
带面罩的头盔,严丝合缝的全身护甲,金属弧面的军靴、手套,被木架支出一个人的形态。
更令易风欣喜的是,防爆服背后挂着的巨大防爆盾牌和前胸挂着的奇怪斧头。
“赵盾,看看这斧头,比你的小多了!”易风从木架上把斧头取下来,掂了掂,分量不重。
“别小瞧它,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高能震荡斧!”夏侯老太太对武器的这点嗜好很是了得,“黎明号”上的很多功能都是老太太发掘出来的。
易风仔细的看了一边,在斧柄的尾端发现了一个旋转开关,轻轻一扭,原本灰白色的斧刃上立刻镀上了一层红色的光芒。
“噗”易风轻轻一松手,斧刃向下直插地面。
“好东西啊!”易风眼瞅着看似单薄的斧子,整个斧头竟然全陷进了钢筋水泥的地面上。
“这个,弄回来多少?”易风像个暴发户一样,搓着手,问常飞、疤瘌头问道。
“800套。”常飞的脸上,也罕见的显出了笑意。
“这还是没清点完,估计还能多出几十套!”疤瘌头不停的摸着自己的脑袋,咧着嘴傻笑。
“易风,别跟小地主似的,被几个铜板就晃花了眼!看看这个,真不知道怎么就让你们这帮小子走了狗屎运!”
爱德教授,一抬脚,把脚下踩着的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拨到了易风的脚下。
易风看看常飞,看看赵盾,又看看夏侯襄、爱德教授和旁边的菲尔、韦莫教授,结果所有人都闭口不言,一脸神秘。
易风低头仔细看脚下,一块煤炭似的东西躺在地面上,如果不是爱德教授特意提出来,易风真就认为老头脚下就是踩着一块黑石头。
现在看来,确实有些不同,脚下这块黑乎乎的,周身竟生出很多尖刺,活像一只黑刺猬。
“这东西也是收租收来的?”易风心里有了数,但这黑炭样的东西,跟装备精良的全套防爆服塞在同艘货轮上,还是有些怪异。
“是。”常飞点点头。
“好了好了,该卸船的卸船,该操练的操练,都散了吧!”
众人本以为易风憋了一肚子的问号,会梗着脖子发问,没想到这位血兰佣兵团的团长,却跳着脚耍起了威风,把眼瞅着越聚越多的人群一嗓子就喝散了。
“天黑了,回家!”
易风一弯腰,把脚下带刺的黑石头抄起来抱在怀里,摆摆手,在众人各色各样的目光里,头也不回的径自回车轮谷去了。
是夜,在用三个并排的集装箱拼成的会议厅里,灯火通明。
易风四人众,夏侯襄夫妇,白彦青、林莎以及约翰上校、郑东,以及菲尔、爱德和韦莫三位教授,齐聚一堂。
“想必,美利亚护卫舰的出现,该是为了这东西,几位谁能教我?这究竟是个什么宝贝?”
主位上的易风,说话间把带刺的黑石头,放在了简易的会议桌上。
易风是谁,被称为“人间少有,天上不多”的主儿,自然是不会在码头这样人多嘴杂的大庭广众之下,显摆自己的宝贝。
“你小子,敢情在这儿等着呢!不过,说实话,这世界上能把这东西说清楚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韦莫教授了,老哥,你就给这些小家伙上一课吧!”
爱德教授如此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韦莫教授身上。原本胖大的核物理学家,因为爱妻离世,明显消瘦许多。
“码头上,我说过一句,这东西的价值仅次于核能。实际上这话是有所保留的,它的真正价值,可能要超过核能。”
如果,老头韦莫,只是一个老胖子,那他可能在吹牛,但他却是举世公认的顶级核物理学家,这话说出来,分量就截然不同了。
以至于在座的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杆。
“这种元素体,其实并不属于这颗星球,准确的说,是一种陨石。”韦莫教授很快进入了状态,就像是回到了他习惯的讲堂。
“大约10年前,我和我的学生们开始研究这种陨石,由于时间跨度大,学生带了几批,研究也是断断续续。直到两年前,我正式撰文,公布了我的一些研究成果,主要是关于这种元素体物理属性及如何冶炼,如何成型。但之后就由于被美利亚政府列为机密,转入了秘密研究。”从韦莫教授的语气看,显然老教授对此并不感冒。
“直到不久前,为对抗僵尸,军方推出了静音装甲车等作战装备,我才意识到,这种元素体,已经被广泛运用于军事科技。”
闻听此言的易风四个,忍不住对视一眼,没想到突然投入战场的低噪音“夜猫”系列战车,追根溯源,根子竟然在这儿!眼前的韦莫教授。
“但这种元素体的真正价值,不在于物理属性,而是它的化学属性,这也是我被囚禁的缘由。”听闻此言的易风,忽然感觉心脏像被猛的捏了一下,眼睛睁得大大的。
“一定比例的汞、水、石油混合液,在适量的元素体催化下,会形成一种新的液态物质,我称之为‘阿克摩亚’溶液,一种不同于已知任何形体的能量源。”
“能量源?”包括易风在内的所有人,个个目瞪口呆。
“不错,简单点讲,如果爱德教授乐意,我们俩完全可以做出一辆不需要汽油、不需要氧气的汽车。”韦莫教授满脸的自信。
“天啊,教授,您该不会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吧!”被一同囚禁了大半年的白彦青,此刻忍不住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啊,车轮谷,真是块宝地啊!”此刻美得冒泡的易风,兀自陶醉在无限的意淫里。
幸福,为何总是来的如此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