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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安瑾萱     闺暖txt下载     闺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二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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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修谨没劲地挥挥手,“你这人真是没意思透了!事关你兄弟的终身大事,你居然一点都不关心!”

    “什么?”萧歧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徐修谨这才高兴起来,笑咧咧道:“我就说我看中的女人不一般,好生厉害!你说太后那老太婆铁石心肠的,当年为了安皇上的心保全王府连十岁的小孩都不放过,那还是自己的亲孙子!诶?可是她居然对林四另眼相看,不仅封她为县主,还要帮她赐婚呢!”

    谈到萧铭,萧歧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想若不是当初他处处矮萧铭一头,那现在被火烧毁容貌、烧坏身子的就是他了。

    身在皇家的恩宠,从来就不是福气,更多的是催命的符咒。

    徐修谨继续神神叨叨,“你知道她要赐婚给谁么?”

    萧歧心情不好,不搭腔。

    好在这次徐修谨也没指望他回答,自顾自道:“端王世子,太后要将她赐婚给端王世子!没想到吧?这么好的美事落到林四头上!要知道,这几个亲王中,除了你爹太牛逼无人匹敌外,就属端王最逍遥自在,虽然也最没有出息,但一辈子总是吃喝不愁的。林四嫁过去,风风光光的世子妃,端王再一翘辫子,那可就是金光闪闪的王妃了!”

    端王的封地远在陇西,气候环境恶劣,一般是没有世家大族愿意将女儿嫁到那么远的地方,所以太后为林四赐婚,并没有谁会表示异议,毕竟林四也是世家嫡女,现在又被封为了县主,怎么都不算高攀。

    可他们殊不知。这看似吃亏的婚姻,将来会是最幸福的。

    端王与世无争,安分守己,能一辈子安安稳稳地做个亲王,只要子孙不那么败家,这荫庇总能世世代代享受下去。

    而那些看似封地富裕辽阔的亲王,都是被皇上利用或忌惮的,现在是没事,一旦储位之争爆发,必定会受到牵连和波及。到时候别说享受荣华富贵,有没有命活着都难说。

    至少,若他萧歧荣登高位,是不会放任那些对他有威胁的人活着的!

    太后不傻,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想要林四远离争端,平平安安地度过下半辈子,却又舍不得她嫁给低门小户,将来子孙吃亏。

    所以端王世子。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人选!

    萧歧理解,却实在诧异。

    这林四,到底哪来的魅力?

    “你是不是很奇怪?”徐修谨挑了挑眉,倾身到他面前。眼底全是引诱,“我知道为什么哦,你想不想知道?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就求我,求我我就告诉你。”

    萧歧嫌恶地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越凑越近的脸。冷冷吐出几个字,“爱说不说。”憋死你!

    徐修谨故作失望地摇了摇头,“唉。亏我动用我徐家的关系网玩命地查探,好容易查到了线索,又用我智慧的头脑猜出了大概,你居然不想听!”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萧歧:“……”

    徐修谨又接着叹气,“唉,可惜啊,可惜!”

    萧歧又:“……”

    徐修谨开始絮叨,“这年头做人真的很难,你说吧,为你办事为你卖命,为你上刀山下火海,为你做一切你不想做的事,为你得罪了全世界的人。结果,那个人偏偏不领情。你说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比这更悲惨的?”

    萧歧:“……你说吧!”

    徐修谨立刻收起痛心面容,龇牙咧嘴地冲萧歧一笑,表情转换之快不亚于川剧变脸,令人咋舌。

    “我要是告诉你,你就明白林四何以让太后刮目相看,并且……你一定会转移目标。”徐修谨神秘兮兮地说道。

    萧歧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再废话我就不想听了。”

    “我徐家包打听的名号享誉全国想必你知道就不需要我多加解说了我承认我对林四有一丝兴趣所以就多关注了她后来发现太后对她的态度很异常多番打探之下才得知她并不是林家三太太生的女儿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应该是宛妃和林琛的孩子。”这一番毫无顿点的话一口气说下来,徐修谨累得不行,叉着腰在原地大喘气。

    萧歧对他虽然无语,却是实实在在被他的话震撼到了。

    林四,她居然……

    “你确定这消息可靠?”萧歧敛下思绪,如果这消息是真的,那么就真可以从林四的身份着手好好谋划谋划了。

    徐修谨拍胸脯保证,“绝无虚言,我的探子查出来十四年前皇上抢了当时少年丞相貌美如花的妻子,同年林琛娶妻,一年后那妻子诞下一个死婴,同年林琛之妻刘氏产子,早产三个月,同宛妃诞下死婴的日子只差了五个时辰。”

    “少年丞相?”

    “对,同你弟弟一样,是当时有名的天才少年,十五岁便考取了那年的状元,被皇上钦点入内阁,三年后被皇上升为丞相,谁知道昙花一现,很快销声匿迹,甚至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据说当年的知情者要么被灭口要么被驱逐出京,当红的内阁大臣徐英也是在那时含冤入狱,含恨而亡。哦对了,那徐英正是宛妃的生父。虽然这事明面上看是贺家搞的鬼,难保不是跟这秘辛有关。”

    内阁大臣徐英是白手书生,没有家族势力撑腰,凭借一己之力坐上高位,帮助皇上出谋划策,解决了很多朝堂纷争。

    俗话说枪打出头鸟,徐英这种厉害角色,想拉拢想弹劾的人不在少数,当时端贵妃的生父贺琰就想拉拢他为军师,可谁料徐英油盐不进,固执己见,怎么都不肯为贺琰所用。

    贺琰一怒之下设计陷害徐英,当时贺琰在朝堂势力庞大,便是皇上想保都没有法子,后来徐英便被弹劾入狱,含恨而终。

    在这之后,皇上利用这件事,用了五六年的功夫提拔了董丞相和几个新锐贵族,才稍稍压制了贺家的势力,将他们弄到了西北去。

    这件事当年的确牵扯到好些人,不过那时候他才四五岁,整天想的不过就是如何才能让母妃和父王多关心他一点,哪有空去关注那些事?

    而后来,这些事就被封锁了,朝堂无人敢提。

    他会知道这么多,也是萧王爷无意间跟他提及过。

    而听徐修谨这么说来,这件事不仅仅是所谓的朝堂之争,其中还牵扯到女人?

    “你的探子查出那少年丞相是林琛,而林琛当时的妻子正是现如今身处后|宫的宛妃?”萧歧不是不信,毕竟徐家庄的情报网是出了名的专业可靠,只要是这世上存在的消息,无论你怎么封锁,他们上天入地也能给你找出来。

    只是,这消息实在是太震惊了。

    宛妃的父亲是徐英,曾经嫁给过林琛。

    那么说,林琛跟徐英是翁婿,徐英当年出事,林琛也退出朝堂。

    萧岐想到这儿,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就是帝王之爱啊!

    皇上为了她不惜得罪朝臣,却又故意放任她的父亲身陷囹圄,设计贺家陷害他,能救而不救,借此将知道这些龌龊内幕的人从权利中心隔离,更从中捉到把柄将贺家驱逐出京。

    如此,宛妃成了人人厌弃的红颜祸水,皇上却带着对她假惺惺的宠爱,荣登高位,牢坐江山。

    这样的宠爱,不如不要!

    “对,至于林昭言的身份,是我猜的。”徐修谨说着,又奇怪道:“虽然我查出了这些,可我还是觉得奇怪,按理说皇上做出那等败坏伦常道德之事,建安侯府百年大族,不可能会忍气吞声,你要说是为了静妃前程,可静妃那时已经诞下三皇子,出了宛妃的事后也没见她更受宠一些。”

    萧歧已经平复了自己的情绪,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软弱?你瞧着好像建安侯府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但这好处又岂是你肉眼能看到的?你就看近些年来那些老牌世家大族的下场如何?哪个不是抄家的抄家,落魄的落魄?朝堂全是崛起的新贵,皇上急需培养他的势力,岂会容忍那些心存异念的家族势力存在?”

    建安侯府为皇上打压各方势力立下了“汗马功劳”,皇上又岂能过河拆桥?再者,扶持一个对他威胁并不是很大的世家上位,也的确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萧岐说着,端起书案上的茶杯轻呷了一口,又在徐修谨认真的眼神中继续道:“能像建安侯府如今尚在风光的实在称得上是少之又少,除非是真有底蕴本事的,譬如太后的外家镇南伯府。但自从林老爷子死后,林琨一无是处,混到现在不过一个五品官,权力被架空,外戚干政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便是贺家都不愿牵扯进来,否则咱们为什么要接近林五?”

    皇上利用女人来巩固江山,他何尝不是利用女人来获取权益?

    可他后悔吗?不,他一点都不后悔。

    萧王府教会了他,成功是需要踩在别人的尸骨上的,一个人能被利用也是他的价值。

    否则,只会被弃之如敝屣,到时候,死不瞑目,尸骨无存。

    这现实,容不得他心软后悔!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谈心

    徐修谨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建安侯府如今的风光竟是建立在这样龌龊的事上,真是让人作呕!”

    萧歧嗤笑,“恐怕林琛尚不知晓,还以为自己的母亲同大哥如何对自己宽容恩德呢!”

    徐修谨“啧啧”两声,“可怜了一对苦命鸳鸯。”

    “怕是林四更可怜。”萧歧面无表情地接了一句,心里却玩味地想,林四不是很本事么?倘若让她知道真相,不知道会作何反应?可还会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徐修谨见萧歧唇角微翘,知道他又在打什么缺德主意了,这次他没觉得兴奋,反倒有些不安,“喂,你不会想对林四怎么样吧?她只是个小丫头,将来我还想娶她呢!”

    萧歧勾了勾唇角,“你告诉我这些难道只是想我陪你八卦?”

    徐修谨:“……”

    “皇上强抢朝臣之妻,逼死贤臣良将,这会是个很热闹的话题。”萧歧继续笑着,只是那笑容太冷,让徐修谨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喂,让皇上丢丑可以,你可悠着点,别伤害到我媳妇!”

    “放心,至少三年之内她死不了。”这么有利用价值的人,他怎么会让她轻易死了?

    皇上虽然利用宛妃成功打击了贺家,却也实实在在落下了不小的把柄!

    所以有时候“红颜祸水”不可谓之不对。

    他萧岐,绝不会让自己葬送在女人手上!

    “三年之后,她若有命活着,你想娶便娶吧!”

    “……”徐修谨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林五的计划暂时撤了吧,林四疑心病极重,我若是对林五出手,她很难再信我。”

    “你想对林四怎么样?”

    “先毁了她跟端王世子的婚事,至于其他的。暂时不会有所行动。”萧歧答得冷漠,完全没有一丝愧疚感。

    在他的心目中,任何人任何事都比不上他所追求的“利益”,更别提,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今日就先如此吧,比起林四,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去临安找薛慎之,我总觉得陆言之不简单。”萧歧抬手示意徐修谨可以走了。

    徐修谨看看天色,果真也不晚了,叹气。点头起身。

    其实他并不担心萧歧会对林四不利,几年的同盟之谊,他若是还不了解萧歧的真实面貌那他就白混了。

    萧歧看似纨绔,实则精明可怕,而他自认为冷漠无情,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受了伤只好用冷情伪装自己的孩子罢了。

    真希望哪一天,有一个人能让他卸下伪装,活得单纯快乐一些。

    这么叹气着,刚走到门口。后面的萧歧突然开口:“以身相许却投报无门。”

    “什么?”徐修谨怔了怔,莫名其妙。

    “世界上最悲催的事情。”萧歧淡淡应道。

    徐修谨在风中独自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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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修谨一走,萧歧也收起了思绪,朝着门外冷冷道:“出来吧!”

    不一会儿。门口便出现了一个带着斗笠面纱的身影,正是萧铭。

    “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你的内功已经这般强了么?”

    萧歧冷冷看了他一眼,“你今天为何要偷跑出去?”心想他若是连这都察觉不出那就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

    他继而又有些庆幸。庆幸萧铭来的晚,并没有听到那些不该他听到的话,譬如太后牺牲他的事。

    萧铭几步踏进了屋子。一边朝萧歧走近,一边云淡风轻地开口,“我想去醉花楼。”

    跟先前在萧王妃面前说的版本截然不同,但这才是实话,他想去醉花楼,萧歧常去的醉花楼。

    萧歧的眉心立刻皱紧,“你去醉花楼干什么?”语气颇为严肃。

    萧铭歪了歪头,走到徐修谨之前的那个位置坐下,“你能去我就不能去?书上说男女交合是这世上最快乐的事,我想试一试。”

    他说得一本正经,完全没觉得自己这话题有多刺激。

    萧歧被呛到,白皙的脸上难得浮现一抹红晕,“胡闹!”

    “我没有胡闹,你能为什么我不能?”萧铭仍旧一本正经的样子,听语气更不像是在开玩笑。

    萧歧的脸更红了,他在世人眼里虽然风流成性,也的确跟女人有过鱼水之欢,但你要他跟自己的弟弟探讨这种话题,实在是……

    “书上是骗人的,男女交合只为繁衍子嗣,其余的,什么都没有。”萧歧有些生硬地解释。

    其实他并没有撒谎,他的的确确没觉得那事能带来什么快乐,不过就是解决生理需求罢了。

    萧铭不信他,“那你为何总往醉花楼跑?”

    “……”他那是有事,又或者是去了别的地方不想让萧铭知道才会如此说罢了。

    萧歧想了想,觉得萧铭十六了,虽然一直懵懂如孩童,但好似也的确该有那方面的需求了。

    他们一直把他当孩子,忽略了这一点。

    “如果你真想体验,那就让母妃给你选个通房丫鬟,醉花楼那样的地方,你不能去。”萧歧的语声严厉,不容置疑。

    萧铭郁闷地垂下了头,“可我还是想出去,我想再亲自去吃一回珍膳阁的胭脂糕。”

    萧铭喜甜食,最爱的就是城西一家专做小食点心铺子里的胭脂糕,他没出事之前总会亲自去店铺吃,出了事之后就都是下人买回来了。

    他说,吃市井之物,必须要融于市井,方才能体会食物的奥妙。

    “母妃该是答应了你的请求。”萧歧淡淡回道,他不信萧铭不会趁机跟萧王妃提出要求,且若萧王妃没答应,萧铭不会出现在这里。

    萧铭对他知晓刚刚在萧王妃那儿发生的事一点都不奇怪,他这个大哥,看着好像纨绔无能没什么本事,其实他心里有一面明镜,任何事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母妃是答应了,但母妃的答应大哥认为是答应吗?”萧铭说着,许是有些口渴,就倾身过去拿走萧歧放在书案上的茶杯,仰头,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萧歧为他这样亲密的举动皱了皱眉,站起身从旁边的黑金楠木柜子里取出一只干净的茶盏,亲手替他倒了茶,“又不是没有另外的杯子。”

    “我不嫌弃你。”萧铭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但还是将萧歧的茶杯还给了他。

    萧歧:“……”可是他嫌弃好不好?

    他将那只茶杯往边上放了放,才又道:“所以你来找到我,想让我帮你出门?”

    “聪明!”萧铭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已经变成了孩子似的央求,“大哥,你最厉害了,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帮我出门的,你帮帮我好不好?我实在不想那些随从破坏了我的兴致。”

    萧歧无动于衷,“若是被母妃发现,你知道下场。”

    “不会的,大哥你一定有办法不让母妃发现,大哥,我求你了。”萧铭甚至伸出手扯了扯萧歧的衣袖。

    萧歧生平最受不了被人死缠烂打,若是无关紧要之人,直接了结了,若是身边亲近之人,他……

    “别扯了,我应你便是。”萧歧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能杀,自然只能答应。

    萧铭欢呼,纵然隔着斗笠,也能感觉到他满脸的笑意。

    萧歧望着他开心的模样,面上虽没什么表情,心底却有喜悦缓缓升起。

    整个萧王府中,怕是只有萧铭打从心底把他当做亲人。

    萧铭又跟萧歧说了一番恭维道谢的话,突然道:“对了,我刚刚在门外听到你们谈论建安候府的四小姐,难道她便是大哥之前跟我说的那个嫂嫂吗?”

    “不是。”萧歧想也不想地否认,林四虽有利用价值,但她不好骗,娶回府只会给自己添麻烦。

    “哦。”萧铭也就没有多想,喃喃道:“其实我想去醉花楼的真正目的是去看墨霜,她是唯一一个大哥你在我面前提过的女子,肯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萧歧笑了笑。

    墨霜,那的确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

    “墨霜是不是很漂亮?”萧铭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向萧歧。

    萧歧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比母妃还漂亮?”

    “算是吧!”

    “比那个林四姑娘还漂亮?”

    “没有可比性。”

    “哦,那你有没有同她交合过?”

    “……咳咳咳。”

    “喝茶都不小心一点,呛到了吧?可是到底有没有嘛?”

    “……萧铭!”咬牙切齿的声音,“你若再问,就不要出门了!”

    “看来是有了。”

    “……”

    夜色渐浓,皓月悬空,夏日微风轻拂,泛起一片莲叶清香,美丽的绣球花在静谧的夜色中“啪”地盛放,芬芳馥郁,沁香扑鼻。

    该是宁静美好的夜晚,萧王府的某处院落内却传来一阵杀猪般的尖叫。

    原来是好奇宝宝被问崩溃的了某人毫不留情地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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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天空已微蓝、熱戀^^、绮缳、aki10086、冬夜雨中漫步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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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之间恶趣味发作好想把昭言的初吻送出去啊!已经想好了送给谁,关键没想好怎么送,才能唯美和谐又不失搞笑呢【强吻神马的是不可能出现滴……】(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父女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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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

    六月底的暑气已渐渐消散。

    建安侯府也终于从一连串的贺喜声中恢复了平静。

    天骤凉,疲于管家的刘氏在季节交替间隙生了病。

    林老太太趁此机会将侯府的中馈交还给了陆氏,不过到底记得刘氏这几个月的苦劳,并未全数剥夺了她的权利,只等着她好了,再和侯夫人一同协理。

    不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客套的说辞,侯夫人陆氏与林老太太同根所出,先前不过是以儆效尤,现在目的达到了,哪里会让刘氏一个外姓人占便宜?

    刘氏不傻,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想到林昭言先前同她说过的话,心里气得呕血,再加上宛姨娘回了府,利用林琛近来与她的龃龉成天霸着林琛不放,一个月来,林琛竟然只来过她这儿两次!

    刘氏越发的生气,本只是小小的风寒,这下倒一病不起了。

    林琛还是没有来看她,除了晚间的时候会去宛姨娘那儿留宿,甚至连内院都很少来。

    他又突然不归家,没有人知道他在干什么。

    刘氏心都寒了,精神一日不如一日。

    秋高气爽,麓玉堂的秋海棠开遍一地,红缨艳艳,流光染墨。

    麓玉堂的正屋内却传来一阵尖锐的怒吼,打破了这本该是诗情画意的景色。

    “让她滚!都是她害的,还假惺惺地来做什么?!”

    原来是宛姨娘要来探望刘氏,却被林若言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紫鹃望着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林若言,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面上却只能竭力劝解,“姑娘,这可使不得,不管怎么说宛姨娘也是长辈。是老爷的姨娘,她来探望夫人理所当然,您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实在不宜过问这些,否则老爷又要生气了。”

    “他还会在乎我们母女如何吗?!在他心目中又何曾有过我们母女!怕是母亲死了,他也只会无动于衷然后再娶!”

    “姑娘!”紫鹃脸都白了,“这话可不能胡说八道!夫人身子本就不好,您这样她更要伤心了!”

    林若言咬着唇,原本是梗着脖子不肯服输的模样,现在却有眼泪簌簌而落。

    “母亲做错过什么?为什么父亲要这样对她?”她抬手一抹眼泪,咸湿的泪水瞬间渗透了薄薄的衣袖。沁入肌肤,泛起一阵又一阵的凉意。

    紫鹃说不出话来。

    老爷很好,真的很好,只是他给不了夫人想要的东西。而夫人,又一心钻在牛角尖里。所以,注定只能互相折磨。

    “奴婢听说老爷曾经被一个女人迷住过,于是他就跟夫人成了如今这样了。”青双大着胆子说道。

    紫鹃立刻朝她瞪过去。

    林若言却紧紧攥起了手心,“哪个女人?”

    青双被她眸中毫不掩饰的阴狠吓到,颤着声道:“奴。奴婢不知。”

    “给我去查!我一定要查到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她害得我母亲至此,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你不会放过谁?”这时,一道柔淡的语声缓缓响起。

    须臾。一袭月牙白苏绣云锦丝长裙的林昭言从门外走了进来。

    阳光倾洒在她的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林若言看到她,委屈更甚,“抢了父亲的女人!”

    紫鹃和青双都是一副看到救星降临的模样。狠狠地松了口气。

    林昭言几步走上前,看林若言这样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要将人杀之而后快的表情,失笑着摇了摇头。“你啊!就是太冲动了,宛姨娘在外面候着,你为什么不让她来看母亲?”

    “都是那贱人害得,我为什么要让她来假惺惺!”

    “你也说了她是假惺惺,就证明她只是想要走个过场,并不是真心实意要来看望母亲的。你不让她看,反倒顺了她的心意,这样旁人问起来,她不仅不会被怪罪,还可以把责任全推到你身上。”

    林若言一噎,说不出话来。

    林昭言就握住她的手,谆谆教导,“我知道你是不想看见宛姨娘做戏,觉得恶心,但那都是必须的,你也跟着做戏恶心她不就得了?今后你要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要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傻事。更何况,你这根本就伤不到敌,只为了自己痛快就不管不顾了。”

    林若言哼了哼,面上虽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但显然心里是将这些话听进去了。

    林昭言弯唇笑了笑,转身吩咐紫鹃,“你让宛姨娘先回去吧,就说现在我和若言照顾母亲就行,晚间的时候再来,这几天晚上还要麻烦她来侍疾。”

    宛姨娘来看望刘氏的确是为了走个过场以免遭人诟病,她几乎笃定林若言不可能放她进去。

    现在林昭言打破她的如意算盘,不仅放她进来探望,更让她留宿侍疾,她这心里,不知该是何等复杂忧愁的滋味哟!

    紫鹃瞬间觉得看上去忠厚老实的四姑娘蔫坏蔫坏的。

    解决了宛姨娘,林若言瞬间觉得清净了不少,暴脾气也收了,只对着林昭言蹙眉,“你这几日还是不肯去找父亲吗?”

    林昭言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气恼,“目前为止,我不觉得跟父亲有什么好谈的。”

    “他活该!”林若言也愤愤的,“为了外面的女人,连家都不顾了!他从来就没有设身处地为母亲着想过!”

    “他是活该……”林昭言也跟着喃喃低语,这一次,便是连她都无法替林琛开解脱罪,他做得太过了。

    那副画像上的女人,当真就如此重要吗?值得他不顾身边日日相伴的妻子和儿女,却拿着画像缅怀伤感?

    作为男人,爱情固然重要,可他也有责任不是吗?

    她瞧不起一心只活在爱情中只活在过去中的父亲。

    “他不是很了不起么?不是不爱归家么?好,今后就算他回来了,我也不会再喊他一声父亲!林昭言,你也不准再跟他说一句话!听到没有!”

    “我知道了。”

    “哼!母亲有你跟我还有昕哥儿就够了!就让他跟宛姨娘还有他心目中的那个女人过一辈子吧!”

    一旁的青双见状,默默为林琛掬了一把同情泪。

    这是母女三人联合战线要跟个大老爷们过不去啊!

    三老爷诶,您还是赶快浪子回头吧!否则这三房,就要没有您的容身之地了!

    林昭言进了屋子看刘氏。

    屋子里飘着淡淡的药香,窗牖紧闭,只有屋角立着的八角玻璃绘烟水山色屏灯发出幽暗的光芒。

    林妈妈正坐在塌旁的海棠锦杌上打盹,想来是照看了几夜未合眼,太累了。

    林若言瞧着,越发觉得刚刚林昭言损宛姨娘那一招太妙了!

    她不是想装么?那就让她来全套,也尝一尝几夜不合眼的滋味!

    林妈妈睡得很浅,就怕刘氏突然有事唤她,此刻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传来,立刻睁开了眼,一脸紧张。

    待瞧见是林昭言和林若言,就松了口气,冲她们露出一抹笑容。

    “妈妈,母亲睡着了么?”林若言几步上前,压低了嗓音问道。

    林妈妈点点头,将她们拉来了几步远,才道:“喝了药便睡下了,姑娘们还是晚些时候再来看吧!”

    林若言点点头,又道:“妈妈你照顾几天了,还是先回去休息休息吧,这儿有我跟姐姐就成了。晚上的时候会有宛姨娘来照料。”

    “宛姨娘?”林妈妈吃了一惊,她倒的确想让宛姨娘来照看,只是她没有那个资格,五姑娘有,可是她不愿意。

    林若言冲林妈妈龇牙,“是姐姐想的,我也觉着该给那贱人一点苦头吃吃。”

    林昭言扯了下她的衣袖,“别一口一个贱人的,多难听。”

    “你怎么跟母亲一样麻烦?”林若言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

    林昭言无语。

    林妈妈看着她们两姐妹毫无嫌隙的模样,由衷地笑道:“好了两位姑娘,这骂人的话人后说说也无可厚非,在外人面前可不要胡说。”

    “我又不傻。”林若言扬了扬眉。

    林妈妈笑容更大,眼角的皱纹都深了几分,这是自刘氏生病以来,她第一次能笑出来。

    “既然有两位姑娘在这儿照料,那老奴就先回去了。记得一会儿夫人醒了,再给她喝一副药,那药已经熬好了,就搁在那边的圆桌上,只需让丫鬟去热一热就行。”

    “行,妈妈您先回去吧!”

    这时候,睡在床榻上的刘氏却有了动静,只见她翻了个身,似乎要起来,嘴里则急促道:“妈妈,是老爷来了么?”

    原本和乐融融的气氛瞬间冷凝。

    “父亲没……”

    “母亲,父亲他有些事要处理,等忙完了就会来看您了。”林昭言打断了林若言生硬的回话,委婉地说道。

    刘氏身子一颤,很快又重新躺回到了榻上,自嘲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这是在奢望什么?”

    林若言眼睛都红了,咬牙瞪着林昭言,“你还是偏袒父亲吧,你为什么要帮他说话!”

    “我没有帮他,我是心疼母亲。”林昭言叹了口气,“母亲病着,你别为了逞一时意气刺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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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集《来自星星的你》,哈哈沦陷了,男主外星人的设定真是又萌又新颖。【小安很少看韩剧,这部剧不错哟,推荐给大家~】(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绝望

    两章并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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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若言的拳头攥得紧紧的。

    林昭言扯了扯她的衣袖,“别气了,去看看母亲吧!”

    林妈妈也在一旁劝,“五姑娘,您可不能糊涂。”

    林若言咬着唇,半响,终究是点了点头。

    不过她却扯过林昭言道:“记住,你不准去找父亲,不准示软,不准哀求,他要么就主动来看母亲,要么,就和我们断绝关系!”

    林妈妈在一旁看着,无奈地叹了口气。

    五姑娘的性子也太刚烈了,眼里根本揉不得沙子,这在娘家受宠还好说,以后嫁了人可如何是好?

    林昭言和林若言走到病塌前,隔着层层叠叠的碧青色幔帐,都能感觉到刘氏身上浓重的悲哀和绝望。

    林昭言心里忍不住泛疼,轻轻开口,“母亲,您还好吗?”

    刘氏听到这个声音,手立刻攥紧,染着凤仙蔻丹的指甲深深掐入了血肉里。

    她该是恨的,恨她的母亲占据了她丈夫的心,可面对这样一个打心眼里替她着想的“女儿”,她又说不出刻薄的话来。

    从前养了十三年,因为从未用心接纳过她,要说感情,少之又少。

    近几个月来,从六公主身亡开始的一系列突如其来的变故,竟让她们“母女”难得心贴着心,站在了同一阵线。

    感情,也就这么慢慢处了出来。

    从从前的排斥到了如今的不忍。

    她有时候会想,她索性就顺水推舟,让昭儿越来越爱她,只把她当做最亲近最重要的人,这样一来,就算有朝一日真相戳穿,昭儿也只会认她。

    这是不是就是对那个女人最好的报复?

    可她刘玉心从来光明正大。毕竟做不出那样为人不耻的事啊!

    “没什么,让若儿留下来陪我就好,你先回去吧!”

    刘氏冷淡到极致的话语,着实让林昭言怔住了,一时间僵在原地无所适从。

    林若言也怔了下,“母亲,这又不关姐姐的事……”

    刘氏侧过身子,声音依旧清清冷冷,“我乏了,要么你们都回去吧!”

    林若言看了看林昭言。“姐姐,母亲她……”

    “回去吧!”林昭言冲她笑了笑“母亲想必是累了,咱们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她看上去好似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林若言松了口气,她却没有看到林昭言泛了白的指节。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

    疾风骤起,外面突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惊雷阵阵,天空几道白光闪过,忽明忽灭地照耀侯府大地。

    林昭言立在飘雨的廊檐下。晃晃的白光打过她的脸,她伸出手去接屋檐下滴落的雨水。

    白衣翻飞,小小的女儿家脸色木然,眸中却暗藏冷意。好似要随着这一道道惊雷,劈它个天翻地覆。

    容妈妈备了伞,不顾疲惫的身子,亲自送了林昭言回去。

    一路无话。直到临近院子,她才轻轻开口:“姑娘,别嫉恨夫人。哪怕她再怎么对你。”

    凭什么?林昭言心里在怨,凭什么?

    她真觉得自己是个笑话,明明那日刘氏刚说过要抛弃她的,结果刘氏生了病,她就腆着脸凑上去,如今被人毫不留情地打了出来,还要再次往上凑吗?

    一切就恢复到几个月前不就好了!

    她不需要母爱,也不必受制于人!

    “因为,夫人她是为了您好。”林妈妈不肯多说,扔下这一句话,转身离去。

    林昭言紧紧抓着六折骨伞,立在雨中看林妈妈渐渐消失在迷雾中的身影,唇边沁出一抹苦笑。

    她回了屋子,曼双和曼华手里握着伞,正打算去接她。

    看到她出现,一怔,随后笑道:“姑娘回来啦!这天也不知怎么搞得,说下雨就下雨,还准备去给您送伞呢!怎么样?夫人她没事吧?”

    许是这两个丫鬟的笑容太感染人心,许是林妈妈临走前说的那句话起了作用,林昭言已经平复了情绪,对她们笑道:“没什么大碍。”

    “那太好了!”曼双将伞交给曼华收起来,自己则道:“一场秋雨一场寒,姑娘虽撑了伞,难免淋了些雨,奴婢去煮一碗姜汤来。”

    林昭言没有异议。

    曼双去小厨房煮姜汤,曼华则拿了干帕子替她擦拭。

    脚下突然有痒痒的触感,林昭言垂首,正对上雪团湿漉漉的身子。

    “呀!”她忙蹲下身将它抱起来,“这小家伙儿去哪儿了?弄得一身湿。曼华,你先替它擦擦,莫要生病了。”

    雪团感受到林昭言的紧张,没底气地呜咽了两声,圆溜溜的一双大眼睛直直地朝她望过去,好似在说“主人,求原谅……”

    曼华就笑,“这小家伙通灵性得很,许是刚刚发现下雨了,想去找姑娘您。”说着,就要接过雪团替他擦干。

    雪团却呜呜直叫,湿哒哒的身子一个劲地往林昭言怀里钻,就是不肯给曼华抱。

    “雪团!你别把姑娘衣裳弄湿了!”曼华急了,揪着雪团背上的皮毛就要把它拎起来。

    雪团叫唤得更厉害,四只小爪子在空中扑腾扑腾得让人忍俊不禁。

    “好了,我来替它擦吧!”林昭言无奈失笑,从曼华手里抱过雪团,接过帕子,将它放置在一旁的圆桌上认真擦拭起来。

    雪团这回不闹了,很享受地摇尾巴。

    曼华气闷不已,“什么意思?原来是只色狗!”

    林昭言笑得更厉害,手指轻轻抚过雪团柔软舒适的皮毛,心一点一点地软化。

    每每看到雪团,她都会想到刘文轩,想到那个不计较得失回报,只一心对她好的人。

    这现实,她甚至对林琛都失望了。

    也只有在雪团,在曼双、曼华身上。才能找到一丝丝的温暖。

    “曼华。”林昭言继续替雪团擦着身子,眸光幽幽,“我们过几日,带着雪团去看望二舅母吧!说不定,她会好起来。”

    ☆★☆★☆★

    秋雨飒飒,金风细细,接连下了五日的大雨渐渐停歇。

    鹅卵石铺就的石子路就像被打磨过的镜面一般,光滑可鉴。

    叠垒重重的石榴树枝头繁茂,红艳夺目,此刻也被压弯了枝角。

    身着雨过天青色秋衫的丫头拎着裙摆。凌波微步般从石上踏过。

    须臾,消失在了一处院内。

    院子里有灰青长袍的妇人在教育几个尚未留头的小丫鬟。

    “夫人忧思成疾,正是狂郁暴躁的时候,先前多少小丫头被发卖了出去?否则也轮不到你们进府。所以你们切记要小心谨慎,注意看夫人的脸色行事,倘若得罪了夫人,我也救不了你们。”

    几个小丫鬟唯唯诺诺地应了是。

    那妇人正待再提点几句,猛一瞧见闯进院子里的青衫丫头,面容一敛。严肃道:“秋菊,你这么咋咋呼呼的干什么?这府上就剩你我这几个老人了,你也想被夫人赶出去么?!”

    名唤秋菊的丫鬟却来不及恐惧,急促道:“康妈妈。是表姑娘来了!”

    “哪个表姑娘?”

    “建安侯府的四表姑娘!”

    “你说什么?”

    “建安侯府的四表姑娘!她在府门外等着,说要来探望夫人!”秋菊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康妈妈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四表姑娘?她怎么会来探望夫人?

    她们可都还记得少爷下葬那日,夫人狠狠扯着四表姑娘的头发,说是她害死了少爷。要和她同归于尽。

    那场面把所有人都吓坏了。

    最后若不是夫人伤心过度晕倒了,四表姑娘不定要被夫人抓成什么样。

    她们都以为四表姑娘肯定要与她们刘府彻底决裂了。

    这之后四表姑娘也的确一次都没有来探望过夫人,今天为什么来了?

    她这是脑子坏了还是不要命了?

    “妈妈。怎么办?咱们要不要放她进来?这若是出了事咱们担待不起啊!”秋菊有些不知所措。

    康妈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挥挥手让那些小丫鬟退下去,沉吟片刻道:“四表姑娘是一个人来的吗?”

    秋菊点点头,“恩,就带了两个丫鬟。哦,对了!还有少爷从前养得那只雪犬,四表姑娘也把它带来了!”

    “雪犬?”康妈妈蹙了下眉,“可是叫雪团的?”

    “对,对,就叫雪团,先前一直是红双姐姐照料的。”

    康妈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四表姑娘倒是挺聪明的。”

    秋菊没听懂她的意思,只问:“那要不要让表姑娘进来?她现在还在厅堂外面等着,奴婢不敢擅自做主,更不敢去禀报夫人。”

    “既然她都把雪团带来了,想必是一定要见到夫人的。”

    “表姑娘是要把雪团送还给夫人吗?”

    “这倒未必,但她把雪团带了来,多多少少能安抚夫人的心。毕竟,那可是少爷亲手照看大的,看到它,想必就能想起少爷吧!”

    秋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样吧!”康妈妈想了一会儿,“你先把表姑娘带到内院来,我现在去禀报了夫人。”

    彼时的林昭言正坐在厅堂内的黄花梨木座椅上安静地等待,她怀里抱着一团柔软,正是雪团。

    雪团的精神很不好,蔫蔫的,小脑袋搁在林昭言的腿上,发出呜咽的叫唤。

    林昭言顺着它的背一下一下地抚摸,目光怔怔地落在四格窗棂上贴着的“奠”字上,心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

    “姑娘,二舅夫人会见您吗?”曼双觉得这周遭的气氛压抑沉闷,忍不住开口缓解。

    “会的。”林昭言点点头,笃定道:“她一定会见我的。”

    卢氏恨透了她,一心要找她偿命,现在她送上门来,她又岂会放弃这大好的机会?

    “万一二舅夫人对您不利怎么办?”曼华忧心忡忡地问道。

    林昭言扯开唇角笑了笑,“所以我才要来啊!”

    她想过了,她不能再逃避了。卢氏恨她,这是一颗定时炸弹,她现在是伤心欲绝不会对她出手,但指不定将来会捅出什么幺蛾子。

    她一定要先掐灭了卢氏的恨!

    现在是卢氏最脆弱最需要安慰的时候,时机刚刚好。

    片刻后,卢氏的贴身丫鬟秋菊便走了进来,恭敬地说:“四姑娘,奴婢引您去内院坐一坐。”

    “好。”林昭言点头应下,抱着雪团站起身,又转身吩咐两个丫头。“一会儿无论二舅母对我做什么,你们都不要插手,安安分分地呆在旁边看着就好。”

    在灭卢氏这一把火之前,一定要先让她烧一烧,否则容易死灰复燃。

    秋菊带着他们一路穿堂过院,很快来到了卢氏住的地方。

    她将她们安置在花厅,又客气地端来了茶水,“表姑娘,您就在这儿稍等一会儿。”

    林昭言没有异议。

    约莫又等了一刻钟。外面才走了卢氏的贴身嬷嬷,脸上挂着笑意,恭敬道:“表姑娘,夫人愿意见您。您随老奴过来吧!”

    林昭言就抱着雪团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

    康妈妈的视线从林昭言的脸上落到她怀里的雪团上,心思已是百转,随着林昭言走近,她笑着道:“这是从前少爷养得那只雪犬?”

    “恩。”林昭言点了点头。将雪团往她面前送了送,“它长大了。”

    雪团没精打采地扑腾了两下,就要往林昭言的怀里钻。

    林昭言略尴尬地笑了笑。“它今天精神不是特别好。”

    “许是想到少爷了。”康妈妈叹了口气,想到自家那短命的少爷,心头就像是被锈了钝刀生生撕磨一般。

    从小看着长大的少爷,看他从一个小小软软的奶娃娃变成芝兰玉树般的少年,就盼着他功成名就,娶妻生子,承欢绕膝。

    可他,他竟然在最美丽的时刻凋谢了。

    林昭言扯了扯唇角,指着窗棂上的白绫道:“许久了,这些还没有撤去,府中会有压抑沉闷的气氛理所当然。”

    康妈妈叹息着摇头,“老奴又哪里不知道?只是夫人不愿意撤,她怕我们撤了,就会忘记少爷,她怕少爷死了会没有人惦念。”

    林昭言的鼻子酸酸的,“怎么会呢?真心想念一个人,是哪怕隔了沧海桑田也会记得。相反,不是真心,就算时时在耳边提醒那也会忘记。”

    卢氏是真的真的很爱刘文轩,可她似乎忘了,刘文轩的死正是她一手促成的,她这时候的慈母之心,当真讽刺又可笑。

    康妈妈笑了笑,没有多言。

    她又将视线落到雪团身上,“夫人总怕自己会忘记少爷,所以日日都会翻看少爷看过的书,练他写过的字,但那些毕竟都是死物,如今表姑娘带来了这个小家伙,夫人一定会很高兴。”

    这是在暗示她不要担心,有雪团在卢氏不会对她怎样的。

    林昭言轻轻颔首,“有劳妈妈了。”

    康妈妈领着她一路往刘氏的住所而去。

    还未踏入内屋,便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药香味。

    七月的风带着些许凉意,合着那些药香吹在人的脸上,钻进人的鼻端,有一种舒适之感。

    林昭言立在靛蓝色绣着竹叶节的门帘外,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正待掀开帘子进屋,那绣在门帘上的竹叶微微摆动,随后就看见穿着素白中衣,散着长发的卢氏走了出来。

    她的脸色苍白,神色颓然,只一双眸中带着冰天雪地的寒冷和毁天灭地的恨意。

    林昭言尚未来得及开口说一个字,就见卢氏抬起扬手,狠狠朝她的脸上扇了过来。

    “林昭言!你倒有脸来!”

    只听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伴随着卢氏尖锐的怒吼在这方寸的屋内响起。

    须臾,现场又恢复了死寂。

    丫鬟们都吓懵了,个个噤若寒蝉,捂着嘴连惊呼都不敢发出来。

    康妈妈也不曾料到卢氏会有此举动。

    明明她刚刚跟她谈的时候,她答应过不会冲动的啊!

    只见卢氏抬起扬手,又要朝林昭言打过去,康妈妈连忙上前拽住卢氏。失声道:“夫人!您冷静一点!”

    林昭言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可再痛她也能咬牙忍了。

    卢氏这一巴掌若是不打下来,难以消她心头的怒气。

    于是她阻止了要为她强出头的曼双和曼华,对着卢氏道:“二舅母,若是再打几巴掌能够消了您的气,我没有意见。”

    卢氏红了眼睛,在康妈妈怀里挣扎,“你以为我不敢吗?小贱人,野种!就是你害死了文轩,我要你为他陪葬!”

    林昭言为她的话蹙了蹙眉。

    但凡是生气到极致的人都是没有理智的。说话也口不择言,但“小贱人”可以理解,“野种”却是什么意思?

    林昭言还没来得及细想,那厢卢氏已经挣脱了康妈妈的钳制,猛地朝她扑了过来。

    “姑娘!”曼双和曼华还来不及提醒,林昭言就又被卢氏扇了一个耳光。

    林昭言生生地受了。

    卢氏许是没料到林昭言竟然真的没有躲闪,又许是因为这一巴掌耗费了她仅存的体力,一时间怔在了原地。

    须臾,她扯开唇角笑了笑。身子却摇摇欲坠,差点要摔倒。

    林昭言上前扶住她。

    卢氏狠狠甩开了她的手,“用不着你在这儿假惺惺!”

    这一甩,将林昭言手中抱着的雪团瞬间甩了出去。

    雪团被摔痛了。跌落在地上直叫唤,叫声凄惨,直入人心。

    林昭言赶紧去将它抱起来,轻拍它的背以示安慰。

    卢氏一怔。下意识地问:“这是文轩养得那只雪犬?”

    林昭言点点头,抱着雪团朝她走过去,“它长大了。我带着它来看看您。”

    卢氏朝雪团看过去,只见小家伙的确又大了不少,此刻正睁着黑漆漆的眼睛,委屈又无辜地挨在林昭言怀里。

    看样子是信任极了林昭言。

    卢氏目光一冷,又将视线移到林昭言的脸上,只见她左脸上有明显的巴掌痕迹,与右脸想比也肿胀许多。

    她心里一时间不是滋味。

    倘若文轩还在世,看到她这样欺负林昭言,必定也会像雪团这样委屈难受,会挨着她给她安慰。

    文轩当初将雪团送给林昭言,是不是也存着这一份心思?

    睹物思人,便是让她这个做母亲的看见了,也发不出一丝脾气。

    他为了林昭言,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自古情关难过,文轩就是死在了一个“情”字上!

    怨不得她,真的怨不得她……

    卢氏这样想着,又变得恍恍惚惚的,再不复先前的气焰高涨。

    康妈妈见着,轻轻扶住了卢氏,看着林昭言被打也忍气吞声的模样,实在是看不过眼,道:“夫人,都过去这么久了,再怎么样您也该想通了。少爷的死,当真与四表姑娘有关吗?”

    少爷死了,谁不痛心?

    她也痛心!

    她也曾恨过不肯嫁给少爷的四表姑娘,但过了最痛苦的那一阵子,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她就觉得这跟四表姑娘又有什么关系?

    四表姑娘何其无辜?

    谁都没料到少爷会出事,四表姑娘也没有,她那日肯来看少爷已经是仁至义尽,难不成还要她宽容仁善到心甘情愿嫁给算计了她们一家人的府中去吗?

    便是她同意了,建安侯府又岂会同意?

    到时候,被娘家厌弃,在夫家也讨不着好处。

    谁又对四表姑娘负责?

    她想,若是四表姑娘早知道少爷会出事,以她的性子,该是会答应的吧!

    可又有谁能料到?

    表少爷的死,说白了,还是他自己太过脆弱,脆弱到承受不了一丁点的风雨。

    可这一切,谁说又不是夫人过度保护溺爱的后果?

    这一切的一切,当真与四表姑娘有关吗?

    康妈妈是从卢氏娘家跟来的陪嫁丫鬟,陪着卢氏从娘家到夫家,从延陵到京城,看着她长大,看着她嫁人、生子,又看着她从当初那个天真明媚的小女孩变成一个擅钻研,只懂利益的妇人。

    她哪次没有提醒过?可卢氏被鬼迷了心,直到表少爷死了,这么久了,她还是一味的将过错推到别人身上,从未在自己身上找过原因。

    不能了,再也不能了!

    表少爷的悲剧再不能重演,她今日无论如何,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把卢氏给说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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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年末略忙,白天没空更新,大家见谅~(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重归于好

    卢氏的身子猛地一颤,她下意识地捂住耳朵,拒绝承认自己的过错。

    “对!是她!就是她!是她害死了文轩,是她害死了文轩!”

    “如果真是四表姑娘,她该是做贼心虚躲着不肯见您,为何今日要带着少爷养的雪犬来探望您?是要送上门来给您打吗?世上有这么傻的人?奴婢再问您,便是当初四表姑娘当真应了您的话,答应嫁给少爷,少爷活了,您会怎么对她?会把她当做救命恩人吗?会今后待她为亲生女儿吗?”

    卢氏身子又重重一颤,回答不出话来。

    好在康妈妈也并不指望她回答,继续自顾自道:“ 不会的,因为您也没有料到少爷会出事,等四表姑娘嫁过来,您会以为是四表姑娘心机太重狐媚了少爷的心,你不会给四表姑娘好脸色的。四表姑娘又怎么会为了她根本无法预知的事情就答应让自己跳入火坑?”

    卢氏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她最不愿承认的事,她最不想承认的事,所以她才要找一个替罪羔羊缓解她心中的罪恶。

    可如今,这替罪羔羊被人洗脱了罪名,那是不是只能她来承受了?

    只能她来承受了……

    光影重重,有光亮透过菱格窗牖洒进来,先是投射到红漆柱子上,然后再慢慢爬上了卢氏的脸上。

    卢氏的脸色白得吓人。

    林昭言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忙道:“昭儿今日之所以得空来看望二舅母,那是因为七妹被太后选入了宫,宛姨娘也被祖母从庄子上放了回来,她很能干,帮了母亲不少忙,也就减轻了昭儿许多事。”

    宛姨娘……

    对!宛姨娘!

    卢氏的脸色又像是恢复了生机活力,是宛姨娘害死了文轩!是宛姨娘害死了他!

    如果不是她下春毒。如果不是她心狠手辣要害死若姐儿,凭她的计划,文轩又怎么会出事?!

    这一切都是宛姨娘那毒妇害的!

    “哈哈哈!”卢氏突然仰天大笑了几声,随后竟迈步上前抓住林昭言的肩膀,“昭儿!舅母谢谢你!是你替舅母找到了害死文轩的凶手!舅母谢谢你!”说完,又大笑了起来。

    丫鬟们都面面相觑,心中更为害怕。

    夫人这,这是疯魔了吗?

    林昭言望着她这样,知道自己的目的是达到了。

    卢氏无非是接受不了自己害死了亲儿子的事实,一心就想找个替罪羊。且她钻进这个牛角尖无法自拔,恐怕不杀了那个“害死他儿子的凶手”,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卢氏先前选的人是她,她要做的就是消除她对她的成见,帮她把这恨转移到宛姨娘身上。

    狗咬狗,总是人们乐意所见的。

    卢氏的心情一下子变好了,对林昭言的态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瞬间从咬牙切齿变成了关爱亲切,甚至要留她下来用饭。

    林昭言的目的已经达到。她实在不愿意留下来面对卢氏,过犹不及,免得会做出什么事情刺激卢氏。

    她告辞回府。

    康妈妈亲自送她出了门。

    林昭言立在门廊下由衷地谢道:“先前多亏了您,否则二舅母也不会那么快原谅我。”

    与其说原谅。不如说是转移了替罪羊的人选。

    康妈妈摆摆手道:“老奴这不是帮您,是在帮夫人,更是在帮天上的少爷。”

    林昭言明白她的意思。

    一家人反目成仇实在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 便是赢了又如何?还不是输掉了至亲家人。

    一家人只有团结起来一致向外。才是最大意义的所在。

    林昭言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康妈妈也关上了府门回到了府中。

    她们谁都没有看到不远处的一颗槐树下,有一辆隐蔽的黑檐马车,里头有一双如鹰般冷鸷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们。没有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须臾,有探子立在马车外禀报,“少爷,已经掌握了林四姑娘此次来刘府是何目的。”

    “恩。”冷淡到极致的声音,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分析清楚,加以利用。”

    林四,我不亲手杀你。

    这世上,有一种手段叫“借刀杀人”。

    ☆★☆★☆★

    林昭言回到了侯府,一踏进院子,曼双就直嚷嚷起来,“快快!把金疮药拿出来!白年,你再去煮个鸡蛋!都快一点!”

    曼华正在院子里纳鞋底,被她这架势吓了一跳,忙起身道:“发生什么事了?”

    还没等曼双回答,就猛地瞧见林昭言脸上的巴掌印,失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被舅夫人那泼妇打的!”曼双狠狠说道,眼睛都红了一圈。

    刚刚若不是她顾及着姑娘关照过的话,真恨不得扑上前跟舅夫人拼命。

    太泼妇了!哪像个当家主母!

    也太通人情了!表少爷的死跟姑娘有什么关系?!

    曼华也猝不及防地掉下泪来,她瞪着林昭言,“姑娘您何苦去受那份罪?二舅夫人那是您用道理能说得通用善意能感动得了的吗?!”

    “但却可以利用她内心的愧疚和那点小心思转移她的恨意。”林昭言淡淡回答,似是浑不在乎脸上的肿胀。

    曼华一噎,心里又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姑娘做错过什么,凭什么要遭受如此不公平的对待!

    便是她一个局外人,都对这老天爷恨了起来!

    林昭言不想对着她们上演什么“主仆含泪相拥”的戏码,故意龇牙咧嘴地装疼,“你们别顾着哭,被打的人是我我都没哭,快快快,看看鸡蛋煮熟了没有。本就长得不漂亮,万一脸上留了疤可要嫁不出去了。”

    曼双和曼华皆破涕为笑,“姑娘尽胡说。您才不会嫁不出去呢,您一定会嫁给一个最好最好的人!”

    主仆三人进了屋子,白年也拿了煮熟的鸡蛋过来,曼双帮她热敷了好久,等到看上去不再那么肿胀的时候,才细细帮她上了金疮药。

    “这一年可真是晦气,依奴婢看不应该去菩萨面前上香,而应该去阎罗王那里打打小鬼!”

    “菩萨普度众生,阎罗收人性命,奴婢也觉着该是把那些与姑娘作祟的小鬼全都打死!”

    听着两个丫鬟一唱一和。林昭言失笑,“你们说得对,我也觉得阎罗王靠谱些。一会儿晚间的时候咱们就去扎几个小人去去晦气。”

    “好好好,奴婢马上去准备。不过这事比较忌讳,咱们要隐蔽一点,若是被发现又要引起轩然大波。”曼双当了真,神色严肃地应道,那架势恨不得立刻下去将那些害了林昭言的小人用鞋底抽死。

    曼华则不赞同道:“啊?我看还是不要在府上进行了,过几天咱们寻个合适的机会。去外面打。”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对了,小人上咱们该写谁的生辰八字?舅夫人和宛姨娘是肯定要写的,要不要写侯夫人?可侯夫人毕竟是主子,她要是不好了侯府也会混乱。”

    “依我看还是要写。姑娘好多事都是侯夫人闹出来的,就写她,谁让她欺负姑娘!”

    林昭言被她们两个说得头都大了,“你们难道听不出我刚刚是在反讽吗?”

    “听不出。”

    “反讽是什么意思?”

    “就是用正话表示讽刺的意思。你跟了姑娘这么久都不知道她常常冒出奇怪的话?”

    “哦,我就是这么一问。”

    林昭言:“……”

    这时,有丫鬟挑帘进了屋子。“姑娘,老爷终于去夫人那儿了!”

    “什么?”这消息无异于平地一声雷,屋子里的三人都怔住了。

    林昭言最先镇定下来,“什么时候去的?”

    “刚刚,是五姑娘身边的紫鹃姐姐过来禀告的。”白年的神色看上去有些焦急,“紫鹃姐姐说,为了防止老爷同夫人再吵起来,请您过去从中调和。”

    她能调和什么?这两个人,一个根本没有把她当做女儿,一个只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事想要赎罪才对她这么好。

    她林昭言又哪里来的资本去帮他们调和?!

    林昭言冷下脸,拒绝的话都快要说出口,突然想到自己脸上的伤,眸光一敛,颔首,高声道:“好,我去!”

    她只给刘氏最后一次机会,只有这一次,倘若她还是不闻不问,她也不会再让自己傻下去。

    曼双和曼华面面相觑,主仆这么多年,她们完全清楚林昭言在想些什么。

    姑娘表现得再怎么冷静聪慧,终究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亲情于她,又如何不重要?

    林昭言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往麓玉堂而去。

    她刚走到院子门口,紫鹃就迎上来,林昭言问:“怎么样了?没吵起来吧?”

    紫鹃摇摇头,“没有,夫人看到老爷欢喜还来不及,不过五姑娘脸色不怎么好看。”

    林若言是个倔性子,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估摸着她也要说几句讽刺挖苦的话,到时候林琛更不愿意来了。

    这要是以往林昭言肯定就会想着怎么劝,现在她却不想再让自己再费心费力了,她甚至恶毒地想,既然我不好过,你们也都别想好过。

    林昭言踏进屋子的时候,刚好听到林若言讥讽的声音,“亏的昕哥儿年纪大了,这要是再小个几岁,怕要不知道父亲长什么样了。”

    “五姐,我肯定知道!”林昕不服气的反驳声。

    林若言许是被噎住,没有了声响。

    刘氏不满的声音响起,“若儿,怎么可以对你父亲如此无礼?”

    “我说的是事实,那是昕哥儿记性好。给我,我要是小个几岁,我会记得一个成天不归家根本见不着的父亲吗!”

    “若儿!”

    “若儿说得对,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将你们放在心上过,整天只想着舞文弄墨,若儿这样怨我,是应该的。我以后。再不会了。”林琛淡淡的道歉声,声音尚有些嘶哑。

    林昭言立在靛蓝色绣金玉满堂的毡帘外,心密密麻麻地痛了起来。

    她一直都是不受宠的,从前她总能调整自己的心态,让自己假装不在乎。

    可后来,刘氏给的母爱,林若言给的姐妹情,都让她感到无比温暖,她以为他们以后都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谁知道,她始终是被隔离在外的那一个。

    直到这一刻。听着这一家人暖暖的对话,她觉得自己何其可笑又何其可悲?

    既然不爱她,为什么不一直这样下去,为什么要亲手给她希望又用力打碎?

    她也只是个普通人啊!

    林昭言突然觉得自己用受伤来试探刘氏对她的真心何其幼稚!

    她抬手擦掉眼眶尚未来得及落下的泪水,仓促地转过身,抬腿就跑。

    她不想让自己变成从前厌恶的那一类人,纵然他们不爱她,她也不想跟家人耍心机!

    她不想变得不择手段!

    紫鹃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四姑娘。您这是要去哪里?!”

    林昭言说不出话,只拼命地挣扎。

    紫鹃却死死地拽住她,“四姑娘,您干什么?”

    曼双和曼华也懵了。“姑娘,您跑什么?”

    她们的动静太大,惊动了里面的几位,很快门帘一掀。林若言焦急的脸出现在了门口。

    “林昭言?你来了干吗不进来?”

    待看到林昭言脸上的巴掌印,更是惊愕地冲上了前,“你脸怎么了?谁打得?谁欺负你了?!”

    林昭言挥开她的手。“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肿成这样叫没事?”林若言又拉过她的手,“我听说你今日去了刘府,是不是二舅母打得?是不是她?!好啊,感情她还有理了!我现在就去找她讨回公道!”

    “你能不能不要冲动?打已经打了,是她愧疚是她心虚,我欠她的债已经还了!你现在冲过去,是想要她继续恨我么!”林昭言狠狠推了她一把,有史以来第一次用这样冰冷严厉的态度对她。

    林若言一下子怔在了原地,看着林昭言无法反应。

    林昭言深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我不是……”

    “我明白的。”林若言打断了她的道歉,神色看上去很平静,“你总是包容我,这一次换我包容你。”说完,还冲她露齿一笑,似乎很为自己的大度得意。

    林昭言怔了怔,鼻子开始发酸,“傻瓜。”

    她若是知道她这个一向宽容大度的姐姐其实心底也住着一个魔鬼,甚至还有过恶毒的念头希望大家都不好过,她可还会这么宽容?

    幸好,魔鬼并未战胜她的理智。

    林琛也已经出了屋子,瞧见林昭言红了一圈的眼眶和脸上的巴掌印,还以为是林若言欺负了她,心疼得也顾不上问清楚真相,劈头盖脸就对着林若言训斥道:“便是你再说父亲都没什么,昭儿是你的亲姐姐,她对你那么好,你怎么下得了手?!”

    林若言脸色瞬间变了。

    林昭言挡在林若言面前,冷冷道:“父亲,您能不能不要不分青红皂白就训斥若言?难道她不是您的女儿?还是说她没有因为你受到过委屈,所以您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无视她冤枉她?”

    林琛一下子僵住了。

    “林昭言……”林若言被林昭言对待林琛的态度吓到,也顾不上生气,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父亲可是帮你说话的,你在干吗?”

    林昭言咬着唇,直愣愣地盯着林琛,“父亲,您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林琛掩住眼底的哀恸,尽量平缓道:“我已经给你母亲道过歉了。”

    他在这一个多月里想了很多,很多很多,想自己跟宛如从前的点点滴滴,想自己万念俱灰时得知昭儿的狂喜,他为宛如付出了太多太多,偏偏只能埋在心底,这是个禁忌,在他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说出来只会害了他所有的亲人。

    他又想刘氏,想她嫁给他那晚的娇艳欲滴,想她这么多年来默默在他身后的无悔付出,他亏欠了刘氏太多太多。以至于刘氏要将对他的怨气全都撒在昭儿身上,导致昭儿从小就活在亲生母亲厌恶的阴影中。

    他想,幸好昭儿明白事理,否则在这种畸形环境中长大的孩子,哪个不会被养歪?

    他一直都是这样庆幸的,直到一个多月前,刘氏脱口而出的那些话,他观察昭儿的反应,他才明白,其实昭儿的心底。始终都有阴影存在,只是她隐藏的太好,叫他们都忽略了。

    他后来的消失躲避都不是因为他懦弱逃避,而是他在想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最爱的女儿变得快乐。

    想了很久,很久很久,他终于明白,该是在她面前与刘氏做一对恩爱夫妻吧!

    如果宛如知道了,他是为了他们的女儿才如此,也会原谅他的吧!

    在他的有生之年。他不会再让昭儿落一滴眼泪。

    “父亲知道这么多年来的确亏欠了你们的母亲,父亲已经想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林昭言依旧直愣愣地看着林琛,她形容不出此刻心中的滋味。

    刘氏也已经迈出了屋子。她将所有的一切都看了个清清楚楚。

    或许,真的是他们错了。

    林琛错在太自私。

    她错在太爱计较。

    便是她真的对昭儿不好,昭儿知道真相后就不会伤心吗?她连母爱都没有得到过,恐怕到时候她将更崩溃的彻底。再也没有什么能让她坚强起来。

    她已经决定了,无论结果如何,现在。她会用尽全力好好爱昭儿,把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

    “昭言,母亲也错了,母亲那日不该那样对你。母亲只是,太生气了。”

    林若言也连连点头,“是啊!就像我,我生气起来就口不择言,什么话都敢说,哪句最伤人就说哪句,不气死你不罢休的!”

    林昭言破涕为笑,“我还不知道你。”

    “所以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就像你刚刚推我,我这种暴脾气都没有生气。”林若言上前挽住她的手,“呐,是我要你和我联合起来抵制父亲的,但现在父亲既然道歉了,母亲也原谅他了,那我也就原谅他了,你是不是也该原谅他了?”

    “四姐,你这么好,肯定不会生气的!”林昕直接扑过来,抱住林昭言的腰,“四姐,对不对?”

    林昭言低头去看他,小孩子的脸粉粉嫩嫩的,长睫毛忽闪忽闪地看着她,心瞬间软化了。

    “我不生气。”她抬起脸笑了起来。

    七月的阳光柔和温暖,透过鹅黄色的纱窗洒进来,照射在如凝脂白玉的脸上,她眸中有亮晶晶的光芒。

    柔光溢彩,明媚生辉。

    与此同时,宛月阁内,宛姨娘听说了林琛去探望刘氏的消息。

    她的贴身丫鬟说:“虽然麓玉堂的消息难打听,但奴婢还是听说老爷似乎和夫人和好了,还留下来用了晚膳呢!”

    宛姨娘的手心微微攥紧,最近这一阵子林琛也很少到她这儿了,她以为他又是有什么书画方面的事情要处理也不甚在意,今日听说他回了府,满心欢心地打扮了一番,就等着他前来温存缠绵,没想到,没想到他居然去了刘氏那儿!

    那刘氏有什么好,养得两个女儿一个顶一个没用!

    ……不对,那林昭言是人不可貌相,居然被太后看中封了县主,害得她的行儿就算被选入宫也没出多大的风头!

    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啊!一向寡言木讷的四丫头竟有那样的本事!

    “姨娘,奴婢还听说四姑娘今日去了刘府,等回来的时候脸上多了两个巴掌印呢。”

    宛姨娘一怔,被这句话唤回了思绪,她嗤笑一声,“这不是送上门去讨打么!”

    “是啊!所以说四姑娘傻呀!而且性子太绵软了些,她现在可是太后亲封的县主,亲家舅太太打她巴掌,那是以下犯上,是可以判刑的!”

    “她要是有脾气在府上也不至于落到这种田地。”宛姨娘不屑地哼了声,又道:“不过她去找卢氏倒是让我想起来一件事,我还愁怎么对付刘氏呢!”

    “姨娘想要干什么?”

    “要置一个人于死地的最高境界,就是借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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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天空已微蓝、笑笑66的打赏~

    这是六千大章,所以晚上就没有更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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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阑珊星斗缀珠光,七夕宫娥乞巧忙。

    七月七,乞巧节,天光幕暖,草木飘香,是大燕国十分盛大的节日。

    不同于现代的七夕情人节,古代的七夕其实是女子的节日,俗称“女儿节”,在这一日,女孩子们可以穿上节日的盛装,打扮得漂漂亮亮,或走亲访友,或回娘家团聚,或逛街赶庙会。就连平时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也可以自由出入。

    便是皇宫里也会以锦结成高约百尺的楼殿,在上陈以瓜果酒炙,设坐具,以祀牛女二星。

    妃嫔们则各自拿着九孔针、五色线向月穿之,先完成的得巧之侯,后完成的需要给出一样平日珍藏的刺绣珍品赠与得巧之人,遂鼓乐丝竹,动清商之曲,宴乐达旦。

    而在民间,则设以香案,面对月光,祈福祷告。结束之后,或可约三五闺蜜好友出街游玩,看花灯,逛庙会,乞巧市上人流汹涌,车水马龙,其热闹程度可与春节相媲美。

    林昭言她们几个姐妹都早就准备好了乞巧那天所穿的衣裳,曼双和曼华也做了许多用五彩绫线结成的樱桃、桑葚、角黍、葫芦等形状的饰品,分发给了各房的姑娘以及玩得要好的几个姐妹。

    林昭言对乞巧节比较淡定,她不是一个喜爱喧闹的人,从前每年乞巧只是按规矩对月穿针引线,例行祈祷一番后便回屋子该干嘛干嘛了。

    今年则不同,一是因为她跟她性子外放的妹妹缓解了关系,二是因为她多了周宛瑜这个活泼开朗的朋友,在她们的双重攻势下,她被逼无奈,只能答应陪她们出门逛庙会。

    倒是曼双、曼华高兴的不得了,在心里默默为林若言和周宛瑜点了一万个赞。

    因林行言入宫,太后特恩准嫡母入宫陪同。刘氏虽不情愿,但皇命难为,只好在宛姨娘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被宫人接进了皇宫。

    但她的一颗心却是牢牢系在林若言身上,千叮万嘱让她注意分寸,万事谨慎,不要贪玩误事,又放了林妈妈和紫莺前去作陪,更甚至拉过林昭言的手让她看紧林若言,不厌其烦地嘱咐了n遍后才不情不愿地离去。

    林若言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无奈地撇了撇嘴。“在母亲心目中我就这么不让人放心?”

    “你要我说实话么?”林昭言侧首问。

    林若言:“……先说个假话。”

    林昭言:“你是一个沉静娴淑,谨慎可靠之人。”

    “……”

    “实话还要听么?”

    “……今天天气真不错啊!曼双、曼华,你们从前都没出来过吧,今日五姑娘我就带你们玩个痛快!”

    曼双&曼华:“……”

    五姑娘,您真的是一个沉静娴淑,谨慎可靠之人啊!

    ☆★☆★☆★

    白露含明月,青霞断绛河。

    天街七襄转,阁道二神过。

    袨服锵环佩,香筵拂绮罗。

    年年今夜尽。机杼别情多。

    七夕,向来如此。

    路两侧盈盈悬挂着七彩灯盏,斑斓潋滟的清光投射到地面上,璀璨了整个皇城。乞巧市上人头攒动。便是极目眺望,也好像看不到尽头。道路两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铺子,吃的用的穿的应有尽有,许多世家小姐也都成群结队的出门。走在清辉大道上,衣香鬓影,花香萦绕。美不胜收。

    林昭言穿着一件桃粉红绣折枝杏花的半臂,内搭一件浅绛色苏绣长裙,立在这摩肩接踵的人群中,看着这热闹空凡的景象,在穿越八年后,第一次感受到了古代的节日气氛。

    这喧闹丝毫没有令她厌烦,反倒有种置身于中的快乐。

    “那盏花灯好漂亮!”

    “我刚刚看到的那双绣鞋才称得上是上品呢!”

    “这些人手艺真好,若是织女娘娘也能赐我那样一双巧手便好了!”

    “……”

    丫鬟们纷纷发出惊叹和感慨。

    林若言冲林昭言挑了挑眉,“怎么样?没后悔出来这一趟吧?”

    林昭言转头冲她璀璨一笑,“真好看!”

    林若言更得意了,上前挎过她的手,“你说的那个周家的六小姐,她在哪儿等我们?”

    “哦,在西街河那边的一处画舫。”

    “西街河的画舫?”林若言眼睛一亮,兴奋道:“那儿每年都有女红比赛,谁得头名有十分丰厚的奖品!咱们快走,去晚了就没位置了!”

    林昭言尚未有所反应,就被她拖着直往前冲。

    林妈妈急得跟在后面直追,边追边喊,“五姑娘,您忘了夫人叮嘱过什么吗?您慢一点,慢一点!四姑娘,您别跟着一起跑,您快拦着五姑娘啊!”

    可惜她的喊声都被吹散在了这热闹的空气中。

    林昭言和林若言抵达西街河的时候,周围已经满是人群,甚至能听到画舫内热闹的鼓乐丝竹声。

    林若言兴奋地跟她介绍,“据说是萧王府出资办的,那些表现出色的绣娘甚至能够入住萧王府或被引荐到皇宫呢!”

    这倒的确十分丰厚的大赏,并且不是银子能买来的。

    “所以你看,来参加的还有许多官家小姐呢!”林若言指了指画舫上的几位年轻姑娘。

    “既然能被萧王府推选入宫,那就证明技艺不凡,将来入宫了也不会是小小宫婢,再有官家小姐的身份撑腰,定要比原先嫁得好。”林昭言淡淡地扫过她们,沉吟着说道。

    “是啊!”林若言点了点头,“据说以往萧王府选出来的那几位绣娘最后都嫁入好人家呢!就说镇南伯府原先的大少奶奶,就是宫里的绣娘出身,还是太后亲自赐的婚。只可惜她福薄,嫁了没两年就去了,连个孩子都没有留下。那大少爷也是个专情的,至今未娶。”说着,唏嘘不已。

    林昭言却紧紧皱起了眉头,“你说是谁?”

    林若言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镇南伯府的大少爷啊,便是言之表哥母亲的娘家。怎么,你不知道吗?”

    林昭言的确不知道,她从不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八卦,但她却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日在成南伯府,周宛瑜口中的那个“送伞男子”也就是“瓜叶菊男子”,指的就是镇南伯府的大少爷。

    而且,那日她让曼华的哥哥查的盛京城有兄妹的人家,其中也有镇南伯府的大少爷。

    原来。他是娶过妻的。

    林昭言倒不是对二婚头的男人有什么偏见,纯粹是觉得周宛瑜性子单纯,恐怕不太适合这种丧了原配的鳏夫。

    也不知道他人怎么样。

    这么想着,便听到远处传来周宛瑜的喊声,“昭言姐姐!”

    她循声望去,便见穿着一身水红色绣金丝海棠花萼云锦丝锁边长裙的周宛瑜兴奋地朝她挥手。

    她的身边跟着上次在灵运寺打过照面的周静瑜,以及一个面生的俏姑娘。

    随着她们走近,林昭言看清楚了那个姑娘的长相,十四五岁的模样。肌肤白皙似雪,眼仁又黑又亮,眉梢微微上挑,云鬓浸墨。香腮染赤,耳坠上的明珠莹润摇曳,身量婀娜,一袭鹅黄色的衣衫裹身。带着股说不出的娇丽妩媚。

    在林昭言所接触过的世家小姐中,除了林行言,再也没见过比她更好看的女子。

    美好的东西本该是赏心悦目的。可林昭言不知为何有种排斥,看着她那双眼睛,总觉得不舒服。

    “昭言姐姐,这位是镇南伯府的大小姐秦玉雪。”周宛瑜的笑声唤回了林昭言的思绪,只见秦玉雪朝她微微一笑,伸出皙白修长的柔胰,“林四小姐,幸会。”

    她这一笑光华璀璨,路边的花灯都黯淡了几分。

    林若言在她耳边悄悄道:“据说镇南伯府多是男儿郎,这位秦大小姐是镇南伯夫人求神拜佛了好久才在中年生下的,很是疼宠,你看她那手,估计连女红都没做过,就这还乞什么巧啊!”

    乞巧,乞巧,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期盼自己心灵手巧。因为在古代,女红是必须要修养的一门功课。

    林昭言垂首偷笑,然后装作一本正经地抬起头,“秦小姐,幸会。”

    “还有这位是我三姐,大家都见过,这位是昭言姐姐的嫡妹,建安侯府的五小姐。”周宛瑜又忙着介绍。

    一行人也就跟着她的介绍互相点头问好。

    因为周静瑜先前同她们闹过矛盾,脸一直臭着,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连周宛瑜她都不搭理,只偶尔跟秦玉雪说上几句。

    林若言被林昭言渐渐带“歪”了,遇见不喜欢的人和事不会再闹脾气,而是采取冷暴力,你不搭理我我还不想搭理你呢,拽毛线拽,一边儿去!

    于是她就把周静瑜当空气。

    周宛瑜在一旁没心没肺地道:“画舫上的绣娘比赛是不分年龄身份的,我们要不要也去试试?虽然肯定不会赢,但好玩嘛!”

    林若言推了推林昭言,跟她咬耳朵,“诶,我以前参加过,无聊得很,你要不要去啊?”

    “我不去。”林昭言想也不想地拒绝,她女红烂到无法直视,在家里丢人也就罢了,可不能丢到外头来!

    周静瑜也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没兴趣。”

    周宛瑜也不逼迫她们,让她们在岸上等着,自己则挎着秦家大小姐的手道:“玉雪姐姐,咱们去吧?”

    秦玉雪笑得极温柔大方,轻轻颔首,“好,你既是我大哥的朋友,我理应奉陪。”

    周宛瑜不好意思地垂了下头,耳根子都红了。

    秦玉雪又清清雅雅地笑了笑,侧身对身边的丫鬟道:“雪素,你晕船,在岸上等着我就行。”

    那丫鬟感激地福了福身,“是,奴婢谢过小姐。”

    这声音一出,林昭言的眉心立刻蹙了起来,下意识地道:“雪素?”

    叫雪素的丫鬟就抬起头朝她看过来。

    林昭言立刻震住,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找了这么久,查了这么久,那在梦里夜夜折磨着她的女子近在眼前!

    太像了!这雪素简直就是梦中那丫鬟的翻版!

    或许就是她!

    “林四姑娘?您认识我的贴身丫鬟?”秦玉雪的轻柔的疑惑唤回了林昭言的思绪,她回神,才发现大家都在盯着她,而那个丫鬟也是一脸的惶恐困惑。

    林昭言咬紧下唇,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我,我不确定。秦小姐,能否让你的丫鬟笑一下?”

    笑一下?秦玉雪一愣,表情十分复杂,“林四姑娘?您……想要干什么?”

    众人也被林昭言搞得一头雾水。

    林若言皱紧了眉心,推了推她,“你在干什么?”

    林昭言稳住思绪,冲秦玉雪挤出一抹笑容,“我只是觉得,秦小姐这位丫鬟肖似故人,想瞧一瞧她笑起来的样子罢了。”

    秦玉雪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也只好点了点头,朝雪素颔首,“你笑一下给林四小姐看看。”

    雪素简直哭笑不得,这怎么那么像猥琐大爷调戏良家妇女呢!

    但是主命不可违,她只好撑开脸,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露出嘴角那两颗浅浅的梨涡,与梦中的丫鬟,一模一样!

    林昭言的脸瞬间白了。

    难道说,难道说……

    她的思绪千回百转,无数个片段在脑中闪过又一一拼凑,就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性。

    镇南伯府的大少爷与大小姐有染,那个被掐死的“夫人”是镇南伯府的大少奶奶。

    看雪素的年纪,在梦里是比现在要大上许多的,也就是说不是先前的那个大少奶奶,而是后面娶的,再听她喊“夫人”该是镇南伯府的大少爷袭爵之后发生的。

    那么镇南伯府的大少爷到底娶得的谁?

    林昭言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射到一旁天真明媚的周宛瑜身上,从心底升起一阵又一阵的寒意。

    “林昭言,你到底怎么了?好生奇怪。”林若言推了推她,眸光隐含着担忧。

    周宛瑜也上前几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昭言姐姐,你身子不舒服吗?”

    其他人也都一脸奇怪地看着林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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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第一更,还有一更下午,具体时间再看。(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奇女子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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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妈妈见状,担忧道:“莫不是那平安符失效了?四姑娘,您若是身子不舒服,就让曼双她们带您回府吧!”

    曼双、曼华作势要扶。

    林昭言挥开她们的手,克制住心中滋长的惧意,道:“不用了,我好得很,只是刚刚一阵寒风吹过,我身子发冷而已,我没事。”

    她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点点线索,怎么可以逃避,她不能瞎猜乱想,一定要调查清楚!

    这位雪素明明是秦玉雪的丫鬟,怎么到了梦里她会成了那位大少奶奶的丫鬟?这其中肯定是哪里有问题!

    “林四姑娘,是不是我的丫鬟有什么问题?”秦玉雪一脸担心地朝她望过来,眸中写满了关切。

    可林昭言一想到她或许就是那位和自己亲哥哥有染最后还害死嫂嫂的人,心里就一阵作呕。

    但愿,但愿她猜的不是真的。

    “昭言姐姐?你真的没事吗?如果你真的不舒服就不要逞能,你可以先回府的,我不会怪你。”周宛瑜还是很担心,眸中隐隐有几分歉疚。

    林昭言侧首对上她剔透如琉璃的眸子,压下惊惧,冲她安抚一笑,“我没事,你不要担心我,你快跟秦小姐去吧!”

    “你真的没事?”

    “我真的没事。”

    周宛瑜这才放了心,拉着秦玉雪往画舫那边走去。

    秦玉雪的眉心却紧紧拧了起来,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林昭言。

    她总觉得,这位林四小姐哪里有问题,为什么她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她看她的眼神就那么不友善呢?

    这边雪素是一刻都不敢看林昭言,甚至离得她几丈远。

    总觉得这位林四小姐神神叨叨的,她该不会想对她不利吧?

    周静瑜冷眼看着这一幕闹剧,讥诮道:“林家的姐妹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你!”林若言想发怒。

    林昭言及时拉住了她。冲她摇了摇头,“大庭广众,三思而行。”

    林若言只好作罢。

    好在周静瑜也没有纠缠,只冷冷哼了一声,就吩咐身边的丫鬟,“六小姐她们要一阵子,咱们去别处逛逛吧!”很快就消失在了原地。

    “呸,有什么可傲的呀!真当自己是根葱了!”林若言恨恨地低咒,又挽过林昭言的手,“咱们也去别处逛逛吧。她们真需要好一阵子。”

    林昭言虽然满心满脑都是梦里那件事,但不想扫了林若言的兴,只好点头应了。

    乞巧市上人头攒动,各式各样的花灯手工饰品琳琅满目,林昭言被林若言拉着,一忽儿逛到这儿,一忽儿逛到那儿,看她笑得满面生风,自己则心不在焉。

    那个雪素。到底是不是梦里的丫鬟呢?

    如果是的话,那个夫人又是谁呢?

    总不会真是周宛瑜吧?

    尚未理出什么头绪来,就被一阵喧闹声打断了思绪,又听到林若言在她耳边惊呼。“是醉花楼门口在闹事!喂喂,咱们快去看看!”

    醉花楼?

    林昭言反应及时,一把抓住了她,“那地方是你能去的么!”表情颇有些严肃。

    林妈妈她们早就在林若言拉着她逛了几圈后被甩掉了。现在她们身边一个丫鬟都没有,她可不能由着林若言的性子胡来。

    林若言白了她一眼,“你胆子总是这么小。你不去我去!”说完,甩开她的手就要走。

    林昭言望着不远处前方里三层外三层密密围着的人群,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林若言这冲动性子,惹下什么麻烦就糟了!

    林昭言快速几步追上了她,不厌其烦地叮嘱,“在边上看着就行,知道发生什么事咱们就回去吧,想必周小姐那边也已经结束了。”

    “你怎么变得跟林妈妈一样啰嗦啊!”林若言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不过终究是点头答应了下来,“知道了,只看行了吧!”

    林昭言叹气。

    她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她们两个挤到了人群里,因为围观的百姓实在太多,根本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从人群中央传来阵阵怒吼。

    “你个小白脸,没钱也敢上醉花楼,也不打听打听我们这是什么地方!”

    “还敢见墨霜姑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来人!既然他没有银子,那就当布袋给我们兄弟几个出出气!”

    林若言好奇死了,可又挤不进去,只好抓着前面一个围观的妇女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

    那妇女估计也是个爱碎嘴八卦的,听林若言这么一问,立刻倒豆子般噼里啪啦地说了起来,“诶,就是一个公子,上醉花楼要找墨霜姑娘。墨霜姑娘是谁啊,那是一般人能见得到的么?可那公子不依不饶,一定要墨霜姑娘,后来老鸨出面了,让他给一万两银子就让他见墨霜姑娘。谁知道,嗤,他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就连那顿饭钱都付不起!这不,被人打出来了!啧啧,真是可惜了,瞧着穿的人模人样的,想必长得也很俊吧,怎么脑子就不好使呢?”

    “一万两?”林若言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不过就是见一面,要那么多银子?他们可知道一万两是多少?”

    “姑娘,你是从外乡来的吧?墨霜姑娘可是全盛京城公子哥趋之若鹜的人物,就跟仙女儿似的,据传闻,她可是二皇子的女人,将来要做皇妃的!”

    林若言不是没听说过墨霜,只是从未在意过,在她高傲的世界观里,一个青楼女子,纵她长得再好看,那也入不了眼。

    再者,建安侯府的男人都是安分守己的,还从来没听说过哪个跟青楼女子有过牵扯,自然就不会注意这些。

    此刻听这位大婶将一个青楼女子夸到天上有地上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做梦呢吧?一个青楼女子,你们可真是大言不惭。”她觉得跟这些没有见识的平民百姓真是没有共同语言。

    一个青楼女子,进一般人家的府中做妾都难,还嫁给皇子?简直不知所谓!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人生总有狗血剧情

    两更并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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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昭言在一旁听得无聊极了,这些布衣百姓哪里懂那些弯弯绕绕,不过就是喜欢才子佳人的话本故事,有什么可较真的。

    “行了吧,咱们可以走了。”她拽着林若言,企图把她拉出去。

    她可真没闲心陪她八卦,挤在一堆人里面,头痛死了!

    好在林若言对这事也没了兴趣,点点头,正准备跟她退出去,突然听到人群中一声大吼,“不得了了!要打死人了!”

    先前那位八卦的大婶迅速往后退了几步,还好心地叮嘱林若言,“姑娘,现在不是看热闹的时候,快走吧,一会儿打死了人官府来了咱们就要遭殃了!”

    须臾,刚刚还围成一团的人群瞬间就散了。

    而林昭言和林若言也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只见三个四粗壮的大汉正挥舞着棍棒,狠狠地打着蜷缩在地上的一个瘦弱少年。

    那少年头上戴着斗笠,并看不清楚面容,不过从身形看,应该只有十五六岁,此刻他被打得瑟瑟发抖,有痛苦的呻吟声从他嘴里溢出。

    周围有人说:“没有这个命还学人家风流,自作孽哟!”

    “唉,照这么打下去,不死也要残废了。”

    竟是无一人肯上前帮忙。

    “太过分了,也不能这么打人吧!”林若言看不过眼,想冲上前去。

    林昭言一把拽住她,焦心道:“你别再给我惹麻烦了!”

    林若言瞪了她一眼,“你怎么这么冷血?”

    “你上去能干吗?你打得过他们么?正义之前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别脑子一热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林昭言无奈极了,拖着将她往外拽了几步,循循善诱,“咱们还是赶紧找到林妈妈。让她去衙门里报官才是真。”

    “等官府的人来了他就要死了!”林若言不理她,努力挣脱她的手想上前帮忙。

    林昭言真后悔陪她出来了,她要是闯出去帮忙,先不说那些人会不会伤到她,这被人看到在青楼门口闲逛,清白也就毁了。

    可当她看到那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少年时,心里也泛起了一阵不忍。

    她并不是冷血无情之辈。

    林昭言咬了咬嘴唇,松开握住林若言的手,“那好,我上前去救他。你呆在这儿别动。”

    林若言这样冲动的性子,到时候救不出人不说,恐怕连自己也要赔进去。

    林若言一怔,“你都没我力气大。”

    林昭言叹气,“谁说救人一定要用武力的?”

    “那你要怎么救?”

    “你呆在这儿别动。”林昭言又将她往外面推了推,淡淡道:“看我的。”

    于是她就在林若言诧异的眼神中朝那些人缓缓走去。

    那些人还在不停踢打早已经没有力气反抗的少年,为首的那个甚至狠狠吐了口唾沫,“我呸!小白脸,敢到老子的地盘撒野。老子今天就要让你尝尝老子的厉害!”说着,又狠狠地一脚踹过去。

    那少年闷哼了一声,显然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林昭言深深皱起了眉头,觉得这帮人实在是太过横行霸道了。

    “你们都住手。”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打得正欢畅的几个人怔了怔。他们抬头,就看见一个出水芙蓉般清丽干净的女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为首的那个眼睛顿时就亮了,“哟,这是哪家的俏娘子呀?我们这儿可是青楼。小娘子是不是找错了地方?还是说……”他说着,露出一抹十分猥琐的笑容,“小娘子是要来卖身的?”

    林昭言瞥了他一眼。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这些下流话而恼怒,只淡淡道:“他欠你们多少银子?”

    “他?”为首那个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这个“他”指的是地上的小少年,顿时就笑了,“怎么?这位是小娘子的情郎?”

    “他是我家弟。”林昭言面不改色地撒谎,又问道:“他欠你们多少银子?”

    为首那个一慌,这少年之前说他是外乡来的,他们也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肆无忌惮,没想到倒被他家姐找上门来了?

    可他转念一想是这少年理亏,再者这位自称“家姐”的女子表情看上去并无多少愤怒,而且还问这种问题,想来并不是来讨公道,而是要还银子的,于是又壮了胆子,冷哼道:“不多,一百两。”

    围观的人群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一百两银子,这些平民百姓一辈子都用不了这么多。

    林昭言唇角扯出一抹冷笑,这些人一看就是故意找茬,一顿饭,要一百两银子?

    不过她也不恼,而是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然后蹲下身,查看了一下那少年的伤势,“我家弟被你们打成这样,就快要没命了,想必诊金也要不少,但念在他理亏在先,我不与你们计较。现在,要么放了他,我带回去治伤,要么……”

    她抬起头,清冷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人,“你就当着我的面打死他,我们公堂再见。”

    自古开青楼的都是有背景的,跟官府多少有些瓜葛,这些人也就是仗着背后权势才敢横行霸道,再者这少年好似不是本地人,在场围观的百姓无一人肯上前帮忙,他们就更加肆无忌惮,觉得就算打死了人,也不会怎么样。

    现在她突然出现,还自称是这位少年的“家姐”,而且她穿得也不磕碜,想必这些人心里有数,再怎么狂妄也不会到当着人家人的面把人打死的地步。

    “如果这位大哥仍旧觉得吃亏,也没关系,反正我家的家仆已经去报了官,官府的人很快便会到了。到时候,这么多百姓在场围观,我倒要看看,是谁会倒霉。”

    为首那人一噎,看了看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也知道这事真闹上了公堂于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可,可这少年不是说自己是外乡人?是为一睹墨霜风姿才慕名而来,怎么会有个家姐突然出现?

    瞧这女子,说的一口地道的盛京话,俨然是土生土长的盛京人。

    难不成是个多管闲事的?

    想到这儿,原本都想把他们放了的念头立刻压下,他嗤笑着看着林昭言,“你说是他家姐就是他家姐?小娘子,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林昭言丝毫没有被戳穿的害怕,反倒抬了抬下巴,冷冷道:“好,既然这位大哥觉得是小女在撒谎,那就在这儿等官爷来,我们再做定夺。”

    为首那位见林昭言信誓旦旦,心里也有些没底,正犹豫间,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冷冷的声音。

    “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我家弟欠了你们多少银子。我们照还便是。”

    话音刚落,便有一枚褐色绣银纹钱袋飞入了为首那人的怀中。

    众人皆怔了怔。

    林昭言循声望去,只见一袭绿水繁纱裙的周静瑜立在不远处。

    有微风轻轻吹拂,重重灯影投射而过。她面目清冷,眸光凌厉,通身上下透着一股气势腾腾的杀气,就好像立在战马上威风凛凛的女将。

    她踏着清风缓缓走来。唇边始终带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她又道:“不过,我家弟身上的伤,也要你们一一奉还!”

    然后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一个飞身,抬脚又狠又准地朝为首的那人踢了过去,正中胸口。

    那人猝不及防,瞬间栽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震住了,谁都没料到一个看上去如此柔弱美丽的姑娘,居然有这么强大的爆发力。

    周静瑜可没空摆pose供人瞻仰,很快飞脚又朝另一个人踢过去,还煞有介事地招呼在人家的脸上,冷冷道:“嘴巴这么臭,是该洗洗了!”

    接下来,又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踹翻了剩下的几个人。

    为首的那个总算是回过神来,当下什么也顾不上了,爬起身怒吼道:“小娘们!不要命了!来人,给我上!”

    被踢翻的几人只好忍着痛爬起来,红着眼睛朝周静瑜扑了过去。

    周静瑜闪身,躲过其中一人的攻击,回头冲着林昭言吼道:“你快带着他走,这里交给我来!”

    “哦,哦,好!”林昭言也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都说周家儿女气度不凡,英勇无双,便是女子也毫不逊色,从前她没觉得,如今才见识到周家女儿的霸气。

    林昭言对周静瑜的印象瞬时改观。

    林若言已经顾不上林昭言的嘱托,也冲上前来帮忙,不忘冲围观的百姓吼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快上前去帮忙啊,这么多人,谁知道你们是谁啊!”

    围观的百姓中大概也有曾经被醉花楼欺压过的,见周宛瑜打得虎虎生风,万夫莫开,本就被激发了斗志,此刻又听闻林若言此言,连忙呼拥了上去。

    一时间硝烟四起,混乱不堪。

    周静瑜重重地一巴掌拍到了纠缠她那人的脑袋上,抓着他的头发往后面一扔,一个翻转,又狠狠一脚踹上了身后偷袭她那人的胸口。

    真可谓是拳拳到肉,招招见血。

    那边林昭言她们扶着小少年往偏僻的地方跑,跑了一阵子,确定身后没有人追上来,才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

    “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林若言经历了刚刚的混乱,还有些心有余悸。

    林昭言喘平了气,侧首望了望已经快失去意识的小少年,咬牙道:“我送他去医馆,你去找林妈妈她们,记住一定要将刚刚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林妈妈,否则咱们会有麻烦。”

    林若言连连点头,不忘关照,“你一会儿往左边走,那儿有家最近的医馆,叫回春堂,你别找错了。”

    林昭言甚少出门,对西街上的医馆商铺都不熟悉,更别说这样僻静的地方。

    她点了点头,跟林若言告辞后,便搀扶着这个少年,往医馆走去。

    这少年虽然清瘦。但毕竟是个男子,比林昭言高半个头,又没有意识,是将全部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走起路来很是吃力。

    林昭言走了一段路腿就软了,偏偏这少年还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声,让她不敢懈怠,生怕赶不及害了他。

    既然已经救了,就不能半途而废,林昭言咬紧牙关。将他的手臂绕到她的后颈,几乎是扛着他在走。

    “谢,谢谢你……”耳边突然传来气若游丝的声音,林昭言一惊,才发现是身边的少年发出来的。

    他有意识了?

    林昭言又一喜,连忙问道:“你还好吧?”

    “不好。”那少年又喘着气答道,虽然意识模糊,但还是努力朝扶着他的少女看过去。

    透过斗笠下罩着的面纱,只模糊地看到一个清丽的面庞。一双眼睛却极其的亮,犹如夜空中繁星。

    他笑了笑,为自己记住了这样一双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

    刚刚他被人打成那样。没有一个人肯上前帮忙,他这才意识到,脱离了萧王府,他什么都不是。

    母妃的保护并不是溺爱。他真的一无是处,他活该比不上萧歧。

    那时候他是绝望的,他没有想到。会有人站出来帮他。

    声音柔柔的,语调柔柔的,就像从前他下江南时看到的潺潺河水,依依垂柳。

    林昭言听他还能清晰的对话,心里松了口气,应该没有她想象中的严重,又听他问出这个问题,想必是要日后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其实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林若言,她是不会让自己上前相救的。

    林昭言并不打算揽这份功,想了想,便道:“我是成南伯府的三小姐,周静瑜。”

    虽然周静瑜出来反倒给她们惹了麻烦,但她终究是好意,这份功劳给她,也未尝不可,她并不想让林若言被牵扯进去。

    “周静瑜……”少年低喃了一遍,缓缓道:“我会记得你的。”说完,就像是失去了意识,倒靠在了林昭言身上。

    林昭言起初被吓了一跳,随后无奈失笑。

    这人,明明已经撑不住了,还硬逼着自己说这么多话,就是想要报答她?

    她摇了摇头,撑着他继续往前走去。

    这一次,除了责任,又多了几分真心。

    ☆★☆★☆★

    月白风清,夜光静谧,回春堂的药香阵阵袭人,现在早已经过了看诊的时间,小小的医馆平日里也没有多少病人,所以早早关了门,只有一个年轻的大夫留诊。

    此刻这大夫正捧着本医书细细钻研,脑中想的是等他有了银子,买通了门路,就要离开这里,去大的医馆施展他的才华。

    在这地方,十天半月都碰不到一例病患,就算有,也是那些没有银子,付不起诊金的穷苦百姓,辱没了他的才华。

    等他到了大医馆,多治几起疑难杂症,他的名声就会渐渐出来,到时候达官显贵都会找他治病,说不定还能被推选入宫当御医,那么他就可以飞黄腾达,光耀门楣了!

    年轻的大夫越想越得意,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然而他并没能幻想多久,就被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思绪。

    肯定又是那个孩子生了病的孤苦寡妇!

    年轻的大夫这样想着,没好气地起身去开了门,也没看清来人,就嚷嚷道:“又是什么病啊!这次再没有银子可不会帮你治了,你已经欠了医馆二两银子了!”

    “大夫,是我家弟被人打成重伤了,只要您能治好他,别说二两,二十两都可以。”

    是一阵清泠温婉的女声,年轻的大夫诧异抬眸,对上一双沉静漆黑的眼眸。

    擦了擦眼睛,再仔细去看,才发现是一个十三四岁的清丽少女,而她正搀扶着一个身形清瘦的少年。

    那少年虽戴着斗笠,但凭他多年的从医经验来看,明显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医者父母心,他也顾不上疑惑这两个穿着不凡的少年少女为何会找到他这儿来,连忙伸手扶住了少年,对已经满头大汗的少女道:“先将他扶到那边的床榻上躺下,我要确定他有没有伤及到内脏和筋骨。”

    林昭言点点头,听话地跟大夫将少年扶到了不远处的病榻上。

    少年头上戴着斗笠。遮住了他全部的面容,大夫嫌碍事,却又怕是否有什么隐情,为表尊重便问了林昭言,“他这斗笠可否解开?”

    林昭言没有多想,正待伸手帮他解开,谁料却被少年一把抓住了手腕。

    触手冰凉,林昭言浑身一个激灵。

    大夫也诧异地朝少年看过去,“他醒着?”

    林昭言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她垂眸看着少年抓住她手腕的那只手,白皙的手背上根筋分明。是用了极大的力气。

    她试着动了动,他却抓得更紧。

    林昭言叹了口气,“你,如果不解开的话,没办法给大夫治疗。”

    回答她的却是少年急促的呼吸声。

    林昭言知道他虽不清醒,却是有意识的。

    她想起先前在醉花楼门口,那些人拼了命踢打他的时候,他除了护住头上的斗笠,好像再无任何反抗的动作。

    他该是不想被人看到他的面容。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林昭言一向懂得“尊重”二字,她想了想,试探着开口。“我会用帕子蒙住你的脸,这斗笠必须要撤了,否则没办法躺下来,也就没办法治伤。好么?”

    她静静等了一会儿,少年抓着她的手终于松了开来。

    林昭言松了口气,从袖中掏出一块丝帕。隔着斗笠替他蒙好了脸,才帮他将斗笠撤离。

    年轻的大夫看着这一幕,越发觉得这两人神神叨叨,必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说不定,是被人追杀的皇亲贵族,可以助他飞黄腾达!

    不得不说,这位大夫真相了!

    林昭言让大夫给他治病,自己则起身到一旁检查自己的手腕。

    刚刚被少年那么大的力道捏着,她手腕上早泛起了一片红痕。

    看来回去之后得消消肿了。

    这么想着,突然听到身后大夫一声怪异的尖叫。

    林昭言吓了一跳,也顾不上自己的手,忙上前问道:“大夫,他不好么?”

    “不是。”那大夫轻轻摇了摇头,眉心却紧紧地拧起,“怪哉,怪哉,按理说他被人打成这样,该是心肺都受损了,可他的脉象竟然平稳和缓,一点内伤都没有!”

    “啊?”林昭言一时没反应过来。

    大夫又替他把了脉,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后,缓缓得出结论,“还是一样,他根本就没事,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怎么可能?”他刚刚被人那么打只是受了点皮外伤?那棍子可有手臂这么粗!

    “就是可能,他的确没事。”大夫说着,有几分懊恼,根本没事啊,这样他的一番才华可无处施展了。

    “那他为什么会晕倒?”

    “凭我行医多年的经验,我猜测这位少年自身是有内力护体的,只是刚刚在保护自己的时候耗损过度,所以就晕了。”

    “你是说……他会武?”

    “也不能这么说,凭我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有内力和会武功是两码事,不过断不至于被一般人打成这样就对了。”

    林昭言:“……”

    他有这样本事居然还任人殴打?

    而且既然没什么大碍,刚刚清醒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害得她白白担心了一场。

    不过事实已然如此,再埋怨也无济于事,林昭言只好问道:“那他什么时候能醒?”

    “凭我多年救人的经验,现在只能让他静养,等他调整好自己的内力,自然就会醒了。”言下之意就是说,他也不能保证少年什么时候能醒。

    林昭言眉心皱得紧紧的,她还要回府呢,总不能一直呆在这儿看着他吧?

    可这位大夫怎么看怎么不靠谱,万一他误诊了怎么办?她要是一走了之,他出事了怎么办?

    正这么纠结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他怎么样了?没事吧?”

    是周静瑜。

    林昭言连忙回头,就看到周静瑜一脸紧张地扑了过来,神色焦急地并不像是一般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他没事,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林昭言轻声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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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期间,明显感觉看书的亲变少啦,哈哈,大家肯定都在忙着大扫除置办年货吧~

    今天除夕夜,小安在这里祝福大家新年快乐,马年行大运,新的一年万事如意,心想事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救命之恩怎么还

    新年好呀新年好呀,祝福大家新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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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静瑜松了口气,可还是不放心,自己上前查看了一番后才放下了悬着的心脏,“看脉象平和,的确没什么事。”

    一般习武之人多多少少都会把脉看病。

    林昭言望着她略显凌乱的衣衫和头发,显然是一路狂奔过来的。

    她蹙了蹙眉,下意识地问:“你认识他?”

    其实她没指望周静瑜会回答她的问题,谁知道周静瑜闪烁了下目光,随后倾身在她耳边低语,“怎么会不认识。他啊,可是萧王爷的二公子。”

    林昭言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朝她看过去,“你说什么?”

    周静瑜似笑非笑的,“你还不知道你救了什么人吗?”

    林昭言还是不能反应,“你确定?”

    这少年,这少年竟然就是萧歧那位被大火烧毁容貌的弟弟——萧铭!

    难怪他不准人看他的面容。

    可是,既然是萧铭,他怎么会被人打成那样?

    萧王妃不是爱他如命么?居然没有派人暗中保护他么?

    “我确定。”周静瑜毫不犹豫地点头,“否则你以为,我是林若言吗?”

    是指林若言热血冲动的性子。

    她周静瑜不是,无关紧要的人,谁会搭上自己去救?

    可是,周静瑜同这位萧二少爷又有什么关系?

    这件事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察觉到林昭言诧异的眼神,周静瑜缓缓道:“我告诉你他的身份就行,省的救了半天你却不知道自己救了什么人。至于其他的,你就不要过问了。还有,你尽管放心,不会有人再提及今日之事,你跟林若言也不必担心会声誉受损。”

    林昭言的眉心依旧蹙得紧紧的,她觉得这件事不像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

    可周静瑜说得对。这些事轮不到她来过问,她只是无意间横插出来的一个人物,救下主角后,也该退场了。

    “好了,你走吧,这儿有我,我自会照顾他。”周静瑜又恢复了清冷孤傲的模样。

    林昭言也就不再纠结,权当做了一回善事。

    “既如此,那我便先离开了。”林昭言朝大夫施礼告辞,想了想。还是对周静瑜道:“今日这件事,还要烦请你保密,不要告知这位公子我同我五妹也参与了进去。”

    周静瑜抬了抬眉,“自然,反正没有你们,我自己也能救他。”

    “……”林昭言也就不再说些什么,转身离去。

    走到医馆门口时,她理了理身上略有些凌乱的衣裳,吸吐了几口气。让自己完全镇定下来后,才迈开步子,朝外面走去。

    走了没几步路,眼前一黑。一道阴影笼罩过来,挡住了医馆内投射出来的些许暖光。

    林昭言猝不及防地往后退了几步,谁知道一脚踩在门框后,身子直往后倒去。

    惊呼尚未来得及出口。便有一双手牢牢抓住了她,随后用力将她一扯,稳住了她的身形。

    “你走路都不看的么?”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林昭言诧异地抬眸。果真对上了萧歧漆黑如深潭的眼眸。

    她的心“咯噔”一跳,理智要她逃开,可情感上却没有那样排斥。

    其实她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明明知道萧歧危险,不能靠近,可每次面对他的时候却要比面对陆言之来的轻松自在。

    她潜意识里一点都不怕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萧歧松开了她的手,表情依旧淡漠,只是不如前几次那样冰冷。

    林昭言只感觉手心一凉,才反应过来刚刚萧歧一直拉着她的手。

    为自己的迟钝感到懊恼,她忙收起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默默将手放在衣服上蹭了蹭,才缓缓开口,“我来医馆,自然是治病的。”

    “治病?”萧歧可不会信她胡诌,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她面色如常,神志清醒,只裙摆上沾上了一点血迹,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是你把萧铭送到医馆的?”

    堂堂萧王爷长子,自然不会来这偏僻之地的医馆,他会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找人。

    林昭言从见到他的那一刻就知道他是来找萧铭的,此刻闻言,并不觉得奇怪,只是有些懊恼,若是她再早些走,就不会跟他撞上了。

    不过再懊恼也没有用了,看萧歧刚刚急匆匆的样子,俨然是十分担心萧铭。

    再怎么冷血的人,心里都是有一片热土。

    林昭言很理解他为家人担心的那份心情,便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原委告诉了他,但是省去了自己和林若言救场的片段,只道:“是成南伯府的三小姐救了萧二少爷,不过那时她被几个人拦住,我正好与她在一块儿,只能帮她把人送到了医馆。”

    说着,顿了顿,又道:“你放心,萧二少爷并无大碍,只是皮外伤。”

    萧歧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从醉花楼到这间医馆路虽不长,但萧铭毕竟是男子,她一个弱女子扶着根本走不动路的萧铭,是很要费一番工夫的。

    可瞧她的样子,神色轻松,表情镇定,别说是抱怨,就连丝不满都没有瞧见。

    这个林昭言,好像跟他想象中的又不一样了。

    林昭言被萧歧用这样探究的眼神盯着,浑身都发了毛,她咳嗽了两声,道:“萧公子,周三小姐在里面陪着萧二少爷,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告辞了。”

    “谢谢。”萧歧在她擦身而过时轻轻开口。

    林昭言的脚步一顿,微有些错愕。

    然而还没等她有所反应,萧歧就已经从她身边走过,踏进了医馆。

    林昭言回头望着他清俊挺拔的身影,心就像被什么攥住了一样。

    她忙甩甩头不让自己多想,转身,也迈步离去。

    萧歧进了医馆,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榻上的萧铭。见他呼吸平稳,真没有什么大碍,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他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过紧张的感觉了。

    自从那件事后,他就不再允许自己为任何人而紧张害怕,那种无法掌握的滋味,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有。

    萧铭,萧铭……

    他趁他不备偷偷溜走,结果却去醉花楼惹事,还被人打成这样,这其中。定不会这么简单。

    萧铭他到底存着什么心思?

    “萧公子。”身后突然有人出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萧歧回头,便看到清冷孤傲的一张脸,只是那眸中隐含着深情。

    这样的眼神他看得太多,并未有多大的感觉,不过因为周静瑜救了萧铭,对她也有几分感激尊重,便道:“你是成南伯府的三小姐?”

    听到萧歧清朗平缓的语调,周静瑜脸上飞过一抹嫣红。不过却故作镇定道:“是。”

    “是你救了我二弟?”

    “只是看不过眼而已。”

    “看不过眼?”萧歧笑了笑,“不知是否谁都能令周三小姐看不过眼?”

    被人当面戳穿心思,周静瑜身子一颤,略有些慌乱。不过很快恢复镇定,大大方方道:“自然不是,我只救,值得救的人。”

    萧歧挑眉轻笑。为她这份坦诚。

    他是找到醉花楼的时候被侯在醉花楼外的一个小厮通知萧铭在这儿的,哪有这么巧合,那小厮应该是周静瑜的人。

    所以如果周静瑜不承认。他反倒会觉得有蹊跷。

    想到这儿,他上下打量了周静瑜一眼,将门虎女,不似一般大家闺秀弱柳扶风的样子,眉宇间恣意潇洒,自尊自傲,是他欣赏的类型。

    只是,成南伯府的姑娘……

    他暂时还没有任何打算。

    于是他客气又疏离地对周静瑜道:“如此那便谢过周六小姐了,今日之恩萧某日后自会报答。”

    周静瑜眸中有一丝失望一闪而逝,“我并不要什么报答。”

    萧歧装作没听到,“好心”提醒周静瑜,“周六小姐,夜深了,你一个姑娘家只身在外也不妥,还是快回去吧!”

    周静瑜咬着嘴唇,抬眸偷偷看了萧歧一眼,俊美如画的男子,风姿翩翩,灿若桃李,一双眼睛便如同深潭般漆黑无痕,似是要把人吸入那漩涡,然后心甘情愿地万劫不复。

    她想起初遇萧歧的场景,那一年她不过只有六岁,她陪着母亲去上香,却不慎迷了路,伤心无措之际,正是这样一双眼睛,微笑着看着她,对她说:“你别怕,我会带你出去。”

    那样美好的笑容,一下子刻入了她的心中,从此甘之如饴,沉沦至今。

    可是后来,她就再也没有见他那样笑过。

    就像现在,他的笑里,透着股说不出的虚假。

    周静瑜轻轻叹了口气,心里升起一股浓重的悲哀。

    人都会长大,都会改变,活在过去中念念不忘的,怕是只有她一个吧!

    萧歧,早已经忘了当年之事。

    ☆★☆★☆★

    林昭言赶去了西街河画舫,她跟林若言约着是在这儿会和。

    果不其然,林若言和林妈妈等人早就等在了这儿。

    一看到她出现,林若言就忙冲了过来,“怎么样?那个人还好吧?”

    “还好。”林昭言想了想,还是决定告知林若言真相,免得她都不知道自己救了什么人。

    她将林若言拉近了几分,在她耳边低语,“你可知道你要救得那位公子是谁?他可不是什么无亲无故的外乡人,他是萧王爷的二公子。”

    林若言的反应同林昭言刚听闻这个消息时一模一样,“你胡说的吧?真是他怎么可能会被打成那样!”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是周静瑜说的。”林昭言耸耸肩,又拉过林若言的手,叮嘱道:“我告诉你只是要你知道自己救了什么人,你听过之后就当做不记得吧!记住,这件事咱们没有参与,救人的人只有周静瑜一个。”

    林若言愣愣了,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天哪。那人居然是萧二少爷!萧王妃不是一向把他当宝贝宠着么,怎么会让他出了这种事?他身边竟然没有保护的人?

    “林昭言,我怎么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想那么多做什么?”林昭言虽然也奇怪,但她向来不在乎与她无关的任何事,她只道:“周静瑜说了,让我们不用担心这件事会传出去,我相信不管是成南伯府还是萧王府,应该都会彻底封锁这件事。”

    林若言想不通其中暗藏的深意,只好甩甩头不让自己多想,“那咱们就当做没有发生过?”

    “自然。否则你还要到处嚷嚷说我救了萧王爷的二公子么?”

    林若言讪讪地点了点头。

    林妈妈她们在一旁也听出了个大概,原本还悬着的一颗心顿时放下了,“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原本老奴还担心回去之后该怎么跟夫人交代呢!”

    “林妈妈,既然是这样,您回去后就不要同母亲说了。”林昭言直觉不想让刘氏担心,而且若告诉了她这件事,今后想要单独出门就难了。

    林妈妈点点头。“这是自然,老奴心中有分寸。”

    夫人同老爷好不容易和好了,三房正是一片和乐融融,这时候说这种事。没得让人糟心。

    那边周宛瑜也同秦玉雪玩闹后过来了,看到她们,忙迎上前道:“你们去哪儿了?我同玉雪姐姐比赛结束后一个人都没有瞧见,所以只好先去了庙会那边。”说着。又四周望了望,诧异道:“咦,我三姐呢?”

    林昭言解释。“你三姐说她身子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府了。”

    “她没事吧?”周宛瑜有些担心。

    “没事,只是有些头疼罢了,想来她不喜这热闹的气氛。”

    周宛瑜也就不再问,反倒拉过林昭言的手,笑嘻嘻道:“对了,你说玉雪姐姐的丫鬟像你的故人,我倒是真看到一个人特别像你们府上的丫鬟。”

    “谁啊?”林昭言见她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心里正松了一口气,就顺着她的话头问了一句。

    原本是没指望她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话,谁知道她居然指了指林若言,道:“便是林五小姐身边的那个丫鬟,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反正是跟着林五小姐一道儿进宫的那一位。”说着,又啧啧称奇,“长得是真的很像,简直就跟双胞胎姐妹一样。”

    “你是说石榴?”林若言下意识地问道。

    “石榴?上次在宫里好似是听你这么叫她的。”周宛瑜思考着点了点头,不忘问道,“对了五姑娘,你的丫鬟呢?说不定她们真是什么失散多年的姐妹啊!”

    “她死了!”林若言没好气地回道,她没想到石榴居然这么高调,是想被侯府抓到然后连累她是不是?

    “死了?”周宛瑜俏脸一白,忙道歉,“对不起五姑娘,我并不知道。”

    还是林昭言擅长抓住重点,“你是在哪儿碰见她的?”

    “就在画舫上,她隔了我三个位置。”

    “她也是来参加绣娘比赛的?”林昭言喃喃低语,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眸。

    看来石榴是找到一个更好的主家了,更能够助她一臂之力。要知道这绣娘比赛明面上说是对所有女子开放,但这世道,没有一点人脉关系哪里能进得去?

    石榴,果真对进宫有种难以言明的执念啊!

    不过林昭言没有让自己多想,不管石榴想要干什么,她已经离开了建安侯府,那么跟她们就没有任何瓜葛了。

    今后她是生是死,是成功是成仁,都与她们无关。

    “据我所知石榴并未有任何姐妹,应该只是长得像而已。”她三言两语揭过了这个话题,又跟周宛瑜寒暄一番后便互相告辞离开了。

    今日难得出府,却发生了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真不是是祸是福。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林若言打趣她,“我发现你身上真的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诡异气场,怎么每回跟你在一块儿就有许多事情发生?”

    林昭言:“……”

    “你该不会真如明仪师太那个老神棍说的一样,招了鬼吧?”

    林昭言:“…………以后不要喊我出门,跪下来哭着求我我也不会跟你一块儿出去。”

    这回换林若言:“……”

    ☆★☆★☆★

    马车在一片灯影中驶入了建安侯府。

    林昭言她们下了马车,就有丫鬟上前告知刘氏已经回来了。

    林若言道:“那你就先跟我去麓玉堂见母亲吧!”

    林昭言并没有异议。

    进了麓玉堂正屋。刘氏正在紫莺的服侍下净面卸妆,她的神色看上去有几分疲惫。

    看到她们回来,忙打起精神朝她们笑道:“回来了?玩得可还尽兴,没惹什么麻烦吧?”

    林妈妈替她们回答,“两个姑娘只逛了庙会,去西街河的画舫看人家绣娘比赛就眼花了,四姑娘喜爱清净的人,这一次也觉得有趣。”

    刘氏就笑,“从前我说要她出门多走走她总是不肯,成日宅在屋子里。要么就同她父亲那画痴在一起探讨字画,好好的姑娘家都学傻了,所以才得了个木讷寡言的名声。”

    刘氏是甚少会跟她说这些带着玩笑的亲近话的,林昭言虽然觉得温暖,但其实是有些不知所措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显得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不会引起刘氏的反感。

    正愣神间,便听林若言道:“最近她跟我在一起,变得有灵气多了,这都是我的功劳!”

    刘氏啐了她一口。“你也真好意思说,我看你跟姐姐呆在一处,把那火爆脾气收敛了许多才是真的。”

    林若言有些不服气地撅起了嘴。

    林妈妈便笑着打趣,“都有帮助都有帮助。两姐妹就是应该要互相帮衬。”

    “这还差不多。”林若言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还是小声嘀咕了一句,“但我总觉得是我对她的帮助大。”

    林昭言终于忍不住打趣,“是是是。你最厉害,倘若不是你,我肯定还是旁人口中那个木讷的四姑娘。”

    “那是自然。你看你现在都会开玩笑了,从前你才不会。”林若言大大方方地承认。

    大家伙儿都被逗笑了。

    紫莺道:“五姑娘您是变得越来越能说会道了。”

    “她那是臭贫!”刘氏说出了真相,逗得满屋子的欢声笑语。

    林妈妈觉得这样姐妹和睦,其乐融融的生活才是好啊,从前那样争锋相对真是没意思透了。

    刘氏也是这种感觉,想到以往自己竟然为了心中那一点小私利,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就无比的后悔。

    她又想到今日在皇宫里发生的那些个糟心事儿,顿时觉得林若言没去成皇宫也未尝不是福气。

    林昭言比较敏感,一下子就察觉出了刘氏的不对劲,下意识地问道:“母亲,难道您在皇宫发生了什么事吗?”

    刘氏一怔,随后挥挥手,叹气道:“别提了,不过又是那些争宠互斗的戏码,瞧着我都恶心!”说着,无比可惜地摇了摇头,“只可惜了七皇子小小年纪就成为那些人争端下的牺牲品。”

    七皇子?

    林昭言想起那一日在慈宁宫殿外遇到的那个有着羞涩笑容的小男孩,心“咯噔”一跳,难道他又出什么事了吗?

    “七皇子怎么了?”

    “差点要从高楼上摔下来,幸好他反应快及时抓住了护栏,否则这条小命早要没了。”刘氏越说越觉得心寒,想到宛妃得知七皇子差点摔下去时煞白的脸色和绝望的眼神,竟头一次对这个“情敌”产生了同情。

    她在宫里的日子一点都不好过啊!

    居然连亲生骨肉都保不了。

    刘氏又看了看林昭言,由衷地希望这个秘密能够一辈子成为秘密。

    林昭言的脸色也白了几分。

    怎么会又出事?那些人也太肆无忌惮了吧!就算太后不管,皇上呢?皇后呢?也不管么!

    还有那什么宛妃,自己的儿子三番四次被人欺辱,甚至连性命都接连受到威胁,她都不懂得抗争么?每天在那后|宫都想些什么?

    林昭言竟然无比气愤,她很少会对陌生人产生过激的情绪,可只要一想到七皇子羞怯可人的笑容,心里就一阵阵泛疼。

    不过七八岁的孩子,那些人怎么下得了手?

    林妈妈也啧啧了两声,“这皇宫真就好比修罗炼狱,老奴真是庆幸五姑娘没去成。”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阴谋

    刘氏叹了口气,“我也是这次进了宫才有这样的感觉,若儿这冲动的性子,在皇宫根本生存不了。先前还指望有太后撑腰可以相安无事,谁知道……看看七皇子,那可是有皇上撑腰,照样白搭,这次要害七皇子的明显就是四公主那群人,可惜没有证据,皇上也奈何不得。”

    紫莺跟着接话,“所以说还是要七姑娘那样八面玲珑的人才行,她才入宫几天啊,就已经跟四公主她们打成一片了。”

    刘氏有些不屑地哼了声,“她也就只会阿谀奉承,要想长长久久的走下去,可不是靠她那点雕虫小技就行的!”

    ☆★☆★☆★

    皇宫的筵席已经散去。

    夜光静谧,花香浮动,皎洁的明月躲在浮云之后,掩住幽冷月色。

    飞廊下悬挂了几盏琉璃宫灯,莹润的灯光倾泻在在汉白石玉阶上,泛起一阵清冷白霜。

    琼楼内光影重现,有华服美饰的少女围聚在一团,衣香鬓影,缱绻旖旎。

    然而,这些只是乍一看的感觉。

    等到走近,才发现席间的气氛颇为严肃。

    为首的少女皙白如瓷,精致可人,然现在脸上却浮着一抹红晕,一双如秋水般的眸中全是恼恨。

    “居然让他给躲过了,还害得咱们被父皇狠狠斥责了,真是可恨!”她正是要害七皇子的四公主千秋。

    身着黄衫的七公主立刻附和她道:“是啊四姐!不愧是贱人生的孽种,居然还敢逃!”

    一旁的林行言听得直撇嘴,人家不逃难道还去送死吗?什么逻辑。

    穿红裙的五公主则道:“我听说父皇最近找人偷偷教他习武,所以他刚刚才能及时抓住栏杆没有掉下去。”

    “父皇就只会维护那对贱人母子!”四公主更气,狠狠拍了下桌子,咬牙道:“这次算他走运,下一次我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逃脱!”

    “四姐,咱们最近还是小心一些。父皇已经对我们很不满了,万一真把他弄死了,咱们也要跟着倒霉。”

    “谁说我要他死了,我只是要给他们母子一点教训尝尝!”

    林行言听得又撇嘴,从那高楼上摔下去,不死也要残废吧?

    真是一群被捧在手心长大的龙孙凤子,心思狠毒却又没真本事,只会玩一些小孩子过家家的手段,虽然能害死人,但结果是把自己给赔进去。

    她心里嗤笑不已。面上却一副好心的模样,对着四公主轻轻开口,“四公主,倘若您信任小女,小女这儿倒是有一招,保管可以替你教训了七皇子还不会被皇上责骂。”

    “真的?”四公主眼睛一亮,她虽然对这位“顶替”小六的庶女很瞧不上眼,但只要她有办法解决掉七皇子,她今后就是抬举她又如何?

    “自然。倘若四公主愿意相信的话。”林行言勾了勾唇角,很自信的模样。

    四公主就上钩了,问道:“什么办法?”

    林行言又扬起了唇角,倾身到四公主耳边耳语了一番。

    四公主听着。眼睛越瞪越大,等她全部说完,惊愕道:“这样可行?”

    “有什么不可行?”林行言挑了挑眉,“只要四公主您肯去做。小女保证可以成功。”

    “可皇……”

    “嘘。”林行言打断了她的话,“当心隔墙有耳,在事情尚未成功之前。这件事不可以轻易泄露。”

    其他几个公主瞧着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到底什么办法?”

    林行言笑了笑,“借刀杀人的引申之法。”

    她们更是一头雾水,林行言却不肯再说,只道:“几位公主只要看着,等事成之后自然知晓。”

    四公主咬唇,似是有些犹豫。

    林行言并不逼她,“这只是小女为解决四公主烦恼所献的计策,至于用不用全凭四公主做主。只是,小女要奉劝四公主一句,优柔寡断,最终只能落草为寇。”

    四公主沉默片刻,随后握紧了双拳,豁出去一般道:“好!就照你说的做!倘若真成了,我便把你当真正的小六,给你你想要的尊重和抬举!”

    林行言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倘若真成了,她哪里还需要四公主的抬举,光端贵妃和静妃,就要对她感激不尽。

    有些事情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敢做。

    倘若不成……那也与她无关。

    ☆★☆★☆★

    萧歧一直守着萧铭,直到天蒙蒙亮,萧铭才幽幽转醒。

    他意识尚还有些模糊,昏昏沉沉地睁开了眼,瞧见床榻旁坐着的人,就下意识地喊了一句,“静瑜……”

    那厢萧歧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失笑道:“你才见过人家一面,就喊得这么亲热了?”

    萧铭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也是一愣,因为意识尚还有些恍惚,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萧歧耸耸肩,打趣他,“便是你嘴里的那位静瑜通知我来的。”

    萧铭俊脸一红,耳根子也有些发胀,语无伦次道:“我,我,她,不是,只是因为她救了我。”

    萧歧唇边的笑意越发扩大,“没想到你时隔六年第一次出门,就遇上了喜欢的人,真是可喜可贺啊!”

    萧铭听出他话中的打趣,脸更红,却没有开口反驳。

    萧歧的笑意却一点一点敛了下去,盯着萧铭,缓缓道:“不过,你第一次出门,却也惹下了那么大的麻烦,差点赔上了自己的性命。你说,我是不是还应该恭喜你?”

    萧铭身子一颤,有些歉疚地垂下了眸,“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惹麻烦的……”

    “你为什么要故意让那些人打你?我知道你偷偷逃走是为了想证明你自己,不想受到我的保护,但凭你的本事,断没有被人打的道理,可你竟然被人打得那样惨,甚至到了不惜要靠女子救你的地步!”

    萧铭垂下眸不肯回答。

    萧歧咄咄逼人,“萧铭,我不跟你兜圈子,你告诉我,你为何要故意被人打?我想如果我没有猜错,刚刚没有人救你的话,你就要自己亮出身份了。到时候,整个醉花楼都要遭殃。你想要针对醉花楼,你想要醉花楼关门大吉,对吗?”

    萧铭头垂得更低,还是不肯回答。

    萧歧也就不再逼他,只静静地看着他,直到他肯说为止。

    终于,时间过去好久,萧铭才低声道:“我,我看到了二皇子同墨霜在一起。”

    “什么?”预料之外的答案,令萧歧有些不能反应。

    萧铭沉默片刻,才豁出去道:“我去找墨霜,却听说她正在跟二皇子在一块儿。我不明白怎么能这样呢,墨霜不是大哥的么,她不是只能跟大哥在一块儿么?醉花楼的人怎么能让她见别的男人,我为你气不过,才会……”

    “才会不惜以这种牺牲自己的法子给我讨公道?”萧歧替他接话,话出口已然有些暗哑。

    他来的路上想过千千万万的可能,想萧铭可能是为了利益,想萧铭可能是替萧王爷处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甚至想过萧铭是不是要陷害他,就算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原因。

    这样在他看来,极其无聊又不可思议的原因。

    因为在他的观念里,做任何一件事都要权衡利弊,算清楚这件事所带来的价值,如果付出不足以带来最大限度的回报,他是不会去做的。

    可萧铭,就只是为了替他讨回公道,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

    “你是不是喝药喝得脑袋里也进了水?就算要给予醉花楼颜色,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萧歧冷着脸,嘴里说着冷漠刻薄的话,眸中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关切。

    萧铭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呐呐道:“其实,其实我本没打算要这么做的,只是一时气愤,没管住自己的嘴,就出言讽刺了几句,后来,身上又的确没有银子,索性将计就计了。”

    萧歧满头黑线,“你真没蠢死。”

    萧铭挑了挑眉,“可父王说我比你聪明,所以……”

    萧歧:“……”

    萧铭又笑嘻嘻的,完全没有了昨夜半死不活的模样,“不过这一顿打其实很值,我相信醉花楼日后不会有安生日子的,到时候墨霜没地方可去,大哥可以把她带回家啊!”

    萧歧望着萧铭脸上灿烂天真的笑容,真忍不住想抽他。

    看来以后再也不能让徐修谨同萧铭说话了,越带越歪!

    “你什么时候改行做红娘了?”

    “什么时候都没有啊!”萧铭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待反应过来萧歧话中的意思,解释道:“那是因为你是我大哥,所以我才……”

    “我跟墨霜没什么!”萧歧打断了他的话,眉心一敛,表情颇有些严肃,“我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跟墨霜,只是普通的朋友,最多能算得上是合作关系,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别说上次萧铭说的那什么了,他跟墨霜是连手都没拉过,瞎撮合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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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爱的萌芽

    “是吗?”萧铭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可是大哥只在我面前提过她一个女子……”

    “我承认我欣赏她,但也仅限于欣赏,就好比你喜欢绿菊,懂了么?”萧歧觉得跟不谙世事,情商为“0”的小弟弟谈论这种事真心压力山大。

    “可书里不是这么说的呀,富家子弟,皇子王孙喜欢上青楼名妓,为她抛弃前程,放弃锦绣山河,多感人!”

    “你一天到晚都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书?”萧歧头疼死了,根红苗正的好少年,这思想被荼毒成什么样了?

    萧铭哼了哼,有些不服气,“我又不是你可以成天往外面跑,我不看书,那不得闷死?”

    “……”萧歧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已经默默决定一会儿回去就把他那些书都烧掉。

    “那……如果醉花楼真倒了,墨霜怎么办?”萧铭又不死心地追问。

    萧歧白了他一眼,“醉花楼不会倒,它后面是二皇子罩着,目前为止还不到跟二皇子对着干的地步,不过……你这件事倒真可以好好教训一下二皇子,到时候咱们就可以稳坐高台看好戏了。”

    萧铭了然地点了点头,“那总算不是白挨打了。”

    萧歧又瞪了他一眼,说实话刚开始他听说萧铭挨打的事还以为是萧王爷想出的这个主意,但仔细想想又不可能,毕竟挨打的是萧铭,不是他,萧王爷和萧王妃会舍得?

    “对了,大哥!”十五六岁的少年心思转得快,立刻又跳到了另外一个话题,“救我的人是成南伯府的三小姐周静瑜,等我好了,可以登门拜谢吗?”

    “这就需要问母妃了。”成南伯府是新起的贵族。跟萧王府并没有什么来往,他不知道萧王妃愿不愿意让萧铭同他们家的姑娘扯上关系。

    “啊?”萧铭有些懊恼地垂下了眸,“母妃她,会同意么?”

    萧歧看他郁闷的样子,不由失笑,难道真是春心萌动了?

    他转念又一想到周静瑜看向他时深情的眼神,眉心就微微蹙起,如果他直觉准确的话,那个周静瑜并不能成为萧铭的良配,看来得打消萧铭的心思才成。

    这么想着。他便道:“救你的还有建安侯府的两位小姐,你就光想感谢周三小姐吗?”

    “建安侯府?”萧铭一头雾水,显然什么都不知道,“昨夜我意识有些模糊,隐约是听到好几个人的声音,但第一个站出来救我又把我送进医馆的就只有周家的三小姐。所以,我也只记得她……”

    “你说把你送到医馆来的周三小姐?”萧歧眉心一拧,略有些困惑。

    昨天明明是林四把萧铭送来的,她亲口承认了。周三也是这么说的,那为什么萧铭……

    难道萧铭看上的是林四?只不过他认错了人?

    萧歧一惊,顿觉不妙。

    “怎么?难道不是周三小姐吗?可是我听她亲口说的,她是成南伯府的三小姐周静瑜。”萧铭连忙追问。生怕自己记错了人。

    “你没有记错,的确是周家的三小姐救了你。”萧歧不想让萧铭同林昭言有什么牵扯,他曾经说过,萧铭是他这一生唯一不愿意算计的人。诚然,他也不想算计他的女人,如果这事不处理好。只怕到时兄弟反目。

    他已经失去的太多了,实在不想失去这段兄弟之情。

    也不想,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萧铭这才松了口气,“我就说嘛,我不会记错的。”

    “那你,记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萧歧又试探地开口。

    “这个……”萧铭努力回想了一会儿,苦恼地摇了摇头,“我只记得,有一双比夜晚繁星还要亮的眼睛,一闪一闪的,至于其他的,我不记得了。”

    萧歧松了口气,不记得就好,不记得就好。

    至于那什么亮亮的眼睛,这世上眼睛长得漂亮的太多了,周静瑜也不差。

    “那好,等回去之后我会同母亲说说,看看能不能让你亲自去成南伯府同周三小姐道谢。”

    萧铭笑得一脸满足,“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你身子好了?”

    “我没事,只是受了点皮外伤,睡了一夜精神多了。”萧铭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他现在除了想尽快见到周静瑜,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了。

    萧歧却不敢冒这个险,“还是找大夫来问问看。”

    年轻的大夫很快被萧歧喊进了屋子,他看着接二连三出现的类似大人物的人,高兴得脸都僵了,也顾不上治病,第一时间做了自我介绍,“这位公子,小生徐煜,别看小生年纪不大,其实行走江湖已有十年,治病救人无数,各方面经验都很丰富。”

    “……”萧歧又黑线了,怎么他就遇不到一个正常人?

    徐煜见萧歧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有些没底,凭他多年察言观色的经验,知道这恐怕是大人物不满意他的意思。

    凡事过犹不及,他情商极高,立刻切入了正题,“请问这位公子让小生前来所谓何事?”

    “……他现在能走了么?”萧歧问道。

    施展才华的好机会到了!

    徐煜面色一喜,忙上前替萧铭把脉,装模作样了一番后,沉吟道:“令公子看起来比昨晚好了许多,元气恢复了不少,只要不出太大的力气,走路是没有问题的。”

    “嗯。”萧歧见他说得诚恳,心里倒是多了几分好感。

    一般的大夫都喜欢故弄玄虚,不把病人说得没救了好像彰显不了他们的医术似的,这偏僻之地的小大夫倒有几分医德,昨夜萧铭刚送来的时候也没有为了多收诊金而夸张言辞,胡乱诊断。

    不管医术是不是靠谱,至少这一份医德难能可贵。

    “那一会儿我们就要离开了,你要多少诊金?”萧歧打算再试探他一下。

    徐煜人精似的,擅长放长线钓大鱼,目光长远,才不会被眼前的小利所惑,忙摆摆手道:“不需要不需要,昨夜那位姑娘已经付清了!”

    他指的是林昭言。

    萧歧一愣,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萧铭理所当然地把这位姑娘当成了周静瑜,心中的悸动更深。

    他不懂情爱,也没有爱过什么人,只是感觉心跳的极快,又有种异样的美妙之感。

    他想,或许这就是话本故事里常说的爱情吧!

    ☆★☆★☆★

    晨光乍起,日暖熹微,一辆精致的双架琉璃顶青壁马车缓缓驶入了萧王府。

    有身着大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的美妇立在汉白石玉阶上,阳光从雾霭穿透而过,粼粼波光倾泻在她美艳无双的脸上,原本该是柔和了线条,却因为她面目冷凝,显出了几分萧瑟之感。

    身后立着的几名婢女紧紧攥着衣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连空气都带着沉闷的压抑。

    须臾,身穿绿衫的婢女匆匆走近,略惶恐道:“启禀王妃,大,大公子同二公子回来了。”

    萧王妃的唇边沁出抹蚀骨的冷意,“一道儿回来的?”

    “回禀王妃,是的。”

    “很好!”萧王妃陷在晨光雾曦中的脸更加诡秘,戴着三寸长护甲的手指深深的嵌入掌心,“他没有逃,果真长大了!”

    众人都知道萧王妃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后背早已经沁出了一身冷汗。

    萧王妃身后的唐嬷嬷更是暗暗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回想起从前大公子小时候,每次犯了错,都会像只受了惊的奶猫般躲起来,任谁也找不到他。

    只因为,王妃的惩罚手段实在是……惨不忍睹,便是她们局外人瞧见了都胆战心惊。

    很快,在晨光下,不远处的月洞门外缓缓走进来两个清俊挺拔的身影。

    略清瘦的那个是萧二公子萧铭。

    脊背挺得直直的那个正是萧大公子萧歧。

    他看到萧王妃带着一众人等在玉阶上,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便是连丝惊讶都没有,好像早就料到会如此。

    倒是他旁边的萧铭怔了下,甚至是带着一丝慌张地开口,“母妃,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萧王妃没有说话。

    萧铭的心里就更慌,生怕是不是被萧王妃知道了什么,下意识地就道:“母妃,我,我昨夜并没有偷跑出去,我一直呆在大哥的书房!”

    萧王妃等候的地方是萧铭的寝居,萧歧的住处离他这儿隔了几道垂花门。

    萧铭这话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可萧王妃却“信”了,温柔地朝他招招手,“铭儿,你乖,瞧你这身脏的,让浣碧她们陪你下去梳洗梳洗。”说着,给身旁的婢女使了个眼色。

    浣碧心一惊,明白萧王妃这是要把二公子支开,才能肆无忌惮地处置大公子,她心里有些不落忍,但还不敢违背萧王妃的意思,连忙应了是,就要去扶萧铭。

    萧铭却往后退了几步,很排斥道:“不用了,我让大哥陪我就好。”

    他虽然伤的不严重,但终究是受了伤,身上都是青紫的淤痕,被浣碧她们发现了,一定会告知萧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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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四章 心灵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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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王妃还是温温柔柔笑着的模样,一如天边飘着的浮云,“胡说,你跟大哥都这般大了,还能在一起洗澡吗?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让浣碧她们带你下去,别让母妃再说第三遍。”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萧铭这才发觉不妙,看来母妃是早就知道了什么。

    “母妃……”话刚开头,就消失在了萧王妃冷厉的眼神中。

    萧铭知道,他越是不依不饶,结果就越糟糕。

    萧王妃一旦生了气,她就一定会发泄出来,纵然你这次阻止了她,她下一次会另寻机会十倍奉还。

    萧铭握着萧歧的手微微发抖,他想,恐怕因为他的任性,他的这个大哥要受到不小的惩罚。

    萧歧感觉到萧铭的紧张害怕,勾起唇角笑了笑。

    从前小时候,当他还一无所知的时候,他犯了错误被萧王妃责罚,也会这么害怕,可那时候没有人替他求情。

    一如现在,也没有人为他求情,唯一不同的是,他已经不再害怕。

    萧铭还是被浣碧带走了,纵然他心里千万个不情愿,他也抵抗不了萧王妃的**无情。

    硕大的院子里只有萧王妃和萧歧冷冷对望,还有一干恨不得自己不存在的下人。

    “知道自己错了吗?”精致朱唇中吐出几个字,冰冷透彻心骨,一如那天萧王爷所言。

    知道错了么?

    似乎,从小到大,他就没有做过一件正确的事情。

    甚至于,他的存在,本就是个错误。

    萧歧又笑了笑,他习惯于笑,不论是喜悦、悲伤、心痛,他都会笑。因为只有这样,别人才不会发现他的真实感情。

    “你擅自带铭儿出门,却照顾不好他,还害他遭受了那样的痛苦和屈辱。歧儿,你说,你该怎么赎罪?”

    哪有母亲会让自己的儿子赎罪的?

    可萧王妃就是这样。

    萧歧不想解释,也不屑于解释,因为他知道无论他怎么解释,在萧王妃心目中,他都是错的。

    只有萧铭。才是她的儿子。

    “母妃要儿子怎么赎罪,儿子就会怎么赎罪。”萧歧轻佻地说着,刻意加重了儿子两个字。

    萧王妃几近恶毒地笑了笑,抬了抬雪白精致的下巴,高声道:“好!有骨气!来人,拿家法来!”

    萧王府也有家法,是一条金丝细藤的软鞭,看似质地柔软,实则刚硬不化。又因为极细,抽在人的身上不痛,却能让皮肉都绽开来。

    这是极恐怖的责罚。

    几个没见面世面的丫鬟脸都吓白了。

    很快,有人递了家法过来。

    萧王妃拿过来。她要亲自执行!

    “跪下!”萧王妃冷声吩咐,“朝紫禁城的方向跪下,朝萧家的列祖列宗跪下!”

    萧歧依言跪了下来,脊背挺得直直的。嘴角仍旧噙着抹笑容。

    萧王妃最讨厌看到他这样的笑容,她宁愿他像小时候一样求饶逃跑,也不想看他这幅明明低贱到骨子里却还要装作一副清高的样子。

    “啪”!

    因为怒极。她狠狠一鞭甩到了萧歧的背上,尖锐的声音也随之响起,“让你擅做主张!让你自以为是!这萧王府的一切都是你二弟的,你休要妄想!”

    这是把萧铭的受伤误会成是萧歧故意为之。

    萧歧闷哼一声,咬着牙没有解释。

    一旁的下人看得脸色更白了,那一鞭子抽得,几乎都能听见皮肉绽开的声音。

    “这一鞭是抽你眼高于顶,目中无人!”萧王妃又狠狠地一鞭子甩下去,完全没有了平日做王妃时的仪态万方。

    萧歧还是咬牙不说话。

    萧王妃更气,“好!你嘴硬,你不求饶,我打死你!”说完,又接二连三地抽了几鞭子。

    空气里立刻有血腥味蔓延开来,阳光也终于冲破云霭全数照向大地。

    萧歧的后背一片湿润,甚至有液体从他的衣摆滴滴答答地流淌下来。

    那是血。

    鲜红鲜红的血。

    “你还不求饶吗?!”萧王妃又狠狠甩下一鞭子,这次气得手抖,不小心失去控制,打在了萧歧的左脸上。

    毫无瑕疵的俊脸上立刻渗出了一道血红,看着令人触目惊心。

    萧王妃也终于从震怒中回过神来,她望着萧歧摇摇欲坠的模样,知道再打下去,他这条命也要不保了。

    “你不承认错没关系,你不求饶也没关系,今日你二弟要养几日伤,我就要你十倍奉上!”说完,就将鞭子狠狠甩到了地上,转身,无情离去。

    等到她渐行渐远了,萧歧才终于支撑不住,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鲜血流满了一地,他的脸色煞时惨白,那双如深潭般深邃迷人的眼眸,此刻也如死水般,令人胆寒。

    康嬷嬷连忙喊人来扶他,“少爷,您没事吧?老奴这就去喊大夫来!”

    “不用了。”淡漠的声音,其中的蕴含的冷漠蚀人心骨。

    他不该有感情,不该有心。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受伤。

    无论怎么折磨,都不会受伤。

    ☆★☆★☆★

    而此时,远在建安侯府的林昭言突然觉得手上火辣辣的痛,林若言递给她的甜瓷白盅都没有接住,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茶水四溅,有几滴飞溅到她桃红色的缎面绣鞋上,加深了颜色,好似秾丽鲜血。

    “林昭言,你怎么了?没事吧?”林若言连忙上前检查她的手,生怕她被烫伤了。

    林昭言摇摇头,抽出自己的手,表情有些愣愣的。

    突然之间,她这是怎么了?

    “你也太不小心了,端杯茶给你都接不住。”林若言见她没事,担忧放下,就忍不住抱怨。

    林昭言摸了摸自己的手,上面有一道蜿蜒的伤疤,虽然用了刘氏送的秘制药膏,疤痕淡了不少,但却是能摸出来。

    “我,我也不知道,就突然间,这里很疼,像被针扎,像被开水烫了一样。”

    “啊?”林若言皱紧了眉头,拉过她的手仔细查看了一番,“这不是都好了么?你心里作用吧!”

    “或许是吧!”林昭言也就甩甩头不让自己多想。

    林若言让丫鬟进来收拾了碎片,又倒了杯茶水给她,见她已经恢复了镇定,便笑嘻嘻地勾住她的手臂,“你跟我说说那位萧二少爷的事吧!你有没有看到他长的什么样?世人都说他被大火烧毁容貌后就再也没有出过门,但他从前是极其俊美的,甚至比萧歧还要好看!”

    “你又八卦了……”林昭言无奈地推开了她的手,转身往凳子上一坐,一边轻轻啜着茶,一边轻飘飘道:“我说实话,我没有见到他的长相。”

    “怎么可能!”林若言头一个不信,“你后来跟他单独相处了那么久,你会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他头上戴着斗笠怎么治病,大夫肯定会帮他拿下来啊!”

    林昭言耸耸肩,“我说的是大实话,真的,我开始是想帮他把斗笠取下来的,可他紧紧抓住我的手,怎么都不准我取,直到我说会找块帕子蒙住他的脸,他才放开。”

    林若言的眼睛亮亮的,“你说……他牵了你的手?”

    “……”喂!重点关注错了好吗!

    “林昭言,你居然被一个陌生男人牵了手!我要告诉母亲!”林若言眼里顿时燃烧着熊熊的八卦光辉。

    林昭言更无语,怎么看她怎么都像是发现隔壁小芳偷偷谈恋爱而去给老师打小报告的小红。

    “然后……母亲就会逼人家给我提亲了是吗?”

    林若言笑嘻嘻的,“我只是开个玩笑嘛,你放心,我不会告诉母亲的。”又在林昭言还没缓下脸色的时候添了一句,“最多,告诉林妈妈。”

    林昭言真恨不得捏死她,坑货妹妹!

    林若言毫无自觉性,把此次她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歪歪了n个版本,总之每个版本她都是为林昭言和萧铭牵线搭桥的红娘。

    “对了,周静瑜也参与了,她不会变成你们的情敌吧?”

    “……”

    “哎呀,真庆幸我没有过多的接触,否则来一出姐妹为爱反目成仇的戏码就糟糕了!”

    “…………”

    “林昭言!”

    “……干吗?”

    “今晚我跟你睡吧!我们再讨论讨论还有没有别的可能性!”

    “……”

    老天,杀了她吧!

    ☆★☆★☆★

    此后几日,外面并没有任何流言蜚语传出来,萧王府也并未有人登门造访,林昭言终于确定,这件事被彻底封锁了。

    她后又找曼华的哥哥去外面查探了这件事,得知醉花楼被查封了几日,而后爆出幕后人竟然是二皇子。

    二皇子因此被皇上狠狠斥责了一顿,甚至停了他在户部的工作,身处后宫的端贵妃为替二皇子求情,也受到了不小的牵连。

    林昭言想,这件事果真是个阴谋。他们那些皇亲贵胄做事,就没有哪件是纯粹简单的,任何事都别有目的。

    她庆幸自己没有被牵扯进去。

    而后她又想到了太后替她安排的婚事,端王世子,或许,那真的是她的好归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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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五章 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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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些事都不是重点,自从在七夕遇上秦玉雪,还有她身边嘴角有梨涡的丫鬟,她很是派了人去查镇南伯府的底细。

    奈何,镇南伯府是太后外家,势力庞大,自然防守也严密,她身边的那些人,哪有本事能打入到镇南伯府内部去查消息!

    林昭言为此很是苦恼,既然事情有了一点眉目,她就不可能会坐以待毙,这位秦玉雪同秦家世子爷的关系,她是一定要查清楚的。

    可是,到底该怎么查呢?

    天气渐渐凉了下来,院子里的石榴花谢了,枝头结满了累累硕果,没有流光溢彩,却更让人心情愉悦。

    林若言人似石榴,也爱吃石榴,可惜麓玉堂没有,她便喊了几个人来沁芳阁摘石榴。

    林昭言坐在紫檀木书案前,透过窗牖看在外面忙得不亦乐乎的林若言,唇角微弯,眼含笑意。

    以往可都是曼双、曼华摘了石榴往府中各处送,有时林若言还不领情。

    现在,换她自己上赶着摘了!

    想到这儿,林昭言唇角的弧度更大,心里满满都是愉悦。

    兴致来了,她突然起身到窗户那边喊道:“若言,你可当心别摔下来了,否则……”

    林若言挥手打断了她的话,“知道了,你别担心我,不会摔下来的。”

    林昭言耸耸肩,“谁说我担心你,我只是想说你当心别摔下来输给了曼双、曼华,否则她们是会嘲笑你的。”

    林若言:“……”

    林昭言笑容更大,转身愉悦地回到书案旁继续看书。

    她就喜欢看林若言吃瘪,有趣极了!

    不一会儿,林若言捧着一堆石榴进了屋子,呼啦啦地跑到她面前把石榴都倒在了她的书案上。

    “瞧!这么多,我不仅没摔下来。还赢了曼双和曼华,看你们主仆三个还怎么嘲笑我!”得意洋洋的语调,配上她一万年不变的飞扬跋扈,真是让人忍不住……

    想捏死她。

    这些石榴是刚摘下来的,脏得很!

    她的书桌可是干干净净啊!

    林若言又故意装出一副单纯的样子,“呐,别说我对你不好,这些石榴,都送给你啦!”说完,转身。又呼啦啦地跑了。

    徒留下林昭言在书桌前独自凌乱。

    随后赶来的曼双、曼华见状,异口同声地哀叹了一句:“姑娘,我们同情您!”而她们内心则默默给林若言比了个大拇指,五姑娘腹黑起来的时候真不是人啊!明明知道姑娘同老爷一样,是与书桌和书画共存亡的啊!

    但是幸灾乐祸归幸灾乐祸,该收拾的还是要收拾的。

    曼双和曼华趁着林昭言没有发飙前,赶紧把书案上的一摊子“烂局”给收拾了,还甚好心道:“姑娘,这些石榴您肯定也不要了。奴婢们帮你解决吧!”

    林昭言:“……”总觉得身边的坑货越来越多了。

    这时候,有丫鬟进来禀告,“四姑娘,老爷喊您过去一趟。”

    “父亲?”林昭言怔了怔。“你知道什么事吗?”

    “奴婢不知,老爷只说让您尽快过去。”

    “那好,我知道了,你回去禀告父亲。就说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到。”

    小丫鬟恭敬地退了出去。

    林昭言让曼双帮她重新梳了髻,起身要走的时候突然一本正经道:“曼双,把石榴都拿上。”

    曼双困惑地看着她。“拿石榴干什么?”

    林昭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若言的好意,怎么能不给父亲呢?”

    “……”曼双知道姑娘要干什么了,三老爷,您保重。

    于是,林昭言就带着手捧着一堆石榴的曼双朝前院而去。

    一路穿堂过院,侯府的众人看到这一幕场景,纷纷诧异。

    为何四姑娘要让曼双捧着一堆没有清洗过的石榴呢?

    这个答案,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林昭言抵达林琛书房门口的时候,在旁边交代曼双,“一会儿我敲门进去,你直接把石榴放在父亲的书案上,就说是五姑娘送的。”

    “……”姑娘,这么危险的活能别交给我做吗?

    林昭言甚为信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用眼神鼓励,你可以的。

    曼双欲哭无泪。

    于是,当林昭言敲开门,曼双就眼睛一闭,双腿一伸,豁出去地冲了进去,“三老爷,这是五姑娘给你送来的石……”

    最后“榴”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啊”字替代。

    林昭言望着摔得四仰八叉的曼双,再望望她对面眉心紧拧的陆言之,头顶上飘过三个字:糗、大、了。

    “昭儿,这是怎么回事?”林琛也是一头雾水。

    林昭言讪讪地笑了两声,“我院子里的石榴结果了,就顺道想给父亲您……”话在看到陆言之一袭白袍上的泥土印渍上时就说不出来了。

    陆言之的俊眉拧得更紧,他指了指地上的曼双,朝林昭言问:“这就是你送东西的方式?”

    林昭言:“……”

    好在最后陆言之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拍了拍衣服上的脏痕,还甚好心地把曼双搀扶起来,“我同你们家姑娘有话要谈,你带着这些石榴先退下去吧!”

    曼双听话地点了点头。

    林昭言却拧紧了眉心,“是你,有话找我谈?”

    陆言之大大方方地点头。

    林昭言赶紧朝林琛看过去。

    林琛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是,的确是言哥儿要找你,只是他不方便,便只好以父亲的名义了。”

    “父亲!”林昭言简直要被他气死了,难道上次她的冷战还不明显吗,林琛这是又好了伤疤忘了疼了是不是!

    林琛连忙讨饶,“好好好,父亲知道这次是父亲的错,没有尊重你的意愿就把你喊过来,可言哥儿他的确是有要事找你,对你有帮助的,你何不听听是什么事?”

    林昭言还是气,“不管怎样让自己的女儿三番四次地见外男,你还真是头一个!”

    林琛讪讪的,“这不重在突破嘛!”

    林昭言:“……”

    陆言之却一副不疾不徐的样子,“我说过不让你困扰就会说到做到,这一次是的确有很重要的事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若你听完后还是觉得生气觉得不值,那我以后就再也不会找你。”

    林昭言一噎,感情倒成了她无理取闹、斤斤计较了?

    林琛也在一旁帮腔,“言哥儿真是为了你着想,这一点父亲看的分明。”

    “您就不要再替他说话了,不明白物极必反吗?”林昭言无语地瞪了他一眼,随后调整好情绪,看向陆言之,“好,我姑且就听你这么一回,今后,可不要再用这种方式找我,我不希望我的父亲成为你见我的工具。”

    “我没觉得我是工……”

    “父亲!”

    “好吧……”林琛承认自己这回处于弱势,也就不再说什么,讪讪道:“那我先出去了,你们有什么事,慢慢聊。”

    斗室内只剩下林昭言同陆言之两两相望。

    林昭言后退一步,淡淡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陆言之并不介意她的冷漠,毕竟相比较之前的疏离和排斥,经历过上一次的撞马风波,她至少愿意心平气和地和他聊一聊。

    “我听说……你在查镇南伯府的大小姐?”陆言之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林昭言一愣,随后恼怒了起来,“你又查我?”

    陆言之却不慌不忙,“镇南伯府是我外祖家,你的人查探他们的消息,我会知道不足为奇吧?”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不是你先查我的亲人,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林昭言一噎,说不出话来,许久,才道:“我,我那是有原因的,并不是故意要查他们。”

    听她孩子般没有底气的反驳,陆言之唇角微弯,已经好久没见她这般跟他说话了。

    “我自然知道你是有原因的,我也知道你定是什么也查不出的。”

    林昭言咬着唇,生硬道:“我能不能查得出,与陆表哥你并无半点关系。”

    陆言之挑了挑眉,“是与我无关,但如果我说……我愿意帮你呢!”

    “什么?”林昭言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说,他要帮着她查他外祖家的人?

    这人,脑子没坏吧?

    陆言之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与其求别人,不如请我这个关系最近的人,我定能提供给你有价值的信息。”

    “为什么?”林昭言脱口问道,甚至是难以理解地看着他,“那是你外祖家,无论如何,我查他们,你一点都不生气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帮我?”

    如果是她,得知有人在查探她家的消息,偷窥她家人的**,那一定会很气愤吧?

    陆言之静静地看着她,“你知道为什么。”眸中的深情不容忽视。

    林昭言的双颊瞬间涨红一片。

    她知道为什么……

    她能知道为什么!

    “你……你真是让我难以理解!”

    陆言之弯唇,露出抹大大的笑容,“有时候有些感情,就是难以理解,包括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就会这样了。”

    听着他隐晦的表白,林昭言的脸更红,直觉让她逃离,她受不了这样暧昧的气氛。

    ☆★☆★☆★(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六章 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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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先回去了!”她转身要走。

    “昭儿!”陆言之喊住她,“无论如何,我希望你明白,我始终都是为了你好,不管我的做法是否令你反感,我都是为了你好。”

    林昭言一顿,随后脚下的步子更快。

    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了,不定要发生什么预料不到的事情!

    陆言之望着林昭言逃离的背影,唇角微笑的弧度越来越大,他知道,林昭言其实已经在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接纳他。

    有进步就好,不管要多久,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他都愿意等,慢慢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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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昭言回去后冷静了很久,才终于理清了自己的情绪。

    面对陆言之,她还是会有害怕会有排斥,但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在慢慢变淡,相信过不久之后,这种感觉就会随着陆言之的不断介入而逐渐消失。

    陆言之采取的是温水煮青蛙的办法,让她先放松警惕,然后慢慢习惯他的存在,最后,一口吃了她。

    她应该加强警惕的,可阻止不了慢慢接纳他的心情。

    毕竟没有任何人,会讨厌那样一个为你着想,深爱你的人。

    她林昭言不是铁石心肠,自然也有普通人的喜怒哀乐,感同身受。

    但,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中间隔了一个林若言,还因为,她有强烈的预感,跟陆言之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而她的预感,该死的准。

    “林昭言!”耳畔传来林若言的嚷嚷,她一回神,就对上林若言满含笑意的眼眸。

    “林昭言。听说你去祸害父亲了?怎么样怎么样?父亲他没有发脾气吧?”

    看着林若言天真明媚的笑脸,林昭言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她绝对绝对,不能跟陆言之有任何牵扯。

    “没有,父亲那么好脾气的人,怎么会生气呢?”她笑着答道。

    林若言嘴一撅,“那是因为对象是你,如果是我,他肯定要不痛快了!”

    “傻姑娘。”林昭言嗔了她一眼,“父亲虽对你严肃了些。那还不是因为你性子太傲的原因?你要学着我温柔和善,父亲自然不舍得凶你。”

    “林昭言!”林若言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你什么时候这么自恋了啊!”

    林昭言很淡定地回答:“一直都如此,从未被超越。”

    林若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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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歧躺在床榻上,这伤养了整整一个礼拜,期间除了治病的大夫,再也无一人来看过他。

    堂堂萧王爷长子,在外人面前风光无限。在王爷府,却是这样的凄惨落魄。

    可他,早已经习惯。

    夜深了,一场秋雨一场寒。七月底的天气越来越冷。

    萧歧还盖着盛夏的薄被,在这样夜凉如水的晚上,虚弱的病体根本抗不下去。

    萧歧知道自己不能逞能,他还必须得活下去。活得风风光光的,让所有瞧不起他的人刮目相看。

    让萧王爷和萧王妃后悔终身。

    他撑着病痛的身体,咬牙起床自己替自己铺被。

    衣橱里放置着秋日的厚被褥。只是放在最下层,需要弯下身,而他的后背全是深深浅浅的伤口,一弯腰,全会撕裂,到时候可没有人再好心敢冒险帮他了。

    正当他愁眉不展之际,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细微的喊声,带着些许紧张,“大哥,大哥……”

    是萧铭。

    萧歧下意识地转身,果然就见一脸鬼祟的萧铭偷溜了进来。

    他当即蹙起了眉,“你怎么会来?若要被母妃发现,你也想挨打?”虽然知道这不可能,但他却清楚,来看望不识抬举的他,只会让萧铭被萧王妃埋怨。

    “嘘,大哥你小声一点,母妃她不知道!”萧铭几步走上了前,瞧见萧歧穿着一件薄薄的中衣立在那里,墨黑的长发披散而下,烛光明灭,眸光幽暗,有种别样的俊雅。

    他笑着,“大哥你可真好看!”

    “……”这都什么时候了!

    萧铭扶着萧歧坐到了床榻上,“大哥,你躺一会儿吧,你想要干什么尽快吩咐我,我帮你做。”

    “你别给我添麻烦了,我还想多活几年。”萧歧想也不想地拒绝,他可不敢指使萧王妃心目中的绝世珍宝。

    萧铭却拍拍胸脯道:“大哥,你相信我,我既然来了,如果不做些什么,那不是白来了?反正如果这事传到母妃耳朵里,她也知道我来过,所以我帮不帮你做事,其实都是一样的。”

    萧歧不得不承认他这番话很有说服力,“那你,帮我把衣橱下面的秋褥拿出来。”

    “好!”萧铭得令,愉悦地忙碌起来。

    换好了床褥,甚至烧好了茶水,萧铭继续问道:“大哥你还要我做什么?”

    “不用做什么了,你回去吧,否则母妃就要发现了,我不想……”

    “没事,我不怕被连累。”萧铭信誓旦旦地保证,“大哥,你是因为我才被母妃责罚的,这件事都是我造成的,是我不对,却要害你遭受到责罚,我心里过意不去。”

    萧歧扯开唇角笑了笑,“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责罚。”

    萧铭一颤,说不出话来。

    他对小时候的印象虽然不深刻,但却清楚地记得每一个萧王妃责罚萧歧的片段,以往每一次萧歧都会躲得远远的,或者跪下身不断地哭诉求饶,六七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要被母妃用藤条抽打,心里害怕得不行。

    便是他一个旁观者,都怕到晚上不断做噩梦的地步。

    可是后来,萧歧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他不再害怕不再逃避,甚至很少很少会犯错误,就算有时候被母妃挑刺找茬,他也是迎面直上,再没有过半句讨饶。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记忆中那个有血有肉,有喜怒哀乐的大哥就变了,变得冷漠乖僻,风流成性。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母妃造成的。

    “大哥,你,你恨母妃吗?”萧铭突然试探地开口,他很怕哪一日,萧歧会心狠到亲手去害自己的母亲。

    “恨?”萧歧依旧勾着唇角笑,“这个词太严重了,我至今还未恨过什么人。”

    他是不恨萧王爷和萧王妃,因为从来没有爱,又哪里来得恨?

    他只是,对谁都冷血,包括生他养他的父母,他一样可以狠得下心做冷血的事。

    萧铭却像是重重松了口气,“不恨就好,不恨就好,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打消大哥的念头。其实大哥,你别看母妃这样子,她其实是爱你的,她对你这么严苛也是为了你好。自古棍棒底下出孝子,大哥你是将来要继承王府的人,母妃自然要对你更加严厉了。”

    萧歧依旧笑着,如果恨不得要他死算作是对他好的话。

    “大哥,你放心,以后我会同母妃说一说的,让她以后不要再对你这么严厉。”萧铭又信誓旦旦地保证。

    萧歧笑得更厉害,“那我可要多谢你了。”

    他的笑里透着说不出的虚假,萧铭瞧得分明,可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这时候,有婢女隔着门帘焦急地喊道:“二公子,二公子,您是不是在里面?”

    萧歧挑了挑眉,朝萧铭示意,“回去吧,否则,你这丫鬟就要被你连累了。”

    萧铭咬唇,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萧歧,“大哥,你好好养伤,以后,等我长大了,有了能力的时候,我会保护你的。”

    萧歧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这回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心。

    ☆★☆★☆★

    天外飞寒雨,鬓上染银霜。

    秋雨淅淅,盛京城的寒秋终于到来,银杏叶子泛起一片澄黄,秋风拂过,落叶满地,合着凄凉清冷的秋雨,显得格外萧瑟。

    浣月轩内一片幽冷凄清,雨水顺着飞檐屋脊滴滴掉落,落在院内栽种的芭蕉叶上,惹人情伤。

    身着云裳的少妇临立在窗前,触目望着院中一片残景,阵阵西风吹过,云裳扬起,她看上去如此的凄绝哀婉。

    “娘娘,秋风冷,您当心冻坏了身子。”有宫婢走近,拿了件斗篷要替她披上。

    她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太过苦涩,看在人心底,忍不住想要落泪。

    “娘娘……”小宫婢的声音已经哽咽,“您不要担心,咱们七皇子啊福大命大,一定会好起来的。”

    “七次了。”她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喃喃低语。

    “您说什么?”

    “睿儿第七次遇险了,这一次,跟前几次都不同。”她目光幽幽的,很空洞,像是在望着院中的芭蕉,又像是飘向远方。

    “素月,我不是个好母亲,我从来没有设身处地为睿儿着想过,所以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他要将睿儿从我身边夺走。”她伸出手去接屋檐落下来的雨滴,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素月捂住嘴,还是忍不住悲怆出声,“娘娘!您,您不要这样,七皇子一定会没事的,他一定会没事的!”

    她却恍若未闻,那些淅淅沥沥的雨落在她素白的指尖,沁起一片凉意,如同她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七章 出大事了

    从这章开始就要进入**了,昭言的身份马上要被揭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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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月,我从来不是个好母亲,从前保不住心儿,甚至让她来不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就夭折了。如今睿儿,如今睿儿我也保不住他,我保不住他……”她说着,心就像是被刀绞一般,痛得她弯下了腰,痛得她几乎不能呼吸。

    “素月,我好累,我真的好累,这皇宫,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囚笼,从前有睿儿陪着我,我以为我可以这样坚持下去,可现在,我坚持不下去了,我真的无力为继……”

    “娘娘!娘娘!”素月上前抱住她瑟瑟发抖的身子,一遍又一遍地说:“娘娘,七皇子会没事的,七皇子一定会没事的,您不要胡思乱想,咱们都会没事的!”

    她终于笑不出来,紧紧抓着素月的胳膊,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的东西,“素月,素月,我好想我的心儿,我好想她,我从来没有照顾过她,我好想下去陪陪她,告诉她,娘很爱你,娘不是故意不要你的,娘……是迫不得已!”

    素月已经哭不出声音来,只能发出压抑的呜咽,“小姐,您不要这样,您这样,奴婢好害怕!”

    素月喊她小姐,是从前她未出嫁前的称呼。

    这让她想起她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时光,她云英未嫁,心里有了心心念念的爱人,他喜爱诗书,喜爱作画,她就为了他去学去画。

    那时候年轻恣意,活得快乐无忧,为赋新词强说愁,可愁来愁去,最多的不过是他如果不喜欢我作的诗怎么办。他如果瞧不上我怎么办,甚至会担心自己变胖了嫁不出去,却从来没有真正的伤过痛过。

    直到后来,直到后来,有十四年的光阴让她明白,什么叫痛不欲生。

    她失去了最疼爱她的父亲,失去了这辈子最爱的爱人,最后失去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她以为她已经痛到了极致,今后再也不会有更痛的时候。

    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

    她即将再一次失去她的亲生骨肉。

    或许是太痛了,她开始恍惚,望着眼前如帘幕般落下的秋雨,恍惚好像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那一袭白裙,立在秋风中笑得无忧无虑的少女。

    她又仿佛看到了一个少年的身影,隔着蒙蒙细雨,并看不真切,只知道他身姿挺拔,清隽无双。

    “林琛……”

    他转过身来。那样干净俊朗的脸上,露出抹比春风还美好的笑容,纵然隔了万水千山,也能一下子触到她的心底。

    林琛。她的林琛……

    “这是在干什么?”

    一道凌厉的声音响起,瞬间击碎了她所有美好的幻想,又一次将她打落到深渊,万劫不复。

    “皇上!”素月吓了一跳。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娘娘她,娘娘她不好了!”

    皇上看着跪坐在地上的清丽女子。想起刚刚她那样深情地呢喃着“林琛”二字,心中的妒火一阵强过一阵。

    “睿儿还在急救中,她这个做母妃的却在这儿悲秋悯春!”皇上上前想把她拽起来。

    素月急了,紧紧护着她,“皇上!娘娘很不好,像是被魔障了,您快找个御医来看看她!”

    “魔障?”皇上嗤之以鼻,“朕看她是思念情人!”

    素月的脸都白了,就这么怔怔地看着皇上将她拽了起来。

    她的神情仍旧是恍惚的,看着皇上像是看着一团空气,根本对不上焦距。

    皇上更气,狠狠捏住她的下颚,“你在想谁?!现在你儿子在急救,你却在这儿想情人!是不是因为他是朕的孩子所以你恨他,恨不得他立刻去死?!”

    “皇上!娘娘绝无此意!”素月仓惶解释。

    “你闭嘴!”皇上看都不看素月,只恶狠狠地盯着她,“睿儿会出事,你这个做母亲的难道没有一丝一毫的责任?他从小到大你给过他什么?整日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朕是欠了你,可睿儿欠了你的?!你若肯为他为一点心思,他现在就不会躺在那里!”

    她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你害死了我的女儿,我也没必要善待你的儿子……”她心里明明不是这样想的,嘴里却吐出这样剜人心窝子的话。

    外面有闪电打过来,素月的脸色白得吓人。

    皇上气得直发抖,望着她那薄薄的两片唇瓣,望着她冰冷绝情的眼眸,理智告罄,狠狠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贱人!”

    她冲皇上笑了笑,身子摇摇欲坠,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打在银杏芭蕉叶上,残了一地的枯黄。

    ☆★☆★☆★

    夜晚,华宁宫,暖阳的灯光一点点氤氲汉白玉石的大地,在地上泛起清泠幽光。

    琉璃碧玉的花斛中插着几朵新鲜采摘的白玉兰,朵朵盛绽,合着金珐琅九桃小薰炉里发出的宜人清香,减淡了几分秋雨的冷意和萧瑟。

    华光溢彩的静妃坐卧在紫檀香妃塌上看书,外面秋雨淅淅沥沥,她却怡然自得。

    “娘娘,浣月轩那边出事了。”有身着宫装的宫婢匆匆走近,附在她的耳朵悄声说道。

    “是吗?”她起身,合上书本,如樱般的薄唇里缓缓吐出几个字,“七皇子要死了?”

    “不是,七皇子已经脱离了危险。”宫婢回道:“是宛妃,听说她晕死过去了。”

    “什么?”静妃眉心微敛,眸光变得幽暗,“她晕死过去了?七皇子不是没事么?”

    那宫婢压低了声音道:“听说,是皇上打的。”

    这个消息更是震惊了静妃,皇上打了宛妃?简直不可思议,皇上甚至连说她两句重话都不舍得!

    除非,除非涉及到……林琛。

    “娘娘,倘若宛妃真的出了事,皇后一倒台,这宫里能与您抗衡的就只有端贵妃了。到时候。咱们再想个法子扳倒她,三皇子就……”宫婢的声音越说越低,静妃却听出了她的意思。

    七皇子是在坤宁宫出的事,皇后首当其冲,她没有儿子傍身,又没有娘家助力,再加之她不懂讨好太后,这事一出,她肯定要被打入冷宫。

    现在最受圣宠的宛妃又出事了,相信不用她出手。端贵妃自会买通太医院的人让她彻底香消玉损,那么到时候,这后|宫就是她二人的天下了。

    二皇子喜音律,不擅史书,储位人选还能有谁?

    静妃越想越觉得未来一片光明,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有些不安。

    总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皇后仁善宽和,她不可能害七皇子,这件事说不定有阴谋。”静妃喃喃道。

    那宫婢道:“可七皇子的确是在坤宁宫出的事。太医已经查出来了,是香料过敏,而皇后娘娘身上正有这种香料,也有宫婢作证说是皇后亲自抱了七皇子。人证物证俱在啊!”

    “就怕是有人背后捣鬼。”

    “那……要不要奴婢去仔细查一查这件事?”

    “嗯,你去查一查,隐蔽一点,千万不要被人发现端倪。”静妃低声吩咐。又道:“查出来是谁所为,也不要轻易揭发出来,当心打草惊蛇。”

    “奴婢明白。”

    ☆★☆★☆★

    而此时在四公主的寝居。却笼罩着一层不安。

    “怎么办?宛妃居然出事了,还有七弟,他好像真的要死了!”四公主精致的脸上全是慌乱,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恣意高傲。

    其他几位公主也被吓得不轻,她们只是想对七皇子略惩小戒,完全没有料到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四姐,怎么办?父皇说要彻查此事,会不会查到我们头上啊!这一次是真的很严重,父皇若晓得是我们所为,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四公主被她们说得更加慌张,一张小脸白得吓人,“我要去找母妃!母妃一定有办法帮助我!”她说着,就要冲出屋子。

    一直冷眼旁观的林行言赶紧抓住她,道:“四公主,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这件事你知我知吗?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端贵妃!”

    “可你只说要让七弟过敏,要栽赃嫁祸给皇后,只说可以借此让皇后下台让母妃继位,你没说七弟会死,你也没说皇后和宛妃会出事!”四公主害怕极了,小小年纪的她虽然恶毒,但不狠毒,实在没办法做到杀人放火后还镇定自若。

    林行言嗤笑一声,“既然做都做了,事态也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难不成还容得了我们退缩吗?这宫里,但凡是上位者,谁手上没有沾过鲜血?你要想做人上人,就要狠下心来,否则为何之前要三番四次害七皇子?”

    四公主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

    其他几个公主也都面面相觑,害怕叫她们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林行言又道:“四公主,咱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既然当初答应帮你,现在也不会弃你于不顾,你放心,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保证不会让皇上查出来是咱们所为。现在宛妃出事了,皇上分身无暇顾及,你根本不需要担心。”

    “真,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皇后娘娘仁厚善良,她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不会联想到是你那日去坤宁宫才出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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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天的假期就要结束了,小伙伴们玩得还开心吗?现在快快回归小安滴怀抱吧!我想死你们啦!

    接下来剧情和更新速度也要争取给力一点~(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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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7841/ 第一时间欣赏闺暖最新章节! 作者:安瑾萱所写的《闺暖》为转载作品,闺暖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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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暖介绍:
穿越成了不受宠的侯府小姐。 处境艰难,前路坎坷。 林昭言却表示乐观淡定。 生活嘛,无非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这一世,她只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闺阁暖暖无冷意! 可惜,天偏不遂人愿。 有个坑爹的金手指也就算了,为什么连男主的设定都那么悲催?! 她说:执子之手 他说:将子拖走 ********* 上架了,喜欢养肥的亲们可以设置为自动订阅~闺暖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闺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闺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