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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安瑾萱     闺暖txt下载     闺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三章 不见

    “他是我的表哥,是母亲您的亲侄儿,我去,只是为他,不为任何人。”林昭言目光幽幽,隐含恳求,只希望在这种时候,刘氏不要为了置气,伤害至亲之人。

    至于声誉什么的,这是家里人的事儿,侯府的人不会外传,卢氏更不可能瞎嚷嚷出去,所以,她并不担心。

    刘氏一噎,说不出话来。

    “我也要去看表哥!”林若言迫不及待地表示,“我也去看文轩表哥,他看到我一定会尽快好起来的!”

    “若言你不要去了。”林昭言拍了拍她的手,使了个眼色。

    要知道光她去刘氏就很不满了,林若言再跟了去,恐怕刘氏更不高兴。而且,她有很多话要同刘文轩说,林若言跟去了,她说不出。

    林若言窥见刘氏难看的脸色,只好咬唇,应了下来。

    “你一定要好好开解文轩表哥,要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人好好的,事情总会有转机。”

    “我明白。”

    此时的林昭言和林若言都还不明白,情爱最是能伤人的东西,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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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昭言尚还披着家常的月白绣腊梅小袄,头发也未梳,便回了沁芳阁梳洗打扮,让卢氏先行回府。

    一番收拾之后,天色已经完全大亮,阳光透过层层云霭洒向大地,带着暖人心扉的温度。

    林昭言带着曼双、曼华出了院子,刘氏已经差人备下了马车。

    一行人坐上了马车,直往青角胡同的刘府出发。

    曼双忧心忡忡,“不知道表少爷怎么样了,当真有舅夫人说的那么严重?”

    曼华蹙着眉,“我看不会,否则舅夫人哪还有闲情逸致来侯府找咱们姑娘帮忙?她就是看中了咱们姑娘性子软,什么都有求必应!”

    “说起来刚刚舅夫人要咱们姑娘嫁给表少爷的时候我可吓坏了,真怕姑娘会答应!”曼双想起来有些后怕,更多的则是气愤,“你说说这算什么事儿!之前瞧不起姑娘,现在又上赶着巴结!真当咱们姑娘没脾气好欺负啊!”

    “就是!得亏的咱们姑娘心善,一般人家哪里肯来帮忙?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林昭言听她们一唱一和,不由失笑,心里倒也没那么紧张了。

    马车很快到了刘府,林昭言她们下了马车,早早侯在府门外的丫鬟立刻迎了过来。

    “表姑娘,您里面请,夫人正在等您。”

    林昭言点点头,不忘问道:“表哥没甚大碍吧?”

    其实她心里也觉得刘文轩不会出多大的事儿,顶多像林若言颓废消极一阵子,等到想通了恢复过来自然就好了。卢氏之所以说得那样夸张,无非是一片慈母之心罢了。

    谁知道那丫鬟却摇摇头,黯然道:“很不好,少爷那天回来发了烧,一直断断续续地不见好,大夫说是春毒入体,对身体是大损,但只要好好调养就能痊愈。可不知道为什么,吃了多少帖药都不见好,反而更严重,又看了许多大夫,都说是心病。”

    林昭言的心“咯噔”一跳。

    难道她猜错了?

    林昭言忧心忡忡地跟着领路的丫鬟,一路穿堂过院,来到了刘文轩居住的品轩阁。

    卢氏并不在厅堂,倒是刘家二爷匆忙迎了上来,眉宇间愁肠满结。

    林昭言的心越往下坠。

    一般情况而言,家中主事的老爷不会轻易接待女眷,更何况她只是个晚辈。

    此次连刘二爷都出动了,想必刘文轩是真的出了大事儿。

    “二舅舅。”林昭言敛下不安的思绪,冲刘二爷曲膝福身。

    刘二爷也顾不上什么礼数,直接将林昭言拉起来往屋子里推,“不必行礼了,你快进去吧,文轩在里面等你。”

    林昭言被他推得猝不及防,差点要摔倒在地。

    还是曼双及时拉住她,关切道:“姑娘您没事吧?”

    她心头隐隐动怒,但面对这样的气氛又说不出责备的话来。

    林昭言摇头,“我没事。”

    进了屋子,卢氏正坐在床边低声啜泣。

    “轩儿,娘知道错了,娘只求你好起来,你要什么娘都答应你,你不是喜欢昭言吗?娘就让你娶她好不好?”

    “……不必了。”良久,刘文轩带着轻咳的声音缓缓响起。

    从林昭言这个角度只可以看到影影绰绰的天青色床幔,并看不见刘文轩说这句话的表情。

    但从他暗哑颓然的声音里可以听出,此时的他必是心灰意冷,无比绝望。

    也是,任谁被自己的亲娘算计陷害,心里也不会好过。更何况,刘文轩对她是极真心的。

    林昭言鼻头酸涩,眼眶瞬时湿润。

    他们原本能好好的,可惜了。

    “二舅母……”她轻轻出声,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

    她想,纵然她没有办法再嫁给他,总要让他好好的,儿女情长都是小事,只要能平平安安地活着,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伤痛。

    哪知道她话音刚落,刘氏尚未来得及欣喜,刘文轩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喘着粗气道:“让她出去,我不要见她,让她出去……”

    林昭言错愕在原地。

    卢氏也心急如焚,“轩儿你在说什么?她是昭言啊,是你四表妹,你不是要见她吗?”

    “我不要见……咳咳,我不要见她……”刘文轩费力地说着,咳嗽声越来越剧烈,越来越急促。

    “表哥……”林昭言有些不知所措,她以为是刘文轩要见她,那么她好好开解,总能安抚他的情绪。

    可没想到,他根本不想要见她。

    卢氏又气又急,回身冲着林昭言吼道:“你还愣在这儿干什么?没听到轩哥儿不想见你吗,还不快出去!”

    曼双气得发抖,“明明是她要姑娘来,现在这说的是什么话?”

    林昭言摇摇头,拉着她出了屋子。

    刘二爷见状,立刻迎上前,“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怎么样了?”

    “表哥不肯见我。”林昭言老老实实地回答,并不生气,“我想表哥现在心情比较激动,我会在这儿等着,等他心情平复了,再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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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情深

    刘二爷的眸中全是感激,又带着心酸愧疚。

    多好的孩子啊!

    明明是他们刘家对不住她,她就算不来也无可厚非,可她却毫无怨言地过来帮他们,甚至连一丝不情愿都没有在脸上瞧见!

    其实她完全不必的!

    因为她没有错,这些全都是卢氏的错,全都是卢氏一手造成的!

    刘二爷越想越生气,倘若卢氏不作,昭言早就是轩哥儿板上钉钉的媳妇了,到时候夫妻和睦,儿女承欢膝下,一家人和乐融融,这种生活,便是十个公主做儿媳都换不来!

    都是卢氏,都是卢氏,她费尽折腾,折腾来折腾去,把这么好的媳妇折腾没了,也快要把儿子的命给折腾没了!

    而卢氏这边也是心力交瘁,后悔莫及。

    她望着病榻上气喘吁吁,满面不正常潮红的刘文轩,哀声道:“轩儿,娘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跟娘置气了。你不是喜欢昭言吗?如今她来了,你为何不肯见她?只要你能好好的,便是娶了她,娘也不再反对。”

    刘文轩痛心又失望地看着卢氏,“母亲,您把我当什么了?你又把她当什么了?我怎么还有脸见她?更枉论是娶她?”

    出了那样的事情,他还有什么脸去面对她?

    明明那样信誓旦旦地给过她承诺,他是真以为自己能够给她庇佑,纵使不能娶她,也绝不会委屈了她。

    可是结果呢?结果他根本抗争不了,还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那晚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他虽然喝醉了,身体不受控制,但思绪却异常清醒。

    清醒到知道自己被人算计,清醒到知道自己中了春毒,清醒到当紫苏靠过来的时候他拼了命地遏制自己的邪念,却还是将她当做了昭言……

    他有多悲哀?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又控制不了自己。

    那个时候,他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更枉论看到母亲出现在门外时的震惊之情。

    母亲的脸上满是错愕。

    那分明是真错愕,却又有些不一样的意味。

    他一下子恍然大悟。

    而后悲哀地想,倘若不是中间哪个环节出了错,如今躺在他身边的人,是不是就是若言?

    那一瞬间的悲愤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就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涌去,那种巨大的背叛和打击,一下子将他击得溃不成军。

    他最尊敬的母亲,他最疼爱的表妹,他最深爱的女子……

    脑海中来来回回只有这三个身影闪现。

    还有她轻柔如春风的语声。

    “倘若文轩表哥能说服舅母,那昭言也不会让表哥失望的。”

    可他,却让她失望了。

    还是被自己最敬爱的母亲给结结实实算计了一道!

    他真的没有办法再让自己坚强下去……

    卢氏失声痛哭,她是真的后悔了!

    “轩儿,娘其实并不想的,这一切都是那宛姨娘搞的鬼,娘只是想让若言和你呆在一个屋子里,让人误会而已,娘并没有……”

    “母亲,你别说了。”刘文轩悲哀地笑着,“事实既已如此,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这样子,像是要看破红尘翩然归去一般!

    卢氏大惊失色,紧紧抓着刘文轩的手,一遍一遍地说:“你不就是怕昭言对你失望吗?不会的不会的,昭言她主动来看你了,证明她心里还是有你的!她是想要嫁给你的,她是主动求母亲要嫁给你的!”

    刘文轩的眼睛亮了亮。

    卢氏见状一喜,又道:“不信你自己去问昭言好不好?倘若她真要嫁给你,不计较那些事儿,你又怎么忍心让她失望?”

    “真的吗?”刘文轩不相信出了这种事,林昭言还能够无怨无悔地嫁给他。

    几年的兄妹相处,他太清楚林昭言的性子,她表面看起来温婉柔和,好像可以任人欺负,其实最是倔强坚韧。

    她平时对你隐忍退让,那是因为你尚未触及她的原则底线,她不屑与你计较。

    一旦碰到她的禁忌,你就会彻底出局,一点机会都不可能再有。

    这样的林昭言,怎么可能在母亲犯下如此大错后还肯嫁入他们刘家?

    便是姑母也不可能同意。

    他是喜欢她,可是更希望她开心,不要她受一丁点的委屈。

    刘氏猛力点头,“自然是真的,是真的!”

    事到如今,她是完全没有主意了,只要轩儿能好好的,她便是再跪下来求玉心又如何?

    至于林昭言,她原本就是想嫁给轩哥儿的不是么?这样一个好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她又有什么理由不抓紧?

    卢氏这样自负地想着,高声吩咐林昭言进了屋子。

    她却不知道,这个到现在都可以任她呼来唤去的侄女,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

    一个人,总要为他犯的错误付出代价。

    林昭言进了屋子,几步走到了床榻边,一眼便看到了苍白虚弱的刘文轩。

    十五岁的少年郎,本就是瘦弱单薄的身子,可一病,更显得脆弱易折。

    他长发未束,一头青丝全数散在肩上,只着一件薄薄的白色中衣,原本清俊干净的脸庞变得憔悴沧桑,显然是遭受了重大的打击。

    对上他哀痛愧疚的双眸,林昭言心里泛起丝丝疼痛。

    犹记得上一次见他一切还充满希望,雪花纷飞中他情真意切的表白,温柔浅笑的眉眼和炙热真诚的承诺。

    那时候她是真的很开心,以为未来的一切都会慢慢变好,她也会有自己温暖安稳的家。

    谁曾想,物是人非。

    “你别哭……”他挣扎着坐起身,想要靠近,却又不知所措。

    林昭言抬手摸了摸脸颊,才发现有大片的泪水。

    “好,我不哭。”林昭言点点头,眼神与他交汇,无比真诚道:“你也要好好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是啊,一切都会过去的,就算被亲生母亲算计又如何?就算不能跟所爱之人在一起又如何?人只有经历一个个坎坷,才能坚强起来,才会走得更远。

    切莫因为一个挫折就颓然丧气,停滞不前,那不是一个大丈夫应该做的事。

    虽然刘文轩才十五岁,但是她希望他能懂。

    刘文轩只望着她笑,并不答话。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她不懂,真心爱着一个人的心情。

    已经不需要再证实什么了,她所有的一切,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就能完全明白她的心意。

第四十五章 别离

    卢氏尚不知情,还在一旁怂恿着,“昭言,你说你是不是想嫁给轩儿?你是不是心甘情愿想嫁给他?”

    林昭言无法对卢氏这样的嘴脸生气,只是悲哀。

    为这样一个愚蠢却又不自知的女人感到悲哀。

    她不答话,只轻轻地笑,相信刘文轩会明白她的意思。

    果然刘文轩是明白的,他垂下眸,掩饰住眼底的巨大的空洞和绝望,轻声道:“我会好起来的。”

    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好起来,在失去一切后,他找不到坚持下去的理由。

    只是,不想要让她困扰。

    卢氏没想到林昭言这样简单一句话就让刘文轩好了起来,错愕过后,心里又泛起丝丝妒意。

    她想,倘若真让林昭言进了门,不说她那倒霉的身世,恐怕以后轩儿要被她牵着鼻子走,而她这个娘在府中也没什么地位了!

    林昭言是真的高兴,由衷地笑道:“表哥在家好好休养身体,改日我会和若言一同再来看你。”

    刘文轩点点头,在林昭言准备离去的时候突然开口,“昭言!”

    他第一次直呼她的闺名,林昭言转身,有些诧异。

    刘文轩深深地望进她的眼,一字一句道:“以前你说过你想养一只雪犬,可又怕姑母不同意,我始终记着,想着有朝一日你能嫁过来,便替你养了一只。如今,如今既然你我缘分已尽,那只雪犬,就交由你带回家吧!”

    林昭言没想到他竟是要说这个。

    雪犬?那好像是有一次她去伯安侯府坐客,看他府上的七姑娘养了一只,小巧玲珑得煞是可爱,便跟曼双提了几次。

    没想到,她都快忘记的事情他竟然记得这么清楚,还替她养了一只。

    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滋味,他这般用心让她如何回报?

    卢氏眼睛发酸,她就奇怪轩儿那阵子怎么会突然要养雪犬这种姑娘家的玩意儿,原来是为了林昭言。

    那个时候,他就存了这样的心思啊!

    她好像,真的给了轩儿不小的打击。

    “那只雪犬本就是我为你养的,如今你我不成了,我留着它也没用,你就替我接着养,如何?只是表哥送表妹一只宠物,并无碍的,”刘文轩见林昭言不说话,以为她避讳顾虑,又一次开口。

    林昭言望着他无比真诚的眼眸,其中尚还带着丝丝恳求,只能应道:“好。”

    刘文轩立刻笑了出来,那笑容清俊美好,如同清风吹过剔透冰雪,转瞬之间积雪消融,万物复苏。

    林昭言怔了怔,而后与他对视一笑。

    卢氏亲自送她出了屋子,叫丫鬟送来了那只刘文轩精心抚养了两年的纯白色雪犬。

    “事已至此,舅母就不说什么了,既然轩儿主动放弃,你就当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你也放心,这事儿没人会说出去的。”

    “本来就是表少爷一厢情愿,咱们姑娘清清白白,说出去也是造谣。”曼双不满地嘀咕,卢氏这幅作态,搞得好像还要她们姑娘对她感激涕零似的,真恶心。

    林昭言不满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幸好卢氏并没有听见。

    送走林昭言后,卢氏满身疲惫地回了院子,本想叫丫鬟再熬一副药,却见贴身服侍刘文轩的丫鬟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脸色惨白一片。

    “夫人,不好了!少爷咯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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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昭言坐在回侯府的马车上,手里抱着刘文轩养的那只雪犬,听丫鬟说,它叫雪团。

    这也是她跟曼双提过的名字。

    曼双瞅着林昭言怀里的雪团,白绒绒的一小团,被打理得极好,皮毛光滑柔顺,眼睛又大又亮,只是此刻没精打采,恹恹地趴在林昭言腿上,倒让它显出几分乖巧。

    “比七表姑娘从前养的那只还要可爱,还不怕生,表少爷是真费了心的。”曼双忍不住感慨。

    曼华也道:“表少爷的确是个良人,只可惜舅夫人非良善之辈。从前只认为她势力,今日才发现她这样可恶,姑娘嫁过去也没好日子过。”

    曼双跟着愤愤不平,“今日若不是表少爷看出姑娘的心意主动放弃,我看舅夫人真能做出上门提亲的事,真是越想越后怕。”

    “别说了。”林昭言打断了她们的话,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雪团,目光幽暗。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到刘文轩最后的那个笑容,心就隐隐不安。

    她先前并没有丝毫预兆,所以一直没往坏处想过。

    可他将雪团送给她,总觉得,像是交代“遗言”一般。

    但愿,是她多虑了。

    这么想着,马车突然一个紧急刹车,她猝不及防,雪团瞬时被甩到了地上。

    雪团的呜咽响起,林昭言也顾不上自己还没坐稳,忙上前将它抱了起来。

    曼双、曼华赶紧扶住她,又敲了敲车壁,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停车?”

    只听到车夫恼怒的斥责:“不要命了是不是?!撞死了你也活该!”

    林昭言蹙了蹙眉,一边轻轻拍打着雪团安慰它,一边冲外面道:“出什么事了?”

    车夫赶忙回道“回禀四姑娘,是个小乞儿突然闯了过来,真是不要命了!”

    “没撞伤人家吧?”

    “没……”

    车夫的话尚未来得及说完,外面便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哎哟,撞死人啦!大户人家仗势欺人啦!撞了人还破口大骂,大家快来评评理啊!”

    车夫气急,“胡言乱语!明明是你自己闯出来的!”

    “哎哟,大家快来评评理,谁没事不要命了往马路中间闯啊!这分明是他们撞伤了人不肯负责才血口喷人,就欺负我平民百姓奈何不得他们!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啊!青天大老爷,谁来替我们老百姓做主哟!”

    这周围的人多数都是布衣百姓,平日里又被权势欺压惯了,此刻闻言,还不是立刻蜂拥而上,七嘴八舌地跟着帮腔要讨回公道。

    林昭言一听,便知道是遇上碰瓷的了。

    看来碰瓷这技术活儿,无论古今,都是项热门行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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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巧遇

    她一个深闺小姐,不能抛头露面,她也不想与这种小人纠缠,便打算破财免灾,对车夫道:“给他十两银子,让他速速退去。”

    “十两……”曼华有些肉疼。

    姑娘的月例不过五两。

    林昭言道:“只有利益足够才能震慑住人,我开了超出他心中预期的利益,他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倘若我开出跟他心中差不多的利益,他见我们如此爽快,定还要纠缠一番。”

    这是她上一世从当老总的父亲身上学到的,他总会用这个方法去打发那些不想与之纠缠的客户。

    最后,也是用同样的方法将她和母亲扫地出门。

    “给了他钱之后,再让他画个押,就说两清了,以后有什么毛病也莫要纠缠。”

    五百万,换来一张离婚协议,也换来了清净,更解决了后顾之忧。

    她相信现在这十两银子也一定会让对方满意离开,就怕日后他后悔纠缠,只有画押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再者,不画押,她怎么知道是谁,又怎么跟他秋后算账呢!

    十两银子,可没那么好得。

    林昭言从车厢内的柜子里拿出常备的纸和红彰泥,并十两银子一齐交给了车夫。

    车夫应了“是”,拿着东西下车,不一会儿就带了一张画押的白纸过来。

    林昭言勾唇轻轻地笑。

    果然人在利益面前什么都能不管不顾,她这内容还没写呢,押也是能乱画的?

    马车朝前驶去,走得远了,林昭言才拿起笔,‘刷刷刷’在纸上写下了几句话。

    吹干后递给曼华道:“一会儿回府后交给大嫂,她知道该怎么办。”

    曼华低头看了看纸上的内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姑娘真坏!”

    林昭言笑,“真以为银子那么好赚啊!”

    还好刘氏为了掩人耳目,备下的马车并没有建安侯府的标记,这样一来,只要不是有心人做手脚,并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事情是侯府所为。

    曼双也凑了过来看内容,边看边读,“今日我王武借张文二十两银子,七分利,保证尽快归还给张文。”

    “王武是谁?张文是谁?”曼双疑惑道。

    曼华点了下她脑袋,“王武不就是那碰瓷之人吗?刚刚没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至于张文嘛,可以是你,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姑娘,更可以是大少奶奶!”

    曼双这才恍然大悟。

    “姑娘,您这招也太损了!七分利,他不得赔死!”

    林昭言无辜地耸耸肩,“想必这不是他第一次碰瓷,二十两银子应该赚到了吧?我明日就让大嫂找人上门,他若不想还,就得还更多喽!”

    曼双和曼华皆掩面失笑。

    车厢内一直沉默压抑的气氛也终于得以缓解。

    与此同时,旁边的一辆马车内响起了一道明显打趣的声音。

    “现在的小姑娘也太阴损了,这种主意都能想出来,我好怕怕。”

    “你不去八卦人家是不是会死?”另一道稍嫌冷淡的声音。

    先前那声音道:“哎哟,她不是林家的姑娘么,恰好被我碰到,我就瞧一瞧喽!谁让我耳力这么好,什么都能听到呢!”

    “你一路跟着人家也叫恰好?我警告你,无关紧要的人别管,她不是我们的目标。”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真是的,这不是看她上次在灵运寺算计周家姑娘好玩么。诶,要我说这位林四姑娘又漂亮又聪明,可比她妹妹那炸毛性子强多了,以后看你们两个斗智斗勇肯定很有趣啊!怎么你就看不上呢?可惜可惜……”

    “你要想被扔出去就直说。”

    “……那个,今天天气不错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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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昭言回了侯府,曼华首先就将那“借据”交给了马氏。

    马氏看后,一下子明白了过来,颇有些哭笑不得。

    她虽跟林昭言相交不深,却聪明地看出林昭言的本性,绝不是她外表表现出来的隐忍退让。

    她突然更欣赏林昭言了。

    林若言正在沁芳阁等着,一看到林昭言就连忙迎了过来。

    林昭言诧异,“刚想回来收拾一下就去母亲那儿呢!”

    林若言挥挥手,一脸焦急,“哎呀我等不及了,你快告诉我,文轩表哥他没事吧?”

    林昭言抱紧怀里的雪团,强压下不安,笑着安慰,“没事,不过是春毒入体又气急攻心才会病倒,如今他已经明白过来,好好调养几日便能痊愈。”

    “都是宛姨娘那贱人害的!”林若言愤愤咬牙,不过紧张之情也终于得以缓解。

    雪团突然在林昭言怀里呜咽了几声。

    林若言闻声看去,眼前一亮,喜道:“哪来的狗?”

    林昭言轻轻拍打着雪团的背,道:“文轩表哥送的,这是他无意间得的,说是姑娘家的玩意儿,便送了给我。”

    林若言鼓鼓脸,没好气地嘟囔,“怎么没见他送我,偏心。”

    林昭言失笑,“那送你好了。”

    “别人的东西我才不要!”林若言傲慢地扬了扬下巴,随后大步往屋子里走去。

    这娴熟的样子,便像是在自家院子里一样。

    林昭言望着她的背影笑,心里暖暖的。

    她低头,将怀里的雪团抱紧,喃喃道:“文轩表哥一定会好的,大家都会好好的,对不对?”

    雪团呜呜叫唤了两声,显得没精打采。

    曼双安慰,“许是舍不得表少爷才会如此,养熟了就好。”

    林昭言只能点头,迈步进了屋子。

    林若言嘴上说不喜欢别人的东西,但见雪团如此可爱,还是心痒难耐,忍不住就抱过来逗弄起它来。

    雪团的兴致一直不高,恹恹的,林若言就问,“它不是生病了吧?”

    林昭言不知道怎么解释,支吾了一声,道:“许是饿了。”

    又伸手将雪团抱过来,交给曼双带下去喂食,自己则转移话题,“对了,母亲不是说要帮你重新拨一个丫鬟么?你可挑好了?”

    紫苏死了,青杏阁的青双被升了一等,这样,还是差一个二等丫鬟。

    本来说从林老太太院子里选个机灵的小丫鬟,又或者从刘氏院子里拨一个过来,但林若言犯了别扭性子,谁都不满意。

    好在她现在跟刘氏住在一个院子里,丫鬟也不缺,这事儿就先搁置了,但总是要办的。

第四十七章 心思

    林若言嘟了嘟嘴,“祖母说府里的丫鬟年纪大了,也该配人了,索性就来一次大换血,等新的丫鬟进府,再让我选。”

    林昭言点点头,不忘提醒,“你可别再闹性子了,若不是看在紫苏无辜受累的份上,母亲才不会这样容忍你。我知道紫苏谁都替代不了,但不过是让你选个服侍的丫鬟,没人说要她占了紫苏的位置。”

    曼双一脸紧张,“大换血?”

    林昭言失笑地拉过她的手,安抚道:“别担心,你和曼华都是要跟着我陪嫁出去的,祖母知道,不会把你们换走的。”

    林若言揶揄,“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倒是想着自己嫁出去的事情了,也不嫌害臊。”

    林昭言笑,“自古男婚女嫁,天经地义,我又有什么好害臊的?”

    林若言见她丝毫不脸红,啐了她一口后没有再说。

    谁都没提到刘文轩先前要求娶她的事情,林若言也开始明白,过去的事情终究是过去了,人要往前看。

    这时候,曼华挑帘进了屋子,恭敬道:“姑娘,老爷喊您过去一趟,说在书房等您。”

    “父亲?”林昭言奇怪,“可知道是什么事吗?”

    曼华摇摇头,“奴婢也不清楚。”

    “许是找你商量什么好事呢吧!”林若言出声,语气明显冷淡了下来。

    林昭言知道虽然她们姐妹近来的关系有所改善,但一直以来的矛盾和隔阂短时间内消除不掉,一个不慎,关系又要降到冰点。

    她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林若言摆摆手,“是找你又不是找我,我跟着去干什么?”

    话说完,瞥见林昭言小心的神色,心中一软,又说道:“你去吧,我说真的。父亲恐怕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你,你别管我,我留下来陪雪团玩。”

    林昭言松了口气,展颜点了点头。

    她是真的很珍惜和林若言的姐妹情谊,这一份亲情,会让她感到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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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琛在宜安堂的书房等她。

    林昭言赶去的时候,林琛正伏在临窗的书案上作画。

    窗牖半开着,微风携着春草的清香卷入,安静的书房里只听到纸张被风吹响的‘沙沙’声。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林琛脸上形成些许斑驳光点。

    他的表情认真又严肃,还带着几分哀恸。

    林昭言心念一动,脚步下意识地缓了下来。

    她小时候,常常会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那时林琛以为她什么都不懂,就会这样看着她,深深地望进她的眼底,低声承诺,“昭儿,你知道吗?父亲很爱你、很爱你。父亲,一定会保护好你,给你最好的未来。”

    后来她渐渐长大了,林琛就不会再这样看她,每次都只是温柔地笑着,像个宽容温和,没有脾气的老好人。

    现在,她又看到了这样的表情。

    难道发生什么事了么?

    林琛抬头,恰好看到林昭言困惑的表情,心‘咯噔’一跳,忙将书案上的画卷收了起来。

    随后咳嗽了两声,道:“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出声。”

    林昭言往他手上的画卷觑了一眼,敛下思绪,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上了前,笑道:“看父亲正在认真作画,便没有出声打扰。怎么?父亲在画什么?”

    “没什么。”林琛头一次不在她面前炫耀画技,一边迅速将画收起,一边道:“你去那边坐着,父亲收拾好了就过去。”

    “哦。”林昭言只好丧气地点了点头。

    她觉得,林琛肯定是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否则他这样一个满腹经纶,饱读诗书的学士,为什么不报效朝堂,就这样偏居一隅,在家作画呢?

    可惜她想不明白,也没有过这方面的预言,只好作罢。

    林琛很快收拾好书案,刚画的那幅画被他层层叠叠地包好,放入了从不让人碰的青瓷画筒里。

    林昭言静静地瞧着,直到林琛走过来,才冲他展颜一笑,“父亲找昭儿有什么事?”

    林琛一掀衣袍在对面坐下,并不跟林昭言打马虎眼,直入主题道:“你今日是不是去刘府看轩哥儿了?”

    林琛虽从不管后宅之事,但却并不表示他不知道。

    林昭言也不瞒着,点点头,道:“是的,二舅母说表哥身子不适,我便过去看一看。”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能轻易去看外男?”林琛的语气仍然柔和,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林昭言没想到林琛会跟刘氏说出一模一样的话来,他不是总“嫌弃”刘氏太过现实,不够诗情画意吗?

    她愣了愣,随后道:“昭儿将他当做自己的亲哥哥。”

    林琛脸色缓和了些,不过还是道:“轩哥儿人虽不错,但你二舅母不是什么好人,今后你还是少跟他们私下来往,姑娘家的声誉最重要了。”

    这可不像是林琛会说出来的话。

    林昭言正奇怪,便又听林琛道:“说起来,子沛这孩子倒是深得我心,他母亲又是你表姑母,出身名门,可不像你二舅母擅钻营,以后跟他们相处会舒服一些。”

    林昭言一头雾水,“父亲您在说什么?”

    她去看刘文轩的事儿又跟陆言之有什么关系?

    林琛下一句话就将林昭言雷得不轻。

    他居然说:“自然是替你挑选如意郎君了,你虚岁都十四了,不小了。”

    “咳咳……”林昭言被呛到,感情林琛是想让她嫁给陆言之?

    一想到陆言之那晚的暧昧亲密,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父亲,您可不要开这种玩笑,陆表哥他是要娶三姐或若言的。”

    倘若让林若言晓得林琛存了这样的心思,估摸着她要被她恨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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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妇贵荣华》未眠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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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巨变

    林琛却一脸不以为意,“子沛要娶谁,还要看他自己的意思,我瞧着他似乎很喜欢你,否则父亲也不会有这样的念头。”

    林昭言满面涨红,“父亲您不要再说了,昭言不可能会嫁给他的。”

    这陆言之到底跟林琛说了什么才会让林琛有这样的心思?

    他到底跟她多大仇啊要这样害她!

    林昭言越想越气恼,脸色骤然冷了下来,坚决道:“陆表哥是人中龙凤,我高攀不起也不想高攀,父亲,您就不要乱点鸳鸯谱了!”

    林琛难得见林昭言如此生气,她向来都是温和冷静的,纵然你再招惹她,她也只会笑笑不与你计较。

    他一向都喜欢她这份大度的性子。

    怎么今日……

    林琛想到林若言看向陆言之时含羞带怯的表情,一时间恍然大悟。

    昭儿一向都爱护她的妹妹,是不想夺她所爱吧?

    林琛的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

    他是真心喜欢子沛,想要为昭儿择一良配的。

    其实从前他根本没想过让子沛做他的女婿,毕竟有瑾姐儿摆在那里,他再不济也不会去破坏侄女的婚事。

    可这段时间子沛常常登门拜访,言谈举止都特别对他的胃口,让他对从前那个高傲的小少年彻底刮目相看,一时间喜欢到不行,这才存了要他做女婿的心思。

    但先前也只是想想若儿,毕竟母亲中意若儿,可谁曾想子沛总是时不时在他面前提起昭儿,话里话外都透露出喜欢昭儿的意思。

    他便想,只要子沛自己喜欢,他再从中帮忙,推波助澜,定能促成这门亲事。

    万万没想到,这回是流水有情,落花无意。

    林昭言继续道:“父亲,这事就当您没有提过。至于昭儿的婚事,昭儿相信母亲定会为昭儿做好打算的。”

    “傻孩子……”半响,林琛才回了这一句话。

    他这样好的昭儿,从不计较得失,宽容大方,善良温和,凭什么不能得到幸福?

    他总会为她做最好的打算。

    只是,子沛那儿,便要好好谈一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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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昭言在回去的路上又冷静分析了这件事。

    她在整个侯府最亲近、最关心、最信任的就是林琛。

    陆言之想必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从林琛开始下手,要不怎么不见他以前跟林琛有多亲近?

    他想要攻破林琛企图动摇她的心思,再加上林老太太和刘氏都是相对听林琛话的,便是建安候林琨,对林琛也多有关照。

    这样一来,貌似她不嫁给他都不行了。

    可最后的结果,一定是搞到众叛亲离。

    侯府的,甚至是成国公府的人,没有谁再会喜欢她。

    林琛一心为她,只以为她能嫁得好夫婿,可能想不到那么多。

    但她不信陆言之那样精明的人会想不到?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林昭言越想越气,倘若陆言之再不罢手,就别怪她采取点非常手段了。

    进了沁芳阁,还没走近正屋,林若言明朗的笑声便传了过来。

    林昭言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迈步进了屋子。

    林若言正抱着雪团在学走路。

    雪团依旧是一副恹恹的神色,却被林若言逼的不得不费力用两条腿走路。让人瞧着,颇为忍俊不禁。

    林昭言一下子笑了出来,暂且忘记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你这么折腾它干什么?”

    林若言看她回来,忙笑道:“文轩表哥肯定不舍得这样蹂躏它,所以才养得它这么有气无力。以后跟了我们就不同啦,定让它活碰乱跳的。”

    林昭言无奈摇头,上前将雪团解救出来,嗔了她一眼道:“它这是心情不好,你别瞎折腾它,到头来折腾坏了。”

    林若言鼓了鼓脸,只好罢休,却又问道:“父亲找你去有什么事啊?”

    林昭言笑道:“没什么事,就是找我去探讨字画。”

    “哦。”林若言点了点头,没有多说,神色看上去也没有多少不满。

    林昭言暗暗松了口气,她真怕林若言打破沙锅问到底。

    林若言又在沁芳阁逗弄了一会儿雪团,用罢晚膳后还是依依不舍。

    刘氏不喜欢这些狗啊猫啊的宠物,从来不准她们养,林若言再喜欢也没有法子,只能看着别家的姑娘抱着眼红,这一次好容易自己有一只,就舍不得走了。

    林昭言说要给她抱回院子,她又不肯,“还是别了,被母亲看到了又要说,你知道她向来讨厌这些猫猫狗狗。”

    林昭言又提议,“那要不今晚你就睡在这儿?等明日我去跟母亲说明情况,再把雪团给你养。”

    “表哥送你的,我才不夺人所爱。”林若言鼓着脸,道:“我再玩一会儿就走。”

    林昭言只好由着她去了。

    洗漱完毕后,她正准备上床歇息,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她叫曼双倒了杯凉茶给她,喝下去后心里还是惴惴的。

    不会是……

    她敲了敲脑袋,不让自己胡思乱想,这大晚上的,想多了又要做梦。

    她最怕的就是做梦。

    正在这时,林若言抱着雪团走了进来,神色看上去有些不安。

    “林昭言……”

    听见她小心翼翼的声音,林昭言奇怪,问道:“什么事?”

    林若言有些害怕地指了指雪团,压低了嗓音道:“你看,雪团这是不是哭了?”

    林昭言一惊,忙朝雪团看过去。

    民间俗语,家中有狗哭就是要死人了。

    雪团的眼眶的确湿润了一圈。

    那种压迫不安的感觉又来了,林昭言抓紧身下的被单,颤抖着嗓音道:“不要胡说八道,什么哭不哭的,大晚上的别乱说。”

    可她的心跳却越来越剧烈,越来越急促……

    这不是她的预言,而是她作为一个正常人的第六感。

    林若言肯定也有,否则不会跑过来跟她说这个事儿。

    林若言被吓了一跳,忙点了点头,随后将雪团往曼双怀里一塞,匆忙告退,“或许是我眼花了,我先回去了。”

    曼双安慰她:“肯定是五姑娘眼花了,狗怎么会哭。”

    “嗯。”林昭言闷闷地点头,掀开被子上了床。

    她本还想好好盘算一下应付陆言之的对策,如此一来,脑中一片混乱,什么都想不了。

    她不愿承认是谁出了事儿,拼了命逼自己入睡,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她睁开眼睛看着层层叠叠的碧青色幔帐,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只要不想,就不会出事。

    就这样一直睁着眼到大半夜,终于生理反应战胜了心理不安,想要睡过去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一下一下,敲在林昭言的心上。

    她听见有人放声大哭,然后就看见曼双伤心至极地闯进了屋子,苍白的脸上一片泪痕。

    “什么事?”她听见自己镇定地问,可心早已不受控制,剧烈跳个不停。

    曼双一抹眼泪,悲怆出声,“姑娘,表少爷他,表少爷他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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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混乱

    林昭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隔壁屋子里的雪团也不知被谁惊醒,剧烈地狂吠起来。

    那声音尖锐刺耳,带着直入人心的悲鸣,是在悼念它逝去的主人。

    “怎,怎么会?”林昭言不肯相信,明明白天的时候他才答应她会好起来的,他答应过她的!

    怎么会这样?

    曼双一抹眼泪,哭道:“说是姑娘走了以后就不行了,请了大夫来,一直熬到现在才去了。舅夫人已经在家里哭晕了过去,咱们夫人也赶了过去,现在五姑娘也昏倒了,老爷正赶去看她。”

    林昭言的心里一阵阵的痛,脑中浮现起刘文轩的音容笑貌,他将雪团交给她,说他以后会好好的……

    原来他是骗她的。

    林昭言很想放声大哭,这个世界上刘文轩是除了林琛唯一待她那样好的人,现在他死了,她也想哭,也想昏倒,也想逃避。

    她根本没有那么坚强。

    可是不行,她必须要坚强,必须要面对这个现实。

    她不让自己再去回想刘文轩的点点滴滴,不让自己有时间去伤感哀痛,立刻披了衣服下床,道:“你去照顾雪团,我去麓玉堂看看若言。”

    林若言看似坚强,实则脆弱,她真怕她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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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昭言赶去麓玉堂的时候,院子里乱哄哄的一团。

    林琛是不管内宅之事的,出了这样的事情,刘氏又不在,他除了守着昏倒的林若言,颇有些不知所措。

    林昭言敛下悲痛的思绪,上前井井有条地吩咐起来。

    先让丫鬟去请了大夫来,再去通禀陆氏和马氏,这事暂时需得瞒着林老太太,刘文轩虽跟她没有血缘关系,但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怕她老人家经不起打击。

    屋子里被吓得毫无章法的丫鬟听了林昭言冷静的吩咐,也一个个镇定下来,请大夫的请大夫,喊人的喊人,烧水的烧水去了。

    林昭言又对林琛道:“父亲,您去刘府看看吧,若言有我守着就好,我怕母亲伤心过度,也怕二舅母做出什么不利之事来。”

    林琛见大女儿镇定自若的样子,不见一丝一毫的慌乱,欣慰的同时又觉得无比心酸。

    都是侯府千金,出了事儿,若儿选择逃避,昭儿却要站出来帮忙处理危机,何苦?

    但他终究是点点头,吩咐小厮备了马车往青角胡同的刘府出发。

    林昭言守着林若言一会儿,大夫就来了,说是悲痛过度才会晕过去,只要静养就能好。

    林昭言还是让大夫开了安神定气的汤药。

    又过了一会儿,马氏来了,林行言也跟了过来。

    “母亲听说这件事先行去了刘府安抚局面,让我过来看看,若言没事吧?”

    林昭言摇摇头,“很不好,现在昏过去倒还好说,我就怕她醒过来不知如何安慰。”

    林行言也是一脸伤心难过,“怎么就会出了这样的事儿?文轩表哥的身体一向健朗的,太不可思议了。”

    她的悲伤不似假装,刘文轩待她也甚好,只要不是狼心狗肺之辈,会难过,理所当然。

    但林昭言却觉得她的伤心让她心里发堵。

    若不是宛姨娘为了让她入宫做出那样下三滥的事情,光凭卢氏那一点雕虫小技还不至于害得刘文轩至此。

    大夫说刘文轩是中了春毒又气急攻心,明显是他完全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可他那晚喝醉了酒,怎么会意识如此清醒?

    想都不要想,一定是宛姨娘在酒里动了手脚,喝醉了是假,中了春毒全身无力倒是真。

    宛姨娘打得一手好算盘啊,她不仅要害林若言,还要让刘文轩在十分清醒的意识下同林若言发生关系,让他知晓自己是被亲生母亲设计陷害!

    这是林昭言活了两世以来第一次这么恨一个人,是真的痛恨,恨不得她立刻遭到报应。

    可她却又不能意气用事,她一定要冷静。

    刘文轩死了,刘氏和整个三房都会受到巨大的打击,别说这会让在庄子上的宛姨娘偷笑,便是侯夫人陆氏,表面关切的同时恐怕背地里在幸灾乐祸吧!

    她要镇定,三房不能乱,不能让他们看了笑话。

    “没事你就回去吧,这儿不需要你。”林昭言对着林行言淡淡开口。

    林行言面色一变,急促道:“我只是关心……”

    “不必了。”林昭言漠然地打断了她的话,“你留在这儿,若言醒来看到你,又是一场混乱。”

    她说的很有道理,倘若让林若言看到她,一定会扑过来杀了她的。

    林行言心生害怕,只好退了下去。

    马氏安慰道:“别难过了,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总还是要把日子继续过下去。”

    “我懂。”林昭言低声回答,可垂眸的瞬间却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是懂,可又怎么能控制得了自己的感情呢?

    她也是人,她做不到的。

    只要一想到刘文轩最后的那抹笑容,他将雪团送给她,那如释重负的笑容,胸口就密密麻麻的痛。

    她以前从来不知道,有一个人,这样深爱着她,便是她随口一提的话也能牢牢记住,承诺至今。

    这样的一份深情,叫她如何承受?

    马氏没再多言,就这样静静地陪着她。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林若言才幽幽转醒。

    意外的是,她竟然不哭不闹,只睁着一双盈盈大眼,问林昭言,“姐姐,文轩表哥把雪团送给你,是知道自己不行了么?”

    林昭言又猝不及防地落下泪来。

    林若言轻轻地笑,随后闭上眼睛,缓缓道:“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不行了,可是为了你,为了让你安心,他假装自己很好。然后你就真的不知道,你就真的以为他没事。是你,是你害死了他。”

    林昭言无言以对。

    林若言又道:“不过我不会怪你的,我怎么会怪你呢?文轩表哥最不喜欢看我与你置气,我不想,不想让他走了也不安心。”

    “若言……”林昭言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第一次这样无措。

    刘文轩的死,恐怕在她们姐妹之间造成了一条无法愈合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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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吃醋(飙泪求首订求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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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文轩在三天后出殡。

    林昭言穿着一身素服白衣,头戴镐白绢花,出席了他的丧礼。

    她没有去看他最后一眼,一是因为卢氏哭得死去活来紧紧霸着棺木不放,二是因为,她不想要看到曾经那个清俊如玉树的少年如今死气沉沉地躺在那里。

    她希望她回忆起他来的时候,满满都是美好。

    他一定也是这样希望的。

    丧礼之后,卢氏就一病不起,终日喃喃地喊着“轩儿,轩儿……”,日渐消瘦。

    林昭言实在生不出同情之心,这一切的一切,宛姨娘是始作俑者,可推波助澜的,却是卢氏无疑。

    她想要算计,到头来,赔上了亲生儿子的性命。

    林老太太最终也知晓了这件事,许是近日丧事太多,她怕是太子的事造了孽,将自己关在佛堂一天一夜,不停地诵经念佛。

    刘氏在林昭言的不断宽慰开解下,虽不至于倒下去,但却提不起精神,终日恍恍惚惚。

    林若言更不要提了,刘文轩的丧事后,她回来的路上浑浑噩噩,一头扎进了池子里,然后就病倒了。

    她这一病,吓坏了府中众人,便是林瑾明也不再跟她对着干,还来看过她两次,甚为忧心地问:“她没关系吧?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怎么这么没用啊,你让她赶快好起来。否则我在这府里可要无聊死了。”

    林昭言没办法对她这番没心没肺的话生气,毕竟她没有恶意。

    平日里再不对付。终究是血缘至亲的姐妹,出了事儿。没人会落井下石,便是林行言,虽没来看望,也是安静地呆在潇湘馆,没来闹事。

    但林昭言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因为利益矛盾不会因为林若言的病而消除,等到林若言好了,她们终究要争锋逐利。

    说实话,林昭言是有一丝庆幸的。

    她最怕林若言入宫。如此一来,这入宫之事便要大大打上一个折扣,甚至根本不可能。

    至于其他人谁要入宫,就随她们斗去吧,反正斗来斗去,最终都是自作孽,总有一日要后悔莫及。

    因为刘氏情绪低落,又要照顾林若言,林琛的日常生活便暂时交由林昭言打理。

    有丫鬟在。倒也不用做些什么,只是要多多注意关照,防止丫鬟出了差错。

    林昭言乐得往林琛那儿跑。

    她想要让自己忙碌起来,越忙越好。只有这样,才不会胡思乱想,才不会难过伤心。才能尽快忘记那些伤痛。

    今日,她又抱着雪团去找宜安堂找林琛。

    小厮说林琛在书房。但吩咐过不准人去打扰,任何人。

    林昭言只好作罢。却不想回去。

    内院里一片死气沉沉,她呆着胸闷,更怕与林若言打照面。

    现在这种时候,硬要缓和关系不是明智之举,还是需得双方都冷静下来。

    她就抱着雪团在林琛的书房门口坐了下来。

    三月已是春暖花开,阳光很柔和,暖暖地洒在人身上,如同最温柔的手轻抚脸颊。

    林昭言将雪团高高的举起,视线直迎着三月春光。

    她微微眯起眼,许是被阳光照着,鼻头酸涩,眼眶竟微微湿润。

    “雪团,已经十六天了,你还想他么?”

    雪团呜呜叫了一声。

    林昭言笑,有眼泪缓缓渗出来,“想是不是?其实我也很想。你别看我好像很坚强,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其实我心里很难过,很难过很难过。文轩表哥那日一定是希望我说嫁给他的吧,只可惜,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就那样伤了他的心。现在回想起来,也不怪若言这样对我……”

    雪团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很无辜地看着她。

    林昭言又笑,将它搂过来紧紧地抱在怀里,“你别难过,以后我会好好待你的,我既答应了他好好照顾你,就一定会照顾好你。雪团,你别难过了……”

    “到底是谁别再难过了?”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冰冷却又带着无限哀痛的声音。

    他又说:“刘文轩的死是他母亲一手促成的,根本与你无关,你又何必伤心自责?”

    林昭言仓惶地转过身,正对上陆言之那双如月般皎洁明亮的眼眸。

    他的眼底,有心疼有酸涩,更多的则是妒意。

    林昭言猛地站起身,抱着雪团后退两步,随后稳住思绪,朝他福身,“陆表哥安好。”说完,就要避开他,转身朝前走去。

    陆言之竟几步追上前,劈手抓住了她的手,质问道:“你就这样讨厌我吗?又是拒绝你父亲的提议,又是这样避我如蛇蝎!”

    “陆表哥,你请自重!”林昭言惊慌失措,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雪团猛地被甩到了地上,发出呜咽的叫唤。

    林昭言气急,狠狠甩开他的手,怒斥道:“陆言之,我拜托你放过我好不好?我没精力陪你折腾!”

    她说完就去抱地上的雪团,此时此刻,只想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陆言之却不依不饶,在她手还没碰到雪团的时候,就将她拉了起来,冷声道:“便是一只狗也比我重要对吗?!”

    林昭言只恨刚刚将丫鬟都支走了,否则定要让陆言之为他的轻薄付出代价!

    她想高声呼喊林琛出来,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妥,林琛一心要撮合她跟陆言之,说不定还会帮腔。

    于是只好深深吸吐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随后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把话说开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陆言之见她不再排斥抗拒,总算松了手。道:“我见不得你为旁的男子伤心难过。”

    这句话有暧昧,林昭言一下子就听了出来。

    她耳根子涨红。却依旧强装镇定,“陆表哥这句话真可笑,我难过的那个人是我的亲表哥,是从小到大待我甚好,从没有委屈过我的亲表哥。便是铁石心肠、狼心狗肺的人也会难过,更何况,我本就只是个普通女子。”

    陆言之心下懊恼,半响才又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见你如此伤心自责。想要安慰你罢了。倘若有什么让你误会的地方,还请你原谅。”

    林昭言怔了怔,没想到他突然服了软,倒叫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陆言之又道:“我知道刘文轩的死你很难过,但这毕竟不是你造成的,你根本不需要愧疚,也不需要把自己给绑住了,你没有任何对不起他。”

    林昭言本该被他的安慰打动,可却深深皱起了眉头。

    他的这番话让她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那晚是他要她阻止林若言去看刘文轩。这才避免了更大的悲剧。

    他那样说,显然是知道些什么,可既然这样,他应该也知道刘文轩的事情。为什么不也一并阻止了下来?

    只要他稍微提醒示意,刘文轩就不会死。

    “那天,你既然要我阻止若言。为什么不帮助文轩表哥?”

    她这样想着,就问了出来。

    陆言之明显愣了下。显然是没有预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林昭言咄咄逼人,“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你既然帮了若言,为什么不一并帮文轩表哥?”

    她对陆言之知晓真相并不奇怪,她都能预言这预言那,陆言之未必就不行,说不定比她更厉害。

    “我不知道。”陆言之总算找回了思绪,看林昭言这表情,应该是不可能知道他的秘密。

    于是镇定回道:“我只是觉得你舅母在席间的表现出乎寻常,便多长了个心眼,暗中留意了你,自然也注意到了你妹妹,我阻止她过去纯粹是猜测,想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却是万万猜不到你舅母会对自己的亲儿子不利。”

    “是吗?”林昭言有些怀疑,仔细观察了他的表情半响,却又找不到破绽。

    “否则你以为我是故意要害死刘文轩?”陆言之冷下脸,不满地说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林昭言脸一红,解释道:“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会让我阻止若言,既然如此,那我明白了。”

    她想陆言之虽然为人虚伪了些,但也不至于是那等狠辣之人,倘若他真知道刘文轩会死,怎么可能听之任之?

    那毕竟,是他身边亲近之人啊!

    就譬如她,有些事情能提醒则提醒,毕竟谁也不想自己身上背着一条人命。

    倒是她小人之心了。

    “那日若言的事,还是要谢谢你。”

    不管怎么说,林若言的事情他是帮了一个大忙,否则这后果无法想象。

    “相信就算我不说,你也不会酿成大错。”那日她不是早察觉出不对了么?否则怎么可能会出去看守?

    林昭言笑了笑。

    这是两人自见面以来头一次气氛如此融洽,陆言之微微恍惚,竟觉得像回到了从前一般。

    看来是他太心急了,昭儿已经变了性子,不再是从前的真温婉柔顺,她骨子里全是让人恼恨的倔强,叫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也必须得改变一下策略,否则到头来得不偿失。

    这么想着,他便后退了一步,冲林昭言拘了一礼,抱歉开口,“前几日见面是沛唐突了,还望四表妹不要见怪,今后沛不会再让四表妹困扰。”

    见鬼了……

    林昭言脑子里顿时蹦出这三个字。

    这货该不会是被什么附身了吧?

    这么想着,林琛推门出了屋子,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二人。

    他吃了一惊,“昭儿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没人通报一声?还有子沛,你不是走了么?”

    林昭言无语,感情她跟陆言之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他不是装听不到而是真没听到?

    那该是有多认真。

    陆言之笑,“刚要走,结果碰到了四表妹,就跟她探讨了一些书画方面的学识。”

    林昭言也只能跟着敷衍,又道:“已经问好了,我没事了便先回去了。”说完,蹲身将雪团抱起来,匆匆告退。

    林琛愣愣地看着林昭言离去的背影,再望了望满含笑意的陆言之,一头雾水。

    昭儿不是说不想嫁给子沛吗?怎么看他们刚刚那气氛,分明是有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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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诡异(二更求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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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四五日,刘氏渐渐从伤痛中走出来,恢复了精神,她对林昭言这几日的所作所为十分感动,态度语气前所未有的柔和。

    “轩哥儿没了,你二舅母伤心难过,近段时间是不可能有什么作为的,我就怕她今后会对你不利。”

    刘文轩的死其实跟林昭言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卢氏那日在丧礼上看到她,突然就红着眼睛扑上前打她,哭着说如果不是她,刘文轩还会活得好好的,根本就不会死。

    那副姿态,是真恨透了她,要她以命抵命的。

    林昭言知道卢氏心里想的什么,她只是接受不了自己害死亲儿子的事实,便拉她做替死鬼罢了。

    她并不生气,只是替卢氏感到悲哀,便道:“母亲放心,二舅母那日只是一时激动,她这几日在休养,会想通的。”

    她不知道卢氏能不能想通,但现在杞人忧天也不是办法,只能到时候见招拆招了。

    刘氏叹气,握着林昭言的手又紧了几分。

    她一直都愧对这个女儿,可从来没有自责过,但是近来,却实在觉得对不起她。

    “昭儿,你放心,等这阵子风波过了,母亲就替你相看好人家,过去的事儿,咱们都别再提了。”

    林昭言点点头,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刘文轩死了,她却感受到了久违的母爱,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回到院子里。曼双正在喂雪团吃东西。

    雪团一见到她,就撒丫子跑了过来。围着她不停地摇着尾巴。

    林昭言笑,蹲身将它抱了起来。

    “这小家伙终于认得人了。也不枉姑娘您对它这般上心。”曼双欣慰地说道。

    林昭言捏了捏雪团白绒绒的脸,笑道:“想我了吗?”

    雪团兴奋地在她怀里扭了扭,完全没了先前的颓然无力。

    时间果然是良药,不管任何伤口,都能被治疗愈合。

    “雪团,今后,我们一定要好好的。”

    她抱着雪团喃喃自语,终是将那个如清风般的少年彻底埋在了心底。

    ☆★☆★☆★

    三月十六日,盛京各高门大府都收到了皇宫送来的请柬。

    是邀请各府夫人和姑娘于月底入宫参加百花宴的。

    太子和六公主驾薨已余三月。丧期过了。再大的哀痛也要放下,宫里不能一直是死气沉沉的气氛,急需用热闹冲散压抑和沉闷。

    当然,这些只是官方说法。

    聪明的人都知道,此次百花宴的目的主要是让太后挑选伴侍。

    各府的姑娘都跃跃欲试,拿出比之前还要认真的十二万分努力学习各种礼仪规矩。

    建安侯府却是不慌不忙。

    因为林老太太知道,此次无论有多少高门小姐入宫参选,最后会入选的,一定是她们侯府的姑娘。

    且不说有林华明推波助澜。相信太后和皇上也都不傻。

    太子薨了,三皇子夺嫡希望很大,只有放个“人质”入宫,方才能安抚圣心。

    而且这个“人质”。必须要够分量。

    本来林老太太选的是林若言,可经过前一阵子的风波,林若言重病卧床。看那架势,在月底前根本恢复不了。

    至于林瑾明。建安候林琨和侯夫人陆氏紧巴着不放,根本不可能入宫。

    林老太太急坏了。下了军令命刘氏让林若言在月底前恢复正常。

    刘氏一无所知,还以为林老太太一心为林若言打算考虑,心中甚为感动,越发恭顺起来。

    离进宫的日子还有半月,林若言迟迟不见好,刘氏心中也多有焦急。

    荣妈妈采买了一批新的丫鬟进府,特通知刘氏去挑选几个合眼的带回去,其中也有林若言院子里缺的二等丫鬟。

    刘氏为照顾林若言抽不开身,近来又十分信任林昭言,便请她去帮忙物色。

    林昭言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屋子里作画。

    是林琛出给她的考题,让她画一幅有“山、水、松、石”的丹青,并且需要题上一首与其意境相符的诗。

    据说陆言之也收到了同样的考题。

    林昭言本不想比,可林琛对书画成痴,交友的时候也会把对方对书画的态度列为主要参考对象,她不想让林琛失望,只好应了下来。

    既然要比,就要认真。

    这不,单就简单的一座山,她就折腾了四五日,也没现出什么端倪。

    曼双笑她,“越急功近利越赢不了。”

    林昭言反驳,“谁说我要赢?我只是对自己的书画负责。”

    今日,她又咬着画笔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容易有点头绪,外面却传来要她去物色丫鬟的消息。

    她只好搁了笔,重新收拾整理一番后,往丫鬟婆子居住的升斓院而去。

    她刚走到院子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吵闹。

    “到底是谁干的?现在站出来我尚且还能饶她一条生路,倘若被我揪了出来,哼哼,立刻乱棍打死!”

    是荣妈妈的声音。

    林昭言蹙了蹙眉,迈步进了院子。

    院子里站满了一群未留头的小丫鬟,个个噤若寒蝉的样子。

    荣妈妈并红缨、白令几个丫鬟站在对面。

    林昭言看不清楚她们的表情,但从这凝重的气氛中可以窥见,必是十分严肃的。

    “怎么了?”她出声,缓步走上了前。

    荣妈妈回身,见是林昭言,立刻福身,“四姑娘安好。”

    林昭言示意她起身。又问:“母亲通知我来物色几个丫鬟,看这状况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荣妈妈指了指身边一名圆脸大眼的丫鬟。道:“这丫鬟叫茯苓,今儿个上午一同去老太太院子里的时候因为表现得宜被老太太赏了一对镯子。谁知道回来的一趟功夫,东西就被偷了。”

    林昭言微愕。

    这些个丫鬟才刚进府,居然就敢偷东西了,胆子也太大了吧?

    她怕会有什么误会,就问茯苓,“你可曾都找过了?不会是自己弄丢了吧?”

    茯苓抹着眼泪道:“回四姑娘的话,奴婢没有弄错。老太太赏赐下来的东西奴婢倍加珍惜,便是磕着碰着都舍不得。今儿个中午用膳的时候,奴婢担心镯子被碰坏了。便锁在了柜子里,谁知道,谁知道奴婢吃完饭回去镯子就不见了……”

    红缨也道:“都找人搜过了,到处找不着,定是被那偷儿藏了起来。”

    林昭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看来,还真是有人手脚不干净呢!

    一对镯子事小,倘若放这样一个心思不正的人在侯府,以后指不定要惹出什么事来。

    这丫鬟,是势必要抓住的。

    她打量了一眼并排站立的十几个丫鬟。不过都只有七**岁的模样,遇到这种事,个个都惶恐不安,双腿打颤。

    光从表面。的确看不出什么端倪。

    林昭言沉吟片刻,问道:“今日吃午膳的时候,大家应该都是一起的。可有看谁离开过座位?”

    荣妈妈接话,“回禀四姑娘。这些老奴都问过了,说是互相不熟悉。并没有注意这些。”

    “嗯。”林昭言点点头,并不着急,只道:“我相信这样盘问你们也盘问不出什么,不如我们一个个单独来,我问你们什么,你们答什么,倘若有任何弄虚作假的地方,你们应该知道下场。”

    林昭言的声音不大,也不严厉,甚至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温和从容,小丫鬟们消除了刚刚的紧张不安,恭顺地点了点头。

    她们都听说过宅门里冤枉无辜、屈打成招的事例,因此就算不是她们所为,也害怕自己会被无故牵连,所以表现就十分紧张不安,完全没有清清白白的坦然。

    此刻见林昭言如此宽容温和,一个个都放下了戒心。

    整个过程中,林昭言一直都暗中观察这些丫鬟的表情,将她们每个人的反应都暗暗记在了心里。

    其实她并不担心抓不出嫌犯,毕竟只是七八岁的孩子,犯了罪哪有那么从容镇定,不过就是仗着混在人群中,所以有样学样,不让自己与其他人表现出异常。

    只要她分开审讯,再加以威逼利诱,不信看不出端倪。

    这么想着,正待喊第一个丫鬟下去审讯,突然听到人群中传来一声轻柔又坚定的呼喊,“四姑娘……”

    林昭言望过去,对上一双极漂亮的眼眸。

    是个清秀可人的小丫头,皮肤白净,五官精致,特别是一双眼睛,深邃迷人,似乎在诉说一段百转千回的爱情故事。

    这双眼睛让她想到了陆言之。

    那其中,都蕴着股不可能在一个孩子身上出现的感情。

    荣妈妈在一旁介绍,“她叫石榴,今年十岁,山西人士,四岁时因家境贫寒被爹娘卖了,辗转来的侯府,老奴查过,是个清白丫头。”

    许是童年的辗转飘零的际遇才会让她如此,否则林昭言找不到任何理由去解释她的怪异。

    就如同陆言之,她到现在都搞不懂他,特别是他对她的态度。

    石榴站了出来,神情镇定自若,态度不卑不亢,她说:“奴婢知道是谁偷了茯苓的镯子。”

    此言一出,满院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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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可疑(三更求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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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昭言惊讶道:“你知道?”

    “嗯。”石榴点点头,“也不是说知道,而是,奴婢能找出偷了茯苓镯子的人。”

    她说得这般信誓旦旦、自信满满,倒让人无法怀疑。

    林昭言蹙了蹙眉,“你为何现在才说?”

    她相信刚刚荣妈妈和红缨她们肯定盘查了很久,既然如此,这石榴之前为什么不站出来?

    石榴并不慌张,垂眸,淡淡道:“奴婢先前以为荣妈妈会有法子,且不想做出头鸟让人嫉恨。可现在,奴婢不忍再让无辜的姐妹们担惊受怕,所以不得不站出来。”

    这倒是个好理由。

    林昭言不信她这番解释,却想看一看她到底能搞出什么花招,于是道:“那好,你现在就用你的法子来告诉我,偷了镯子的人到底是谁?”

    院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丫鬟们个个屏气凝神,一瞬不瞬地看着石榴,生怕她会指向自己。

    石榴视若无睹,不慌不忙道:“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的气味,就像茯苓喜欢用桂花熏衣服,身上就有淡淡的桂花香,老太太喜欢在屋子里燃檀香,身上就有股子檀香味。那么那只镯子,一定沾染上了老太太和茯苓两个人的味道,而那个偷镯子的人,手上也一定有这种气味。虽然这香味过了许久,人肯定闻不出。但作为鼻子极其灵敏的狗,是可以闻出来的。奴婢觉得。不若找一条狗来,让它闻一闻茯苓手上的味道。再闻一闻,谁的手上还有这种味道。真相便可大白。”

    一派胡言。

    林昭言颇好笑地看着她,别说没有经过训练的狗根本没办法清晰地辨别气味,就算是军犬,要辨别这种混杂了许多人味的气息也难如登天。

    也只有没有生活经验的小孩才会相信这种鬼话。

    红缨和白令都不懂,真信了,便跟林昭言商量,“四姑娘,您知道的,府中老太太和几位太太都不喜猫狗之物。恐怕……”

    林昭言知道她们想问她借雪团。

    那就更好笑了,雪团是一只狮子狗,只能当宠物养养,要真有“闻物识人”的本事后世就用它做军犬了。

    荣妈妈毕竟老道些,一下子就听出来是石榴胡扯,正待戳穿她的鬼话,便被林昭言截断了话头。

    “好。”林昭言应下了红缨的话,转头吩咐曼双,“你去将雪团带过来。”

    虽然完全清楚石榴是在瞎扯。但她并不想自作聪明打断石榴想要做的事儿。说不定,人家有后招。

    雪团很快被抱了过来。

    它一见到林昭言,就呜呜地叫唤,直往她身上扑。

    林昭言笑着抱过它。道:“今日我要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你若办成了,回去给你吃你最爱的肉骨子。”

    雪团叫得更欢快了。

    林昭言将雪团交给了石榴。“要怎么做?你开始吧!”

    石榴点点头,朝茯苓道:“茯苓姐。能麻烦你将手伸到雪团面前让它闻一闻么?”

    茯苓虽然搞不懂她这是要干什么,但瞥见林昭言和荣妈妈严肃的神色。也只好颤颤巍巍地将手伸到了雪团面前。

    当雪团在她手上嗅来嗅去,甚至伸出舌头舔她掌心的时候,她吓得失声尖叫,匆忙往后退了两步。

    林昭言安抚她,“你别怕,雪团不咬人的。”

    石榴却似笑非笑地说:“这可不一定,狗很通灵性的,倘若让它闻出谁是偷东西的贼,便会毫不留情地咬上一口。”

    丫鬟们都被她吓白了脸色。

    林昭言不赞同地蹙了蹙眉,看她这幅模样,可真不像个十岁的小女孩。

    真是怪人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石榴又抱着雪团去挨个闻其他丫鬟的手。

    小丫鬟们都被她刚刚的话吓着了,皆颤颤巍巍的,伸手的时候都闭着眼,就怕雪团会咬上去。

    石榴一直面带微笑。

    雪团闻了一圈,直到最后一个丫鬟,它都没有半点异常。

    石榴将雪团还给林昭言,它一到林昭言怀里,就摇着尾巴邀功。

    林昭言摸摸它的背以示夸赞,随后扬唇看向石榴,“怎么?找出谁是偷镯子的人了么?”

    她以为这石榴的小聪明总算露了陷,谁料石榴却与她对视一笑,很自信地昂首,道:“找出来了。”

    荣妈妈陪她演了这么一场戏,早就不耐烦了,此刻见她根本没找出盗贼还说大话,不由怒道:“你不是说雪团能抓出凶手么?我可没看见它有什么异常反应,你若再信口雌黄,可不要怪我不手下留情!”

    石榴却没有一丝慌张害怕,镇定自若道:“奴婢没有撒谎,偷茯苓姐姐镯子的人已经找出来了。”

    她这样自信,让林昭言不由心生疑惑。

    仔细回想了一下她说过的话,再想了想刚刚雪团闻那些丫鬟时她们的反应,林昭言脑中突然闪过一道光,登时间恍然大悟。

    什么让狗闻气味揪出盗贼根本是假的,吓唬幕后黑手露出马脚才是真!

    这十几个丫鬟,没有人找借口推脱,都将手伸了出来,这并不是表示她们都不是盗贼所以不心虚,而是真正的盗贼动了手脚,以为可以逃过一劫。

    想要掩盖身上的气味,最常见也是最被人所熟知的办法就是——用其他香味掩盖。

    正值春日,侯府各处院落都开满了各色春花,在掌心揉碎了花瓣,便有余香残留。

    这十几个丫鬟,只要叫她们都伸出手,看一看谁的手心有花汁印渍。那人肯定就是盗贼。

    “你们都将手摊开给我检查。”林昭言说着,赞赏地看了石榴一眼。

    石榴也回给林昭言同样的眼神。她本还担心自己此举不可行,会被驳斥。没想到这建安侯府还是有明事理的人。

    丫鬟们一头雾水,但还是将手都摊开了。

    林昭言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个穿杏色褙子的丫鬟,手上有明显的红色花汁,正是她身后盛开的那片绯色月季。

    “把她抓起来吧!”她示意荣妈妈。

    荣妈妈错愕了一下,“为何是她?”

    那丫鬟自己也被吓住了,当场白了脸色,哭道:“冤枉啊,奴婢冤枉啊!不是奴婢干的,奴婢没有偷茯苓的镯子!”

    “既不是你干的。你为何要把月季花揉碎?瞧你打扮得文文静静的,应该没有那嗜好吧?”林昭言的表情依旧平静,语气也温和平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却不再让人觉得温暖,而是有一股压迫人心的气势。

    那丫鬟立刻吓得腿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林昭言垂眸望着她,淡淡道:“念你是初犯,年纪又还小。只要你老老实实认罪,将镯子交出来,我便禀了祖母从轻发落。倘若你狡辩生事,我可就救不了你了。”

    那丫鬟毕竟才七八岁的年纪。刚刚那一出“闻味识人”已经把她吓得够呛,差点就受不住招了,此刻闻言。哪还有不认罪的份。

    “奴婢错了,奴婢知错了!求四姑娘救救奴婢。求四姑娘大发慈悲,绕过奴婢一命吧!”她扑到林昭言脚下讨饶哭泣。“奴婢也不是有意的,奴婢也是迫不得已,若不是家中娘亲重病,奴婢……”

    “荣妈妈,看她年幼的份上,只打发她出府吧!”林昭言打断了那丫鬟的长篇大论,转身对荣妈妈吩咐。

    这丫鬟到底为何偷盗她管不着也不想管,无论如何,犯错了就是犯错了,任何理由和借口都不能为人们所犯下的错误开脱。

    但她既然答应了绕她一命,就会说到做到。毕竟,这不是什么杀人放火、十恶不赦的大罪。

    荣妈妈应了是。

    自从出了太子和六公主的事儿,林老太太一心礼佛,应当也不想造什么杀业。

    那丫鬟被带了下去,荣妈妈趁机警醒敲打了众人一番,吓得满院子的丫鬟没有一个敢吭声出气。

    “四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让您看了笑话,老奴也没料到会出了这等事,耽误了您的时间,还请见谅。”

    林昭言抿唇一笑,并不介意,“无碍的,发生了这事儿也好,给了大家一个警醒。再者,也窥见了每个人的反应,这样可省下了日后的考察试探。”

    荣妈妈也跟着笑,“倘若人人都有四姑娘这份胸襟气度,那这世上便没有愁事儿了。”

    林昭言不好意思地垂了眸。

    荣妈妈对林昭言又多了几分好感,想一想月末的入宫之事,甚至替林昭言感到庆幸,庆幸她幸好不得林老太太的宠爱。

    只可惜了五姑娘。

    这么想着,她便问道:“三太太未曾来是还在照顾五姑娘么?五姑娘身子如何了?”

    林昭言回道:“身子是没有大碍了,只是心里不舒坦。”

    荣妈妈叹气,目光瞥见林昭言怀里的雪团,回想起了刘文轩清雅俊朗的模样,心里是万分的悲痛可惜。

    她敛下了自己的思绪,对林昭言笑道:“如此,那便请四姑娘挑选几个丫头吧!不知刚刚那一出闹剧,四姑娘可有中意的了?”

    林昭言下意识地看向石榴。

    石榴也正看向她,目光隐含着期盼。

    这石榴聪明是聪明,却是个城府极深的,她不喜欢。

    她将视线掠过去,指了两个刚刚表现尚算镇定的丫鬟,对荣妈妈道:“便是她们吧!”

    刘氏身边管衣物器皿的红双明年要嫁给三房绸缎铺子上管事的儿子,林琛身边也有上了年纪的服侍丫鬟,这两个丫鬟若能好好调教,将来可以补了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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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突生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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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进宫了,**迭起,之前的疑惑会一一解开,昭言的身世你们也都会知道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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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五姑娘身边还缺个二等的丫鬟。”荣妈妈出声提醒。

    这个林昭言自然知道,只是林若言此人太挑剔,她直觉不想帮她选什么贴身丫鬟,免得又要被她挖苦诟病。

    再者,林若言脾气不好,剩下的几个丫鬟都是懦弱怕事的性子,怕对不了林若言的胃口也受不了她雷厉风行的处事态度。

    “便是这位立了功的石榴如何?”在林昭言苦恼之际,荣妈妈将石榴推到了她跟前。

    她倒不是想帮石榴什么的,纯粹是觉得石榴这胆大不怕事的性子像极了五姑娘,肯定也会对她的胃口。

    老太太有愧于五姑娘,总想要挑最好的给她,想让她开心。

    林昭言想要拒绝,石榴便道:“四姑娘放心,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服侍五姑娘,让五姑娘尽快好起来的。”

    还是算了吧,她宁愿林若言拖到下个月才好。

    可是瞥见石榴深邃的眸子,那其中满含这期冀和恳求,还有股不言而喻的哀伤。

    林昭言竟生出一股恻隐之心。

    但她不让自己同情心泛滥,于是敛下思绪,脑中千回百转。

    倘若这位石榴真是侯夫人陆氏或宛姨娘派来的卧底。又或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就算她现在拒绝了她。恐怕以后也会从别的地方下手,到时候更加防不胜防。

    倒不如现在答应下来。再找人暗中观察她,反倒掌握主动权。

    这么想着,她便应道:“那就你吧!记住今后要善心服侍五姑娘,不得有任何怠慢之处。”

    石榴笑靥如花,“奴婢省得,奴婢谢四姑娘恩典!”

    她的笑容如三月春风,感染人心。

    能有这样纯粹干净笑容的女子,倒不像是一个狡诈恶毒的小人。

    林昭言想,不是最好。倘若是,她也绝不轻饶。

    ☆★☆★☆★

    石榴果真很合林若言的性子,只照顾了没几日,林若言便渐渐恢复了活力。

    今日,听说林若言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大夫说再休养两三日就能彻底痊愈。

    林昭言让小厨房做了林若言最爱吃的桃花酥去看她,一踏进青杏阁的院子里,就听到阵阵笑声从屋内传来。

    “是五姑娘。”曼双道,“看来果真是好全了。”

    “嗯。”林昭言点头。眉心却微微蹙起。

    她以为林若言这一病至少要拖到月底,没想到真好这么快。

    看来这石榴果真是个厉害角色。

    她敛下思绪,迈步进了屋子。

    刘氏、林妈妈并石榴等几个丫鬟都在,林若言坐在临窗的暖炕上。不知道听了什么笑话,眉梢眼底俱是喜悦,脸色的确比先前红润了许多。

    听到丫鬟通报“四姑娘来了”的声音。下意识地抬头朝门口看去,笑容便凝结在了脸上。

    刘氏也望过来。脸色有些复杂,分不清楚情绪。好在林妈妈迎上前,笑道:“四姑娘怎么来了?”

    林若言病中这十来天,林昭言怕会刺激她,并没有来看过她。三房的下人也都心知肚明是什么原因,默契地闭口不谈。

    她今日来看她,一则是为了确认她是否真的好全了,二则,当然是为了缓和关系。

    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刘文轩的死根本与她无关,林若言也过了闹性子的时间段,应该早已冷静下来想通了。

    却没想到,她的态度还是这么冷淡。

    她这幅样子,让林昭言宁愿她们先前从来没好过。

    压下心中的苦涩,林昭言冲林妈妈展颜一笑,“我听说若言好全了,特地吩咐厨房做了她最爱的桃花酥带给她。”

    曼双闻言,将红木填金漆食盒递了上前。

    “四姑娘有心了。”林妈妈笑着接过食盒,侧首觑了眼刘氏的反应,方才道:“四姑娘进来坐一坐吧!”

    林昭言颔首,迈步走到炕旁的海棠锦绣礅上坐了下来。

    “刚刚一进屋就听到笑声,何事这么开心?”难得的,她先开口搭话。

    她以前一向不喜欢做这种事儿,因为知道自己不受宠,就算开了话头恐怕也没人搭理她,而她最不会自讨没趣。

    但今日不同,她必须要确认一件事儿。

    林若言自她进屋就撇过脸,没看过她一眼,此刻闻言,也是一声不吭,只当没她这个人存在。

    现在的气氛有些尴尬,完全没有先前的和乐融融。

    还是刘氏接话,道:“不过就是石榴这丫头在说她以前遇到的趣事儿。”

    “哦。”林昭言点了点头,心里却奇怪的很。

    荣妈妈不是说石榴从小就被辗转发卖,这样一个人的童年,恐怕只会有悲惨,哪来的什么趣事儿?

    她要真如表现出来的这般乐观开朗,就不会有那样的眼神。

    林昭言在心中暗暗思虑。

    自从那日她收了她后,就一直让曼华她们暗中观察她,可结果都是一样的,石榴并无任何异样,更准确点说,她并无任何要谋害算计林若言或是三房的心思。

    相反的,她对侯府的一切表现出来的兴趣好像并不大,除了问过紫鹃五姑娘喜欢什么,就再没打听过任何事情。

    这并不像是个正常丫鬟的表现,才十岁的小丫头,再精明事故。在一个新环境内,都不可能对一切都泰然自若。

    就是曼华刚被调来沁芳阁的时候。也在暗地里不断打听“四姑娘为人到底如何”。

    这石榴,要么就是对建安侯府很熟。要么就是并没有将建安侯府当做她的安身之地。

    林昭言有种天生的直觉,这段时间的观察让她觉得石榴不可能会是侯夫人陆氏或宛姨娘派来的卧底,恐怕,她是自己别有目的。

    至于这目的是什么,她不了解,但目前看来,对林若言对三房似乎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刘氏见林昭言垂眸沉思,暗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林昭言脾气虽好,却向来是不善言辞的人。两姐妹闹别扭,她或许可以不生气不计较,却难得会主动贴上去道歉讨好,这丫头,骨子里有一种比若言还倔的坚持。

    “若儿刚刚恢复,身子还比较虚弱,既来看过了,便先回去吧!”刘氏轻轻开口。

    虽然她近段时间对林昭言有所改观,但毕竟打心眼里疼爱的还是林若言。自然是什么都先紧着林若言,不会舍得她受半分委屈。

    林昭言当然明白这一点,也不会傻到伤心难过,于是点点头。旁敲侧击地进入了主题,“既然若言好了,那我便放心了。想必月末的时候也能入宫参选。”

    刘氏露出一抹释怀的笑容,“是啊。多亏了石榴这丫头开解安慰,否则我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果然……

    林昭言蹙了下眉。

    “入宫那天我要石榴陪着我去。有她在,我一定能当选。”林若言冷眼看了林昭言一眼,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石榴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眸。

    林昭言微微错愕,这石榴也太厉害了些,这才几天就得了傲娇如林若言的如此信任?再瞥见一旁的紫鹃和青双,都委屈得很。

    正在这时,刘氏的贴身丫鬟紫莺挑帘进了屋子,手里捏着一封类似信笺的东西。

    刘氏眼睛顿时亮了,“打听出来了?”

    紫莺几步走上前,将信笺递给刘氏,恭敬道:“回夫人的话,都打听到了。”

    刘氏忙接过信笺,迫不及待地拆了开来。

    林昭言见她们并没有避开她,索性也不提要走的事儿,安安静静地坐在原位。

    刘氏迅速将信浏览了一遍,唇角止不住的笑意,“你祖母对你果然上心,连这些个小细节都帮你打听到了,倘若你将来有了出息,可不能忘了你祖母对你的这份恩德。”

    “我明白。”林若言一边回答,一边好奇地接过了刘氏手上的信笺。

    听到是与林老太太有关的,林昭言忍不住问道:“母亲,是什么?”

    刘氏倒不跟她避讳这些,笑着道:“是你祖母替若言打听出来的太后娘娘的喜好和日常习惯,只要若言摸透了太后的脾性,不怕不当选。”

    原来如此。

    林昭言忍不住要笑,林老太太真不愧是宅斗高手,就是擅长利用人心。

    太后娘娘的喜好和日常习惯这种消息,宫里有个静妃在,打听出来难道是什么难事么?其实一开始她就可以将这些透露出来。

    可是她偏偏不,一直卖关子,弄得好像知道这个消息多难似的,等终于确定入宫的人是林若言了,好,上赶着要把这些消息透露给她,还要故意制造出一种“我谁都不告诉,我就告诉你,你瞧我多重视你,所以你必须得入选,必须得感激我”的错觉。

    要不是她早知道林老太太存的心思,恐怕也要跟刘氏一样,以为林老太太有多着重林若言呢!

    林若言也看完了信中内容,眉心纠结地皱起,“太后娘娘的喜好厌恶好生奇怪,不喜玫瑰却喜月季,还闻不得牡丹花香,这牡丹可是花中之王,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进宫,皇后娘娘的寝宫可全种了牡丹。”

    “所以中宫皇后一向不得太后娘娘的喜欢,这不仅是因为她迟迟生不出嫡皇子,更是因为她不肯在太后身上花心思。瞧瞧你姑姑和端贵妃,平日里连牡丹花香的东西都不曾用过。这人,都喜欢别人拿他当回事儿,特别是上位者。所以你一定要谨记这些内容,让太后娘娘感受到你的诚心。”

    林若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刘氏又指着信上的一点内容,道:“还有,你一向喜欢那些猫狗之物,太后娘娘身边也养了一只波斯猫,却不是好惹的,你可注意不要随意玩闹它,否则惹怒了它,抓伤事小,丢了侯府的脸就大了。”

    石榴突然道:“姑娘千万记得不要佩戴香囊。那猫很得太后宠爱,且不喜气味浓郁的熏香,传言有一回太后寝宫的一名宫婢佩戴了新制的花包,那猫就直扑了过去,最后被抓伤了脸,毁了容不说还被太后以惊扰到心爱宠物为由罚到了辛者库做苦力。”

    林若言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一只猫而已,有这么精贵?”

    林昭言则蹙眉,“你怎么知道?”

    石榴不慌不忙,“奴婢从小被辗转发卖,走过的地方、遇过的人、听说过的事情可要比二位姑娘多多了。”

    林若言笑容得意,对同样吃惊的刘氏道:“我就说只要石榴跟着我,我入宫就不愁了。她说她从前在江宁织造府的时候遇到过一个从宫里放出来的姑姑。”

    林昭言直觉不肯相信,但倘若不是这么个理由,还能是什么理由呢?总不会说,石榴是从宫里偷跑出来的宫婢,现在后悔了所以想利用林若言再次进宫吧?

    “谁?!”疑惑间,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怒斥,打断了她的思绪。

    刘氏皱眉,忙停了话音,示意林妈妈出去看看。

    不一会儿,林妈妈便回来了,她身后还跟着麓玉堂的三等小丫鬟白芷。

    荣妈妈上前一步,忧心道:“好像是有谁在墙角偷听,因踩着了树枝被白芷发现了。”

    “好大的胆子,都敢偷听到我这儿来了!”刘氏顿时怒了,想她好容易跟林老太太套近乎才得到了消息,哪能就这么容易让人偷听壁角听了去!

    白芷赶忙上前,道:“夫人息怒,虽然奴婢没有当场抓住那人,但她匆忙逃走时从身上掉下来一枚荷包,就是这个。”

    说完,将一枚绣有折枝腊梅的朱红色荷包递了过去。

    紫莺接过荷包,两面观察了一番,下了结论,“云绫锦的料子,上面的图案是用针彩阁的上等丝线绣成,是盛京罕见的蜀绣绣法。”

    荣妈妈沉吟道:“咱们府上会蜀绣的人可不多,而且看这荷包的质地,恐怕不是个普通丫鬟。”

    刘氏冷笑一声,“荣妈妈,即刻去查,务必要查出是谁所为!这等偷鸡摸狗之事,侯府绝不姑息轻饶!”

    荣妈妈应声。

    因为横插出来的这件事,刘氏的心情顿时变糟了,她没心思在留在这儿陪林若言,便先回去了。

    刘氏一走,林若言就对着林昭言冷冷道:“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你不需要再说什么了,我心意已定。你对文轩表哥食言,我也没有必要对你遵守承诺。”

    林昭言无言以对。

    没想到之前费了那么多口舌去劝去说,到头来还是敌不过命运的安排。

    她心里有一股强烈的预感,只要林若言入了宫,那晚那个葬身火海的梦就会变成现实。

    皇宫,就堪比火场。

    看来,林若言主观意识这关,是不可能再攻破了,必须得从客观上动手脚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借刀杀人(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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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潇湘馆院中栽种了大片春花,清风吹佛,泛起阵阵馥郁馨香。

    有着青衫的小丫头趁着月色无人,身影在花丛中来回穿梭,不一会儿,满篮的红粉花瓣,香气扑鼻,煞是好闻。

    随后身形一晃,进了西面的院内。

    “采到了?没出错吧?”此时此刻,林行言仍未入睡,正坐在紫檀软榻上,捧着只蓝釉粉彩白花茶盅轻啜浅饮。

    采花的青衫丫头正是她的贴身丫鬟夕照。

    夕照将篮子递给一旁侍立的含冬,恭敬上前,道:“没有出错,谨遵姑娘的吩咐,每一朵只小心取其一瓣,绝不会被人发现。”

    林行言唇角微微勾起,沁出一抹冷笑。

    “没有出错就好。林若言,我定要让你笑着过去,哭着回来!”

    含冬忧心地问:“这样做真的不要紧吗?万一出了差错可怎么办?”

    “怕什么?”林行言不屑地摇头,“你忘了我娘最擅长什么了?”

    宛姨娘最擅长吟风弄月、人心算计。

    当然,她对香料也颇有研究,有一次制了能催发人**的香料在屋子里燃着,栓得三老爷几个月都只留宿在她那儿。若不是后来被夫人发现,狠罚了一顿,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儿!

    “我虽没有娘那般本事,但要制出无色无味,遇水则能散发馥郁香气的香料,还难不倒我。”

    含冬恍然大悟。

    林行言又笑。“林昭言再谨慎又怎么样?有个蠢笨的丫鬟一切都白搭!”

    然而此时,她口中那个蠢笨的丫鬟却在毫不留情地嘲笑她。

    “七姑娘还真是迫不及待啊。她现在肯定以为自己多了不起,殊不知被姑娘算计得死死的。”

    曼华也笑。“姑娘预料的一点都不错,夕照见我跟曼双在小厨房忙活,果然一直趴在窗户外面偷听,她还以为我们没发现呢,真是傻得可爱。”

    屋子里没有亮灯,林昭言看不清她们的表情,却能感觉到她们愉悦的心情。

    她的心情也随之愉悦起来,跟她们分析道:“林若言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自傲又自卑,觉得自己了不起可却不甘是庶女。总认为别人会怠慢她欺负她,所以什么都想知道,什么都要掌握,生怕有一点吃亏的地方。”

    她们同住在一个院子里几载,每每府中出了点事儿,她就到处叫人去打听,就算在她这儿碰了无数次壁,也没说放弃,一有事儿就套近乎。一有事儿就叫丫鬟来偷听。时间久了,她都习以为常,反正她也懒得搭理她。

    这一次,她一回院子就让曼双和曼华去小厨房做吃食。还特意关照将门窗紧闭,就是料准了林行言会让丫鬟过来偷听。而且她让曼双、曼华注意分寸,不要说得太多太明显让人生疑。只有让林行言自己慢慢猜,她才更会相信这一切。

    她分析过。林老太太就算想让林若言入宫,在进宫那天也不会真只带着她一个人过去。否则这目的太明显了。但是林瑾明不可能跟去,她也不可能,那么就只会带着几个庶出的过去充数,林行言一向讨喜的性子,肯定会被带进宫。

    之前出了宛姨娘的事情,在入宫前让林若言被pass掉是不可能了,所以林行言一定会在进宫那天动手脚。

    她的这些个消息,正好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最关键的,就林行言那自私自利的性子,只要是她自己凭“本事”算计了林若言,可不会对谁感恩戴德,那么侯夫人陆氏想要利用林行言离间三房的如意算盘就会落空。

    “只是不知道七姑娘会怎么做,就怕会伤害到五姑娘。”曼双忽而忧心道。

    林昭言语气轻飘飘的,“随她吧,反正她肯定能成功。至于伤害到若言,林行言还没有那么恶毒,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你要说宛姨娘还在,她可不敢冒险用这招,谁知道宛姨娘那恶毒的会使出什么阴损招数。

    林行言嘛,毕竟年纪尚小,还是有一丝良善的。

    曼华则道:“虽然奴婢知道姑娘这么做有姑娘的道理,但想一想,倘若真让七姑娘入了宫,她眼睛更要长在头顶上了,想想都郁闷。”

    林昭言笑,“别郁闷了,以后你就会庆幸了。”

    且不说那晚那个神秘可怕的噩梦,单就说在皇宫里生存,那等小心翼翼、寄人篱下,可没有在侯府半点舒心。

    第二日,林昭言一如既往地起床梳洗,收拾完毕后就去请安,“恰好”在月洞门碰上了同去请安的林行言。

    “姐姐早啊!”林行言满面春风,完全没有了前些日子的郁结笼罩。

    林昭言自然知道她所谓何事,勾唇轻轻一笑,应了声,“早。”

    林行言笑容更大,凑上前说:“听说五姐姐好全了,昨日四姐你是不是去看她了?”

    “是。”

    “那就太好了,我这心可就放下了,这样五姐就可以入宫了,我们三房也就增光添耀了。”

    “嗯。”林昭言继续往前走着,爱搭不理地回应她的话。

    林行言这次却完全没有被林昭言敷衍的态度惹怒,继续跟在她身后说话,那满面的红润光彩,摆明了是在说“你不搭理我呀叫你不搭理我,你不搭理我我还是知道了,我就要在你面前得瑟。”

    曼华和曼双见状,实在忍不住捂嘴偷笑。

    有时候真觉得自家姑娘把七姑娘当两三岁的孩子对待,奉行的原则就是:随你爱干嘛干嘛,反正我不疼不痒,就当给你个乐呵。

    一行人进了麓玉堂正屋,林妈妈背对着她们,似乎在说些什么。

    刘氏坐在正首,面色凝重。

    看到林昭言她们进了屋,忙给林妈妈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停下,自己则道:“今儿个母亲有些事儿,你们先回去吧!”

    林昭言她们又只好躬身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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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小安基友,小安今天中午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手摔肿了,不知道有没有骨折,越来越痛,现在要去拍片子,希望没事。

    小安让我告诉大家放心,她有存稿,而且目前为止手是可以打字的,所以只要不是骨折,正常更新。

    大家为她祈祷吧!(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横生枝节(绮缳和氏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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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姐,你说母亲是有什么事?”果不其然,林行言又忍不住开始打听。

    林昭言轻轻地笑,“我可是跟你一道儿出来的,你认为,我会知道吗?”

    林行言:“……”

    林昭言便道:“待会儿我要去看五妹,她跟母亲住在一个院子里,说不定会知道,你要不要去问她?”

    林行言身子一颤,立刻拒绝,“还是不要了,让五姐好好休养吧!”

    自从出了刘文轩的事情,她就从未跟林若言打过照面,倒不是怕她,而是潜意识里心虚。

    她可不想腆着脸贴上去再被人用唾沫喷出来。

    林若言那人,真能干得出那事儿!

    林昭言就笑,“那你先回吧,我去看五妹。”

    林行言虽不甘,但也只好点点头。

    林昭言猜刘氏多半是为了昨日偷听之事,看她的脸色,应该是查出谁所为了。

    果不其然,下午的时候,刘氏便闹到了林老太太那里。

    原来昨日来偷听的人竟是二房林沁止的贴身丫鬟绿翘。

    绿翘虽是家生子,却有个姑母是蜀州人士,跟她学得一手好绣技。

    那荷包上的绣花只消熟悉的人一看就知道出自绿翘之手,因此她赖都赖不掉。

    绿翘对此供认不讳,说是八姑娘命她去偷听的。

    林老太太知道后,勃然大怒,虽然此次偷听事小。但这种偷鸡摸狗的行为却是大忌,哪是大家闺秀所为?

    绿翘因是家生子。老子娘对侯府忠心耿耿,所以只被林老太太罚去庄子上思过。

    至于林沁止。责罚则要严重得多。

    先是被林老太太狠狠斥责了一顿,而后又禁了三个月的足,命她在屋子里罚抄《女诫》,任二太太秦氏如何求饶林老太太都无动于衷,还责怪秦氏管教不利,甚至连累了二房其他几位姑娘。

    林昭言听到这个消息却一点都不意外,五房最先出了事儿,而后是林瑾明,二房轮也该轮到了。

    她是不确定这件事真是林沁止所为还是被人设计陷害。但她可以肯定一点,二房必须要倒霉,这次不偷听,还有下次偷东西。总之,一定要找个理由禁了她们的足,让她们没办法进宫。

    至于这幕后黑手是林老太太还是陆氏,她就不得而知了。

    月底很快就到了,林若言也彻底好了起来,总算可以神采奕奕地进宫参选。

    因刘氏没有诰命在身。林老太太年纪又大了,所以是让侯夫人陆氏陪同前往。

    而七姑娘林行言,也被要求一同前去。

    入宫当天,刘氏担心陆氏和林行言会在背后使绊子。拉着林若言的手不厌其烦地叮咛嘱咐,无非就是要她注意分寸、小心谨慎。

    一番唠叨,别说是林若言。就是在一旁的林琛都听烦了。

    “好了,你别再说了。这入宫的时辰马上就到了,若儿也不傻。哪那么容易被人坑害。”

    林若言嘟了嘟嘴,“就是,您要再说我都不想进宫了。”

    石榴在一旁笑道:“老爷、夫人尽管放心,奴婢的姑姑做过宫婢,因此奴婢对宫里的情况也算了解,一定好好照顾五姑娘,不会让她出半点岔子。”

    林昭言觑了石榴一眼,看来这丫头对林若言进宫还真有种执念,但愿林行言别让她失望。

    刘氏还是忧心忡忡,“不知怎的,我这心里惴惴的,很不安。”

    “你那是自己胡思乱想的。”林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竟道:“你要实在不放心,便要昭儿陪着她一块儿去,昭儿行事向来稳妥,你总不会有顾虑吧?”

    “那怎么行!”刘氏想也不想地反驳,狠狠瞪了林琛一眼,“便是母亲也不会答应的!”

    那眼神分明是在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林琛尴尬地咳了两声,随后摸摸林昭言的发丝,故作委屈道:“不让我们去就不去呗,谁稀罕呐!昭儿,你说对不对?”

    林昭言“扑哧”一笑,用力点了点头。

    这时候,有丫鬟匆匆进了屋子,道:“三老爷、三太太,宫里来了人,说是太后娘娘有话要传,老太太让各房老爷太太都去前院接见。”

    刘氏吃了一惊,“太后身边的人?”

    林琛也锁紧了眉头,眸中有一闪而逝的厌恶,“这时候太后怎么会派人前来?其他各府也都有人去吗?”

    “奴婢不知,老太太请各房老爷太太过去再说。”

    林琛只好敛下思绪,抓过林昭言的手,道:“走吧!”

    林昭言分明感觉到他的指尖微微颤抖,奇怪道:“父亲?”

    林琛回头,冲她一笑,“没事,昭儿别怕,跟父亲出去看看。”

    她没有害怕啊!

    林昭言深深皱起了眉头,怎么感觉林琛像是突然活在了自己世界里似的。

    刘氏也敛了思绪,望向林琛的眸中满含着担忧,其中,还有些许悲伤和不忿。

    她几步走上前,扶过林琛的手臂,柔声道:“老爷,我陪着您。”

    林琛笑着点头,只是那笑容太过苦涩。

    林昭言一头雾水,侧身看看林若言,她显然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太后……

    太后这时候来传话干什么?且还不是用懿旨的形式,摆明了是私事。

    一行人很快出了内院,来到了外院专门会客的厅堂。

    各房的老爷、夫人并几个姑娘都侯在了那里。

    有个内官打扮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上首同建安候林琨寒暄客气。

    不一会儿,林老太太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踱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瞥了眼林琛。眉宇间隐含担忧。

    好在林琛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如一颗大树般立着。挡在林昭言面前。

    林老太太也收回思绪,朝那内官走去。笑容满面道:“方公公,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方公公也回了一礼,笑道:“林老太太这可折煞咱家了,咱家也只是奉太后之命出来办事儿,您千万别客气。”

    林老太太笑笑,迈步坐到了他对面。

    方公公也不急着说正事儿,跟林老太太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多半都是围绕着静妃。什么“静妃已经从伤痛中走出来,身子好多了”什么“三皇子最近得了皇上的表扬,静妃也跟着增光”之类的。

    林老太太听得心不在焉,笑容都显得僵硬。

    她知道太后此次私下命人前来,不可能是为了跟她话家常,而且多半不是什么好事儿,就譬如十四年前。

    果然,方公公寒暄过后,开始切入正题。

    他道:“太后娘娘此次命咱家前来是为了跟林老太太您讨见一个人。”

    林老太太的心“咯噔”一跳。

    方公公脸上浮出一抹笑容。视线突然移到厅前站着的几位姑娘身上,尖细的声音在厅堂悠悠响起:“不知道哪位是侯府的四姑娘啊?”

    林琛握着林昭言的手一紧。

    林昭言的心也是一紧,颇有些不可思议地朝方公公看过去。

    四姑娘,四姑娘可不是她么?太后原来要见她?可是为什么?

    林昭言的脑子乱作一团。

    其他人也都朝林昭言看过去。眸中皆是错愕。

    林昭言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上前一步,恭敬道:“回禀公公。晚辈在侯府行四。”

    方公公上下打量她一眼,满意地笑了。“不愧是侯府教养出的姑娘,行为举止就是规矩大气。”

    他这话是夸赞。可不知怎的,听到林老太太耳朵里全是讽刺。

    四丫头,四丫头早就跟你们没关系了,十三年了也没见谁关心过她,现在倒是来了!

    说实话,林老太太很生气,但又不得发作,只好僵着脸道:“公公缪赞了,四丫头性子内向,最见不得生。”

    “我瞧着不像。”方公公又打量了林昭言一眼,终于道:“太后娘娘那日在灵运寺还多亏了四姑娘提醒方才能逃过一劫,这也算是不可多得的缘分了。太后娘娘想着还未赏赐四姑娘,要当面跟她道谢封赏呢!只是不知道此次进宫,四姑娘可会一道儿去?”

    这话的意思,摆明了就是要林昭言一道入宫。

    “灵运寺?”林老太太深深皱起了眉头。

    林昭言怎么都没料到她那日善意提醒的老人居然是太后,也没有料到太后居然会查她的底细还让她入宫。

    感受到周围恶意的、嫉妒的目光,她只好硬着头皮将那日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她从不愿意做什么出头鸟,但老天好像偏要跟她作对,总把她推上风口浪尖。

    方公公似笑非笑道:“林四姑娘好生厉害,居然知道东面的山体会塌方吗?”

    林昭言苦笑一声,镇定回道:“小女也是听灵运寺的一位小僧所说,不过是远远一听,就记下了。”

    她将这个“功劳”推给灵运寺,至于灵运寺的人要怎么解决就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了。

    相信有明姨师太那样圆滑世故的人在,应当不是什么难事儿。

    方公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林老太太微微蹙眉,她本以为是太后故意找茬,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她不知道太后是什么意思,是真只想再见林昭言一面给她赏赐,还是说要选她入宫陪伴左右,但她知道,这件事,由不得她推脱拒绝。

    太后是铁了心要让林昭言今日入宫,否则不会选在临出发前才让人来告知,她是怕侯府的人会暗中动手脚,才会在这个时间点来,让侯府根本找不到理由推脱。(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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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夫人陆氏并不知晓当年之事,还以为林昭言捡了个大便宜,不由恼恨三房今后又要得意了。

    谁知刘氏却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看在旁人眼里,还以为她偏心林若言已经偏心到没边了。

    方公公并不威逼利诱,说完这些个话就先行回宫了。他的意思已经带到,至于侯府的人怎么处理,是乖乖地按太后的指示办事还是用什么借口开脱得罪太后,就由他们自己做主了。

    林老太太送走方公公后,顿时心力交瘁。

    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会有这么一出!

    她看向林昭言的眼神顿时恼恨起来,“那日我们去前殿听经,让你在厢房好好呆着,你跑出去干什么?这还好是遇到的太后,万一遇到什么歹人,毁了你声誉,那整个侯府的姑娘都要被你连累!”

    林昭言垂首不语,林老太太摆明了是迁怒,她说再多也无济于事,还是等她气消了再谈。

    倒是林琛站出来解释,“厢房冷清无聊,昭儿也只是去后山赏梅,再者这灵运寺戒备森严,后山更是只准许女眷出入,哪里会遇上什么歹人?”

    林老太太哼了哼,没好气道:“这就如了你的意了!”

    林琛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说实话,他的确想让昭儿入宫。不为名利,不为权势。纯粹是……

    “那现在怎么办?真让昭儿一道儿去么?”刘氏的话打断了他的回忆。

    他道:“否则还能如何?真要得罪了太后,别说若儿选不上。不定还会牵连大姐和临儿。”

    刘氏想了想,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

    太后娘娘只说让昭儿入宫领赏,并未说要她相伴左右,未必就会抢了若儿的位置。而且她觉得太后当年既那样选,如今就不会反悔。

    恐怕,只是一时对四丫头起了好奇之心吧!

    这么想着,她心里舒坦了一些,对林昭言入宫之事也就没有那么排斥,道:“既如此。那便让昭儿入宫吧,她性子稳妥,还能帮衬若儿一二。”

    这话是说给林昭言听的,要她明白就算太后对她另眼相看,她也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将来能在宫里陪伴太后的,只能是林若言。

    林昭言明白,便轻声应道:“昭儿谨遵母亲的吩咐。”

    林老太太也是无可奈何,僵了半响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一行人临出发前,又拉过林昭言千叮咛万嘱咐。所言全是一个意思:别出风头,安安静静呆到出宫为止。

    林昭言简直无语。

    其实比起她们,她自己才是最不想进宫的好不好?

    坐在入宫的马车上,侯夫人陆氏一辆。她们姐妹三个共乘一辆。

    林昭言担心此次进宫会连累曼双和曼华,特意让她们留守家中,一个也没带着。

    林行言不知为何也没有带丫鬟前去。

    只有林若言带了石榴。被安置在了她们马车的前车厢。

    光看这安排,林昭言就知道陆氏没安好心。她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呐!

    “没想到你一直怂恿我不让我进宫,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我真是小瞧你了林昭言!”果然。林若言就中了计,一上马车就开始挖苦起来。

    这次就连一向圆滑的林行言都忍不住呛道:“我可真没想到四姐你居然这么厉害,这等心机手段恐怕连十个我都比不上。”

    林昭言转头去看车外风景。

    “你别老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林若言气急,上前扳过她的身子,咬牙道:“林昭言,你先前对我的好全是假装的是不是?!你就是为了骗我好叫我心甘情愿答应你不要进宫!”

    “你若真这么想,我解释再多又有何用?”林昭言抬首,净透如琉璃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若言,做人,不光得有眼睛和耳朵,最重要的,是要有脑子。”

    “你说我没有脑子?!”

    “我只是希望你能自己思考问题,不要总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

    林昭言拿开她的手,转头,继续若无其事地看起了风景。

    林行言阴阳怪气地开口,“四姐可真厉害,总能三言两语的打发人,看来妹妹我还真要跟你学学了。”

    林昭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我现在就教你一招,待会儿进宫,肯定有许多其他高门大府的小姐,你们若不想被人当做笑话,最好现在就安分点,想一想怎么才能博得太后她老人家的喜欢,而不是跟我内讧。”

    还是她从前说过的话,出了建安侯府的大门,她们就是一个整体,在家怎么闹怎么斗都没关系,在外面,可不要丢人现眼。

    林行言虽不服气,但总算明白要以大局为重。

    不管横插出来的林昭言多么令她气恼,她都要保持冷静,大不了,一灭灭一双!

    而后一路无话,约莫两刻钟的功夫抵达西华门外。

    皇城内守备森严,便是女眷入宫也需一一查验。

    已经有其他几个府的夫人和姑娘率先到了,经查验在宫门内等着。

    陆氏也下了马车,正跟几个熟识的夫人点头示意。看她们姐妹三个从马车上下来,竟然都相安无事,不由暗暗惊诧。

    她下意识地看了林昭言一眼,这四丫头还真是好脾气,跟谁都吵不起来,她还从未见过她红脸的样子。

    再瞥了眼一旁的林若言,这丫头可是逮谁就能跟谁吵,炸毛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要不是她亲眼看刘氏怀胎十月生了她。有时候还真怀疑她是不是刘氏亲生的。

    陆氏拿着宫牌领她们姐妹进了宫门,跟早早等在里面的几个夫人寒暄起来。

    不可避免的。自然要互相恭维夸赞。

    “哎呀,你们家三个姑娘长得可真标志。哪个是你的?”有个跟建安侯府并不熟的夫人开口问道。

    陆氏的笑容有些尴尬,“我家瑾姐儿生了病,没能来,这三个都是老三家的。”

    “生病了?那真是太可惜了。”那夫人摇摇头,惋惜之情不予言表。

    陆氏的笑容更加尴尬,其中还带着几丝不甘。

    好在这时候有宫婢前来领路,众人纷纷住了声,往深宫而去。

    进了第一道宫门,早有几辆小轿等在那里。

    按规矩是要先去给太后请安。但领头的宫婢说:“太后娘娘还有事,让诸位先行在御花园玩乐,过一会儿再入慈宁宫参宴。”

    太后未必是真的有事儿,怕是为了暗中考查各府小姐。

    在场的各位都是人精,自然对此心知肚明。

    不过面上却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晓的样子,规规矩矩地上了轿子。

    轿子在内宫门外停下,一行人徒步至御花园。

    御花园位于紫禁城中轴线的北端,正南有坤宁门同后三宫相连,左右分设琼苑东门、琼苑西门。可通东西六宫。园内建筑采取了中轴对称的布局。中路是一个以重檐录顶、上安镏金宝瓶的钦安殿为主体建筑的院落。

    林昭言前世去过故宫,虽然是很小时候的印象,也不是这个时空的盛京,但大体的布置是差不多的。多以华美罕见的奇花异石吸引眼球。

    园内遍植古柏老槐,罗列奇石玉座、金麟铜像、盆花桩景,甚至连地面都是用各色卵石镶拼成福、禄、寿象征性图案。丰富多彩。

    此时已是初春,园内遍值的垂丝海棠已经开遍。微风轻拂,花瓣飘落。宛若雪花片片缤纷而降,宛如置身仙境。

    众位外命妇时常来御花园赴宴,见此情景倒也还算平静,有些没有进过宫的小姐丫鬟,个个都露出惊叹向往的眼神,口水都要掉下来。

    她们想,怪道那么多人想要入宫,这宫里的景色就是与别处不一样,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把握机会,让太后娘娘一眼相中!

    林若言进过两次宫,倒也还好,此次宴请中又有许多她平日里玩在一块的闺蜜好友,跟着陆氏与几个熟识的夫人见安之后,便跟那几个姑娘说话去了。

    林昭言本就是冷淡的性子,惊叹一秒后就恢复如初,安安静静地呆在原地看别处景色。

    她正对面的是一处叠砌垒垛的假山,提名堆秀山,是宫中重阳节登高的地方。叠石独特,磴道盘曲,下有石雕蟠龙喷水,上筑御景亭,可眺望四周景色。

    她正考虑着要不要上去看看,耳边就传来林行言讥诮的声音,“五姐也真是的,咱们才是一家人,她倒是和旁人亲近起来。”

    林昭言侧首望了她一眼。

    林行言没来过皇宫,虽然努力让自己表现镇定,但眸中的向往和自卑挡都挡不住。

    她是庶女,平日里本就有自卑心,此刻见林若言与其他高门小姐言笑晏晏,关系极好,自然会生出不甘和怨气。

    她这么跟她说话,显然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忘了她的身份,想把她拉作同盟了。

    林昭言只是轻轻笑了笑,并没有搭话。

    “昭言姐姐!”这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兴奋的喊叫。

    林昭言听得耳熟,转过身,就对上一张清妍玉润的笑脸。

    正是成南伯府的五姑娘周宛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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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告伤情:手没骨折,只是严重擦伤,虽然有点疼,但不影响码字。膝盖有问题,轻微骨裂,好在问题不大,养养就好,我还是很皮实的~

    听到我从楼梯上摔下来粑粑麻麻的反应。

    我爸:新年摔财运来,多摔几次财运越多,没破相就成~

    我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来,也太不小心了哈哈哈哈!

    我:……【确定我是亲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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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大家的关心和支持,谢谢绮缳的和氏璧打赏以及沐绯红、小苏打33、熱戀^^ 的打赏~(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撞见丑事(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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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穿了一件浅粉色的素面杭绸少袄,配同色综裙,梳着双月髻,格外得婉约秀丽。

    林昭言弯唇微笑,“你也来了。”

    “嗯嗯!”周宛瑜连连点头,想也是难得在宫里碰上熟人,言语间皆是兴奋,“你们府上就你一人来吗?我是跟着我母亲还有四姐一道儿过来的,我三姐生了病,没能来。”

    林昭言指了指一旁的林行言,“这是我七妹。还有我五妹,不过她现在跟她的几位朋友在一道儿。”

    周宛瑜随意跟林行言打了个招呼,又对她笑,“太好了,我刚刚在马车上就一直想你会不会来。”

    林昭言也跟着笑。

    她跟这位周宛瑜不过才见过一次而已。

    其实她很不喜欢自来熟的人,总感觉别扭,但不知怎的,对周宛瑜的热情却完全不排斥,甚至有种莫名亲近。

    周宛瑜上前勾住她的手,“听说太后娘娘还有些时辰才能到,我们也去玩怎么样?”

    林昭言下意识地看了林行言一眼。

    林行言薄唇紧抿,眸中有明显的不忿,但转瞬即逝,对她笑道:“四姐不用管我,你们去玩吧!”

    林昭言并不爱跟她呆在一块儿,听她这么说,也就不难为自己跟她客气。

    她指了指不远处和众位贵妇寒暄的陆氏,对周宛瑜道:“你稍等一会儿,我去同我大伯母打声招呼。”

    周宛瑜笑着应好。

    林行言垂在衣袖中的双手便紧紧握成了拳。

    她盯着林昭言的背影。恨恨地想,你们得意什么。不过欺我是姨娘所出,今日之后。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林昭言去跟陆氏请示,陆氏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只吩咐她小心些,便由着她去了。

    一位穿朱红色褙袄的妇人望着林昭言窈窕俏丽的背影,笑道:“这是你府上的四姑娘吧?从前没怎么见过她,没想到也是个的清秀规矩的。”

    这话说的,倒像是从前不让林昭言露脸是因为她有问题一样。

    陆氏勾唇一笑,“四丫头为人低调内敛,不如五丫头外放。所以不常出门。”

    其实你要说为人,四丫头除了嘴拙了些,其实哪哪都比林若言强。可府中的人却都不喜欢四丫头,这跟她寡言的性子虽有一部分相关,但大部分,还是因为姑母不喜爱她。

    这人,倘若没有足够的资本与大趋势抗衡,谁都会跟风。

    至于姑母为什么不喜四丫头嘛,她从前没有细想过。只以为四丫头不会说话所以不讨姑母欢心,但从今日太后娘娘指名要求四丫头入宫时姑母和刘氏的态度,她可以看出,绝不是她从前所想的那么简单。

    恐怕。这里面有蹊跷。

    她得好好查查!

    林昭言走回去的时候,周宛瑜身边已经没有林行言的踪影,倒是多了一位穿绛紫色绣宝石蓝色绣栖凤纹褙袄的妇人。

    她猜测是周宛瑜的母亲。成南伯夫人缪氏。

    果然她走近的时候,就听到那妇人在训斥周宛瑜要“贞静纳言。温婉谦和”。

    周宛瑜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林昭言低头轻笑,想着恐怕是周宛瑜刚刚看到她。一时兴奋冲过来的时候忘了跟缪氏打招呼。

    “晚辈见过夫人。”林昭言上前,淡淡出声。

    缪氏住了话音,侧首打量了她一眼,方才道:“你便是林四姑娘吧?宛姐儿自那日从灵运寺回来后便常常提到你,总说要请你来府上游玩,可却不得空。”

    怕不是周宛瑜不得空,而是这位夫人不愿意吧?

    林昭言笑了笑,没有作声。

    “昭言姐姐人很好的!”周宛瑜忍不住开口,“那日多亏了她,否则三姐……”

    “又忘了母亲刚刚说过的话了?”缪氏瞪了周宛瑜一眼,才对林昭言道:“如此你二人既然认识,便一块儿聚聚吧,不过切记注意言行。”

    林昭言应了“是”。

    周宛瑜赶忙道:“好啦母亲,您快去找旁的夫人说说话吧,别总是看着我,我会注意分寸的。”

    缪氏又不满地瞪过去,直到周宛瑜低头认错,她叮嘱了几句方才离去。

    看这方向,是要找陆氏无疑。

    建安侯府和成南伯府相交不深,缪氏不了解她的情况,这应该是要去打听的。

    她不过是个深闺小姐,能打听出什么?就算担心女儿交友不慎,缪氏这样也实在是小题大做了。

    好在周宛瑜没心没肺,缪氏一走,她就恢复了大咧咧的性子,笑道:“我们去玩吧!对了,昭言姐姐,你从前来过皇宫吗?这是我第一次来,没想到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气派!”

    林昭言道:“其实这也是我第一次来。”

    “真的吗?”周宛瑜有些不信,“不是说你有位姑姑在宫里做妃子吗,你都不来看她的?”

    林昭言无奈,“入宫没有这么简单,不是说你想来看就能来看的,必须得经过太后和皇上的批准才行。”

    就算她们今日进了宫,但没有太后的恩准,还是不能擅自去看静妃。

    “哦。”周宛瑜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又问:“那昭言姐姐,你现在知道太后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了么?”

    上次她在信中跟周宛瑜说她不清楚太后喜好,那是实话。

    此刻闻言,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道:“你放心,你身上没有太后不喜欢的东西,也没有太后身边那只猫不喜欢的东西,待会儿见了太后,只要你表现正常。太后一定会喜欢你的。”

    “看来四姐还真是挺了解太后的嘛!”身后传来林行言淡淡的讥讽。

    她转身,除了林行言。林若言和她那三四个闺蜜竟然也跟了过来。

    她们都颇感兴趣地看着她。

    林若言在瞪她,显然是不准她将刘氏好容易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别人。

    她垂了眸。拉过周宛瑜的手,“听说那边栽种了从南国运来的瓜叶菊,咱们去瞧一瞧。”

    周宛瑜懵懂地点了点头。

    “这便是你那位亲姐啊?果真跟你形容的一样,是个胆小怕事的。”望着她二人离去的背影,其中一位穿杏色折枝海棠褙子的少女轻笑着开口。

    林若言扯开唇角笑了笑,只是眼底一片悲凉。

    “还是你七妹懂规矩些。”那少女又道。

    林若言觑了眼林行言,心中冷笑。

    这要不是在宫里,她得努力装作姐妹和睦、相亲相爱,肯定早一脚踹了她。怎么可能准许她突然横插进来。

    不愧是贱人生的,脸皮就是厚!

    相较于林若言的郁闷,远离战火源的林昭言则轻松许多。

    本就是太后娘娘设下的百花宴,因此这御花园中争奇斗艳的鲜花数不胜数,看得人眼花缭乱。

    “你说的瓜叶菊在哪儿?我怎么没有瞧见?”周宛瑜左顾右盼,一副很好奇的样子。

    林昭言失笑,“哪有什么瓜叶菊?”

    这傻丫头,未免也太单纯了些,刚刚那不过是她胡诌的借口。她竟然真信了。

    “没有么?”周宛瑜蹙了蹙眉,懊恼道:“他很喜欢瓜叶菊的,我还想说……”

    她后面的嘀咕林昭言没有听清,下意识地问。“他?是谁?”

    周宛瑜忙住了嘴,俏脸一红,支吾道:“没谁。对了,那个。那个,我们再去前面瞧一瞧。好像前面还有很多没有见过的品种!”

    说完,也不管林昭言的反应,一阵风似地跑远了。

    林昭言有些无奈,侧首环顾了下四周,她们走在花石子甬路上,周围是精美绚丽的四季凉亭,视线被阻止着,再往深处去便看不到人了。

    她直觉不想再走下去,以免出了什么差错。但又不能扔下周宛瑜一个人,只好在原地等着。

    反正她这个地方宫婢可以看到,倘若有人要找,也很方便。

    约莫过了一刻钟,周宛瑜还是没有回来。

    林昭言觉得不妙,想要喊上几个宫婢去找,不远处突然传来周宛瑜的叫声。

    她心里“咯噔”一跳,也顾不上去找宫婢,忙朝声音来源处赶去。

    周宛瑜正趴在草地上,像是受到了惊吓,脸色十分惨白。

    林昭言急忙走过去,问道:“你没……”

    “嘘!”周宛瑜一把将她拽了过来,悄声道:“你别出声,别出声,我差点被发现!”

    林昭言听得一头雾水,但见她神色紧张,只好顺着她的话缄默不言。

    看起来,周宛瑜是撞上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深宫之内本就充满腌臜龌龊,但都是私下进行的,摆不上明面,倘若真被她们撞上了什么“好事”,恐怕离死也不远了。

    但她奇怪的很,按理说今日太后宴请外命妇,正是人最多最热闹的时候,就算这宫里有些人要办事,也要选好日子吧?

    选在今天,还是在御花园,这不是摆明了叫人来抓么?

    “人应该走了吧?”周宛瑜小心翼翼地开口。

    林昭言道:“我来的时候就没有遇上人,恐怕是你看走眼了,没什么事咱们就回去吧。”

    她不想问周宛瑜看到了什么,深宫守则第一条,就是不问不说,知道的越多,麻烦就越多。

    可她不问,却不代表周宛瑜不讲。

    “我刚刚看到两三个小女孩将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推到了池子里!”

    御花园内的确有一方荷花池,就在林昭言所处位置的对面。

    林昭言蹙了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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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暖介绍:
穿越成了不受宠的侯府小姐。 处境艰难,前路坎坷。 林昭言却表示乐观淡定。 生活嘛,无非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这一世,她只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闺阁暖暖无冷意! 可惜,天偏不遂人愿。 有个坑爹的金手指也就算了,为什么连男主的设定都那么悲催?! 她说:执子之手 他说:将子拖走 ********* 上架了,喜欢养肥的亲们可以设置为自动订阅~闺暖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闺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闺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