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进攻与反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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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么说就是挖苦我家姑娘没有魅力喽?”曼双却不仅没有消气,反倒更生气了,甚至扩散思维,“我就知道二皇子根本不喜欢我家姑娘,他喜欢的人是墨霜,将来还要娶她做侧妃,到时候我家姑娘在二皇子府哪里还有地位?我家姑娘又是那么软的性子,还不得被你们给欺负死啊!”
福安瞪大了眼睛,他心想他可半个字没有提到墨霜,这曼双怎么就能把思维发散到这个上面去?
“那我家二皇子也可能把持不住的,毕竟年轻气盛,孤男寡女,**的,你说对不对?”他又只好顺着曼双的话这样说道。
谁知道曼双却更加炸毛了,“你说什么?!你这意思是二皇子果真会对我家姑娘怎么样?!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二皇子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想想一个成天逛青楼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福安绝倒,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要他说什么才好?
女人的心怎么这么复杂啊!
“我一定要上山去看看,倘若你家二皇子敢欺负我家姑娘,从今以后咱们就势不两立!”曼双气呼呼地瞪了福安一眼,拔腿就朝山上跑。
福安无奈至极,只好跟她后面追,“就算是二皇子欺负了皇妃,那也是他们两口子的事儿,与你我又有什么关系,你何必要跟我势不两立?”
曼双气急,转过身瞪他,“因为你是二皇子的小厮,而我是我家姑娘的丫鬟!”
“那他们是他们,咱们是咱们嘛!”福安却厚颜地一笑,“千万不要因为别人而影响了自己的人生,这是一件很不理智的行为。”
曼双瞪大了眼睛。想要反驳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福安就笑得更加灿烂,甚至上前拉过曼双的手道:“上次分别时你不是还要听我说故事的吗?我现在讲给你听好不好?”
“你别想贿赂我!”曼双却一把甩开他的手,“你与二皇子都是一丘之貉,姑娘会信二皇子的鬼话,我才不会信你的鬼话!”
福安叫苦不迭,心想二皇子你还想叫我拉拢曼双,这你捅出来的篓子这么大,曼双早就将你划分为敌人了,便是福安我再有本事也无计可施哇!
他见曼双又想走,正无可奈何之际。猛地想起二皇子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当女人无理取闹的时候,跟她讲道理是最最愚蠢的行为,这个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分散她的注意力,叫她没有心思,没有精力去闹。
福安想,二皇子虽然也不是什么感情高手,但至少比他强一点,况且二皇子鬼点子多。他说的,应该是正确的吧?
只是,分散注意力?怎么个分散法?
福安忆起二皇子每回想让皇妃老老实实听他说话时所使用的方法,于是就依样画葫芦。很果断地上前抓住了曼双的手腕。
“你干什……”曼双的质问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福安就一把拉过了她并且将她搂在怀中。
“嘘,别说话。”他附在她耳边轻轻开口。
曼双的身子瞬间僵住,脑袋也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福安见曼双果然不再说话。面色一喜,心想二皇子说的果然很有道理,怪不得他时常调戏皇妃。原来是为了掌控主导权啊!
女人在身体受到掌控的时候,心也会不自觉地跟着诚服,这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福安在为成功劝住曼双沾沾自喜的时候,也猛然发现,他这么做是为了追求曼双,可二皇子时常对皇妃这样做却是为了什么?
然而福安还没来得及深想,曼双却轻轻回抱住了他,并且小声地回应他,“好,我不说话。只是,你能否答应我一个要求?”
这回轮到福安的脑子一片空白。
二皇子没有教过他,当男人被女人掌控,深陷其中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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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言和二皇子他们下山的时候就感觉出了福安和曼双之间的不对劲。
从前都是曼双漠然不语,福安神采奕奕。
可现在却变成了曼双神采飞扬,福安垂头默默不语。
“你们怎么了?”林昭言有些惊奇地问道。
“没什么。”曼双却笑嘻嘻地迎了上前,朝林昭言眨了眨眼睛,“姑娘,回去奴婢有一个好消息告诉您!”
林昭言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再看看福安,见他头埋得越发低了,惊奇不已。
这个福安跟他主子呆久了,近墨者黑,可是相当鬼马灵精,一张嘴巴又犀利又损,什么时候这么低调安静过?
曼双对他做什么了?
萧焕也是诧异不已,视线来回在曼双和福安脸上穿梭,愣是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直到坐在回二皇子府的马车上,二皇子威逼利诱地套福安的话,福安才心虚地吐出实情,“咳,曼双说,说如果我喜欢她,想跟她在一起的话,就要在您身边做眼线,今后您有什么出格的特别是对不起皇妃的举动全都是如实禀告她。然后,然后我就……”
“然后你就答应了?”萧焕眯起了眼睛,神色看上去有几分危险。
福安赶紧替自己辩解,“那时候曼双抱着我,不知怎的,我脑袋一片空白,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呜呜呜,二皇子,奴才不是故意要背叛您的。”
“瞧你这出息!”萧焕没好气地敲了下他的脑袋,“我还指望你将曼双拉拢过来,结果你这么快就沦陷把自己给赔了进去,我还能指望你做什么?”
福安捂着自己的脑袋,可怜兮兮道:“反正将来都要是一家人嘛,分那么清做什么?”
萧焕瞪了他一眼,“这可完全不一样,因为我不需要拉拢,你变成皇妃的人就是浪费!”
福安一头雾水,“二皇子是什么意思?”
“懒得跟你解释。”萧焕气呼呼的,将头转过去不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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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少女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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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萧焕为福安的没有原则生闷气的时候,林昭言也从曼双嘴里得知了这件事。
“什么?你跟福安?你们……”她吃惊地瞪着曼双,而后不满道:“你怎么能跟福安混到一起去?”
“哎呀姑娘,您听清楚重点嘛!奴婢只是略施小计,就将福安变成自己人了。”曼双说着,颇为得意,“这样的话,今后二皇子要是敢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咱们就能一清二楚!到时候,哼哼,捉奸捉双,就算御赐婚事没有办法和离,也能占上风!”
林昭言望着曼双得意洋洋、很有成就感的模样,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你傻呀,二皇子那么精明的人他会发现不了?你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给赔进去了!”然后斩钉截铁道:“你跟福安的交易不能作数,而我跟二皇子之间的事也用不着你操心,你今后不准再跟福安有任何来往!”
曼双诧异地看着林昭言,“为什么?”
林昭言没办法跟她解释,只好道:“二皇子是个很有自己原则的人,你这么做不仅不会让他收敛,反倒叫他对我们心生反感,所谓物极必反,咱们不能逼太紧,应该给他一些空间,等他在外头玩腻了,收了心,自然就好了。”
曼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觉得姑娘说的话好像是有道理,可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但林昭言不给她机会深想,很坚定地拉过她的手道:“曼双,你要记住,在我没有过门之前,除了必要的接触,咱们不能跟二皇子府的人有任何来往,你明白么?”
“哦。”曼双懵懂地点了点头。“可万一福安要是主动来找我怎么办?”
“不见他!”林昭言很果断地回道。
她觉得最近跟二皇子的接触有些过于频繁,导致跟他相处的时候常常会放下戒心和防备,甚至二皇子对她时不时的动手动脚和暧昧她都开始习以为常,只想着不能让他得逞,却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反感,这实在是一个很不好的趋势。
她跟二皇子只是合作关系,不是真的未婚夫妻。
这一点她必须要牢牢记住!
倘若她的丫鬟跟他的小厮成了一对,今后势必要有牵连。
她不想在事成后还跟他有任何联系。
林昭言这样摆正了自己的心态,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好像真是被自己刚刚在山上和二皇子躺在雪地上和谐共处的时刻吓到了。
林昭言回了侯府,第一件事就是画画静心。
翻画筒的时候恰好翻到了二皇子送给她临摹的一副王献之的画作。
她想了想。觉得艺术不应该掺有任何杂质,也不应该带有任何感**彩,所以就很心安理得地拿来临摹了。
画画果然可以凝神静心,时间也在一笔一画中过得格外快,林昭言觉得才刚画了一朵花,外面就有丫鬟催要吃晚膳了。
林昭言本来想晚些去吃,却被告知是要去麓玉堂,因为老爷和陆表少爷来了。
身为三房的小主人,林昭言不能够缺席。再加上她对陆言之的突然造访有些好奇,便只好搁下了画笔。
由丫鬟服侍着换了身见客的衣裳,梳妆一番后便前往麓玉堂见客。
彼时在麓玉堂内,客人陆言之正在跟主人林琛侃侃而谈。
聊得大多是两人感兴趣的话题。关于字画,关于博弈,关于诗词,甚至是关于朝堂上的一些无伤大雅的问题进行讨论。
两人都是温润如玉的类型。便就算是聊得激动开怀也不似有些人唾沫横飞,手舞足蹈,而是耐心地听对方讲完观点。再一条条有理有据地陈述自己的观点,气质儒雅,谈吐大方,又都有俊朗有型的外表,放在一起真是非常的赏心悦目。
刘氏和林若言坐在一旁看着都近乎痴迷。
诚然,她们痴迷的对象并不是同一个。
刘氏是痴迷林琛无疑,她看着那个坐在那里,只是微笑点头,不慌不忙说着话都能够发光的男子,心里的骄傲幸福一下子膨胀得满满的。
她想,这么优秀的男子是她的夫君,哪怕他并不爱她,她也愿意同他生死与共,荣辱共存!
林若言则是出神地盯着陆言之。
他穿了一件湖蓝色交领绣翠竹长衫,腰间系着白色玉带,墨黑的秀发绾成一个髻,只用一根白玉长簪固定,清爽干净,芝兰玉树,身姿如一丛挺拔的青竹般清秀。
彼时他正在笑着,那笑容温润美好,唇红齿白,目朗眉秀,屋内燃着火红的灯烛,他如墨玉般的眸中好似也有烛光跳跃,吸引着人往里不断沉沦。
林若言觉得自己好像中了毒,对面的这个少年,为什么每多看一次,就越发喜欢他呢?喜欢到,只要他出现在那里,仿佛全世界都消失不见了。
她喜欢的这个人,将来一定会成为她的夫君吧?
想到这儿,林若言心中的幸福满满的好像要溢出来。
“你们在聊什么?”这时候,从门外传来了一道声音,打断了这知己二人的热烈讨论,也拉回了沉浸在幸福中的母女二人的思绪。
四个人同时转头朝门外望过去。
只见一个清丽秀雅的女子正言笑晏晏地站在那里。
四个人又同时笑出来。
刘氏道:“能聊什么?不过是等你这个大小姐等得无聊,就随便唠唠嗑而已。”
林昭言吐了吐舌头,“我正在临摹王献之的画,一时忘我了。”
“王献之的画?是真是假?”林琛立刻激动了起来,“父亲方才才跟你言之表哥说了被王大人骗了买假画的事儿,你可不要也被人给骗了!”
“我可没有您那么笨。”林昭言毫不留情地挖苦他,然后在他气闷的神色中笑道:“我的那幅画是二皇子送给我临摹用的,父亲若是不放心,一会儿吃完了晚膳可以去鉴定一下。”
其实她鉴画的水平可比父亲强多了,这么说不过是孝顺罢了。
果然林琛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好起来。笑眯眯道:“行,没问题。反正父亲那副假画也有二皇子一份在里头,你那画要是真的,就别还了,当弥补先前的损失。”
林昭言囧,“父亲,不带这样的,二皇子没说将画送给我。”
林琛不满地拉下脸,“你们都定亲了,明年就是夫妻了。还计较那么多,他一个男人,还是皇子,马上要娶我的女儿,孝敬岳父一幅画怎么了!”
林昭言更是囧囧有神。
千万别跟林琛扯上关于画的事儿,他可以一秒从翩翩君子变无赖。
陆言之笑着出来打圆场,“我与二皇子虽相交不深,但也算有过几次接触。二皇子是一个很爽快大方的人,必然不会计较这一副画的。”
他表面虽是从容大方。言笑晏晏,但是仔细看,便能看见他心底的悲哀和落寞。
林昭言对上他的眼睛,真诚地回以一笑。“我会同二皇子好好商量。”
陆言之也笑,然后垂下头没有再说。
倒是林若言跳出来拥护他,“哎呀不必商量了,言之表哥说的肯定是对的!再说了。我也见过二皇子,虽然不待见他吧,但觉得他真心不是小气的人。”
“你懂什么?”刘氏点了下她的额头。然后认真对林昭言道:“这种事还是要商量一下,不问自拿毕竟不妥。”
林昭言点点头,“女儿明白了。”
这么说了几句话之后,便上桌准备吃晚膳。
晚膳烧得极好,不是大厨房的饭菜,是刘氏亲自下厨做的,特意给每个人烧了几道合胃口的菜。
只不过席间几人都不给力,不肯认真吃饭,而是夹来夹去的,譬如刘氏夹给林琛,林琛再夹给刘氏,刘氏再夹给陆言之,然后林若言也夹给陆言之,并且夹得最勤快,直到陆言之的菜碗都冒尖了还再夹,根本停不下来。
陆言之不好意思阻止更不好浪费,只能撑开了肚皮猛吃,才终究追上了林若言夹菜的进度,等到晚膳结束后,几乎大半桌菜都进了陆言之的肚子。
可怜了没人夹菜的林昭言,只吃了个五分饱。
她只是默默垂泪安慰自己,就当做减肥了。
“怎么样言之表哥?好吃么?”林若言还不忘笑眯眯地问陆言之。
陆言之只能硬着头皮答道:“还……不错。”
好在刘氏心细,看出了陆言之是不舒服,便道:“言之大约吃多了,出去走走吧,消消食。”
陆言之忙不迭迭地答应。
再气质佳形象好的俊美少年,也架不住吃撑了胃抽筋啊!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林若言自告奋勇,“西院后面的竹林落完雪很美,言之表哥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陆言之嘴角一抽,他真挺怕林若言会想出什么别的招数“折磨”他。
“你去什么,晚膳都没怎么吃,一会儿我再让丫鬟下碗面给你。”刘氏瞪了她一眼,非常善解人意地替陆言之解决了难题。
林若言嘟着嘴,满脸郁闷,“我不带着言之表哥他怎么认识?”
“咳。”林昭言咳嗽了一声,然后在林若言“仇视”的目光中硬着头皮开口,“我带言之表哥出去转一转消消食吧!”
她明白林若言存的心思。
林瑾明要嫁给端王世子了,她要嫁给二皇子了,这家中的嫡女就只剩下她一个,能给成国公府联姻的也就只剩下她,所以不出意外,将来她一定能嫁给陆言之。
她是想尽快培养和陆言之的感情。
只是,太操之过急了。
陆言之是温润内敛的性子,从方才他的表现就可以看出他其实很不喜欢林若言这样轰炸般的热情。
对陆言之这种人而言,必须得细水长流,润物细无声地慢慢培养感情,太过急躁是要不得的,只会适得其反。
相信刘氏也明白这个道理,才会阻止林若言跟出去。
果然刘氏欣然应允,“那行,就昭儿陪着言之转一转吧!”又转头瞪了眼林若言,“你一会儿吃完了面回房练字去。”
林昭言气得想哭,不过碍于陆言之在场,生生地忍住了。
陆言之见此情形,怕闹出什么事,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说,“那我们就先出去了!”然后拼命给林昭言使眼色。
林昭言也只好站起身往外走,期间还看了林若言好几眼,见她都是低垂着头闷不做声,无奈地叹了口气。
等完全出了院子,才对陆言之开口,“其实若言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聪慧伶俐,爽直仗义,只是说话不饶人,却是刀子嘴豆腐心,只要你跟她多多接触,就能发现她的好,就一定会喜欢上她的。”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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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她很好。”陆言之淡淡地接话,唇边沁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只是世上的好姑娘多得很,我都要喜欢吗?”
林昭言皱了皱眉,望向他道:“可是若言喜欢你,很喜欢你,况且,你们今后是要成亲的。”
镇南伯府与成国公府世代联姻,现在只剩下一个林若言了,这一点毋庸置疑。
“我若是不愿,没有人逼得了我。”陆言之也侧首望向她,眸中的悲哀和落寞这才清晰可见,“四表妹,我喜欢你的时候,你说你不喜欢我,希望我能够尊重你。可如今,你却又为何要逼迫我去喜欢你的妹妹?这就是你所谓的尊重吗?”
林昭言心一颤,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心虚了。”陆言之扯出一抹笑,然后收回视线,迈步往前走,“人总是自私的,对自己对身边亲近之人和对那些无关紧要之人,所提出的要求截然不同,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对事不对人?”
林昭言心情复杂地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咬唇犹豫了片刻,还是迈步追了上去,“你若不喜欢若言,没有人会逼你。我只是说出若言的好,并且跟你分析事实,你若是不愿,谁也不会将若言硬塞给你,而我,自然也不会让亲妹妹去嫁给一个心里根本没有她的男人。”说着,又走到他的面前,很高傲地昂首,“言之表哥,感情是相互的,若言是个很自尊自爱的姑娘,你不爱她,她绝不会倒贴!”
此刻月色极好。皓月当空下,眼前这个清丽瘦弱的姑娘以一种极强大的气势昂首站在他面前,只是为了她的妹妹。
原来,面对在乎的人和事,她会是这般模样。
他怔了怔,随后溢出一抹浅浅的笑来,“你不必跟护犊子一样护着她,她长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若她一心想要嫁给我。你又阻止得了?”
“你!”林昭言一噎,气闷地瞪着他。
陆言之的笑容便更大,“你什么时候也能为了我这样出头就好了。”
林昭言更是拧紧了眉,她刚想义正言辞地跟他重温一遍上次在荣升堂门外两人说过的话,却瞧见了陆言之眸中闪着的笑意。
她恍然大悟,“你是在耍我?”
陆言之“扑哧”一笑,“你才看出来?”
林昭言气急,“你刚刚那样子,说那么多话都只是在耍我?!”
“是啊!”陆言之毫不心虚地点头。甚至耸了耸肩,“从前我因你伤怀落寞,这一笔账总要讨回来嘛!”
“你真的是……”林昭言又是气闷又是无奈,她没想到陆言之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腹黑了!
陆言之又继续笑。“事实证明,只要我跟你一本正经地聊感情聊人生,你都会很紧张,这也算是你变相的为我波动情绪了。”
林昭言觉得他简直可以入选年度十大无聊人物的榜眼了!
状元是二皇子萧焕无疑。
她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那你方才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你当真一点也不喜欢若言,不打算娶她?”
“这个嘛……”陆言之转过头。故意拖长了音调,然后在林昭言紧张的神色中缓缓开口,“目前为止是不喜欢的,不过你也说了,为了合两姓之好,今后我与她势必要成亲,所以,以后会如你所说,多与她接触,多发现她的好。”
“当真?”林昭言有些怀疑。
“当真。”陆言之却认真地点了点头,“你都要嫁给二皇子了,我总不能一辈子吊死在你这棵树上。”
林昭言望着他眸中化不开的深意,尴尬地垂下眸道:“说若言就说若言,你扯到我做什么?”
“好,今后不再说你。”陆言之很乖觉地点了点头。
林昭言松了口气,叮嘱他道:“若言的性子,有些直爽,今后你可得多多担待。”
“我想她应该不太希望你将她的底细抖落出来。”陆言之开玩笑道。
林昭言吐了吐舌头,略俏皮道:“那你就当没听到吧,她的性子,由你自己慢慢摸索。”
陆言之“扑哧”一笑。
林昭言望着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对视笑了一会儿,都发觉方才身上的包袱轻了许多,相处也更加自如顺畅。
“对了,我今日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笑过之后,陆言之就又凝重了起来。
林昭言被他感染,也收敛了笑意。
她大约猜到他要说什么,方才也正是因为此,才会自告奋勇要出来陪他。
她知道陆言之不会无缘无故要来吃什么饭的。
果然,便听陆言之道:“是关于玉雪表妹的。”
秦玉雪……
饶是林昭言早有准备,也禁不住紧张了起来。
她屏气凝神,一瞬不瞬地盯着陆言之道:“秦玉雪,她怎么样了?”
陆言之也凝重地望着她,然后启唇,一字一句地开口,“你没有猜错,玉雪表妹这么着急要嫁给大表哥,的确是有猫腻。她,怀孕了。”
果真如此!
林昭言心中说不出的复杂滋味,她既为查出了真相而欣喜,又为秦玉雪做出这种道德沦丧的事情而惋惜。
“你是怎么查出来的?可有证据?”不过再惋惜也没有什么用,秦玉雪的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她就必须得付出代价。
这么多天了,总算是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陆言之点点头,“自从上次在侯府听你暗示之后,我便时常以探望外祖母为借口去秦府做客,一来二去间我发现玉雪借口生病闭门不出,我就暗中查探,竟查出了她最近喝的那些所谓的伤寒药全都是保胎的药,我之后便就顺着这条线往下查,查到了这些药都是玉雪的贴身丫鬟去一间小诊所拿的。大约是为了瞒住众人,这之后我就用了点手段拿到了买药的记录以及大夫替玉雪诊断的手札。”说着,他便从袖中掏出了一沓纸递给她。
林昭言怔怔地接过那些“证据”,心中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复杂。
在短时间内要查出这些证据其实很难吧?宣文查了那么久都没有查出来,可在陆言之的口中,却这样轻描淡写,三言两语地一带而过。
他当真是为她用了很大的心思。
“对不起……”林昭言垂下了眸,轻缓又诚恳道:“还有,谢谢你。”
陆言之怔了怔,他望着眼前垂着头的清瘦少女。月色下她的墨发流光皎洁,面若白玉,同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是一块上好的凝脂美玉,只是他没有好好珍惜,摔碎了,再怎么修补都回不到从前了。
其实,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他。
“傻丫头……”陆言之酸楚一笑,想要像从前一样伸出手揉一揉她的发丝,可伸到近前。终究还是放下了。
过去的,就都让它过去吧。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已不可留。
“只是,这件事要怎么跟大嫂说?”陆言之调整好了情绪。却又有新一轮的难题扑面而来,“大嫂倘若知道这件事,怕是难以承受。”
“为什么?”林昭言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睛,“这是好事啊!”
“好事?”陆言之不解地拧紧了眉。
“自然!”林昭言点头。
这件事可能对秦玉雪对镇南伯府不是什么好事。但对马氏对建安侯府可是绝对的好事啊!
“这算什么好事?”陆言之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先前你让我去查这桩婚事的猫腻,我原本以为是镇南伯府的什么阴谋。只要查出来就可以替大嫂推掉这门婚事。可谁知查出来的原因竟然是玉雪有了身孕,这样的话,玉雪要嫁给表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要大嫂如何能承受?”
林昭言也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逻辑?秦玉雪她都有了身孕,凭什么嫁给我大哥?别说我大哥是人中龙凤,便就算是他一无是处,也不会娶一个这样不知检点的女子回府!”
陆言之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能这样想?纵然玉雪这么做是有辱门楣,但你大哥就没有错么?他害得玉雪有了身孕难道还不打算负责?”
林昭言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搞了半天,他竟然以为秦玉雪腹中的孩子是林珏的!
“你弄错了,我大哥才不……”林昭言想要解释。
谁知陆言之却激动地打断了她所说的话,“那你这样要玉雪怎么办?要她腹中的孩子怎么办?我绝不会再让玉雪去独自承受那样的痛苦!她也是因为爱你大哥才会如此,她没有错,她根本就没有错!她只是一个弱女子,爱情令她蒙蔽了双眼,别人都能抛弃她,唯独林珏不可以!他既然犯了错,就该拿出男人该有的担当,否则他会后悔的,他一定会后悔的!”说着,又悲哀地摇了摇头,扯出一抹苍凉凄楚的笑意,“可是真等到了那一日,再怎么后悔也于事无补,错了,就是错了,永远都回不去了。”
林昭言看着他眸中流露出来的痛苦和哀伤,心就像是被针刺了一样,猛地一痛,脑子里也突然有什么片段一闪而过,想要努力去捕捉,可却什么都看不清,只知道心里很痛苦、很难受、很彷徨,而且再看陆言之时,竟然又有了初见时的排斥和害怕。
几种情绪交杂在一起,令林昭言瞬间头痛欲裂,她连忙去敲自己的脑袋,又拼命摇头,企图将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片段给摒除掉。
“昭儿,你没事吧?”陆言之见她这样,忙收起了失控的情绪,焦急地上前替她查看。
林昭言在他手碰上她身子的时候一颤,忙不迭迭地往后退了几步,“别碰我!”
她的声音陡然尖利,还带着说不出的排斥,陆言之瞬间僵在了原地。
林昭言心里清楚自己伤害了他,可却顾不上那许多,因为头实在是很疼,心里也难受,甚至是有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心里面惶恐极了。
“昭儿,对不起,对不起……”陆言之站在她对面,想要为她做些什么,可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不断地道歉。
林昭言死死咬着下唇,又用力敲了几下自己的脑袋,她心里想着要冷静、冷静、冷静,过了好一会儿,强大的意志力才将她从崩溃边缘拉了回来。
等到那种痛苦的感觉一消失不见,她感觉整个人像是脱了层皮似的,这样一松懈,脚下一软,立刻就要摔倒。
陆言之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等到她站稳,才发现软玉温香在怀,又连忙松开,很慌张地往后退了两步。
林昭言见状,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忙抱歉道:“言之表哥,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就突然间这样了,你别见怪,我方才并不是有意要针对你的。”
“没事的没事的!”陆言之连连摆手,表情看上去十分复杂,“你,你现在没事了吧?”
林昭言摇摇头,“没事了,头不疼了。”
“那就好。”陆言之松了口气,又反复打量了她几眼,确定她恢复了正常,才试探地开口,“你……你刚刚都想到什么了?”
林昭言拧紧了眉,“我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了,只是刚刚看你神色激动,提到什么抛弃啊孩子啊什么的,就不自觉这样了。”见陆言之神色古怪,又连忙补充,“我从前一次都没有这样过的!真是奇怪……”
“哦,哦。”陆言之连连点头,见她懵懵懂懂的样子,忙道:“既然难受就不要想了。”
“恩。”林昭言点点头,她可不想再经历方才的痛苦,就跟撕心裂肺似的。
她见陆言之依旧担忧地望着她,就冲他安抚一笑,“言之表哥你莫要担心,我想可能是因为最近我心中积郁了太多的不快乐,方才只是恰好爆发了而已,回头我让大夫帮我开几幅凝神静气的药,很快就会好的。”
“好,你多加注意就是。”陆言之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然后垂下了眸掩饰自己内心的痛苦,可垂在衣袖中的双手却不自觉地颤抖。
昭儿,慧姐儿……
都是他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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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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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你方才干嘛那般激动?”林昭言想起了正经事,很不解地看着他道:“纵然秦玉雪是你的表妹,可你的想法也太独到了吧?别说秦玉雪腹中怀的是不是我大哥的孩子还另说,便就算是,她和我大哥暗生情愫的时候难道不知道我大哥是有家室的么?那她还倒贴上去干什么?她是人,人与畜生最大的区别就是人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既然如此,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就是活该,就是自作自受,她理应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
陆言之方才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人都是感情动物,鲜少有人能真正做到对事不对人,秦玉雪是他的表妹,他会维护她理所当然,但有些事情一旦牵涉到原则问题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秦玉雪做错了事,错了就是错了,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替她开脱。
陆言之被林昭言这番长篇大论一轰炸,也忘却了方才忆起前世时的痛苦。
他听着她这样犀利又不留情面的言论,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能这样想?难道林珏就没有错吗?凭什么要让玉雪一个人来承担这份痛苦?”
林昭言对他无语,“言之表哥,那你又凭什么笃定秦玉雪腹中的孩子是我大哥的?”
陆言之一噎,随即就涨红了脸,恼怒道:“不是他的还有谁的,否则玉雪为什么宁肯嫁给他做二房?!”
“那是你以为你表妹冰清玉洁!”林昭言也有些恼火,毫不留情地打击他,“可是你又了解秦玉雪吗?她又是否真如你所想的那样是为爱痴狂?她要嫁给我大哥做二房,难道不能是因为让她有了身孕的那个男人根本就没办法娶她,所以才赖上我大哥当这个冤大头吗?”
陆言之更是被她噎得无言以对,好半响才道:“不可能的!玉雪是大家闺秀,她又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林昭言嗤笑一声。“大家闺秀未婚先孕倒是常态?”
陆言之痛心地看了她一眼。
林昭言不想再与他争论下去,毕竟他们所处的立场不同,陆言之也永远无法理解她为什么如此笃定秦玉雪腹中的孩子不是林珏的。
因为如果不是那个梦,连她自己都会怀疑林珏对马氏的忠贞。
只期望,马氏自己不要怀疑。
“这件事言之表哥就不要过问了,我大嫂那边,我自会去说。至于秦玉雪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我想等我大哥回来,自会有一个定论,而我。只需要将这些证据提供给大伯母就行。”
秦玉雪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嫁到侯府,她绝不会让她如愿。
陆言之见她相当自信,便也道:“那咱们就拭目以待,看看玉雪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不过我劝你最好还是想一想该如何安慰大嫂。”
“谢谢你的证据,不过大嫂那儿就不牢言之表哥费心了。”林昭言冲他礼貌一笑。
陆言之知道自己再不能说什么,只好道:“既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林昭言点点头,“你去同母亲告辞吧。我现在要去大嫂那儿。”
陆言之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见她转身要走,还是忍不住开口,“昭儿!”
林昭言回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陆言之犹豫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飞速道:“爱情是纯粹的,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并不可耻。倘若那男子肯负责,终会是琴瑟和鸣,白首偕老。可倘若那男子薄情寡义,负心无情,才是一切悲剧的开始,才是最最可耻的事情!我知道这种感觉,并不想再发生这种事,哪怕不是我,是我身边的人都不可以!”
说完,也不理会林昭言的反应,转身就往回走。
林昭言愣愣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瞧着陆言之这样,像是让哪家闺秀小姐未婚先孕了一样?
想到这儿,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这种事情,她可不希望身边哪个人发生!
不过她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陆言之为秦玉雪脱罪而已。
她很快收拾好心情,往雪松堂而去。
林昭言抵达雪松堂的时候,马氏正在书房整理医案手札。
她低垂着头,一边翻阅书籍,一边耐心地在册子上记录下来,她的神色极是认真凝重。
书案旁燃着的灯烛摇曳,她微抿着唇,如白玉般的脸柔美温润,熠熠生辉。
林昭言不自觉地弯起一抹笑,都说认真的女人最美丽,此刻的马氏就像是夜空中闪闪发亮的星子,格外的耀眼夺目。
“咳。”林昭言佯装咳嗽了一声,提醒马氏自己的存在。
马氏闻声,果然抬起头来,惊讶的眸子在看到林昭言时瞬间盛满了笑意,“昭儿,你怎么有空前来?”
“我来看看大嫂。”林昭言并没有急着进入正题,而是慢悠悠地走上了前,装作漫不经心道:“大嫂这是在写什么?”
马氏笑道:“没什么,不过是一些行医记录。”
“行医记录?”林昭言有些好奇,隔着桌案凑上前看了一眼,“是大嫂这阵子看病的记录吗?”
“恩。”马氏点点头,并不避讳,“祖父教过我,行医治病不是看过就行了,必须得写下来,从患者的症状到如何症治,如何下药以及后期患者的恢复等,一个细节都不能落下,这样不仅可以方便自己下次治疗,还可以给后世的医者一个参考。”说着,将书案上正在写的册子递给林昭言,“这是近来治的几起,先前打了简单的手稿,现在整理出来打算装订成册子。”
林昭言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兴趣,不过瞧着马氏一提到医术就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想扫了她的兴,便伸手接了过来。
马氏写的一手秀美的簪花小楷,她虽不懂医术,不过瞧着记录得很是详细,她随意翻了两页后便想还给马氏,视线却突然瞥见了其中的一个名字。
萧王爷府,萧二少爷萧铭。
林昭言的手一顿,心生好奇,便收回了还册子的手,转而耐心地看了起来。
不过诚如她先前所言,她不懂医术,这些个字拆开来看她都认识,但是合起来,她就一窍不通了。
“大嫂,这个萧二少爷的病不是说是陈年顽疾么?你是怎么治好的?”林昭言索性就去问马氏,反正她笃定马氏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果然马氏便开始滔滔不绝,不过说出来的话,却与林昭言所想的大相径庭。
“大嫂你说什么?萧二少爷只是普通的气弱体虚?”林昭言惊讶地望着马氏,“这,这不是说很多御医乃至是从全国各地请来的名医都治不好么?怎么会只是气弱体虚?”
马氏却很笃定地点点头,“我没有说错,真的只是最常见不过的气弱体虚,而且是长时间坐卧在床导致的,其实他这个病根本就不需要开什么药方,只需多出去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就可以了。人人都道我医术高超治好了萧二少爷的病,其实我不过是开了几幅最简单不过的调养气血的补药,这药方,随意找个赤脚大夫都开的出来。”
林昭言更是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萧二少爷是装病的!
这是林昭言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不过他为什么要装病?
这是林昭言闪过的第二个念头。
会不会与萧歧有关?
这是第三个,这么一想,她当即就站不住了,直觉想去找萧歧问一问情况。
他知不知道,还是也被蒙在鼓里?
不过理智还是硬生生地拉回了她的情感。
她不断提醒着自己要冷静要镇定,然后望着马氏道:“那大嫂,萧王妃知不知道这件事?您有没有跟她说过萧二少爷的病因?”
马氏点点头,“自然要说了,这是医者最基本的道德,我也不想揽这份功。”
“那萧王妃是什么反应?”林昭言迫不及待地问道。
“恩……”马氏沉吟片刻,缓缓道:“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抱怨了几句那所谓的名医不过是庸医,耽误了萧二少爷这么多年的救治,然后又大肆表扬了我一番。”
“大嫂也觉得是那些名医无能?”林昭言皱紧了眉。
她可不信萧王妃说的这些话,她虽没和萧王妃接触过,但从其他人口中也听说过,萧王妃这个人手段了得,雷厉风行,心狠手辣,倘若萧铭真因为那些名医耽误了六年的救治,她会放过那些人?怕是早就将人家砍头了!
这里面一定有猫腻,大嫂治好了萧二少爷,不过是个幌子,只是因为时机到了,萧二少爷是时候该痊愈了。
“那些所谓的名医为了名扬千里,施展手段,自然不肯将萧二少爷的病看成是最普通的气弱体虚,否则如何彰显他们的医术?他们只是被权力利益蒙蔽了双眼,才会致使萧二少爷这明明是最普通不过的病症生生地拖了六年。唉,真是作孽啊!”马氏却是从另一个角度分析,说成了是那些名医利益熏心。
林昭言知道她所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总觉得并不是那么回事儿。
萧二少爷的病好了,对谁,又会有怎么样的影响?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母女离心
“昭儿,你好奇这个做什么?”马氏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难道你认识萧二少爷?”
“我不认识。”林昭言回过神来,笑着:“只是大嫂治好了萧二少爷的病比较轰动,我还想听一听什么惊心动魄的救治过程,不曾想到,原来事实是这样的。”
马氏“扑哧”一笑,“你啊,怎么跟外头那些人一样,还真以为大嫂有那么神啊?”
林昭言也跟着笑,“外头人都说大嫂是华佗在世呢!”
马氏身子一颤,神色瞬间落寞了下来,“华佗在世……你大哥也这么说过我,不过,我终究是被这名声给害了,就算再好的医术,又能如何?”
“大嫂。”林昭言拉过她的手,安慰道:“你别这么想,大哥一定会明白你的。”
“但愿吧……”马氏扯出一抹笑,可怎么看怎么悲伤。
林昭言也就叹了口气,“大嫂,秦玉雪怀有身孕的证据我已经拿到了,你不必再担心她会嫁进来了。”
马氏惊愕地望着她。
林昭言点点头,从袖中掏出那些“证据”递给马氏,“是言之表哥查出来的,这些是买药的记录以及诊断的证明,只消把这些拿给大伯母看,这门婚事就一定会吹了。”
“这,这是真的吗?”马氏颤着声音,并不敢去接。
“自然是真的。”林昭言索性抓过她的手将那些证据硬塞了过去,“大嫂,我只能帮你到这儿,这毕竟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也不好太过插手,接下来的事情就要看你自己了。总之你要记住一点,你同大哥是结发夫妻,一定要互相信任。唯有你们夫妻同心,才能迈过这个坎。”
马氏怔怔地望着林昭言,鼻端有些酸涩。
她总是以为自己能够做到镇定理智,可自从出了秦玉雪的事情以来,她见不到林珏,常常夜不能寐,就算是睡着了半夜也会被噩梦惊醒,每当午夜梦回,身边没有那个熟悉的人影,无边的恐惧就会朝她侵袭。
倘若不是还有昭儿陪着她。恐怕她早就支撑不住了。
在她最最无助的时候,是昭儿始终陪伴着她。
“昭儿,谢谢你。”马氏紧紧握住林昭言的手,眼泪控制不住地滑落了下来。
“谢什么?”林昭言冲她咧嘴一笑,故意开玩笑道:“我这么帮大嫂其实是为了我自己,等我将来有困难的时候,希望大嫂也可以毫不保留地帮我呀!”
谁知道马氏却当了真,非常认真地点点头道:“一定,你是我的家人。我自然是会倾尽全力去帮助你的。”
林昭言莞尔一笑,并没有太当真。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体己话,林昭言便称有事要告辞了。
回到沁芳阁的第一件事就是写信。
自然是写给萧歧的。
萧二少爷的病是作假的一事将她震惊得不轻。
她完全没有把握萧歧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还有先前得知的父亲和萧王爷合作的事儿。
她心里很是不安。她担心萧歧。
担心他是不是被萧王爷骗了,担心他会有危险。
虽然青黛的事情过后,她怨他气他,并且不打算再跟他有任何关联。但毕竟是曾经深爱过的人,她没有办法对他的危险无动于衷。
她必须要给他提个醒。
林昭言很快写完了信,随后就招来曼华。让她将信交给宣文,让宣文务必要亲手送到萧长公子的手上,并且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时至今日,她手上能用的并且值得信任的,还是只有陆言之的人,培养人脉这种事,当真不是一朝一夕的。
林昭言在庆幸自己跟陆言之关系缓和的同时,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二皇子。
二皇子身为龙子凤孙,又那么精明,身边定是人才济济,她身为未来的二皇子妃,应该可以要几个人过来吧?
青黛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么?
到时候她使点手腕将他的人彻底变成自己的人,总比自己去挖掘和培养人才要省时省力得多。
这么想着,林昭言不由会心一笑。
没想到,这便宜皇妃还是有些用处的。
林昭言这边办完了正经事便去洗漱准备安寝,马氏那边却是在看完了证据又调整好了心态后开始了正式战斗。
荣升堂内灯火通明,陆氏吃完了晚膳,正仰躺在紫檀软榻上闭目养神。
林瑾明正坐在她边上,拽着她的衣袖,表情甚是委屈,“母亲,母亲,你就答应我嘛!”
陆氏却连眼皮子都懒得掀,淡淡道:“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林瑾明撅着嘴,声音陡然拔高,“他都是我夫君了,有什么不可以!”
陆氏却依旧闭着眼睛,“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一个未过门的姑娘家去看未来夫婿像什么话?还嫌弃你丢的人不够大,不够给建安侯府抹黑的吗?”
林瑾明一噎,随即涨红了脸,“女儿的幸福竟比不上您的脸面?”
陆氏索性不搭理她。
林瑾明又气又急,当下口不择言道:“您总是自以为是,自作主张,从来就不考虑我的感受!我不想嫁给端王世子时您逼我嫁给他,现在我同意嫁给他了,您又要阻止我去看他!还有大哥,他不想娶镇南伯府的大小姐,您却逼他,逼得他不得不离家出走!在您的心目中,只有利益最重要,您从来就不把我们当回事儿,我们只是您利用的工具而已!”
她这番话一说出口,一旁服侍的贺嬷嬷顿时被吓得不轻,忙打圆场道:“三姑娘,这话可不能胡说八道,夫人这么做也是为您好,哪有还未出阁的姑娘家去看未来夫君的?这于礼不合啊!”
林瑾明却根本不领情,“那先前呢,先前她逼我嫁给端王世子又作何解?她根本就是为了她自己!”
贺嬷嬷暗叫不好。
果然陆氏便“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那眸光冰冷犀利,又带着说不清的痛心恼恨,让林瑾明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你说什么?”陆氏缓缓开口,声音森冷可怖,暗藏危险。
林瑾明下意识地往后退,心里纵然害怕,却依旧嘴硬道:“我,我又没说错……”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是陆氏扇了林瑾明一个耳光。
“我桩桩件件为你们着想,所做的一切有哪一样不是为了你们,结果在你心中却落了个这样的评价,你实在是太让我寒心了!”
“夫人!”贺嬷嬷急得直打转,忙上前劝慰道:“三姑娘也是一时气急才会口不择言,您千万别跟她一般比较。”
又对林瑾明道:“三姑娘,您快跟夫人赔个礼道个歉,母女二人哪有什么仇怨?”
林瑾明却依旧不领情,她是个极为倔强又自我的人,但凡是自己认定的事,极少会被旁人说动。
她只是捂着脸,委屈得眼泪直掉,“倘若母亲真如您所言桩桩件件为我着想,那当初在我不肯嫁给端王世子上吊自缢的时候,您为什么无动于衷为什么还要去和祖母商量着该如何把我嫁过去?您真的是为我着想吗!”
“是谁和你说的这些?!”陆氏猛地瞪大了眼睛,眸中的恼恨和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根本就不需要人说,我自己能看得出来!”林瑾明见状,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三姑娘呀!”贺嬷嬷急得冷汗直冒,直想捂住林瑾明的嘴不让她再说下去。
陆氏更是气得心绞痛,需要不断平复呼吸才能让自己没有被气得晕过去。
“不见就不见,反正我已经认清了母亲是什么人,等到我嫁到陇西,就一辈子不会回来了!”林瑾明一抹眼泪,哭着跑了出去。
“你!”陆氏猛地站起身,可眼前却一阵阵发黑,差点要摔倒。
贺嬷嬷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安慰道:“三姑娘小孩子脾气,说话口不择言,并不是真那么想的。”
陆氏捂着自己的心口,喘着粗气道:“到底是谁教了这孩子这些?到底是谁?!”
她与瑾姐儿一向母女情深,同仇敌忾,可自从出了端王世子的事情后,两个人就形同陌路了。
起初她并没有当回事儿,只以为瑾姐儿还沉浸在不能嫁给言之的悲痛中无法自拔,再加上她忙着操心珏哥儿娶二房的事儿,对瑾姐儿的冷漠寡言就没有在意,也从未主动去找过她。
今日瑾姐儿也不知从哪里听到的消息,说是端王世子要回陇西了,在出事后第一次主动过来找她,说是要去为端王世子送行,又说上一次事发突然,没有看清端王世子的脸,也没有和他好好沟通过,想要趁着这一次机会在出嫁前跟他心平气和地谈一谈,方便婚后相处。
她清楚瑾姐儿的出发点是好的,也知道瑾姐儿是心里害怕想求一份安心,可这毕竟于礼不合,要是不被发现还好,万一被人知晓,又要被戳脊梁骨,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被人当做笑话。
可谁知,瑾姐儿竟然一点都不理解她,还说出这样剜人心肝的话。
瑾姐儿不是这样的,就算她气她逼她嫁给端王世子也不会这样的,她一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挑唆,要让她们母女离心!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绝地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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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氏垂在身侧的双拳渐渐紧握成拳,正想让贺嬷嬷去查一查近来林瑾明跟谁走的比较近,外头就有丫鬟进来通禀,说是大少奶奶来访。
明兰?
陆氏皱了皱眉,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
难道是为了珏哥儿纳二房的事儿?
这么想着,陆氏很快收敛了心神,对丫鬟道:“让她进来吧!”
马氏进来的时候陆氏已经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敛容正襟危坐,凉凉道:“你来做什么?婚礼的相关事宜都筹备好了?”
马氏的身子一颤,随后垂下眸,轻缓又不失坚定道:“母亲,我不会让相公娶秦大小姐做二房。”
“你说什么?!”陆氏猛拍了一下椅把,厉声道:“这门婚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拒绝?!”
她本就因为林瑾明的事情心中郁郁,现在马氏敢上门来打她的脸,她怎么会有好脸色给她看,当下就出言讥讽,“你自己做了不检点的事儿,我们侯府未曾与你计较,现在珏哥儿不过是娶个二房,你就容忍不了了?珏哥儿与你成亲三载,一直没有纳过一房一妾,你去外面问问,有哪个男人能做到如此?可是你呢?你又对得起珏哥儿对你的这份用心吗?成亲三年无所出也就算了,还整天沉迷医术,你有那本事怎么没本事怀上孩子!”
饶是马氏已经做好了被数落的准备,此刻也不由煞白了脸色。
成亲三年无所出,这是她心头最大的痛,也是她没有底气的原因。
她不是没有替自己替林珏诊断过,可是她查不出原因,明明两个人的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可为什么就是怀不上?
“秦家大小姐温婉大方,端庄贤淑。最关键的是人家好生养,卜算大师说过她与珏哥儿天造地设,将来必定子孙满堂,你要是真心爱珏哥儿,就该主动积极地帮他操办婚事,否则我会觉得曾经名誉满堂的马提点教出来的孙女也不过如此。”
马氏听她说到最敬爱的祖父,顿时激动了起来,“母亲,这一切与我祖父有何干系?我祖父不过是一名大夫,只会治病救人。后宅的这些弯弯绕绕他不懂也不必懂!”
“你现在是明摆着要跟我作对了?”陆氏眯起了眼,唇边勾出一抹冷笑,“你要知道,倘若不是我看在你这些年兢兢业业又孝顺的份上,你三年无所出,我可以休了你!”
言外之意就是,你敢跟我作对我就休了你。
马氏垂在衣袖中的双手渐渐紧握成拳,,她岂会不知道陆氏存的心思?
陆氏这是在逼她。逼她不孝,逼她放手。
手中攥着的证据硌得她掌心疼,也却也让她从巨大的委屈中清醒了过来。
昭儿说得对,无论如何。她不能放弃。
“卜算大师?”马氏抬起头来,眸光已经变得平静而坚决,“到底是哪个卜算大师,竟能预测到这些?母亲居然也相信吗?”
“怎么你有意见?”陆氏听出了她话里的讽刺。不过却不以为意,反倒悠闲地端起一旁的茶盏喝起茶来。
马氏扯开唇角笑了笑,而后望着她。一字一句道:“秦家的大小姐的确是多子多福的命,这不尚未出嫁,腹中就有了一个孩子呢!”
陆氏的心一颤,手里握着的茶盏瞬时掉落在了地上。
她的脸色也随之色变。
“你,你说什么?!”
马氏见她惊愕慌乱,反倒更加平静了下来。
“这些是秦家大小姐买药的记录和诊断的手札。”马氏将手中的证据呈到陆氏面前,不慌不忙道:“若是母亲怀疑我作假,大可以慰问为由带个大夫去探望秦大小姐,我相信,在您眼皮子底下,他们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陆氏的脸色更是刹那间惨白,好半响才找回了一丝自己的思绪,“你说的可是真的?!”
马氏静静地望着她没说话。
陆氏这才发觉自己是多此一问,马氏方才已经将话说的很清楚了。
贺嬷嬷也从震惊从回过神来,她第一件事就是去拿马氏手上所谓的证据,这不看还好,一看更是惊愕不已。
“夫人,这都有两个多月了!”贺嬷嬷失声道。
陆氏也赶紧手忙脚乱地夺过贺嬷嬷手中的证据,细细看过之后,心中震惊到极致,反倒冷静了下来,“你是怎么查到的?”
马氏并不打算让林昭言牵扯进来,便道:“我的相公要娶二房,我自然要将那二房的底细打探清楚,纵然母亲将她夸得完美无缺,我还是得谨守做妻子的本分不是么?”
一句话瞬间将陆氏噎得无言以对,更像是在用事实扇了陆氏一个响亮的耳光。
陆氏是看中了镇南伯府是太后外家的这份荣耀,却忘了去考察这个秦家大小姐的真正为人。
诚如她先前所言,她的确桩桩件件是为了子女考虑,可她只考虑到了他们的仕途以及将来的权力地位,却忽略了他们本身的幸福。
倘若秦玉雪真的进了门,对他仕途或许会有帮助,可头上这顶绿帽子却是绝对闪闪发亮。
“好,我会去弄清楚的。”陆氏深深吸吐了几口气,才渐渐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她突然间觉得身心俱疲,再没有什么精力去折腾马氏,只对她挥挥手道:“你下去吧!”
马氏见目的已达到,也不打算步步紧逼,便恭顺地点了点头,躬身退了下去。
“等一等!”在她走到门口时,陆氏却突然喊住她。
马氏回头望去。
陆氏犹豫了片刻,才道:“这件事谢谢你了,还有,婚事的筹备事宜都停下吧,等这件事弄清楚再说。”
看来她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这件事是假的,希望秦玉雪能嫁进门来。
马氏扬唇苦笑了下,没有说什么,而是点点头,很快退了出去。
等到马氏一走,陆氏就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气愤,狠狠地将手中的证据扔了出去,“镇南伯府简直是欺人太甚!”
她先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好端端的一个大家闺秀怎么会想要给人做二房?!
贺嬷嬷怕她气急攻心,连忙帮她拍背顺气,“夫人,莫气莫气,这幸好是在成亲之前发现了,为时不晚。”
“这要成了亲还了得!”陆氏气恼的同时也不由开始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
方才瑾姐儿说她自私自利,她还气闷难消,现在想来,倒是有些心虚了。
珏哥儿离开盛京这么久,明面上是办公事,实际上岂又不是躲着她?
“写封信让珏哥儿回府,这件事干系重大,他不能再逃避下去!”
隔日,写给林珏的信便顺利寄了出去,通州离盛京并不远,不出意外,林珏三日后便能回府。
马氏很开心地跟林昭言分享了这个喜讯,还说只要林珏回来了,她一定会心平气和地跟他谈一谈萧二少爷的事情,倘若林珏不愿意再让她外出治病,她也会为了他放弃医术。
林昭言虽然为她的魄力折服,但却不能够理解。
医术,不是她的理想么?
“没有什么比夫妻和睦更重要,学医只是我的兴趣,你大哥却是我的全部,你不必替我觉得可惜,因为我觉得值得。”马氏安抚地对她笑了笑。
可是林昭言看着她手不断摸着那本行医手札的不舍的模样,又想到每当她聊到医术时闪闪发亮的眸子,心里就清楚她是舍不得的。
没有人舍得放弃自己的理想。
可是当理想与爱情相冲突,又该如何抉择?
马氏选择了爱情,只希望,这份爱情不要令她失望后悔。
跟马氏聊完后,林昭言便心情复杂地回了沁芳阁。
她因为马氏的事情想到了自己。
想到了自己对待爱情的态度,然后又想到了萧歧。
在离开延陵前,她还想过在度过难关后要和他再续前缘,可是自从到了盛京,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就退却了。
终究还是自私吧,在没有保障的情况下,她不敢像马氏那样豁出去,更没有林若言对陆言之的痴情难忘,甚至,她连林瑾明都不如。
听说林瑾明今日去为端王世子送行了。
扪心自问,如果是她,她不敢去,可林瑾明去了,去了之后,无论结果是好是坏,无论是死心还是安心,都不必再提心吊胆,惴惴不安了。
而她呢,飞蛾扑火她做不到,可要舍又舍不掉,最终也只能送去一封信而已。
连她自己都开始不确定,以后要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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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熱戀^^、盖亚01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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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别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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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人静,月色如水。
城西的萧王府华灯初上,灯火通明。
大燕国的上元佳节虽已过去,但萧王府的欢庆热闹却依旧在持续。
萧王爷作为大燕国唯一在盛京的同宗王爷,与当今圣上手足情深与太后母慈子孝的同时,又享有至高无上的荣耀和地位。
平日里攀附拜访的客人不在少数,更何况是上元佳节,前来送礼恭贺的更是如流水般持续不止。
不过萧王爷虽权大势大,在朝堂也能够呼风唤雨,但他敬重当今圣上,为防止他忌惮不满,为人处事向来都十分低调。
可今年的上元佳节也不知为何,大开酒宴,大邀贵客,其热闹程度丝毫不亚于位于东面的紫禁城。
毕竟往常萧王爷清廉正直,一些攀炎附势的官员找不到机会下手,如今这样好的一个机会摆在面前,自然要及时把握住了。
到现在,已经持续了整整五日。
夜色下一轮明月流光皎洁,与欢声笑语的前院相比,后院要舒服安静得多了,所有亭台轩榭,都笼在温柔的月色和波光里。
人们都在前院忙碌,一向灯火通明的后院难得如此静谧,只有隐隐约约的丝竹鼓乐携着清风吹来,因为离得远,反而能听出几分动人的韵味来。
位于王府北面的一处院落内,萧歧斜靠在红木雕紫荆花的书案旁,阖着双眸,静静地倾听那远从江南请来的商女弹的一曲琵琶语,仿佛能想象出前院的歌舞翩迁,觥筹交错。
屋角的琉璃灯盏发出淡淡的莹润玉光,那鹅黄色的暖光轻轻洒落在他的脸上,他的容颜俊美,表情安宁。似是与萧王府的热闹格格不入。
“没想到你那二弟足不出户,一副懵懂无知的小孩模样,应付起那些达官显贵的时候还挺游刃有余的。我看这几日的宴席一摆,萧二少爷的风姿又要再一次名满京都了。”萧歧的对面,一道懒散悠扬的声音缓缓响起,正是徐修谨。
萧歧依旧阖着双目,闻言,唇边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他向来聪慧伶俐,十岁的时候就能运筹帷幄。算无遗策。你说,他如今都十七了,还应付不了几个趋炎附势的达官显贵么?他们的那点小心思,在他看来,该是无所遁形。”
“只是不知,他的那些聪明,可有用到你的头上?”徐修谨挑了挑眉,几乎是有些讽刺地说道:“他病了六年,你母妃为他操心了六年。如今他终于病愈,你母妃想的还是他,不辞辛劳地为他操办宴席,甚至要你装病闭门不出。只为了给他更多的机会,让全盛京的人都知道,他萧二少爷复出了。相比较你这个风流成性,一无是处的萧大少爷。自然是聪明稳重,八面玲珑的萧二少爷更得人心。你说说,他这么聪明。到底知不知道这些个儿道理呢?”
萧歧皱了皱眉,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眸子锐利清冷,哪里有一丝一毫的睡意。
“你不必试探我,更不必挑拨离间,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心知肚明。”他的眸光冷冷地朝徐修谨扫过去。
徐修谨却丝毫没有被揭穿的尴尬,“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对他一片真心实意,他未必是如此对你,他在你面前所表现出来的乖巧天真,又可是真的?萧歧,你虽比他大三岁,也比他经历的更多,但你未必有他那份心机。”
“他不是我的敌人。”萧歧却丝毫不为所动,“在整个王府,我能相信并且亲近的人只有他一个,我不想连他都忌惮怀疑。”
徐修谨耸了耸肩,“希望如此。”
“他病了六年,足不出户的滋味并不好受,如今他终于得以痊愈,身为他的兄长,我只会为他感到高兴,哪怕他的光芒再一次掩盖了我,我也心甘情愿,因为这是他应得的,六年前就应得的。”萧歧又一次缓缓开口,暖黄的灯烛映照下,他向来冷清的眸子闪着几丝温暖,柔和了他坚毅的容貌。
徐修谨心念一动,没有再说什么。
他只是察觉出了最近萧歧的动摇,才想要刺激一下他而已。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几下敲门声,而后就有丫鬟的声音随之响起,“大少爷,王妃让奴婢们来送饭菜来。”
萧歧给徐修谨使了个眼色,才道:“进来吧!”
等丫鬟推门而入的时候,徐修谨已经消失不见。
“大少爷,这是您的饭菜。”丫鬟走到萧歧的书案旁,将盛放饭菜的红木填金食盒摆到了萧歧的书案上。
萧歧为她此举皱了皱眉,他的书案一向是不准任何人靠近的,更枉论将食物摆在这上头。
“谁让你放这儿的?”萧歧抬起头来看她,见她相当面生,眉心不由拧得更紧,“你是新来的?”
他院子里的这些丫鬟都是萧王妃送来的,可以说是她的眼线,他一向不怎么上心,但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这张脸着实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丫鬟闻言,并没有回答萧歧的问题,反倒不卑不亢道:“大少爷,这些饭菜都是王妃差人刚送过来的,您趁热吃,否则凉了就不好吃了。”说着,甚至将食盒往萧歧面前推了推。
萧歧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却突然见她的手指轻轻敲了敲食盒壁,他眸光一动,方才道:“行了,你下去吧!”
“奴婢告退。”于是那丫鬟就很恭敬地退了出去。
等到她一走,徐修谨就从躲避的房梁上轻轻落下,瞥了眼放在萧歧面前的食盒,漫不经心道:“没想到萧王妃还是有些人性的,把你关起来还知道送点饭菜。”
“她总是要做些样子的。”萧歧扯了扯唇角,不愿意多谈这个话题。
徐修谨见好就收,只腆着脸凑上前道:“快打开看看有什么饭菜,正巧我晚膳还没有吃呢!”
萧歧白了他一眼,却依言打开了食盒。
食盒分三层,分别装了三荤三素一汤,甚至还有一样点心,不算丰盛,却胜在用心精致。
徐修谨看得口水直流,“她还真是挺有人性的嘛!”
萧歧却无动于衷,这些天他称病以来,每日三餐这些饭菜都是基本,他也并不会去感激什么,相比较萧铭在前院的万众瞩目,谈笑风生,给他的这些,当真是微薄得可笑。
不过他早已经习惯,也不会去在意,他比较关心的,是方才那个小丫鬟异样的举动。
直觉告诉他,这个食盒里有什么不同寻常的秘密。
于是萧歧在徐修谨手伸过来拈菜吃的时候,很果断地拍开了他的手,然后将手伸到每一层食盒底下去摸索,果然在第二层的夹缝里摸出来了一封信。
徐修谨本来还想控诉萧歧,可当他看到他抽出信的一瞬间,眼睛立刻迸射出光芒,“这小丫鬟居然用这种方法跟你表白!你这死小子,魅力够大啊!”
萧歧懒得搭理他,而是垂眸将叠着的信封展开,原本从容淡然的神色在看到信封上的字迹时乍然裂开了一条缝,瞬时变得激动起来。
徐修谨见他捏着信的手突然发抖,莫名其妙地凑了上前,待看清信封上的内容时,也不由一愣。
那是一行秀丽的簪花小楷——“萧歧 亲启”。
这个字迹他认识,是林昭言的。
“她……怎么会写信给你?”徐修谨皱眉看了他一眼,“难道你们还一直有联系吗?”
萧歧却恍若未闻,依旧沉浸在这封信带来的震撼中。
自从几日前林昭言没有赴约后,他就一直以为跟她今后再无可能了,青黛的死,是触发了他们渐行渐远的导火索,他也努力逼迫自己接受现实。
可如今,看着林昭言寄来的信,心底的某个角落好像又开始死灰复燃。
在回过神之后,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
原以为会是一番感人肺腑的长篇大论,可展开一看,上好的澄心堂纸上却只有寥寥几语,并且与他想象中的情深意重毫无半点关系。
他原本激动热切的眸子在看完信上的内容后瞬间冷却了下来,甚至比先前还要更冷更无法接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扰的危险气息。
徐修谨眼尖地瞧见他捏着信的发白的指关节,就料到信中的内容不会好。
可他以为是林昭言写的什么绝情的信,便笑着上前宽慰道:“诶,天涯何处无芳草啊,你瞧瞧你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还怕找不到更好的么?别多想了,看看,饭菜都凉了,你不吃我可要先吃了!”
萧歧却无视他的安慰,而是缓缓站起了身,手中的信被一点点攥紧,眸光越发的幽暗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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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看了一部恐怖片一直没缓过神来,现在还觉得好害怕嘤嘤嘤,我尿急,不敢上厕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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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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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干什么?”徐修谨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萧歧依旧无视他,直接迈步往屋外走。
徐修谨急了,一把拦住他,“这深更半夜的,你别告诉我是要去找她!”
“让开。”萧歧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
“不让。”徐修谨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仿佛是在说:你今日要想出这道门,就必须从我的身体上踏过去!
萧歧懒得跟他折腾,直接用手拨开他,“我去找萧铭,你给我消停点。”
徐修谨一怔,随即恍然大悟,“信上说的是关于萧铭的事情?”
萧歧点头,他知道徐修谨会追问,索性就将信递给他看,“萧铭的病是假的。”
“啊?”徐修谨也是吃了一惊,连忙接过信,粗略扫了一眼后,顿时激动地跳了起来,“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我就知道萧铭这家伙深不可测,才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
萧歧皱着眉头,“你别这么快下定论,这件事还没有查清楚。”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萧铭会欺他骗他。
徐修谨不屑地哼了一声,“你就继续自欺欺人吧!我知道你不受萧王爷和萧王妃的待见,但你也不能因为萧铭没欺负你就对他掏心掏肺吧?这信上都这么写了还能有假?他没病他自己还察觉不出来?还是说是林昭言故意骗你,目的就是挑拨你们兄弟感情?”
萧歧的眸光闪了闪,斩钉截铁道:“昭儿不会骗我。”
“可萧铭也不会骗我。”萧歧又道:“这其中肯定有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萧歧并不是个会因为旁人三言两语而改变自己初衷的人,他相信萧铭,在没有实质的证据前,他是不会视他为敌的。
人这一生,权利地位固然重要,可既是人。就有情,他对萧铭,有亲情。
徐修谨拧着眉,无奈又气恼地瞪着他。
“穆清,你人脉广,你去帮我查一查萧王爷最近都跟谁走的比较近,还有萧王妃,也仔细调查一下她。”萧歧不给徐修谨机会再反驳,索性将查找真相的机会留给他,否则怕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萧铭。“这件事,说不定萧铭也是受害者,就算他不是,也要等真相查清楚再说。”
合作这么多年,徐修谨岂会不明白萧歧其中所想,只好点头道:“既然你不到黄河不死心,那我就去帮你查,不过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我明白。”萧歧拍了拍他的背,其中心情不言而喻。“我去了。”
徐修谨没有再说什么,目送着他离开。
萧歧抵达萧铭院子的时候,前院的宴席还未散场。
留守下来的几个丫鬟看见他,忙将他领到了里屋去等待。然后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很是殷勤。
当萧歧捧着滚烫的茶水,坐在温暖的屋内,闻着空气中飘散着的若有似无的熏香。被那封信震撼到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了下来。
这是在王府其他地方所没有的待遇。
他在萧铭这儿,不必通报,不必等待。不必遭受虚伪的敷衍,因为他们从小到大都是很要好的兄弟,就连丫鬟都知晓。
倘若他今日去的是萧王妃那儿,萧王妃不在,他甚至不能踏入院子半步,更枉论是登堂入室了。
“大少爷,这熏香奴婢已经帮您灭了,要不要再打开窗户透透气?”突如其来的声音唤回了萧歧的思绪。
他回神,才发现是萧铭屋子里的一个丫鬟,什么名字他不记得了,不过经常进来服侍。
那丫鬟见萧歧似是有些迷茫,便解释,“大少爷不是不喜欢这种熏香么?奴婢们不知道您要来,所以一直焚着等二少爷归来,可现在您来了,奴婢就把它灭了,不过屋子里还是有些气味,您要打开窗户透透气吗?”
萧歧这才恍然大悟。
从前他每回来萧铭屋子里的时候,都被他这熏香的气味熏得受不了,据说是萧王妃特意花大价钱从西域收来的熏香,可以强生固体,而萧铭因为不想自己屋子里充满中药味,也就一直焚着,不过每回在他来的时候都会吩咐丫鬟将熏香灭了,他能看出他的不喜欢。
没想到这么细枝末节的东西这丫鬟也能记着,看来萧铭真的很得人心。
对,是萧铭得人心,而不是他萧歧。
他相信如果不是萧铭表现出对他的依赖、信任和亲近,这个丫鬟是绝不会因为他不喜欢熏香就主动去灭了的。
毕竟萧大少爷和萧二少爷在王府的地位孰轻孰重,是个人就知晓。
想到这儿,萧歧对萧铭的信任又多加了一分。
他从不质疑自己看人的眼光,可能萧铭的心机的确重,却绝不会用在他的身上。
“大少爷?”丫鬟见他迟迟没有回应,试探地开口。毕竟这大冬天的,外面寒风飒飒,她不敢擅自做主。
萧歧彻底回过神来,摆摆手道:“不必了,这气味并不是很重。”
他是真的这么觉得,气味还是原来的那个气味,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以前那么难以忍受了。
他不禁多问了一句,“二少爷换熏香了?”
那丫鬟摇摇头,“回大少爷的话,并不曾换,还是以往的西域熏香。”
“知道了,你下去吧!”萧歧点点头,心里有些奇怪,他明明觉得这味道不一样了。
不过他并没有多想,觉得可能是屋子里没有了药香味的原因。
就这么坐着等了一会儿,宴客结束后的萧铭才回了院子。
他穿一袭月白色的长袍,腰系玉带,头戴玉簪,还带着萧王妃为他特制的银质面具,遮住了被大火烧毁容貌的半张脸,又因为伤病痊愈,整个人看上去少了几分孱弱单薄。显得姿容挺拔,玉树临风。
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句,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萧歧也直到这一刻才恍然发觉,他的弟弟长大了,那个从小依赖他喜欢缠着他的弟弟早已经长大了。
从前大概是因为在病中,他单纯天真,对世事不懂,他就觉得他年幼无知,还是那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孩子。
却忽略了。他已经有十七岁的事实。
十七岁,都已经可以娶妻生子了。
“大哥?你怎么来了?”萧铭看到他,很是吃了一惊,忙欢脱地跑上了前,“你的病好了么?我本来想去看你来着,但母妃说你病得很严重,怕会传染给我,我拗不过她,就想等着应付完了这几天的宾客就偷偷去看你的!”说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可大哥瞧着完全没有生病啊!药那么灵么,这么快就痊愈了!”
看他叽叽喳喳的样子,哪里还有一丝方才的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萧歧认真看着他,从他的眸子里,没有看到一丝的虚伪和假装。
于是他弯唇笑了笑,“恩。大约是请的大夫好,就像你一样,病了足足六年多。还不是说好就好了。”
萧铭就冲他露齿一笑,“大哥说的对,不过其实我也很奇怪为什么就突然病好了!那个建安侯府的大少奶奶真的好厉害,以前我总感觉身子昏昏沉沉的使不上力气,可自从喝了她的药,我就神清气爽的,也有力气了,恨不能出去跑个几圈,浑身都有用不完的力气。”
“那是把你先前六年多的损失都补回来了!”萧歧笑着打趣,眸光却越发幽暗。
直觉告诉他,不是萧铭,绝对不是萧铭。
萧铭从前可能是真的以为自己生病了,他也被蒙在鼓里,而这之后,有谁利用建安侯府大少奶奶的手,让萧铭逐渐地恢复过来,给人造成一种是建安侯府的大少奶奶治好了萧铭的错觉。
倘若不是昭儿的那封信,连他都要相信真是马氏医术高超,毕竟她先前还有在宫里成功救治了宛妃的案例。
这个幕后之人,巧妙地利用了这个时机,可以说是做的天衣无缝!
那这个幕后之人,又是谁呢?
萧歧几乎不用深想,一个人影就清晰地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萧王妃。
除了萧王妃,没有谁有这样的本事。
可她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就为了掩人耳目,方便萧铭幕后行事不让皇家忌惮?
既如此,她现在又想让他痊愈是为了什么?
萧歧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心里更是生出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他从前一直觉得萧王妃是真的疼爱萧铭,甚至小时候还一度认为是因为萧铭的出生才抢走了自己的母爱。
可照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回事。
萧歧不禁觉得打了个寒颤,从骨子里生出一股凉意。
萧王妃,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大哥,大哥!”萧铭扯了扯他的衣袖,依旧是很兴奋的样子,“你一直都神出鬼没的,我都许多天不见你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萧歧依旧沉浸在新的认知中无法自拔。
倘若这一切真的是萧王妃所为,那萧铭就实在是太可惜了,而他,又到底应不应该告诉他?
“大哥,我要娶妻了!”就在他纠结时,萧铭却突然在他耳边大声喊了一句。
萧歧被吓了一跳,“你,你说什么?”
“我要娶妻了!”萧铭重复,笑得一脸天真灿烂,“是成南伯府的大小姐周静瑜,她答应嫁给我了,我也会尽快娶她!这件事我还没有跟母妃说呢,你是第一个!”
萧歧惊愕地看着他,看他发自肺腑,不加掩饰的笑容,就知道他此次是动了真心。
“你知不知道娶妻意味着什么?”然而知道归知道,他却并不赞同。
作为萧王爷的儿子,纵然他是第二子,婚姻大事也要慎重考虑,一定要带来最大的利益方才能考虑,更何况,他这个长子碌碌无为,萧铭这个名声很快要响彻盛京的第二子更是重中之重。他的婚姻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成南伯府的周霆琛是三皇子的人,而且手握兵权,对萧王府毫无益处,除非萧王爷想拉拢他们,不过照他的了解来看,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所以娶成南伯府家的姑娘,根本是不可能的。
“知道啊!”萧铭却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一双如湖水般清澈的眸子闪着动人的光辉,“我爱她。她也爱我,今后我们要在一起度过下半辈子!唔,用书上的话就叫‘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或者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又或者是‘但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还有……”
“那是书里的!”萧歧表情严肃地打断了他的话,“你所说的,都是没有任何阻碍的最理想的爱情,可是现实生活中。又哪来那么多美好的爱情?你要娶她,母妃第一个不同意。”
“不会的。”萧铭却笑嘻嘻地眨了眨眼睛,“将来承继萧王府的人又不会是我,我要和静瑜去蜀地的。就我们两个,萧王府的大业只要交给大哥就行了啊!”
萧歧拧紧了眉,“你这话最好不要给母妃听到。”
萧王妃若听到了,一定会想方设法地阻止周静瑜嫁过来。甚至会不惜杀了她。
萧铭却丝毫没有萧歧的半分忧心,“母妃那么疼我,她一定会答应我的。我又不要这万里江山,娶谁不娶谁根本无所谓,父王也不必担心周霆琛,他总不会跟我们作对就是了。”
萧铭的意思是,反正他也无心于萧王爷的争斗,平日里出谋划策还可以,只是关系到他的终身大事,他宁愿选择退出,就算是娶了什么有益的女子,他还是退出,所以根本无所谓。
“你当真这么想?”萧歧一直都知道萧铭无意于储位之争,他会在背后出谋划策,大多是为了萧王府,可他以为他也是不排斥的,倘若父王真的得到了这万里山河,要拱手给他,他有什么理由拒绝?
没想到,他真的有理由。
江山美人选其一,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所爱之人。
萧歧觉得相比较他,自己懦弱得可耻。
“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坚持自己的内心。”萧歧没让自己多想,只对他道:“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的。”
“谢谢大哥!”萧铭很开心地抱住了萧歧,脸上的笑容真诚而美好。
而此时,二皇子府,萧焕的院子里也是灯火通明。
萧焕只着了一件白色中衣,散着墨发,神色慵懒地斜靠在紫檀木软榻上看书。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清秀的少年,是他的贴身小厮福安。
“二皇子,查出来了,据说那天薛将军之子薛平南曾被人看到在街边调戏一个女子,那女子的容貌与青黛有七八分相似。”福安轻轻开口。
“薛平南?”二皇子挑了挑眉,“他倒是真会干出这种事。”
“那二皇子打算怎么办?”福安拧着眉,表情难得认真凝重,“薛平南是薛将军之子,又隶属于三皇子一党,倘若咱们要动他,势必会与三皇子决裂,并且还会惹皇上忌惮不满,这是您最不乐意瞧见的,可若是不动,怎么替青黛讨回公道?”
二皇子卷起手中的书本不轻不重地敲了下福安的脑袋,“平时说你笨你还嘴硬,瞧瞧,关键时刻笨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
福安被他这么一打,沉重的心情全没了,当即鼓着脸道:“笨您还打我脑袋!”
“你这榆木脑袋得时常敲一敲才能开窍。”说着,又扬起手,“来来来,让我再敲一敲。”
福安及时退开了几步远,脸上明显挂着一幅“小样早知道你要来这招”的得意表情。
萧焕缓缓露出一抹笑,然后将手中的书本直接砸了过去。
“啪”的一声,正中目标。
“二皇子!”福安揉着被砸痛的脑袋,眼眶都红了一圈,“奴才还没娶媳妇呢!砸死了怎么办!”
“死了就再替曼双找一个。”萧焕轻飘飘地回答。
“二皇子!”福安又委屈又愤怒。
萧焕咧嘴一笑,“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快把书本捡起来还给我,我跟你说正经事。”
福安踌躇着。
萧焕瞪了他一眼,“快点,再磨叽把你送进宫当太监!”
福安迅速捡起地上的书本,又以光速飞奔到萧焕面前,将书本双手奉上。“给,二皇子。”
萧焕满意地看了他一眼,“孺子可教。”
“那是二皇子教得好。”福安嘴上如此,心里却在默默吐槽。
萧焕心知肚明,却不打算与他计较,而是直起了身子,懒懒道:“再去帮我把外衣拿过来,玄色的那件。”
福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么晚了,二皇子是要出门么?”
“恩。”萧焕点点头。“去醉花楼。”
福安瞬时瞪大了眼睛,“去醉花楼?!”
萧焕斜睨了他一眼,“怎么,你有意见?”
“不,不是。”福安咽了口口水,又鼓起勇气道:“咱们在讨论怎么给青黛报仇的事情,您还没跟奴才说要怎么处理,这就去醉花楼不太好吧?再说了,倘若被皇妃知道您又去找墨霜姑娘。肯定不会高兴。”
“她才不会有什么反应。”萧焕不满地嘀咕了一句,而后又正了正神色道:“我去醉花楼,就是给青黛讨回公道的。”
“啊?”福安一脸茫然。
“就说你傻。”萧焕白了他一眼,然后才道:“薛平南的确能干得出这种欺男霸女的事儿。但薛将军是个傻子么?倘若他真的把青黛害死了,这件事势必要封锁,咱们就算能查出来也得十天半月,这才两天的时日。明显就是有人刻意引导。”
福安怔了怔,随后才恍然大悟。
“明白了吧?”萧焕窥他神色,不想再搭理他。“你快去拿外衣,顺便再倒一杯水来,跟你这个榆木脑袋解释那么多,渴死了。”
福安:“……”
福安很快拿了萧焕所说的那件玄色的袍子过来,服侍着他穿上,又让丫鬟来梳了一个玉树临风的发髻,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道:“可您还是没跟我说为什么要去醉花楼啊?”
萧焕一个趔趄,差点要摔倒,“你是猪吗?”
福安表示相当无辜。
“给我误导的那个人,就在醉花楼。”萧焕并没有明说,福安要是再不明白,他就真要考虑把福安送给皇上当贴身小太监了。
好在福安这次争取,很快就恍然大悟,“您,您是说……”
他突然间说不出话来。
墨霜,竟然会是墨霜吗?
墨霜要害青黛做什么?!
而且如果真是墨霜的话,二皇子的反应怎么会这么淡定,就好像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样,与从前一听到与墨霜的消息,情绪就会产生波动的二皇子简直判若两人!
福安仔细地盯着二皇子的脸看,想要从他平静如常的外表下看出什么端倪。
二皇子却又敲了下他的脑袋,“知道我打扮起来好看,你也不用这么看吧,我对男人可没兴趣。”
福安:“……”他对男人更没有兴趣好不好!
不过也因此,他沉重的情绪又再一次奇迹般地消失。
“你留在府中吧,我一人去就好。”萧焕轻飘飘地扔下这句话,也不等福安反应,就径自出了屋子。
没有了灯烛的映照,外面的世界漆黑一片,前方的路就像一条波平如静的河流,蜿蜒在浓密的树影里,四周很安静,只有那些因风沙沙作响的树叶,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寂寥和怅然。
萧焕脸上没心没肺的笑意才总算在这夜色中收敛。
他说过,他好面子,绝不会在人前示弱,哪怕再震惊再心痛,也不能让人察觉出分毫。
可此刻,孤身立在路边,无边的夜色将他掩埋,他才敢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
墨霜,墨霜……
你终究还是令我失望了!
我多么希望不是你,我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误会!
可你,却用实际行动,实实在在地扇了我一个耳光。
薛平南……呵呵,你到底不再是我记忆中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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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名情深涵盖很多,兄弟,爱情,初恋……
下章二皇子要展开他的魄力啊,撕开天仙的假外衣~(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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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声笑语,鼓乐丝竹,醉花楼还是一如往常的热闹。
萧歧上次来闹了事之后,二皇子那方一直都没有什么反应,老鸨在提心吊胆了几日后,终于确定二皇子是不会来找茬的,更不会封了她的醉花楼。
她高兴的同时更觉得墨霜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儿,她甚至动了要让墨霜多多接客的念头,反正墨霜有本事,放着银子不赚干什么。
萧焕抵达醉花楼的时候,老鸨正热情洋溢地招待着往来的客人,浓妆艳抹的脸上满是笑意,花枝乱颤间脸上的脂粉都要掉落下来。
“几月不见,妈妈真是越发的容光焕发了。”萧焕挑了挑眉,云淡风轻地走了上前。
老鸨原本满是笑意的脸顿时凝固住了,她僵硬地转过身子,入目正是萧焕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那其中暗藏着狂风骤雨般的深意。
“二,二皇子……”老鸨的身子一颤,话出口带着明显的颤音。
萧焕却佯装不知情,还甚为好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妈妈你这是怎么了,半月不见,看到本皇子也不必这般激动吧?”
老鸨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为什么,二皇子虽然还是和平日里一样的和蔼可亲,但感觉就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像是多了一种属于上位者才有的压迫和气势,让人喘不上气来。
不过好歹也是在大风大浪里摸爬滚打过来的人,老鸨并没有失措太久,她很快就恢复了笑意,“二皇子大驾光临妈妈我怎么能不激动失措?”又连忙给一旁吓呆了丫鬟使眼色,“来人啊,快将二皇子带入厢房,都给我尽心伺候……”
“不必了。”萧焕却挥手打断了她的话,脸上依旧挂着亲切的笑容。“我是来找墨霜的。”
此言一出,立刻惊起了在座的一干人。
前几日萧歧来找墨霜的事情被老鸨花大力压了下来,虽没有造成全城的轰动,但二皇子要知晓还是易如反掌的。
可他一直没来闹事,大家就以为是墨霜已经搞定了二皇子,可没想到,他今日却找上了门来,难道是刚知道的消息?
但瞧着他言笑晏晏的模样,又不太像啊!
大家都不免迷茫了。
而这恰好是萧焕想要的效果。
他不想大发雷霆失了风度,却也绝不会再无条件地纵容墨霜。让人以为墨霜可以肆无忌惮地做任何事。
没有了他做后台,墨霜今后想要做一些事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老鸨则是早猜到二皇子此次前来的目的,他又有哪一次来不是找墨霜,更何况前些日子还出了那样的事情,二皇子再喜爱墨霜,也不会愿意被人无条件地看笑话。
她更知道二皇子今日来是势必要见到墨霜的,并不会想什么借口阻拦,便道:“那还有劳烦二皇子稍等片刻,墨霜近日身体不适一直都在卧床调养。且等她梳妆完毕再接待二皇子。”
老鸨这么说只是为了替墨霜博同情博好感,萧焕知道,却并不拆穿,笑着颔首。
老鸨松了口气。赶紧给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还是上次萧歧来时被喊去通知墨霜的那个,见状不由叫苦不迭,她心想墨霜啊你可少招惹几个大人物吧,再这样下去大家的心脏都要受不了了!
然而想归想。她还是及时赶去了墨兰小筑通知墨霜。
墨霜被青黛刺伤的身体稍微有了些好转,伤疤还未痊愈,不过已经不必再躺在榻上。而是可以坐卧着,甚至有时可以下床走动。
她接到丫鬟通知的时候正斜躺在贵妃软榻上看书,闻言轻轻蹙了蹙眉头,而后缓缓露出一抹笑,“他终于还是来了。”
虽然比她想象中的晚了几天,但还是来了。
她果然没有猜错他。
他,还是在她的掌控之中。
绿翘闻言也是松了一口气,“二皇子终究还是忍不住来了!奴婢就说那么大的事儿他不可能会视而不见的!”又笑嘻嘻道:“还好小姐早就做好了准备。”
墨霜依旧淡淡地笑,可是她表面虽装得云淡风轻,但她的心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心灵深处,其实是重重地松了一口气的。
她先前,竟然是害怕的。
“绿翘,服侍我穿衣打扮。”墨霜掀起眼帘,轻轻开口,“拿那套白玉绿繁纱裙。”
绿翘惊愕,“现在可是冬日!”
那套纱裙是春天白玉兰花开的季节才能穿的。
“你照做就是。”墨霜并没有解释。
绿翘想小姐总有她的意思在里头,也就没有多问,很快就去衣橱里取了那套纱裙出来,服侍着墨霜穿上后,又梳了个与这套纱裙相得益彰的发髻,插上一支式样简单,款式大方的白玉发簪,略施粉黛,整个人看上去飘飘欲仙,好似落于凡尘的仙子。
“小姐,这样一打扮好像奴婢初见您的时候!”绿翘忍不住惊叹。
打扮成这个样子的墨霜和平日里高不可攀的冰山美人有本质的区别,虽然长相身形都一模一样,但内里的气质不一样,这样给人的感觉没有那么高高在上,难以亲近,而是多了一份空灵和美好。
墨霜在未来醉花楼前,一直都是这样的气质。
墨霜闻言,弯唇笑了笑,声音也变得柔淡了几分,“那你是喜欢从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绿翘认真地想了想,“还是现在,小姐现在睿智成熟了许多,岂是从前可以比拟的?”
墨霜依旧轻柔地笑着,低喃道:“可有些人却喜欢从前的我呢……”
绿翘并没有听清。
墨霜自然不会多言解释,而是端坐在临窗的红木椅上,将头转向窗外静静地欣赏风景。
窗牖半开,外头突然飘起了柳絮般的落雪,她一袭白绿纱裙,墨发垂散,脸庞如玉,美好的不似凡间之物。
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
萧焕进屋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美景。
“你来了?”墨霜听到动静转过身,冲他嫣然一笑。
笑颜如花绽,玉音婉转流。
萧焕的脑中一瞬间浮现出了这句诗,等他回过神时,才惊觉自己晃了神。
美好的东西总会让人失了神智,萧焕清楚这一点,并没有什么懊恼,只要别沉迷其中,及时反应过来就好。
他看着墨霜一如往常又不同于往常的笑容,不由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待瞧见她身上穿的衣服时,唇边漾出一抹弧度。
“不是说你病了么?这大冷天的,你穿这么少也不怕加重病情?”萧焕迈步走到她面前,似笑非笑地开口。
墨霜为二皇子的反应诧异了下,不过很快恢复如初,笑道:“病由心生,心里不快活,穿得再多也无济于事。”
“穿这件衣裳你就快活了?”萧焕挑了挑眉,索性一掀衣袍在她对面坐下,“是不是无论做了多少亏心事,只要穿着这件衣裳,你就觉得可以回到当初,继续白璧无瑕?”
二皇子的话可以说是锐利冷厉,不留情面。
不光是绿翘乍然色变,连一向淡定的墨霜都不由变了下脸色。
二皇子从未对她说过这样重的话,难道萧歧给他的刺激就那么大么?
“二皇子,萧长公子的事情只是一件误会……”她情急之下不禁用了这样注定会失败的开头。
果然二皇子就道:“误会不误会,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任何一个人说了算,而是靠我自己的判断。”
他的声音又恢复了从容淡然,可却不是从前的亲近欢喜,而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意。
墨霜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样的开头,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
她不禁抬起头来仔细打量了下二皇子,想看看坐在她对面的这个人到底还是不是那个心里只有她的二皇子萧焕。
然而,她竟然不敢逼视他质问的眼睛。
于是她索性垂下眸,强大的心智令她逐渐冷静下来,“那二皇子的判断是什么?您不信墨霜?”
“我信,我信你与萧歧清清白白。”萧焕这样说道,却又在墨霜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之前,突然疾风骤雨道:“你是不是想要我说这一句话?可是墨霜,你从未为我付出过任何,光凭一张嘴,你又凭什么让我信你!”
墨霜惊讶地抬眸看他。
“墨霜,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萧焕又对她粲然一笑,然后在墨霜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抓过她的手,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压倒在了一旁的软榻之上。
“墨霜,你愿意吗?”他倾身到她耳边,暧昧地吹了一口气。
墨霜的身子一颤,不过很快恢复如初,她笑望着压在他身上的二皇子,像是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小孩,“二皇子,您不要再闹……”
萧焕却直接伸手撕开了她的领口。
当单薄的衣服被撕开,裸露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她的身上瞬时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墨霜这才惊觉事态的严重性。
二皇子是来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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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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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皇子……”墨霜惊恐地望着他,话出口带着明显的颤音。
二皇子向来都尊重她,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仅限于聊聊风花雪月,从来都是发乎情止乎礼。
她不愿意的事情,二皇子从来不会逼她。
可是现在,现在……
墨霜难得不知所措。
绿翘看着向来高高在上被她信奉为神的小姐竟然这般无助地被二皇子压在身下,一时间也被惊得无所适从。
谁知罪魁祸首却突然“扑哧”一笑,“墨霜,你终于活得像个人了,早知道如此我何必跟你装什么谦谦君子,直接暴露本性不就得了?”
墨霜总算镇定下来,“二皇子,墨霜是您的女人,您要怎样,墨霜悉听尊便。”
她特意装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因为她笃定二皇子不会继续。
谁知道二皇子今日却一反常态,所言所行根本就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他居然欣然点头,“既然你同意,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将她扯到领口的外衣彻底撕了开来。
墨霜心里已是怕极,她清楚二皇子要真想对她做那种事她根本无法反抗,别说她现在受了伤没有力气,就算她没有受伤,她也不敢对二皇子使用武力。
她只能等二皇子自己停止。
墨霜索性闭上眼睛,逼自己不要多想,然后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她再怎么从容强大,在床底间却青涩笨拙,倒不是她豁不出去,而是师门规定,她对那事也从来不感兴趣。
况且她有足够的信心让男人被她自身的魅力折服,根本无须出卖**。
所以现在被二皇子这样压着,看他展现出难得的霸道和强势。又怎么会不害怕?
不过再害怕也无济于事,如果二皇子真要硬来,她也只能牺牲小我,对于贞洁一事,她并没有看得特别在乎。
谁知道就在她要接受这件事的时候,二皇子却俯首在她耳边轻轻开口,“墨霜,你能解释下你身上这么多剑痕是因为什么吗?”
他呼吸间的热气全数喷洒在她的耳边,本该是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墨霜却瞬间僵直了身子。四周的温度也迅速冷却了下来。
“你一介女流,从来都呆在醉花楼,又有我在背后庇佑,我实在想不通,你到底是得罪了谁要将你伤成这个样子。”二皇子不等她回答,就径自支撑起了身子,转而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那眸中哪有一丝一毫的情|欲?
墨霜方知他是故意为之。
她仰躺在床榻上,望着眼前这个男人依旧含笑的眸子。第一次觉得无所适从。
这样的二皇子,根本就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又或许她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他?
“墨霜,小黑死了你知不知道?”萧焕无视她略显苍白的脸色。继续开口,“有人告诉我是你害死了她,我问你,到底是不是真的?”
墨霜的身子一颤。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绿翘就忍不住开口,“一定是林昭言告的状对不对?!她这个小人。定是瞧不过咱们小姐得二皇子您的喜欢,才会故意栽赃陷害我家小姐,二皇子您千万不要被她给骗了!”
“我何曾说过是她?”二皇子转过头,淡淡地瞥了绿翘一眼,“况且,这里岂又有你说话的份?”
绿翘竟被他看得心生惧意,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可心中的愤怒毕竟占于上风,还是不服气地反驳:“这种事情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除了她,还有谁会栽赃我家小姐!亏她还是什么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原来不过是个蛇蝎心肠的毒……”
绿翘后面的话没能说得下去,因为二皇子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面前,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直将她打得飞了出去,并且眼冒金星,耳鸣头晕,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今后要再让我听到你说皇妃的坏话,我就不是给你一耳光这么简单了。”萧焕站在她对面,静静开口。
绿翘耳中还是“嗡嗡嗡”的,好半响才清醒了过来。
“二,二皇子……”绿翘似是不可置信。
“滚出去。”萧焕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启唇,缓缓吐出几个字。
绿翘僵在原地无法动弹,看着二皇子的眸中又是委屈又是不忿。
“绿翘,你出去吧!”墨霜已经从床榻上起身,重新理好了自己的衣襟,恢复了高高在上的模样。
她对绿翘被二皇子打了的事情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一样。
绿翘心中的委屈更甚,她捂着脸,眼泪直掉。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萧焕的脸色冷凝了下来,向来满含笑意的眸子此刻暗流涌动。
绿翘知道自己要再不走就真的危险了,二皇子想要她死简直易如反掌,于是她忙不迭迭地爬起了身,几乎是迅速冲出了屋子。
望着绿翘仓惶逃离的背影,墨霜微微叹了口气,“这就是二皇子想要看到的吗?您认为是墨霜害死了青黛,便打算用这种方式报复墨霜,好替青黛报仇?”
萧焕闻言转过身,静静地望着她,“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承认是你害死了青黛?”
“我没有那样的本事。”墨霜也毫不畏惧地迎视过去,“二皇子若是不信,墨霜也无话可说。”
萧焕扯了扯唇角,讽刺道:“莫不是你也要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林昭言框我的?”
“林四姑娘乃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心地纯善,自是不会做出这等小人行径的。”墨霜的表情又恢复了从容淡定,仿佛无坚不摧。
萧焕望着这样的她,摇着头,轻叹了一口气,“墨霜,我给你一个机会说实话,是因为我不想破坏曾经美好的回忆,可如今,你却逼得我不得不去破坏。”
墨霜的脸色变了变,却依旧强装镇定,“墨霜不明白二皇子是在说什么。”
“墨霜,你真把我当傻子吗?”萧焕痛心地看着她,“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真能瞒过我吗?你又以为我真是被你耍得团团转吗?”
墨霜垂着眸不说话。
萧焕又继续道:“还记得上次我同你说过什么?你之所以能肆无忌惮,不过就是仗着我爱你,可倘若我不爱你了,你又算得了什么?而今天我想告诉你,从前我被你骗,是我心甘情愿,我不是不知道,而是我愿意。可如今,我不愿意再被你骗了,你明白了么?”
墨霜“刷”地抬起了眸。
“墨霜,你为什么要害薛平南,你到底是什么人?”萧焕盯着她,一字一句地开口。
墨霜的脸色刹那间惨白。
她到底是什么人?
这已经是这些天第二个人这么问她了。
“墨霜,你又到底想要干什么?”萧焕又继续追问。
墨霜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想要逃离这令人压抑的氛围。
前些日子萧歧来这么问她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害怕,因为她有足够的把握让萧歧相信她。
可如今,面对原本该是她最大把握的二皇子,她却突然心生怯意了。
怯意,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此刻竟然因为二皇子的逼问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
想要逃离,不愿面对,没有底气,原来这就是害怕。
“你不愿意说我不会逼你。”萧焕却突然松了口风,语气也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只是墨霜,我不会再无条件地包容你了,从今以后,你跟我,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墨霜的身子一颤。
“墨霜,你太让我失望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失望?”墨霜喃喃低语,随后竟然嗤笑了一声,抬起头来看向二皇子,“二皇子您说失望?您又哪来的资格说失望?您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我,只是跟其他所有人一样,一厢情愿地认为我该白璧无瑕,可只要是人,谁又没有缺点呢?从认识到现在,墨霜我从来就不曾变过,所以二皇子根本不必失望。”
她的确从来没有过任何改变,在未入世之前,她就是心如蛇蝎,能为了一己私利伤害同门师妹,现在她一样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去陷害无辜之人,她并不觉得这样可耻,这社会本就是适者生存,劣者淘汰,没有本事的人,终究要被人踩在脚底下。
她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你休想在她身上看到什么愧疚和心虚,她一向骄傲强大无坚不摧,坚定的心智是她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面对二皇子轻描淡写地质问,她竟然迷茫了。
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了。
不过她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继续道:“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二皇子的心态变了,变得不再相信墨霜,变得眼里不再有墨霜一人,才会被外物所扰,认为墨霜变了,认为墨霜跟初见时不一样了,所以对墨霜失望罢了。”
“或许是我以前被蒙蔽住了双眼,才会无条件地相信你,现在这样的改变,我倒是觉得还不赖。”相较于墨霜的凝重,萧焕反倒耸了耸肩,开玩笑似的说了这一句话。
墨霜的脸色却更白了。
二皇子的潜台词明明就是:我从前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上你,真庆幸现在恢复了正常。(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彻底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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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真的要放弃我了吗?”墨霜静静地望着二皇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空落落的。
萧焕轻笑了一声,“怎么不好么?反正你从来也没有喜欢过我,现在我放你自由,从今以后你喜欢谁,跟谁在一起都与我无关。自然,我也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所以,请你看管好的你的丫鬟,不要让她再做出什么让我不高兴的事情来。”
让他不高兴的事情?
墨霜冷笑,“二皇子是指林四姑娘?”
萧焕大方颔首,“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未来的皇妃,这么被一个小丫鬟欺负,岂不是显得我这个做夫君的太无能?你知道的,我向来好面子。”
“这么说,二皇子不喜欢她?”墨霜竟然脱口问了这么一句,等回过神时,为时已晚。
萧焕也有些诧异地望着她,随后笑道:“这可真不像是你说出来的话,你不是一向都不管我内心的想法么?”
墨霜尚在为方才的话懊悔,此刻听二皇子这么说,只能强装淡定,“那是二皇子误会了,墨霜向来都是以二皇子为重的,只是二皇子从来都不曾发现而已。”
萧焕笑了笑,知道墨霜这是要让他追问,好勾起他的回忆以此来博同情。
他就偏不让她如愿,“你对我的确没话说,否则我也不会被你套牢了这么多年,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况且也不知道那美好回忆的背后藏着什么样的阴谋诡计,念在过去的情分上,我就不多问了,你也不必再说。”
墨霜正要脱口而出的话立刻凝固在了唇畔。
打回忆牌,显然是行不通了。
“二皇子真想知道墨霜是什么人,又是为了什么要做那些事的吗?”墨霜突然抬眸。像是豁出去一般,眼神带着几分决绝地看向二皇子。
现在只能打同情牌了,她一向擅长谎言,编几个身世可怜,迫不得已的故事可谓是信手拈来。
二皇子对她毕竟还有过去的情分在,相信等她说完,一定能够体谅她。
不管怎么说,她跟二皇子的关系都不能断,一定不能断!
萧焕挑了挑眉,“你又肯说了?”然后在墨霜还没有回答的时候。轻飘飘地道:“可我却不想听了。”
墨霜的脸色一变,为二皇子的反复无常感到无所适从。
“因为我突然觉得,不管我知不知道真相,我都不可能真正把你怎么样,我今日来只是为了跟你做一个了断,我不会杀你,甚至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更不会妄想着要你悔过。你今后怎么样都好,只要不妨碍我。我自当没你这个人,可你若试图伤害我或是我身边的人,我不保证你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绿翘。”
二皇子从来不打女人,绿翘是第一个。
他这么说。是在警告墨霜,你再不收手,很可能是第二个。
墨霜的脸色彻底变了,她不曾想到二皇子绝情起来的时候这样可怕。几乎是不留一丝情面的!
难道真的被青黛料中了么?
她注定是会输的……
不,不会的!不可能的!
她是墨霜,她是墨霜啊!
墨霜是无坚不摧。无往不利的!
她怎么会输?!
“墨霜,你方才问我是不是喜欢林昭言?”萧焕对墨霜的失神装作视而不见,只是温柔地扬起一抹笑,“她是个很有趣的小姑娘,我跟她在一起很投缘,相处很舒适很惬意,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欢,毕竟,那没有年少时的悸动,没有当初和你在一起时的紧张和兴奋,但是我喜欢,我很喜欢那种感觉,那让我觉得,可以舒舒服服地和她过一辈子。人这一生,所求的不就是一个舒心,你说对吗?”
墨霜的身子一颤。
舒心?
“和我在一起,让二皇子觉得不舒心?”墨霜扯了扯唇角,她努力想要笑得从容得体、仪态万方,可最后,竟变成了苦笑。
心底深处的某个角落,也有些酸酸涩涩的。
她想,那大概是挫败吧!
毕竟除了公子,她还从未在哪个男人身上栽过跟头,尤其还是个从前迷她迷得七荤八素的男人。
是个女人都会挫败,对,一定只是因为挫败和不甘。
“不是不舒心,是累。”萧焕实话实说,“很累,所以放弃对我而言是一种解脱。”
“二皇子这话可真伤人呐!”墨霜依旧保持笑容,尽量维持风度翩翩,“可您是解脱了,那林四姑娘呢?您有没有想过,她跟你在一起,是否轻松惬意,是否心甘情愿?您又有没有想过,她或许,也有什么所爱之人?”
墨霜并没有打算把萧歧供出来,只是心里不爽快,纯粹想给二皇子添堵罢了。
她最擅长四两拨千斤,完全不说重点,却能够给予对手极大的打击。
果然萧焕的脸色就变了。
墨霜扬唇,继续道:“倘若二皇子今后遇上了什么困扰,记住,墨兰小筑永远欢迎二皇子的到来。”
她几乎可以断定,二皇子一定会有困扰。
她太了解林昭言了,优柔寡断,心里面根本就放不下萧歧。
二皇子现在是铁了心要疏远她,她强行挽留反倒适得其反,还不如潇洒地放手,顺带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她也十分了解二皇子,他今日舍不得伤她,将来也未必能狠的下心,只是她近段时间要低调一点,不能再触了他的逆鳞。
“墨霜,你真是我见过所有女子中最从容潇洒,也是最擅长博弈的人了。”萧焕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然后若有所思地看向墨霜,“你这是在挑拨离间?”
墨霜微笑,“二皇子可以这么想。”
萧焕失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正色,“你不会如愿的,哪怕你再了解她又或是了解我,可你终究不是我们,世事无常,不是什么都在你的掌控中的。”
墨霜没说话。
萧焕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人生若只如初见,墨霜,你莫要再一次又一次地让我失望了。”
墨霜垂在衣袖中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人生若只如初见……
呵呵,那所谓的初见不过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而已。
桃花林的相遇,她白衣飘飘,他红衣似火,她对他露出一抹颠倒众生的笑容,他从此就对她倾心交付,年少时的爱恋,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
可如今,她依旧穿着一袭白衣,他也是那一身玄色的袍子。
却是为了分别。
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因为她一抹笑容就愿意付出全部的少年了。
到底是她错了,还是这逝去的时光错了?
“二皇子,其实你从来就没有懂过我。”
大约,还是这时光错了吧,它错在,让二皇子逐渐长大,心智成熟,不再单纯善良,不再懵懂可欺。
萧焕静静地看着她,然后一字一句地开口,“我以前的确不懂,现在,却是没必要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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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焕回了二皇子府,第一件事就是将身上的玄色衣袍脱了,“福安,这袍子送你了。”
福安受宠若惊地接过,“奴才谢过二皇子!”
这可是上等的锦缎做的,况且还是二皇子最喜爱的玄色,每回骚包的时候都要穿的!
“二皇子是嫌旧了?明儿个要不要找裁缝来再量身定做几件?”福安拿人手短,很殷勤地问道。
萧焕想了想,没直接回答,反倒问:“你还记不记得除夕宫宴那天,我穿了什么颜色的衣裳?”
福安想了会儿,答道:“玄色。”
萧焕蹙眉,又问:“那我将皇妃带回府的那一日呢?”
福安想了想,还是道:“玄色。”
萧焕抽了抽嘴角,不放弃道:“上元节那天,什么颜色?”心想你再说玄色我就先掐死你再掐死做衣裳的裁缝。
福安显然感受到了萧焕的“杀气”,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努力回想了下,然后磕磕巴巴道:“明,明紫色……”
萧焕却突然多云转晴,很开心地拍了拍福安的肩膀,“很好,今后就全部换成明紫色!”
福安一头雾水,“为,为什么?”
萧焕开心得很,拍了拍他的脑袋道:“你这么蠢,我跟你说你也不明白。”
福安:“……”
萧焕又笑嘻嘻道:“别愣着了,快去给我铺纸磨墨,我要写封信给皇妃,让她明日来府,顺道给你见见曼双。”
福安一听曼双,一扫忧郁,屁颠颠地跑到书案旁,“行啊行啊,等您写完了奴才连夜送过去!”
“不必了,大晚上也不怕吓着人家,明日一早送。”萧焕很贴心地说道。
福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二皇子不是一向说风就是雨么,特别是对皇妃,格外的霸道不要脸,今日怎么这么体贴了?
真是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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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林昭言穿越像重生的,那真是有原因的,不是bug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飞蛾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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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醉花楼,二皇子离开后,墨霜一个人怔怔地站在原地良久。
屋子里的灯烛昏暗,她一袭白衣立在那儿,窗外的寒风吹来,显得她有几分萧索和凄凉。
绿翘在确定二皇子离开了之后才敢进屋,她本是满腹委屈,心里责怪墨霜刚刚为什么不帮她,可当她看到墨霜失神的模样,那些委屈又全数变成了心疼。
“小姐……”她走了上前,安慰性质地拉过墨霜的手,“二皇子只是一时被那林昭言蛊惑了,他总有一天会清醒过来,重新回到小姐的身边。”
“绿翘。”墨霜扬唇笑了笑,笑容有几分苦涩,当视线落到绿翘被打得肿胀的脸颊,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很疼吧?”
绿翘“嘶”了一声,表情很痛苦,却摇着头道:“不疼。”
“才怪。”墨霜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二皇子方才是用足了力道,你脸都肿成这样了,怎么会不疼?”
绿翘垂下眸没说话。
墨霜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来,我来替你敷药。”
绿翘任由她拉着坐到了不远处的凳子上。
墨霜就去一旁的柜子里找来了医药箱。
一般会武功的人通常都会备着跌打损伤的药膏。
她搬了张凳子坐到绿翘对面,一边拿出药膏,一边道:“一会儿可能会有些疼,你稍微忍耐一下,这个涂完,睡一夜就能消肿。”
“恩。”绿翘点点头,可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当药膏涂抹上来时产生的如针刺般的痛楚,还是让她忍不住叫了出来。
“绿翘,对不起。”墨霜捏着药瓶。向来清冷的眸子难得带上了几分歉意,“方才,二皇子正在气头上,倘若我帮你说话,只怕他会更气,转而对你更不利,我并不是,有意不管你的。”
绿翘对上墨霜歉疚的眸子,心中一颤,眼泪就忍不住从眼眶滑落。
她向来高高在上的小姐。什么时候也会这样低声下气地跟人说话了?
“小姐,您不要这样,这一切都不是您的错,您没有错,绿翘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她抬手抹去眼泪,转而坚定地握住墨霜的手,“这一切都是那林昭言害的,是她勾引公子让公子疏远你,也是她挑拨离间让二皇子怨怼你。这一切都是她!”
“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墨霜摇头,轻叹了一口气,“这一切不过是命罢了,古人云。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还是放弃吧!”
“小姐您不能这样!”绿翘瞪大了眼睛,更紧地握住了墨霜的手。“小姐您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被她给打败?!她算得了什么,她根本比不上您一根手指头,公子和二皇子总有一天会发现她的真面目!”
“唉……”墨霜叹了口气。“我只怕,我争不过她。”
“不会的!您放心,绿翘会帮您的,绿翘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她说着,眸中带着几分狠毒,咬牙切齿道:“只要她死了,公子和二皇子就都会回到您的身边,您且等着吧!”
“绿翘不要。”墨霜拦住她,“近日她颇受二皇子的欢心,二皇子一定会暗中派人保护她,你别看二皇子的武功不高,身边可却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况且,以公子的为人,也肯定派了人暗中护着她。你跟他们硬来,不过是自掘坟墓。”
绿翘身子一颤,她知道墨霜说的是事实。
可心里就是怎么都不甘心!
她讨厌林昭言,更甚至可以说是恨!
林昭言把小姐害成这样,她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近日不成那就等,二皇子和公子的人总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围着林昭言,他们总有松懈的时候!”
“绿翘……”
“小姐你不必阻止我,绿翘是一定要替您讨回公道的!”
墨霜叹了口气,语气无奈道:“我知道你性子倔,认定了的事情怎么也拦不住,我索性也不拦你,但我要告诉你,莫要冲动行事,除掉林昭言,还要不惊动公子和二皇子,必须得找准时机,一步一步慢慢来。”
“绿翘明白。”绿翘感动地点了点头,“小姐,绿翘明白您的苦心。”
墨霜垂下眸没有说话,只是唇边泛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林昭言,我不讨厌你的,可谁让,你挡了我的路。
公子喜欢你可以,可二皇子,是万万不能喜欢上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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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落了两日的雪终于停歇,积雪消融,天气要比前几日还要冷一些,不过因为阳光普照,还是让人心情明快了许多。
林昭言一大早就被洒落到屋内的阳光照醒,躺在床上没事做,索性就起床,洗漱之后到院子里练了一会儿青黛教给她的武功。
等到太阳完全升起,她的精神彻底清爽,才收拾一番后去给刘氏请安。
林若言毕竟和刘氏住在一个院子里,是早早就来了,看到她出现忙将她招呼过去,然后凑到她耳边窃窃私语,“一会儿请过安之后,我跟你说一件事。”
林昭言尚未回答,一旁的刘氏便道:“两个人说什么呢?一大早就有悄悄话。”
“没什么,不过是一些女儿家的私语,母亲不要多问啦!”林若言装作一本正经地回道,却在转头的时候冲林昭言眨了眨眼睛。
林昭言瞧她神秘兮兮的,不由失笑。
等到在刘氏这儿用罢了早膳,她们两姐妹出了屋子,林若言就迫不及待地将她拽了过去,“走走走,一个好消息,去我屋里聊!”
林昭言无奈,只能随着她走。
林若言将她拽到了屋子里,然后关上房门,吩咐紫莺不准任何人入内。
林昭言见状,不由调侃道:“什么事啊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跟人私奔了!”
“你怎么知道?”林若言转头,惊讶地望着她。
“什,什么?”林昭言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你要跟人私奔?!”
“嘘!你小声一点!”林若言赶紧冲过来捂住了她的嘴。
林昭言还是惊愕不已,瞪着她,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哎呀你别这么看着我,不是私奔。”林若言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嗓音道:“你保证不说出去。”
林昭言缓了下情绪,点了点头。
林若言方才松开了她,正了正神色,道:“昨天,我从言之表哥的小厮那儿得到一个消息,说是他又要去江南了,而且这一去还不知道要多久,说是至少要两三年。我想着,我如今都十四了,明年就要及笄,言之表哥也十七了,就算是有家族联姻,也根本耗不起。世事无常,这两年的时光就能改变很多东西,或许是我等不了了,或许是他在江南有了所爱之人,我害怕,所以……”她说着,顿了顿,然后咬紧牙关,极其认真地看着林昭言道:“我想要去江南陪着他,就算是没有名分,没有安逸的生活,我也要去陪着他。姐姐,你会支持我的对吗?”
林昭言盯着她,好半响才恢复了自己的神智,“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现在跟陆言之连个“八”字都没有,别说是没名没分,陆言之压根就没有喜欢上她,这样跟过去不过是自取其辱,又还能得到什么?
“若言,你不能犯傻。”她揪心地握住了林若言的手。
林昭言的身子一颤,然后甩开她,往后退了一步,“我以为你是支持我的。”
“我不是不支持你,只是这件事关系重大,不是你说一两句就能成的。”林昭言皱紧了眉头,尽量平静地跟她分析这件事情的利弊,“你还小,根本不懂得世间险恶,你在盛京,在建安侯府不愁吃喝,可曾想过去了江南,临安,人生地不熟的,你该怎么活下去?莫要说你跟言之表哥住在一块儿,别说你们现在还没有定亲,就算是定了亲,你跟着他也于理不合,像秦氏那样的大家族出生的婆母,最是不能容忍这种不合礼数的事,你觉得她会让你过门么?”
“这些我都想过。”林若言却这样回道,她眸光坚定,仿佛无法动摇,“这所有的一切,包括最坏的打算,我都想过,可是我不怕,我总觉得,我该为爱勇敢一次,年少的时候就该恣意潇洒,哪怕结局再不好,等到老了回忆从前,我才不会后悔。”
林昭言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若言……”
“姐姐。”林若言却握住了她的手,“你就没有过奋不顾身的时候吗?哪怕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林昭言望着她诚挚认真的眼眸,心中动容,一时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林若言身上,有着她所没有的果决和勇敢,她义无反顾,她奋不顾身,哪怕就此扑向了火焰,也有令人无法忘怀的精彩。
她在为她的名誉安危考虑的同时,是不是更应该注重她的内心?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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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
林昭言突然想到不久的将来盛京城将会发生的内乱,她一早就想过要在这之前将身边亲近之人都安置好。
如此看来,林若言离开盛京是对的,她甚至是必须离开盛京,只是这方法欠妥了些。
不过跟那场内乱比起来,林若言之后会遭受的苦怕是小菜一碟。
“好,我支持你。”林昭言坚定地颔首,并且拉过她的手安抚,“你放心,我会帮你瞒着母亲,让你顺顺利利地跟着言之表哥去江南,至于你去了临安后住在哪儿……”
她沉吟片刻,然后眼睛一亮,兴奋道:“我想起来了,我这儿恰好有一张在临安的地契,那是一处宅子,届时你到了临安就住到那儿去,我顺便再找几个人去照顾你。”
萧歧先前给过她一张地契和一箱珠宝作聘礼,她一直都妥善保管着,直到后来决裂,还想着要找个机会还给他,但如今看来,似乎不必了。
这些东西要派上大用场了。
宅子可以给林若言暂时住,至于金银珠宝,也还是交给林若言带走,放在盛京用不上,并且不安全,让林若言带去临安,说不定将来还能帮上她。
这么想着,林昭言越发觉得支持林若言去江南是正确之举。
林若言被林昭言井井有条的安排震惊住了,“林昭言,你哪来的宅子和人手?”
她不过是一个闺阁内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宅子是萧歧送的。
人手嘛,自然是陆言之先前送给她的几个。
不过这些林昭言是不会告诉林若言的,于是咳嗽了一声,道:“这你就不要多问了,总之我一切都会为你打点好,你只要记住一点。尽快搞定言之表哥,让他娶你,你就能光明正大地跟着他,他也能保护你。”
不管她怎么安排,临安毕竟远在千里之外,人生地不熟的,她还是很担心林若言。
“林昭言……”林若言看着她诚挚真诚的眼眸,不知怎的鼻头发酸,眼泪就止不住地簌簌而落。
她将这件事告诉林昭言,不过是因为信任她。想要和她分享内心的想法,并没有希望她能够帮她什么。
毕竟这件事是她自己的决定,她必须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哪怕再苦再累也在所不惜。
可林昭言不仅支持她,还这样不遗余力地帮她,相较起来,她这个做妹妹的实在是太失败了!
“姐姐,对不起……”
对不起,她小时候因为爱面子而疏远她。
对不起。她心里心疼她却总在嘴上辱骂她。
对不起,她还没来得及为她做些什么,就要离开她了。
“哭什么?”林昭言心里也有些酸涩,她知道林若言这一去。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或许早就物是人非。
不过她还是尽量轻快道:“咱们又不是见不了了,等我跟二皇子成亲的时候你肯定会回来,我也会找机会去看望你的。”
“姐姐……”林若言依旧泪眼朦胧。
“傻瓜。”林昭言刮了下她的鼻头。然后伸手,轻轻环抱住了她,“你也要努力。千万不要让我失望,还有,好好在临安活着,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活着。”
她是必须要参与到那件事情中的,她也无所畏惧,她只希望,她身边的人,她所爱的人都能远离纷争和苦楚,活得快乐自在。
“我会的。”林若言努力克制自己的泪水,可话出口还是哽咽,“姐姐,你也一定要幸福啊!”
“二皇子如果敢欺负你,你记得一定要写信给我,不管我身在何处,也一定会赶回来替你讨回公道的。”
林昭言扑哧一笑,“他不会欺负我的,二皇子……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如果没有萧歧,如果没有将来的那些事,嫁给二皇子,就这样轻松惬意,平平淡淡地度过余生,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他们注定有缘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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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言出了青杏阁,外面的阳光照射在脸上,不暖,却灿烂到明媚。
她那些伤感的情绪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管怎么说,向前看吧,相信一切都会好。
她回了沁芳阁,第一件事就是招来曼华,问了她宣文有没有将信送给萧歧,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松了口气,就准备继续临摹王献之的那幅画。
上次二皇子说要她临摹完这幅画并且能够以假乱真才会帮她,她虽知道他是在说笑,但怕他会因她没完成而在别处刁难她,索性就不给自己找麻烦,安心作画了。
她刚打开画卷,尚未提笔,曼双就捏着一封信匆匆走了进来。
“姑娘,二皇子送来的信!”
二皇子?他写信给她干什么?难道是为了青黛的事儿?
林昭言蹙了蹙眉,不过还是道:“拿来吧!”
曼双快步走上前,将信呈了过去。
林昭言伸手接过,瞧见信封上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果然是二皇子的风格,洒脱悠扬,无拘无束。
她不自觉想起萧歧,萧歧写的一手好字,他也会写飞白,草书,不过相较于二皇子的,总是显得太过严谨规矩了。
都说字如其人,萧歧和二皇子的差别,光从字就能看出来。
林昭言叹了口气,她多么希望萧歧能活得恣意一点,不要什么都算的那么精准,不要每走一步都那么小心翼翼。
可是她知道,身在那样的环境中,他也是身不由己。
压下心底不断往上窜的心疼,林昭言装作若无其事地拆开了信,当视线触及到信上的内容时,不由一怔。
“姑娘,二皇子写什么了?”曼双窥她表情,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林昭言摇了摇头。有些不可思议,“他说……他与墨霜分道扬镳了。”
这才几天的时间啊,若不是她知道二皇子不会在这种大事上开玩笑,她简直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二皇子的障眼法了。
“啊?”曼双也被吃了一惊,“真的吗?莫不是二皇子为了安抚姑娘骗您的吧?”
“他虽然喜欢开玩笑,但都是些无伤大雅的,这么大的事儿,他不会的。”林昭言很笃定地说道。
“可是,可是二皇子不是很喜欢墨霜吗?”曼双很是困惑,她以为跟墨霜的争斗是一场很难打的仗呢。谁想到还没正式开打,对方就被迫退出战局了。
不过,如果这事是真的,还真是喜闻乐见呢!
林昭言皱了皱眉头,“我也不是很清楚。”
她又低头接着往下看下去,当看到二皇子请她去二皇子府详谈的时候,果断收拢了信纸,对曼双道:“不必妄自揣测了,咱们去二皇子府。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很快就能明了。”
林昭言收拾了一番后就去跟林老太太请示,也不知道是二皇子跟林老太太打过招呼了,还是林老太太变得善解人意了。居然什么也没问就欣然同意了,也没有再派人跟着她。
林昭言坐上了迅速备好的马车,带着曼双往二皇子府出发。
建安侯府离二皇子府并不远,再加上福叔曾经带着她去过二皇子府。所以一路上轻车熟路的,不到两刻钟的功夫,便抵达了二皇子府。
福安早早地就在府门口等着。
当看到建安侯府的马车时。忙屁颠颠地冲了过去。
曼双先行下了马车,恰好与冲上来还没来得及刹车的福安撞了个正着。
“干什么咋咋呼呼的。”曼双朝他翻了个白眼。
福安傻笑着,“曼双,你来啦。”
“哼!”曼双不理他,转身搀扶要下车的林昭言,“姑娘,小心一点。”
“皇妃,您来了,二皇子已经在府中恭候多时了。”福安忙给林昭言行了一礼。
林昭言对他抱以一笑,“有劳你带路了。”
曼双却嘀咕道:“这不刚刚送了信我家姑娘就赶来了,什么恭候多时啊,说的好听罢了。”
她本是自言自语,谁知耳尖的福安却听了去,忙肃着神色解释,“是真的,这信虽是今晨刚送过去的,却是二皇子昨晚上就写好了的,他只是怕打扰皇妃休息,自己却是等了一夜没睡呢!”
曼双有些讪讪的,“真的假的?”二皇子什么时候对她家姑娘这么情深意重了?
“自然是真的!”福安瞪大了眼睛保证。
林昭言不由失笑,“好了,这种事有什么好追根究底的,是真是假端看你怎么想罢了。”
这意思,摆明了是不信的。
福安沮丧地垂下了头,顺便替二皇子默哀三秒钟。
可怜的二皇子,情深给谁看呐,人家皇妃根本就不领情。
福安没有再解释,诚如皇妃所说,是真是假,端看她怎么想,解释再多也毫无意义。
林昭言在福安的带领下,一路穿堂过院,很快抵达了二皇子的院落。
因为上次来过,她也是驾轻就熟,没让福安继续往里带,只吩咐曼双在外面等着,自己则迈步进了院子。
福安很高兴,冲着曼双挤眉弄眼,意思是咱们总算可以单独相处了。
曼双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正经点,然后就问:“二皇子真跟墨霜散了?从今往后都不可能了?”
“唔。”福安沉吟片刻,点点头道:“以我这么多年对二皇子的了解,但凡是他做了决定的事就不会动摇,通俗点说,就是哪怕墨霜脱光了衣服站在他面前,他也能岿然不动。”
“贫嘴!”曼双扑哧一笑,心情瞬间变得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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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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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言推门进了屋子的时候,二皇子正伏在临窗的桌案上作画。
外面的阳光洒进来,他一袭明紫色的长袍,发丝如墨,肤白如玉,眉目俊朗,通身上下都好似发着淡淡的光芒。
他此刻凝着眉,神色难得认真严肃,看起来与明日里的潇洒恣意截然不同,倒是能隐约看出几分萧歧的影子。
林昭言微微出神。
阳光,白雪,清风,美人,眼前的一切看起来温馨又美好。
她不由屏住呼吸,生怕叨扰了这份美丽,胸腔内也有一种说不清楚的酸涩满满溢开。
如果,能永远这样下去就好了。
就他们两个人,不为外事所扰,不被世俗侵袭,就这样平平静静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你来了怎么不出声?”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林昭言的幻想。
她猛地回神,正对上二皇子笑吟吟的眸子。
幻想顿时破灭,林昭言不由懊恼地想砸自己的脑袋。
她怎么,她怎么就把二皇子当做萧歧了!
“你以后,还是多笑笑吧!”林昭言气闷地垂下了眸子。
不得不说基因这东西真强大,这两人明明是堂兄弟,可长得却极像,甚至比萧歧萧铭这对亲兄弟还要像,倘若不是二皇子的性格太过出挑,模糊了他的长相,相信她认错的几率会更多。
“这么喜欢看我笑啊?”萧焕立刻蹬鼻子上脸。
林昭言翻了个白眼,不想跟他继续这个话题,果断道:“信我收到了,你跟墨霜的事我也知道了,你把我叫来干什么?”
萧焕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朝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干什么?”林昭言蹙眉,反倒往后退了一步,“有什么话非要过去说,就在这儿不行么?”
萧焕瞪她,“我又不会吃了你,只是让你帮我看幅画,你对书画不是很在行么?”
林昭言觉得自己就算要跟二皇子保持距离,也不该表现得太明显,否则惹得他不爽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来倒是得不偿失。
她踌躇片刻,还是走了上前。不过却没有走到他那边去,而是隔着书案,站在他对面道:“画呢?”
萧焕看她跟防狼似的防着他,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不过更多的则是无可奈何,他知道她内心敏感,要想攻破她的心防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急躁不得。
他只能将刚刚作好的画反了个头,“你看看。有什么意见尽管提。”
林昭言垂眸看过去。
画的竟然是他送给她的那副王献之的山鸟图。
居然分毫不差!
林昭言诧异地抬眸看他,“你凭记忆画出来的?”
这副山鸟图构图复杂,细节精妙,她便算是将画挂在那儿临摹。也要时不时地去看几眼,细细推敲才敢下笔,二皇子凭空就能画出来,委实厉害!
“你这样看着我。我都要飘飘然了。”萧焕一如既往的厚颜,不过之后倒是老实添了一句,“没你想的那么厉害。我不是过目不忘,不过就是那画挂在屋子里久了,成天成天的看,自然就记住了。”
“那也挺厉害的,我就不行。”林昭言由衷称赞。
她知道萧歧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书画水平也不差,可要让他画,未必能画的如此精准,分毫不差。
她又垂眸研究了一会儿,“不错,构图精准,色彩匀称,细节之处都精妙细致,乍一看还真以为是王献之的真品。”说着,笑吟吟地抬头,“难怪你上次能骗倒王大人和我父亲,原来是你亲手临摹的。”
“那是。”萧焕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要说我没别的本事,临摹王献之画的本事可是一流的,将来我这皇子不做了,去开个卖赝品的铺子,照样能活得风生水起!”
林昭言“扑哧”一笑,“你傻呀不做皇子去卖赝品。”
“这又未尝不可,这皇子当的有多累的慌,要不是我心态好,懂得给自己找乐趣,早要憋死了。”萧焕却这样说道。
林昭言只当他在开玩笑。
“不过你还有一点要注意,王献之的画其实用墨不轻,不过是因为年代久远,保存不善才会导致整幅画看起来清淡素净,你这样刻意用轻墨,行家还是能看出来,倒不如先用重墨,再去做做旧处理,这样才更逼真。当然,可别忘了是先盖印章再写诗!”
萧焕瞧着她认真的模样,不由哈哈大笑,“你还当真了?难道以后真想和我做一对贼公贼婆闯荡江湖?”
“什么贼公贼婆。”林昭言瞪了他一眼,“明明是你要我提意见的。”
萧焕伸手越过书案,笑着揉了揉她的发丝,“真傻。”
林昭言偏头躲过,脸颊却不自觉有些红。
“咳咳。”她佯装咳嗽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你画这个做什么?又想拿出去骗人了?”
“看来我的形象在你心目中已经定型了。”萧焕不无忧伤地叹了口气,“我就不能只是单纯地因为感兴趣而画一幅画吗?”
林昭言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萧焕内伤,只好实话实说,“其实我是为了挂在书房骗人家这是真品。”
林昭言:“……”
然后她又想到了什么,“不对啊,你不是有真品吗?”
萧焕无辜地看着她,一副“你说呢”的表情。
林昭言被他看得毛骨悚然。
萧焕叹了口气,“唉,一片情深,谁曾想你根本不懂。”
林昭言的脸“刷”得一下红了。
二,二皇子画假画,是为了她?
“你父亲不是想要那幅画么,身为贤婿,又怎么能让岳丈大人失望?”二皇子的眼神突然变得深情款款。
林昭言的脸更红了。却也不知是羞赧还是气闷。
萧焕懂得见好就收,转移话题道:“你的画呢?我先前不是让你也去临摹一副吗?你别忘了,你要是画的不好,周霆琛的事儿,我可就不会帮你了。”
林昭言也就顺着他的话题说下去,“你放心,我已经画的差不多了,不说比得上王献之,总之比你的强。”
萧焕失笑,“你得拿出来再说。”
林昭言也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二皇子,你将我叫来总不是为了让我看你的画吧?我这次出来的时间很有限。”
言外之意就是,你赶快进入正题,否则我就要走人了。
萧焕又岂会听不出来。
他原本是想利用书画这一共同的兴趣爱好拉近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顺便制造机会多多相处,谁晓得,她的戒备心还是这么重,防他真跟防贼似的。
虽说感情之事急躁不得。但这种情况也真叫人郁闷。
他不由想起墨霜昨日说过的话,“万一林四姑娘也有了所爱之人呢?”
再联想到上元节,她的嘴唇呈现不自然的嫣红。
他算不上久经沙场,却也知道那是什么。
如果林昭言真有了所爱之人。那要想攻破她的心房,更是难上加难了。
“二皇子?”林昭言的声音唤回了萧焕的思绪。
他回神,忙笑笑道:“我信上的内容你也看到了,我将你找来只是为了告诉你。信上的内容都是真的,且请你放宽心,顺便。希望可以和你再去青黛的坟头给她上一炷香。”
林昭言皱了皱眉,“墨霜在二皇子面前承认罪状了吗?”
“算是吧!”萧焕这样答道:“总之,青黛临死之前的要求我会做到,你不必再替她难过不值,更不必……感到愧疚。”
林昭言的身子一颤,随后垂下了眸,自嘲道:“无论怎么说,青黛的死我都有逃脱不了的责任,我不想替自己开脱。”
只要一想到青黛,她就会想到上元节,想到萧歧,想到他对她做的那些事,就没有办法原谅他。
这种矛盾着纠结着痛苦着的情绪总是折磨着她,她需要不断提醒自己,逼迫自己才能够忘记。
“你没有错……”二皇子突然隔着书案,倾身凑了过来,他抓住了她的双肩,强迫她正视自己,“林昭言,你没有错,便就算是没有上元节你走丢的事儿,青黛也会死,她是自杀的,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只要我与墨霜不了断,她总有一天会做出这样的傻事,只可惜我知道的太迟了。”
自杀……
林昭言的身子一颤,惊讶又迷茫地看着他。
二皇子点了点头,“她是自杀,墨霜没有本事打过她,大约是说了几句刺激她的话,才会让青黛这样义无反顾地选择死亡。”
林昭言震撼不已。
青黛原来是自杀!
她为了二皇子的幸福,竟然选择自杀!
她当真是爱惨了二皇子!
而二皇子……
他在明知道不是墨霜杀死青黛的情况下还与她分道扬镳,大约……也是真心为了青黛吧!
“如果,一定要将青黛的死推脱到一个人身上,我想,那个人是我。”二皇子自嘲地笑了笑,“是我让青黛在这样近乎于绝望的情况下死去,我对不起她。”
他的眼神真挚又诚恳,还藏着数不尽的伤感和悲痛。
林昭言心中动容,眼泪就止不住地从眼眶滑落了下来。
“哭是最没用的表现。”二皇子却毅然决然地擦掉了她的眼泪,“林昭言,墨霜想要什么,我不知道,但青黛一定心知肚明,才会用这种方法阻止她。所以,我不会让她如愿的,而你,也千万要坚持住。她今后一定会想方设法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必须要记住,一定,一定不能上她的当。”
他指腹间的温暖在她的脸颊上流窜,林昭言难得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由怔了怔。
她迷茫懵懂的模样像极了他狩猎时捕获到的小鹿,因为刚刚哭过,眼睛还湿漉漉的,显得格外无辜。
萧焕心中一动,身子没由来的紧绷起来。
“林昭言……”
“恩?”
类似于娇嗔一般的回答更是让他整个人为之一颤,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抓紧了她的肩膀,将她拉近了几分。
空气中顿时有一种粉红色的暧昧浮动,随着阳光一点点朝四周扩散。
萧焕突然觉得心跳加快,行为不受控制。
因为他竟然克制不住自己,看到她近在眼前的脸,竟然倾身上前,将自己的脸一点一点地凑了过去。
林昭言依旧处在迷茫之中。
眼瞧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时间也越来越慢,逐渐凝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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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狭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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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的眼神逐渐迷离,就在他凑到近前,几乎要碰上她嘴唇的时候。
“啪”的一声巨响。
原本都快要静止的空气一下子被打散。
什么粉红暧昧,什么浪漫迷离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你被鬼附身了啊!”林昭言尖叫一声,猛地推开了他,迅速往后退了几步。
她的心脏“噗通”“噗通”跳得飞快,几乎快要蹦出来。
太险了,还好在最后一刻她找回了自己的神智,真的是太险了!
二皇子不是萧歧!
不,就算是萧歧也不行!谁都不行!
萧焕也猛地回过神来。
刚刚那一声巨响,是林昭言为了阻止他,双手并用打在了他的左右两颊上。
虽然只是下意识的行为,但却用了十足的力道,直将他痛得龇牙咧嘴,哭爹喊娘。
“你谋杀亲夫啊!”
“活该,谁让你不规矩!”林昭言的脸色涨得通红,这一次却是气的。
萧焕一噎。
他自己都不知道刚刚那是怎么了,鬼使神差的,居然真想要占她便宜。
大约,真的是被鬼附身了吧!
“可你也不带这么打人的,痛死我了!”萧焕龇牙咧嘴地揉自己的脸颊,生理反应,眼眶也红了一圈。
林昭言看他红肿的脸颊,也知道自己刚刚是打狠了,本来觉得挺歉疚的,不过看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怎知的就很没同情心地笑了,“你赶快让福安拿冰袋过来给你敷一敷,否则你脸肿成这样,怎么出去见人啊!”
萧焕看她笑得没心没肺的,心里真的内伤了。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我才不要福安。你帮我敷,算是对我的补偿。”萧焕突然泪眼汪汪地向她撒娇。
林昭言才不吃他这一套,“你想的美,我要回府了!”说完,转身就走。
可却在走到门口时,犹豫了下,还是转身撂下一句狠话,“我不会道歉的,这是给你的教训,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再胡来!”
萧焕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好半响都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身体的疼痛提醒着他,他这次真的是偷鸡不成蚀了把米。
痛死他了!
林昭言慌乱地冲出了屋子,脸颊犹自带着尚没有褪去的红潮。
“姑娘,您怎么了?”曼双本来正跟福安打情骂俏,听到动静转过身,正对上林昭言慌乱的眸子,连忙推开福安,担忧地跑了上去。
福安挫败,暗暗责怪林昭言破坏气氛。可待瞧见她双颊上可疑的红晕,一怔,随即就奸笑了开来。
哎哟,他这边没有进展。二皇子那厢却是突飞猛进啊!
皇妃还会脸红诶!
“嘿嘿嘿……”福安奸笑数声,凑了上前,“皇妃,您怎么了?”
林昭言看到他这副样子就不由想到他那位主子。气闷道:“没什么,事情谈完了,我该回府了。”
“皇妃您慢走。”福安继续奸笑。
林昭言一口老血闷在胸口。她知道福安一定是误会了,可又实在懒得解释,僵了一会儿,就一言不发地朝前走去。
“姑娘这是怎么了?”曼双莫名其妙地看了福安一眼。
“嘿嘿……”福安凑到她身边,“皇妃这是发生好事了,你别担心。”
曼双更是一头雾水。
好事?
瞧姑娘的样子,像吗?
曼双没来得及多想,见林昭言越走越远,连忙拔足追了上去。
“姑娘,是不是二皇子欺负你了?”她追上前,见林昭言面色阴沉,又一次担忧地问道。
“没有。”林昭言摇摇头,尽量平静道:“我只是在想墨霜的事儿,与二皇子无关。”
“哦。”曼双松了口气,又追问:“二皇子当真与墨霜分道扬镳了么?他是怎么说的?”
林昭言朝她微微一笑,“你不用太紧张,二皇子这次应该是真的对墨霜失望透顶了。”说着,又惋惜地叹了口气,“青黛用这样极端的方法来劝诫二皇子,如今这样的结果,也算是给她的在天之灵一个告慰了。”
曼双没听明白,疑惑地望着林昭言。
林昭言笑笑,却没有解释,而是迈步,继续朝前走去。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的确要平静下来,方才的事情只是一个尚未发生的意外,她不应该多想,更不应该因此扰乱了自己的情绪。
不过,今后更应该与二皇子保持距离了,哪怕就是不惜得罪他,也不能让方才没发生的那件事成真。
林昭言坚定了决心,眸光也变得幽暗深邃。
曼双一直在边上盯着她看,心中的困惑越发强烈。
“啊!”耳畔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伴随着的是身体的疼痛。
曼双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撞上了一个人。
因为是恰好走到一个拐弯口,她没有看路,这才与来人撞了个正着。
好在双方的速度都比较慢,并没有摔倒,不过却是撞翻了地方手里捧着的一个托盘。
“对不起,对不起。”曼双连忙垂下头道歉。
“你是哪里的丫鬟,连路都不会走吗?”对方对她的道歉丝毫不加理会,反倒厉声斥责,甚至伸手抓过她的手腕,“这么不懂规矩,二皇子府上的管教实在是太松懈了!走,跟我去见二皇子,我要当面教教他该怎么管教府上的下人!”
曼双被这阵势吓到了,连忙抬起头去看。
对方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长脸,丹凤眼,白白净净的,本是和蔼可亲的长相,此刻却因为她板着脸,看上去有几分可怕。
“这位姑姑,这是小女的丫鬟,并不是二皇子府上的。”林昭言见此情形,连忙站出来道:“小女府上的规矩的确不如宫规森严,小女回去一定会多加管教约束,还望姑姑此次大人有大量,饶了她一次。”
“你知道我是宫里的?”那女子好奇地看了林昭言一眼,随后放下的曼双的手。
曼双得以逃脱,连忙躲到林昭言身后去了。
宫里的人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实在是太可怕了!
林昭言微微一笑,“姑姑穿着宫里的鞋。”
那女子恍然大悟,她换了常服,却忘了换下宫鞋,难怪会被认出来。
不过这鞋藏在裙底下,方才又事发突然,这个小姑娘能认出来,倒是胆大心细。
“你是建安侯府的四姑娘。”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语气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这个时候能往来二皇子府的大家闺秀,也只有建安侯府的四姑娘。
虽然她来也是不妥当,但二皇子向来都是个不重礼数规矩的人,娶的媳妇不知礼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林昭言听出了她语气中饱含的不屑和轻视,却并没有理会,而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女子嗤笑一声,“既是建安侯府的丫鬟,我现在管教的确为时过早,不过不急,倘若林四姑娘不会调教,今后我自然会教。”
林昭言皱了皱眉。
这个女子的说话口气如此狂傲,不仅不把她放在眼里,好像对二皇子都很不屑。
她到底是什么人?
正疑惑间,从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芳姑姑,我来迟了!”
林昭言一惊,连忙循声去看,恰好对上了说话那人的眼眸。
“四公主!”
“林昭言!”
两个人同时出声,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林昭言,你怎么会来!”四公主先声夺人,“你不是还没有过门么?你就这么不知廉耻地跑来我二哥府上,你要不要脸?!”
林昭言反倒恢复了平静,淡淡地看着她,没说话。
“四公主,不得胡闹。”还是方才那位女子小声斥责了她,“她毕竟是你未来的二嫂,长幼尊卑,我一直教你的,你又忘了?”
四公主的脸一阵红,却还是梗着脖子,不服气道:“那她就懂规矩了?芳姑姑,您快回去跟母妃说说,二哥即将要娶的妻子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让母妃推了这门婚事!”
“胡闹!”芳姑姑瞪了她一眼,“婚姻大事岂是儿戏?况且这门婚事是太后赐婚,林四姑娘能被太后看中,自然有她的长处。”
说到太后,四公主立刻炸毛般跳起来,“狗屁!皇祖母根本就不会看人,她看中的那个林行言,就是个鲜廉寡耻,背信弃义,过河拆桥,心如蛇蝎的小人!她不仅利用我去害人,还勾引父皇!实在是太不要脸了!”说着,用手指着林昭言,“那么这一个,又能好到哪里去?!指不定什么时候二哥就要被她给害了!他们建安侯府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林昭言看四公主气得脸色通红,上气不接下气,是真恨极了才会如此,不免感到困惑。
按理说,她除了替七皇子解围得罪过她,就跟她没多少接触,四公主不可能会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她会恨成这样,一定不是单纯因为她。
她想起方才四公主说的那一大段话,几乎都是关于林行言的。
林行言勾引皇上也就是四公主的爹,她那么生气她能理解,但是那句“利用我去害人”是个什么意思?
林行言,利用四公主去害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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