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发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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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言暗暗偷笑,心想祖母你可真没有让我失望。
“夫人,老爷来了!”门外突然传来了紫莺的声音。
林昭言的心“咯噔”一跳,赶紧抓住刘氏的手道:“若言的事儿暂时不要告诉父亲真相,否则这家可分不成了!”
刘氏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厢帘子一挑,林琛就满脸阴郁地走了进来。
“她们说若儿被大嫂逼走了,此事当真?!”
林昭言暗暗推了推刘氏。
刘氏思虑片刻,决定顺着林昭言的意思,“事已至此,追究真假还有什么意义?反正若儿是不见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琛不相信丫鬟说的话,又或者说不想相信,努力想要从刘氏这儿获得别的什么真相。
然而刘氏却让他失望了,所说的话与丫鬟一模一样,说到最后,又戳中了伤心之处,眼泪肆无忌惮地落了下来,“大嫂明摆着就是不想让若儿好过,她那样的人难道你还不了解么?定是拿了咱们相威胁才会叫若儿宁肯离家出走也不愿连累三房!我苦命的女儿啊,她才多大,陆氏怎么能那么对她!还有大哥和母亲,根本就不为若儿考虑,怕就算是若儿找着了也不会让若儿好过!”
林昭言看见林琛泛白的指关节和铁青的脸色,又趁热打铁,“父亲,大伯父已经派了人去找若言了,我担心被他找到若儿的处境会更糟糕,您在盛京人脉广,麻烦您让您的几个朋友帮忙找找。”
刘氏赶紧朝林昭言看过去,面露不解。
林昭言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稍安勿躁。
果然便听见林琛震怒道:“我的女儿。就算我再不管也轮不到旁人来管!玉心,昭儿,你们等着,我一定要替若儿讨回公道!”说完,也不理会他们的反应,拂袖而去。
他一走,刘氏便迫不及待地问道:“让你父亲的人去找做什么?你父亲虽不问朝堂之事,但人脉甚广,要找人还不是一找一个准,若儿回来了该怎么办!”
林昭言见刘氏对林若言出走的态度前后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由失笑,拉过她的手道:“母亲放心,我有把握父亲的人找不到若言的。”
林若言早早就跟她说了要随陆言之去临安的事儿,她也早早做好了准备。
否则她绝不敢拿林若言的安危冒险。
“我让父亲派人去寻,不过是想将这件事闹大而已,因为只有闹大了,才能真正确保若言的安危。”
林琛人脉广,让他认识的友人大张旗鼓地去寻林若言,恐怕不消半日整个盛京城就都知道了。那么林琨想要压下这件事徐徐图之的如意算盘就会落空,与林琛的梁子就算是彻底结下了。
这是其一,至于第二点更是一目了然,既然林琨的这件事已经闹出来。那么要找到林若言堵住她的嘴就是多此一举了。
而后面接二连三的事情,更会让林琨他们忘了还有林若言这一号人物,怎么可能还会花大力气去找。
刘氏想了想,瞬间恍然大悟。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你父亲真相?”刘氏问道:“你一日不说出真相。你父亲就会一日不停地找下去,总有一天会被他找到。”
“很快,大约就在这几日。”林昭言答道。“等确定了分家之事,叫父亲认清侯府众人的嘴脸,就是告知他真相之时。”
她必不会让这一天来得太晚。
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是不得不采取一些非常手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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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侯府的阴云密布沉闷压抑,此时位于城郊的林若言却是一番截然不同的轻松氛围。
“紫莺紫莺,你觉得我穿这样好看么?”
“紫莺紫莺,你看我头上这珠钗怎么样?有没有戴歪了?”
“紫莺!不得了了,我脸上的胭脂花了!”
“……”
小小的车厢内,充斥着林若言不厌其烦的声音,叽叽喳喳,时而期待时而紧张时而焦虑,一刻都不肯停歇。
紫莺开始的时候还会认真回答几句,等到最后,就只剩下一道道黑线从头顶滑过。
在林若言又接二连三地问了几个问题后,紫莺终于受不了地抓狂,“我的好姑娘,您这些问题都问过了!穿着打扮妆容,这些全都问了十遍以上了!”
“真的吗?”林若言狐疑地望向她。
紫莺绝倒,“自然是真的啊!您今日穿得真的很漂亮,杏黄色最衬您的肤色,珍珠发钗也好看,丁香花耳坠也别致,这娇媚的桃花妆也最符合您的气质!如何,您还满意么?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林若言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貌似没了。”
紫莺又重重叹了口气,“您又不敢去见陆表少爷,问这么多难道是要给奴婢看么?在奴婢心目中,姑娘怎么样都好看啊!”
“谁说我不敢见!”林若言振振反驳,又嘀咕,“只是现在时机还没有到罢了。”
紫莺岂会看不出她心里的真实想法,就是怂罢了。
“没劲,不理你了!”林若言为了掩饰尴尬,抬手掀开车帘假装去看车外的风景,谁知道脑袋刚探出去,就与车窗外的另一张脸来了个近距离接触。
两者相距不过就一公分。
好熟悉啊!
这双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诶。
林若言眨了眨眼睛,脑子明显转不过弯来。
“表,表少爷!”紫莺惊愕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表少爷?
陆,陆言之!
林若言愣了两秒,方才猛地回过神来。
她赶忙后退,可一时情急忘了自己脑袋在外面,结果“砰”得一下撞上了车沿,痛得她眼泪直飙。
车外的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匆匆往后退了两步,半响才算是回过神来。
“真的是你!”眉心立刻拧起,陆言之实在想不到竟然会在这儿碰见林若言!
质问的话刚要说出口,就瞧见了她抽抽噎噎、梨花带雨的模样,想起方才她撞的那一下,貌似还不轻,就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般地走上了前。
“言,言之表哥……”林若言毕竟心虚,下意识地就要往后退。
“别动。”陆言之伸手按住了她的脑袋,以免她再撞一次。
“自己揉一揉,活血化瘀。”陆言之一边说着,一边不由分说地将她脑袋按到了车厢里,然后收手,“啪”地一声将车窗关了起来。
整个过程中都没有再废话一个字。
林若言也是怔怔地由着他动作,直到重新坐入了车厢,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怎么都无法反应。
若不是头顶上他温热的触感还在,她简直都要怀疑方才不过是她的一场幻想罢了。
“紫,紫莺,你瞧见了吗?”然而头顶的温度并不能叫她完全确定,她始终觉得这一切不大真实。
紫莺也是愣愣的,显然陆言之的突然出现也不在她脑回路的承受范围之内。
“奴,奴婢也不清楚……方才,真是表少爷?”
林若言摇着头,喃喃低语,“或许是咱们出现幻觉了……”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她口中的“幻觉”便掀开帘子进了车厢。
林若言毫无防备,瞬时瞪大了眼睛。
“怎么还不揉?你想要第二天顶着一头包?”陆言之并不理会她的惊愕,迈步上前,一把将她扯过来,径自替她揉了起来。
感受到头顶一下一下传来的力道,是那样的不真实,一切好似处在虚无的幻境中,连痛楚都算不了什么了。
林若言怔怔地抬起眸看他,从她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见他光滑如玉的下巴,以及他白皙干净的脖颈……
根本不需要太多,只要这些,就足以让她沦陷。
有什么东西从心底升起,然后往四肢百骸流窜,林若言只觉得轻飘飘的,整个人都没什么真实感,好似要飞起来……
她不想再追究这一切是真实还是幻境,惟愿享受这一刻的温暖。
言之表哥,言之表哥……
如果这一刻能永远持续下去就好了……
“一会儿我让人送你回去,你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实在不安全。”可是下一秒,陆言之的话却将她瞬间打回了现实。
林若言依旧怔了怔,待对上陆言之墨玉般的眸子,才算是彻底回过神来。
“我,我不要!”她抬手挥开陆言之的手,下意识地往车厢角落里缩了缩,坚定地重复,“我不要,我不回去!”
陆言之的眉心立刻拧紧,肃下脸道:“你不回去想要干什么?我查过了,侯府的其他人可没有跟你一道儿出门,你一个姑娘家,出来是要干什么?”
我要陪你去临安啊!
林若言在心里默默接话,面上却别扭地移开了视线,生硬道:“不用你管,反正我不回去。”
“我方才已经派人去通知你父亲和母亲了,若你此次出门征得了他们的同意我自不会多管,可若没有,我却是不能袖手旁观的。”陆言之淡淡地接话,看表情也是十分坚决。
林若言脸色一变,仓惶道:“言之表哥!”
陆言之别开头,不敢与她对视,“我只是不希望你做出什么令人担心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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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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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言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她瞧见陆言之冰冷漠然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方才的所想都成了笑话,可却因此,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怨气,心意反倒更加坚决。
“事已至此,我也就不瞒着言之表哥什么了!”林若言猛地抬起头来,对着明显皱起眉头的陆言之,一字一句道:“我会出来的确是为了言之表哥你!我要跟着你去临安,我要让你喜欢上我!可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言之表哥不必感到歉疚和困扰,你要是不喜欢,就权当做没有看到我,反正我本来也不想被你看到!”
陆言之听她这么说,心里又是惊愕又是愤怒。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可却说不关他的事儿,怎么可能不关他的事儿!
“若不是方才我发现不对特意上前查看情况,你是不是要瞒着我一直到临安?”
从成国公府出发的时候,他就总感觉有人跟着他,虽然这一路上的马车很多,也有很多是出城的,但有一辆马车行踪诡异、十分可疑,他将马骑得快了,那辆马车也快了,他骑得慢了,那辆马车也慢了,甚至他停下来稍作歇息,那辆马车也会自然而然地停下来,总之两者之间一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不会跟得太近,也不至于跟丢。
他先前是怀疑有谁要对付他,可是后来又发现不是,如果真是有人要对他不利,先前可有好几个机会。
那人貌似就只是单纯地想跟着他而已。
弄清楚之后,他本来是不打算再理会的,可再一次欺身上马的时候,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是林若言。
她仰着头可怜兮兮地问他:“言之表哥,你是要去临安了么?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然后脑中就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纵然觉得这个念头实在不可思议。也觉得林若言绝没有这样的本事能将侯府的人瞒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可心里还是让这个念头生根发芽,不断滋长。
到最后,实在是坐立难安,就想要上前来一探究竟。
谁曾想,刚走到马车外面,就对上了从车厢内突然探出来的一张脸。
莹润剔透,小巧精致,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里头藏着叫人十分熟悉的狡黠笑意。
一闪一闪。好似五月的流光。
“是!”林若言此刻就用她这双眼睛盯着陆言之,里头闪烁的却不再是狡黠而是认真和坚决。
她盯着他,不逃避不退缩,大大方方地坦诚自己的心意,“我喜欢你,所以我要努力去争取,可是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喜欢让你困恼,我不想纠缠你,也不想给你添麻烦。所以哪怕就是到了临安,我也不会给你造成困扰,言之表哥大可放心。”
陆言之心中的柔情荡然无存,看着林若言一副“我喜欢你可与你无关”的模样。滔天的怒意就从心底涌上。
“你为了我私自跑出来,会与我没有丝毫关系吗?我是想不理睬你,可关键是于情于理,这是不能够的事情!”
大约是因为生气。他话出口很是伤人,林若言的脸色刹那间白了。
原来,原来他会管她不是因为关心她。而是因为不能够吗?
是,是啊,她是建安侯府的小姐,他是成国公府的少爷,他们两家世代联姻,是世交,他们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的确是于情于理,不能不管她。
“我明白了……”林若言垂下眸,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方才头顶被遗忘的痛楚,此刻成倍般朝她袭来,直抵内心。
陆言之也知道自己方才说得过分了,此刻见她垂首默默不语的样子,心里就有些愧疚,可又太清楚她的性子,知道不彻底打击她一下,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一会儿我让人送你回去,趁着他们还没有发现你出走之前。”陆言之淡淡下了结论,起身就要走。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林若言轻轻出声,嗓音有些暗哑,可以看出是刻意压抑着哭声才会如此。
陆言之的脚步一顿。
“就算你不喜欢我,一定要把我往火坑里推么?”她又一次开口,语气满是落寞。
这是什么话!
陆言之猛地转过身,盯着她道:“什么叫火坑?建安侯府是你的家!”
“已经不是了,我回不去了。”林若言抬眸,静静地看着他。
陆言之皱紧了眉头,“你什么意思?”
林若言一字一句道:“我说错了一句话,倘若我现在回去,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
陆言之被她的话吓到。
什么叫再也见不到她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如此严重!
还没有等到他问,林若言便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并且道:“祖母和大伯父的确不会要我的命,可他们会将我软禁,然后再随便寻一门亲事将我嫁了,肯定是越远越好,这样,秘密就永远是秘密了,哪怕就是之后我说出来,传到盛京,也不会再有人相信了。他们只会认为我,是不满亲事,携私报复。”
陆言之听她以极其平淡的口吻说出这番话,心中惊愕,久久无法言语。
“所以,言之表哥还想要将我送回去吗?”林若言看着陆言之,近乎哀怨,“我不想要嫁给别人,哪怕就是不能嫁给你,我也不想要嫁给别人。”
陆言之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失神般地看着林若言良久,才总算是找回了一丝自己的思绪。
“你……”他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劝解、分析、循循善诱,什么都好,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我去找些活血化瘀的药给你。”沉默片刻,他突转话锋,也不管林若言能不能反应,就匆匆跳下了马车。
林若言呆呆地望着那一片飘飘荡荡的车帘,半响,才喃喃低语,“言之表哥,这是同意我跟着他了么?”
紫莺一直缩在角落里削弱自己的存在感,此刻闻言,也呆呆地点头,“是吧……姑娘您都那样说了,表少爷要还是坚持将您送走,岂不是太没有人性了。”
林若言一噎,才算是彻底回过神来。
她狠狠瞪了紫莺一眼,替自己辩解,“方才我说的话可都是发自真心,没有半分虚假,只不过,只不过是用了一点苦肉计罢了,反正,兵不厌诈,兵不厌诈嘛!”
紫莺捂着嘴偷笑,揶揄道:“那方才撞得那一下也是姑娘的苦肉计?效果很不错哦!”
林若言倾身上前去掐她的腰,“让你取笑我,我让你取笑我!”
紫莺连忙闪躲,连连求饶,“姑娘,姑娘饶命,奴婢错了,奴婢说错了还不行嘛!”
车厢内的气氛顿时欢快轻松了起来,再不复方才的沉闷压抑。
此时此刻,静静地站在马车外的陆言之也不由扬起了唇角。
兵不厌诈……?
苦肉计……?
不过似乎,这样被人算计的感觉,还不赖。
在车厢内打闹做一团的林若言自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还真以为自己的“诡计”得逞了。
殊不知啊,是有人心甘情愿被她算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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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来是打算上重磅的这三天都四更的,可谁料天有不测风云,小安的脸过敏了,很严重,两边脸都红肿起来了,跟猪头似的,去医院挂水什么的耽搁了很多时间,还有,医生说了,尽量少对着电脑少出去晒太阳,让我多休息多用冰水敷脸,所以我不敢拿脸跟自己过不去,抱歉了【呜呜呜,4号起点还组织作者去桂林呢,我这张脸怎么出去见人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万事俱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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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一天,林昭言都在麓玉堂陪着刘氏,美其名曰照顾母亲,实际上就是按兵不动,静等事情的发展。
刘氏是真的惊吓过度伤着了,喝了压惊茶之后一直都仰躺在床上休息,时不时地还要让紫鹃去外院看看情况。
下午的时候,林琨回了府,林琛便怒气冲冲地跑去质问了。
毕竟陆氏一介女流,一个大男人跟她理论着实不像话,反正林琨和陆氏是一条船上的人,问他准不会有错。
“老爷差点要和侯爷打起来,还说什么这些年如果不是他,侯府早就要败在侯爷的手上了,说侯爷这样欺负五姑娘,实在不是个人。”紫鹃匆匆走近,带来了她的最新消息。
刘氏惊愕万分,猛地从床上坐起身,“他连这话都说了?!”
林琛暗地里帮林琨处理朝堂之事的事情外人并不知晓,便就算是林昭言,也是偷听来的。
她也是惊愕不已,她知晓林琛和萧王爷的交易,害怕林琛一时怒气上头,口不择言地将这件事说出去,赶忙道:“我去看看!”
“昭儿!”刘氏拽住她,忧心道:“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去了。”
林昭言拍了拍她的手安抚,“母亲,没事的,我会注意分寸,我是担心父亲失去理智,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那样才真是得不偿失。”
刘氏也知晓林琛的秘密,闻言果然松了手。
的确,林琛和萧王爷的交易要是捅出去了,别说是一个若言,整个侯府的人都要跟着陪葬。
于是只能点点头,“那你当心一些。”
“恩。”林昭言颔首,领着曼双匆匆离去。
等赶到前院的时候。果然便听到了一阵阵愤怒的吼声,有林琛的,有林琨的,也有陆氏的,想来也是听到了风声赶来助阵的。
“你有什么本事?整天只知道沉迷于山水书画,正经事不做,就会招猫逗狗找乐子,母亲和侯爷都宠着你让着你,结果你就不自知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你有什么资格冲着侯爷大呼小叫!”
林昭言走近的时候,便听见了陆氏的责难之声。
她摇头嗤笑。早上的时候还见她与林琨势不两立,现在倒是站在一起“同仇敌忾”了。
不过怕是她想要同仇,林琨还不乐意呢!
果然便听见林琨不满道:“你一个妇人搀和进来干什么?赶快回去,我与三弟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插手。”
“侯爷!”陆氏不可置信的声音。
林昭言唇边的笑意更深,陆氏恐怕不知道,她口中这个一无是处的人,才是真正让侯府走到如今这个位置的人。
她敢骂,林琨可不敢听!
“好好好,既然我一无是处。那这个侯府想必也是容不下我了!既如此,不如大家今后桥归桥,路归路,我倒是要看看。我离开了侯府,是谁的损失大!”林琛也不甘示弱地回击。
他向来是温文尔雅的,几乎从未与人红过脸,更枉论是大小声地说话了。
所以场面一时间有些寂静。想必大约都被林琛的气场震慑住了。
林昭言已经走到了争论的书房,一眼便瞧见了与林琨夫妇正面对峙的林琛。
他此刻攥着拳头,赤红着双目。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层阴郁之气,令周围五米之内都不敢有人靠近。
而林琨站在他的对面,气场也不输分毫,毕竟是在官场上沉浮的人,十分懂得如何在对峙的时候既不失了风度,又能占领制高点,所以场面很是有些剑拔弩张。
“三弟,咱们一码归一码,若姐儿的事的确是你大嫂的错,我已经尽量派人去找,尽量去弥补这个错误。”林琨并没有如林琛一般动怒,而是循循善诱道:“但是你不能以此为借口来说这样的气话,咱们建安侯府一百多年的历史,还从未有过分家的先例,你是要置老祖宗的宗法于不顾,任意妄为吗?”
这都搬出老祖宗了!
林昭言心中冷笑,又见林琛的表情果然有所动摇,就知道自己再不站出去说不定就要被林琨给糊弄过去了。
“是啊!大伯父说得对。”林昭言缓步走上前,在众人诧异的神色中笑吟吟地开口,“父亲,大伯父真的已经尽力了,出了这样的事情,原本祖母还不打算派人去找若言,甚至很生气地说要由着若言自生自灭,是大伯父力挽狂澜,才求得祖母答应肯派人偷偷去找,此番用心,您又怎么能责备大伯父的不是呢?”
这个家毕竟还是林老太太做主,林琨不过就是一个被操纵的傀儡,被林琛,亦是被林老太太。
只要林老太太与三房势不两立,那么无论林琨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果然林琛便变了脸色,盯着林琨咬牙切齿,“你们要拿我女儿的命来换侯府的前程,这是不可能的!只要还有我林琛在的一天,就绝不会让你们动我女儿一根手指头!”
林琨的脸色亦是一变。
林昭言见状,赶忙迎上前替林琛拍背顺气,假装无意一问,“父亲,您朋友派出去的那些人有若言的消息了么?”
林琛落寞地摇摇头,“没有”的“没”字还没说出口,便听见林琨惊愕道:“你派了人去找若言?!”
林琛冷冷地朝他看过去,“是又如何?我女儿被你们逼走了,你们不让人找,我自己还不能去找吗?”
林琨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额前的青筋毕露,俨然是气到了极致。
林昭言见自己挑拨成功,立马安静地垂首立在一旁,不再多言。
“林琛,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林琛盯着林琨,缓慢而又坚决道:“我很清楚,一直都很清楚。”
林琨气极反笑,“好,好!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也不会多说什么!你自己去跟母亲解释吧!”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陆氏也狠狠瞪了林琛一眼,没好气道:“明明是你自己女儿惹出来的好事,你倒是理直气壮了起来!”
“大伯母完全可以将若言说的话忘掉,又或者可以和大伯父好好商量,我相信以大伯父的头脑,一定不会将这件事闹出来,届时息事宁人,不也就不会多出这一桩事来了吗?”林昭言看着陆氏,似笑非笑地开口。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是在隐喻陆氏没有脑子,才将原本是一件简单的小事发展到如今这样严重的地步。
陆氏一噎,却无法反驳。
她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她不过就是一时间接受不了林琨背着她找青楼女子的事实,心高气傲的,想要耍耍小性子,让林琨赔个礼道个歉而已!
谁曾想,谁曾想会闹到这个地步!
都怪林若言不安分守己,好端端的,居然会离家出走!
她有本事就死在外面,一辈子别回来了!
“父亲,咱们也回去吧,如果有消息了会有人来通知您的。”不管是找林若言的人还是林老太太的人,该来的总会来的,还是耐下性子慢慢等吧!
果然,在他们回了麓玉堂不久,林琛便被林老太太喊去了。
这次林昭言没再跟着去,她了解林琛,他表面上温文儒雅,实际上骨子里有谁都及不上的坚持和意念,单看他爱了徐宛如这么多年就晓得了。
他现在对侯府失望透顶,既然想要分家,就一定会坚持到底。
林昭言回了沁芳阁,招来曼双替她磨墨,用研究了近一月的成果——模仿秦玉雪的字迹写了一封信给秦阊。
她让曼华偷偷将信送到镇南伯府,就准备上床歇息去了。
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只等东风一来,后面的事儿就用不着她再插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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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 丑事败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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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林昭言是被阵阵喧嚣声吵醒的。
闹得动静极大,根本就不需要多去打听,只消竖起耳朵认真听一听,就知晓是发生了什么事。
“姑娘!说是秦姑娘的奸夫抓到了!居然是秦家大少爷!”曼双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脸上全是错愕和不可思议。
林昭言正起床更衣,闻言,漫不经心道:“抓到了就抓到了,那也是大房的事情,与我们何干?”说着,起身走到梳妆台前,“过来帮我绾发,一会儿咱们去母亲那儿。”
曼双见林昭言如此淡然的模样,就好像听了件日常琐事一样,心下不由佩服万分。
她一向都知道自家姑娘性子稳重,情绪不外露,可是这么严重的事情,任谁听了都要震惊错愕,姑娘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心理素质也实在是太强了些!
真不知道有谁能叫自家姑娘失了镇定。
不过想归想,她还是依言走过去替林昭言绾发,还不忘道:“在这种节骨眼上还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大房一定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林昭言挑了挑眉。
如果她算神仙的话,那就是吧!
一切梳洗更衣打扮之后,林昭言便来到了麓玉堂,相较于她的云淡风轻,不知情的刘氏显然也跟曼双一样愕然。
“昭儿,你听说了吗?秦家大少爷被抓起来了,他私会秦玉雪,被逮了个正着!”
林昭言点点头,“听说了。”又问:“母亲吃过早膳了么?”
刘氏心不在焉地摇摇头,依旧处在惊愕之中。“怎么就会出了这种事?虽说大房的事儿与我们无关,但出了这等丑事,也实在是太难看了!”
林昭言淡淡道:“那是大房的丑事。反正咱们也是要分家的,丢的也不是咱们的脸面。”说着,便拉过刘氏的手,撒娇道:“好啦母亲,您就不要多问了,我看今日是不必去请安了,咱们吃早膳吧,吃过之后,你要想去探听情况,就随你的便了。”
刘氏便只能应下了。
吃完了早膳之后。刘氏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大房探探情况,毕竟这件事牵涉到镇南伯府,一个处理不好,整个侯府都要跟着遭殃。
林昭言借口不爱喧闹,回了沁芳阁,等待的过程中没事做,便去了书房作画打发晨光。
曼双好奇,想去探探情况。林昭言并不拦着,只叫她小心一点别牵扯入这场是非。
相较于沁芳阁的宁静安逸,明明是位于侯府僻静之地的雪融阁却是一片喧闹不堪。
秦玉雪再不复第一次被审问时的沉默和理直气壮,而是变得异常惶恐和激动了起来。
“你们抓错人了!我大哥只是来探望我的!他只是担心我才来探望我的!你们不要抓他。你们不准碰他!”
这副样子,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陆氏俨然是怒不可遏,随手一巴掌就甩到了秦玉雪的脸上,也不顾有这么多人在场。狠狠骂道:“贱人!我可真没有想到啊,你们镇南伯府生的一双好儿女,竟然这样把我们建安侯府玩弄于鼓掌之间。竟然用这种龌龊的事儿来糟践我们!”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秦玉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跪行着去抓陆氏的衣摆,一声声的哭诉辩解,“母亲,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
“别叫我母亲!”陆氏狠狠一脚踹向她,然后匆忙往后退了几步,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只要多看一眼就会恶心。
“你是我建安侯府娶进门来的媳妇儿,干出这种龌龊事我自然要管,可是你大哥却是镇南伯府的大少爷,我没有资格管也不想管,我方才已经派了人去通知你父亲和母亲,你有什么话要狡辩的,就跟她说去吧!”
秦阊被陆氏暂时关押了起来,只等着镇南伯府的人前来再行审问。
秦玉雪听到这句话,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摇摇欲坠地朝后倒了过去。
“用水将她泼醒!”陆氏嫌恶地看了她一眼,毫不留情地说道。
丫鬟们很快端了水过来,正准备往秦玉雪的身上泼,就听到有人阻止,“慢着!”
陆氏回头望去,见是刘氏,心中怒火更甚,讥诮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怎么,你不忙着找你的宝贝女儿,来管我们大房的家务事干什么!”
刘氏的脸色变了变,倘若不是知晓林若言的下落,真能被陆氏的这一番话气得背过去。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调节了下自己的情绪,方才开口,“秦玉雪的事儿是你们大房的家务事这个毋庸置疑,可这件事还牵扯上了镇南伯府的大少爷,就不单单是你们的家务事这么简单了!你现在对秦玉雪动用私刑,等到镇南伯府的人来了,便就算是有理也要变得没理了!”
陆氏不屑地笑了声,像是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他们兄妹俩罔顾伦常,犯下这等丧德败伦的事儿,难不成倒成了我侯府的不是?!”
“你有证据吗?”刘氏嗤笑一声,淡淡道:“不过就是抓住了秦大少爷来探望秦玉雪,难道这个就能成为他兄妹二人通奸的证据吗?秦大少爷不能是单纯地来探望秦玉雪吗?你现在这样,在完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虐待秦玉雪,被镇南伯府的人抓到把柄说事,你觉得,你赢的可能是多少?”
陆氏一噎,心里再不服气,也明白刘氏说的道理。
她只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因为她知道,秦阊不可能是单纯来看秦玉雪的,再看他二人被抓住后的反应,摆明了就是有奸|情!
兄妹二人通奸,这还真是前所未闻,这样天大的丑闻要是传了出去,镇南伯府如何在这盛京城立足?便就算是天家知道了。也要为他们建安侯府做主!
可关键是,刘氏说得对,证据,凡事要讲求的是证据!
倘若秦阊和秦玉雪打死都不承认,他们也莫可奈何,顶多把秦玉雪休了,和镇南伯府闹掰。
可这样,却是得不偿失!
他们侯府受了这么大的伤害,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要得到点好处才行!
“你若赢了。必然是镇南伯府倒霉,可你若输了,就是侯府遭殃。”刘氏看陆氏的表情有些动摇,趁热打铁道:“你要知道,镇南伯府是太后的外家,纵然血缘关系早已经淡了,可毕竟还是有关系的,你认为,这件事要是闹到太后跟前。是你会吃亏还是镇南伯府会吃亏?你还想要让侯爷更加认为你没有脑子吗?”
陆氏的脸色一变,忿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想必大嫂一清二楚。”刘氏勾了勾唇角,心里讥诮不已。
她想难怪建安侯不愿与陆氏多说,陆氏有时候的确蠢得叫人无言以对。她也就只会在内宅玩玩那些见不得人的阴招,真要让她从大局考虑,她就懵了!
“大嫂,听我一句劝。与其将精力放在折磨秦玉雪上,不如好好想一想该怎么让他们承认奸|情。你现在好生对待秦玉雪,在镇南伯府的人面前反倒能占领道德制高点。叫他们心里内疚,没办法借题发挥。”
陆氏僵着脸立在那里,理智告诉她刘氏说的很有道理,情感却让人无法接受刘氏的提议。
刘氏见状,心中的讥诮更深,面上则不显,而是对着身边的丫鬟道:“紫鹃,你去将二奶奶扶起来,帮她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好生伺候着。”
她喊秦玉雪为二奶奶,这是整个侯府都没有人喊过的,因为在她们的潜意识里,没有被林珏承认的秦玉雪始终都只是个外人。
可刘氏却破先例地喊了,不是因为她当真将秦玉雪当做了林珏的二房,而是在给陆氏一个提醒。
她要陆氏明白,再讨厌秦玉雪,那也是她为林珏求娶来的平妻,是他们当初不顾一切要娶回来的,现在,要后悔,也晚了!
不是只有秦玉雪和秦阊才有错!
陆氏的脸色变得极差,却不是在生刘氏的气,而是在气自己。
她气自己怎么就为了那么一丁点的利益娶了这么个祸害回来,她气自己当初在知晓秦玉雪有了身孕后为什么不坚持已见,她气自己为什么要被林老太太牵着鼻子走!
可再气又有什么,再后悔又有什么用?!
紫鹃觑陆氏的脸色,踌躇着不敢上前。
“将她带下去吧!”陆氏已经收敛了情绪,对身边的丫鬟吩咐。
紫鹃又看了刘氏一眼。
刘氏点点头,示意她不用多管了。
丫鬟们很快将秦玉雪带了下去。
紫鹃将秦玉雪扶走之后,场面瞬时冷了下来。
陆氏看着刘氏身边的紫鹃,不甚在意地问了一句,“你身边什么时候换了这丫鬟伺候了?紫莺呢?难不成跟着若姐儿一道跑了?”
刘氏脸色一变,不过很快调整过来,笑着道:“我放她回老家探亲了。”
紫莺并不是盛京人士。
好在陆氏并没有往那方面想,笑着揭过了话题。
刘氏不想再与陆氏多呆,便道:“接下来的事情想必大嫂知道该怎么做,我先回去了。”
陆氏没有挽留,等到刘氏走得远了,才轻轻说了一句“谢谢。”
不消片刻,位于沁芳阁的林昭言也很快得了消息。
“原本侯夫人一直在审问秦玉雪,又是罚跪又是要拿水泼的,可后来咱们夫人出现了,说了一番长篇大论震慑住了陆氏,也救了秦玉雪,现在已经将秦玉雪关起来了,只等着镇南伯府的人来了再审问,而侯夫人也去找证据去了。”
林昭言挑了挑眉,搁下画笔,笑着道:“我还以为又要听你说那陆氏是怎么折磨秦玉雪的无聊话呢,原来母亲去救场了啊!”
她之所以不愿去凑这热闹,是因为早就知道陆氏那种人会用什么手段,无非就是威逼、利诱加折磨,没有效果不说还浪费时间,委实没什么意思。
不过现在嘛……
林昭言望着自己刚刚画完的那副雪夜梅香图,淡淡道:“既然已经画完了,不如待会儿我也去凑个热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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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的过敏越发严重了,红肿一片,今天一大早换了家大医院去看了,希望明天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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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 设计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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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玉雪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和秦阊被关在了一起,并且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物,身上也没有任何捆绑之物。
她心中一喜,连忙朝秦阊扑了过去,“哥哥!哥哥!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嘘。”秦阊赶紧推开她,示意她隔墙有耳,“不要说不该说的话。”
秦玉雪一愣,随即就有些委屈,“哥哥也觉得我见不得人吗?”
秦阊皱了眉,语声有些冷厉道:“现在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洗清我二人身上的污水,日后才能够徐徐图之。”
秦玉雪含着眼泪点点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哥哥,我不想要呆在建安侯府了,哪怕就是这次平安无事,我也不想要呆在侯府了,我想要回家,我要回家!”说着,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秦阊拍着她的背安抚,“莫怕莫怕,一会儿等母亲来了,你只要一口咬定我是来看望你的,建安侯府的人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至于你要回家……”他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眼秦玉雪,见她除了形容憔悴了些,衣衫整洁干净,发髻一丝不苟,实在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哼,看来建安侯府的人也挺会办事的,他原本还以为玉雪此次难逃一劫了!
不过,他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至于你要回家,你就先必须得做出一点牺牲。”秦阊淡淡说道。
“牺牲?”秦玉雪不解,懵懂地看向他。
秦阊点点头,“取舍取舍,凡是有舍才有取,你若想要获得你想要的,就必须先牺牲掉你拥有的。”
“让我来猜一猜。秦大少爷所说的舍,是指的秦大小姐的身体吧?”淡然的语声从屋外飘了进来,打断了秦家兄妹的对话。
秦阊脸色一变,赶紧朝门外看过去,便见着一袭鹅黄襦裙的清丽少女自门外踱步而来。
秦阊拧紧了眉心,“是你。”
周宛瑜的好闺蜜,建安侯府的四姑娘林昭言。
她来干什么?
林昭言翘起唇角,“是我。怎么?秦大少爷,方才我的猜测准不准确?你是不是想要让秦大小姐自虐,然后再在伯府的人跟前状告侯府虐待她。以此转移注意力,方才好掩盖你们的丑事。”
“林四姑娘,请你谨言慎行,休要血口喷人!”秦阊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
秦玉雪也从惊讶中回神,赶紧护在秦阊面前,猛力点头,“我大哥只是来探望我的,我们兄妹从小感情笃深,如今我一个人在侯府。他就是想要来看看我过的好不好!”
“既要看你过得好不好为何不能光明正大地来?非要翻墙偷偷摸摸?!难不成还怕我侯府瞒着你们虐待她?!”陆氏自门外走了进来,怒不可遏道:“只可惜,你们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秦玉雪的脸色瞬间白了。
秦阊的脸色也变了变,不过很快恢复正常。云淡风轻道:“不过是不想要麻烦侯夫人罢了,侯夫人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他这般厚脸皮,倒是叫林昭言错愕不已。
原以为。他能想个什么高级点的借口,原来这样拙劣。
不过,似乎也真挑不出错处。反正他们没有证据,他死不承认,又能怎么样呢?
林昭言心里冷笑了一声,想起自己方才对陆氏的保证,再看她这副快要炸毛的样子,就知道不该拖下去了。
“镇南伯府的人都是撒谎不脸红的吗?秦大少爷是为什么而来想必你们兄妹心知肚明,就不要用这套把戏来欺骗我们了?因为,我们是有证据的。”说着,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拆开,递到秦阊面前,“秦大少爷看一看,这封信眼熟不眼熟?”
秦阊狐疑地接过信,低头一看,脸色豁然惨白。
这,这封信怎么会在这里?!
秦阊猛地抬起头去看林昭言,失声道:“你们,你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把戏?”林昭言眉梢一挑,目光沉沉地朝秦阊望过去,“秦大少爷竟以为这是把戏么?从你书房刚搜出来的信,上头明明白白写着邀你相约,是秦大小姐的字迹,难道还会有假不成?”
秦阊心中震惊,猛地往后退了两步。
秦玉雪闻言,瞬时瞪大了眼睛,解释道:“你胡说八道,我根本就没有写过信给我哥哥,这是你们捏造的,是你们故意的!”
她这说的倒是实话,只可惜此时此刻,没有人会相信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
陆氏愤怒地盯着她,厉声道:“不要脸的东西!这信上是你的字迹难不成还会有假!你说是我们捏造,你在侯府有跟人接触过吗,谁知道你的字迹是什么样,怎么捏造!死到临头了,还是不知悔改!”
秦玉雪的脸色顿时变得一片惨白,她拼命摇着头,努力想要替自己解释,“不是的,不可能的!我根本就没有写过信,怎么可能会有信,这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扯着嗓子嘶喊,一遍又一遍,然而根本没有人听她的。
“不,不会的,不可能的!”秦阊也终于出声,看他的表情,明显还处在不可思议的惊愕之中。
是啊,怎么可能呢!他明明把那封信给烧了,明明是烧了的,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眼前这封信,的的确确是玉雪的字迹,而且上面的话与他烧掉的那封信上的内容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
难道见鬼了不成!
“哦,原来秦大少爷将那封信烧了,这么说,您的的确确收到过有着同样内容的信喽?”林昭言淡淡出声。
这封信上的内容言辞虽不露骨,但含蓄之中隐约含着情愫,一眼就能看出是情信,再要用什么哥哥妹妹感情好来推脱是不可能的。
秦阊猛地回神,才发现方才自己惊愕中竟将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
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可是也无言以对。
陆氏的怒气已经频临界点,眼看着就要爆发出来。
林昭言上前拍了拍她,静静道:“大伯母,事情还没有结束呢,赶快请伯府的人出来吧,跟他们商量商量,到底要怎么办?”
伯府?
镇南伯府?!
伯府的人竟然来了!
如果说方才秦阊是被揭穿后的懊恼和悔恨,现在就是真真正正的恐惧和害怕。
他的脸白的像一张上好的桃花宣纸。
秦玉雪瞪大了眼睛,待瞧见阴沉着脸走进来的镇南伯时,索性眼前一晕,朝后倒了过去。
林昭言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只将信再一次收拢袖中,对陆氏颔首,“大伯母,记住你说过的话,我帮你做到了,也请你莫要食言。”
陆氏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她从来不晓得,这个寡言木讷的四丫头居然还是个人精,能想出这么损的主意!
他们三房的人,一个个都不能小瞧!
林昭言之后没有再管,只吩咐曼双注意着事情的进展,等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时候再来告诉她。
她独自一人出了融雪阁,来到了后门围墙处。
硕大的树影下,有一个红色是人影蹲在那里,肩膀抖动,啜泣声此起彼伏,看得出来十分伤心。
林昭言暗暗叹了一口气,走上前,蹲下,轻轻拍着她的背道:“不要哭了,陷在认清为时不晚,总好过成亲之后后悔莫及。”
“昭,昭言姐姐……”哭泣的少女从膝盖中抬首,眼泪纵横遍布在整张脸上,眼睛肿得像两颗核桃,大约因为哭得太猛,说话都说不利索,不停地抽泣。
林昭言只好不断拍着她的背安抚,心里知道这种时候再多的话都是枉然,只要这样静静地陪着她,等到她哭完了,发泄好了,一切就都会雨过天晴。
果然,在周宛瑜哭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后,终于渐渐止住了哭泣。
“昭言姐姐,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欺骗我?”她含着泪,抓紧林昭言的手,努力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林昭言抽出自己的手,反覆在她手上,轻轻拍了拍,“因为他们都是心如蛇蝎的魔鬼,而你是最纯洁无暇的白玉,他们见不得你好,可自己又变不好,便只能将你也拉入泥沼,要你陪着一起堕落,一起下地狱。”
周宛瑜浑身都颤了颤。
林昭言微微一笑,安抚:“莫怕,因为事实证明,邪不压正,你只要永远坚持自己,不要被他们所扰,就可以一辈子平安喜乐。再说,你忘了,你还有我啊,还有很多很多爱着你的人,我们永远都是你最坚固不可摧的后盾。”
周宛瑜怔怔的,眼睛里还噙着泪水,好似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却知道要点头,表明自己的态度。
林昭言被她的样子逗笑,抬手替她拭去泪水,道:“起来吧,走出建安侯府的大门,你就把这一切都忘了,你永远都会是那个阳光明媚的周宛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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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董无渊来南京找我玩,本来打算晚上去逛夫子庙,但因为有码字任务在身,我们两个从她下午到了就一直在拼字,o(╯□╰)o没有存稿,连出去玩都不容易,so sad!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六章
第三百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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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宛瑜点点头,用力扯出一抹笑,“谢谢昭言姐姐,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好好的,不会为了不值得的人伤心。”
然而话虽这么说,等她出了建安侯府的大门,想到秦阊和秦玉雪对她的双重背叛,心里巨大的悲伤还是将她压得喘不上气来。
她真的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曾经心心念念要嫁的人,曾经全心全意信任的姐妹,两个人竟然是那样的关系,并且一直瞒着她,将她像个傻瓜一样玩弄在股掌之间!
不,不是像,她就是傻瓜!
昭言姐姐明明提醒过她的,是她自己不愿意相信,是她自己一心想要火坑里跳!
周宛瑜魂不守舍地走在盛京城热闹的街道上,明明周遭嘈杂热闹,明明天上暖阳高照,她却仿佛置身寒冰冷窖,冷得她直打哆嗦。
她很想要回去躲在母亲的怀抱里,跟她撒娇哭泣,发泄自己内心的愤懑和伤心。
可是她知道她不可以。
成南伯府如今这样的境地,她再也不是伯府最受宠爱的六小姐,再也没有资格任性天真了。
立在熙来攘往的街头,看着人们与她擦肩而过,每个人脸上或带着笑意,或皱眉沉思,好像都有事做。
只有她,失去了生活中的重心后,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很迷茫。
她到底该怎么样才能做到答应了昭言姐姐的“会好好的”?
“喂喂喂!小心啊!”耳畔突然响起一道紧张的声音,还伴随着马匹的嘶鸣。
周宛瑜愣愣地循声望去,才发现是一辆马车正直直地朝她冲过来。
车夫正手忙脚乱地勒紧缰绳,急得脸都红了。
眼看着马车就要撞过来,周宛瑜下意识地闭紧了自己的眼睛,然后只听到“砰”地一声,接下来就是有人吃痛的哀叫。
周宛瑜此刻的脑子一片空白,她潜意识里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只是不愿意去面对。
她蹲下身,将脸埋进膝盖里,以为这样就可以隔绝外界的一切烦恼。
“喂!你走路都不看的么,知不知道突然走到路中间很危险啊!”有人冲到她面前,怒气冲冲的质问,“现在我们的马车为了避开你而撞坏了,我主子的手臂也被擦伤了,你说说,你要怎么赔吧!”
周宛瑜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盯着来人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来人似乎没料到她会哭,立刻就慌了,“喂,喂你别哭啊!明明是我们的损失比较大吧, 你哭什么,别弄得好像是我们仗势欺人一样。”
周宛瑜啜泣着,颇有些手足无措。
“福安,对人家小姑娘别那么凶。”懒洋洋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先去租一辆新的马车。然后你再带着这姑娘去医馆看看。”
福安闻言,略不满地嘀咕,“又没有撞到她,再者。论起来该是她带您去医馆才对吧,您手都受伤了。”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你也是小姑娘?”声音依旧慵慵懒懒的,好似对一切都不在乎。
周宛瑜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看见一个清俊挺拔的身影。再往上移去,是一张极其俊朗精致的脸,不过大约是因为他本身独一无二的气质。反倒弱化了他的长相,只留给人一种飘逸洒脱又云淡风轻的气质。
周宛瑜愣愣地瞧着他,只觉得有些眼熟,还没有想出什么所以然来,那厢感受到她的注视也朝她望过来的人却挑了挑眉,率先出声,“原来是周家的六小姐。”
周宛瑜一怔,随即恍然,这人是二皇子啊,宫宴上见过几面的!
萧焕看着周宛瑜哭肿的双眸,再看了看她过来的方向,心下有些奇怪。
“福安,还不快去。”萧焕收回思绪,对着一直杵在原地的福安说道。
福安委屈地“哦”了一声,抬脚就离开了原地。
“周小姐,起来吧,你这副样子,被人看在眼里,还要以为我们怎么你了。”萧焕走到周宛瑜面前,对着她淡淡说道。
周宛瑜脸一红,慌忙地站了起来,不过因为蹲得久了脚有些发软,一个没站稳,差点要摔倒在地上。
萧焕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待她站稳后才松开,意有所指道:“周小姐似乎心事重重,方才瞧见我们的马车来了也不知道闪躲,是没有发现吗?”
周宛瑜垂下头,呐呐道:“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的,我只是……”说着,声音又开始哽咽。
“是跟昭言吵架了么?”萧焕突然问道。
“啊?”周宛瑜没反应过来,一愣,随后慌忙摆手,“没,没有!二皇子怎么会这么想,我与昭言姐姐很好!”
萧焕看她一副急于澄清的样子,好似自己是吃人的老虎,不免觉得好笑,心想林昭言让他关照成南伯府果然是没错的,不然周霆琛判决后,整个成南伯府,烈性的太烈性,懦弱的太懦弱,天真的又太天真,一大家子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生存下去。
“我看周小姐是从八灯巷的方向走过来的,那边的府邸,你似乎只与建安侯府相熟。”萧焕收回了思绪,朝周宛瑜解释自己方才为何会那样猜测。
“哦。”周宛瑜点了点头,落寞道:“并不是因为昭言姐姐,而是因为其他人。”
“其他人?”
“恩。”周宛瑜点点头,因为有了林昭言这层关系,她本身又天真单纯,因此说话并无防备,“昭言姐姐帮助我认清了一个人,我只是伤心曾经被人欺骗,是我自己的原因,与昭言姐姐并无关系。”
帮助她认清了一个人?
萧焕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想到此刻还安安静静呆在二皇子府的墨霜,心里不免生起一股寒意。
他发现他越来越摸不透林昭言了。
她好像,有很多很多秘密瞒着他。
其实他一早就发现了她肯答应嫁给他是别有目的,可从来不在乎,现在却觉得,或许她想要做的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上许多。
他甚至开始怀疑,她用这样的方法去对付墨霜,是真因为被墨霜欺辱了才想反击,而是一早就策划好的?
萧焕被自己这个可怕的想法震住了,他竟发现他近来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特别是面对林昭言的事情,他有些时候就无法控制,虽然面上依旧伪装得很好,但他心里清楚,有些东西,本质已经变了。
他开始有了在乎的东西,也便患得患失了。
这个现象,不可说是不好,却不是他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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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林昭言已经回了麓玉堂。
现在是正午,烈阳高照,秋老虎还有些晒人,又因为秦玉雪的事儿造成府中一片混乱,气氛很是压抑沉闷。
就连一向安宁清净的麓玉堂都不能幸免。
林昭言迈步走进的时候,就听到刘氏正在吩咐紫鹃去融雪阁打探情况。
“不必去了。”她笑着迎上去,“我刚从那儿回来,秦阊已经招认了,秦玉雪则吓得晕了过去,当场抓包,镇南伯府的人想抵赖都不成。现在估摸着就是要谈判的阶段,秦玉雪是保不住了,镇南伯府估计想要保下秦阊,而作为交换,就势必要给侯府点好处,侯府现在因三皇子一事受到了一点动荡,侯夫人又会提出什么要求呢?这个答案不言而喻,所以,母亲莫要担心侯府会遭受波折。”
她将刘氏想要听的想要知道的,一一解释分析给她听,并且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刘氏先是一怔,随即失笑,“你到底是玩了什么鬼把戏才叫秦大少爷承认的?”
林昭言并不想多言,只笑着坐过去,挽住她的手,撒娇道:“没什么,不过就是利用了人心里的鬼罢了。”又问:“父亲呢?他和大伯父那边的事儿解决地怎么样了?”
作为交换条件,陆氏已经答应在分家一事上帮助三房,只消林琛再坚持坚持,林琨又不是爱纠缠的,到时候林老太太再不同意,也只能随众议了。
刘氏果然没有再多问方才的话题,只道:“具体母亲也不是很清楚,总之你祖母已经知晓了,气得不行,今天发生了秦玉雪的事儿她都无暇理会,将你父亲叫过去训斥了,不过母亲觉得,依着你父亲的性子,你祖母训斥得越狠,他要分家的心就越坚决,怕就怕你祖母跟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用孝道用亲情压他,这就难办了。”
“不会的。”林昭言很笃定地道:“祖母现在正在气头上,肯定是先训斥,等她想到要用亲情攻势,我却不会让她如愿了。”
刘氏好奇地望着她,心想这个女儿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怎么好像一夕之间无所不能了起来?
然而她并没有来得及多想,就听到丫鬟进来禀告,说是二皇子登门造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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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明天就要出远门了,要等下机后到达酒店才能码字,更新可能会少一点或者比较晚,大家见谅……(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 威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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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威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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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闻言有些诧异,这个时候二皇子找上门来所谓何事?
“二皇子是来找谁的?”二皇子虽与昭言定亲了,但毕竟还未成亲,就算要与昭言见面,也不该如此光明正大。
刘氏一想就知道二皇子前来是另有他事。
“二皇子是来找大伯父的。”
“二皇子是来找侯爷有要事相谈。”
异口同声的回答,林昭言与紫鹃对视一眼,相顾而笑。
“四姑娘是如何得知的?”紫鹃好奇地问道。
林昭言抿唇,俏皮道:“猜的。”
“猜的?”是刘氏的声音,她好奇地看着长女,努力想要从她的表情中获取一些端倪,然而小小姑娘目光澄澈,面含笑意,根本看不出来。
“母亲,既然父亲那边还没有消息,女儿便先回去了。”林昭言站起身,向刘氏辞别。
刘氏颔首,并未多言,直到林昭言出了屋子,她才吩咐紫鹃:“你一会儿找机会将曼双喊过来,我有些话要问问她。”
昭儿近来的表现实在蹊跷,她有必要了解她这阵子的动向。
林昭言出了麓玉堂,行至一段路后,偏头对身边的曼双道:“我想母亲可能会将你叫过去问话,你把握分寸,该透露的也不必藏着掖着,必须要让母亲知道。我是为了三房好。”
刘氏是自己人,有些时候需要自己人的帮助,可直接说出来未必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稍微露出点端倪,再让她自己发现,反而能如愿以偿。
曼双颔首,表示明白,又问:“姑娘,您要去见二皇子吗?”
林昭言顿了下,随即摇头,“不必了。”
见了面不过是徒增尴尬。有些事情戳穿了就再也没办法维持表面的平静与和谐了。
墨霜的事儿,二皇子虽然答应了她,但心里一定是存了隔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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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萧焕正坐在正厅里,一手搁在茶几上,一手执着茶盅,却没有喝,而是低垂着眸,目光沉沉地盯着茶水中沉浮的碧绿茶叶。
直到林琨走近,他都没有察觉。
“二皇子。”林琨轻轻出声提醒。
萧焕抬起头来。挑眉笑了笑,“建安侯来了?”
林琨上前行礼见安,因和林琛之间的间隙,表情略还有些阴郁。虽隐藏得极好,但还是被二皇子察觉了出来。
“建安侯姗姗来迟,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么?”二皇子问道。
“不过是一些琐碎的家务事罢了。”林琨囫囵带过,径自转移了话题。“倒是二皇子,来找微臣所谓何事?”
他心里奇怪的很,二皇子与建安侯府相交并不深。出了曹之敬的事后,更可以说是与三皇子一党彻底敌对了,他没有退掉和林昭言的婚约实属奇事,这次主动登门来找,更令他诧异不已。
难道……是想要暗中拉拢他?
就在林琨胡思乱想、自作多情的时候,二皇子轻啜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出声,“建安侯,听说你与醉花楼的墨霜姑娘很是熟敛,此事当真?”
林琨的心“咯噔”一跳,匆匆往后退了一步,还好及时稳住情绪,才没有做出什么更加失态的事情来。
饶是心里已是惊涛骇浪,他面上还是极力维持镇定道:“二皇子是从何处得知这件事的?这完全是胡说八道,是有人在刻意抹黑微臣,微臣……”
“我只是问你此事是否当真,你只需老实回答,这么激动做什么?”萧焕抬眸,目光沉沉地朝他望过去,手中的茶盅搁在茶几上,发出“咚”得一声,惊得林琨的心猛地一跳,脸色也白了几分。
墨霜一直以来都是二皇子青睐的人,这一点众人皆知,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二皇子再没有去过醉花楼,也没有见过墨霜,当时有很多各式各样的猜测,有说是二皇子厌倦的,有说是墨霜拒绝的,还有说是因为萧王爷长子的……
这一切纷乱的猜测从未停歇,他也曾暗中查探过二皇子突然抛弃墨霜的内因,无奈什么都查不到,可他却又隐隐是高兴的。
因为墨霜是个极聪慧的女子,和她说话很能够找到共鸣,并且只要和她呆在一起就很安宁舒适,会不自觉随着她的话走下去,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妙人。
他想一旦二皇子跟墨霜没有了关系,他以后要见墨霜就能更方便了些。
谁曾经,二皇子前几天将墨霜赎了出来,让一众曾经猜测墨霜惨遭抛弃的人大跌眼镜。
他心里也郁燥极了,又因为曹之敬的事情,那一段时间没少给陆氏脸色看。
可现在,已经将墨霜赎回去的二皇子却突然登门造访,还开门见山地问他曾经是不是墨霜的入幕之宾,难道是想要报复吗?
“你若不愿说实话,我自会找人去查,到时候闹了出去,面子上不好看,我可就管不了了。”萧焕窥他神情,冷冷笑了一声,意有所指地说道。
林琨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二皇子到底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些抹黑微臣的言论,这完全是无稽之谈,微臣为人处事有口皆碑,一向清廉寡正,就连圣上也几番夸赞微臣的廉洁刚正,微臣又怎么会去醉花楼那样的地方自砸招牌呢?”林琨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是吗?”萧焕挑了挑眉,唇边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倘若我告诉你。是墨霜将这件事告诉的我,并且心甘情愿要嫁给你做妾,你还会说这样的话吗?”
林琨更是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什,什么?
墨霜心甘情愿要嫁给他做妾?!
这,这绝不可能!
“建安侯莫要不信,你若真喜欢墨霜,今晚我就将墨霜送入贵府,只要侯爷您今后能真心实意地对待墨霜,给她一个好归宿,我也算是有个安慰了。”萧焕无视林琨错愕的眼神。淡淡地说道。
林琨瞪着二皇子,心中犹自不可置信,“二皇子,二皇子莫要跟微臣开这么大的玩笑!微臣承受不起!”
他说着,“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想来是真的被萧焕突如其来的提议吓到了。
萧焕垂眸,居高临下地望着林琨,唇边沁出一抹笑,声音却异常的冷厉严肃。“难道你不喜欢墨霜吗?不想要给她一个好归宿吗?还是说,你只是想要利用她,从她嘴里套取一些其他官员的情报,好为三皇子办事对吗?”
林琨的脸色刹那间惨白。
萧焕又冷冷一笑。“你若不敢接受墨霜,可就莫要怪我采取一些非常的手段了,到时候闹得颜面难看,相信也不是建安侯想要看到的。”
林琨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
他明白二皇子的意思了。
二皇子将墨霜赎回来不是因为还喜欢她想纳她为妾。而是不想要放她在醉花楼那样鱼龙混杂的地方获取情报。
二皇子以为墨霜是他的人,以为墨霜是在为他办事,以为墨霜是在为三皇子套取情报!
二皇子将墨霜送给他。一是绝了他们的路,二是用这样委婉的手段告诉他们,不要想耍什么花招,他都一清二楚!
他是在向三皇子一党示威!
二皇子果真是想要夺取皇位的!
他们都低估了他!
林琨心里波涛翻涌,面上却还要极力保持隐忍,一张脸色都发青了。
萧焕窥他的样子,哪里还不晓得他心里在想什么。
要想将墨霜送给建安侯还能叫他无条件地接受,也只能采取这种威胁的手段。
可一旦采取这种手段,他就真的再也没有退路了。
周霆琛的事情,曹之敬的事情,现在再加上一个建安侯,他还怎么能全身而退。
这是他最不想要的人生,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去做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诡异。
萧焕闭了闭眼,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
已经做了的事儿,就由不得他后悔。
林琨伏在地上没有动静。
萧焕也不着急,并不逼问,只等着他回答。
林琨凝神想了很久,不断在分析着将墨霜纳为妾室后的利弊。
弊端肯定是内宅不宁,凭陆氏的性子,她只是听到点风声就能把大房闹成如今的模样,倘若他真将墨霜纳回了府,指不定还要将侯府搅得多鸡犬不宁呢!
利处也是有的,首先他很欣赏墨霜,能将这样一个聪慧的女子纳回府,于男人而言本身就是一种幸事和享受,再者,将墨霜放在侯府,的确要比将她放在醉花楼安全些,因为二皇子说的也不无道理,墨霜那么聪明,未必就不是谁的间谍。他清楚不会是他们的,就不会放任这么个危险的女子站在他们的敌对面。最后,二皇子都已经将话说到这样的地步,他要是不答应,还不知道他会用什么缺德手段呢!
林琨思虑良久,终于轻轻开口,“二皇子若真要将墨霜姑娘赠与微臣,微臣必当感激不尽。”
萧焕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满意和释然,可是这笑意,却未能抵达眼角。
第三百四十八章 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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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言收到二皇子离开侯府消息的时候已经未时三刻。
她怔了怔,停下正在作画的笔,朝曼双看过去,“他离开了?”
曼双颔首,觑了下林昭言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开口,“奴婢方才偷偷去见福安了,二皇子并没有话留给您。”
“哦。”林昭言点点头,将笔搁在青花瓷笔架上,拂了拂裙摆。从书案内走出来,道:“既然没有话留,那应该就是没问题了,晚上等着看好戏吧!”
曼双看了林昭言一眼,想了想,还是开口:“姑娘,您跟二皇子是不是闹别扭了?”
她能够感觉出来二皇子和姑娘之间微妙的变化,虽然先前还是会联系,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亲密,总像是隔着一层屏障似的。
就像是此次二皇子来侯府。若是以往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来看姑娘,再不济也会留信,可他这次竟然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实在是太奇怪了。
林昭言闻言,弯了弯唇角,“并没有,不过是换了种方式相处。”
如果说在墨霜这件事之前他们之间是雾里看花的美好,那么这件事之后他们就是拨开云雾的清醒和明白。
二皇子还愿意帮她,她很庆幸和感激。并不会奢求他还像从前那样对待她。
况且,事情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再欺瞒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晚间的时候,林昭言去了麓玉堂陪刘氏用膳。
因为府中发生的这些事以及林若言离开的缘故。刘氏的胃口很不好,怔怔地注视着林若言以往常坐的位置,静静不发一言。
林昭言咬着筷子看她,含糊道:“母亲。您猜若言现在在吃什么?”
刘氏回神,恰好对上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屋内的灯烛映照。里头蕴含着点点星芒,煞是可爱。
刘氏“扑哧”一笑,精神顿时好了起来,顺着她的话答道:“她啊,那么娇气,嘴又调皮,怕是宁肯饿着肚子也不愿吃那些难以下咽的干粮,一定会说‘这是人吃的吗?我才不要,你去给我买珍膳阁的玫瑰酥来。’紫莺怕是要被她烦死。”
林昭言看着刘氏提及林若言时掩饰不住的宠溺和爱意,也弯起唇角笑了起来,她都能想象出林若言说这句话时的样子,一定是傲娇又可爱。
“不过,谁还会再去给她买珍膳阁的玫瑰酥呢,又怎么才能买到呢?离了盛京,她哪有还有任性骄纵的资本。”刘氏说着,又落寞了下来,眼眶也不自觉红了一圈,“她就是没有吃过苦,才会不知世事险恶,才会如此单纯,做出这样任性的举动。”
林昭言放下筷子,轻轻拉过她的手,循循善诱,“我说过,母亲若是担心若言,可以去延陵啊,这样才能为若言的离家出走找一个借口,也不至于她声誉受损。”
刘氏朝她望过去,目光沉沉,语气也凝重了起来,“昭儿,我问过曼双了,你为什么非要我和你父亲离开盛京?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离开,难道盛京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么?”
她先前不喜欢昭儿的时候,会觉得她是乌鸦嘴,说什么坏事都能应验,可是自从母女关系缓和之后,她细细回想从前发生的种种,才发现有可能是另外一回事儿。
昭儿很可能有预知灾祸的本事。
林昭言闻言,心里“咯噔”一跳,她没有想到刘氏会往这方面猜,偏了偏头闪躲她的视线。
谁知道刘氏却握紧了她的手,一字一句道:“昭儿,母亲答应你,一定会想办法劝你父亲离开盛京。”
林昭言诧异地转头看她。
“只是……”刘氏说着,表情凝重了起来,“只是你也要答应母亲,你同样会开盛京,好不好?”
林昭言眸光黯淡了下,不过转瞬即逝,立刻笑着对刘氏道:“母亲说的这是什么话,女儿是要跟二皇子成亲的啊,这是太后赐婚,难不成您还想抗旨不尊?”
刘氏拧紧了眉心,“那就想一个办法,想一个……”
“母亲。”林昭言打断了她的话,认真道:“母亲,我知道您对我的担心,不放心留下我一个人在侯府,可是我已经长大了,马上就要及笄,若言都可以一个人离京,我自然也可以在盛京城过得很好。我知道您是个理智的人,明白怎么样才对三房最好,所以,您就放手离开吧,我保证可以照顾好我自己。”
刘氏自然知道林昭言的话很有道理,可心里还是不安,还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紫鹃就快速走了进来。面色相当凝重。
她走到刘氏面前,俯身在她耳边喁喁私语。
只见刘氏的表情从诧异到震惊再到不可置信,而后就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失声道:“此事当真?”
紫鹃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奴婢所言绝无半点虚言。”
刘氏摇着头,还犹自不可置信,“我以为是陆氏疑神疑鬼,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二皇子……二皇子,竟然会是他,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昭言懵懂地朝刘氏望过去。“母亲,发生什么事了?与二皇子何干?”
刘氏转眸朝她望去,目露惊叹,“你可知道二皇子做了什么事?”
林昭言摇摇头,“女儿不知。”
刘氏叹了口气,一字一句道:“他竟然将一个青楼女子送给了你大伯。”
紫鹃解释,“那名青楼女子名唤墨霜,在盛京城很是出名,先前。先前还传言说是二皇子要纳她当侧妃,并且前阵子二皇子已经将她赎身,还以为是正式承认了她的身份,没想到……”
“没想到他竟然将这名女子送给了你大伯。”刘氏接话。然后叹了口气,显然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只是,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好处当然是对于林昭言而言。
坏处嘛。就是对于整个侯府而言了。
“以你大伯母的性子,一定会闹得整个侯府都鸡犬不宁,说不定还会把成国公府牵涉进来。到时候可就难办了。”刘氏忧心忡忡地说,虽然是打定主意要分家,但毕竟在侯府生活了这么多年,并不希望它真的出事。
现在已经因为秦玉雪和秦阊的事儿和镇南伯府闹僵了,要是再得罪了成国公府,那可就难办了!
林昭言安慰她,“不会的,事实已经如此,大伯母知道分寸。再者,祖母也是成国公府的,她不会让事态严重下去的。”
刘氏也只能点点头。
林昭言又问紫鹃,“秦家兄妹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紫鹃摇摇头,“好似还没有达成共识,双方局面正僵着,就突然出了这件事,侯夫人赶紧赶到了荣升堂,墨霜姑娘已经被送过去了。”
林昭言点了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
只要送进府来就行了,虽说按照大燕的习俗,送小妾给官员,如果夫人不满意可以将小妾退回,但二皇子这样的身份,权大势大,只要送进了府,当家夫人再不满也不能打上级的脸,你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墨霜是势必要成为林琨的小妾了!
刘氏的神色更加凝重,对林昭言道:“母亲要去探探情况,你是否要一起去?”
自从林昭言在刘氏面前展露了她心机的一面后,刘氏现在说话做事都不避讳林昭言。
林昭言点了点头。
她倒不是担心陆氏会怎么样,只不过是想要看看墨霜罢了。
这大约是延陵之后,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吧!
墨霜,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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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言携着刘氏往荣升堂而去。
刚抵达院子的时候就听到陆氏尖锐的哭喊。
听声音异常愤恨绝望。
林昭言听着心都颤了颤,看来陆氏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高傲倔强,简直和林瑾明一模一样。
她不想看见陆氏伤心绝望的样子。
“紫鹃,你知道那位墨霜姑娘现在何处吗?”
紫鹃颔首,“暂时被安置在客房。”
“我去会会她。”林昭言答。
刘氏跟着点头,“也好,母亲去劝劝你大伯母,你就去会会那位墨霜姑娘,我相信她能把那么多达官显贵,尤其是你大伯迷住,就一定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林昭言心想墨霜她岂止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林昭言推门进入客房的时候,眼前是一片黑暗。
屋子里并没有亮灯。
她闭了闭眼,直到适应了眼前的黑暗,才在窗户边看到一个坐着的背影。
是墨霜。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好似在眺望窗外夜景,看上去十分地祥和宁静。
可林昭言清楚地知道,这平静的表象下实际上是暗流涌动。
“你终于来了。”果然,墨霜轻轻出声,听语气十分得从容不迫,好像无论身处怎样难堪的境地,她都不会失了应有的风度。
林昭言笑了笑,亦从容不迫地回答她:“是啊,这是在建安侯府,我身为侯府中人,自然要来看看你了,墨霜姨娘。”
墨霜的身形一顿,不过很快恢复正常,笑着转过身道:“我还从来没想过你有这样的本事,这次我认栽了,不过不会再有下一次,林昭言,你一定会为你今日所做的一切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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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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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明是在说威胁的话,却面带温婉笑意,好似是在和你寒暄聊天,带着数不尽的温柔情意,可正因为此,反倒叫人从骨子里发寒。
昏暗中林昭言并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却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得明明白白。
她是恨透了她。
怕是将来只要有机会,她就会毫不留情地置她于死地。
不过她也不在乎了,恨与更恨,本就没有多大差别。
只是因此,再也不能给墨霜翻身的机会。
林昭言目光沉沉,毫不躲闪地直视而去,一字一句道:“是吗,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看看到底是谁不放过谁。”说着,转身欲离。
“林姑娘,你现在有二皇子的帮助了,所以再也不需要公子了对吗?”墨霜在她身后淡淡开口。
林昭言脚步一顿,明明知道墨霜擅长抓蛇七寸,明明知道她这么说是为了刺激她,但还是不免被她影响到了情绪。
话出口,难免就有些冲,“我需要谁不需要谁还用不着你来操心,你只管管好你自己,我大嫂可不是省油的灯,你有这闲工夫来对付我,不如想想怎么做好一个妾室,怎么讨好自己的主母。”
墨霜沉默了一会儿,大约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方才轻轻开口,“林四姑娘还不知道吧?”
林昭言立在那儿,沉默着不说话。
墨霜继续,“公子要跟西南伯的侄女沈忠凌定亲了。”
林昭言的手一抖,下意识地问:“你说什么?”
墨霜静静道:“公子要跟沈忠凌定亲了,我之前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不知道好好珍惜,现在你要嫁,他要娶,今后分道扬镳。又怪得了谁呢?”
林昭言猛地转过身,冷声道:“墨霜姑娘,我不跟你提及这件事是我给你脸面,你莫要给脸不要脸!”
墨霜轻轻嗤笑一声,“林四姑娘当真是为了那件事生气还是在为公子要定亲的事情生气?”
林昭言看着她,没有说话。
墨霜又道:“你用这种方式将我弄到侯府来,以为可以让我颜面尽失,让我跌落低谷,让我失去自信和尊严,殊不知。你这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真的认为,二皇子帮了你,他就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吗?你大概太不了解男人了,又或许你忘了当初二皇子是怎么与我分道扬镳的?他是眼里最揉不得沙子的人,你这样做,不仅失去了公子,反倒还将二皇子越推越远。”
墨霜的声音轻柔和缓。好像是在安慰,可说出来的内容却是一针见血,犀利非常。
林昭言气极反笑,朝她走近了几步。缓慢而又坚定道:“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些道理?你又以为我在乎你说的这些?墨霜,在你心目中,爱情是第一位的吗?如果是,你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既然如此。你又凭什么认为我是那种人?”
墨霜怔了下,似乎没想到林昭言会出此言论。
林昭言又冷冷一笑,“我知道你聪明。可我劝你,凡事都不要如此自信,你的确有资本将男人迷得团团转,可你似乎忘了,在这内宅之间可不如你在醉花楼,你从前的那套本事可用不到我大伯母身上!”
墨霜从容镇定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条裂缝,垂在衣袖中的双手也忍不住瑟瑟发抖。
黑暗中,她的眼神锐利如箭,直直地朝林昭言射过来,“这就是你的手段?隔山观虎斗?嗤,幼稚!我墨霜从来不会在无谓的人身上浪费时间,陆氏那样的人,我不会给她交手的机会!”
墨霜一向都从容镇定,有着非常强大的自信,她对于自己不在乎的东西从来都是不屑一顾,何时又会如此激动的时候?
林昭言就知道,其实她心里也没有底,她也害怕了,所以才会这样生气,努力想要通过话语给自己打气,企图在气势上打压下敌人。
林昭言唇边沁出一抹笑,突然多云转晴,轻轻道:“那咱们就拭目以待了。”说完,就再也不理会她的反应,转身离去。
这次墨霜并没有再喊出她,而是盯着她离去的身影,眸中发出冷厉的光芒。
林昭言回去之后,脸上的笑容就瞬间消失退散。
她腿一软,若不是曼双扶着她,她就要跌坐在地上。
“姑娘,您怎么了?”
“没,没事。”林昭言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方才开口:“你去帮我倒一杯茶来,我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曼双忧心忡忡地点头,扶着林昭言坐到了堂屋内的座椅上,方才敢放开她,道:“姑娘,奴婢去去就来。”
林昭言点点头,尽量掩饰自己的情绪。
直到曼双一走,她才咬着唇,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她还是被墨霜影响到了心情。
就因为一个她完全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消息,她就被影响得差点失去了镇定,关键是,她甚至弄不清楚这是墨霜的本事,还是因为是那个人。
他要娶妻了……
沈忠凌。
林昭言想起以前的一件事,是她与萧歧初遇那天,她在围猎的山上遇上了一个问路的女子。
她英姿飒爽,一身骑装,骑在高头大马上,有着女子鲜有的豪放和爽利。
如果真的是她的话,倒也跟他十分般配。
他本来就是严肃阴郁的性子,需要这么一个豪爽开朗的女子与她互补,而不像她,两个人都太精于算计,并且在对方心目中,都有比互相更重要的东西,所以,其实并不适合在一起。
而且,也没有机会再在一起。
既然这样,为什么心还会隐隐作痛呢?为什么很想要冲到他的面前,质问他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林昭言闭上眼睛,用力握紧双拳,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给自己提醒,告诉自己,这一切的路都是她自己选择的,并且这是一条最好的路,所以,不能后悔,绝对不能后悔。
良久,直到曼双端着茶水进来,她才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 进展
三千五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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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您没事吧?”曼双将茶水递给她,犹豫了下,还是问了一句。
林昭言摇摇头,垂眸轻呷了一口茶,以此掩饰自己方才的失态。
直到整杯茶喝完,她才算是彻底平复了情绪。
不管墨霜说的事是真是假,如今都与她无关了,哪怕就是心里头再不好受,也不能在人前表现出来。
“曼双,你去留意着荣升堂那边的动静,特别是墨霜,她若是有什么反常的举动,你不要来禀告我,直接告诉大伯母。”摒弃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林昭言又重新振作了起来,因为现实由不得她儿女情长。
在墨霜设计毒害她的那一天开始,她们两个就只能是仇人了,哪怕她之前并没有想过要把墨霜如何如何,从那之后也是不可能的了。
她若不主动出击,那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墨霜哪会就此罢手。
只是这个道理,二皇子想必是不明白的,否则也不会是如今这种态度。
林昭言叹了口气,心里是不能被理解的惋惜。
“还有,你再让曼华去荣寿堂探探情况,父亲还在那儿。”林昭言又吩咐。
曼双颔首,窥她的表情有几分沉重,便悄悄退了出去,打算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晚上入寝之后,林昭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睡,也不知道是担心着父亲还是忌惮着墨霜,又或者是被其他事所扰。
到了后半夜,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就听到有人在她耳畔说话,并且不停地用手推她。
林昭言睁开眼睛,入目便是曼双焦急的模样。
“什么……”
“姑娘。不得了了,出大事了!”
林昭言的心“咯噔”一跳,赶忙问道:“出什么事了?墨霜又做什么了?”
她第一反应就是墨霜那边出了什么幺蛾子。
谁知道曼双却摇摇头,皱着脸道:“不是墨霜,是老爷!”
老爷?
父亲!
林昭言猛地坐直了身子,睡意全无,“父亲怎么了?”
“老爷不知道和老太太说了什么,惹怒了老太太,被罚关入祠堂了!”
“关入祠堂?”林昭言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至少这件事没有她想象中的严重。
林老太太将父亲关入祠堂,肯定是被父亲刺激到了,那也就证明,父亲并没有在林老太太面前示弱,反之还为了分家在林老太太面前说了许多不中听的话。
只要父亲和他们同心,就已经足够了。
“母亲那儿是什么情况?”林昭言问道。
曼双答:“就是夫人让奴婢来喊您的,说是让您过去一起商量对策。”
林昭言松了口气,这就好,至少没有因为担忧而冲动行事。看来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母亲是一件很正确的决定。
林昭言立刻起来穿好了衣裳,往麓玉堂而去。
刘氏正坐在正厅等她,满面焦急,待看到她出现后。立刻迎上前,抓着她的手道:“昭儿,你父亲她被你祖母关入祠堂了?怎么办?”
林昭言安抚了几句,将她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才道:“以祖母的性子,是这样的结果一点都不稀奇,我早就料到了。也从来没指望过凭着若言这件事就真能分家出去单过,硕大的侯府,咱们的力量微乎其微,所以我才要帮大伯母解决秦玉雪的事儿,要她站在我们这一边,而母亲您,则去和二伯母、五伯母商量商量,让她们也一起加入到分家这件事上来,到时候闹得大了,再加上墨霜这件事,祖母一定没有精力陪着咱们耗下去。”
刘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饶是早就知道这个女儿没那么简单,看向林昭言的眼神依旧惊奇。
“难道这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林昭言摇了摇头,“偶然而已。”
真的就只是偶然,不是她要林若言追着陆言之去临安的,也不是她要秦玉雪兄妹败坏伦常的,更不是她要墨霜去算计林琨的,她只是在偶然的一个时间点,将这些事都利用起来,方便他们分家罢了。
刘氏轻轻颔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道:“你要我让吴氏帮我那还好说,可是秦氏,她不过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上次被你祖母震慑之后,哪里还敢帮着我们说话?”
林昭言弯唇一笑,“对付她这样的人自然有不一样的方法,母亲可知道二伯母的软肋是什么?可知道她为何从前攀附大伯母如今却要 巴结您?”
刘氏想了下,道:“是她的儿女。秦氏虽然势利眼,但母亲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好母亲,可以为了自己的孩子无条件的牺牲。”
“对。”林昭言点了点头,“任何一个人都有可取之处,二伯母一切的势力都是为了沁止,所以情有可原,咱们就算帮帮他们也没什么。”
林昭言从来都不讨厌秦氏,也从来不想对付她,哪怕她有时候势力得真叫人觉得恶心。
刘氏怔了怔,随即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帮沁止寻一门好亲事?”
秦氏所求的无非也就是这个。
林娉止嫁的不算高,可生活顺遂美好,三朝回门的时候满面红润,喜气洋洋,想来在夫家过得很是滋润,秦氏先前的怨念就消散不少,消散之后自然是全身心地投入到林沁止的婚事中去。
她这样的女人,其实活得很简单,所求的无非就是丈夫和孩子过得好,为了这个她可以情愿去当被人瞧不起的小人。
再者林沁止从小活泼开朗,讨人喜欢。
她倒是并不排斥帮她。
林昭言点了点头,“恩,帮了八妹的话,二伯母一定会很感激,再者,现在建安侯府这样的情况。分家出去她也未必不愿意,说不定还能和咱们一起同仇敌忾。”
刘氏一想,心里的那点犹疑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你说得对,你五伯母毕竟面皮子薄,行事也畏首畏尾,可你二伯母就不同了,她有时候没皮没脸起来,连你祖母都招架不住。”
林昭言想到从前秦氏在林老太太面前哭诉的一幕,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秦氏就是所谓的兵,还真不能跟她讲道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加上现在已是深更半夜,侯府中人都已经熟睡,现在闹起来也不现实,刘氏便道:“你今日就留在麓玉堂陪母亲睡吧,等到明日一早,有什么消息你也可以提前获知。”
林昭言点点头。由曼双和紫鹃服侍着去了内屋歇息。
大约是折腾了一番累了,这次她很快就入睡了。
等到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辰时三刻。
林昭言还有些迷迷糊糊的,问了紫鹃才知道刘氏很早就出门了。见她还睡着特意吩咐丫鬟不要叫醒她的。
她拥着被子坐起身,直到喝下了曼双递过来的温热茶水,神智才渐渐清明。
“父亲,被放出来了么?”林昭言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曼双一下一下地替她梳着头发,呆呆地问。
曼双反手替她绞了个髻,一边从梳妆盒里拿金海棠珠花给她戴上。一边回答:“还没有,夫人是去了荣升堂,新来了一位姨娘,总要去会会面,二夫人和五夫人都去了。”
林昭言若有所思地“恩”了一声,她想,那样的场面,她还是不要去参与了吧!
“姑娘?”隔了一会儿,曼双突然小心翼翼地开口。
“恩?”林昭言侧首,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
曼双吞吞吐吐,犹豫了一会儿,方才压低了声音开口,“姑娘,萧,萧王府的大少爷好似真的要成亲了……”
林昭言的手一抖,猛地撞上了桌沿,痛得她眼泪直掉。
“姑娘!”曼双紧张地上前查探她的情况。
“我没事。”林昭言把手往后面缩,稳下自己的情绪道:“你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件事?”
“唔……”曼双支支吾吾地答:“昨天夜里,姑娘梦魇了,说了这个名字,奴婢,奴婢留了个心眼,今早便去查一查……”
看着曼双一脸惭愧心虚的样子,林昭言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本来以为她已经放下了,却原来夜深人静,最脆弱的时候,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心底深处,是这样的放不开……
林昭言握住自己撞疼的手,轻缓地揉捏着,企图缓解蔓延至胸口的痛楚,然后抬头,笑吟吟地看着曼双,打趣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心细了?我看你跟着福安别的没学会,就学会了他那点小聪明!”
“姑娘!”曼双扭扭捏捏地红了脸。
林昭言站起身,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好啦,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等到分家的事情解决了,我就把你嫁给他,好不好?”
曼双的脸更是“腾”得一下犹如火烧。
林昭言笑嘻嘻地像是心情甚好。
曼双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方才要说的事儿,只一个劲地埋首低语,“奴婢,奴婢才不要嫁给他,奴婢要一辈子跟着姑娘的。”
“傻姑娘,你嫁人了还是可以跟着我啊!”林昭言一派轻松地说道。
曼双知道她说的意思,嫁人了,又是嫁给二皇子身边的得力小厮,将来保管可以在姑娘身边捞一个管事姑姑的职位。
只是,只是不好意思……
曼双脸红得更厉害了,羞到极致就拖别人下水,“那曼华呢?她比我还要大一岁呀,哪有我先嫁人的道理!”
林昭言岂会瞧不出她的心思,脸上的笑容更大,凑上前揶揄着说:“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没定下呢,倒操心起别人的来了。曼华你不用愁,她啊,早有心上人了!”说着,便直起身子,大步往门口走去,“出去,吃饭!”
曼双愣了愣,好半响才回过神来,赶紧尖叫着追了上去,“真的吗?姑娘,是谁啊?是谁啊?”
林昭言大踏步地往前走,很恶劣地欺负她,“就不告诉你,你不是她的好姐妹么,你自己去问她呀!”
曼双又把脸急红了,看得林昭言“咯咯”直笑。
曼华喜欢的人还会有谁呀,得亏曼双天天跟她接触,难道没瞧见她每每提及“宣文”时含羞带怯的表情?
真好啊!
林昭言一边走一边感慨,她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丫鬟,都已经觅得了良人,只要她们幸福,她也就觉得很幸福。
所以其他的,真的算不了什么。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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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活着爬回来了,从桂林回来后元气大伤,整整休息了一天一夜,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ps:貌似郁闷之下码出来的文章有些误会,女主真的没有三心二意呀,她从头至尾不是只喜欢萧大少吗,而且说要放弃也从没有主动去撩拨过人家,就不允许她心里舍不得吗,哪那么容易绝情决意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章 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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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从荣升堂回来的时候脸上挂着一丝庆幸和喜悦。
林昭言正在吃早膳,胃里面填饱了,心情本就愉悦,看到刘氏这样,更是咧嘴笑起来,“母亲何事这么开心啊?”
刘氏笑着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脸坐下,道:“母亲不是开心,只是庆幸。”
“庆幸?”林昭言有些不解。
“对。”刘氏颔首,“今日你都没瞧见荣升堂内的刀光剑影,那个墨霜,果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你大伯母本是想当着我们的面给她点颜色瞧瞧,谁知道她四两拨千斤地很快化解了难堪,反倒叫你大伯母吃了闷亏,后来你大伯父来了,瞧见气氛不对,还没开口问呢,那墨霜又三言两语地将所有的错都归咎到了你大伯母身上,可话语里又当真挑不出毛病,对比你大伯母的震怒,反倒显得她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比主母还要像主母呢!”
说着,又揉了揉林昭言的发丝,感慨,“幸好这墨霜是被送给了你大伯父,否则她这样厉害的角色,要留在二皇子府,你哪能斗得过她?”
林昭言抿唇笑了笑,眸光深深。
墨霜并不是个喜欢树敌的人,以她的性格,要想在侯府过得好,她会采取拉拢陆氏的手段,让陆氏喜欢上她,当她是同盟,岂不是要比和陆氏斗智斗勇来得更名正言顺,更容易一些?毕竟,她又不是真想要在侯府立足。
可她今日竟然在林琨面前给了陆氏一个极大的下马威,那日后陆氏还怎么可能放过她?
看来,她昨日去找墨霜说的那一番话果然奏效了。
她扰乱了墨霜的心,打乱了她原本的节奏。
墨霜表面上装得再无坚不摧,可终究是个女人,终究会有弱点。
她拿萧歧的事情刺激她,岂又不是再刺激自己一次?
墨霜如此不管不顾。在第一天就大出风头,看来,是想要尽快采取行动了。
林昭言这么想着,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不安,抓过刘氏的手道:“母亲,您有跟二伯母和五婶商量分家的事儿吗?”
提到这个,刘氏的眼神黯淡了下来,道:“提是提了,只是看她们都有些不太乐意的样子,你五叔毕竟仕途不顺。就靠着侯府讨生活,分了家,哪里还有好日子过,至于你二伯母,我同她透了口风,她有些犹豫,说要考虑考虑。”
林昭言拧眉想了想,道:“实在不行,就咱们分出去。”
按照她先前的意思。要分家当然是大家一起分家才好,这样才不至于让三房落人口实,可若是实在不行,时间紧迫。也只能豁出去了。
刘氏明白林昭言的意思,叹了口气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你既然将这件事告诉了母亲,母亲就会想办法。不需要你多操心。”
林昭言心里暖暖的,没有多说什么,转过身默默吃完了剩下的早膳。
接下来的日子里。刘氏果真再没有让林昭言操过心。
林昭言每天都窝在自己的一方小院里看书、练字、作画,过得很是悠闲自在。
而建安侯府,也在消无声息中,一点一点发生着改变。
林琛早就被林老太太从祠堂放出来了,不过仍旧是软禁了他,不准他出府。
林琛对此很是气闷,刘氏却心平气和,除了每天会准时去秦氏和吴氏的院子报道,大部分时间都是陪着林琛说话,她不懂书画,说的都是些家长里短,无非就是希望他开心罢了。
林琛也不好过分让她为难,又听她说了关于林若言那件事的真相后,震惊之下渐渐消了气,恢复了平静,两夫妻的生活过得还算是温馨和乐。
而大房那边就要郁闷得多了,首先是和镇南伯府的交易还没有谈拢,陆氏每天都要花两三个时辰去对付秦夫人,虽说这件事是他们占上风,但镇南伯府毕竟不是能任人捏扁搓圆的主儿,有时候提出的要求太过分,他们怕是宁可牺牲掉秦阊。
其次就是林琨,自从墨霜进府后他就再也没有理会过大房的这些“琐碎”小事,甚至对朝堂上的事情都不怎么上心了,有时候陆氏跟他闹脾气他就跟她冷战,甚至又娶了一房良妾回来气她。
陆氏气得不行,告状到成国公府,反倒被教育说她不够宽容大度,甚至表示再娶一房良妾总比整日迷恋一个青楼女子要强得多,陆氏这才知道,原来纳这个良妾是成国公府出的主意,目的是为了打压墨霜,她这才消了气。
而她不知道的是,林琨愿意纳这个良妾,却是听了墨霜的主意,目的,自然是转移她在侯府的注意力。
至于林老太太,最近总有人三不五时地在她面前提起分家一事,除了刘氏,连秦氏、吴氏甚至是陆氏都加入了进来。
他们建安侯府还从来没有分过家,到了她这一辈,小辈们竟然一个个都提出这个要求,这不是摆明了对她不满,故意给她脸色看么!
林老太太为此气得卧病在床,林琛和林琨毕竟孝子,在她床前照顾了好些日子。
等到林老太太的病好得差不多的时候,朝堂那边却突起了风波——林琨被免职了。
“姑娘,怎么办呀怎么办?老太太身子本就不好,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当场昏了过去,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呀?”曼双咬着手指头,在屋子里直转圈。
林昭言吹干了自己刚刚作完的画,淡淡道:“不过就是个通政司参议的小官,本就没有多少实权,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了,只是免职,又不是撤职,没那么糟糕。”
“哎呀,这个不同呀,如果真不严重,老太太能昏过去?”曼双忧心忡忡,“咱们要不要去找二皇子帮帮忙呀?”
林昭言不高兴地看了她一眼,“你跟福安在一起相处久了,什么都只能想到二皇子么?”
曼双委屈地垂下了眸,小声嘀咕,“奴婢还不是看您好久不跟二皇子联络了。”
林昭言收回视线,垂眸盯着自己的话,冷冷道:“他不该免职么?这阵子,他流连美色,公中之事管过多少,免职,还算轻的了。”
曼双诧异地抬眸,“姑娘的意思是,侯爷是因为墨霜姑娘才……”
“红颜祸水。”林昭言眼神淡淡地飘向远方,声音无波无痕,“她那样的美色,担得起祸水二字,况且,她的确有能力让大伯父被免职,而且,这还只是第一步。”
墨霜要得岂止是这些?她是要一步一步慢慢来,彻底搅乱三皇子一党的人心,这一次,只是震慑,林琨绝不会出什么大事的,估计过不久就能复职。
林老太太真正该害怕的,还在后头呢!
不过这次,墨霜也算是帮了她大忙,相信林琨被免职后,秦氏闹分家一定会更加积极。
“奴婢有一点不明白。”曼双懂林昭言的意思,可还是深深皱起了眉,“侯爷,以前是个很正直的人,几乎不近美色,怎么墨霜姑娘进府之后,他就变了呢?”
林昭言以前也很奇怪墨霜的魅力,纵然她长得美若天仙,可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爱她那冷冷的调调儿,怎么就会让男人们为她趋之若鹜了呢?而且是越见过她的男人越喜爱她。
直到后来,被墨霜算计之后,她才隐隐明白,墨霜能被那么多人喜欢,靠的不仅是她的脸蛋和聪慧,还有……一些龌龊的手段。
云南,那可是盛产秘药的好地方。
林昭言凝神想了一会儿,方才认真地看着曼双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苗疆的巫蛊?”
曼双瞬时瞪大了眼睛,惊呼,“不会吧!”
林昭言“扑哧”一笑,小脸上满是得逞的笑意,“为什么不会,大伯父现在很可能被墨霜控制了。”
曼双更是惊得往后退了几步,“那简直太可怕了!啊!二皇子,二皇子怎么办!他是不是也被墨霜控制住了!”
林昭言笑意更深,“你觉得是就是喽。”
“这该怎么办啊?天哪,这该怎么办!”曼双急得团团转,脸色涨得通红,待捕捉到林昭言眸中一闪而逝的狡黠,方才恍然大悟,“姑娘,您耍我!”
林昭言歪着头嘻嘻一笑,十分诚实地回答:“我只是觉得看你着急很好玩。”
“姑娘!”曼双的脸又被气得更红,“怎么五姑娘不在了,您反而变得更坏了!”
林昭言依旧笑望着她,只是眸光深处,却隐含着些许落寞。
因为,我怕以后再也没机会欺负你们了,当然要现在欺负个够本。
她在心里默默地回答,然后走过来搂住快要炸毛的曼双,轻声道:“曼双,你以后要学得聪明些,可不能让福安欺负了去。”
曼双一愣,随即嘟囔,“奴婢才不会,奴婢不是不聪明,只是,您是姑娘,您不一样。”
她愿意给自家姑娘欺负罢了,其他人,包括福安,都要靠边站的!
林昭言哧哧地笑起来。
清晨的阳光柔和明媚,晨曦透过桃花纸糊的窗棂层层叠叠的洒落进来,照射在她笑意深深的脸上,一切都是那样的安宁美好。(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三章 决心
昨日更新,今天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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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五,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林昭言一如既往地洗漱打扮,却破天荒地穿了一套水红色的长裙,衬得本就白皙的脸蛋如羊脂凝玉一般莹润透亮。
曼双拿了件月白色的兔毛边斗篷给她披上,又小心翼翼系好了结,方才开口:“姑娘,您真的要去么?”
林昭言颔首,没有丝毫犹疑,“总要去看一看的。”
看一看她义无反顾做出的选择,如果到底结了什么样的果,才能更坚定她的决心。
曼双闻言,也就没有多说。
跟在林昭言身边这么久,有些事情,虽然没有明说,但她心知肚明。
林昭言出了门,曼华迎上前,附耳低语,“姑娘,一切都准备妥当了,马车就在侧门外,奴婢同夫人说您是要去灵运寺求签,夫人没有怀疑。”
“恩。”林昭言点点头,挥手告别曼双,扶着曼华的手往院门外走去。
待会儿要去的场合略有些混乱,她需要人保护她,宣文是不二的人选,她自然是要带着曼华去的。
出了院门,一路往侧门而去,果然是畅通无阻,这倒不是曼华本事大,可以调动侯府所有的下人,而是最近侯府动荡,人心涣散,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荣寿堂那一方小天地内,自然没有空注意到她这个毫无用处的小姑娘。
这个“毫无用处”,也是林老太太亲口说的。
至于原因嘛,那就要从林琨被免职说起了。
一个多月前,林琨被免任通政司参议的官职,林老太太吓得晕了过去,之后便马不停蹄地找人往宫里递消息,期望静妃那边可以略施援手。
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静妃在宫里与端贵妃斗得难舍难分。又因为三皇子近来越发不受皇上待见,她本就自顾不暇,哪里还敢在老虎脸上拔胡须,因此只让林老太太稍安勿躁,静心等待。
林老太太是什么样的人物,岂会受她这种敷衍,林琨这免职来得莫名其妙,一点预兆都没有,她心里怕得很,就怕是不是林琨在背地里帮三皇子做的那些勾当被皇上发现了。这是他们建安侯府遭殃的前兆。
人往往在极端害怕的时候,会做出一些不符合智商和理智的行为。
林老太太就是,再加上最后侯府发生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儿,她失去了她曾经引以为傲的阴险和狡诈,竟然在秦玉雪和秦阊这件事上对镇南伯府松了口,表示只要他们能帮忙查清楚林琨是为何被免职,一切就都既往不咎。
镇南伯府是太后的外家,有人在皇宫里当差,要查清楚这种事还不简单。他们欣然同意,可就在他们还没开始着手调查的时候,上头又下来了一道指令,调派林琨去了户部当差。
自从温郁接替了曹之敬的位置。户部侍郎这个位置就一直空着,虽说和通政司参议一样都是正五品的官职,但户部掌管财经,是个不可多得的肥缺。
林老太太和林琨都是愣了下。随即恍然大悟,搞了半天不是皇上要降罪他们,而是要奖励他们呀!
也是啊。三皇子出事后,其他三皇子党派或着急弥补或见风使舵的,多多少少暴露了出来,只有建安侯府,坚定立场,只为皇上办事,林琨行事一向隐蔽,皇上发现不了,又岂会降罪于他?
上位者一般都很讨厌大臣们结党营私,可这些是不可避免的,一般情况下不是很过分就睁一眼闭一只眼算了,而相反的,对于林琨这种坚定立场只为皇上办事的大臣,就显得十分难能可贵,哪能不提拔呀!
林老太太和林琨想通之后,心情立刻就舒畅了,可也因此,对秦阊和秦玉雪的事儿又旧事重提,认为镇南伯府根本没有帮到忙,想要翻脸不认账。
正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镇南伯府被这样耍弄,岂会善罢甘休,面上一切如常,甚至给林老太太陪着笑,可转眼,立马就在朝堂上结结实实地算计了林琨一笔,说他贪赃枉法,和刚被处理的曹之敬是一模一样的罪名,不过贪墨的数额少了点,罪行轻了点,只是被撤职,被皇上当着众臣的面狠狠甩了一脸折子,让回家闭门思过,丢了大脸。
其实这样的惩罚算轻的了,可做了亏心事的人哪里敢掉以轻心,就怕皇上还会有大动作,林老太太在记了镇南伯府一笔仇之后,便各处托关系想要翻身,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林昭言了。
林昭言是二皇子的未婚妻,现成的棋子利用起来又顺手又心安理得。
林老太太将林昭言喊了过去,连个过渡都没有,开门见山地就说了她的目的——让林昭言找二皇子帮侯府渡过难关。
她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表情又那么高高在上,早已经不打算跟侯府有任何瓜葛的林昭言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哦,她说的是“祖母既然要寻求二皇子的帮助,岂不是由您自己去说更能显出诚意?我一个小女子,人微言轻,又怎么能代表侯府?届时话说得不对,叫二皇子以为咱们只是利用他渡过这一次难关,而不是真心实意要同他合作,反倒不好。”
林老太太的脸当时“刷”得一下就青了。
林昭言说中了她的龌龊的心思。
既然是三皇子党,要寻求二皇子的帮助算怎么回事?拖二皇子下水么?让皇上以为建安侯府背地里支持的其实是二皇子转而忌惮他?
真的是被急昏了头吗,竟然能想出这么蠢的主意,怕要不是她拒绝,二皇子知道了就能把侯府给整死。
当然,林昭言拒绝的原因当然不是怕侯府被整死,而是不想要拉二皇子下水,反正整侯府这件事,交给墨霜就行了。
她不是一直做得都很好么,从她入侯府以来。还没有两个月的时间,侯府就经历了这么多的风波,要说是巧合,鬼才信呢!
墨霜也的确是有本事,所有的一切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还叫林老太太以为是镇南伯府做的,树下了这么大个仇敌!
墨霜做事更是心狠手辣,她对不过是无辜牵涉入局的建安侯府都能使出这样致命的手段,更枉论是对始作俑者的她?
林昭言已经能想象出墨霜将来会怎么对付她了,不过她一点都不畏惧。反倒对目前的一切乐见其成。
眼瞧着林老太太分身乏力、自顾不暇,对分家这一件事上也逐渐松口,相信过不了多久,林琛和刘氏就能离开盛京这个是非之地了。
林昭言将头靠在马车的车壁上,逐渐从回忆中走出,她掰着手指头数接下来的日子,离上一世盛京城动乱的时间还有一年不到。
在这之前,她要将她所在乎的人都送走,然后就是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她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姑娘,已经到了。”马车外响起宣文的声音。
林昭言回过神来,答:“知道了。”
曼华先行跳下马车,然后伸出手。稳稳地将她扶了下来,耳根子却呈现不自然的嫣红。
林昭言瞧了瞧她,再瞧了瞧伫立在一旁努力装作一本正经却控制不住眼神往这边飘的宣文,很不怀好意地笑了。
诶。找个机会将这两个丫头的亲事定下来才是真的!
林昭言紧了紧斗篷,不动声色地往前走去,“曼华跟上。宣文在后头就行。”
两人皆应是,而后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会心一笑。
林昭言走到目的地的时候,那边已经挤满了围观的人群。
明明该是肃穆悲凉的事儿,林昭言却听到人群中人们的闲言碎语,都是无所谓的甚至幸灾乐祸的态度。
也是,即将要死的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的亲人,况且又是个乱臣贼子,有什么好难过的?
只是,心里为什么沉闷得喘不过气来?
十月的天已经冷意料峭,寒风携着沙尘呼啸地席卷而来,纵然她脸上带着遮面的斗笠,也觉得皮肤被刮得生疼。
时辰到了,犯人被带上了行刑台。
林昭言透过轻薄的面纱看到了数月前还意气风发的某个男人。
他当时掐着她的脖子,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恶狠狠地宣告,他一定会毁了她。
结果……
他把自己送上了断头台。
几个月的监牢生涯,磨尽了他的傲骨,却逼出了满身的戾气,他是很不服吧?纵然披着头散着发,衣衫褴褛,满脸的肮脏和狼狈,可林昭言却清楚地知道,一旦松下束缚着他的镣铐,他的愤怒能将整个盛京城都夷为平地,他会将她挫骨扬灰。
所以,一定不能放了他。
他必须死。
周霆琛,你必须死。
林昭言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从心底深处升起的莫名其妙的情绪,目光沉沉地朝斩首台上看过去。
他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那么多围观的人中,竟然越过层层阻碍,直直地朝她望了过来。
林昭言的心“咯噔”一跳,慌忙往后退了一步。
他挥舞着镣铐,嘴里在说着什么,眸中的恨意要将她烧至殆尽。
林昭言揪紧了自己的胸口,想要逃离,脚下却生了根,怎么也动不了,直到听到监斩台上一声令下,死刑的令牌背扔下,正午的阳光明晃晃地漫过头顶,侩子手手起刀落,一滴滴鲜血瞬时洒落,猩红的,腥膻的,还带着点点温热。
林昭言只觉得眼前血红一片,然后从那血红中看到了一双不甘的怨恨的眼睛,正透过层层障碍,像正午的阳光一样,直刺入她的眼底。
林昭言扶着曼华干呕了起来。
曼华将她扶到了马车内休息,等她平复情绪。
林昭言挥挥手表示自己没事,让宣文赶快驾车回府。
她必须回去,看看母亲,看看父亲,看看她爱的以及爱她的人,她才会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可怕。
就在刚刚,她亲手害死了一个人。
可是,她是逼不得已。
她真的是逼不得已,所以,她会被原谅的。
一定。
林昭言靠在车壁上,一遍又一遍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直到闭上眼睛再也不会出现周霆琛临死前怨毒可怕的眼神,她才觉得自己的呼吸顺畅了下来。
林昭言坐直了身子,正准备吩咐宣文索性掉头真往灵运寺走,就听到了外面拉扯马匹的吁声。
随后马车就停了下来。
林昭言心下奇怪,推了推曼华让她下去问问情况,这时车帘一挑,许久不见的二皇子就这么直直地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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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四章 坦白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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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以往的霸道作风,只是脸上没了招牌的懒散和笑意,眉宇间平添一丝凝重。
林昭言也听说了一些朝堂上的事儿,知道他最近过得水深火热,并不是很好受。本来想说找个机会看看他的,只是苦于一直没有很好的时机。
她对上他毫不避讳的审视目光,弯唇,轻轻一笑。
他眉心拧得更紧,郁色越浓,深沉得简直不像他了。
“奴婢先退下了。”曼华察言观色,很识时务地退了出去,将车厢门紧紧地合上。
“你去了行刑场?”萧焕在她对面坐下,眼神仍旧直逼着她。
林昭言也不避,大大方方地颔首,“是啊,不可以么?”
萧焕拧着眉头瞪她,“你到底是不是姑娘家?砍头那么血腥的场面,你很喜欢看么!”
“不喜欢。”林昭言老实回答他,“可是不喜欢也要看,我要看看曾经想要害我的人如今是怎样惨烈的下场,这才能更加坚定我的决心。”说着,耸了耸肩,“事实证明,效果不错,我认为我的坚持很有必要。”
“林昭言!”她这样云淡风轻的样子激怒了萧焕,他上前抓住她的肩膀,盯着她,眼神直逼她的心底,“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可你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么!让自己双手沾满鲜血,变成让墨霜那样的女子就是你想要的未来么!我说过,我可以帮你,一切都可以,你只要乖乖地呆在我的身后,等到我将一切都处理好,你可以跟我离开……”
“二皇子。”林昭言打断了他的话,静静地注视他几乎是愤恨的眼神,轻声道:“我也同你说过吧?我不愿意。我们的亲事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交易,我不知道你要什么,可我清楚我要什么。如今,我要的差不多都得到了,你呢?如果是关于储位之事,你也算是得到了,三皇子一党倍受重创,你不再需要我打掩护了,所以,我们不要再演戏了。你悔婚吧,你可以把一切都归咎到我身上,我不介意。”
林昭言这一番话说得是诚心实意,也句句在理,她一早就想跟二皇子摊牌了,从发现二皇子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阴险势力,她就想这样跟他说了。
既然他是真想要自由,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她不该害了他的。
先前答应他假定亲。是因为知道自己身上的那句预言,一旦曝光,对他没有半分好处,她是存着报复的心理。
可现在。她当他是朋友,不想要害他,这婚,就必须要退。
萧焕抓着她的手一颤。深深地被她这番话伤到。
他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就这么厌恶我?厌恶到,哪怕就是将自己深陷险境。也不愿意跟我走?”
林昭言不敢看他受伤的眼神,垂下眸,低声道:“对不起……”
她并不是厌恶他,跟他一起走自然很好,只是,他不是她心里的那个人,她没办法强迫自己,也不想欺骗他。
“你别跟我说对不起,我不想听对不起。”萧焕抓紧了她的肩膀,强迫她抬起头来看他,“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哪怕,哪怕离开之后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也没关系。”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极为苦涩,可从他坚毅的眉眼中又可以看出他下了很大的决心。
“林昭言,我知道你心里有别人,所以我不强迫你喜欢我,只是,趁着现在还有脱身的机会,趁着事情还没有愈演愈烈,我想要尽我所能地保护你。”
我想你的世界永远都单纯美好,我想你活得快快乐乐的,我不想再发生今日这种事,不想你再看见这个世界的龌龊。
后面的话萧焕没能说得出口,可林昭言从他的眼神中读了出来。
林昭言多么希望说这番话的人是另一个男子,那么她一定会义无反顾地点头答应,再也不管这些乱七八糟,令人身心俱疲的事儿!
她一点都不怕吃苦,在延陵的时候就想过嫁给他会面对的磨难。
她也不是不喜欢简单快乐,只是要看那个人是谁。
不能不是他啊!
林昭言静静地看了萧焕一会儿,突然,歪头一笑,“二皇子,你还记得你当初是为什么放弃墨霜的吗?”
萧焕一怔,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林昭言已经替他答道:“因为她害死了青黛,你觉得她不再是你想象中那个纯洁无暇高高在上的仙子,她有了污点,并且是不能被原谅被抹去的污点,而你是最不能容忍瑕疵的人,你追求的是完美,至少是你心目中的完美,所以你义无反顾放弃了她。而如今,我也变成了不是你原来想象中的样子,只是污点还不够明显,尚还能挽回,你就想要拯救我,固执地要我变成原来的样子。只是,二皇子,这样的喜欢,就不能称之为真正的喜欢,你若真爱一个人,是不会在乎她变成什么样的。所以,其实你并不是真的喜欢我,而我,也不会为了你做出任何改变。”
她说完,也不管萧焕的怔愣,上前轻轻抱住了他,“不过,你的固执也未必不对,给彼此一个机会吧,咱们回去之后都好好想一想,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而我,又是不是真的想这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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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言回到了建安侯府,脑海中不断闪过二皇子最后离开前痛心失落的眼神,心里就有一股强烈的愧疚感不断上涌。
其实也是她不好。
她早就看出来二皇子喜欢她了,却从未做出过任何明确的表示。
因为她的私心,私心地想得到二皇子的帮助,所以她放任二皇子对她喜欢下去,甚至没有排斥他对她若有似无的暧昧。
如今想来,真是自作孽。
又或者,她从未想过二皇子会对她用情至深,她只以为,他是开玩笑的。
想到这儿,林昭言叹了口气。
临去之前一番话,与其说是在说服二皇子,岂又不是在说服她自己?
她很害怕,害怕二皇子真的被她伤害了,她一点都不想要变成墨霜那样的人。
如果二皇子不是真的喜欢她,她的心里会好受许多。
“四姑娘。”有谁在耳边轻轻出声。
林昭言抬头望去,对面轻吟浅笑的女子是墨霜。
真是冤家路窄。
林昭言心情郁闷,没有精力跟她折腾,只轻轻点头微笑,算是打过招呼,迈步就要往前面走。
“林昭言。”她却拽住她的胳膊,拦住了她的去路。
林昭言皱紧眉头,冷冷地转过头看她,“放手。”
墨霜脸上依旧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对比她的愁容真是分外刺眼。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今日是周霆琛行刑的日子?四姑娘是去行刑场了么?”墨霜挑眉问道。
林昭言甩开她的手,冷冷道:“与你何干?与其把精力放在我身上,不如想想怎么才能脱身,你以为建安侯府出事了,你就能独善其身么?”
大约是她用的力道太大,墨霜一个趔趄,差点要倒下去。
曼华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先声夺人,“霜姨娘您小心一点!路上滑,您若是不小心磕着碰着了,侯爷还要怪到我们姑娘头上,我们可吃不起这闷亏!”
曼华说话一向温婉和善,可讽刺起人来,也能尖锐刺耳,叫人无言以对。
墨霜突然觉得心里泛起一阵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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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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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由自主地弯下腰呕吐起来。
林昭言起先以为她是在装模作样,迈步欲走,可走了几步发现她根本没有追上来的意思,才觉得不对劲。
诧异地转身望去,林昭言才发现墨霜是真的不舒服,只见她双手按着胸口,弯腰喘着气,脸色一片惨白。
“姑,姑娘,她怎么了?”曼华的脸也白了,她以为是方才她刺激到了墨霜。
林昭言拧起了眉,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你,你没事吧?”
墨霜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林昭言的身子一颤,下意识地就要甩开她。
“扶,扶我回去休息,我,我很不舒服……”墨霜紧紧地抓着她,用了十足十的力道。
林昭言吃痛,想要用力掰开她的手指,可竟然发现她全身都在发抖,攀附着她的手指更像是在抓着什么救命稻草。
“你……”
林昭言一个字还没有说完,墨霜就又干呕了起来,额上也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看表情是相当痛苦。
林昭言无可奈何,又怕墨霜真的出事了自己也要跟着遭殃,想了想,还是决定先送她回去。
她给了曼华一个眼神示意,让她回去通知刘氏,然后搀扶住了已经明显站立不稳的墨霜,道:“我送你回去,一会儿再帮你请个大夫看看。”
墨霜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借着林昭言的力道,一步一步吃力地朝前走去。
到了墨霜独立的小院,林昭言先安排她到床上歇着,又指挥丫鬟们端茶倒水,替她擦拭身子,正准备吩咐丫鬟去请大夫。却被墨霜拦住了,“不用了,我没事的,我休息一会儿就能好。”
“你确定?”
“恩。”墨霜点点头。
林昭言见她喝了暖茶后脸色的确好看了些,也就没太坚持。
“林昭言,我不是生病了。”墨霜又补充,眸光深深地朝她望过去。
林昭言被她这眼神看得“咯噔”一跳。
墨霜已经对丫鬟吩咐,“你们先下去吧,我有些话要单独同四姑娘说。”
丫鬟们应是,恭顺地退了下去。
林昭言蹙眉。盯着她道:“你在卖什么关子?”
林昭言自然是不想要与墨霜单独说话的,不是怕她,而是觉得没有必要。
方才她不舒服,她不好扔下她不管,假如她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她首当其冲,可现在既然已经把她送回来了,丫鬟们都做了见证,虚伪的关心也就没有必要了。
她不明白墨霜有什么好跟她说的。
“我是有了身孕。”正暗自诧异。墨霜的一句话却将她瞬间震得魂飞魄散。
“你,你说什么!”林昭言盯着她,不可置信,“谁的孩子!”
她会问这句话。是因为她确定不可能是林琨的孩子。
墨霜是被逼嫁给林琨,她与生俱来的高傲不会允许自己怀上林琨的孩子!
墨霜笑了笑,因她苍白的唇色这笑容显得很是凄凉忧伤。
“谁的?”她喃喃低语,“这孩子已经和我有两个多月的缘分了。你说,会是谁的?”
两个多月……
林昭言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两个多月前,墨霜在二皇子府。
所以。是……
是二皇子的?!
林昭言瞪大了眼睛,惊愕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墨霜又笑了笑,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尚还平坦的小腹,低低道:“我不知道和这个孩子的缘分能有多久,可当我得知他存在的时候我是异常欣喜的,我想要把他留下来,想要抚养他长大,想要他用软软的语调喊我娘亲,想一辈子疼他爱他,不叫他吃任何一点苦,我想要把我所没有得到的爱十倍百倍地送给他。”
这是第一次林昭言见墨霜露出这样软弱可怜的神色,一点都不像是她记忆中高高在上、无坚不摧的样子。
“你,你不是喜欢萧歧么?”想要问太多话,可憋了半天,却问了这么一句。
说完她就想砸自己的脑袋,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说这些有的没的又有什么用?
墨霜也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昭言一眼,似笑非笑地说:“你怎么会这么问?这并不矛盾。”
林昭言皱了皱眉。
墨霜弯起唇角,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道:“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现在的重心都在这个孩子身上,其余的我不想再管,无论你要做什么,只要你不触及我的底线,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我不会对付你,你也不必再提防我,大可放心大胆地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儿。”
她的意思是,她们不是敌人了?
林昭言一下子有些消化不了这么多信息。
原本当做死敌要磕的人突然之间跟她说不玩了,而且还怀上了一直口口声声说要带她远走高飞的人的孩子,说要相夫教子,退隐江湖?
林昭言觉得自己凌乱了。
直到回到沁芳阁,晚上歇息之前,她都没有想明白墨霜突如其来的转变?
难道真是因为怀了孩子所以母爱泛滥了?
“姑娘,你怎么回来之后就不对劲啊?”曼双见她一个下午都在神游天外,不免觉得奇怪。
“啊?哦,没什么没什么。”林昭言赶紧回神,恰好见到菱花镜中自己冥思苦想的样子,不由失笑。
墨霜有了身孕就有了身孕,与她何干,再说能少了一个敌人自然是好的,只是为了防止墨霜骗她,以后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就是了。
至于二皇子嘛,他都让别人有了身孕,那么她也就不必太愧疚了。
这么想着,林昭言的心情突然变得好了起来,今日因看到周霆琛行刑后所产生的压抑郁结之气顿时消散,又想着马上分家的事情就能得到解决,突然之间斗志满满,那些乱七八糟的儿女情长瞬间被她抛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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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霜怀了身孕的事儿并没有在侯府传开来,她隐瞒得极好,林昭言也乐得不捅破。
不过她想过要不要给二皇子提个醒,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要蹚这趟浑水,墨霜自己的事儿,还是得由她自己决定。
可就在林昭言打算全身心投入到分家这件事上的时候,刚刚跟她解除敌对关系的墨霜就送了她一份大礼。
她劝服了林琨和林老太太分家。
林昭言不知道她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可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没有墨霜的本事。
倘若真要跟墨霜正面交锋,最好的结果估计也就是两败俱伤。
虽然墨霜一直强调是她的前期功课做得好,她这只是临门一脚,算不得多大的本事,但林昭言还是觉得挺挫败的。
不过挫败归挫败,能成功分家她还是非常激动的。
“母亲,这次分家闹得并不是很愉快,而且脱离了侯府咱们在盛京城生活也比较困难,不如您就带着昕哥儿琦哥儿和父亲先回延陵,等风波平息下来,到时候无论是定居延陵还是再回来都行。”
她几天前接到宣文的信,说是一切都准备妥当,随时都可以开始行动,既然如此,就必须得让父亲和母亲离开盛京才行。
刘氏是早就知道林昭言的目的和决心的,之前跟她谈过很多次都无疾而终,一面担心着昕哥儿的安危,一面又相信林昭言的本事,一来二去间,她已经接受了林昭言为他们做的安排,因此并无异议。
林琛就不同了,他是最疼林昭言的人,岂会留她一个人在盛京?当下就沉下脸道:“不行,你都快要和二皇子成亲了,我和你母亲走了这像什么话?到时候别人还以为我们不待见二皇子呢,平白地给你找罪受,不行不行!”
林昭言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更知道用一般的话说不动他,便道:“反正若言在延陵一带,父亲觉得是举目无亲的她还是即将要嫁人的我更需要您和母亲?您自己看着办吧!”
林琛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憋了半响才道:“那不然你和我们一道儿走,反正离成亲还有半年,大不了到时候让二皇子去延陵接你!”
林昭言囧。
刘氏也无奈,“亏你聪明,竟然能想到这种主意!现在昭儿都已经在缝制嫁衣了,婚礼也提上了日程,能像你说的瞎折腾?”
林琛的表情很是尴尬,不过仍旧坚决道:“反正我不会留我女儿一个人在盛京的。”
林昭言无奈,只好不停地给刘氏使眼色让她去劝,自己则找了个借口迅速开溜。
不是她不想离开盛京,她也想快点走,快点解脱。
这不是宛妃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么,再加上她有那句预言在身,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谁知道薛慎之什么时候抽风会突然说出来害她,那在没有解除炸弹前,还不是走到哪儿哪儿就倒霉,那么分家还有什么意义。
她现在这样的情况可不能逃避,更不能敌不动我不动,她必须先发制人,赶在薛慎之之前将这话说出来,叫薛慎之无路可走,看他们还怎么利用她!
不过现实情况是,二皇子不肯跟她退婚,她哪里敢贸贸然行动?
林昭言想到这儿只能叹气,早知道如此,她宁愿二皇子是个利欲熏心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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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条
亲们不好意思,临时有事无法更文,明天补,抱歉%>_<%
为我最近神出鬼没的更新致以深深的歉意【已经被编辑约谈过好几次,并且成功关入了小黑屋,我也不想的】
ps:别怀疑作者失恋还是神马的,我不会告诉你们哒!(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分家
和昨天的更新一并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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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言离开之后,刘氏就对着林琛好言好语地劝,什么话都说尽了,林琛仍旧是无动于衷,最后被他的一句“昭儿不是你的女儿你当然不心疼”给噎得半响无言。
“你若是担心的话,可以带着昕哥儿和琦哥儿先走,我是肯定要留在盛京的。”林琛自觉失言,尴尬地别开了脸,说了这么一句。
刘氏盯着他的侧脸瞧,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绷紧的下颚和躲闪的眼神。
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悲哀,刘氏轻笑了一声,淡淡道:“你不肯离开盛京,到底是为了昭儿,还是为了其他什么人?”
林琛的心“咯噔”一跳。
刘氏又继续,“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忘记过她,我也不奢望你忘记她,只是我希望你在想着她的时候,能不能看一看你身边的人,能不能为他们也考虑一下?”
“我怎么没有为你们考虑!”林琛突然动怒,转过身直视着刘氏的眼睛,“你想要分家,我不顾母亲和大哥的反对据理力争,你想要回延陵,我也答应让你带着昕哥儿回去,你还想要我怎么做?玉心,我已经到极限了。”
刘氏望着林琛隐忍的眉目,只觉得心口像是被千万根刺着似的剧烈痛起来。
极限?
是这一场戏演到了极限,还是压抑自己真实的情感到了极限?
林琛,他从来都没有爱过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是这些日子的温馨甜蜜让她忘记了从前十四年的辛酸苦涩吗?
竟然,不自量力到以为自己能够左右他的决定。
他心里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她。
“我知道了。”刘氏抿唇,努力扯出一抹笑,“只是,纵然你要留在盛京。你可不可以在昭儿面前演一出戏?否则,她不会安心的。”
林琛清楚地明白自己刚刚的话有多么过分多么伤人,只是留在盛京是他的底线,纵然不能够和她在一起,也想要离得她更近一些,时时都能知道她的动向。
去了延陵,留她一个人在盛京,他怎么舍得?
哪怕再对不起刘氏,他也要说出这一番伤人的话。
况且,他不是已经给了刘氏几个月夫妻情深的日子了吗?
林琛这样想着。却不知道,拥有过再失去往往比从来都没有得到过更残忍,也没有看到刘氏眸中渐渐熄灭的光彩。
林昭言这厢回了沁芳阁,完全不知道刘氏和林琛发生的事儿,而是径直去了书房,一边咬着笔头一边斟酌着字句给二皇子写信。
结果一直想到天色渐晚,作废的信纸也被扔得满地都是,她还是没能想出什么让二皇子退婚的法子。
“姑娘,夫人来了。”
曼双的声音叫沉浸在苦恼中的某人回过神来。她眼前一亮,立刻甩下笔,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母亲来一定是因为成功说服了父亲!
果然来到厅堂便见刘氏搂着昕哥儿笑眯眯地喂他吃剥好的桔子,眉宇间一派轻松自然。
“母亲。”她迈步走上前。
刘氏看到她来了。“欸”了一声,顺手把最后一瓣橘子塞进她的嘴里,笑着说:“曼双说你在写信母亲还怕打扰了你呢!”
林昭言嚼着嘴里的橘子,是江南特供的柑橘。清甜多汁,很是可口,她笑眯眯地咽了下去。面对刘氏的促狭之意也面不改色心不跳,很淡定地说:“没事,自然是母亲重要一些。”
刘氏哧哧地笑。
“那昕哥儿就不重要吗……”幽幽的童声传来,林昭言低下头正好触到昕哥儿幽怨的眼神和气鼓鼓的腮帮子,不由伸手捏了捏,“不就吃了你一瓣橘子嘛,小气!”
“哼!”昕哥儿扭开头,作傲娇状,小模样简直与林若言一模一样。
林昭言一边感慨一边笑着问刘氏,“父亲答应了吗?”
刘氏面色滑过一丝黯然,不过转瞬即逝,快到哪怕是林昭言一直盯着她的脸瞧也没有丝毫发现。
她一派怡然地摆摆手,“有母亲帮你劝着怎么会不答应?你父亲什么样的人母亲最清楚了,一拿一个准。”
说得很是自信,好像林琛真的能被她随手掌握,可说这样的大话,归根到底还是不自信。
林昭言没能听出来,笑着眯起了眼,和刘氏话了一会儿家常,又逗了逗越发继承林若言别扭性子的昕哥儿,时间晚了,才让曼双送了他们回去,自己则洗漱一番后,安稳地睡了一个好觉,连那封信的事儿都忘了。
第二日一大早,去麓玉堂请安的时候见到林琛,随口问了这件事,见林琛面色虽有些不自然,但满口无奈应承又板着脸训斥他的慈父模样,就满心欢喜地以为这件事总算是彻底得到了解决。
之后的几天便是分割财产,林老太太虽然是被逼着分家心里怄得慌,但毕竟都是自己的子孙,也不好过分的亏待,按照长子幼子嫡子庶子原则的划分的很是“公平公正”。
林琨作为长子嫡孙,又是现任建安侯,所得到的财产丰厚得自然没话说,算起来分了家大房算是最稳赚不赔的,也难怪陆氏在捋清了账后那么积极地帮林昭言,其中有几分是为了还情也就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林琨不怎么高兴,全程板着脸,几度要爆发,终究是忍了下去。
林昭言清楚地瞧见墨霜在一旁轻轻拉扯他的衣袖,回眸间恰好对上墨霜的视线。
她对她和善从容地微笑。
林昭言愣了下,也冲她微微露出一抹笑,很是友好温柔的样子,可还是难掩心中的排斥和别扭。
她心里清楚的很,她永远不可能和墨霜成为真正的朋友。
墨霜不当她的敌人自然好,她乐得省心,可却不敢掉以轻心,谁知道这是不是墨霜又使出来的什么阴谋诡计。
她要对她装友好。她也能够不动声色,可心里的戒备,并不会因此少上分毫。
这一点想必墨霜也清楚,因此在帮了她分家这件事后,并没有在她面前晃悠套近乎,反倒是安安静静地养起了胎。
林昭言下意识地将视线落到她的肚子上。
也不知道这孩子能瞒多久?
她要不要,拿这个孩子威胁二皇子退婚?
林昭言轻轻咬住了下唇,开始在算把这件事告诉二皇子的利弊。
二皇子要是知道了墨霜怀了他的孩子,到底是会欢天喜地呢还是喜极而泣还是会敲她的脑袋骂她多管闲事?
最不济,直接开溜不负责?
这厢林昭言在发挥她天马行空的想象力。那厢分得财产最少已经预见分家出去会活不下去的五太太吴氏已经嘤嘤哭了起来。
她也是可怜,头脑一热帮着刘氏算计着分家的事儿,却忘了五爷林屿最不是个东西,整天招猫逗狗,醉生梦死,要不是有个叛逆地成天不着家的庶子四爷做对比,怕是他们五房在建安侯府都过不下去,林老太太哪容得下他们。
吴氏后悔了,可素来软弱惯了的她又不敢抗议。只能用轻微地啜泣表达自己的不满。
“佩兰,你莫要哭了,京郊的那套房产你和五弟先住着吧,还有茶叶铺子。也交由你暂时打点,每年的利润你七我三,算作给你的打理费。”刘氏轻轻地开口,话语里带上了几分江南水乡女子的软糯。十分的安抚人心。
吴氏一怔。
屋子里不包括三房的其他所有人也都是一怔。
“三,三嫂,那你们呢?”
刘氏微微一笑。眸光流转间对上林老太太凝结的眸光,“我们要去延陵。”
这意思是……要投靠娘家?
“胡闹!”林老太太一拍桌子,上头的茶具被震得嗡嗡作响,席间的人都被吓住了,谁都不敢开口说话。
“感情你闹着要分家,是想要回延陵去!怎么?是觉得我们侯府亏待了你,上赶着去延陵告状生怕别人不知道不够丢建安侯府的脸是不是!”
“是大伯母嚷着要分家的……”林昭言小声嘀咕,像是自己在抱怨,可小小的声音恰好在林老太太震怒后满堂最安静的时候响起,因此被在场所有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说得极对。
林琛只是提了一茬,之后的确是陆氏吵着闹着要分家的。
“你!”林老太太气急攻心,又要发怒,可却不知道这怒火该朝谁发。
林昭言吗?不过就是个半大的孩子,平日里又安静寡言,就算骂她也没有反应,再加上如今又搭上了二皇子,跟她过不去纯粹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刘氏吗?她倒是想骂,可方才林昭言的一番话已经将她噎得哑口无言,再骂,偏心就偏得太明显了些。
难不成是陆氏?她就算再老糊涂了也能看出来陆氏是被人利用了!平日里看起来顶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一遇上琨儿的事就跟个怨妇似的,一点智商都没了!
林老太太紧紧抓着椅背,一双手攥得骨节都发了白,胸膛因为大喘气急剧起伏着,若不是翠屏和红缨一个递水一个拍背,怕是要背过气去。
林昭言眨了眨眼睛,无辜着面对着众人射过来的视线。
她,她什么都不知道呀,说了句实话而已,是祖母老人家心里太脆弱了吧!
林老太太看着林昭言傻愣愣的模样,心中更气。
她就搞不懂了,这丫头有什么好,长相寡淡,无才无名,最关键的是身世不明,太后她真是老糊涂了才会把她赐婚给二皇子,也不怕将来惹出什么大祸来!
不,不用将来,她一直都是个祸水,跟她娘一样的祸水!
那徐宛如,自从跟她扯上了关系,建安侯府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林老太太越想越气,难得一次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而是将痛恨和厌恶毫不保留地朝林昭言直视过去。
林昭言装作吓了一跳的样子,微微垂了眸,显得很是惶恐和委屈。
林老太太怒气一滞,却在这空挡听到了一声轻笑。
她下意识地望去。正巧捕捉到墨霜唇角一闪而逝的笑意。
说到祸水……这位才是名副其实真真正正的祸水!
自她来了,建安侯府可有安宁的日子?!
墨霜的一声轻笑成功地将林老太太所有的怒火转移了过去。
她不敢得罪太后和二皇子,还不敢对付一个小小的青楼女子吗!
于是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理智已经被怒火烧之殆尽的林老太太,很没有风度地冲到墨霜面前,狠狠地给了她一记耳光。
而墨霜,也十分符合她美人形象地脆弱地倒了下去。
“墨霜!”林琨担忧的声音即刻响起。
“流,流血了!”随后是林沁止惊慌失措的声音,小小的姑娘家没见过世面,看到墨霜裙间晕染的血。当即也吓昏了过去。
流血?众人朝墨霜看去,从她流血的地方就隐约察觉出了端倪。
林老太太惊愕,陆氏气急败坏,场面顿时陷入了混乱。
只有林昭言,一直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清冷地注视着墨霜裙裾上的点点血迹,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看来墨霜,并不是想要对付她呢!
她的视线又扫到惊慌失措的林琨和震惊的林老太太,想了想。随即恍然大悟。
墨霜,你果然比我想象中的更心狠手辣,竟能用肚子里的孩子做赌注。
林昭言脑中又浮现出墨霜抚摸着肚子散发母性光辉的模样,不禁觉得可笑。周身也是一片寒凉。
她其实很脆弱,大约是从来没得到过什么母爱,心里对“母亲”这个称呼都是敬畏,才会如此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刘氏又贪心地想要保护宛妃。
她曾经发誓若是自己有了孩子。一定要做一个很好很好的母亲,便是溺爱也无妨。
她从未想过,这世上能有人残忍至此。
她又不禁庆幸自己果真没有头脑发热将这件事告之二皇子。否则墨霜为林琨和林老太太设的局,倒是将他无端端扯入了纷争。
不过,墨霜是乐见其成的吧?
幸好,她没犯傻。
她早该清楚,黑了心的人哪那么容易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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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都去了墨兰小筑看墨霜,只有林昭言扯着刘氏的衣袖,闷闷道:“咱们回去收拾东西吧!”
刘氏能明显感觉到林昭言的低气压,还以为她是在为流失一条新生命而惋惜,便拍了拍她的头,温柔低语,“没事的没事的,母亲陪着你。”
“没有,是真要回去收拾东西了,霜姨娘的事情一出,大房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呢,祖母肯定没空再找咱们的麻烦,是好事,要开心。”说着,裂开嘴,露出白晃晃的一排门牙。
刘氏忍不住“扑哧”一笑,捏捏她的脸,“你倒是没心没肺!”
林昭言又笑,她要是没心没肺倒好了,也不至于活得这么累。
哎,真烦,真烦!
林昭言回到沁芳阁,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画了整整三幅画才算是平复了心情。
一出了书房的门,曼双便迎了上来,禀告:“霜姨娘怀孕了,快两个月了,林老太太那一巴掌差点让她小产!”
林昭言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中的深意,“差点?”
曼双点头,“恩!大夫来得快,孩子保住了,不过听说侯爷还是埋怨上了老太太,脸拉得可长可臭了!”
怕是因为被戴了绿帽子吧!
林昭言心中腹诽,不禁问:“孩子几个月了?”
“方才说了,快两个月呀!”
快两个月?
胡说,一个月前墨霜就说孩子已经两个多月了。
林昭言皱起了眉,那到底是墨霜之前撒谎骗她还是这次买通了大夫?
想了一会儿没想通,林昭言就没让自己多想,反正也与她没关系,墨霜要得不仅仅是建安侯府被外人打击,还要将它的内部土崩瓦解,彻底击溃,怪不得她肯帮自己分家呢,原来卿也有此意呀!
若这事扯上了二皇子,可不仅仅是对付建安侯府,而是引发二三皇子的两派之争了!
墨霜真是打的一手如意算盘。
不过这孩子也是倔,竟然活了下来,只是不知道墨霜还会不会留下他?
林昭言唇边浮出微微嘲弄的笑,墨霜,你定没有料到,这孩子会活下来吧!
不管这孩子是谁的,他定是你生命中的不可预见和变数。
墨霜,不是事事都在你的掌控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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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不是二皇子的啦,怎么可能是二皇子的呢!虽然撒狗血但也不会洒这么狗血的情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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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会嫁人,生子,含饴弄孙,然后终生顺遂。
这自然没什么不好。
唯一的遗憾只是不能在乱世颠簸之中,遇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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