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嫁过人的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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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言姐姐?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救他啊?”周宛瑜有些无措地开口。
林昭言直觉要远离麻烦,“怎么救?现在去恐怕也晚了,只怕到时候救不到人还会被无故牵连。”
不是她冷血,而是过了这么久,那个孩子不可能还活着。既然已经救不了,她不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周宛瑜却摇摇头,“没有没有,她们把他推下去后又喊了人把他捞上来了,如今被扔在对面的花丛中。春寒料峭,我怕他撑不下去。”
林昭言犹豫了片刻,方才道:“还是去喊了宫婢来,我们最好不要擅自行动。”
周宛瑜点点头。
林昭言又道:“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倘若旁人问起你,你就说发现他的时候他就晕倒在草丛中,千万别说是被人给推入池中的。”
周宛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林昭言怕她不明白,只好解释一遍,“这件事咱们不清楚内因,也不知道那两三个小女孩和这个小男孩到底是谁。你说他是被人推下去的,定要被审讯盘问,将来有数不尽的麻烦。我们只为救他一命,不是要去惹麻烦的。”
“我明白了。”
“嗯。我们马上回去,就说赏花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这个小男孩晕倒在了花丛中,请大家过去救援。”
她心里十有**猜测这个落水的男孩是个皇子。
而推他入水的几个姑娘家,不是妃子贵人的贴身宫婢,就是公主之类的人物。
至于他们在今天也敢做出这种事。要么就是本身太嚣张狂妄、肆无忌惮。要么就是,这个小男孩分量太轻。便是死了,也掀不起波澜。
在路上喊了几个宫婢一道儿赶了过去。果不其然,林昭言从那些宫婢口中得知这小男孩是宛妃所出的七皇子。
她们抱了七皇子回去医治。
林昭言则拉着周宛瑜默默退了下去。
“没想到竟然是个皇子。天哪,到底是谁会做这种事情?”周宛瑜回想起那场面还有些心有余悸。
林昭言拍拍她的手,“切记莫要再提了,他只是无意间被咱们撞见在草丛中而已,至于为何如此,你我都不清楚。”
周宛瑜活得单纯,不明白林昭言那份顾忌,但见她表情如此凝重。也只好点点头。
林昭言目光微黯,想到七皇子那张惨白的小脸,不自觉就想到了很久之前的那个梦。
静妃冷酷扭曲的脸,以及六公主回头那一瞬错愕悲痛的眼神……
后背有一股寒意袭来,林昭言越发坚定不能让林若言进宫的决心。
回到园内,并无任何异常。
陆氏依旧和几位夫人谈笑风生。
林若言和林行言也在跟其他几府的小姐聊天。
林昭言思虑片刻,觉得还是应该跟陆氏说一下七皇子的事情。
虽然这件事暂时瞒下了,但深宫内眼线丛生,一定会被太后或是其他的妃子知晓。万一有人找上门打探情况。陆氏也好帮她应对。
她对周宛瑜说:“你去找你母亲,就说刚刚我们无意间救下了晕倒的七皇子,之后倘若有人找,你母亲好帮你挡着。”
周宛瑜点了点头。“昭言姐姐,你考虑得真周全。”
林昭言苦笑。
没有人帮她考虑谋划,她自己若再不谨慎小心。等待她的只会是万丈深渊。
倘若她生活在周宛瑜那样的环境下,万事都有亲人保护庇佑。她也想单纯快乐,无忧无虑。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林昭言跟陆氏禀报了这件事。
陆氏当即一脸凝重,拉过她嘱咐道:“这种事情倘若没有人问起你,千万不要说出去,还有那周家小姐,让她千万不要出去胡传。”
林昭言点点头。
陆氏的表情十分复杂,喃喃道:“这七皇子晕倒的事情,可没有这么简单……”
这时候,慈宁宫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太后请各位夫人小姐过去拜见。
陆氏也敛下思绪,又叮嘱林昭言一番后方才跟着众人往慈宁宫而去。
突然,后方传来一声惊呼。
陆氏下意识地转头,竟发现是林若言和林行言双双摔倒在了地上。
因是春日,微雨飘飞的季节,御花园的地上微微湿润。
这一摔,裙衫上全都沾满了泥渍,形容狼狈。
“你干什么?”林若言憋不住火气,冲林行言大吼。
林行言一副很委屈的样子,“五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就算是要让林若言下不来台,也不是用这么个方法,到头来只会丢了侯府的脸面。
陆氏见状,忙给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又对一旁侍立的宫婢道:“不知可否带我家两位小姐下去换身干净的衣裳?”
来皇宫之前,未免发生意外状况,林老太太特意备下了几身衣裳,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陆氏心头隐隐不安,倒不是担心林若言出事,而是林行言并没有按照她的计划办事。
这突然摔倒,并不在计划之中,而且她坚信,这不可能是真的意外。
林行言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那边石榴已经迅速将林若言搀扶了起来,而林行言却可怜兮兮地在地上挣扎。
直到陆氏派去的丫鬟将她搀扶起身,她才含着泪对林若言道歉,“五姐,对不起,你不要怪我,我并不是有意的,只是这地上潮湿,不慎滑了一跤才会如此,你千万不要生气……”
这一幕看在外人眼里,都要认为是林若言太嚣张跋扈,得理不饶人。
林若言看她那副作态,心里气得不行,正待破口大骂,却被石榴给拦下了,“姑娘,切记三思而行,莫要着了七姑娘的道。”
林若言这才明白过来林行言的居心,虽然恼恨铺天盖地,但也只能隐忍不发。
太后娘娘那边在传,不可能为了她二人耽误时辰,因此只喊了宫婢带着她们下去换衣裳,其余的人继续朝慈宁宫进发。
周宛瑜寻了个机会来到了林昭言身边,对她说:“你家那两位姑娘没事吧?我瞧着似乎摔得不轻。”
林昭言摇摇头,“没有大碍的。”
摔肯定是摔不出大碍的,那不过是林行言的障眼法,至于摔了之后会不会出事,就要看林行言要做些什么了。
看陆氏刚刚那副诧异的样子,恐怕也不知晓林行言的计划。
周宛瑜便松了口气,“还好你没事。”
林昭言笑了笑。
周宛瑜突然神秘兮兮地附在她耳边,悄声道:“对了,我刚刚跟我母亲说了,她也是跟你说同样的话,让我千万不要把看到的事情说出去。还有你知道吗?那个七皇子原来不是第一次被人欺辱了,听说小时候常常被打骂。最奇怪的是,太后娘娘从来不管,只要不闹出人命,就由着他们去!”
林昭言蹙了蹙眉,“你把实情告诉你母亲了?”
周宛瑜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她是我母亲啊!”
林昭言苦笑。
母亲?那又如何?譬如静妃,譬如刘氏,哪一个值得信任?
周宛瑜又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她也不感兴趣。后|宫人心复杂,哪里是她能猜得透的。
周宛瑜环顾了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她们,才压低了嗓音道:“听说那七皇子的生母宛妃,来历并不光彩,好像嫁过人生过孩子。因此太后娘娘极不喜欢她,好几次都寻借口要将她打入冷宫,可无奈皇上喜欢得紧,一直护着她。那些宫妃嫉妒,只好从七皇子下手。”
“嫁过人生过孩子?”林昭言诧异不已。
她虽然在史书上看过嫁人后还被皇上看中入宫为妃的例子,例如最著名的荔枝美人杨玉环,又或者是汉武帝的母亲王娡。
但那都是极少数的,在这个女人新婚之夜没有落红就不被夫家承认甚至要浸猪笼的时代,哪个有权势的男人会要二手货?更何况是皇帝。
要么就是这个宛妃太过美艳聪慧,牢牢拴住皇上的心,但倘若是这么个女人,又岂会让自己的儿子三番四次被人欺辱?
周宛瑜“嘘”了一声,而后道:“我也不是很清楚,都是些深宫秘辛,外头没人知道的。”
林昭言可以肯定在上流贵族社会中,这是件心照不宣的事情,只是不知道那位宛妃之前所嫁何人罢了。
她很怀疑早被皇帝给杀人灭口了。
“要我说这位宛妃也真够可怜的,被皇上看上了就要抛夫弃子,结果在宫里日子也不得好过,七皇子更可怜,被当成了箭靶。”
林昭言觉得被宛妃抛弃的丈夫和孩子更可怜。
但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同情不认识的人,于是淡淡道:“这宫里的事情谁又说得清呢?既然是秘辛,今后还是少说为妙。”
周宛瑜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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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绮缳的和氏璧,感谢舞动的月灵、财迷的幸福、沐绯红的打赏~
看到书评区有读者猜测石榴是真实的林昭言重生,她的确是重生的,大家猜猜到底是谁呢~
还有男主的问题,其实好多亲都猜到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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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面见太后(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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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很快就到了。
重檐歇山顶,黄绿色琉璃瓦剪边,看上去华美精致,巍峨大气。
林若言也没有来过慈宁宫,在边上小声嘀咕:“这就是太后娘娘所住的地方啊,比姑姑住的还要气派。”
林昭言看了她一眼,想来这丫头已经完全被皇宫吸引了。
她暗暗叹了口气,随着众人踏进了正殿。
正殿内部宽广精美,各式摆设虽不华美,但贵在古朴,一看便价值不菲。
殿前有一出月台,正面出三阶,左右各出一阶,台上四座陈鎏金铜香炉散发着袅袅香气,是古檀香木的味道。
殿上座一位绛红色金银刻丝华服的老妇,胸前挂着一串翡翠玉珠和紫檀佛珠,满头华发,却目光犀利,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正是林昭言那日在灵运寺碰上的老妇——当今的太后娘娘。
她身旁坐着两名宫妃,其中穿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的是中宫皇后,虽然脸上盖了一层厚厚的脂粉,看上去依旧是精神郁郁,形容憔悴。
林昭言见她一副强撑笑容的模样,心里都替她累得慌。
太子刚逝,身为人母的她还来不及哀痛,便要替整个皇家打算,将所有外命妇宴请来探听情况。
可纵然知道那些朝臣心中所想又能如何?她是生不出儿子了,今后谁当皇帝,都与她没有半分相干。只要她能保全自己,依旧会是堂堂正正的嫡母皇太后。
一切不过是身不由己的悲哀罢了。
另外一名宫妃林昭言不清楚。但从她盛气凌人的气质可以判断,应该是外家势力庞大的端贵妃。
虽说是给太后挑选伴侍。但其实没这么简单,这其中牵扯的关系网庞大,倘若利用不当,损兵折将,利用得当,便是如虎添翼。
二皇子虽表现出一副不想争储的样子,但又有谁真正不觊觎那把龙椅?恐怕只是障眼法罢了。
只要二皇子想,端贵妃就不会希望对她威胁最大的静妃娘家——建安侯府的人当选。
林昭言弯唇,只要林行言能让林若言出错。再有端贵妃推波助澜,这事便成了。
至于林行言,静妃那边不是吃素的,再怎么着,便是林若言实在不成,她也要想办法弄个自家人呆在宫里。
众人都上前磕头见安,林昭言也跟着跪下身。
“都请起吧!”上首传来太后威严的语调。
众人纷纷起身。
太后例行询问了众人一番话,又告知后殿已有宫人开始摆宴,一会儿便能开席。让诸位且耐心等待片刻。
众人哪敢有丝毫异议,纷纷答是。
那些个高门小姐更是小心谨慎,行事说话无一不妥帖规矩,不敢有半分逾矩。
太后对几位略有好感的姑娘说了话。随后便将视线落在林昭言身上,淡淡道:“听说建安侯府今日来了三位姑娘,怎么才只有一位到场?”
陆氏忙回话。“回禀太后娘娘,四丫头和七丫头刚刚不慎跌倒。唯恐怠慢了太后娘娘,便下去换洗。约莫很快能到。”
太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又看向林昭言,“这是四姑娘吧?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林昭言本一直盯着鞋尖,此刻闻言,只好站出来,微微抬头朝太后看去。
太后笑了,这回是真心的,连眼角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
她道:“果真是你,那日哀家多亏了你的善意提醒,否则现在大约要下去陪庆儿了。”
庆儿是太子的乳名。
林昭言的心“咯噔”一跳。
众人也不可思议地朝林昭言望过去,一时间如临大敌。
能让太后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位姑娘的本事不容小觑。
皇后想到已逝的太子,抹抹眼角的泪水,问太后,“母后,这位便是你所说的,帮你逃过一劫的丫头么?”
“正是。”太后颔首,朝林昭言招了招手,“你上前几步,让哀家好好瞧瞧。”
端贵妃带着几分醋意道:“除了娡儿,母后可好久没对哪个丫头这样上心了,便是凌儿也没能得母后如此另眼相看。”
她口中的凌儿是四公主千秋,不过十岁,却是唯一被皇上赐了封号的公主。
她这番话不过就是个玩笑,只为告诉了众人林昭言所受的这个待遇是前所未有的,是想要利用旁人的嫉妒心至她于不义之地。
林昭言没有害怕,不知怎的,她直觉太后不会选她入宫,便镇定地走上前。
太后仔仔细细地打量她,上一次在灵运寺没有注意,只知道她穿了一身白衣,是个长得清秀干净的小姑娘,要说五官,她完全没有印象。
得知她是建安侯府的四姑娘后,心中的滋味无法形容。
十四年前的事情她一直存封在记忆深处,本不打算再忆起,可那日她轻轻柔柔的提醒始终在脑中回荡,鬼使神差的,就想要再见她一面。
至于再见的这一面是为了什么,她一直没有细想。
直到现在,此时此刻,看到林昭言如珠玉般剔透干净的眸子,方才明白,她只是想要确认,当年的选择到底有没有错……
“那日真是多亏了你,哀家还没来得及谢谢你,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哀家都会满足。”太后收回了思绪,对着林昭言慈爱一笑。
林昭言垂眸,恭敬道:“小女谢太后娘娘好意,惟愿太后娘娘今后身体康健、平安顺遂,小女别无所求。”
太后又笑,竟拉过她的手,无比亲切地开口:“莫要跟哀家客气。哀家这条命是你给救回来的,便是赐你个郡主又有何难?”
满场哗然。
林昭言反倒松了口气。能给她赐郡主就证明不是要留她在宫里的。
不过她也觉得古怪,按理就算她救了太后。太后也实在没必要这般小题大做,不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谢她,甚至亲口允诺可以满足她任何要求。
到底是太后太重情义还是说有什么别的原因?
端贵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太后如此着重你,可是旁人盼都盼不来的,你就莫要推辞了。”
皇后竟也道:“你立下的功劳便是赐个郡主也无妨。”
林昭言总觉得她们没安好心。
多说多错,于是她垂下眸,不搭腔。
陆氏在下面看得焦急无比,生怕林昭言会答应下来。那么今后他们整个建安侯府岂不会要给她行礼见安了?
四丫头啊四丫头,太后那是给你脸面,你可不要真蹬鼻子上脸不懂规矩!
正在此时,林若言和林行言在宫婢地带领下走了进来。
她们身旁还跟着一个穿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的女子,眉目间皆是恣意飞扬。
这种恣意却又跟林若言和林瑾明的不同,那不是傲慢,而是一种属于真正天之骄女与生俱来的气场。
让人瞧着,不是反感,而是诚服。
“皇祖母!”她不理会殿下众人。如一只花蝴蝶飞到了太后身边。
太后弯眉轻笑,眸中满是宠溺。
端贵妃训斥道:“凌儿,如此多贵客在场,你要注意言行。”
原来这位就是端贵妃刚刚所说的并不得太后重视的千秋公主。
太后却护住她。笑问:“你怎么有空来?”
千秋公主无视端贵妃的“训斥”,只依偎在太后身边,“原本在跟小七她们谈论新一季春围狩猎的事儿。谁知她们硬扯到行装上,我觉得无趣。想着今日皇祖母这儿设宴肯定热闹,便来瞧一瞧。”
说着。视线落到一旁的林昭言身上,好奇道:“咦,这位就是祖母替我们选的新姐妹吗?”
太后笑,在众人紧张的神色中缓缓开口,“胡说什么,你若觉得无趣,这儿这么多世家小姐,你喜欢谁便找谁玩儿。”
“皇祖母真好!”千秋公主笑嘻嘻地蹭了蹭太后的手臂,随后指着台下的林若言,道:“那是哪家的小姐?我来的路上与她无意间碰上,觉得她为人甚是有趣儿。”
“凌儿!”端贵妃这回是真的动怒了。
太后却依旧笑着,“她是建安侯府的五小姐。”
千秋公主的脸色倏忽一变,讪讪道:“我知道了……”
太后又笑,对林昭言说:“你若是还未想到要什么便先欠着,总之哀家承诺你一个要求。”
林昭言应了“是”,恭顺地退了下去。
“你们两位姑娘听说摔倒了,可好些了没?”太后转而对着林若言和林行言问道。
林若言面色一喜,规矩答道:“小女多谢太后娘娘的关心,不过小女并无大碍,只是脏了衣服,换下便好,。”
太后满意地颔首,“常常听你姑姑说她家的五丫头品貌端正,大方得体,从前你来宫里哀家也没额外召见你,如今连凌儿这般傲气的都夸赞你,哀家可真要仔细瞧瞧了。”
林若言神色兴奋,迅速敛下激动之情,一步步朝太后走去。
这边林昭言回到原地,周围立刻射来如剑般犀利的目光。
她视若无睹,继续低头看脚尖。
衣袖被人扯了扯,她回头,看到了一脸紧张的周宛瑜。
周宛瑜凑到她耳边,悄声道:“就是她,就是太后身边那个小女孩。”
“什么?”
“就是她带头将七皇子推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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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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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言讶异地看着周宛瑜。
周宛瑜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说错。
林昭言将视线移到上首明媚多姿的女孩身上,微微叹息。
原来,也非善类。
林若言一步步朝太后走去,随着她越走越近,太后的眉心也越来越紧。
“你这身上染了什么熏香?”太后突然开口问道。
林若言怔了下。
熏香?她平日里倒喜欢熏一些玉兰花香,可得知了太后的喜好习惯,今日特意洗得干干净净,除了皂角的清香,什么味道都没有。
哪来的什么熏香?
林若言又仔细闻了闻,并未发现任何特殊的味道。
她却不知道,对气味敏感的人,哪怕是一丁点的香味都能够闻出来。
太后见林若言一脸茫然的神情,没有多说,只挥挥手道:“你先下去吧!”神色看起来有几分不满。
林若言一头雾水,继而又觉得万分委屈。
但她谨记刘氏说过的话,只好恭敬地退了下来。
有宫婢过来说宴会厅都布置好了,太后便召了众人一同前往。
出了大殿,石榴立刻拉过林若言,焦急道:“姑娘,您今日染了熏香?”
“我没有。”林若言心里怄得很,道:“不信你闻闻,哪有什么香味?”
石榴凑上前,果真没有闻到什么气味,只还是担忧道:“可太后她老人家不会平白无故这么说。姑娘您再找一找身上可有藏了什么香囊之类的?”
她怀疑是刚刚换衣服的时候林行言或陆氏的那两个丫鬟动了手脚。
林若言也想到了这一点,可这么多人在这里。她不能做的太明显,只好简单地摸了摸腰间和胸口。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没有。”她回答,又道:“我觉得不大可能,刚刚我跟林行言是分开换洗的,又一直是你在服侍我,她们怎么动手脚?”
石榴也只好敛下思绪,叮嘱道:“不管怎么说,姑娘还是要谨慎小心,莫要出了岔子。”
她知道太后心里的人选是林五小姐,所以只要她不出大乱子。应该就没事。
宴席摆在慈宁宫外的偏殿。
诸位夫人皆按照品级站好,直到太后落了上座,方才行礼后坐下来。
林昭言等贵女都坐在旁边的席位上。
宫婢们一道一道地上菜。
因只是个形式,吃得并不讲究。
席间太后一直同陆氏等几位临近的夫人说话。
不可避免的说到了太子和六公主。
太后伤怀,皇后悲痛,各外命妇只好不断开解安慰,席间的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相较而言,诸位小姐这边的气氛要轻松许多,虽不至于欢声笑语。但言语一片和乐融融。
“林四小姐,你那日到底是怎么救了太后娘娘?我们大家伙儿都很好奇呢!”坐在林行言边上一位穿杏色衣服的贵女调笑着开口。
林昭言知道她是承恩侯赵家的六姑娘,宫里的敬嫔是她的长姐。
她平日里跟林若言尚算要好,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性子自然也是刁蛮霸道,目中无人。
这种人倘若不让她如意。可不会善罢甘休。
感受到周围传来好奇的嫉妒的目光,林昭言笑了笑。回道:“是太后娘娘重情重义,我只是简单提了个醒。举手之劳,不曾想太后娘娘竟铭记至今。”
“提醒什么了?竟有这样的好事儿!”旁边一位姑娘也忍不住开口,话里带着些酸意。
“告诉太后换一条路走,另外一条路山体塌方了。”林昭言淡淡回道。
她既没有撒谎,却也没有将全部的实情都说出来。
的确是塌方了,可却不是在提醒之前。
在场众人听不出林昭言的弦外之音,只觉得不甘。
赵六道:“林四小姐还真是好运道啊!”
可不是嘛,不过就是件舌头打滚的事儿,竟就让她得了太后如此的另眼相看!
林行言见众人如此打趣林昭言,心里生出一股气。
她再不喜欢林昭言那也是她的事情,由不得旁人欺辱!
于是她斜睨了一眼赵六,冷冷道:“这运道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就算有,也要能把握住机会,又有几人会这么好心提醒一个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呢?”
此言一出,众女纷纷住了话音。
林若言说得极对,人们都羡慕别人所得到的,殊不知,当同样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未必抓得住。
林昭言望着林若言,微微一笑。
林若言却侧过脸不理她。
赵六先是微微错愕,而后恼怒了起来。
这林行言不是一向瞧不起自己这个寡言木讷的嫡姐么?为什么还要帮她?甚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暗讽她,实在太让她下不来台了!
可这是在宫里,她心里再有气,也发作不得。
林行言在一旁看着,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她正愁如何才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这赵六就出现了。
如此借力打力,是老天爷都在帮她呢!
再看太后这边,已经转移了伤感的话题,气氛一下子活络起来。
也有人打探林昭言救了太后的事情。
“太后娘娘,您说的建安侯府家的四姑娘救了您一命的事儿,到底是什么?我同诸位夫人都很好奇呢!”
“是啊,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竟能救下太后您老人家,当真是不可思议。”
这话说得不错,林昭言是个弱女子,太后就算出宫身边也有暗卫相护。到底能发生什么事儿才会叫林昭言救了太后?
太后含笑望着众人,并不回答。
还是周皇后答道:“诸位想偏了。这救人可不一定要靠拳脚,便是一张嘴也能救人。”
“一张嘴?”
周皇后便将林昭言那日是怎么救下太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众人皆不可思议。
“此话怎讲?林四姑娘竟然能未卜先知。预测未来吗?”
还有人问陆氏,“你家的四姑娘还有这样的本事?未免太奇了些!”
陆氏也是惊愕不已。
回想从前在侯府,四丫头也常常一语成谶,这才得了不会说话、乌鸦嘴的坏名声。
可那不过是小打小闹,便是有时死了个丫鬟也无人会觉得怪异。
但这次,竟然救下太后了么?
虽然四丫头在方公公面前解释是听了灵运寺僧人的话,但窥皇后所言,那可不是什么灵运寺的功劳!
这四丫头,莫不是真有什么未卜先知的本事吧?
陆氏怎么想怎么不可能。于是压下惊惧,笑着答道:“诸位都误会了,那可不是我家四丫头的功劳,而是灵运寺的高僧说的呢!四丫头也就是随耳一听,便记下了。”
“可她不认识太后娘娘竟知道太后是从东面而来,这也挺了不得的。”有人似笑非笑地开口,“倘若真是灵运寺的僧人所窥测出,那又为何不告知众人?要知道那次塌方死了几十人,这样见死不救。可不是出家人所为。”
这话说得有些意思,细细品味,倒像是林昭言根本不是有什么善心,而是早知道太后是太后。才会故意奉承。
陆氏虽不喜林昭言,但也由不得外人这样诋毁侯府姑娘的闺誉。
她脸一冷,肃然道:“赵夫人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家四丫头不说人品有多贵重,但也绝不是那等心思深沉的小人。这世上能未卜先知的人有几个?除了前朝的神算子玉伯通。几百年来也没再出第二个,我家四丫头又哪有那样的本事?我看就是灵运寺那些僧人推测出这个结果。但又不确定怕造成恐慌,这才私下说说恰好被四丫头听到了而已。”
神算子玉伯通的下场,在场的各位夫人都知晓,所以就算再嫉恨林昭言被太后重视,也不好继续说下去,没得到头来真闹出什么人命。
你要真说林昭言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她们头一个不会相信。
太后冷眼看着这场戏,唇角沁出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气氛正僵硬间,有一名身穿粉色宫装的宫婢匆匆走了过来,神色凝重。
她几步走到太后面前,恭敬福身,“太后娘娘。”
太后瞥向她,蹙了蹙眉。
这宫婢是贴身服侍皇上的。
皇后和端贵妃也看了过来,眉心微微拧起。
太后宴请外命妇,皇上一向不干涉,此次却是着宫婢前来,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什么事?”太后问道。
那宫婢躬身在太后耳边低语了一番。
太后的眉心骤然蹙紧,立刻朝一旁的千秋公主看过去,眸中全是不满。
千秋公主猜到了所谓何事,心中一颤,迅速低下头去。
好在太后并不打算现在跟她算账,只对众贵妇道:“哀家有事要离开一下,诸位慢慢享用,若是等得无聊,也可以四处逛逛,东面有片竹林,风景煞是好看。”
众贵妇颔首,目送着太后离去。
太后一走,端贵妃就将千秋公主扯到一边,冷声道:“你又给我闯什么祸了?”
千秋公主支支吾吾的,好半响才道:“我,我和小七她们把七弟推到荷花池里去了。”
端贵妃大惊失色,“你真是昏了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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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书评区有亲说女主圣母,我觉得圣母的概念是对你的敌人都心怀善意和宽容,但女主并没有,她对妹妹好,完全是因为值得,因为林若言本性不坏,只是脾气不好,在女主心目中,这个人是自己血缘至亲的亲妹妹,而且她对林若言也并没有低声下气吧,只是足够宽容。(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面圣(二更)
倘若这是从前也就罢了,可刚出了太子和六公主的事儿,太后正是悲痛之际,对几位龙子皇孙格外关切重视,便是平日里不受宠的那几位也多有照拂。
现在千秋公主将七皇子推到池子里,太后可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睁一眼闭一只眼了!
千秋公主不服气地仰头,“谁让他先招惹我们的!不过是个下贱女人生的孽种,也敢和我们顶嘴?他这不是活腻了是什么!”
端贵妃气得不行,但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只好暂时忍下,问道:“你们是在哪儿把他推下去的?可有别人看到?”
皇上是肯定知道了这件事,但应该还不知道是谁干的,否则他找的就不是太后,而是她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瞒过皇上。
千秋公主摇摇头,很笃定地开口,“没有人看到,我跟小七把他推下去又叫了陈公公把他救上来,之后便走了,整个过程中并未看到人。”
“这就好。”端贵妃轻轻颔首,倘若真有人看到了这一幕,可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待会儿你父皇问起你,你就说他是失足落水,或是装什么都不知道。总之,你皇祖母定还是站在你这边的。”
太后的惩罚无足轻重,就怕皇上……
皇上对那两个贱人母子的宠爱简直不可理喻!
她想起外厅的林若言,眸中的冷意越来越浓。
这建安侯府的人,休想要有一个进宫。否则,她绝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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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的正殿内。有一名穿蓝地平金绣龙袍的中年男子正痛心地望着太后。
他正是大燕国最尊贵的男人——惠阳帝。
“母后!你到底还要偏袒她们到什么时候?睿儿也是皇孙,也是您的孙儿。他做错了什么要遭到如此对待?从前那些小打小闹也便罢了,这一次可是差点闹出人命!”
太后的神色淡淡的,“谁又告诉你他是被人害的?这件事尚未调查清楚,你就跑过来质问母后,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是说你被那女人迷得团团转,不仅忘了你身为人君的尊严和责任,更忘了身为人子的孝道?!”
这是又翻出了从前的旧账。
皇上更气,“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一码归一码。能做出这等心狠手辣之事的人,将来长大了更是祸害,我大燕皇室留不得这样的祸害!”
太后看皇上决然愤怒的眼神,想到了十几年来他也是用同样的神色说了差不多的话。
大燕皇室留不得血统不明的子嗣,所以要赐死那尚才出生了一刻钟的婴儿。
“心狠手辣?衡儿,要论心狠手辣,母后自问没有人比得过你!”太后抬首,缓缓开口。
当年他登基之初,就铲除了对他不利的手足兄弟。杀的杀。赶的赶,弄得现在整个盛京只留下一个萧王爷。
还是她据理力争又因为萧王爷手握重兵,他怕他在封地固封为王,才会将他留守京中以便监视。
“我知道母后向来瞧不上我。便是我已登基多年,母后您心目中永远也只有五哥!只认为他才是真正能承继父皇大统的人!”
皇上口中的五哥便是如今的萧王爷。
太后苦笑一声,悲怆道:“这么多年来我为你所做的一切。你五哥为你所作出的隐忍退让,你还不知足?衡儿。人在做天在看,你这是要将母后逼到什么境地?”
皇上看着太后。不说话。
太后又道:“我甚至为了满足你一己私利,替你做下那等伤天害理,不顾脸面的行为,你却连母亲那一丁点微薄的愿望都不能实现?”
皇上冷冷道:“睿儿母子这些年来所受到的屈辱,朕都睁一眼闭一只眼,这就是朕为报答母后做出的最大让步。倘若这次不罚,下次怕朕见到的,便是睿儿的尸首。”
他突然用了朕。
太后知道皇上这次是铁了心要调查到底。
“你要怎么查?”
“那些宫婢说,发现睿儿晕倒在草丛中的是两位衣着精致的小姐,朕知道定是母后邀请来参宴的那些个小姐。所以……”
“好了,你别说了,哀家明白了。”太后打断了皇上的话,“哪两位小姐?你尽管去问,尽管去查。”
皇上唤了守在门外的两名宫婢进屋,“你们一会儿去慈宁宫偏殿将今日那两位发现七皇子的小姐带过来。”
那宫婢应了是,躬身退了出去。
屋子里又只剩下太后和皇上二人,太后望着皇上,望着他坚毅冷峻的面庞,心底生出一股浓浓的悲哀。
“便是你查出来又能如何?倘若真是其他皇子公主所为,你也要杀吗?”
皇上不说话。
太后又道:“你也说了,睿儿是我的孙儿。那么,其他的皇子公主就不是你的孩子你的骨血?在你眼中,是不是只要不是你在乎的,你就都可以舍弃?”
就譬如周皇后,当年周家势力庞大,周皇后的兄长统领禁卫军,父亲又任四川总督、川陕总督,是人人竞相巴结的对象。
皇上利用一切手段娶了周皇后,果真得周家相助顺利登上皇位,却又在登基后担心外戚干政,就采取一些“办法”阻碍周皇后怀上龙种。
要知道一个女人,特别的后|宫中的女人,毕生最大的心愿便是孕育子嗣,可皇上硬生生剥夺了周皇后生育的权力。
想当年她看着周皇后到处寻医问药却无疾而终,心里也替她感到悲哀叹息。
后来,周家垮台,皇上尚算存着一丝仁善之心,没有废了周皇后,还让她诞下了太子,可却从未悉心教导,也未曾用心庇护。
太子之死,谁说又不是皇上的过错?
可是这样一个冷心无情的皇上,便是连她这个做母亲的有时都会感到害怕的皇上,却对一个女人用尽了心思,百般讨好,情有独钟,甚至连最基本的君臣之道都不顾了。
她真不知,是祸是福?
皇上沉默半响,终于开口,“倘若查出来是谁所为,自然不能姑息。”
太后笑了笑,她早知道是这个答案,可还是不免失望。
“信儿,母后问你,倘若睿儿的姐姐并没有死,你会如何?”
“什么?”皇上眉心一跳。
太后只好换一种问法,“母后只是好奇,若她没死,现年也十三了,该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说不定,她还会同小六一样很讨母后的欢心。母后只是想知道,你可后悔当年的那个决定?”
皇上冷下脸,眸中闪过一丝厌恶。
那是真的厌恶。
“还不知道那是谁的孽种,母后今后休要再提!”
他心里奇怪的很,当年的事情太后十几年来从未提及,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来说了,刚刚竟还那么堵他!
太后痛心地摇摇头。
剑拔弩张间,有宫婢在门外通报,说是那两个发现七皇子的世家小姐已经到了。
“让她们进来。”皇上敛下思绪,又对太后道:“母后可移驾到偏殿听着。”
太后摇摇头,“不了,哀家还是先回了,那些外命妇还等着哀家到场。”
皇上知道太后肯定是要去做善后之事了。
他倒也不是真想处死自己的儿子女儿,只是不这么吓唬一番,怕将来睿儿还是会被欺负。
宫婢推开门,引着林昭言和周宛瑜进去。
“皇上,林四小姐和周六小姐已经带到了。”
正准备回去的太后听到这句话,立刻朝门口看去。
门外赫然站立的两位姑娘,其中一位不是林昭言又是谁?!
“昭言?”太后惊愕开口。
林昭言连忙福身,“小女参见太后。”
一旁的周宛瑜也跟着行礼。
“母后认识她?”皇上心下奇怪。
太后竟然喊了这位姑娘的闺名,显然是很熟识才会如此,可他对这张脸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太后没有回答皇上的话,而是皱眉望着林昭言,“是你二人发现七皇子落水的?”
周宛瑜正待回答,林昭言便拦下她,先行开口,“回太后娘娘的话,小女未曾看见七皇子落水,只在御花园边的花丛中发现了浑身湿透的七皇子。”
林昭言心里郁闷得很,她从不想跟皇家攀上关系,更不想扯入后|宫女人的勾心斗角中去,她只想明哲保身,可命运总在跟她开玩笑。
这七皇子落水的事情,一个处理不当,得罪了谁都够她喝一壶的。
“当真?”太后也敛了思绪,急忙反问。
她还以为真被人亲眼瞧见凌儿推睿儿下水,原来并没有。
“当真。”林昭言点点头,“太后娘娘若有疑虑可去询问侯夫人或成南伯夫人,她们也知晓。”
周宛瑜急忙点点头,“回太后,是这样的。”
她不由佩服林昭言的细心,得亏她们早跟两位长辈通过气,否则这么急忙被叫过来,哪有时间解释?
太后还没来得及说话,皇上便迈步上前,冷厉道:“你们可知道欺君是死罪?”
皇上生得高大威严,又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场,周宛瑜被他一吓,脸色都发了白。(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帝王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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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言也不是不怕,只是知道害怕无用,只好硬着头皮挡在周宛瑜面前,镇定回道:“回皇上的话,小女所言句句属实。”
“最好是这样,倘若被朕查出你撒了谎,这后果可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林昭言仔细回想了发现七皇子的经过,她听到喊叫赶去看周宛瑜的时候,对面已经空无一人,想必周宛瑜也不曾被发现,否则不会安然无恙地呆在这里。
她定下心神,回道:“小女未有一句谎言。”
皇上难得见到在他强压下还能如此镇定的女子,而且看身形,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便是有些男人都未必有她这份处变不惊,心头不由生出一丝兴趣。
“你是哪家的小姐?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太后听皇上突然柔和了语调,心头微惊,再朝他看去,心猛地一跳。
那眼神分明是对林昭言动了心思!
“她是建安侯府三房的四小姐,林琛的嫡长女!”太后努力让自己镇定,可话出口,还是失了声。
她太害怕了。
这宫里虽也有十五六岁的贵人妃子,但是林昭言,林昭言可是……
皇上的脸色也是突变,“林琛……”
那人的女儿。
他对林昭言的兴趣全消。
林昭言低着头,并看不清楚太后和皇上的表情,只是听他们陡然失色的声音。暗暗诧异。
林琛是一介书生,未曾入阁致仕。怎么听太后和皇上的意思,像是跟林琛很熟似的?
突如其来的“林琛之女”搅得皇上顿失了兴致。挥挥手道:“你们下去吧!”
林昭言松了口气,敛下思绪,带着周宛瑜躬身告退。
太后道:“她是延陵刘家那三小姐生的。”
这婚事可是她一手促成的。
皇上没有兴趣,更不想提,“睿儿落水的事朕会再找人查。母后,您先回慈宁宫吧,朕也要去看睿儿了。”
皇上去了宛妃所居的浣月轩。
他屏退了殿内服侍的宫婢,也不准她们通报,径自进了寝殿。
宛妃正坐在床榻上看睡着的七皇子。
红绡帐暖。微风轻拂,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熏香。
她的神情沉静柔和,唇边却泛着抹凄苦的笑意。
这样的她令皇上格外心疼。
其实宛妃并不美,她不如皇后和端贵妃端庄大气,也不如静妃惊艳妩媚,更不如那些年轻的宫妃光彩照人,她只是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这种气质,令皇上第一眼看到她,就不可自拔地沉迷。
皇上不由想起了十几年前初遇宛妃的场景。
她捡起他掉落的荷包。笑着递了过来。
那一瞬间,她恬淡温婉的笑容,眸中像是蕴着一片细碎星河,便是雪山冰雪都能为之融化。
等他回神。她却已经消失不见。
之后他四处查探她的消息,再见时,她已嫁作他人妇……
皇上叹了口气。收回自己的思绪。
已经埋在心底十几年的记忆,今日居然因为那林府四小姐重新翻了出来。
脑中闪过林昭言的音容身影。竟觉得同十几年前的宛妃如此契合。
她身上也有那种气质,难怪他刚刚会产生兴趣。
“皇上。”宛妃已经发现了他。站起身见安行礼。
皇上忙将她搀扶起来,柔声道:“睿儿没事吧?”
宛妃轻轻一笑,“多谢皇上关心,睿儿吃了药便睡下了,太医说没有大碍了。”
“这就好。”皇上点点头,扶过她的身子,“你也要注意休息,莫要忧心成疾,睿儿有太医照顾,我也会帮你揪出凶手。”
宛妃身子一颤,随后垂了眸,苦笑道:“多谢皇上。”
她永远都跟他这么客气。
十几年来,从未改变。
她像是一块冰,他怎么都捂不热她。
想到林琛,皇上突然怒从心起,冷下脸道:“你猜我今日遇见谁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宛妃诧异,“臣妾不知。”
皇上便冷笑一声,伸手抬起宛妃的下巴,像是要欣赏她脸上表情的变化,一字一句道;“林琛……的女儿。”
宛妃在听到前两个字的时候身子剧烈颤抖,等皇上说完,她才闭了闭眼,悲哀道:“太后宴请外命妇,她身为建安侯府的姑娘,来,理所当然,没什么稀奇。”
“她跟你年轻的时候很像。”皇上说着,近乎残忍道:“朕在想要不要也把她召进宫,封她为妃,想必你会很喜欢她,也免得你在宫里无聊寂寞……”
“皇上!”宛妃脸色突变,失声道:“您不能!”
倘若这样,林琛定要恨死皇家恨死她了!
皇上捏紧她的下巴,咬牙道:“你果真还是在乎他,十几年了,你从未忘记过他!”
“我没有……”宛妃吃痛,眼眶瞬时渗出泪水。
她就算有又如何,又有什么办法?
十四年前,从皇上介入她生命的那一刻,她的人生就毁了,全毁了。
她不能,不能让他的女儿也重蹈覆辙。
“其实你一直都恨朕,恨朕把你抢过来,恨朕害死了你们的女儿……”
“我没有。”宛妃闭上眼睛,身子如同寒风中的簌簌秋叶,止不住地颤抖。
“没有?!”皇上一把将宛妃搂过来,带着怨气的暧昧喷洒在她耳边,“好!那就证明给朕看,你是否真的没有!”
皇上抱她进了内殿。
一滴泪水从宛妃的眼角悄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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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言和周宛瑜这边却是和乐融融,彼此对刚刚发生的事情都心照不宣。
“昭言姐姐,我特佩服你!今后我可以常常去侯府找你玩儿么?”
林昭言笑。“好啊!”
周宛瑜便勾住她的手臂,嘴巴咧得大大的。笑得一脸明媚真诚。
“倘若我有昭言姐姐你一半稳重聪慧,怕是我母亲做梦都要笑醒了!”
林昭言侧首。压弯了眉眼,“我要是有你一半嘴甜暖心,我母亲也要高兴得睡不着觉了。”
周宛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林昭言便道:“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个性,不一定哪一种就是好的,只是大家喜欢的不一样罢了。”
“你说得对!”周宛瑜连连点头,双颊浮起一抹红晕,“就有人说喜欢我这样活泼的性子!”
林昭言看她眼神就知道“有人”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感慨,周宛瑜不过十一岁,林若言也才十二。这两人就已经情窦初开了。
不像她,前世活了二十几年也没喜欢过什么人。
这一世,更别提了。
“林四姑娘,您等一等。”身后有谁在轻喊。
林昭言敛下思绪,回头望去,只见一月白身影直直朝她走来。
是太后身边贴身服侍的宫婢,好似叫什么绿珠。
“绿珠姐姐。”随着她走近,林昭言笑着问了声好。
绿珠不禁打量了林昭言一眼,心里生出一股好感。
她与这位林四姑娘从未说过一句话。她却能清楚记得她的名字,可见是个心细的。
再看她神色平静如常,丝毫没有因为她突然的喊叫表现出惊讶或不安,证明心理素质是个极强的。
怪道那么多美丽大气的世家小姐。太后偏偏对这位素雅清淡的林四姑娘另眼相看。
绝不仅仅是因为救了太后一命。
只是不知,这位林四姑娘可有缘留在宫中?
“太后娘娘说要同姑娘们一道儿回去。”绿珠收回思绪,恭敬说道。
原来是要她们等太后。
说实话林昭言并不乐意。跟一个能执掌人生死的上位者相处,那必须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斟酌考量。小心谨慎。
累得慌。
但皇宫不是她家,由不得她的喜恶来。只好点头,答应了下来。
太后不一会儿便来了,看林昭言垂首安静地立在那儿,午后暖阳柔柔地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一切都是那么的恬静美好。
太后有些感动,更多的则是庆幸。
庆幸自己当年的选择并没有错。
太后召了林昭言和周宛瑜跟她一道儿走,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自然要说到刚刚在正殿的事情。
“刚刚在皇上面前,你不卑不亢,便是连一丝慌张也没有瞧见,哀家真是佩服之极。要知道这世上面对皇上如此强压还能处变不惊的,你算是寥寥无几中的几个。”
林昭言垂眸,淡淡道:“因为小女所言句句属实,既然没有撒谎,又何须害怕?”
太后笑着应好。
一旁的周宛瑜听得直偷笑。
什么“句句属实”啊,只能说昭言姐姐的心理素质太强大了!
说话间,几人已经垮进了偏殿。
太后眼角的笑意尚未来得及收回,便有宫婢远远地迎上来,焦急道:“太后娘娘,出事了!”
太后面色一僵,以为是千秋公主为逃避责罚闹出了什么事儿。
谁知那宫婢却道:“林五小姐不知怎的招惹了阿碧,脸被抓花了,阿碧受了惊,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阿碧是太后养得那只波斯猫。
太后一惊,忙道:“可有大碍?”
林昭言也是一惊,不过很快镇定下来。
看来林行言效率倒是挺快,她这才走了两刻钟,她就已经得逞了。
那宫婢回道:“皇后娘娘已经请了太医来,如今正在暖阁内看着,也不知道到底严重不严重?”
太后眉宇间笼了一层浓浓的郁色。
这林五,也太不稳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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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猜林昭言到底是林琛的还是皇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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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巧遇萧歧(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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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可否容小女去看望小女的胞妹?”林昭言现在急需知道林若言伤得重不重,也想要了解林行言到底是怎么做的。
太后点头同意,与林昭言一起朝暖阁而去。
刚一迈进屋子,就听到林若言的哭声,听起来又是委屈又是愤怒。
陆氏在一旁斥责,“这是在皇宫可不是在侯府,太医都已经说没有大碍不会留下伤疤你哭什么?已经够丢脸的了你还想要侯府彻底沦为笑柄么?!”
陆氏的声音听起来是真的生气,没有丝毫幸灾乐祸。
林昭言更加确定陆氏对林行言的举动是毫不知情。
几个人迈进了屋子,侍立在屋内的宫婢立刻福身,“太后娘娘!”
陆氏立刻收敛了怒气,几步朝太后走了过来,歉疚道:“太后娘娘,实在是对不起让您多虑了,您养的那只波斯猫已经派人去找了,您莫要忧心。”
太后觑了一眼在软榻上哭泣的林若言,才对陆氏道:“猫是小事,现在重要的是你家五小姐脸上的伤,没有大碍吧?”
陆氏摇摇头,“太医方才已经来过了,说只是轻微的抓伤,回去将养几日,不吃油腻荤腥的食物很快便能痊愈。”
看了看太后的脸色,又道:“皇后娘娘已经派人去取雪花香露,她自己则去帮忙找猫了。”
她听宫人说太后很喜欢那只波斯猫,平日里养得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都矜贵。方才那么说,只是客气罢了。
刚刚突如其来发生了那件事。幸而皇后娘娘处理得当,及时压了下来。否则侯府这回可真要丢了大脸,回去姑母肯定要责怪她。
皇后一直不讨太后的欢心,她这么说,希望可以帮一帮皇后也算报答。
太后“嗯”了一声,光从表面看不出她的情绪。
她朝林若言走去。
林若言已经止住了哭声,只是眼泪仍旧滚滚而落。
太后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太后身上有种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让人不自觉地腿软,心生害怕。
林若言平日里的嚣张大胆在太后面前根本就不够用,更何况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她眼泪落得更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氏看得又是焦急又是幸灾乐祸,她知道,林若言这次可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太后会选她才有鬼。
果然,太后的眉心蹙得更紧。
都说林五是侯府最受宠的姑娘,诗书礼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瞧这幅样子,哪里像是个大家闺秀?!
虽然是要选个建安侯府的姑娘,但既然侯府肯送进宫来,就无所谓受宠不受宠一说。该是她看得舒心才重要。
一个今后要日日陪着她的人,她可不希望她遇事只会哭哭啼啼、大呼小叫!
这样的人,将来也给不了她任何帮助。
就在太后被林若言哭得不耐烦之际。一直在边上不说话的林行言突然站出来,道:“回太后娘娘的话。方才五姐出事的时候小女也跟在身边,所以也知晓发生了何事。”
这是要替林若言说的意思。
太后没有异议。“你说。”
林行言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一遍。
原来是因为林若言不小心将汤洒到赵六身上,赵六以为林若言是故意的,两人便吵了起来,之后一言不合,赵六也将汤水全泼到林若言身上。
林若言胸前湿透,皇后就喊了宫婢带她下去处理,谁知道太后养的那只波斯猫却突然扑了过来,抓花了林若言的脸不说自己也逃走了。
林行言缓缓道:“因为先前赵六小姐就同五姐闹了些小矛盾,五姐不过说了她一句,谁曾想她会这样瑕疵必报。”
太后若有所思地看了林行言一眼,而后面向林若言,“这是在宫里,你来之前你祖母没有教过你要谨言慎行吗?哀家暂且不跟你谈你和赵家六小姐谁对谁错的问题,就说你身为大家闺秀,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这般刁蛮无状、任性冲动,跟你姑姑口中德才兼备的林五小姐可差得远了!”
太后难得这样动怒,再者林若言又不是她的孙女儿,她完全没有必要替别人教育孩子。可太后这样说了,那就代表是对一个原本充满期待的人失望透顶。
林行言唇边沁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林若言则身子一颤,当即跪倒在了地上。
“太,太后娘娘,我不是……”
“别说了。”太后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林若言的话,冷声道:“阿碧向来乖巧,不会无缘无故冲人发脾气,可见你有多不讨它喜欢。”
林若言脸色惨白,身子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陆氏象征性地解围,“太后,其实,其实我家五丫头平时不是这样的,她一直很乖巧懂事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是“睁眼说瞎话”,反倒让太后更加反感。
果然太后深深皱起了眉头,看都不想再看林若言一眼,只对陆氏道:“这孩子身上湿透了,不能出去见客穿着也难受,你先带她回府吧!”
这是一点机会都不给的意思。
陆氏心里在幸灾乐祸,面上却是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低低地应了声“是”。
太后又道:“让昭言留下吧,哀家有话要同她说,等到了时辰自会叫人把她送回府。”
陆氏眉心一蹙,看向林昭言的眼神带着几分不满。
虽然她没那么厌恶林昭言,但她终究是刘玉心的女儿。进了宫,一样会让三房得意。不能给刘玉心添堵!
陆氏正愁该如何拒绝,林昭言上前一步。朗朗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小女恐怕不能留在宫中陪伴您。”
“哦?”太后也不生气,兴趣盎然地看着她,“为何?”
林昭言看了林若言一眼,明显感受到了她带着敌意的目光。
她垂下眸,淡淡道:“长姐如母,如今母亲不在身边,五妹又受了伤,小女身为长姐。理应陪伴左右。”
这理由其实站不住脚,毕竟还有陆氏这个伯母在,但林昭言笃定太后会放她离开。
果然,太后沉吟片刻,缓缓道:“既然你们俩姐妹感情如此要好,那哀家也不强人所难。”
说着,顿了顿,又似笑非笑地开口,“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林昭言头垂得更低。
她知道太后不会选她入宫。却不代表太后不会再宣她入宫。
太后看向她的眼神,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就好像,是在探究一件稀奇的宝贝。要掌握她全部的情况,再将她据为己有。
虽然这个比喻有点奇怪,但她真的是这样的感觉。
很不舒服的感觉。
“记住哀家对你的承诺。哀家既承蒙你相救,就会说到做到。答应你今后任何一个请求。”太后又郑重开口。
林昭言轻轻颔首。
她明白,但凡上位者对你做出承诺。就由不得你不识抬举。
太后又将视线落到林若言身上,轻飘飘地扔下一句,“哀家最讨厌牡丹花香,若你真有心要服侍哀家,还是先弄清楚哀家的喜好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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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言出了慈宁宫,坐到软轿上的时候已经恢复如初。
她盯着对面的林昭言,就这么一直盯着她,并不说话。
林昭言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她是习惯被人忽略的,并不爱出风头,也不喜欢被人这样肆无忌惮地盯着。
她侧了个身,就听到林若言说:“我要听你一句实话。”
“什么?”
“我问你,你先前认不认识太后?你之前做的所有的一切是不是都只是在算计我?”
林昭言怔了下,随后轻笑出声,“你连这点辨别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吗?”
林若言也冷笑一声,“我知道我没有你心眼多,但至少我真实,有什么说什么,不像你这样虚伪,什么都藏在心里!你永远都不信任何人,你就相信你自己,活该没有人喜欢你!”
林昭言懒得跟她吵,“随你怎么想,与其埋怨我,不如想想你今日为何会弄成这幅模样。”
这话一说,果然就戳中了林若言的痛脚。
“我知道你幸灾乐祸,但你以为我会让她们得逞?”林若言说着,眸中浮出一抹淡淡的不屑,“我不管是林行言还是陆氏要害我,总之我会让她们明白,害人终害己。”
林昭言有些微微诧异,她真以为林若言一无所知,没想到她心里也悬着一面明镜。
只是……
“你这样,怕是进不了宫了。”
林若言面露不屑,“这不是正合了你的意吗?再者,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进宫。”
“什么?”林昭言蹙了蹙眉。
林若言却将头偏转过去不理她,望着前方的目光微微幽暗。
她对入宫陪伴太后的事从来就没有过兴趣,只是后来听了母亲的话,以为只要自己进宫就可以嫁给言之表哥,所以才会想要争取。
但是,自从那次她去成国公府跟言之表哥道谢念儿之事,听他说了那席话后,就再也没有动过进宫的念头。
言之表哥还告诉她,林行言和陆氏不会坐以待毙,所以要她将计就计,利用她们来让自己进不了宫。这样一来,她既可以保全在祖母心目中的位置,又可以揭发陆氏和林行言,叫她们付出代价。
其实原本她是想要把这个计划告诉林昭言的,可还没来得及说,就出了文轩表哥的事情。
她跟她置气,才会故意放出那些狠话。
林昭言望着林若言深邃的眼眸,觉得自己有些弄不懂她了。
她一直认为林若言是个敢爱敢恨,爽直单纯的小姑娘,有什么说什么,从不藏着掖着,但照现在这样看来,她明显就知道自己会被林行言或陆氏算计,还故意让她们得逞,恐怕是为了一回侯府就揭穿她们。
这样一来,她自己又可以不用进宫,还不会得罪林老太太。
可是,林若言是能想出这种主意的人吗?至少凭她跟她八年的相处,不可能会是。
但除了她自己,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包括刘氏、林老太太甚至是石榴,都是希望她进宫的。
那么,教她这个主意的人到底是谁呢?
林昭言疑惑之际,一直稳步行驶的轿子突然停了下来。
轿夫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两位小姐,前方遇到萧王府的马车,咱们要先退到一边避让。”
萧王爷作为当今圣上的胞兄,又是唯一一位留在盛京的王爷,所以享受很多特权,进宫从来都不用换成小轿。
那么大的马车,的确是需要避让的。
林昭言没有异议,她不擅长与人争,再者对方也不是她们能争得起的,正待答“好”,一阵清朗张扬的男声就缓缓响起。
“是建安候府的人吗?”
好熟悉的声音……
这是林昭言的第一反应。
但她仔细回想,却又想不出在哪儿听到过这个声音。
林若言脸色突变,没好气道:“又是那个浪荡子!”
“你说他是萧歧?”林昭言诧异。
她一直以为萧歧是那种风流成性、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声音也该是慵懒无力、纵欲过度的轻佻沙哑。
没想到他声音居然这般正气爽朗。
林若言瞥了她一眼,“怎么?看上人家了?”
林昭言:“……”
车夫回答了萧歧的问题,说轿子里坐的是建安侯府的四小姐和五小姐。
萧歧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堂堂男子,怎么有让女子避让的道理?陈七,将马车驾到一边,让轿子先过去。”
“假惺惺!”林若言不屑地哼了一声。
林昭言失笑。
看来讨厌一个人,是无论他做什么都惹人讨厌的。
不过说实话,她倒是对这位萧歧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且不说他是否真如传闻那样一无是处,单就他没有仗势欺人,反倒还谦让她们,就证明他的品质并不那么糟糕。
不过,萧歧的下一句话立刻打破了林昭言对他的所有好感。
“对于林五小姐这样的美人,那就更要懂得谦和体谅,展现男人的风度。”
林若言的脸一下子成了猪肝色。
林昭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算,算她走眼。
这萧歧,还真是个风流成性的花花大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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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反将一军(天空已微蓝和氏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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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颇为同情地看了林若言一眼,萧歧这算得上是调戏了,他该不会真对林若言有意思吧?
好在萧歧没有再说什么出格的话,轿子也很快离开了原地。
林若言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缓和。
林昭言试着安慰她,“幸好只有咱们两个,也没有谁听到。”
最多算上前面轿子里的陆氏和林行言,但她们都是建安侯府的人,不会出去胡说八道。
林若言握拳僵了半响,才咬牙道:“他以为他这样说就有用?!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谁会看得上他?就算他是萧王爷的儿子,但我建安侯府的姑娘也不是他能妄想的!”
林昭言知道萧歧这么说是有点轻浮,再加上林若言厌恶他至极,发这么大的脾气也无可厚非。
所以她也就不多说什么,任林若言发泄后才道:“他越是想造成误会你就越要镇定,你本就跟他没什么,又有什么好气的?你也说了他就算有权有势也不能为所欲为,所以只要你坦坦荡荡,谣言自会不攻自破。”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人!”林若言越想越气,上一次在灵运寺就是,上赶着过来跟她搭讪,这一次又来了!还装什么风度翩翩,她林若言瞎了眼才会看上这种人!
林昭言叹气。
她也不明白这个萧歧是怎么想的,按照外界对他的传言,以他的个性。倘若真喜欢林若言,肯定不惜采取一切手段也要尽快得到她。哪会用这么温吞吞的办法?
莫非,是浪子回头真爱上了林若言?所以。想要温水煮青蛙,让林若言一点一点慢慢接纳他?
林昭言这么想着,便摇了摇头。
显然,这个萧歧太不了解林若言了,别说他臭名昭著,林若言这么爱面子的人根本不会喜欢上他。就算他真的名满京都,惊采绝艳,在林若言心目中,恐怕也比不过举世无双的陆言之。
然而此时。这个被林昭言揣度心意的男人却是一副悠哉哉的模样。
“子书,你不会真看上了那个林五吧?那样的黄毛丫头,哪有醉花楼里那些个美娇娘来得养眼?”
说话的是承恩侯府的世子少爷。
萧歧斜靠在貂皮靠垫上,闻言,俊眉一扬,唇边沁出一抹坏笑,“荤腥吃多了,偶尔也要换换口味。”
“她可是建安候老爷子的孙女儿,就算现如今林琨不受重视。但毕竟建安侯府百年的基业摆在那里,静妃又是她姑姑,哪有那么容易得到?除非……你是真的想娶她。”承恩侯世子说着,又摇摇头道:“我看你可不是那种能安家立业的人。再者真要娶了夫人,做什么都受限制,那多累得慌!”
“就是!你看沈墨自从娶了那周家悍妇后。再也没有跟咱们出来一块儿风流过!想想都替他悲哀。”
这些个都是平日里跟着萧歧一块儿混得世家少爷,平日里沾花惹草、风流成性。不懂家为何物。
萧歧闻言,挑眉轻笑。只是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娶妻又有什么不好呢?有个家,有温婉贤惠的妻子,有乖巧懂事的孩子,那是他一生最向往的幸福。
只可惜,只可惜他身上流着萧王府的血液,注定一辈子不可能。
林五,他看不上,也不想娶。只是目前林五是整个建安侯府最适合的人选,既得宠又没那么精明世故,最重要的是接近她不会引起建安候怀疑,所以,他只能选她。
不过不急,还要一步一步慢慢来,一定得让林五心甘情愿喜欢上他。
一旁的徐修谨见状,调笑道:“你们替子书担心什么?但凡见过他的名门闺秀,哪个不被他的魅力折服?这林五虽然烈了些,但也只会成为子书的手中物。”
那些人哈哈大笑,承恩侯世子更道:“这些年拜倒在子书衣袍下的女人的确数不胜数,你就说咱们四公主每每看到子书也两眼放光。只是这林五毕竟不是小门小户,子书你可要悠着点,否则恐怕又要被王爷赶到蜀地去了!”
一行人又是大笑。
萧歧任由他们打趣,轻笑间与徐修谨交换了一个眼神,墨玉眸中闪过璀璨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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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言她们已经出了内宫宫门,要下轿步行至西华门。
陆氏一看到她们下来,就问:“刚刚遇到萧王府的马车,那车上坐的可是萧长公子?”
林行言则笑道:“这萧公子跟传闻中的可一点不像,瞧他又是救五姐又是给咱们避让的,哪有一点轻佻浮躁?”
林若言脸色更黑,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你那么想知道自己去打听!”
说完,也不理会林行言和陆氏的反应,埋头就往前走。
“这横冲直撞的性子……”陆氏摇摇头,眸中藏着不屑。
从前她在家里还没有看出来林若言这么上不得台面,如今这到了宫里,跟那么多其他各府的小姐比,林若言简直差得她们太远了。
再看看一旁的林昭言。
这丫头倒是够稳重,就是不懂得变通,嘴也不甜不会讨人欢心。就说刚刚太后让她留下来作陪,多好的机会,她生生地给推了,天生的没有福禄命!
又瞥向林行言,眸中的不屑就变成了恼怒。
这丫头就是太会算计,跟她那娘一样满肚子坏水!林若言的事情她一瞧就知道跟她有关,刚刚才故意跟她坐一辆轿子,就是为了逼她说实话,谁知道她嘴紧得很,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什么都不肯说!
陆氏越想越气。
虽然林行言这么做的结果是她所希望的。但事情不在自己掌控中的感觉太糟糕了!
一行人又坐在了回府的马车,依旧是按照来时的位置安排。
林若言已经坐在了马车上。一看到林行言上来就冷冷道:“我警告你,别跟我问一些有的没的。否则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这是指萧歧的事情。
林行言身子一僵,随后轻笑着点了点头,“五姐放心,我不问就是。”
林昭言在一旁看着,更加佩服林行言强大的心理素质。
这才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倘若长大了,那还了得。
马车很快抵达了侯府。
陆氏让她们先各自回院子换回家常的衣服,再去林老太太那儿请安。
林若言一声不吭地走了。
林昭言和林行言跟陆氏告辞后往潇湘馆而去。
路上,林行言不知在想些什么。并没有说话活跃气氛。
林昭言自不会主动开口。
快要走到潇湘馆的时候,林行言才突然道:“四姐,你说五姐入宫还有希望吗?”
林昭言侧首看了她一眼,随后收回视线,缓缓道:“太后的心意不是我能随意揣测的。”
林行言就笑,“我倒是觉得相比较五姐,四姐入宫的希望更大。瞧着太后看四姐的眼神,就像在看亲孙女一样!”
“太后不会选我,你放心吧。”说话间。林昭言已经跨进了院子,并不理会跟在身后的林行言。
她不管林行言是为了试探还是意在挑拨,她没空陪她玩心计。
林行言见状,也就不再说什么。扬唇笑了笑,径自朝西厢房走去。
林昭言也往沁芳阁走。
她一推门进了院子,一个白色的身影就直朝她闯了过来。
林昭言眉眼俱是笑意。忙蹲下身,将那一小团搂入了怀中。
“雪团。才一会儿不见就这么想我了?”
雪团往她怀里钻了钻,尾巴摇得欢快。
曼华和曼双也出了屋子。看到她都很是吃惊。
曼双道:“奴婢就说雪团怎么好好的突然往外跑,原来是姑娘回来了,这小家伙还真是通灵性!”
曼华几步迎上前,拧眉道:“姑娘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五姑娘她们也回来了么?”
她就担心姑娘是被赶回来的。
林昭言一眼就望到她心里去,不由失笑。
“都回来了,你放心,我没什么大碍的。一会儿还要去祖母那儿汇报情况,你们替我梳洗一下。”林昭言边说,边迈步朝正屋走去。
曼华和曼双紧紧跟了上来。
回到屋子里,林昭言把雪团放下任它随意玩耍,自己则坐到梳妆台前让曼双替她拆发重新绾髻。
“姑娘,宫里面没出什么事吧?不是说要申时三刻才能回吗?”曼华捧来了要换的家常绫袄,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曼双也是,一边替林昭言梳发一边道:“之前奴婢们要跟着去姑娘又不让,没得让我们担惊受怕。”语气竟还有些埋怨。
林昭言便笑,“你们什么时候学得一副杞人忧天的样子?我既平安回来了,那就没什么大碍。至于宫里发生的事,就要看看去了祖母那儿会闹成什么样了。”
林若言是将计就计,鱼儿上钩了,她不会善罢甘休,就是不知道林行言会怎么为自己脱罪了。
“待会儿倘若七姑娘供出是从你们两个那儿得到的关于太后的消息,你们一定要断然否决,一个字都不准透露。”
她跟林若言关系本就差了,可不能再因为这件事变得更加糟糕。
“姑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曼双替她绾发的手一顿,面色不安。
林昭言唇边浮出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有人教会五妹将计就计,接下来就要看五妹能不能学以致用,反将一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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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书是谁揭晓,咩哈哈,你们猜对了吗?
萧歧其实是一只顶着大尾巴狼外表的黑狐狸!嗷呜~(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螳螂捕蝉
林昭言到达荣寿堂的时候,红缨正侯在院门外张望。
林昭言当然知道不会是在迎接她,便问:“五妹还没有来么?”
红缨点点头,颇为忧心道:“四姑娘,在宫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林昭言笑了笑,并不答话。
红缨见状,犹豫了片刻,才道:“侯夫人和七姑娘已经来了,正跟老太太禀告进宫的情况。老太太的脸色很不好看,还发了脾气,奴婢不知道具体说了什么,只隐约听到是与五姑娘有关。”
原来是要给林若言通风报信的。
红缨又鼓起勇气道:“四姑娘,奴婢斗胆说一句,虽然您跟五姑娘关系不好,但毕竟是同胞姐妹,您可要多多帮衬她,莫要叫外人欺负了。”
是要她待会儿帮林若言说话。
林昭言轻轻颔首,“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说着,顿了顿,又道:“你也回吧,不管怎么说你总是祖母身边的丫鬟,祖母信任你才事事不避着你,你可不要让这份信任打折了。”
之前红缨帮衬林若言没有被说,那是因为林老太太愿意给林若言脸面,一旦林老太太跟林若言之间有冲突,红缨身为林老太太身边的人,还是得全力站在林老太太这边,千万不能错估了形势。
红缨身子一颤,当即点了点头,“奴婢谢四姑娘教诲。”
林昭言也就不再多说,径自朝院内走去。
红缨转头望着林昭言窈窕纤瘦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四姑娘心地纯善又玲珑剔透。其实很讨喜,只是不知为何得了老太太和三太太厌弃。
真是可惜啊!
林昭言走到荣寿堂正屋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林老太太的怒吼。
“我让你进宫就是要你多带着若姐儿一点,瑾姐儿生了病没福气入宫参选。这希望最大的就是若姐儿,结果你不说多护着她一些,竟然还让她当众出了那么大的丑,你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
陆氏的声音随后响起,“姑母,您真是冤枉死筠儿了!筠儿一路上都在教导若姐儿要谨言慎行,可也不能时时跟在她身边敲打提点。原本筵席上吃饭就是夫人和小姐分开坐的,筠儿实在不知道她竟然会跟赵家的六小姐闹起来啊!”
林行言也跟着道:“说起来也是那赵六太得理不饶人,五姐不过是帮着四姐说了几句话。她便跟五姐对着干,一直在找五姐的茬。”
“你闭嘴!你五姐跟人闹起来了你不会尽力挡着?我要你进宫是何用!”林老太太的声音严厉冷酷,叫站在门外的林昭言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在林老太太心目中,她所有的孙女儿都只是棋子,让她们做任何事都是别有目的。林行言可能还以为林老太太让她入宫是因为她尚算稳重,就算林若言不行至少还有她撑着门面。
殊不知,她只是把林行言当做了林若言的挡箭牌和替罪羊。
果然林昭言进屋的时候,就见林行言挺直了脊背,垂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
肯定是又气又恨又痛心吧?
林昭言暗暗冷笑。好在她从来就没有对林老太太抱过希望。
她走上前,给林老太太请了安。
林老太太看到她,眸中闪过一丝厌恶,道:“若姐儿出事的时候你去了哪里?”
林昭言一五一十地回答:“先前我同周家的六小姐发现了晕倒在御花园的七皇子。皇上知道了,派人叫了我们过去问话。”
林老太太身子一颤,厉声道:“你见到了皇上?!”
林昭言奇怪地蹙眉。“见到了。”
见到皇上有必要这么震惊么?
连陆氏都被林老太太的反应吓到,“姑母。你……”
“没事。”林老太太已经恢复了情绪,挥手打断了陆氏的话。随后盯着林昭言道:“你跟皇上说什么了?皇上又是什么反应?”
虽然四丫头长得不像皇上,但眉宇间的感觉以及通身的气质同当年的宛如简直一模一样,就算皇上以为四丫头早死了,难保不会产生怀疑。
林昭言不知道林老太太心中所想,淡淡回道:“实话实说,皇上也没有表示质疑,很快放了我们回来。”
林老太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总觉得四丫头的事儿会没完,太后十几年来都没管过,突然之间对四丫头有了兴趣,难道是想要认回去?
可皇上会同意吗?
向来荣辱只在上位者的一念之间,只怕到时候四丫头得不了道,升不了天,反倒要死第二次。
琛哥儿已经因十四年的事情发疯过一次,要不是因为有了四丫头,恐怕她就再见不到这个小儿子了。
因为他笃定了四丫头是他跟宛如的孩子,把对宛如所有的爱都寄托在了四丫头身上。
倘若四丫头出了什么意外,他不定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到时候保不了他不说,可能还会殃及整个侯府,让他们跟着一起倒霉。
林老太太越想越气,这四丫头就是个祸害,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了,搅乱了所有人的轨迹,害得整个侯府为她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不仅要好吃好喝的供着,还要隐瞒真相又不能让她随便死了,真是怎么想怎么憋屈!
“姑母?”陆氏又奇怪地喊了一声,侧首看向林昭言的眼神越来越诧异。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样就好,要知道皇宫里的事情不能你能随便管得了的,就算真看到了什么,也要装作一无所知。”林老太太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并不理会陆氏的诧异。只对林昭言提点道。
“昭言明白。”林昭言颔首,心里也对林老太太接二连三的反常感到诧异。
唉。要是这时候来个梦就好了,最好能解开她所有的疑惑。
林昭言不由懊恼。这梦真是,该梦的不梦,不该梦的梦一堆,尽给她添麻烦。
这么想着,外面突然响起了丫鬟的通报声,说是五姑娘和三太太来了。
下一秒,就见林若言哭哭啼啼地冲了进来。
“祖母!您要给若言做主啊!”
林老太太被她的架势一惊,之前对她的恼恨立刻烟消云散,忙扶起她道:“这是怎么了哭成这样?就算是不小心得罪了太后。总还有下次机会,祖母再帮你争取就是,哭哭啼啼成什么体统?”
林若言一向是高傲恣意的性子,就算做错了事也摆出一副不认输的架势,这次哭得这般厉害,想必是害怕极了。
毕竟是从小疼宠到大的孙女儿,林老太太自然就多了几分疼惜。
林昭言看着,垂眸浅笑。
看来林若言要是演起戏来来比林行言还厉害嘛!
只见林若言一抹眼泪,哀戚道:“祖母。您可要为若言做主啊!倘若若言真是自己没有分寸得罪了太后也便罢了,可若言这是被人给害的啊!”
林老太太立刻蹙眉,“这是什么意思?”
林若言抽抽噎噎地说不出话来。
还是刘氏接话,“若儿回来后跟媳妇说了在宫里的事情。媳妇开始也以为是若儿太鲁莽冲动,可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对。若儿说她身上根本没有染什么熏香。再联想到先前七丫头绊倒若儿的事,媳妇一查。才发现后面若儿换过的衣裳曾经浸泡在无色无味但遇水则会散发出香气的水里。”
刘氏虽不懂制香,但宛姨娘懂。并且没少在这方面给过刘氏亏吃。
自此刘氏发愤图强,看了许多关于制香方面的书籍,理论知识十分丰富。
刘氏说着,憎恶地看了林行言一眼,厉声道:“这样一来,只要穿上这件衣服,被水一泼,香气就会扑面而来。而能想出这种主意的人,整个侯府,除了宛姨娘和七丫头,我实在想不出有第二个人!”
林老太太一听,脸色立刻就变了,重重拍了下桌案,冲林行言吼道:“你母亲说的可是真的?!是你用这腌臜手段要害若姐儿?!”
林行言却不慌不忙,“回禀祖母,这件事行儿根本一无所知,别说那套衣服行儿根本碰不到,就算能碰到,行儿又怎么会用这样的办法害五姐?就算让五姐身上染上了香味,又能如何?”
林行言装傻装的像,便是刘氏都怔住了,一时分辨不出她说的是真是假。
陆氏却觉得不妙。
这两套衣服是她听了母亲的吩咐差人备下的,林若言去换洗的时候又是她身边的丫鬟去取的衣服,而且姑母那天审讯二房的时候,她也在旁边听着,所以知晓太后的喜恶。
这样一来,怎么看都像是她在背后捣鬼!
可制香这种青楼教坊女子才会的下三滥手段,她堂堂侯府夫人怎么会懂?这种主意,也只有宛姨娘那贱货才想得出!
看来是林行言想要栽赃嫁祸了,怪道她没肯带丫鬟前去!
林昭言这边也想通了大概,弯唇轻轻地笑。
看来陆氏精明一世,这次却要栽到林行言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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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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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林老太太将目光移到陆氏身上,“是你?”
陆氏立刻否决,“怎么可能是我?!”
陆氏身边那两个丫鬟也赶紧表示,“那天七姑娘虽然没有接触到衣服,却是给了奴婢们一个青花瓷瓶,让奴婢们把瓷瓶里的水全撒到五姑娘那件衣裳上!”
林行言闻言,一抹眼泪,委屈道:“就算你们护主心切想要替大伯母脱罪,可也不能如此血口喷人。你们是大伯母的丫鬟,我有什么本事能使唤你们?再者我若真让你们那么做,那明显是要害五姐,你们会听我的?而且证据呢?那只瓷瓶呢?你们不能看我姨娘不在身边就这样陷害我!”
陆氏之前是打算跟林行言合作,一起灭了林若言的,所以这两个丫鬟自然会听林行言的指使,而那只青花瓷瓶早就被销毁了,哪里还能找得到?
可这些话又怎么能说?说了,就等于承认了陆氏的确是要害林若言的,而且没有证据,不能拿林行言怎么样,照样是他们遭殃。
那两个丫鬟面面相觑,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陆氏气得要吐血,没想到她竟然被林行言这小贱人给反算计了一把,好啊,真是好!
刘氏则深深蹙起了眉头。
她原本也以为是陆氏所为,后来查出是用香料在衣服上动了手脚,才觉得是林行言干的,毕竟宛姨娘擅长制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但照现在这样看来。或许是陆氏没错。
因为林行言一没有那样的本事可以在衣服上动手脚,二不会蠢到用一个人人都能想到她的办法来陷害若言。
说是陆氏栽赃林行言倒还说得过去。
可她为什么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这边陆氏也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不断回想先前发生的事情。
她想林若言的反应,明明在皇宫里还哭哭啼啼、六神无主。以她的性子一回府按理说该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发脾气,怎么可能会去跟刘氏分析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还能找出是那件衣服的不对?
她又想先前二房被抓到偷听的事情。二房不傻,真要偷听也不会派身边眼熟的丫鬟来,这不等着叫人来抓么?
这一连串的事情连起来,陆氏顿时间恍然大悟。
原来这一切都是三房搞的鬼!目的就是要引她上圈套,好给她一记重创!
陆氏眼睛都红了,骂道:“刘玉心你好歹毒的心肠,为了扳倒我竟然连自己亲生女儿的前程都能牺牲!”
刘氏不甘示弱,“你自己被抓了个先行倒栽赃嫁祸起我来了!”
陆氏气得不行。可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这两个丫鬟为了揭发林行言,已经说出了是她们往林若言身上洒的香水,可她们又没有证据证明是林行言干的,那只能是她了!
林老太太见此情景哪里还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无论这次是不是陆氏干的,总之她肯定藏了要害林若言的心思!
简直愚蠢!
“回去给我闭门思过!近段日子将府中各项开支收入的账本全数交给玉心,既然你成天不务正业,尽想着害人,那我便如你所愿!”
这是要剥夺陆氏管家权的意思。
陆氏的脸色豁然惨白。刘氏也是一愣。
要知道陆氏自从嫁进侯府就一直打理着侯府的方方面面,虽然没少在上面捞油水,但她做的极好,未曾出过一点纰漏。
刘氏自认不会比她做得好。也实在胜任不了这样的职责。
刘氏只再稍稍一想就明白了,林老太太这是要给她做主,又怕处罚轻了她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才故意这么说,是早料定她不可能真夺了陆氏的管家权。
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刘氏纵然知道。也只能生生地受了,笑着上前道:“母亲真是太抬举玉心了。大嫂管家一向厉害,玉心可做不来,只怕到时候侯府就要乱了套了。”
说着,斜睨了陆氏一眼,轻笑道:“大嫂这次所为虽然不厚道,但母亲这责罚也太重了些。”
陆氏也明白过来林老太太的意思,她有些感激林老太太的用心,但一想自己根本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而是被刘氏给算计了,心中的恼恨就铺天盖地。
“用不着你假惺惺!”陆氏骂道。
刘氏一噎,冷冷道:“大嫂这是逼我同你争管家权?”
要真这样她也没问题,谁不知道管家意味着捞钱,陆氏这些年“贪污”的银子难道少么!
陆氏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还是林老太太出声解围,“吵什么?这事是你对不住若姐儿难道还有脸说么?!罚你半年的月例,再给我回去好好反省,写一份检讨交上来,我要让众人都看看,以儆效尤!”
这惩罚相比较交出管家权轻了许多,但对于陆氏这样好面子的人来说也是个相当重的责罚。
毕竟陆氏今后还要管理侯府众人,让她写一份检讨还要给众人看,威严就大打折扣了。
不过也有好处,就是侯府的人不敢再轻易犯错,可这跟陆氏却没有什么关系。
林老太太眼风又扫向一旁吓得瑟瑟发抖的两个丫鬟,“侯夫人犯错,你们两个不说拦着,还助纣为虐,实在可恨!即日起就去外院洗衣房做事,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入内院半步!”
这两个都是陆氏身边得力的丫鬟,平日养得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都矜贵,罚去洗衣房做苦力,也够受的。
不过相比较于被乱棍打死的唐妈妈和被沉塘的紫苏,这责罚算轻的了。
两个丫鬟也知晓,立刻跪下来千恩万谢了一番。
陆氏这次算是栽了个大跟头,回到院子里,气得将屋子里所有的摆设都给砸了。
刘嬷嬷在一旁不停地劝,劝了半个时辰才叫陆氏平复了情绪。
“夫人,这次算咱们失了一策,可再气也没有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下一次不能再被算计。”
陆氏冷静下来,也明白在这件事上耗于她没有好处,她只有从别的地方下手,以牙还牙!
“去跟二房的人说,就说偷听一事是三房捣鬼,秦氏可不是省油的灯,以后府上有好戏看了!总之,我今日受到的屈辱定要三房百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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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林昭言和林若言也跟着刘氏在回去的路上。
林行言是很自觉地先离开了。
“母亲,您相信这件事真是侯夫人所为吗?我怎么瞧林行言那眼神我怎么奇怪。”林若言眉心皱得紧紧的。
她虽然很讨厌陆氏,但更不想让罪魁祸首逍遥法外。而且,倘若这件事查出来是林行言做的,那责罚一定重得多!
刘氏则显得比较淡然,“不管是谁做的,你祖母的态度摆在那里,你依旧是入宫的不二人选。现在最重要的是该想一想怎么才能挽回你在太后心目中的形象。”
林妈妈道:“依老奴看老太太定还会安排姑娘再进一次宫。”
刘氏也赞同地点点头,敲打林若言道:“下次入宫你可要把握好机会,切记不要再被人给算计了。”
林若言眸中有一闪而逝的排斥,面上却信誓旦旦道:“一定不再会了。”
刘氏又敲打提醒了一番,随后转向林昭言,“你这次入宫可有发生什么事?太后娘娘可曾说什么了?”
林若言抢白道:“能说什么?自然是大肆表扬了她一番,还要给她封郡主呢!”
刘氏眉心蹙了蹙,心下也有几分恼怒。
当初是谁威逼要她将林昭言认为自己的孩子?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
她刘玉心供她吃供她住了十三年,替她操心了十三年,现在是由她们想认回去就认回去的吗?!
林昭言看刘氏脸色不好,以为是怪她抢了林若言的风头,便垂下眸道:“太后娘娘也只是一说,昭儿受不起的。”
刘氏望着林昭言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这丫头原本该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却弄成了这幅样子。
她也原本是要放下对过去的怨恨,好好对她,给她安排一户好人家的,却又横生出了这么多枝节。
造化弄人啊!
只希望太后是一时心血来潮,千万不要再弄出什么事,毁了这孩子的一生。
“这就好,有些东西不该是你触碰的,你也不要妄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等若儿这事过了,母亲就着手替你相看人家。”
林昭言乖顺地点了点头。
早点嫁出去也好,嫁个安稳人家,以后过清净日子。
沁芳阁到了,林昭言先行告辞。
林若言和刘氏继续往麓玉堂走。
林若言问刘氏,“真要替林昭言议亲了么?”
刘氏点点头。
林若言心里突然有些不舍。
如果林昭言嫁出去,她就很难再见到她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一个能这样包容她的坏脾气,纵然在她最恶劣的时候也会给她温暖的人了。
她眨了眨眼睛,鼻头有些酸涩,“那母亲可要好好挑选,我可不希望她嫁了人之后还回府哭哭啼啼,要我们帮她解决麻烦!”她嘴硬地说道。
☆★☆★☆★(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议亲
刘氏失笑,“你放心吧,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亲姐姐,是母亲怀胎十月生下的,就算再不喜,也不会在亲事上给她苦头吃。”
林若言这才松了口气,眉梢眼角有飞扬的笑意,她道:“那我也要考查那些人,不好的可不能要!”
因为林昭言的事情,林若言完全抛却了进宫之事,一心想着该怎么帮她选一个才貌双全又人品贵重的夫君。
林昭言这人性子太好,所以要找一个温文儒雅的,才不会欺负她。
但又不能跟她一样软绵绵的,否则被别人欺负了,不能站出来保护她。
而且得一心一意对她好才行。
林若言一边盘算着,一边跨入了青杏阁,却听到有一阵嘤嘤的哭泣从不远处传来。
林若言收回思绪,循着哭声找去,发现是石榴坐在石墩上抹眼泪。
“怎么了石榴?谁欺负你了?”她几步上前,忧心地问道。
石榴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擦擦眼泪,摇头道:“奴婢没事。”
“没事你哭什么?”林若言皱着眉头,“你告诉我是谁欺负你了?我一定替你做主。”
石榴跟了她不久,却事事为她考虑打算。这让她想起了枉死的紫苏,对石榴就多了几分信任和心疼。
“没有人欺负奴婢。”石榴垂下头,哀怨道:“奴婢只是在生自己的气,气奴婢没能帮到姑娘的忙,害姑娘在太后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都是奴婢太没用了!”
她毕竟太年幼,没经历过什么事。只凭着比别人多了解的那些消息行事,到头来却还是输了个彻底。
林若言失笑。“傻丫头,这有什么好伤心的?你也不是什么忙都没有帮上,倘若不是你提醒我可能有香料藏在衣服里,我又怎么会发现是衣服被动了手脚?又怎么能揭发侯夫人呢?”
石榴还是很黯然的样子,“可是这样,姑娘就不能入宫了。”
林若言又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打趣道:“倘若我说我是自己不想要入宫,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还会伤心吗?”
“什么?”石榴吃了一惊,脸色非但没有丝毫缓和,反倒更加难看。
“不入宫?姑娘您不想要入宫么?”她的神色看上去十分焦急。
林行言蹙眉,“石榴,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她觉得很诧异,为什么每每提到进宫的事情,石榴都要比她这个当事人还重视激动?
石榴身子一颤,垂下眸道:“奴婢,奴婢只是替姑娘觉得可惜。”
“没什么好可惜的。我本就是自己不愿入宫,侯夫人这也算帮了我一个大忙了。”
“可是,可是老太太会愿意就这么算了么?”
林若言挑挑眉,“我在太后心目中的印象已经不好了。再有下一次,我不需要多做些什么,只要保持本性。不信太后还会选我。”
石榴脸色立刻变了。
“姑娘……”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动摇林若言的心思。
看来她得好好想个办法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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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陆氏因谋害林若言而被林老太太责罚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侯府。
众人纷纷对林若言表示同情,对陆氏虽有微词却不敢多言。
林琛也知道了这件事。
但他却没有找林若言问情况。而是第一时间叫了林昭言过去。
林昭言往宜安堂赶,林琛早早地侯在门口迎接。
一看到她出现,就上前将她拉过来,“怎么样昭儿,这次进宫没发生什么事吧?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人吧?”
林昭言“扑哧”一笑,“宫里能有什么奇怪的人?父亲您这话真好玩。”
“皇宫里奇怪的人多得很,你是父亲的宝贝女儿,父亲怕你受了什么委屈。”林琛答得理所当然。
林昭言笑得更厉害,也一本正经地回答:“回父亲的话,女儿在皇宫里好好的,没有遇到奇怪的人,也没有遇到危险的事,一切安好。”
林琛顿了脚步,表情分不清是失落还是什么。
“除了太后,你谁都没有见到?各宫妃子呢?”他又不罢休地问道。
“唔。”林昭言想了想,“有皇后、端贵妃,还有皇上。”
说话间,两人已经步入了正屋。
林琛脸色立刻就变了,“你见到了皇上?”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激动,皇上到底有什么可怕的?
林昭言奇怪,“见到了,怎么了?”
“他没有说什么?”林琛臭着脸,声音也完全冷了下来,好似跟皇上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林昭言心里越发诧异。
她摇摇头,“没说什么,只是因为我与周六小姐救了七皇子,被皇上叫去例行询问而已。”
“你们救了七皇子?”林琛更加激动,“是怎么回事?七皇子发生何事了?”
林昭言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林琛。
林琛是她最信任的人,她没有瞒着他,说完又道:“虽然事实是那样,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同周六小姐只说是发现了七皇子,并不知晓他为何落水。”
“你做的对。”林琛恍惚地点头,喃喃道:“她果真过的不好……”
“父亲,您在说什么?”又是这个表情,隐含着痛苦内疚的表情。
林琛连忙收回思绪,反问:“那你救下七皇子之后呢?可曾遇上什么麻烦?七皇子的母妃没有为难你吧?她会不会以为是你害的七皇子落水?”表情紧张得不行。
林昭言无奈,“父亲您太杞人忧天了,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么。再者七皇子的母妃我根本就没有见到。是宫婢送了七皇子回去,我怕麻烦。早拉着周小姐走了。”
“哦。”林琛了然地点点头,眸中却满是失望。
原来并没有见到啊!
他还那样期待宛如如果见到昭儿会是什么样的反应?都说母女连心。想必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吧!
她要是知道昭儿还活着,心里该是会很安慰,也不必让自己活得这么累了。
都是皇上,都是他!如果不是他,他不会是这样,宛如也不会是这样,昭儿更是能够活得明媚张扬,不会比任何一个高门千金差!
都是皇上,这一切都是他害的!
他林琛不会就这么算了。只要他还有这一条命在,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林琛眼中的恨意太过明显,林昭言一下子就察觉了出来。
“父亲?”她奇怪地开口,继而又担忧地探了探他的额头,“您没事吧?今日好生奇怪。”
“我没事。”林琛摇头,笑着抓住林昭言温热的手掌,“倒是你,前些日子一直在忙着你妹妹进宫的事情,可有将那副山水画完成了?”
这是在刻意转移话题。
林昭言看了出来。却没有揭穿,顺着他的话答道:“就快完成了,还要再润色一下。”
林琛不想说的事情,她刨根问底也没有用。还是不给自己找麻烦了。
“你这速度慢了,言哥儿可早就完成了。”林琛打趣道。
“又不是比速度。”林昭言不满地嘟了嘟嘴。
这陆言之到底有什么魅力?不过就长得好看了些,又是把林瑾明和林若言迷得团团转。又是让林琛大加赞赏,甚至不惜要撮合她跟他。简直奇怪。
她怎么就一点没看出他好在哪里?
感受到林昭言浓浓的醋意,林琛哈哈大笑。“我们昭儿可真是父亲的宝贝,你一说话,父亲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林昭言顺势依偎在他身边,“那父亲会选谁赢?”
林琛又笑,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丝,“这个要看了,你虽然是我的女儿,但更讲求公正。倘若你真认为自己作画的水平高于你陆表哥,又担心什么?”
就是因为她自认比不过陆言之所以才想走后门啊!
林昭言为自己幼稚的想法笑了笑,心底却是喜悦的。
这一世,她有一个很爱她很爱她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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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皇宫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传出。
大房因为陆氏被责罚一事陷入“死寂”,算是彻底安宁了下来。
其他各房也多多少少有些忌惮,不敢闹出动静。
倒是刘氏,丝毫没有被这些琐事影响,竟开始帮林昭言相看起人家来。
林若言跟在后面“出谋划策”。
林昭言这个当事人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春日暖阳高照,明妍日光从天际倾泻而下,透过窗棂流淌进屋中的各个角落。
林昭言伏在书案上,细心地拿着白玉豪笔一点一点描绘画卷。
有细碎的光影打在头顶,长长的睫毛投射在眼脸上,微风一吹,满屋子的花香摇动,一切都是那样的恬淡美好。
曼双侍立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须臾,林昭言搁下了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笑容明朗道:“好了,最后一点完成了。”
“终于画完了!”曼双赶紧递了杯茶过去,又绕到她身后替她揉捏肩背,“您跟老爷约的是申正,现在快到了。”
“嗯,好。”林昭言喝了口茶,满满都是成就感,“等墨汁吹干了我们就去找父亲。”
“姑娘家最重要的其实还是女红刺绣,可姑娘您偏偏没兴趣,倒是学那男子舞文弄墨。”曼双的话听起来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怨气。
林昭言用手在画卷上方轻轻扇动,可以让它干得更快些。闻言,淡淡道:“不是我不愿意学,而是个人有个人的天赋,我学不会也没有办法。”
曼双一听,满是无奈。
“学不会那就更要认真学,可姑娘就没有用过心思!夫人都在替您议亲了,到时候做嫁娘可是要自己绣嫁衣的。”
大燕国的习俗,新娘只有穿上亲手绣的嫁衣,婚后才能平平顺顺、和乐美好。
“那就等婚事定下再说吧!”林昭言满不在乎地回应,瞧画卷干了,又顺手将它收了起来,对曼双道:“拿根丝线给我。”
曼双叹气得更厉害,嘀咕道:“五姑娘都比您要上心。”
其实原本她对这些事也没这么在乎,可自从听说刘氏要替林昭言相看人家后,就“如临大敌”,整天操心这操心那,跟患了婚前恐惧症一样。对林昭言更是吹毛求疵,觉得她这不会那不会,忧心得不行。
林昭言倒是淡定,该干嘛干嘛,不耽误事儿。
“这种事情不是你瞎操心就有用的,纯粹跟自己过不去。”林昭言将画卷系好,淡淡应道。
她也不是不担心,只是担心无用。而且她心里清楚,刘氏不会坑害她,想必选的那个人自会令她满意。
曼双无言以对。
正在这个时候,曼华挑帘进了屋子,一进来便道:“姑娘,刚刚得到了消息!”
林昭言抬了抬眉示意她说。
曼华道:“是从紫鹃那儿得到的消息,说是夫人看上了城南李家的二公子,正打算观察几日,好的话就派人去说合。”
“哪个李家?”林昭言问道。
“大理寺少卿的那个李家。”
大理寺少卿?正四品,这官有些大了,不过是次子,那也还好,不算麻烦。至于这位李家二公子的人品,相信刘氏看上的不会差。
“嗯,我知道了。”林昭言颔首,“一切但凭母亲做主吧!”
就这样?曼华有些诧异。
姑娘对自己的婚事简直冷淡得不像话,就跟完成交易似的,连一点女孩儿家的矜持娇羞都没有瞧见。
她跟曼双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认为恐怕是刘文轩的事情给她心里造成了阴影。
林昭言不知她们心中所想,拿着画好的画卷去了宜安堂找林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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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重生之再嫁》
简介:她本是乐善好施、侠义心肠的将门女,
被他退婚后一怒嫁人,
可没想到嫁的却是中山狼,被害致死,
方知自己以前身处在一个大阴谋之中,
自己的死不过是人家计划的一小步
她不甘心屈辱的死去,重生在林家庶女五娘身上
开始了复仇之路,
复仇之路畅快淋漓,也伤痕累累,在她身心疲惫的时候,他又向她伸出了双手,
是再次携手还是另觅良人(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发现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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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言直接去了书房,果不其然,一推门,就看到林琛埋首在书橱里翻东翻西,地上则散乱着一堆画卷,还有许多书籍被扔得到处都是。
“父亲,您在找什么?”林昭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好容易才挑到一块空地迈了进去。
别看林琛自己能将这些书画扔得乱七八糟,她若是敢踩一脚,可有好果子吃。
“一副程曦老先生画的岁寒三友图。”林琛答道,回头招呼林昭言随意坐,又继续埋头苦干。
程曦老先生是前朝有名的书画大师,他的墨宝千金难求。这幅“岁寒三友图”是林琛花费了很大的精力财力得来的,一直都小心翼翼地收藏着,怎么会不见了?
林昭言赶紧将画卷搁在书案上,又蹲身将那些书画小心翼翼地捡起来放好,才上前道:“我帮您找吧!两个人找快一些。”
林琛点头,指了指东面的书橱,“你去那儿找,这边父亲都差不多翻遍了。”
“画筒内都找过了吗?”林昭言问道。
林琛的书画放的极没有规矩,书橱内有画,画筒内也有书,基本上是他想到什么翻到什么,然后就随手一丢,如果没人来替他收拾,他自己是不会收拾的。
而整个府中,敢随意动他书画的人,除了林昭言,实在找不出第二个。
林琛正忙着展开刚搜罗出来的十几卷画,闻言,漫不经心地应道:“不知道。随便吧,你随便找找。实在不行父亲就要将这些画都清理出去。”
林昭言无语,他这样。恐怕又有多少伺候他的小厮丫鬟要笑翻了。
谁不知道林三爷每次清理书房,都会扔掉一大批东西,那些东西拿出来卖了,可比他们一年的例银都多。
“别,慢慢找就行。”林昭言道:“有些东西您现在看着没价值了,当初可是您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这样随意扔了,母亲又要跟您置气了。”
林琛的不食人间烟火与刘氏的现实精明有天壤之别,这也是他夫妻二人虽没有多大矛盾。但感情永远好不起来的原因。
“那就都送给你跟若儿。”林琛不在乎地应道。
好吧……
林昭言默默垂首,随意翻了下书橱内放置的几幅画卷,问道:“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也不是办法,您可还记得上一次见到那画是什么时候?”
林琛书房内少说也收藏了几百幅画,没事就会拿出来欣赏欣赏。
林琛皱眉想了一会儿,“我记得是放在这边书橱里的,但就是找不着了。若不是想着今天要替你跟言哥儿评画,也不会想到要把那幅画找出来作为参考。”
“或许是您有时候临摹那画,不小心跟自己画的画搞混了。”林昭言说着。环顾了一下书案旁放置的几个画筒,视线一下子就落到了那个从不让人轻易触碰的青瓷画筒上。
她记得上一次林琛就将自己画的一副画给放了进去。
这应该是专门放置自己得意之作的画筒。
“父亲,或许是在那个里面。”林昭言说着,几步走过去。随意挑了里面一幅画就展开……
“别动那些画!”林琛大喊一声,快步冲上前,劈手夺过了林昭言手里的画。
林昭言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吼和动作吓到。匆匆往后退了几步,差点就要摔倒。
“父亲……”她愣愣地看着林琛无法反应。
那幅画。那幅画竟然是……
一个女人!
虽然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但从头发和服饰来看。的确是一个女人无疑,而且这个女人她完全没有印象。
不是刘氏,不是宛姨娘,更不是林老太太……
林琛怎么会画一个陌生的女人?他不是一向恪守礼数,从不在外面沾花惹草么?
她一直都认为林琛算是旧社会里难得的好男人,对妻子纵不算情有独钟,却也足够尊重,对待妾室也拿捏得当,挑不出一丝错处。
可就是这样一个她认为近乎完美的男人,却在私下偷偷画别的女人的肖像,且那感情,像是用了极深的。
林昭言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对刘氏虽没多少母女之情,但也不希望自己的父亲心里住着另一个女人……
这种概念跟宠爱宛姨娘是完全不一样的。
一个女人一旦占据了男人的心,就很容易诱使男人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她很怕有朝一日林琛会“宠妾灭妻”。
“昭儿,对,对不起。”林琛攥着画卷的手微微颤抖,他望着林昭言震惊的眼神,知道她是误会了,却又不知如何解释。
“我没事。”林昭言已经平复了心情,她伸手拨开额前的刘海,吸吐了一口气道:“母亲知道吗?”
林琛愣了下,而后点头,“她知道。”
林昭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刘氏竟然知道?倒是她白担心一场了。可这算怎么回事?既然知道,府里怎么还如此平静?她甚至从未听到过一点风声。
还是说这事在她没出生前就有了?
可惦记一个女人十几年未免也太扯了,恐怕这女的也早嫁人了吧!
林昭言很想问,但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并不宜过问这种事情,又觉得刘氏既然知道,想必也知道该怎么处理,实在轮不到她一个做女儿的在这边瞎操心,便点点头道:“继续找画吧,刚刚是我乱动了父亲的东西,对不起。”
林琛见林昭言突然冷静下来,颇有些不知所措,“昭儿,你在生父亲的气吗?”
“没有。”林昭言摇摇头,抿唇道:“父亲又不是小孩子,做事自有分寸,再者您也说了,母亲也知道这个女人,想必你们早就协调好了,昭儿不妄下评判。”
林琛突然觉得无比心酸,眼眶忍不住泛红。
他真的很想告诉昭儿,“这个女人”才是你的亲生母亲,才是为了吃尽了苦头,受尽了苦难的母亲。可现在,因为一系列的错误,宛如竟然成了昭儿嘴里的“这个女人”,听语气甚至是带着些敌意的。
是啊!不管怎么样,刘氏再不宠她,在昭儿心目中,那也是跟她有血缘关系的母亲,怎么会对一个可能会抢走她父亲的女人心怀友善?
昭儿是善良,却不是没有原则。(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表露心迹
小陆童鞋终于按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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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儿,她和父亲,并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林琛试图解释。
“嗯。”林昭言的表情淡淡的,显然在确定这个女人不会影响到她们一家的生活后就没有了兴趣。
她说:“我相信父亲,父亲您不需要跟我解释什么。”
林琛就叹气,喃喃道:“总有一天,父亲会让你明白的。”
气氛正尴尬间,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书房外赫然站立了一道白色身影,正是陆言之无疑。
林琛像是找到了救星,忙朝陆言之招了招手,“子沛,你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帮我们一起找一幅画。”
“什么画?”陆言之撩开衣袍,望着地上的一片狼藉,俊眉微蹙,不知该如何下脚。
林昭言看着,唇角忍不住扬起一抹笑。
像是感应到林昭言的笑一般,陆言之抬起头来,恰好与她的眼神对视,于是,也缓缓地笑了开来。
门外有暖阳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他穿着一袭白衣,蹁跹若仙。
林昭言的心跳有片刻加速,不过很快垂了眸,对林琛道:“既然陆表哥来了,那昭儿便先回去了。”
“急什么?你不是画了画要跟言哥儿比吗?”林琛现在也收起了对过去的怀念,一心想着要撮合林昭言和陆言之了。
林昭言懊恼地瞪了他一眼,正待找借口拒绝。那边陆言之突然道:“是要找程曦老先生的岁寒三友图吗?”
林琛眼睛一亮,“是。子沛你如何知道?”
陆言之就笑,“三表姑父的忘性可真大。您忘了上一次出了题目后,您就将那副画交给沛让沛带回去好好研究?今日沛正好将画完好无损地带来了。”说着,扬了扬手中的画卷。
林琛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正是!正是!你瞧我这记性,唉,竟将书房翻成这样!”最重要的是,还被昭儿看到了宛如的画像!
陆言之又笑,冲林琛眨了下眼。“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人来将书房清理一下。”
林琛瞬间就明白了陆言之的意思,连连点头,“子沛说得对,你先进来坐一坐,我去找丫鬟来收拾书房。”说着,快速朝门外走去。
“父亲!”林昭言气急,林琛的书房什么时候找丫鬟收拾过,他明摆着是要制造机会让她跟陆言之单独相处。
天,她怎么会有这么个坑女专业户的爹啊!
林琛压根不理她。很快出了屋子,还拍了拍在门口的陆言之的肩膀,一副“我够意思吧?”的表情。
陆言之扬唇浅笑,眸中的风情惊煞万人。
林昭言也不是个傻的。林琛一走,她也准备闪人。
虽然这是在林琛书房,不会有风言风语传出来。但她又岂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听说你母亲最近在替你议亲?”谁知道她还没有先开口告辞,陆言之却缓缓出声。
林昭言诧异地抬眸看他。这件事尚在商讨阶段,根本不可能传出去。他怎么知道?
“你在侯府有眼线?”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答案。
陆言之挑了挑眉,并不否认,只道:“我还听说相看的是城南李家的二公子。”说着,唇边沁出抹不屑的冷笑,“那可不是什么好归宿。”
“与你无关。”林昭言懒得搭理他,“没什么事的话,麻烦陆表哥跟我父亲说一声,我有事先回去了。”
“你还没有跟我道谢就这么急着要走?”陆言之双手环胸,拦住了她的去路。
林昭言不满地皱眉,“道谢什么?”
谢他告诉她李二公子不是好归宿吗?笑话。
陆言之却没有被她冷淡的态度惹恼,依旧笑着,漂亮的眸中有水墨光华流转。
他说:“你五妹入宫之事。”
林昭言瞪大眼睛看着他,之前一个疑惑的答案顷刻间呼之欲出。
果然便听陆言之道:“倘若不是我跟她分析入宫利弊,怕是她很快就要到宫里陪伴太后了。”
“是你教她将计就计,反算了你姑母一把?”林昭言也反应过来,不解地看着他。
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跟陆氏才是亲的不是吗?却反过来帮他们。
“会不会算计到姑母之前没有料到,只是你不希望你妹妹入宫,我便帮你一把。”
他这么说明显就是知道林若言对他存的心思,居然还对她这么暧昧。
“陆表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林昭言不想跟他瞎耗,直截了当道:“成国公府和建安侯府世代联姻,到了这一代,注定是你跟三姐或五妹成亲,所以你要有精力,多了解了解她们,我只想平平顺顺的,好吗?”
陆言之听完,盯着她看了半响,久久没有言语。
林昭言也不说话,直接准备走人。
“昭儿!”他突然喊住她,声音略显急促,“为什么不能是你?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你?”
林昭言身子一顿,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颤抖。
她不傻,陆言之明示暗示了那么久,她再猜不出他的心意那就是装蒜,可她就想装蒜,只要这层窗户纸没捅破,她就不愿招惹这是非。
她看不透陆言之,不懂他为什么就偏偏喜欢上她,只是她知道,她招惹不起陆言之,她也不想招惹陆言之。
她对他只有害怕,没有喜欢。
“林昭言,我只想对你好,因为我……”陆言之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温柔。
“你别说了!”林昭言急促地打断了他的话,头也不回地往外跑,“我不希望我们以后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望着林昭言匆匆逃离的背影,陆言之恼恨地捶墙,眼睛都红了。
说好要一步一步慢慢来的,他又沉不住气了。可是当他得知刘氏在替林昭言议亲后,他怎么还能做到镇定?一想到她又要成为别人的女人,他的心就像被撕毁一般,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上一世因为他的自私已经弄丢了她一次,还害她吃了那样的苦头,这一世,他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林昭言,今生,你只能是我陆言之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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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后的几日里,林昭言都再没有去过外院找林琛,有时候就算在内院碰见,也只是恭顺地请安,再无他话。
林琛知道林昭言在生气,也猜到大约是跟陆言之有关,他几次想要找她说清楚,可林昭言总是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拒绝。
林琛明白,林昭言也是有脾气的人,且她一旦犯了倔,是无论你做什么都没用的。
这一点跟林若言气来得快消得也快的脾气截然相反。
他只好消停下来,不再去自讨没趣,之后又找到陆言之跟他郑重地谈了一次,所言无非是既然昭儿不喜欢你,咱们就不要逼她啦,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陆言之也明白林昭言这一次是真反弹了,他现在才十五岁,有些事情不能自己做主,否则他也不会找上林琛想利用他来帮助他。
现在林琛不帮他了,他必须要孤军奋战,但你要说他一点办法都没有那也不可能,毕竟是活了两世的人了,耍点手段让林昭言嫁给他不过是小事一桩。
只是,他想要她是心甘情愿的,想要她像前世一样深爱他,对他矢志不渝。
林昭言完全不知道陆言之心中所想,只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学刺绣,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决心。
她想要婚事尽快定下来,然后尽快嫁出去。
曼双和曼华都被她认真固执的模样吓到,纷纷觉得她是受了什么刺激。可林昭言表面看上去毫无异样,她们也找不到机会去问。
今日,林昭言在绣一块丝帕的时候不小心扎破了手,曼双赶紧替她止血,终于问道:“姑娘,您最近没事吧?怎么上次从老爷那儿回来后就不对劲呢?老爷说您的画好,给您奖赏您也不收,莫不是跟老爷闹了什么矛盾吧?”
林昭言将手指放在嘴里吮吸了一会儿,方才道:“没有,你多虑了。”
曼双才不信。
姑娘这人什么事都喜欢放在心里,什么苦也都默默承受,你要是不主动问,她绝不会开口说。
“奴婢瞧着不像,您从来都不会不理老爷的。”
林昭言叹气,继续拿着绣绷子刺绣,嘴里则道:“没有人相处久了不闹矛盾,我跟父亲只是有些意见不合,等哪日他想通了,我自然会理睬他。”
曼双默默地点头,心里觉得自家姑娘挺牛逼的。
整个侯府,敢对三老爷采取冷暴力并且还让三老爷低声下气的恐怕就只有姑娘一人。
曼双还挺欣慰,可一想到林昭言很快就要嫁人,神色又落寞了下来。
虽然她们总希望姑娘能嫁户好人家过自在舒适的日子,但是真嫁了人,硕大的夫家,还会有谁像三老爷那样真心疼爱着姑娘?
那个城南李家的二公子,会是个什么样的呢?
这么想着,外面突然传来了曼华急促的声音,“五姑娘,您有什么事?您等一下,四姑娘正在休息,奴婢先进去通报一声。”
随后是林若言怒气冲冲的吼声,“等什么等?这都火烧眉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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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婚事告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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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双立刻拧起了眉,“五姑娘这又是要干什么?咱们可没有招惹她。”
自从出了刘文轩的事情,她们也不指望四姑娘跟五姑娘的关系能缓和了,只希望双方都平平静静的,谁也不招惹谁就万事大吉。
林昭言蹙了蹙眉,还没来得及深想林若言便闯了进来。
林若言一眼看到林昭言手里的绣绷子,没好气道:“你还有心情刺绣?”
“为什么没有?”林昭言不搭理她,继续低头绣花。
林若言几步上前夺过她手里的绣绷子扔到了地上,“你自己的事儿,别总是让旁人替你操心!”
林昭言抬起头,漠然地看着她,“你想要干什么?”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冷淡。
林若言也不惧,居高临下道:“你都知道你要嫁给什么人么?”
林昭言蹙了蹙眉。
曼双则急促道:“怎么?城南李家的二公子有问题?”
林若言冷笑一声,“有问题?岂止是有问题?我要是不帮你留意着,等你嫁过去,就让曼双、曼华替你收尸吧!”
她这话太严重了,别说是曼双、曼华,便是林昭言也白了脸色。
“怎么会?”刘氏前几天还跟她说李二公子不错,两家也已经达成共识,只等着合生辰八字,下帖入定了。
刘氏不会坑害她的,可林若言也没有必要撒谎,这其中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怎么不会?那李二公子就是个变态!有凌虐人的癖好。他府上多少丫鬟被他虐待致死?!李府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样的腌臜货还想求娶好人家的女儿。我呸!”
林昭言听得是心惊肉跳。
曼双和曼华也是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
林若言劈手就抓过林昭言。“母亲跟李夫人商量好了明日就要替你们去合生辰八字,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跟母亲说清楚,否则定了亲要悔婚就难了!”说完,就将她往外拽。
林昭言踉踉跄跄地往前冲了几步,随后甩开林若言的手,肃然道:“这事你是从哪儿听说的?”
她不是不相信林若言,而是不愿轻信任何话,林若言不过是深闺女子,顶天了也比不过刘氏、林琛。他们都查不出来的东西,她是如何得知的?
林若言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这事关系到你的未来,你能不能上点心?”
“我不是不上心,而是这事没有调查清楚,不能就无故冤枉了李家的二公子。”林昭言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倒是一旁的曼双急得跳脚,“姑娘,五姑娘肯定不会骗您的啊,咱们还是赶快去跟夫人说清楚吧。否则就晚了!”
赶在合生辰八字前拒绝,只要说八字相冲就可以,一旦合成了,再要反悔。就必须找点正当的理由了。
可李家二公子的事儿摆明是内宅私事,侯府的人怎么晓得?一旦捅破,怕是两家要有隔阂。
林昭言是想要查清楚这传言是真是假。但恐怕等她查清楚,一切为时已晚。
“我是刚听到这消息就跑来告诉你的。母亲那儿还不知晓,咱们快一点。”林若言又抓过她的手。直接就往外走。
林昭言无奈,只好跌跌撞撞地跟着她,脑中思绪翻腾。
刘氏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大惊失色,“竟有这种事儿?!”
林若言连连点头,“咱们都被黄夫人给骗了!”
为林昭言和李二公子说合的是太常寺少卿黄家的夫人,平日是个很热络的人。
林昭言则缓缓道:“这些内宅之事,只要李家有心瞒着,黄夫人也不会知晓。”
刘氏也镇定下来,点点头道:“这事恐怕与黄夫人无关。”说着,抚了抚胸口,又道:“幸好知道的早,否则定亲之后就麻烦了。”
定亲之后也不是不可以退亲,只是这样对林昭言声誉有损,且还找不到适合的借口。
“我觉得,还是要弄清楚。”林昭言咬着唇,她不想到手的婚事又给吹了。而且她心里隐隐有个预感,这件事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倘若真这样,那么以后无论她说多少门婚事最后都会无疾而终。
刘氏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查肯定是要查的,不过不能莽撞行事,否则得罪了李府可得不偿失。而且,你这亲事,是肯定不能成了。”
不说查清楚实情需要一阵子,就说这事若真是有人设计陷害,那么无论怎么样,四丫头跟李二公子都成不了亲,执意挣扎只会更不妙。
林昭言也明白,郁卒地垂下了眸。
刘氏让她们先回去,自己则找来林妈妈和陈贵家的细细商讨这件事。
林昭言心情不好,回去的路上一言不发,倒是林若言难得示好,“要我说,你应该高兴,倘若是嫁过去后发现的,你哭都来不及。”
林昭言侧首看了她一眼,“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林若言犹豫了一会儿,方才道:“我收到了一封信。”
“信?”
“嗯。”林若言点点头,从袖中抽出信件,递给林昭言道:“就是这封信,是青双刚刚交给我的,她说是外院的一个丫鬟给她的,我想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便去找你了。”
林昭言攥紧了手中的信件,沉吟片刻,道:“去你屋子里谈吧!”
进了青杏阁,林昭言展开信,果然那信中赘述了李家二公子的种种罪状,显说的有鼻子有眼,让人不得不信。
她仔细研究了那些字迹,并不是她所熟识的人。也不是陆言之的。
她见过陆言之写的字。
可不是他的字迹,却不代表不是他所为。
那日在林琛书房他的话历历在耳。他是铁了心要得到她的。
林若言见林昭言面色阴沉,忍不住开口安慰。“不管怎么说,这个不行,总还有下一个。”
“我没事。”林昭言摆摆手,强撑起一抹笑容,“看母亲怎么处理吧!”
刘氏的处理结果就是不结这门亲。
第二日就找人在生辰八字上动了手脚,合出来是大凶。
这样一来也不需刘氏拒绝,李府的人立刻登门道歉推却了这门亲事。
刘氏乐得接受,收下礼后又旁敲侧击地问了李二公子好些消息,结果无一不是跟知晓真相前得到的一样。
刘氏奇怪。又找了人去打听,最后终于从李府外院做事的一个丫鬟嘴里得知,李二公子性子虽暴躁了些,但也仅限于砸砸东西,打人还是从未有过的,更别提凌虐了。
刘氏知道自己被算计了,气得不行,可是又没有办法,只好安慰自己。“这李二公子是个坏脾性,跟昭儿的性格截然相反,怕是昭儿嫁过去要受很多委屈,罢了罢了。也是他们没这个缘分。”
林妈妈忧心忡忡地表示,“盛京城里许多人家都相看过了,四姑娘性子温和。图的是清净。高门望族去不得,低门小户又太寒酸。像李府这样人口简单又生活富庶的人家不多啊!”
“总会有的,万事讲求缘分。现在这是有人背后捣鬼。怕是我们再看,还是会生出枝节,这婚事就暂且放一放吧!母亲那儿不是说再过不久宫里头就要进行一年一次的春搜了么?可打听出来若儿有没有的去?”
事关五姑娘,四姑娘的事情也的确只能放一放了。
“红缨说老太太捎了好几封书信给大姑奶奶,想必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嗯。”刘氏点点头,“这一次让若儿一个人去,不要任何人陪着,我就不信还会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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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选定了春搜日期是五月初八。
春搜,顾名思义就是春天外出狩猎。
一般皇家的狩猎不仅是为了玩乐放松更是为了强身健体,训练士兵。
可春搜不似秋狩、冬狩。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动物发情,物种繁衍,为了顺应自然规律,是不主张打猎的。
但朝堂事务繁杂,帝王需要一个释放压力的渠道,抛下朝臣外出游玩显然不可行,故此,春搜就成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和机会。
于是每到春搜那一天,皇上都会召集武将朝臣,皇子王孙一同玩乐,其中也不乏有许多后宫妃子、名媛小姐呐兴助威。
这算得上是一个大型的同乐会。
而且,也只有在这一天,身处深闺的名媛小姐才能光明正大地与男子见面。
据说惠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是在春搜上看中了太子妃,此后两人喜结连理,成为一段佳话。
所以,这春搜演变至今,也成了一种变相的相亲大会。
林若言听说后,很是排斥,后来知道陆言之也会跟着一块儿去,又跃跃欲试地要参加。
皇宫里又最后发出消息,告知各府只要是十二岁以上的嫡出小姐都可以参加。
嫡出,自然要正统嫡出。
侯府符合条件的有三个,正是三、四、五这三位姑娘。
刘氏本来不打算让林昭言去,可后来听说林瑾明会跟着去,忙将林昭言推了出去,并说:“看着你妹妹一点,叫她万事小心,千万别莽撞。”
林昭言无奈,只能应承下来。
林行言不能去,很是郁闷,在屋子里摔东西发脾气,哭着说:“姨娘总说这身份没什么没什么,说只要我表现好就可以将她们全踩在脚下!如今看来不过全是鬼话!什么表现好,才艺好,全都比不过一个‘嫡’字!你们说姨娘为什么要给人做妾!她正正经经的高门小姐嫁给谁不好为什么要去做妾?!”
屋子里鸦雀无声,丫鬟们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含烟心想,就算您是嫡出,可您未满十二岁,还是不能去呀!可这些话她是不敢说出来的。
林行言得不到回应,又趴在桌上嘤嘤哭泣,好不伤心。
这时,却有一位“贵客”登门造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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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蹊跷
出发当天,因为林昭言三个姐妹年纪还小,需要长辈作陪,被罚闭门思过的陆氏也终于被林老太太放了出来,不过却当着侯府众人的面敲打警醒了她一番,言语间的意思是只要林若言出事,她就要负全责。
陆氏对此郁卒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林昭言还是没有让曼双、曼华陪着去。
林瑾明和林若言分别带了云坠和石榴。
石榴在出发前的脸色很不好看,弄得林若言以为她生了病,让她呆在府中休息。
石榴却握紧了拳,眸中闪过一丝坚决,又带着隐隐的愧疚,“姑娘,您让奴婢跟着去吧,奴婢这一次一定会保护好您的。”
林若言无法,只好应了下来。
坐到马车上,林若言倒是跟上一次的咄咄逼人不一样,眸光隐含着关切,“李府的婚事吹了,你没事吧?”
她也已经知道那封信的内容是作假,心里不是不愧疚的。
林昭言笑了笑,“就像你说的,这个不成,总还有下一个。”
林若言见她和往常一样笑着,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些天她总找不到机会跟她道歉,很怕她会不会像上一次一样不理她了。
“这次春搜不是说有很多公子少爷会参加么?咱们到时候暗中看一看,不怕看不到好的。”
林昭言依旧笑着,并不搭腔。
她此次进宫的目的是看紧林若言,可不是去相亲的。再说了,能入宫参加春搜的都是皇子王孙。个个高门大户,哪家内宅不乱?
在这个时代她虽不奢望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也不会希望自己丈夫找n个女人回来给她添堵。
像林琛这般尊贵又深情的男人能有几个?便是他,也有一个宛姨娘啊!
林若言不知她心中所想。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无趣,便开始高谈阔论,跟她胡天吹地。
林昭言听着听着就笑了,冷不丁冒出一句,“你不生我气了?”
林若言一噎,憋了半响才道:“文轩表哥的事情终究是过去了,你说得对,人要往前看。”眉宇间颇为落寞。
她又笑了笑。擦掉眼角的泪水,“再说了,文轩表哥的事也的确与你无关,是我接受不了事实才会迁怒于你,你不生我气才是真的。”
想到刘文轩,林昭言心里也不好过。
沉默半响,才道:“我不会忘记他的,他是这世上除了父亲以外唯一对我那样好的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的。”
她看似不在乎,坚强面对一切,其实刘文轩早已经深深扎根在她心底,永不会磨灭。
林若言又笑。笑容衬着脸颊滚落的泪珠,异常的凄美动人。
她启唇,一字一句道:“而我。不会忘记害死文轩表哥的人,也一辈子不会忘。并且,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林若言的恨。刘文轩的爱,都是一种执念。
这种执念,有时候能成就一个人,有时候却会摧毁一个人。
“若言……”她不知道该怎么跟林若言说,林若言的执念已经根深蒂固,不是她三言两语能说动的。
但愿,林若言所换来的是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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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很快就到了,还是按照上次一样的章程,需要先去给太后请安,集合之后再一起去皇宫后山。
除了皇上和几位皇子,男眷们早就在后山等待。
林昭言见到了只在小时候和梦里见过的静妃。
她长得很惊艳,是那种让人眼睛一亮的美女。
高鼻雪肤,眼眸深邃,微微上挑,勾魂夺魄,虽穿着宽大艳丽的宫装,却掩不住她凹凸有致,纤姿曼妙的身材。
这样美的美人儿,就像是一件精致的工艺品,该是令人赏心悦目的,可看在林昭言的眼里,却从心底发出阵阵寒气。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日她推下六公主,那般义无反顾又扭曲冷酷的眉眼。
这该是多泯灭人性才能做出残害亲生女儿的事啊!
“如今妹妹身子好全了,又见到娘家这许多侄女,该是很开心吧?”端贵妃的声音唤回了林昭言的思绪。
她抬头,只见静妃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哽咽道:“瑾儿长得像极了小六,我瞧着便……”
说着,忍不住悲从中来,立刻掩面哭泣。
皇后想到太子,眼眶中也有泪水打转。
众人见状,纷纷屏气不语。
太后不耐烦地挥挥手,“今儿个是什么日子,没得说些叫人伤心的话!”
“母后教育的是,是臣妾疏忽了。”静妃连忙擦干眼泪道歉,只是眼角仍旧挂着泪水,看上去我见犹怜。
林昭言倘若没做过那个梦,定要以为静妃有多爱六公主,有多舍不得她。
林昭言不屑地摇头,侧首间却看到石榴充满恨意的眼神,那样的眼神,恨不得要摧毁一切。
而她视线所到之处,正是静妃所在的位置。
林昭言心里“咯噔”一跳,再凝神望去,石榴已经安安分分地垂下了眸,好似刚刚只是她的一场错觉。
石榴她,到底是谁?
人都来齐之后,太后吩咐众人可以出发了。
皇后道:“不等宛妃了吗?”
太后淡淡道:“等她作甚?”
端贵妃似笑非笑地开口,“人家身子不舒服,皇上特意下诏说是今日不用她陪同了,这样的特殊礼遇,恐怕皇后您都没有过吧?”
皇后脸一红。
太后瞪了端贵妃一眼,却没有责怪她,也没有开口替皇后解围,只道:“都出发吧!”
端贵妃面露不屑。
皇后的神色颇有些委屈。
林若言附在林昭言耳边小声解释,“你没进过宫。所以不清楚。她们嘴里的那个宛妃,可厉害了!据说是个嫁过人的。还把皇上迷得团团转,后宫妃子除了皇后没有谁不讨厌她。”
林昭言“哦”了声。并没有什么兴趣。
一行人陆陆续续出了慈宁宫。
林昭言听到身后有谁在叫她。
回头,就看见一张干净俊俏的小脸。
不过七八岁的男孩子,此刻正瞪得大眼睛,直愣愣地看她。
看他的衣着,该是哪个皇子。
“你是建安侯府的四小姐吗?”他问,薄唇紧抿,很紧张的样子。
林昭言突然觉得有趣,笑着点头,“我是。”
“那日谢谢你救了我。”他快速地说了一句话。小脸憋得通红。
林昭言一时没反应过来,“救你?”
触及到他无辜又委屈的眼睛,方才恍然大悟,“你是七皇子?”
那日他落了水,她又急着要走,并没有注意到他的长相。
“你叫我小七就可以了。”他低下头,呐呐地开口,又飞快道:“我母妃也很感谢你救了我,不过她今日身体不舒服。说有机会一定要当面谢谢你。”
林昭言失笑,这位容易害羞的小七可真不像是个皇子。
“七弟,你在同林四小姐说什么呢?”身后传来四公主千秋的声音。
小七一听,脸色就变了。跟林昭言告辞后匆匆往前跑去。
林昭言目送着他离开,收回视线,恰好撞上四公主毫不友善的眼神。
“那日就是你多管闲事救了七弟?可真是能耐啊!”四公主千秋的语气带着浓浓的敌意。
林昭言丝毫不惧她。“回四公主的话,的确是小女救了七皇子。”
“哼!”四公主千秋傲慢昂首。冷冷道:“你有本事!好,咱们走着瞧!”
等她走了。林若言才道:“千秋公主跟七皇子素来不对付,你要小心些了。”
林昭言无所谓地笑了笑,并未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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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和日暖,春光明媚,一行人驾着轻快的马车,朝后山围苑出发。
林昭言同林若言坐在一辆马车上。
她们都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林若言心里乐开了花,不停地挑开帘子朝外面望去,感慨道:“我进宫几次,一直以为皇宫内除了压抑就是威严气派,不曾想还有这样美的地方!”
林昭言比较淡定,叮嘱她道:“不记得母亲出发前说过的话么?万事谨慎,切忌鲁莽,你这幅样子若被看到又要遭人诟病。”
“反正我又不想进宫,讲究那么多干什么!”林若言满不在乎的回应。
林昭言摇了摇头,“不入宫有很多种办法,你这样损害自己的形象,是最不可取的。”
“好啦,我知道了。”林若言不耐烦地放下帘子,正待转身坐好,却突然“嘶”了一声,痛苦地皱起了眉。
“你没事吧?”林昭言紧张地问道。
“肚子痛。”林若言咬牙说道,手不断地按住小腹,额上已是冷汗涔涔。
林昭言见状不对,急忙上前拉开她的手,“哪里痛?这里么?”手朝她的小腹按去。
林若言疼得直叫,“别碰!好痛!”
林昭言被她叫得心都悬了起来。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怎么痛?没乱吃什么东西吧?”刘氏对她们的饮食一向讲究,林若言也不是个贪嘴的。
林若言摇摇头,“没有,我就只吃了早膳而已。”
早膳是大厨房统一做的,是清淡的小米粥配八样精致配菜,还有一叠松子酥,不会有什么问题。
林昭言仔细观察林若言的反应,见她用手紧紧按住自己的小腹,不停地扭动身子,心下闪过一个念头,脸色顿时肃穆了起来。
“你上个月葵水什么时候来的?”她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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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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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言怔了下,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脸瞬间白了。
“不可能!”她神色慌乱,声音明显颤抖,“这,这才初八,我是每个月十六,很准!”
“你先别慌,我也只是猜测。”林昭言轻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林若言显然被吓到了,脸色非但没有缓和,反而更白了。
她用力抓紧她的手,“你,你帮我看一看。”
她想着今日是狩猎,就算轮不到她上场,也不可能会跟呆在内宅一样衣裳不乱不脏,便没有备下换洗的衣物。
倘若真是来了葵水……
林若言简直不敢想象被众人看到出糗的样子!
林昭言听她所言,绕到她身后看了一下。
林若言慌乱道:“没,没有吧?”
“还没有。”
林若言顿松了一口气。
林昭言却没有放下心,而是道:“虽然现在没有,但保不准这是前兆。”
林若言今日穿了一件水蓝色的细折儿长裙,是浅淡的颜色,倘若待会儿真来了葵水,很快就会渗透出来,扎眼得很。
“你从前来葵水的时候,肚子有这么痛过吗?”林昭言直觉不会,因为大户人家对女子身体的调养极为重视,女子是使命就是绵延子嗣,开枝散叶,只要有一点毛病,都是要找大夫去看的。
林若言是去年三月份初潮来临,这一年多间。她从未听说过她有任何问题。
“没有。”林若言摇摇头,脸色憋得通红。声音也带着明显的哭腔,“你说该怎么办?万一真是葵水来了该怎么办?”
林昭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时代最坑爹的就是女子月事的处理。又没有随处可见的商店可以买到需要的东西,女子必须是要精准地算好月事来临的时间,然后提前做好准备。
像林若言这种突发状况,加之又有这么多人在场,还真的是……
“我要回去!我现在就要回去!”林若言突然大吼,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你先冷静下来,我帮你想想办法。”现在回去根本不可能,她们是在队伍的中央,要想调头。需要先通禀前面的太后,那这样后面的队伍就要停下来,太劳师动众不说,这个理由也实在难以启齿。
外厢的石榴听见动静,忙拉开隔板问道:“怎么了?奴婢听到姑娘的叫声。”她脸上带着明显的忧心和焦急。
“没事。”林昭言朝她摆摆手,“你别管,去外面坐好。”
石榴似是有些犹豫,眼睛在林昭言和林若言身上打转了一下,才点点头。关上了隔门。
“干吗不告诉石榴,说不定她还能帮我!”林若言潜意识里信任石榴,又觉得她十分厉害。
“她不过是个小丫头,能帮你什么?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林昭言不咸不淡地回答。
其实她是不信任石榴。从一开始她就怀疑石榴处心积虑要到林若言身边的目的,可是几番观察下来没有发现异样,直到刚刚。在大殿上,石榴看向静妃时痛恨的眼神。
她终于确定。石榴,远没有表面看上去这样简单。
说不定。林若言这次葵水提前来的事情还与她有关。
这根本不可能是一件单纯的意外。
因为不管怎么样,这事情肯定会被太后知晓,那么连自己月事都处理不好的林若言怎么还入得了太后的眼?如果再传出林若言月事不准的消息,她以后嫁人也要难了,毕竟这关系到女子的未来的生育。
哪个大户人家愿意冒险?
这背后之人一定精通岐黄之术,并且跟林若言的关系会很亲近。
石榴会不会医术她不晓得,但她跟林若言的关系却是一等一的亲近,要下药,易如反掌。
只是,从她先前的观察来看,石榴是希望林若言入宫的。
此次陷害林若言不能入宫,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林昭言,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林若言焦急的声音唤回了林昭言的思绪。
她定下心神,握住了她的手,沉吟片刻道:“这样吧,我们先跟着队伍过去,等到了那儿,你呆在马车上别下来,我去找大伯母,一会儿让丫鬟偷偷带你下去处理一下。”
林若言六神无主,只能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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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围苑,早有一群锦衣公子等在那里。
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高谈阔论,或骑射比武,意气风发,器宇轩昂,充满了男子间才有的豪放潇洒。
陆言之也在,此刻正跟三四个锦袍少年说笑。
“子沛你终于舍得从江南回来了?几年不见,长得是越发妖孽了。”其中一个穿墨兰锦袍的少年调笑着开口。
他是抗北将军薛义平之子薛平南。
陆言之弯唇轻笑,并未多言。
“信之兄此言差矣,子沛这长相不叫妖孽,而是叫倾国倾城。”又一位绿衣公子打趣,甚至暧昧地碰了碰陆言之的胳膊,“你实话说,在江南迷倒了多少女人?现在到了盛京,怕是又有多少的女子要芳心暗许了!”
“在江南期间我一直都跟着徐阁老的大弟子薛慎之学习,成日面对的不过是书本字画,哪有什么女人?”陆言之依旧笑着,只是眼眸深处藏着苦涩。
现在这些王侯将相的子弟尚还年轻,不过十四五岁,正是贪玩恣意的年纪,说起话来也肆无忌惮,亲切爽朗,可是用不着几年,所有的一切都会分崩离析,利益的角逐。会让此刻还在说笑的兄弟,将来反目成仇。互相残杀。
就说薛将军长子薛平南,将来为了帮二皇子图谋叛党。在嘉峪关血洗屠城,最后会被这位穿绿衣的景仁公二公子一箭射死,并且将他赤身**地挂在城墙上,任雨打风吹、日光曝晒。
想到几年后在场的这几位少年都会因为利益纠葛而渐行渐远甚至反目成仇,陆言之心里就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再活一次,他竟是无比珍惜现在的友情。
虽然,他不会心软,等到利益当前,依旧会牺牲能够牺牲的。但至少现在会好好享受这难得的恣意时光。
“听说这位薛慎之性子古怪,当年徐阁老被迫退出内阁后他也跟着归隐,圣上几次派人去请都无疾而终,倒是被你给碰上了。”
十四年前朝堂发生了一件事,原本备受皇上重用的徐阁老被人查出在科举中收受贿赂、徇私舞弊而被革职查办,最后在狱中含恨而终。
作为徐阁老的得意门生,仕途正当顺风顺水的薛慎之当即退出内阁,扬言若不还恩师一个清白,此生都不会再入庙堂。
后来他就销声匿迹。还是前几年有传闻说他在江南一带开了私塾,做教书先生,后皇上去请,他就关了书院。再无音讯。
没想到,陆言之竟然有幸能成为他的学生。
陆言之闻言,脸上这才露出了发自肺腑的笑。“先生人虽古怪,但只要找准了他的点。一切都不是问题。”
他就说起了在拜师期间被薛慎之刁难的一些事,逗得众人大乐。
“那还是算了。这等苦头我可吃不消,也就你会耍小聪明摆他一道。”薛平南摆手道。
陆言之笑了笑。
其实他不是聪明,他只是比其他人都多了几十年的人生阅历,这些甚至是薛慎之都比不上的。
前一世,他也拜了薛慎之为师,不过那是后来的事,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这一世,他重生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薛慎之拜他为师,以扭转前世的局面。
“话说起来其实我很好奇十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当时名声大噪的徐阁老被革职查办?”十四五岁的少年性子跳脱,很快又转移了注意。
“我也奇怪,我甚至听到有些民间传闻说当年还有个风光一时的少年丞相,好似也被牵扯入内,最后销声匿迹了。”
这牵扯到了皇家秘辛,几人面面相觑了几眼,而后默契地闭嘴不谈。
陆言之的目光却微微幽暗。
十四年前……
十四年前的事正是一切悲剧的开始,且会在以后的五年以一种不可挽回的趋势蔓延。
他阻止不了历史的洪流,只能竭力自保,以及保护他爱的人。
“嘿,是萧大少,他怎么会来?”薛平南突然出声,指着不远处闲庭漫步的萧歧诧异问道。
萧歧风流成性的名声响彻在外,基本上他不是在女人怀里就是在去找女人的路上,平时皇宫内大小宴会他都能逃则逃,萧王爷和太后也习以为常,懒得管他,没想到今日竟然会破天荒地出现了。
“真是他,还以为他会在哪个温柔乡里和女人缠绵呢!没想到竟然会来。”景仁公二公子语气不屑,甚至带着几分敌意。
先前说景仁公世子被萧歧打断了三根肋骨,正是这位二公子的胞兄,如今还躺在床上养伤呢!
此刻猛一瞧见罪魁祸首悠哉哉地散步,就跟逛自家菜园子一样轻松闲适,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的。
“是蜀地人杰地灵么?我怎么瞧着他又好看了几分。”蔡国公世子开口,甚至对比了一下陆言之,笑言:“子沛,你若真萧大少站在一处还真是赏心悦目,一会儿那些名媛小姐要是来了,保不齐都被你们勾了魂儿,那我们可就惨了!”
陆言之下意识地朝萧歧望过去,瞳孔骤然紧缩。
不过他很快恢复镇定,紧握的双手也渐渐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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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会三更,晚上七点~
萧大少要开始算计人了~
预告下章很精彩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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