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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安瑾萱     闺暖txt下载     闺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零九章 抵达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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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雪未落满全身,林昭言跟陆言之辞别回了客栈厢房。

    他们之间的约定算是落成,陆言之说他翌日便会做好安排,只待她回京后去一趟永来客栈即可。

    林昭言完全相信陆言之的为人,至于他所说的会竭尽所能帮助她则被她婉言谢绝了。

    他提供给她人脉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她不想再将他无端端牵扯入内,再者,她心里还有份私心,总觉得一旦彻底放手让陆言之插手此事,就是欠了他天大的人情,她一辈子都还不起。

    她不想欠着旁人什么,如今这样,你来我往正好。

    她回了客栈,脑中细细谋算的都是她回到盛京城该安排的计划。

    除掉周霆琛嘴上说着容易,做起来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而她唯一的王牌无非就是周霆琛对她那若有似无的情意。

    美人计,自古以来都是一个妙计。

    可这妙计要怎么用才能成为淬毒的催命符,还需要细细布置。

    灵运寺,静仪师太,萧铭,周静瑜,周宛瑜,秦阊,秦玉雪,端王世子,太后……这所有所有的人物都在林昭言脑海中过了一遍。

    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谁能帮助她,谁不能够牵涉入内,她都在脑海中一一列举成了一方清单,一瞬便明了。

    她现在,再也不能懒散地,漠不关心地活着了。

    就算是路边毫不起眼的蝴蝶花,也能在不经意间祭出一条吐着火红信子的毒蛇来。

    曼双还未入睡,正在屋内打着瞌睡等她归来,听到门被推开的动静,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

    “姑娘,您回来了?”曼双连忙迎了上前。眸光掩不住的关切,“冷不冷,快来喝口姜汤。”

    林昭言望着她担忧关切的眸子,抿唇笑了笑,“不冷。”

    她坐下来喝了姜汤,驱散了在风雪中久站的寒意,以及心底那一丝说不出抛却过去那个林四的彷徨和寂寥。

    “曼双,你打听到凤清公子的路线了么?”林昭言喝完了姜汤,突然眸光一转,轻声问道。

    这原本是一早就要做的。可后来出了萧歧那一档子事就打乱了她的步伐,导致都忘却了,直到刚刚冷静下来捋人物关系的时候才想起凤清公子,那个被李夫人利用了的可怜男子。

    曼双一怔,然后点点头,“打听到了,不过姑娘一直没有再吩咐,奴婢不敢将信件自作主张寄出去。”

    林昭言轻轻松了口气,“那就不要寄了。等到了盛京,那样有名的梨花帮,我随时可以知道他的住处。”

    曼双有些奇怪,“姑娘要知道凤清公子的住处干什么?您之前不是只想要离间他与李夫人吗?”

    “是啊。可我现在,不止是想要离间这么简单了。”林昭言勾了勾唇角,沁出一抹冰寒噬骨的笑来。

    她现在,要的不是凤清公子不听命于李夫人。要的,是他听命于她。

    她清楚地知道,凤清公子之所以会被李夫人利用。也是因为心中的那一份情,对母亲的情,对她这个“妹妹”的情。

    所以,倒不如先不要把身世揭穿,她要让凤清公子,实实在在成为她的人。

    陆言之的那些人固然能力非凡,可毕竟不是她的,她甚至不能确定今后跟陆言之到底会如何,假若有天反目,那些人对于她来说将是致命的掣肘。

    一旦拉拢了凤清公子,他对“妹妹”的衷心自不必说,相信他也有本事影响他身后的整个团队。

    戏班子,戏班子,从来都不会是单单的戏班子,特别是与那些皇亲贵族打交道的。

    有了凤清公子的帮助,要想打入权贵之间就会容易很多。

    而对于她将来要做的那件事,也会有很大的帮助。

    曼双只觉得林昭言这一刻流露出来的璀璨光华不可逼视,可再要仔细去分辨的时候,她已经收敛了荣光,变成了平常那一副温柔恬淡的模样。

    只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曼双还来不及细想,林昭言就已经起身握住了她的手,“睡吧,等到了盛京,怕是再也没有这样惬意无忧的睡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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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昭言第二日清晨醒来的时候陆言之已经离开了,只让小二转交了一封信递给林若言,信中寥寥数语,大致意思就是自己有事先行离开,望他们不要挂碍并祝他们一路顺风。

    林若言满是颓然丧气,眸中甚至有泪光闪现。

    林昭言很无奈,打趣她,“你就如此喜欢他?”

    “当然。”林若言毫不矜持地承认,似是又想起陆言之先前对林昭言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和善,语气一下子变得冲起来,“你这样冷漠无情,又怎会懂从小到大都真心喜爱着一个人的感觉?”

    林昭言被她说的无言,索性不再理会,随她一人伤心罢了。

    不过她心里却是暗暗感激陆言之的,感激他这一次懂得了收敛,懂得了分寸,没有将信交给她而是交给了林若言。否则,林若言这般爱着陆言之,她们两姐妹之间怕是又要有一丝隔阂。

    林若言的低迷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孩子般单纯的她脾气来得快消得也快,不一会儿便又与林昭言黏在了一处,言语间很为刚刚的激烈言辞感到抱歉。

    林昭言自也不会那般爱计较的人,也就笑笑将先前的尴尬不满带了过去。

    之后便是行水路,在颠簸的船上大约行了五六日,一行人便抵达了盛京城外的码头。

    此时离过年还有三四日的光景,码头上分外热闹喜庆,往来客商络绎不绝,各色小贩卖年货的、卖对联的、卖窗花物件的应有尽有。

    林昭言一下子还有些怔忪。

    这是属于延陵的新年,这样热闹非凡,彰显着天子脚下一派欣欣向荣之感。

    她看着路上行人脸上挂着的真诚笑容,心头就像是有一根针扎入。莫名的有些痛楚。

    虽然那一天迟早会来临,她真要为了一己私利,将这些无辜的人提早陷入险境吗?

    江山的更迭换代实属正常,皇室之内的勾心斗角也不是平民百姓可以阻止。

    但,以无辜之人的鲜血和尸骨铸成的江山,真的,能坐的安稳么?

    她真的禁不住想要问一问他们,问一问那些皇室子弟,甚至是问一问萧歧。

    那把龙椅,除了万人之上的寂寥冷漠和空虚。你还能得到什么?

    “你发什么愣?”林若言扯了扯她,表情看上去很是困惑。

    林昭言赶紧回神,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

    然后就是坐马车回建安侯府。

    因为林昭言先前并没有寄信提前报备,再加上她并不想声张,所以建安侯府的人几乎都不知道她们回来了。

    等看到四姑娘和五姑娘出现在大门口的时候,下人们先是一怔,然后赶紧奔到内院禀告。

    不一会儿,刘氏便带着丫鬟们迎了出来。

    自然。只有刘氏。

    林琛不在府内。

    林老太太只派了贴身丫鬟前来,还是看在林若言的面子上。

    其余各房的夫人,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没来,总之。同她们到延陵前呼后拥的热闹不同,这次明明是回家,却显得有些凄清。

    不过,还好有母亲。

    有母亲就够了。

    “母亲。”于是。林昭言也顾不上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在场,也顾不上自己过年就要十五不是小孩子了,上前一把紧紧抱住了刘氏。

    眼泪。也就这么顺理成章地落了下来。

    “母亲,我不会离开你的。”她又将头埋入她的肩窝,闷闷地承诺。

    她不会离开母亲的,不管,她到底是谁的亲生女儿。

    刘氏显然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抱着她又是拍背又是安抚,然后眼神不断朝林若言看过去,在问她是怎么回事。

    林若言耸耸肩,一副很无辜的样子,表情明显在说“别问我,反正不是我招惹的”。

    刘氏无奈,只能柔声劝哄着。

    好在林昭言并未不依不饶,抱了一会儿便松开了,表情又恢复了淡定自然,她冲刘氏眨了眨眼睛,“母亲不必忧心,我无事,只是太过想念您而已。”

    刘氏仔细瞧她,见她一脸从容,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也就无奈地松了口气,“你呀,尽会吓我。”

    林昭言见她脸上容光焕发,眸中暗藏娇怯,方知她在信中的内容并不是安抚,看来父亲果然将母亲哄劝的很好。

    只是,她眸光黯了黯。

    哄劝……毕竟不是真心。

    之后刘氏便携着她们两姐妹回了院子,没过一会儿,得到风声的宛姨娘和三婶也过来了,照例说了几句好听的话,便围在一起聊天。

    三婶倒是还好,她为人本就低调内敛,大部分时间是在细细倾听。

    至于宛姨娘嘛,话里话外无一不在吹嘘她的女儿,也就是入了宫的林行言是如何得太后重视,得宫人喜爱,是如何如何在宫里立足脚跟,还说太后有意为她赐一门婚事,言语间皆是挑衅之意。

    毕竟能被太后赐婚,是十分光荣的一件事情。

    林昭言知道宛姨娘大约是不满林琛最近与刘氏的亲近,才会这么“知晓礼数”过来为她们接风洗尘。

    她与刘氏一样对宛姨娘这番作为并没有多少动怒,只是被她其中的某句话触动了心思。

    她说,林行言很得圣上喜爱。

    圣上,皇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宫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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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暮天寒,盛京的冬天永远要比江南来得更冰冷壮观。

    那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际洒落,雪虐风饕,白雪皑皑,天地间瞬间成了一片冰雪白色。

    整个紫禁城也陷入一片冰雪之中,澄黄色的琉璃瓦被皑皑大雪覆盖,汉白玉阶上也覆满了白雪,更显出了几分莹透和清凉。

    廊檐下的琉璃灯盏飘动摇曳,那层层光影合着月光打落下来,在这样的冰雪深夜里,一抹红色就显得那样的鲜亮夺目,引人注视。

    林行言穿着一件妆缎狐肷褶子大氅,水红色的面料,白绒绒的一圈茸毛,衬得她莹白如玉的脸越发精致动人。

    只是再仔细看,会发现她浑身打颤,牙关也紧紧咬着,俨然被冻得不轻,那张漂亮红润的小脸蛋也不过是胭脂水粉制造的假象,恐怕现在只消用水一清洗,就能看到她冻得苍白的脸和发紫的唇。

    “快,快把你的斗篷脱下来给我。”林行言握紧了手中的黄铜小手炉,转身对同样冻得发抖的小丫鬟说道。

    小丫鬟有些委屈,不过迫于林行言如今在宫里的地位,她不敢说些什么,只能颤颤巍巍地解下斗篷要给她递过去。

    这时候,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皇上来了!”

    林行言面色立刻一喜,也顾不上拿小丫鬟的斗篷了,忙拎起裙摆,跌跌撞撞地朝前面冲了过去。

    积雪深厚,她走一步路异常困难,可却丝毫阻挡不了她的欢喜和热情。

    小丫鬟见状,自然欣喜,重又把斗篷披好,搓了搓手。望着林行言鲜红俏丽如蝴蝶的身影,唇角撇了撇,低声对另一个丫鬟道:“快去禀告静妃娘娘,就说林七姑娘又在勾引皇上了。”

    另外一个小丫鬟应了声是,趁着众人不注意,从长廊上隐匿而去。

    而先前被迫交斗篷的小丫鬟则又恢复了人畜无害的模样,朝林行言追了过去,“林七姑娘,您慢一些,小心摔着了。”

    而林行言就像是要故意让她的话应验似的。果然在跑到道路上的时候摔了下来。

    彼时,皇上的玉撵离她只有五步之遥。

    扛着玉撵的宫人见前方突然出现一抹俏丽的红,自然而然地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低沉威严的声音,不怒自威,这是属于上位者才会有的气势。

    小宫人就算是在玉撵外,也不敢有分毫懈怠,忙垂了眸子,老实恭敬道:“回皇上的话,似是有人摔倒在了雪地里拦住了去路。”

    玉撵内的皇上没有说话。

    一旁的太监高华立刻心领神会。“还不快把人架走,惊扰了圣驾难道还想拦路不成?”

    高华是个聪明的,只一眼就立刻明白了过来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条从前朝通往后宫的必经之路,皇上若要如后宫必会经过这儿。有不甘寂寞的才人嫔妃买通守卫,在这儿埋伏皇上的事儿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俗话说得好,美人我见犹怜,一袭红衣盛装的娇丽美人崴了脚脖子跌倒在冰寒森冷的雪地里。正值中年的皇上又怎么能不动容?

    从前皇上兴致好的时候恐怕还会与那美人做一场戏,上演什么风花雪月的故事。

    但今日,皇上在朝中似是遇到了烦心事。将自己关在上书房久久没有出来,直到现在临近深夜,他才吩咐摆架浣月轩。

    皇上深爱宛妃宫中人人尽知,在他心情不好还敢捋他胡须的怕也只有宛妃,这小妃子选在这种时候拦住去路,实在是运气太差。

    若不是皇上尚算宽和,说不定这小妃子此刻就要没了性命,还是让她快些走吧!

    “今日值夜的守卫都有哪些?通通杀了,以儆效尤。”皇上冰冷淡漠的声音从玉撵内慢慢传出,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往你后脖子上吹了一口阴风,直叫人骨头里都发了寒。

    高华暗叹小妃子时运不济,恐怕就要命不久矣。

    这时候,先前却赶人的小太监却神色古怪地走了过来。

    “高公公。”他神秘兮兮地附耳低语。

    高华敛容瞪他,“何事如此?”

    那小太监犹豫了片刻,又压低了嗓音道:“来人不是宫中嫔妃,而是,而是太后娘娘身边的林七姑娘。”

    高华一愣,神色也古怪了起来。

    林七姑娘,建安侯府的七姑娘,那女子不过才十岁有余,说她是个孩子也毫不过分。

    总不会,是为了那事吧?

    “怎么还不走?”玉撵内的皇上又一次开口,这一回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森冷和不耐。

    高华无法,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回皇上的话,这,这摔倒在雪地的是太后娘娘身边的林七姑娘,说是在此处找掉落的珍珠耳坠,却不小心扭伤了脚摔倒了。”

    女子的贴身饰物掉落要焦急找回实属正常,毕竟若被有心人捡了去是可能大做文章的。

    高华这样的胡话信口编来,倒不是他有意欺瞒皇上,而是太后身边的宫人算得上孙女去勾引皇上,实在是,实在是会对皇上的威严大打折扣。

    谁也不能禽兽得连自己老娘身边的丫头都不放过吧!况且这丫头稚嫩得像一枝未开苞的花骨朵儿!

    玉撵内的皇上沉吟片刻,然后掀开帘子朝雪地里望过去。

    一身红衣的娇丽少女跌倒在雪地上,此刻正无助地睁着一双眼睛朝他望过来,媚眼如丝,泪水涟涟,好一番楚楚可怜的动人模样。

    皇上勾起唇角笑了笑,不过是一个呼吸间的功夫,脑中的思绪已是百转千回,他放下帘子,道:“既是母后宫中人,那就扶她上来吧,朕亲自送她回慈宁宫。”

    而此时的慈宁宫,太后已经得到了消息。

    听着宫女禀告林行言如何如何打扮,如何如何买通守卫,如何如何瞒天过海去那儿等着,如何如何使出浑身解数接近皇上,手里握着的青墨骨瓷杯中的水都在波动微澜。

    却在水快要洒出来的片刻,猛地一下将水杯掷到地上,那青碧色的茶水瞬间染湿了雪白如玉的墙壁。

    “荒唐!愚蠢!”太后站起身,向来波澜不惊的眸中满是滔天的愤怒。

    培养了这么久的一个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甚至许以各种好处,结果居然做出这等有辱门楣之事!

    “庶出毕竟是庶出,一辈子只能做个见不得人的东西。”太后身边的云嬷嬷连忙拍背顺气,安慰道:“太后娘娘莫要为这等眼界小的庶女过不去,她要走歪门邪道以为让皇上喜爱上了就享受荣华富贵,以后可有她苦头吃的。”

    “我真是看走了眼。”太后很快平顺了怒气,坐回软榻上冷声道:“我只想到她心机深沉适合做小人,却未曾想到小人毕竟是小人,关键时刻总是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反咬你一口,就像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她若真有那本事勾引了皇上对咱们倒未必不好,不过是丢了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却能因此离间建安侯府同静妃之间的关系,想必到时候静妃要在其中斡旋需费去大力,说不定还能抓住什么图谋不轨的把柄。”

    太后勾唇冷冷一笑,“这还需要咱们出马?这一招离间计是谁使出来的你心里也清楚,这之后的种种也不必咱们参与,安心等着作壁上观就好。”

    云嬷嬷应了是,又道:“听说建安侯府的四姑娘和五姑娘今晨已经回到了盛京,太后娘娘打算怎么办?”

    太后的脸色这才稍缓,“暂时不要有所行动,除夕之夜哀家自会安排,这盛京城的风雨就要来了,哀家得把她送的越远越好。”

    云嬷嬷颔首。

    这时候有宫婢来报,皇上驾到。

    太后神色一敛,皱眉的功夫就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云嬷嬷看向太后。

    太后摆手示意她将摔碎的茶杯收起来,“既然皇上来了哀家自然要出去见面,云心,你记住,此事莫要透露分毫,在七姑娘面前也装作不知晓。”

    云嬷嬷颔首,又问:“七姑娘身边有两个丫鬟是端贵妃身边的人,可要除去?”

    “暂时不要有所行动。”太后的目光悠然从容,唇角却噙出蚀骨寒意,“她想走歪门邪道,就必须要付出代价。哀家,从来就不是仁慈宽容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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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冬夜雨中漫步、熱戀^^的打赏~!

    终于能赶在早上更新一章了,前几天太苦逼了,嘤嘤嘤,其中痛苦不予言说,今后我尽量存点稿子,争取在白天把更新发出来,半夜更新神马的,我自己都是一身冷汗就怕赶不及!

    之后大约斗的戏码会增加,感情戏神马的,我不擅长所以尽量少写吧……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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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孤冷,林昭言回到盛京的第一个夜晚注定无眠。

    她躺在榉木造的架子床上,外面的北风呼啸,漫雪飘飞,烧了地龙的屋内却明暖如春。

    碧青色的幔帐在眼前飘飘荡荡,林昭言翻来覆去的,如何也不能入寐。

    脑中像走马观花似的闪过好多事物,只要一想到今后的命运忐忑飘零,心就被什么攥紧了,直叫她喘不过气来。

    白日里表现的再怎么淡然从容,在这漆黑的深夜里,无边的夜色和恐惧还是将她团团围绕。

    她害怕。

    真是很害怕。

    或许不会死,或许根本只是她的一个噩梦,可她还是害怕,害怕到无以复加。

    万一是真的呢?万一她抵抗不了命运的侵袭该怎么办?

    梦里那少女惨白狼狈的模样还清晰在目,唇角胸前的鲜血就像是最炙热的火光,烧得她痛不欲生,辗转反侧。

    在延陵,恐惧的感觉还不太强烈,只是没什么真实感。

    直到现在,回到盛京,回到这座冰冷孤寂的宅子里,面对各路魑魅魍魉,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恐惧才这么毫不留情地爆发出来。

    无边的夜色侵袭,外头的风似乎又刮得大了些。

    林昭言裹紧了身上的锦被,那双如湖水般清澈透亮的眸中似有浓黑的墨汁渗入,一点点变得幽暗。

    抛弃过往,面对现在,应对未来,这是她现在必须要做的三件事,必须将心头那种种不舍和纠缠的藤蔓一刀斩断,毫不留情,毫不留恋。不能错走分毫。

    林昭言,你可以的。

    第二日一大早,林昭言就起床梳洗打扮,一切妥当后就前往荣寿堂给林老太太请安。

    想了想,最终还是折回去拿了从延陵带回来的一尊白玉观音像。

    虽然昨日已经将延陵带回来的礼物送给了各房,但这尊白玉观音却是摆着没动。

    这尊观音像还是李夫人赠送的,白玉罕见自不用提,它最大的价值则在于是被天宁寺的寂然大师开过光的,有镇宅平安之效。

    这对于不懂佛理的林昭言来说可能没什么,对于信奉佛道的人来说可是难求的无价珍宝。

    起初林昭言是打算将这尊玉观音送给太后娘娘的。但刚刚思量片刻,还是觉得送给林老太太得到的益处要多一些。

    她倒不是想和林老太太修复祖孙之情,一如她从前所说,林老太太是个利益至上的人,哪怕你对她再好,在该出卖你的时候还是会毫不留情将你卖出去。

    她只是,纯粹的巴结讨好罢了。

    毕竟回到盛京不比延陵,形式规矩都要收敛几分,她想要无所顾忌的出门根本不可能。所以让林老太太高兴高兴放松对她的警惕方才是明智之举。

    因为有所求,她就算对林老太太再不屑一顾,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林昭言走到荣寿堂的时候,里头已经传来了阵阵笑语声。有少女清丽爽快的声音,间或夹杂着林老太太掩不住笑意的沉暮之声。

    她轻轻挑了挑眉,不管怎么说,盛京生活虽拘束。林若言跟林老太太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或许,在出府这件事上还可以借助林若言的帮衬。

    她敛容进了屋子,果然便见林老太太歪在暖炕上和林若言说笑。林昭言听到几句,约莫是在说在延陵时的趣事。

    刘氏和陆氏以及其他两位夫人陪坐在一旁的直背椅上,表情各异,不尽相同。

    刘氏微微出神,心思并没有放到林老太太和林若言的谈话上,不过见她唇角含笑,应当不是什么坏事。

    大伯母陆氏表情淡然,看不出不满之处,可或许是心存疙瘩,林昭言总觉得她没安什么好心。

    至于林瑾明等几位姑娘,则坐在炕下方的海棠锦杌上,她们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其中以林瑾明尤甚。

    林昭言很能理解她们的心情,费劲几个月的争宠相斗,还不如林若言简简单单的一招小别重聚。

    虽然,林若言本意不在此,但林老太太积聚了几个月的想念做不了假。

    陆氏先行发现了她的到来,原本温和的眸光一敛,折射出点点的寒凉之意,不过转瞬即逝,快得叫人以为那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昭儿也来了?几月不见,越发出落的水灵动人了,快过来,让大伯母好生瞧瞧。”她温柔地朝林昭言招了招手。

    林昭言微微一笑,敛衽行礼。

    她无意与陆氏做戏,虽然厌恶她的所作所为,但也晓得她大约是为了护大房周全,只是却不能让她打乱她的步伐。

    她得为陆氏找些事做,免得她闲得无聊在她身上下功夫。

    林老太太看到她来了,笑容一敛,随后漫不经心地答道:“四丫头来了?”

    林昭言这回甚为恭敬地上前请安行礼,说了一些祝福的话,得到林老太太敷衍的回应也不甚在意。

    她从前就不在乎林老太太是否喜欢她,现如今知道林老太太厌恶她的真相就更不会在意,大约,只是为其不耻罢了。

    宛妃的事情,但凡只要林老太太稍加坚持,她不信皇上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的风险与父亲抢结发之妻。

    想到这儿,林昭言心里刺刺的痛。

    她赶紧凝神不让自己多想,转身吩咐曼双奉上了那尊白玉观音。

    林老太太看到白玉观音果然高兴,虽然面上不显露分毫,但那爱不释手的模样分明是极为满意的。

    “你也算是有心了。”林老太太吩咐红缨将白玉观音收好,再面对林昭言的时候就和善了许多。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林昭言不指望一尊白玉观音就能让林老太太喜欢上她,但至少这几日行事总会方便一些。

    一家人又聚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林老太太吩咐摆饭,边说边聊,大部分时间都是林若言在说,其余的人在听,间或还有林瑾明传来的几句挖苦,不过最后都被陆氏给瞪没了。

    陆氏清楚,在这种时候跟林若言过不去绝对没有好处。

    吃完了早膳,林老太太单独留了林若言下来陪她说话,让其余人都先回去。

    林昭言出了屋子,站在回廊下抬眸望了会儿天,直到曼双催促,她才抬步要走。

    “这么着急走干什么?一回来就奴颜谄媚地抱祖母大腿,林昭言,你不是一向很不屑如此的吗?”后面传来了一道讥诮挖苦的声音。

    林昭言弯起了唇角,然后转身,朝林瑾明微微一笑,“三姐。”

    她的笑容还是和从前一样,温和平淡,可却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林瑾明说不出,就好像原本莹润剔透的美玉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让人有些看不清了。

    “三姐,在从延陵回盛京的路上,我和五妹遇到了言之表哥。”林昭言依旧笑着,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林瑾明先是一愣,毕竟林昭言从小就不爱搭理她,无论她怎么挖苦讽刺,林昭言都不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常常让她感觉一拳打到了棉花里,都没什么兴趣跟她争斗,可今日,林昭言听到她的讽刺没走也便罢了,竟然还停下来跟她说话。

    言之表哥……

    她到底想说什么?

    “哼,你是在向我炫耀么?就算你们碰到又如何?你又以为言之表哥看得上你们这种粗鄙之人?”林瑾明抬了抬下巴,装作很傲慢的样子,实际上她是心虚罢了。

    林昭言也乐得不拆穿她,只道:“若是三姐没兴趣知道言之表哥同我们说了什么的话,但昭儿也不强求,就当我没有说过这句话吧!”说完,转身要走。

    “你站住!”林瑾明气呼呼地叫住她,然后冲到她面前站定,“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林昭言依旧唇角含笑,“此地说话不方便,唯恐隔墙有耳,三姐若想知道怎么回事,今晚戌时我在沁芳阁等你。”说完,也不管她,抬脚翩然而去。

    她笃定,林瑾明一定会来。

    往往送上门的东西并不香,更会引起怀疑,只需放出鱼饵,愿者自会上钩。

    果不其然,等到晚间林昭言准备入睡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小丫鬟的通报声,说是三姑娘来了。

    “姑娘果然厉害,三姑娘竟真来了!”曼双禁不住赞道,毕竟林瑾明是个很高傲的人,要想牵着她的鼻子走,难。

    林昭言弯了弯唇角,“那是因为她在乎。”

    因为在乎,才不会在意被蒙蔽双眼,甚至甘之如饴。

    如果今日她拿出来说事的不是陆言之,怕是林瑾明连一个眼神都会欠奉,更枉论亲自找上门了。

    “曼双,帮我把外衣除了吧!”因为还未入睡,她身上还穿着整齐的一套家常小袄。

    不能让林瑾明看出她在等她,一定要装得满不在乎才好。

    有一句俗语说得好,谁认真,谁就输了。

    林瑾明虽没有那么难对付,但也不是愚蠢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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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送上门的永远没有抢来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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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瑾明在小丫鬟的带领下进了屋子,见她身着一袭单衣,散着乌发,俨然要上床安寝的意思。

    她皱了皱眉,不满道:“你让我过来怎么自己倒要先睡了?”

    “我以为三姐不会来了。”林昭言耸了耸肩,一副很无辜又漫不经心的样子。

    林瑾明一噎,随后没好气道:“我来了,你说吧,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林昭言并未介意她的语气,只让她坐下来谈,又让曼双去泡了一杯茶来。

    屋子里燃着凝神静气的熏香,林昭言又始终温言软语,林瑾明原本紧绷的心情就这么一点一点地松懈下来。

    待她喝完了半盏茶,林昭言才切入正题,“三姐,我找你来是想做个交易。”

    “交易?”林瑾明搁下茶盏,皱眉望向她。

    “恩。”林昭言颔首,漂亮的眸子朝她望过去,“三姐喜欢言之表哥不是吗?那我就让三姐嫁给言之表哥如何?”

    她的表情始终淡淡的,说话的语气也轻柔如风,只是那双眸子里,似乎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点滴星芒。

    林瑾明着实被她的话震惊住了,瞪了她半响都没有什么回应。

    林昭言也不急,依旧淡笑地看着她,甚至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险些让林瑾明要一口应承下来。

    不过她还是及时打住了自己的念头,眸光一敛,尖锐道:“你有什么本事让我嫁给他?林昭言,你休要在我面前耍花招!”

    林昭言轻轻笑了出来,“我自然有本事,否则,我让三姐过来干什么?三姐若是怀疑我耍花招,自可以随时离去。我不强人所难。”

    林瑾明猛地站起身要走,她是个高傲的人,就算是有事相求也受不了别人这样怠慢她,更何况先前明明是林昭言先招惹她的!

    林昭言见她要走,也不拦她,只对着曼双淡淡吩咐:“送客。”

    林瑾明气急,也不等曼双送她,直接一甩袖子离开了屋子。

    “姑娘,这下可怎么办?”曼双有些苦恼地看着林昭言,甚至还带着那么一丝不解。

    林瑾明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大家都知道。她清高傲慢不可一世,便是对着自己喜欢的男子也从来不肯低头,林昭言这样三番五次地轻怠于她,她不被气走才奇怪。

    “不用着急。”林昭言轻轻垂眸,将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淡淡道:“因为我要让她来求我,这样我才能掌握主动权。”

    她先前利用陆言之成功吸引了林瑾明的注意力,但也只是吸引,要想让林瑾明毫无顾忌地相信并接受她的提议。光靠她花言巧语的哄骗是没有用的。

    林瑾明生性多疑,不似林若言天真单纯,一大颗糖果摆在她的面前她怕有毒未必会吃,只有让她稍稍尝点甜头。然后收起,让她辗转反侧,夜不能眠,日日都想着这糖果的甜香。那么,不用她再将糖果拿出来诱哄,她也会主动伸手来要。

    到那时。糖果有没有毒,她就会自动忽略了。

    这只是最简单的攻心之策,林昭言以前不屑于用,现在,却是不得不这么做了。

    这么想着,她轻轻叹了口气,收起了那份突如其来的伤感和寂寥。

    “曼双,咱们明日出府。”

    林瑾明这边只要等她上门来找就好,她不是太担心计划失败,毕竟对于林瑾明而言,那颗糖果不是一般的糖果,那尝到的一丁点甜头就能令她甘之如饴、奋不顾身。

    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解决周霆琛。

    他就像她心里的毒刺,一日不除,难以安眠。

    ***********

    第二日一早,林昭言便跟林老太太说了要出府一事,她只说是天宁寺的寂然大师与灵运寺的某某僧人有些交情,让她代为传几句话。

    林老太太毕竟受了那尊白玉观音的恩惠,又一听闻是帮大师传话,也就欣然同意她前往,甚至还让人备下了马车。

    林昭言毕竟不是真要去灵运寺,林老太太派人帮她备下马车,还很关切地派了身边的嬷嬷陪她前去,对她反倒成了一种掣肘。

    不过见招拆招,她并没有慌乱更没有拒绝,谢过林老太太后边带着曼华坐上了马车。

    这次她带的曼华,一是要让曼双留下来守院子,以防林瑾明找上门来其他的丫鬟不知道如何应对。

    二是也曼华心思缜密,比之曼双的大胆做事更为稳重一些,要尽快让她了解她接下来想要做的事情,今后可以跟陆言之派给她的人脉交接,可以省下她很多的精力。

    马车一路往西出发,前往位于西北面的灵运寺。

    林昭言一直安静地坐在马车上,曼华则时不时撩开帘子朝外面看一眼,行了一段路的时候,曼华却突然喊道:“姑娘,您怎么了?”

    坐在林昭言身边的闫嬷嬷也被吓了一跳,赶紧朝她看过去,“四姑娘,您怎么了?”

    林昭言皱紧了眉头,摇着头道:“没什么,只是肚子有些疼。”

    “肚子怎么会痛?莫不是昨晚着凉了吧?”曼华很紧张地拉过她的手,眉宇隐含着担忧。

    闫嬷嬷也皱着眉道:“四姑娘您没什么大碍吧?索性走的也不远,若是您身子不舒服,咱们就打道回府。”

    林昭言赶紧扣住她的手腕,“不必了。”又略有些尴尬道:“大约,是刚回到盛京,还有些水土不服,所以……”

    闫嬷嬷看她支支吾吾的样子,心下了然,“四姑娘是要……”

    林昭言垂下了眸,很不好意思地“恩”了一声。

    闫嬷嬷失笑,吩咐车夫将马车停下来,又对她道:“现在恰好在闹市区,有几家店铺呢,老奴去帮您说道说道,您蒙着面纱进去也不丢人。”

    曼华这时候也明白过来了,“扑哧”笑了一声,“姑娘您是要方便?”

    林昭言佯怒瞪了她一眼,然后对闫嬷嬷感激道:“谢过嬷嬷了。”

    闫嬷嬷笑望了她一眼,正要下车去,曼华却拦住她道:“嬷嬷,您歇着吧,让奴婢去就好,奴婢刚刚瞧见那边有个客栈,付些银子就好,也免得姑娘尴尬。”

    去客栈的确只要付银子就可,谁也不会管你在屋子里头是睡觉吃饭还是上厕所,但要去别的店铺就需要费一翻口舌了,闫嬷嬷觉得曼华说的很有道理,也便随她去了。

    曼华下了马车,过了一会儿便回来跟林昭言说打点妥当了。

    林昭言和闫嬷嬷也就下了马车,去了那间所谓的永来客栈。

    因为林昭言是要行私密之事,闫嬷嬷毕竟跟她不亲,也就没有跟过去,而是在楼下等着,只让曼华一人跟她去了楼上的厢房。

    一进了屋子,关上门,林昭言的面色就恢复如常,再也没有先前一副紧张尴尬的样子。

    “姑娘,奴婢演的像不像?”曼华冲她眨了眨眼睛。

    “像。”林昭言也朝她看过去,两人对视间都笑了出来。

    要甩掉闫嬷嬷不简单,还好昨天晚上她就已经跟曼华说过今天出来要办的正经事,再加上曼华聪明,发现林老太太派了闫嬷嬷跟过来,也没有慌张,应对十分得体。

    “都安排好了吧?人在哪里,咱们时间并不多。”笑完之后,林昭言很快就进了正题。

    虽说是装作肚子痛,但时间呆久了难免会引起怀疑。

    曼华点点头,“奴婢一进来就按照姑娘的吩咐将陆少爷的信交给了掌柜的,他说一会儿自会有人前来跟姑娘会面。”

    她话音刚落,外面便响起了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

    林昭言眸光一敛,来了。

    “你去开门,问问他可有信物。”

    曼华依言去开了门,站在门外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浓眉大眼,国字脸,穿着一身青灰色的布衣,不苟言笑,看上去颇为正气凛然。

    “请问屋子里的是建安侯府的四姑娘么?”他一板一眼地开口。

    曼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个人看上去死板板的,一点都不圆滑通透,做事真的可靠吗?

    不过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她很快敛容,“你是谁?”

    男子立刻呈上了一封信,“我家主子让我前来与林四姑娘碰面。”

    曼华接过信,将信展开,里头只有简单的几行字,大致意思就是让他为林昭言的命是从,字迹也果真与陆言之交给林昭言的信一模一样。

    曼华方才颔首,“请进,我家姑娘已经恭候您多时了。”

    林昭言彼时正坐在内间的圆桌上,手里拿着个空杯子无意识地把玩着,听到外间关门的声音,忙放下茶盏,朝门外看过去。

    走进来的是一个接近三十岁的青年男子,看样貌有些老实古板,不过林昭言知道,既是陆言之手里培养的人,能力是不会差的。

    想到这儿,她心里生出一股奇妙的感觉。

    从前她对陆言之避之不及,恨不得永远不要跟他有牵扯才好,现在倒是要借助他的帮助并且对他的能力深信不疑,由此而知,人对待一个人的态度是不会一成不变的,最重要的端看谁站在利益那边。

    从前和陆言之接触对她没好处,现在,却是什么都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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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献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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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青年男子进了屋子,一直低垂着头,自我介绍叫宣文,土生土长的盛京人士,如今在这家客栈做跑堂,最后道:“林四姑娘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

    林昭言知道他先前的介绍只是出于礼貌,也没那个兴趣去追究真假,听他最后一句话方才颔首,也不打算跟他绕弯子,直接道:“我时间不多,今日将你找来只是为了让你帮我查一个人,便是成南伯府的大少爷周霆琛,请你帮我查一查他的兴趣喜好以及每日都会干些什么,去什么地方,和什么人结交,查的越详细越好。”

    宣文一直不苟言笑的眉头稍稍皱了皱,“周霆琛?”

    “怎么了么?”林昭言连忙问道:“你认识他?”

    宣文摇摇头,眸中凝结出讥诮的冷意,“只是听说过而已。”

    林昭言见他表情不对,似是对周霆琛有什么敌意,虽然不清楚是为了什么,但还是缓声开口,“我与这位周大少爷有些仇怨在里头,他可能会对我不利,所以请你务必要帮我把他的底细摸清楚,拜托了。”

    宣文听闻此言,下意识地抬起眸来看她,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给震住了,盯着林昭言半天转不开视线。

    曼华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林昭言面前,略带着些不满道:“还请你务必帮我家姑娘查清楚,事后必当重谢。”

    宣文这才知道自己逾距了,连忙垂下头应了是,可林昭言分明看到他垂在身侧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林昭言心中奇怪,直到曼华送了他出去,她的疑惑都未曾解开。

    “曼华,你不觉得这个宣文似乎跟周霆琛有些牵扯吗?”

    曼华点点头道:“照他的反应看来该是有什么仇怨在里头,姑娘大可不必担心。”

    林昭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宣文对周霆琛是心存敌意自不必说。这对她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刚刚宣文望向她的眼神明显是错愕震惊的,其中还带着那么一丝丝不能轻易察觉的哀痛。

    她从未见过宣文,看宣文先前的反应也压根不认识建安侯府的林四姑娘。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有个跟她长得很像的女子和宣文认识,说不定,还和周霆琛有过什么牵扯。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接下来的事情就能好办许多。

    林昭言翘起唇角,眸光却越发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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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客栈,林昭言一行人便往灵运寺而去。

    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她心情松快了许多。想着一会儿去灵运寺如果有机会的话还可以去见一下静仪师太。

    谁知刚进了寺庙就被告知今日有贵客临门,只能在前殿上香,却是不能到后殿更不能随意连走动的。

    林昭言见此情形,心中不无遗憾,她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着静仪师太了,也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而且,她现在甚为迷茫,虽然是下定决心要做某些事的。但心中并不好受,很像听一听静仪师太的意见,那样或许能豁然开朗吧!

    唉,如此她也只能随意找了个小僧。说了几句话将闫嬷嬷糊弄过去后,便打道回府了。

    “奴婢听说是那位贵客是萧王妃。”坐在回去的马车上,曼华无聊便找了些话说。

    林昭言心脏一紧。

    只听曼华又道:“不过也不知是来干什么,寺庙里好些名僧都被叫了去。”

    怪道刚刚她没有看见明仪师太。

    “萧王妃来还能干什么。肯定是为萧二少爷祈福来的。”林昭言淡淡接话,眸中透出点点凉意和讥讽。

    萧王妃还真是用心良苦,每年雷打不动地为萧二少爷祈福。一颗慈母之心简直可以当选为感动大燕国十大人物之一,如果林昭言不知道她如何对待萧歧的话。

    同样都是儿子,差别怎么会如此之大?

    一个费劲了心思,一个却弃之如敝履,甚至三番五次派人去追杀,这是一个正常母亲能干出来的事吗?

    就算身为母亲有所偏好,可她对待萧歧的态度实在令人透体生寒。

    “此次萧王妃前来应当不是为了萧二少爷祈福,从前每年萧王妃都是在五月祈福,那阵子也鲜少会有人去灵运寺上香,况且现在萧二少爷的身体逐渐痊愈,萧王妃实在没必要再多此一举。”闫嬷嬷的一番话却打断了林昭言的思绪。

    不是来为萧二少爷祈福吗?

    “那萧王妃摆那么大的阵仗是干什么?”曼华略有些好奇地问道,同时也问出了林昭言的困惑。

    闫嬷嬷却失笑着摇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晓了,皇家的事岂是咱们能猜得透的?”

    曼华觉得也是,一会儿又笑道:“不过萧二少爷痊愈这件事还要多谢咱们大少奶奶,想必谁也不曾想到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在咱们大少奶奶的妙手下就逐渐好起来了,算起来咱们刚刚要是报上建安侯府的名号也未必不能进到后殿。”言语间颇有些自豪之意。

    林昭言却是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你说什么?”大嫂治好了萧二少爷的病?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没人跟她说?

    曼华才想起来这件事还没有跟林昭言报告过,林昭言才回府这两天,光跟她禀告三房和老爷的动向了,于是连忙道:“是这样的,咱们大少奶奶在宫里治好了宛妃的消息一时间盛传,就有许多宫妃找大少奶奶前去号脉治病,这之后又治好了几例,名声大嘈,所以萧王妃就找上门来要大少奶奶为萧二少爷看病,甚至下了重金做诊金,您都不知道那天的场面,满满一大箱子的金银珠宝,就那么堆在大少奶奶面前,若不是萧王妃言辞诚恳,令人动容,大少奶奶是绝不会去看的。”

    林昭言心念动了动。

    一大箱子珠宝,某人的行事原来是继承了萧王妃的作风。

    不过她很快就压下了这个念头,将注意力集中到马氏治好了萧铭这件事上。

    如此说来的话,其实建安侯府跟萧王府还是有间接联系的?

    不知道可不可以利用这件事接近萧王妃。

    其实她始终都对萧王妃对萧歧的态度耿耿于怀,很想知道萧王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也想知道她为何要那样对待萧歧?

    当然这样的想法只是在脑中形成了,真正为其谋划,付诸行动在短期内是不可能的。

    林昭言连忙收起了这些突如其来的心绪。

    期间曼华和闫嬷嬷都同她说了一些马氏治病救人的事情,林昭言只是听着,间或问几个问题,就这样一路顺畅地回到了侯府。

    回到侯府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见林老太太,跟她简单说了一下今日的行程,又听了她几句叮嘱便回了沁芳阁。

    曼双正在院子门外等她。

    林昭言一看她的表情就知晓发生了何事,她勾了勾唇角走上前,果然便听曼双道:“三姑娘来了,在这儿等了您有半个时辰,奴婢说您去灵运寺上香了不知何时才能回,她还一直等在这里。”

    “看来我还高估她了。”在她的预期里,凭林瑾明的傲气至少也该憋个两三日才会找她,没想到竟然隔夜就找上门了。

    又或者说,她低估了她对陆言之的一片情意。

    想到这儿,林昭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过她没让自己去理清这是种什么感觉,便打起精神进了院子。

    接下来,就要看鱼儿怎么上钩了。

    林瑾明正坐在屋子内等她,还是昨晚上所坐的位置,柳眉紧蹙,俏脸上笼着一层薄薄的疲惫,原本神采飞扬的眼眸也微微低垂,眼脸下更是有一圈乌青。

    林昭言见她面前白瓷茶盏中的水一滴没动,却也没有往外冒着热气,想来是很早之前倒下,一直没有喝的缘故。

    林昭言走近,她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丝毫没有发现她的到来。

    看来她昨日说的话给她造成了不小的苦恼,该是一夜都没有睡好,难怪要这么快找上门来了。

    “三姐……”林昭言轻轻出声,唤回了一直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林瑾明。

    林瑾明连忙抬起头来,正对上林昭言温和恬静的眸光。

    她愣了大概有三秒,然后站起身,直直地朝她望过来,“你说吧,你要跟我做什么交易,只要能嫁给言之表哥,我都答应你便是。”

    倒是林昭言怔了下,没想到她竟会如此坦然,还以为又要费一番唇舌才好。

    然后她就轻轻一笑,“我要三姐做的事并不着急,三姐何不听一听我的方法再决定要不要答应我?万一不是很可行你岂不是亏了?”

    林瑾明勾唇冷笑一声,“你既然有那么本事说大话,自然有本事能成功,再者,你又以为我是傻子任由你空手套白狼吗?”

    “三姐好气魄,如此说来我也就不同你藏着掖着了。”林昭言一拎裙摆到她对面坐下,漂亮的眸子就这么似笑非笑地朝她望过去,“除夕夜太后在宫中设宴,言之表哥也在受邀之列,期间不仅是各路达官显贵,包括太后和皇上都在场,只要三姐能在那样的场合让众人以为您跟言之表哥两情相悦,那么这门亲事,便是不成也得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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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你来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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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异常简单也异常粗暴的方法,在大庭广众之下制造暧昧,尤其还是林瑾明和陆言之这样的身份,那么为保全两府的颜面,是一定会安排他们成亲的。

    林瑾明也不是不曾想过这个方法,可关键的是,她要的不仅是陆言之的人,还有他的心。

    再者这方法毕竟太过于低俗下流,对她的声誉也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林昭言像是听到了林瑾明的心声,淡淡道:“三姐不必担心声誉问题,您跟言之表哥二人是表兄妹,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再正常不过,又不是做那逾距的事儿,只是稍稍制造些小暧昧罢了。至于言之表哥情不情愿的问题,自然是要让他认为是他连累了你,这样他对你就有愧疚心理,只要三姐不表现的欢天喜地,让言之表哥看出端倪,依他的性子,他是一定会娶你过门并且在婚后对你好的。”

    林瑾明更加错愕地看着林昭言,像是不认识她一般。

    “这些法子,你都是从哪儿学来的?”在她的心目中,林昭言一直都是一个与世无争,不谙世事的小丫头,肚子里从来没有这些弯弯绕绕,更从未见她耍过什么心眼。

    可自从她从延陵回来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表面看着还没什么大改变,但一接触下来,才发现她变了这么多。

    “三姐问我从哪儿学来的做什么?就只问你答应不答应吧?”林昭言却毫不避及她探究的眼神,甚至大大方方地与她对视,神情一片坦然镇定。

    “那你呢,你想要得到什么?你又如何能骗倒言之表哥?”林瑾明没有轻易答应,而是反问了这么一句。

    林昭言耸耸肩,“其实我最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想让若言继续吊在言之表哥身上,因为在延陵的时候外祖母为若言相看了一门很适合她的婚事,她却因为心心念念着言之表哥而给拒绝了。我觉得她那样的性子并不适合嫁到成国公府去,将来怕是要吃很多苦头,所以如果言之表哥成亲了,她便会死了这份心吧!”说完,又笑了笑道:“至于如何骗倒言之表哥,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三姐就端看那一日行不行了,如果不行,我也不会提出我的要求。”

    因为提到了林若言,林瑾明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在这个家中,她最讨厌的便属处处和她别苗头的林若言了,所以大概是想战胜林若言的信念太强了,她几乎是立刻点头道:“好!我倒要看看你能用什么法子!”

    “我自然有法子,只要三姐那日肯听我的。”林昭言瞬间绽放出一抹大大的笑容,光华璀璨不可逼视。

    她的确有法子,只是,男主角换个对象罢了。

    不是陆言之,而是端王世子。

    她并不想嫁给端王世子。不是端王世子不够好,而是不想因自己的身世连累了端王世子。

    毕竟那句“助龙飞天”一旦说出来引发的动荡肯定不小,她若嫁给了端王世子,那龙非他莫属。届时皇上又岂能容得下他?又或者,他不敢拿端王世子开刀,也一定会再赐死她第二次的。

    可她又不能贸然拂了太后的意,以免落得什么不识抬举。抗旨不准的下场。

    所以要想破坏自己和端王世子的婚事,只有从端王世子着手,从端王世子这头灭了太后想要赐婚的念头。

    其实一开始这方法她是想用在林若言身上的。毕竟端王世子那么好的一个归宿,不给自家人实在是太可惜了,但自从那日在江南小城见到陆言之后,她瞧见了林若言对陆言之一直未曾改变过的深情,这个想法便动摇了。

    衡量一个人嫁的是否好的标准从来都不是物质地位,而是开心与否。

    就算林若言未必能俘获陆言之的心,就算她最后没能嫁给陆言之,哪怕就是她为陆言之受尽了伤,但至少现在,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利而生生切断林若言的爱恋,这对她是很不公平的。

    每个人都有选择爱情和婚姻的权利。

    诚然,林瑾明也有,她却是不得不这么做了。

    除了对林瑾明没有过丝毫感情外,也是因为这桩婚事委实不错,并不是要推她入火坑,那愧疚是心理总能减轻一些。

    一旦这个计划成功了,林瑾明为不嫁给端王世子肯定会又哭又闹,届时陆氏为安抚林瑾明,一定会分神,无暇顾及太多。

    她先前所说的给陆氏找些事做,指的也是这个。

    而她又笃定陆氏不会推却这么一门好亲事,对林瑾明定然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有林老太太从中推波助澜,这门亲事肯定会成,而筹备婚事又要耗费许多时日,她就不必担心陆氏横插出来找她的麻烦了。

    最后的最后,她还替林若言除掉一个情敌,减轻了她的一些负担,也算是另一个小小的收获。

    至于她说的什么交易,不过是她瞎掰的,不这样说林瑾明很难上当。

    但这个计划也是有漏洞的,细细思考就能看出端倪,好在除夕就要到了,相信等林瑾明转过弯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无路可退了。

    “我凭什么听你的?你与我素来不对付,谁知道你是不是要害我?”林瑾明扯了扯唇角,露出微微讥讽的笑来,“我要你现在就告诉我该怎么做!”

    林昭言也不恼,更不慌张,只淡淡道:“信不信得由三姐自己做主,三姐若不信我,便就算是我说出一朵花来三姐还是不信,我又何必多费唇舌?而且……”她说着,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朝她看过去,“三姐可不要忘了,这一次,是你求我,三姐若是不愿,那便算了……”

    “你!”林瑾明噎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她是最高傲不过的人了,这一次为了陆言之却三番四次地低下头来,心里气不过的同时又生出一股委屈。

    言之表哥,言之表哥,你可知道我为你做到了什么样的地步?你可一定不能负我啊!

    “好,便就是信你一回又如何,谅你也不敢对我怎么样!”林瑾明高傲地抬了抬下巴,就算是应承了下来。

    其实她并没有觉得林昭言会害她,不管怎么说,姐妹十几年的相处,就林昭言有几斤几两她还是知道的,就算变了又如何,变了她也没那份心眼和本事!你要说今日来跟她说这些话的是林行言的话,她的信任就要打上一个大大的折扣。

    况且,刚刚她说出那番话只为试探,林昭言却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想来心里也是没有鬼的。

    不过她心里终究气不过,想着只等这件事成了,就要给她点颜色看看,不要弄不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居然也敢跟她做交易。

    反正,她林瑾明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便就算是出尔反尔她也不愧疚。

    林瑾明这么想着,笑容更大,好像已经看到了林昭言低三下四求她的模样。

    于是她一撩裙摆,欣欣然地出了屋子。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林昭言才瞬间松了口气,原本还挺直的背脊也弯了下来,摊开握紧的双手,竟发现手心汗湿一片。

    她表面上装得坦然镇定,其实心里比谁都紧张。毕竟她一次玩这种勾心斗角的把戏,况且林瑾明又咄咄逼人,她真怕她一气之下又甩袖子离去,到那时候事情可就难办了。

    还好,还好她赌对了。

    “姑娘,您说三姑娘不会告诉大太太吧?大太太那人心思缜密又深沉,恐怕会被她看出什么不对劲。”曼双送林瑾明出了院子,回来的时候忧心忡忡地问道。

    林昭言端起先前林瑾明面前的那杯凉水灌下去,等心情平复了一些,方才摇了摇头,“不会的,比起你我,三姐更了解大太太,她知道大太太是什么为人,若是将这计划说出去不管可行不可行,大太太都是会反对她的。在大太太心目中,面子最重要,讲求的是名正言顺,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可在三姐心目中,爱情最重要,繁文缛节可免,只要能嫁给言之表哥,否则你以为,凭大太太的精明,要想让三姐嫁给言之表哥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曼双这才恍然大悟,“大太太这是心有傲骨,想让陆太太亲自上门求娶呢!”

    林昭言赞赏地点了点头,“成国公府虽是好归宿,但建安侯府也不差,大太太实在没必要为了攀附他们而做出什么有损颜面的事情,也正是她的傲气拖下了三姐的婚事,所以三姐其实也对她心生不满,这次的事情,她不仅不会主动告知,还会瞒得严严实实,坐等生米煮成熟饭,大太太无计可施。”

    曼双了然地点了点头。

    “况且,等事成之后,大太太一定不会反对,甚至是迫不及待呢!”林昭言又微微一笑,露出几分讥诮。

    端王世子,那可不是陆言之能比的。

    陆氏说不定还会谢谢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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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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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的时候,天气放了晴,如雪阳光透过薄云轻轻洒落,虽然没什么温度,但亮堂堂的一片还是让人心情愉悦。

    刘氏身边的丫鬟紫莺喊了林昭言过去吃饭,说是刘氏已经让人把林昭言的那份饭菜从大厨房拿过去了。

    林昭言欣然同意,踩着前几日落下的积雪,脚步轻快地朝麓玉堂而去。

    “四姑娘,老爷也回来了,他说您喜欢字画,还给您带了两幅字画,是王献之的墨宝呢!”走在去麓玉堂的路上,紫莺笑眯眯的开口。

    林昭言的脚步却是一顿。

    林琛……

    据说他前几日是在一位友人家和众位文人开了一个诗画会,合着冬雪腊梅吟诗作画,刘氏怕打扰他的雅兴,一直没有吩咐下人去禀告他林昭言她们已经回来的消息。

    所以林昭言回来了两日,却是一次都未曾见过他。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林昭言其实很惧怕见到他,不是想念也不是排斥,只是……畏惧。

    对自己的畏惧。

    她怕自己一见到他就会想到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怕一见到他就没办法再自欺欺人。

    刘氏根本不是她的母亲。

    她心里很清楚,只是不愿意面对罢了。

    “姑娘?”紫莺和曼双见她突然停下,都很奇怪地朝她看过去。

    林昭言赶紧收起自己的思绪,尽量挤出一抹笑道:“没事,继续走吧!”只是她垂在衣袖中的双手却微微颤抖。

    等到了麓玉堂正房门外,她就听到了林琛和刘氏说话的声音,温言软语,间或传来昕哥儿的几句童言稚语,林昭言光想想那个画面,都觉得无比的温馨热闹。

    可她的心就颤抖得厉害。

    她站在门帘外。反复深呼吸了几下,提醒自己要自然、自然,然后才掀开帘子,迈步进了屋子。

    林琛正坐在屋上位的梨花木雕花座椅上,穿着一身暗蓝的织锦镶黑兔毛边长袍,衣摆上用深色的绣线绣了几丛翠竹,绣得细致又逼真,一看就是出自刘氏之手。

    他目光温润,眼角带笑,正微微偏头。做出认真倾听的姿态。

    刘氏坐在他的边上说话,亦是眉目含笑,如水般的眸中更是蕴着脉脉温情。

    昕哥儿则坐在下首的位置,手里拿着颗苹果啃着,小长腿一翘一翘的,自从去过延陵后,他的性子就活泼了许多,不再是被建安侯府教出来的死板守礼。

    林若言正坐在昕哥儿对面的椅子上,眼神飘忽。不知道是真的在发呆还是刻意做出的这副姿态。

    林昭言从前并不能理解林若言对林琛的埋怨,如今却有些懂了。

    她想如果换做是她的话,她也会埋怨这个父亲,埋怨他为什么活在过去。为什么对已经过去的人和事念念不忘,却看不到近在眼前的温暖和幸福。

    可,那毕竟是林若言啊,不是她林昭言。

    不管是否知道真相。她始终无法对父亲生气,现在,更多了一丝心疼和无奈。甚至。甚至她私心里是希望父亲这样的,希望他对宛妃情深不悔,那个是她亲生母亲的女人。

    哪怕,她再怎么不愿意正视和承认。

    鼻端突然有些酸涩,眼泪就这么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林琛恰好在这时抬起头来,入目便是林昭言含泪的模样。

    他心中一震,下意识地站起了身。

    林昭言此时穿了一件浅碧色的衣裳,梳着温婉柔顺的弯月髻,眸光低垂,睫毛颤动,白皙的脸上甚至有一行浅浅的泪痕。

    这样熟悉的打扮,让他一瞬间想起记忆中那个清新婉约的女子,也是一袭青衫,雪肤墨发,站在垂柳飘荡的河畔冲他轻轻微笑。

    “长发绾君心,幸勿相忘矣,阿琛,你一定莫要负我呀!”

    新婚之夜的誓言还言犹在耳,眼前的少女与记忆中的女子重叠,好像什么都变得模糊了,什么都听不清了,世上只剩下那女子聘聘婀娜的身影和她轻吟浅笑的声音。

    林昭言望着林琛突然恍惚的模样,眸光越发的幽暗深邃。

    自从那日做了那个梦,她就一直刻意打扮成宛妃少时的模样,或许是为了试探,或许……是在怀念什么。

    可不管是为了什么,林琛这样的反应更加让她坚信了那个梦的真实性。

    纵然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但心底,还是有股说不出的怅然。

    “父亲。”她走到林琛面前,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换上了一副许久未见到父亲的小女孩的娇憨模样。

    林琛回过神来,可还是有些恍惚,愣愣地看着林昭言不能反应。

    “这是怎么了?几个月不见,连自己女儿都不认识了么?”刘氏忙笑着打趣。

    昕哥儿也“咯咯”直乐,“定是父亲太想念四姐姐了!”

    林琛才算是彻底回过神来。

    “昭,昭儿。”他笑了笑,然后伸手拉过林昭言的手,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几月不见,咱们昭儿出落的越发标志了。”

    林昭言也跟着笑了笑,她无意让林琛为难,便转开了话题,“我听紫莺说父亲带了两幅王献之的画给我?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父亲知道你最爱王献之的书画,所以在友人那儿看到那两幅画时,厚着脸皮为你要来的。”林琛边说笑着边让小厮去将画拿来。

    屋子里瞬间又热闹了起来,刚刚的小小插曲瞬间被人抛到了脑后。

    只是刘氏却微敛了眸光。

    刚刚林琛突如其来的反常绝对不是无缘无故的,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猫腻。

    她又看向林昭言,虽然还是和从前一样清淡素雅的打扮,但细细瞧却是变了的,从前昭儿是把自己往低调里打扮,沉静如水,尽量让人忽视她的存在,现在却好像是原本死气沉沉的湖面上多了一株轻柔垂柳,清新淡雅,生动空灵。

    她不知道这到底像谁,总之,她很不喜欢。

    小厮拿了画作过来,林琛像个孩子似的炫耀给林昭言看,“瞧,这山水画得多气势磅礴,便是连树木的根茎脉络也如此逼真写实,再看这诗也配得极好,正符合这幅画的意境,真不愧是大师之作。”

    林昭言凑过去看,然后立刻皱起了眉,“父亲,这幅画作您是从谁那儿买的?”

    林琛奇怪,“太常寺少卿王大人手中,原本他是抵死不卖的,后听说我是为了送给女儿,念在我一片慈父之心才割爱卖给了我。”说着,笑了笑,“往后父亲若是看中了自己喜爱的书画,亦可以说是送给女儿的,倒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林昭言:“……父亲,这是赝品。”她犹豫了下,决定还是跟林琛说清楚,倒不是想扫他的兴,而是不想让他傻傻地被蒙在鼓里。

    林琛果然一怔,“怎么可能?”

    林昭言无奈,指着画中的一处解释,“您瞧,这印章在诗句之上,红色的印记盖住了其中‘淼’字的一撇,可想是在写完诗才盖上去的,可女儿仔细研究过王献之的书画,他所有的诗句却都是在盖上印章后才写的,所以一般都是印章上沾了黑色的字,所以,这幅画就算仿得再逼真,那也是赝品。”

    林琛连忙去瞧,见林昭言说得果然不假,脸色立刻变了,将画狠狠地掷到了地上,“这个王行焱,竟然敢骗我!”

    “亏得父亲沉迷书画这些年,日日与书画为伍,把书画看得比妻子儿女还重要,竟然连赝品都认不出,真是笑话。”林若言讥讽的声音传了过来,其中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林昭言转头瞪了她一眼,然后安抚林琛,“父亲莫要生气,说不定王大人也不知道这幅画的真假,毕竟除了印章上的端倪,这幅字画临摹得十分成功,甚至还弄了做旧处理,一般人看不出也属正常。”

    “我若不是因为信得过他也不会不检查就买回来,结果他竟然利用我的这份信任欺骗我!”林琛越想越气,在他这种把书画看得比命还重要的人眼中,什么都能忍受,就是不能忍受赝品的存在!

    “不行,为父一定要去找他问清楚!”林琛说着,也不管林昭言她们的阻拦,甩袖便出了屋子。

    林昭言和刘氏面面相觑。

    “你这丫头,你父亲既是送你的你便收下好了,说是赝品干什么?平白无故添出一桩事来。”刘氏无奈地瞪了她一眼。

    林昭言吐了吐舌头,“我也是气不过,这画肯定是父亲花大价钱买的,就这么当作真品供奉起来,心里还真是堵得慌。”

    “你啊!”刘氏点了点她的头,除了无奈也没有办法。

    不过她想着最多就是林琛把画还回去再把银子要回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麻烦,就没有多想,只招呼着三个孩子去吃饭,又让丫鬟将林琛的那一份收了起来,只等着他回来再吃。

    林昭言也没有多想,吃完了饭就回了自己的院子看书练字。

    可等到傍晚时分,却听丫鬟传来消息,说是三老爷在外头与人打起来了,其中还牵涉到了二皇子,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父爱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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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昭言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太常寺少卿王大人和父亲都是属于高级积极分子,正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父亲平日里最反感的也是那些动不动就拳脚相向的人。

    这一次就算是为了字画,也不会到一言不和就大打出手的地步吧?

    曼双回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总之就是咱们老爷拿了字画过去一口咬定是赝品,可王大人非但不肯承认还说咱们老爷是诬陷,两人争执不下,谁都不肯退让。”

    “可就算是这样也没有到动手的地步,父亲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王大人也不会是。”林昭言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对劲。

    曼双摇摇头,“奴婢也不是很清楚,还是等老爷回来再问吧,夫人已经过去调解了,相信很快便能回来了。”

    “恩。”林昭言只好点头,事已至此着急也没有用,还是等回来再问清楚情况吧!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来禀告说是老爷和夫人回来了,林昭言连忙带着曼双过去打探情况。

    林昭言赶过去的时候,林琛正在屋子里由大夫帮他检查伤势。

    她不便进去,就问了跟刘氏一块儿出府的紫莺,“怎么就会打起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紫莺也回答了跟曼双一样的话,又道:“后来王大人说这幅画是二皇子亲手赠送给他的,绝不会有假,然后也不知是谁就去了二皇子府把二皇子喊了过来,二皇子自然不承认,一脸正气凛然地说这幅画绝对是真的,还说是咱们老爷不懂得欣赏,老爷一气之下就把画给撕了。说您绝不会骗人,之后也不知怎么就动了拳脚。”

    林昭言听得直皱眉,“这幅画是赝品千真万确,二皇子竟说画儿是真的?”

    她虽然对二皇子不熟悉,但也听说过他从小习音律,背诗书,在书画上的造诣更是一绝,竟然会看不出这幅画是赝品?

    “恩。”紫莺点头,“听在场的人说二皇子是拍着胸脯保证的,还一副很委屈的模样。他是皇子,做出那副姿态下,在场的人谁还会怀疑他,自然觉得是咱们老爷无理取闹,老爷这才会被气着了。”

    “之后呢?画儿有没有被鉴定出真假?”林昭言追问,她想事情闹得这么大,总不能让父亲白白蒙受了冤屈,若是还没鉴定出来,她不介意亲自出马。

    紫莺摇摇头。“没有,之后二皇子见老爷那样生气,便很好心地说恐怕他也是被蒙骗了,就将画捡起来说要送去给高人鉴定。总会把事情真相弄清楚的。咱们老爷见状,这才偃旗息鼓,跟着夫人回来了。”

    林昭言点了点头,如果这样自然是再好不过了。那幅画是假的绝不会错,只是她却总觉得哪里奇怪,说不出的怪异感。

    “不过话说回来二皇子也真是好脾气。咱们老爷那样温文尔雅的都被气成那样,王大人更是毫无风度可言,可二皇子除了委屈了几句,竟是一点没发脾气,之后还很有风度地开解咱们老爷和王大人,而咱们老爷和王大人也就真不生气了呢!”

    “是吗?”林昭言有些狐疑,她怎么觉得这个二皇子不简单。

    而此时,二皇子府。

    二皇子萧焕正坐在书桌边,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啊,我模仿王献之的画已经到了以假乱真、出神入化的地步,结果竟败在了这么个小小的细节上!”

    说着,又转头对旁边立着的青衫少年道:“福安,我还送出去好几副墨宝,你最近这几天注意着,防止别人再找上门来。”

    福安:“……”

    “二皇子,您没有就没有呗,干嘛老骗别人呀,奴才觉着您若是说出那是您的画作,大家才更趋之若鹜呢!”

    “你懂什么?说是我画的,那样多没意思。”萧焕却朝他翻了个白眼,“生活讲究的是情趣,是情趣你懂不懂?”

    “什么情趣呀,分明就是把那些大臣当猴耍,今日看人家闹事很高兴吧?”福安小声嘀咕,对于自己这个主子,跟在他身边十二年,可是把他摸得透透的。一听说王大人门口有人因字画闹事,就屁颠颠地移驾过去凑热闹了。

    “胡说。”萧焕却正色道:“我那是去解决问题。”

    “得了吧,您若是不出现啊我看王大人和林三爷早把事情解决好了,他们会打起来还不都是您的功劳?”福安毫不给面子的反驳。

    萧焕:“……你是主子我是主子?”

    福安:“……您。”

    萧焕:“那我今日是去凑热闹还是去解决问题?”

    福安:“……解决问题。”简直是逼良为娼了有没有!

    萧焕这才满意地笑了,“孺子可教,一会儿下去领赏吧!”然后在福安没来得及高兴前又道:“宫里太后赏下来的几块糕点,便宜你了。”

    “……”福安无语凝噎泪双垂。

    总觉得自家主子在没有节操的道路上越奔越远了。

    “您要是有本事在墨霜姑娘面前这么使坏奴才就佩服您。”福安不服气地嘀咕。

    萧焕白了他一眼,“你要能长成墨霜那样我也对你好,可,谁叫你长得丑。”

    噗……福安内伤。

    心里默默哀叹,墨霜姑娘您快回来吧,也就在您面前二皇子才能像个正常人啊!

    “对了,看出我画作是赝品的人是林琛的嫡长女么?”萧焕又想到了什么,转头问向福安。

    福安抹抹受伤的泪水,“是,听说是叫什么林昭言,听林三爷说她于书画上也很有造诣,所以一口咬定自己女儿说的是真的,您的画是假的。”

    “哦。”萧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林昭言……

    他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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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琛没什么大碍,大夫说只是有些轻微的皮外伤,将养个两三日就能好。

    林昭言松了口气,和刘氏一并将大夫送走后便去看了林琛。

    林琛的外衣大约是破了,此刻只着了一身白色的中衣,墨发垂散,若不是左脸颊上有明显的肿胀,看上去倒颇有几分白衣如雪发如墨的翩翩公子形象。

    “昭儿来了?”林琛看到她出现,连忙收起了因脸部疼痛而有的那些痛苦表情,而是正了正神色,摆出一副这是小意思我根本没事的样子。

    林昭言看他这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气得是他竟然也学那些莽夫动手动脚,笑得是他无论何种境地都不忘在她面前保持风度仪态。

    刘氏也被他的动作逗得忍俊不禁,“你就别在女儿面前装了,动手打人你的形象就已经毁了。”

    刘氏其实是在打趣,林琛却以为是真的,连忙瞪着眼睛朝林昭言解释,“父亲只是气不过他说你一个女娃娃什么都不懂,他说父亲可以,却是不能说我的女儿半个不字的!”

    林昭言一怔,喉咙里就像被什么哽住了,原本要说出口的打趣之言便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父亲……”她眨了眨眼睛,逼迫自己将眼泪收回去,然后故作镇定道:“我知道,可是,您不该为了我动手,这还好是王大人,他也是读书人,可万一碰到那些不好惹的莽夫呢?您若受伤了我会更不好受。”

    林琛讪讪地拉过她的手,“父亲知道了,今后会注意分寸,再也不会了。”

    “恩。”林昭言方才笑了。

    林琛却又道:“不过这一次父亲是无论如何也要替你讨回公道的,我要让王大人知道我的女儿可不是信口胡诌,我要他给你道歉!”

    林昭言无奈,和刘氏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可奈何。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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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昭言又跟林琛说了几句话,让他好生歇息,便准备回去了。

    不过她却没有回沁芳阁,而是转了个弯带着曼双去了雪松堂。

    她想林琛虽然一直推说自己没事,但刚刚跟她说话的时候表情明显不自然,想来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而大夫又真信了,没有给他开止痛的药,她觉着还是问马氏要些止痛的药粉,然后偷偷放在林琛的饭菜里,这样既可以保全他的颜面,又让他不必遭受皮肉之苦。

    雪松堂位于侯府的东南面,与麓玉堂正好遥遥相对,需要穿过一处湖心桥和一片翠竹林才能到。

    此时已是深冬,翠竹林没有了夏日的郁郁葱葱,却因为落雪的缘故,不显萧条,反倒别有种静谧幽冷的氛围。

    竹子被积雪压得弯了腰,那厚厚的一层银白冰雪下,蕴藏着点滴绿色的生机。

    林昭言走在长长的九曲回廊上,飞檐下的琉璃灯盏发着幽幽亮光,她走得极慢,静静地欣赏这独特的景色。

    突然,碎瓷声破空响起,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安静清幽。

    林昭言脚步一顿,便又听到瓷器摔落的声音,随之响起的还有一道明显震怒的吼声。

    因为隔得远,林昭言不大听得清内容,却隐隐能听出是林珏的声音。

    她心里“咯噔”一跳,脑中升起一个不好的念头。

    于是连忙拎起裙摆往前面跑去。

    长廊上的积雪未化,地面上的雪虽然被扫干净了,但还是很滑,林昭言几次要摔倒,身上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可再怎么着也没有心里的震惊来得强烈,所以几次堪堪稳住身形后。又拎起裙摆朝前面跑去。

    好容易跑到长廊尽头,果然又听见了林珏带着愤怒的吼声,“现在在你的心目中,我可还有一丁点的分量?!”

    之后就是马氏带着哽咽却又无比倔强的声音,“你若信我,我不必解释,你若不信我,我又何需解释?”

    然后便是久久的无言,可林昭言不用看都能想到那气氛该有多沉闷压抑。

    她心中疑窦丛生,又是震惊又是错愕。

    在她的印象中。林珏和马氏一直是模范夫妻的代表,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她穿越多年来从未见过他们吵过一句嘴,她也实在难以想象温文尔雅的林珏和知书达理的马氏怎么能够吵起来。

    可现在,这二人的的确确是在争吵,而且还很严重的样子。

    到底是为了什么?

    林昭言很想要弄清楚,刚刚她也的确是要来了解情况的,可现在。站在一面墙之外,离得这么近,她却不敢进去问了。

    大哥和大嫂该是不想让人知晓他们在争吵吧!因为这院子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屋子里也没动静。想来也没有伺候的丫鬟,怪道她刚刚一路走来觉得无比冷清,肯定是被提前打发走了。

    林昭言想了想,还是觉得先走为妙。吵架这种事还是得由当事双方解决,第三者搀和进去了反而会弄巧成拙。

    于是她朝刚追上来想要说话的曼双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便准备偷偷开溜。

    这时候却听到一道诧异的声音。“四姑娘,您怎么会在这儿!”

    嗓门很大,林昭言想,墙内墙外的人,定然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皱着眉朝来人望过去,只见曼双身后还跟几个丫鬟,而领头的那个正是刚刚说话的,她是陆氏身边的心腹翠微,她后面跟着的几个丫鬟也都是陆氏房里的。

    林昭言眉头皱的更紧。

    陆氏的丫鬟来雪松堂干什么?还一下子来这么多个,瞧这来势汹汹的架势,准没什么好事。

    “谁在门外?!”林昭言这么想着,一直紧闭的门扉突然一开,盛满怒容的林珏正站在门口。

    廊檐下有高丽纸糊的灯笼,色白如绫,洒出来的光都透着雪一般的白。

    这样雪白雪白的光投射到林珏阴沉的脸上,更衬得他一如反常的冷厉严酷。

    林昭言从未见过这样的林珏,一时间怔住了。

    那些丫鬟们也是被林珏周身散发的寒气吓住,呆了半响也不敢言语。

    “谁让你们来的!”林珏望着门外的丫鬟,一下子了然,犀利的目光就朝翠微等人射过去,“滚!”

    翠微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就要腿软跪倒在地上。

    林珏很少发脾气,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一副温柔和善的模样,对待下人也从来宽和,谁不小心犯了错也最多会责骂两句,你甚至很难看到他冷着脸,就好像他的生活永远平顺没有烦恼一样。

    可事实证明,不发脾气的人一旦发了脾气,那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一般人可招架不住。

    大少爷阴沉着脸的模样实在是太可怕了!翠微领着丫鬟匆匆告退的时候是这样想的。

    “比起跑出去给人看病,你是不是该好好收拾收拾这院子里的丫鬟,再这样下去,我看整个雪松堂都该是母亲的人了!”林珏又冷冷地开口,眸中带着几分讥讽。

    林昭言知道他这句话不是对着她说的,可他目光对着她,让她颇为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是便是吧,反正我再怎么操持这个家也得不到母亲的认可,管得好了是理所当然,管得不好便是我大大的不是,与其如此,倒还不如将精力放到治病救人上,至少,那些人懂得感谢,我的付出,能得到肯定。”马氏幽幽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倒没有林珏的讥诮和愤怒,只是有一股不言而喻的哀伤。

    林珏的表情更是讽刺,又带着浓浓的哀恸,“这么多年了,你终于肯承认了,你始终还是觉得嫁给我委屈了吧!”

    马氏没有回话。

    林珏又扯出一抹笑,“我明白了。”说完,迈步就朝前走。整个过程中却是完全没有搭理林昭言,将她当做了空气。

    可林昭言心里却清楚不是这样的。

    林珏,应该是想留下来安慰马氏吧,否则,早就该把她赶走了。

    她瞪着林珏渐渐远去的背影,咬唇半响,才终于迈进了屋子。

    马氏此刻正坐在屋子左侧的梨花木椅上,屋内的青铜烛台燃着白色的灯烛,光影明灭,烛光倒映在纸糊的窗棂上。一闪,一闪。

    马氏整个人却是笼罩在了一片阴影之中,上头好像压在乌压压的浓云,直叫人沉闷得喘不过气来。

    林昭言踌躇片刻,虽然不想搀和进人家夫妻之间的事,但也不忍心看马氏这样伤心,于是就走上了前,轻轻唤了一声,“大嫂。”

    马氏抬起头来。向来温婉沉静的脸上全是泪痕。

    林昭言心就被什么揪住了,马氏一向是仪态万方的,此刻却哭得这样狼狈,可想而知心里该有多伤心。

    “大嫂。大哥说的都是气话,您不要相信,等他冷静下来,一切都会好的。”林昭言抓着她的手安慰。

    “不会了。”马氏却自嘲地一笑。“他已经不是当年的阿珏了。”

    “哪有这么严重!”林昭言更紧地抓住了她的手,“大哥是爱你的,哪怕再过十年一百年大哥还是爱你的。虽然我不清楚你们是为了什么争吵,但只要你们肯心平气和地好好说,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

    “你不会明白的。”马氏却只轻描淡写地扔下了这一句话,许是不想跟个孩子说太多,她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挤出一抹笑容道:“我没事的,昭儿你不必担心,天色黑了,你还是快回去吧!”

    林昭言咬着唇,犹豫地立在那里。

    马氏失笑,拍了拍她的手,“你别为我担心,我自有分寸。”

    林昭言听她都这样说了,也不好再死皮赖脸地留下来,又安慰了几句话便打算离去了。

    却正在这个时候,马氏的贴身丫鬟浮霜冲了进来,她俏脸通红,满脸的急切,“少奶奶,少奶奶!”

    马氏也连忙站起身,“怎么了?我不是让你们都回去歇着么?”

    “不好了!”浮霜紧紧抓住马氏的手,惶惑道:“大少爷刚刚去了西苑要把绿芹发卖出府,那神情就跟要吃人似的,奴婢从未见过大少爷如此动怒!”

    “绿芹……”马氏喃喃低语,一瞬间便了然。

    她心里顿时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感觉,酸酸的,胀胀的,让她又要落下泪来。

    林昭言也瞬间明白了过来。

    这绿芹想必是陆氏的人,先前林珏和马氏关起门来吵架,把丫鬟都打发走了,可陆氏身边的丫鬟还是找上了门来,想必就是这位绿芹告的状。

    刚刚马氏说不想再管府中琐事,林珏面上讽刺她,谁想到转眼却亲自把她除掉了麻烦。

    她说的果然没错!

    “大哥是真的在乎大嫂的。”林昭言笑容满面地对马氏说道。

    马氏扯了扯唇角,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高兴,许久才悠悠来了一句,“他想法虽好,却是真要陷我于不义之地了。”说着,又长长叹了口气,对浮霜道:“帮我梳洗打扮一番,我要迎接贵客。今晚,是别想睡了。”

    林昭言不解地看着她。

    不过这不解并没有持续多久,林昭言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先前以翠微为首的几个丫鬟去而复返,这一次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紧张害怕,而是变得理直气壮,正气凛然。

    皆因为,她们有了个极大的靠山——大太太陆氏。

    林昭言望着陆氏领着一帮人来势汹汹的模样,也终于明白了马氏刚刚说今晚别想睡了的意思。

    陆氏,这是有备而来啊!

    陆氏板着脸走近,目光瞥到林昭言的时候明显怔了一下,不过她很快移开了视线,想来没有那闲情逸致在这种时候跟她过不去。

    “你跟珏哥儿是怎么回事?”陆氏转向马氏,一字一句地开口,表情严肃,语声冷厉。

    马氏并不惧她,只淡淡一笑,“母亲既然带着这些丫鬟前来,想必早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又何须明兰白费唇舌?”

    她知道陆氏一向瞧不上她,她刚嫁过来的时候没少受过陆氏的打压和欺辱,不过她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硬生生受了,再加上她为人做事谨慎低调,实实在在挑不出一丝错处,这些年来就渐渐好了许多。

    可她迟迟未有身孕,随着时间的推移陆氏对她的不满日益加重,前段时间没少将她找过去谈话,甚至意有所指地让她给林珏纳妾,她表面上言笑晏晏,之后却并不付诸行动,陆氏深知林珏爱她,也不敢强硬做主,只是对她的不满更深了。

    前段时间因为她给宛妃治病声名大噪,许多达官显贵找她去治病,她也乐得捡起从前最心爱的事业,在不给建安侯府抹黑的情况下并不推脱,而林珏一向是极支持她的,可近段时间也不知为何突然强烈反对了起来,争执过冷战过,到刚刚的恶言相向。

    起先她一直以为是林珏不愿她分心他事,心里暗暗责怪他太过自私,直到方才,陆氏来的那一刻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一切都是陆氏搞的鬼,目的就是要离间他夫妻二人的感情,好光明正大地给林珏纳妾,说不定……还能一举休了她。

    毕竟成亲三年无所出,她符合被休的七出之条。

    原来,原来如此啊!

    她一直敬重敬爱的婆母,这三年来始终对她心存着隔阂,哪怕她对她再好都没有捂热了她的心,甚至一逮到机会就要休弃她!

    马氏心里甚至惶惶然地想,成亲三年无所出,这到底是天意还是人为?

    毕竟,她替自己和林琛把过脉,完全没有问题不是吗?!

    想到这儿,马氏后背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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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请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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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去治病别的没学会,倒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陆氏对着她冷冷一笑,目光又扫到地上的碎瓷片上,语气变得更加冷厉,“你跟珏哥儿是为了什么争吵我自不必多说,我只问你,你可认为你做的是对的?身为嫡长媳,不好好操持家务,绵延子嗣却成天想着往外跑替人看病,你置珏哥儿于何地?你这不是明摆着让他在朝中被同僚笑话!”

    “母亲便是用的这个方法么?”马氏却一点没恼,也不辩解,只淡淡地问了这么一句。

    “什么?”陆氏不解地瞪着她。

    马氏轻轻一笑,略带着几分讽刺道:“母亲便是这样同相公说的么,找人出去散布谣言,让相公被同僚笑话,又故作姿态地在相公面前宽慰开解,全然将我衬托成了一个自私自利,不守妇道的女人,相公之所以这般生气,怕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不想我再被诋毁吧!”

    马氏说着,心中酸涩难当,更有股浓浓的歉疚涌上心头,她自诩谨慎聪慧,这一次却是被治病救人的成就冲昏了头脑,一时间没有顾及上内宅之事,结果结结实实被陆氏摆了一道,害得她和林珏的夫妻感情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破坏。

    她想她要不是及时拐过弯来,就真要如了陆氏的意,与林珏夫妻决裂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陆氏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显然对马氏这样直白没有掩饰的控诉感到震惊错愕。

    “母亲,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您不就是想趁机,让相公休了我吗?”马氏却扯了扯唇角,眸中的讥讽更甚。

    “啪”的一声脆响,是陆氏狠狠扇了马氏一个耳光。

    在场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然后便听陆氏气急败坏地吼道:“好啊好啊,你还有理了你!你去问问。哪家世家儿媳在外面抛头露面给人治病!你给那些妃子夫人治病也便罢了,你还去给萧二少爷治病,男女授受不亲,你却时常与他碰面,况且你又是大夫,谁知道有没有肢体接触,你将珏哥儿置于何地?你将整个建安侯府置于何地?!这还需要我去散布谣言,外头早有人说你给珏哥儿没脸了!”

    马氏捂着脸颊,仍旧保持着仪态万方的模样,只是眸中却有着明显的哀恸和绝望。“在母亲心目中,明兰就是如此不堪之人?明兰入侯府三载有余,帮着母亲管理庶务,打点侯府上上下下,为了让您满意让您对我有所改观,明兰每晚熬夜,不把账本看完不敢睡,不把府中各房的人物关系搞清楚不敢睡,不把母亲交代下来明显为难的任务完成不敢睡。可到头来,却得了个母亲这样的评价?明兰三年的付出,到底算什么?”

    “我从未否定过你对侯府的付出,就事论事。你偷换概念做什么!”陆氏心虚了几秒,之后又毫不留情地反击回去,“倘若你跟萧二少爷没什么,缘何三番四次往萧王府跑?”

    面对陆氏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马氏只觉得胸口发堵,闷得厉害。

    她连解释的**都没有了!

    林昭言在一旁听着,也是对陆氏这样无理取闹的话感到无语。

    萧二少爷?那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陆氏是不是实在逮不着错处了,就拿这件事来说事!

    自古名节大过天,被她这么咬着,马氏再清白都要变成不清白了。

    “大伯母,大嫂之所以会去萧王府,想必是因着萧王妃的恳求,再者大嫂医术的确了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是为了所谓的名声而见死不救,那也配不上贤良二字。”

    “你懂什么?”陆氏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话,甚至带着几分鄙夷道:“管好你们三房的事儿,自己屁股还没擦干净呢倒是管起我们大房的事儿了!”

    林昭言噎了下,知道向来圆滑不正面得罪人的陆氏会说出这一番话来是真气到极致了。

    “那母亲想要我怎么样才会满意?”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中,马氏始终保持着淡然镇定,至少表面上是的。

    陆氏听她问到实处,勾了勾唇角,气派十足道:“很简单,第一,你禁足三月不准出门,罚抄《女戒》一百遍。第二,从此以后都不得再替人治病,你这双手只能替珏哥儿替侯府劳碌。这第三嘛……同意让珏哥儿娶二房,你久未有身孕,这三年多的期限想必已经给足了你面子,再不娶二房,似乎就说不过去了。”

    “二房……”马氏喃喃低语,心头像是扎入了一根针,那刺痛如此明显。

    林昭言也是被震住了。

    二房,不是妾,是正正经经的二房。

    大伯母这摆明了是要打大嫂的脸,让她在侯府彻底失去地位啊!

    “母亲,可是有了属意之人?”马氏尽量逼自己挤出笑来,她知道自己此刻没有资格讨价还价。

    陆氏这才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镇南伯府的大小姐秦玉雪看中珏哥儿才貌,愿意下嫁给珏哥儿做二房,也就是平妻,今后她入了府,会以少奶奶称之,我提前跟你打个招呼,你莫要有什么不满。”

    望着陆氏脸上灿烂的笑容,马氏又觉得那根针掉落到了眼睛里,疼得她要流下血泪,可偏偏,不能表露分毫。

    “他,同意?”马氏心里还抱着那么一丝丝的希望,希望林珏这次能站出来极力反对。

    她忍受不了,哪怕她再怎么贤良淑德,她也忍受不了他娶别的女人,忍受不了他和别的女人站在一块儿结发同心,恩爱不疑!

    “你近段期间所为让珏哥儿失望透顶,他又岂会不同意?”陆氏微微讥诮和幸灾乐祸的声音。

    马氏只觉得“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轰然倒塌了。

    她一瞬间,面如死灰。

    “秦家大小姐年岁不小了,这件事若定了就要趁早嫁给来,我请人算过下下个月十五是个难得的黄道吉日,你就辛苦一些。费心操办吧!”

    陆氏每说一句话就像是在马氏心窝子上捅刀子,一句比一句插得狠,插得深,到最后血肉模糊,鲜血淋漓,她就感觉不到痛了。

    下下个月十五,这么急,这么迫不及待,可这对于陆氏而言却是算计了整整三年多才有的机会吧?她怕夜长梦多,所以毫不顾忌她的感受。

    “是。明兰领命,定会让秦大小姐风风光光地过门。”马氏一字一句地说着,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陆氏这才满意地笑了,之后又随意教训了几句,便带着浩浩荡荡地一群人出了屋子。

    走得远了,才对翠微道:“去,告诉大少爷,大少奶奶对娶二房之事乐意之至,让他不必再挣扎了。大少奶奶心目中早已经没有他了。”

    而此时马氏这边,在陆氏走了之后,她却是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目光呆滞。毫无生气。

    “少奶奶!”浮霜连忙蹲了下来,眼泪不自觉地涌了出来,“太太简直欺人太甚!什么秦家的大小姐,什么您不守妇道。分明就是一出计,她们早就算计好了的!”

    “连你也看出来了……”马氏轻轻地笑,眼神空洞得令人胆寒。

    林昭言也从震惊中回神。望着马氏的样子浑身一个激灵。

    秦玉雪?秦玉雪!

    镇南伯府的大小姐秦玉雪!

    虽然她不知道镇南伯府的人为什么会愿意将掌上明珠嫁过来做二房,但陆氏显然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的,她设计了这么一出夫妻反目的戏码,可不就是为了让秦玉雪顺顺利利地进门么!

    倘若她真是看不惯马氏出门行医,私下底告诫几句就可,马氏也不是那般任性倔强的人,为了大局考虑她是一定不会再出去的,前面三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可陆氏没有,她不仅没有,甚至还有纵容马氏这种行为的意思,她一个做婆母的都睁一眼闭一只眼,旁人又能说什么?而马氏的确沉迷于医术,没人提醒她自然也不知晓不对,还有林珏,陆氏一定没少在他耳边煽风点火,并且说的都是一些马氏不重视他了的话,否则以林珏的性子,是断不会同马氏发脾气的!这夫妻俩就这么一步步走入了陆氏的圈套,等到觉醒过来的时候却为时晚矣。

    秦玉雪毕竟是镇南伯府的嫡长女,嫁过来对林珏对大房都有极大的帮助,陆氏会设计这么一出戏也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但,这种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毫不犹豫算计的狠劲,也实在叫人通体发寒。

    她倒是也真做得出来!

    “母亲一直想让阿珏找一个世家嫡女,对阿珏仕途有帮助的,对大房的将来有帮助的,我从前坏了她的心愿,如今,总算是叫她实现了,我该恭喜她。”马氏轻轻的,又露出了一抹笑。

    林昭言揪心地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安慰,半响,才蹲下身,握着她的手,坚定道:“我看未必,秦玉雪那样身份的人,要嫁什么人不能嫁,却偏要嫁来做二房?便是她为了爱情,镇南伯府的其他人是傻子?指不定里面有什么猫腻,大伯母恐怕也被她们摆了一道。所以,大嫂你一定不能妥协不能认命,就算不是为了你自己,为了大哥你也不能认命!”

    秦玉雪与秦阊的事情她是知道的,秦阊能为了秦玉雪害死自己的结发之妻,秦玉雪又焉不会害自己的亲夫?她嫁到侯府来,肯定目的不纯,并且绝不会有什么好事!

    纵使大房的事与她无关,她也不想整个建安侯府被这秦玉雪搞得乌烟瘴气。

    马氏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林昭言,似是不相信这些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林昭言朝她一笑,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大嫂,你放心,我会帮你的。你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操办婚事,更不是伤心难过,而是要和大哥重归于好,大哥现在不过是在置气,你去服个软,哄劝几句,大哥一定会回心转意的,只要大哥不愿意,定有办法不让那秦玉雪进门。而我,会去帮你探探那秦玉雪的口风,看看她为什么要嫁给大哥做二房,她若目的不纯,我自有办法让大伯母也打消这个念头。”

    “昭言……”马氏嘴角嗡动,语声哽咽,刚刚面对陆氏的时候那么委屈她都没哭,面对林珏的时候她也只是默默垂泪,可此刻,听着林昭言发自真心的安慰,心头积压了三年多的委屈就以排山倒海的趋势爆发了出来。

    她紧紧抱着林昭言,哭得像个孩子。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除夕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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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月色清冷,夜凉如水,林昭言踏着被月光照的白晃晃的积雪回到了沁芳阁。

    马氏总算是冷静了下来,也明白过来现在赌气同意秦玉雪进门不过是加速她与林珏的感情破裂,让亲者痛仇者快而已。

    她听了林昭言的话,决定跟林珏好好聊一聊。

    只要夫妻同心,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而林昭言这边则决定分两头行动,第一头是让宣文再帮她去查一查镇南伯府的那些私密之事,最好能拿到秦玉雪与秦阊**通奸的证据。第二头是她自己去会一会秦玉雪,她跟秦玉雪虽然不熟,但却有个共同的好友周宛瑜,等明日的除夕宫宴,周宛瑜肯定也在受邀之列,得让她找个机会将她的那些好姐妹们都约出来聚一聚。

    她知道自己问不出秦玉雪什么来,但总能发现一些端倪。

    譬如,她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嫁过来做二房,是不是因着什么难以启齿的原因,类似于有了身孕……

    这一切不是林昭言胡思乱想,而是有前车之鉴,倘若秦玉雪真有了身孕,只要买通大夫到了身养时说成是早产就行。

    林珏又不是皇上,没有那么多疑,更不会狠下心去弄死那个孩子。

    想到这儿,林昭言轻轻叹了口气,心头那如针扎一般的痛楚怎么也挥散不去。

    后天,除夕宫宴,不知道她有没有机会见到她的亲生母亲。

    其实,她好想见一见她,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都好。

    ☆★☆★☆★

    月穷岁尽,除旧迎新,在一片热闹祥和的氛围中,除夕佳节就这样悄然来临。

    整个盛京到处都充斥着喜气洋洋的氛围。家家户户洒水掸尘,贴桃符,挂红灯笼,放鞭炮,怎么热闹怎么来。

    毕竟去年除夕,因着太子和六公主的事情,大家整个新年都过得沉闷压抑,有喜事的人家也要陪着皇家一同守丧,谁心里都不好过。

    所以这一年,热闹比往年更甚。似乎是要将去年没有过上的热闹加倍补上。

    建安侯府上上下下也早已经是张灯结彩,大红色窗花剪纸贴满了窗棂,林昭言心血来潮也剪了几张,不过她心灵却不手巧,剪出来送给马氏和林珏的一副并蒂莲双硬生生被曼双当成了一堆乱麻。

    好在她亲手写了一副对联获得了大家的高度评价,面子上算是搬回了一城。

    除夕夜最令人高兴的莫过于可以随意玩闹拿压岁钱了。

    不过那都是小孩子才有的福利,对于大人来说,除夕夜和新年是最令他们头疼的节日。

    林昭言从前没有体会过这种头疼的感觉,今年却不一样了。

    她过了年就虚岁十五了。刘氏说她已经不能再把自己当孩子了,要她跟着她学习管家。

    所以,今日一大早她就被刘氏拽着忙前忙后,虽然只是个小小三房的八十几口人。但打理起来也够受的,等她忙完之后,已经是腰酸背痛腿抽筋,摊在椅子上让曼双揉了好久才舒坦了一些。

    “总算能够理解那些当家太太的辛酸了。我今后一定不会嫁到大家族去。”林昭言嘟哝着,因为倦极,难得露出了一丝孩子的任性。

    曼华正端了杯茶过来。闻言,失笑着摇了摇头,“这您就受不了了,想当初大少奶奶刚嫁到侯府时也就您这般大的年纪,她跟在大太太身边可比您辛苦多啦!要管理整个侯府不说,还要时不时应对大太太的刁难,那时候奴婢还听她偷偷哭过呢!”

    马氏嫁过来的时候林昭言不过十一岁,对府中的事一直漠不关心,所以曼双和曼华从未在她面前说过这些事。

    此刻闻言,再联想到前天晚上陆氏那副气势汹汹又理所当然的样子,心里免不了一阵泛酸。

    她今日都没有见着林珏,应该说从前天晚上他甩袖离去的时候就没有见到过他,连早上的祭祀宗祖他都缺席没参加,听人说他是公中事物繁忙,所以这段日子会暂时歇在公中,但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他是刻意在躲马氏。

    好在马氏够镇定冷静,面上没有表露分毫,前天晚上跟陆氏吵成那样今天还能言笑晏晏地跟着她料理府中之事,她去送并蒂莲双的窗花给她时,她也笑容满面地接受,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她几次想要开口询问情况,话到嘴边又生生地忍住了,今日毕竟是除夕,谁也不想扫兴。

    再说林珏躲得了初一可躲不了十五,除夕之后府中肯定很忙碌,公中也会很人性地休假几日,他要再赖在外面可说不过去了。

    但得提防着点陆氏,免得她又生出什么幺蛾子。

    林昭言这么想着,突然感觉有人推了推她的胳膊,她回神,才发现是曼双在同她说话,刚刚想的入神都没有听见。

    “怎么了?”她一脸好奇地问。

    “紫莺姐姐请您过去麓玉堂,夫人找您有事呢!”曼双道。

    林昭言脸一垮,“不会又有什么事吧?”

    曼双失笑,“您别担心,是找您过去说今日除夕宫宴要注意的事项呢!”

    今年的除夕宫宴建安侯府有三位小姐在邀请之列,正是林瑾明、林若言和林昭言这三位正统嫡出。

    宫里下的帖子说是酉正在宫门外集合,林昭言今日忙了一天,都忘了时辰。

    “现在什么时辰了?”她忙问道。

    曼双答道:“申时一刻了。”

    那就还有一个时辰不到!

    林昭言赶紧站起身,身上的疲惫倦怠一扫而空。

    她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期待入宫!

    林昭言连忙梳洗换装了一番,便匆匆往麓玉堂而去。

    赶去麓玉堂的时候,林若言已经在了,正低垂着头挨训。

    毕竟前几次进宫她的表现并不尽如人意,甚至可以说很丢脸,刘氏教训她也属于情理之中。

    她听到动静,下意识地转头望过来,待对上她清亮的眸子,连忙露出一抹委屈的神色,用口型喊着“救命”。

    林昭言扑哧一笑。

    正说得起劲的刘氏就朝她望过来,原本严肃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笑意,“昭儿来了,快过来劝劝你妹妹,这次进宫可不是小事,那么多达官显贵在场,可不能再混闹丢了面子,否则就真得嫁不出了。”

    林昭言有些恍惚,去年这个时候她跟刘氏的关系还如履薄冰,这才一年过去,一切都不一样了。

    林若言又咳嗽了几声示意。

    林昭言就收起那些感慨,上前拉过刘氏的手道:“母亲尽管放心,有我在,一定不会再出什么事的。”

    就算是出事,也不是林若言出事。

    她挖好的那个坑,也是时候给林瑾明跳了。

    刘氏知道她素来稳重,听她这样说也就放心了,不过还是拉着林若言的手不厌其烦地叮嘱了一番,直到陆氏身边的丫鬟来催,才放了她们离去。

    林昭言和林若言两姐妹便被丫鬟带领着往隔着内外院的那扇垂花门出发。

    没过一会儿,便抵达了目的地。

    今日天气很好,虽然飘着小雪,但没有乌云,亮堂堂的一片。

    可乍一看到眼前的俏人,还是经不住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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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文大扫查来了,所有涉h的都被屏|蔽了,小安这么纯洁有节操的作者都被屏了两本哭~

    不过作者们一时的忍痛割爱是为了将来让你们更好的爽,如果你们现在要看肉的话将来就只能来大牢里看作者了……

    此次网文的扫黄打非堪比上次扫东|莞,谁碰谁倒霉啊!

    现在不由庆幸上次没脑子发热把小昭儿的初吻送出去,否则这本书你们也看不到了……

    ps:【如果有谁正在看元娘或大妻晚成的,跟你们说声抱歉了,等风头过了会重新放出来的,到时候在本文里通知,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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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林瑾明。

    她今日穿了一件簇新的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上头用银丝线暗绣了几百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只要她轻轻走动,那些蝴蝶就跟活过来似的翩翩起舞。

    脖子上的一圈白色兔毛细茸围脖,更衬得她脸庞精致如翡翠玉石,她皮肤白皙,长睫毛微微颤动,微风浮动间更是有几缕幽香轻轻飘来,瞬间令人心旷神怡,心情愉悦。

    只是她神情高傲,令她少了几分俏丽可爱,徒添了几分清高傲慢,令人不敢靠近。

    林昭言弯唇轻轻一笑。

    林若言则将下巴一抬,露出鄙夷不屑之态。

    “一会儿进了宫,尽量少说话少做事,安安静静,谨守本分,不要把皇宫当成自己家一样肆意胡闹,侯府的人能容忍得了你们的顽劣,宫里的人可未必,到时落人口舌,吃亏的可是你们自己。”

    陆氏温和却又严厉的声音传了过来,她虽说的是你们,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在单独教训林若言,而且眸中也暗藏着不屑,只是她比林若言懂得掩饰罢了。

    林若言不是傻子,自然也听了出来,她刚想开口回讽几句,就被林昭言轻轻扯了下袖子,然后冲她摇了摇头。

    教训了就教训了,又不会少一块肉,她做长辈的教训晚辈也实属应当,倘若林若言因为不服气反击回去,反倒落了下成,更落实了陆氏口中混闹顽劣的性子。

    况且,陆氏不屑她们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今日是除夕宫宴,可她二人的穿着却委实称得上“普通”二字,不是玩什么清新素雅。别具一格,更不像林瑾明耀眼夺目,无法逼视,就是普通,扔人堆里绝对会被湮没的那种。

    其实刘氏帮她们准备了漂亮的新衣裳,还特意按照她二人的气质分别做的,一件柳碧配鹅黄,一件杏黄配桃粉,穿在身上既出挑又不过分。

    可林昭言却以要和林若言穿姐妹装为由,两人同时穿了件湖水蓝的簇新小袄和月白色的云綾长裙。既不俗也不雅,是盛京城时下小姐妹最普通的打扮。

    刘氏约莫是想让她二人低低调调混到宫宴结束安全回府,瞧见这样的打扮并没有什么意见,便将新衣裳收起来,说今后有机会再穿。

    而林若言对皇宫夜宴没什么兴趣,前两日进宫的经历并不美好,所以并不想争锋别苗头,瞧见林昭言拿了新衣裳给她,欣然穿在了身上。

    所以她们两个这样的打扮。站在林瑾明面前,自然落个下成,成了陪衬。

    陆氏会不屑,人之常情也。

    不过。这恰恰是林昭言想要的效果。

    因为,林瑾明身上的那件衣裳,包括她熏的香料,全都是她一手包办的。

    她查过。端王世子与已故元太妃也就是他的亲祖母关系很好。

    元太妃生前最爱明丽娇艳的打扮,最喜桃花妆,坠马髻。身上永远都带着若有似无的玉兰香。

    端王世子出生在盛京,那时候端王还只是一个皇子,元太妃顾氏是宫里最受宠的妃子,端王世子就时常被接到宫里去陪伴元太妃,可以说端王世子小时候是元太妃带大的,感情更甚母子。

    据闻元妃顾氏过世后,端王世子整整哭了三天三夜,若不是太医及时医治,年仅八岁的端王世子就要瞎了,不过这之后,他也遭受了重大打击,直到端王离开盛京,他都没有再入过皇宫。

    其实林昭言听说过一个传言,说是元妃顾氏外家势力庞大,先帝才借助现太后之手设计铲除了顾家,间接害死了元妃,所以,端王世子是很痛恨先帝,痛恨现太后,痛恨皇宫的。

    不过那些都只是传闻,林昭言无法证实真假,但倘若那是真实的话,端王世子那么恨太后,想必也不会对太后赐婚的对象好到哪里去,婚后的日子必然难熬。

    所以,她也不确定,这门婚事,到底是不是一个好归宿。

    她又望向林瑾明一身与元妃十足相似的打扮,心头浮出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但她没有让自己去深想这情绪到底是什么,因为她已经没有了退路。

    陆氏带着她们姐妹三人上了马车,马车一路向东朝紫禁城出发。

    因今日是除夕,人多热闹,车水马龙,饶是打出建安侯府的名号,马车还是行驶得异常困难,平日里两刻钟的路程,今日行了大半个时辰却还没有到。

    林昭言在车厢内安静坐着,听着外面的人声鼎沸,喧哗热闹,心境却异常平和。

    她在盘算待会儿进宫后会发生的事情,自己该怎么做又该如何应对。外头的热闹与她无关,她必须要让自己抽离出来,因为错不得分毫。

    过了一会儿,马车便抵达了西华门。

    林若言并不管什么长幼尊卑,因烦与林瑾明同坐一辆车,所以马车一到,她就先行掀开帘子跳下了马车,行动中还“不小心”地撞了下林瑾明。

    “低劣!”林瑾明气得咬牙,那样子恨得要追上去撞林若言一样。

    林昭言淡淡的语声恰好在此时响起,“三姐还是收敛一些,今日穿得这样好看,倘若做出什么不雅的动作可就功亏一篑了。”

    林瑾明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又压低了声音道:“你说的方法真的可行吗?”

    “三姐这个时候还在怀疑什么?难道三姐想中途放弃吗?”林昭言侧首打量了她一眼,歪了歪头,略有些恶劣道:“三姐今日打扮得这样出众,定会成为大家的目光焦点,倘若被什么王子皇孙看中了要求太后赐婚,那可怎么办?”

    “你。”林瑾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她知道林昭言是在吓唬她,可是她偏偏无法反驳,因为连她自己都在害怕。

    从她答应林昭言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林昭言笑了笑,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吓住了林瑾明,就再给了她一剂强心针,“三姐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保管能成。”

    林瑾明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外头有丫鬟催促的声音,她二人就各自收起心思,下了马车往皇宫内出发。

    除夕宫宴设在紫禁城的御花园内,此时宫里早已经是张灯结彩,七彩的灯笼高高悬挂,流光倾泻而下,营造出一种别样的热闹氛围。

    御花园很快就到了,今日除夕宫宴除了宴请一些世家夫人和小姐外,还有朝中的重臣也在受邀之列,大燕国国风尚算开化,平日里各府的小姐可以抛头露面,对待男子也没有前朝一些死板的规矩,所以在御花园的空地上隐约可以看见三五成群的男子在谈笑风生。

    不同于女子之间的衣香鬓影,仪态万千,男子之间的氛围轻松又惬意,高谈阔论,豪放潇洒,让人光瞧着便心情愉悦。

    林昭言状似无意地朝他们看过去,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并未看到熟悉的身影。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却又有股说不出的怅然。

    她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多想,正待掉转过头,却突然发现有个人在盯着她看,不同于她的小心窥探,那是**裸的,毫不掩饰的目光。

    林昭言下意识地也朝那人望过去,入目的是一张俊逸洒脱的脸,狭长双目眼角斜飞,随意悠然的敛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瞧见林昭言朝他望过去,也丝毫没有尴尬,反倒歪了歪头,冲她露出一抹风光霁月的笑来。

    这样的大胆洒脱,浑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好似天地万物只有他一人似的。

    林昭言皱了皱眉,也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她心里却在想,这个人这样大胆狂妄,身份肯定不简单,方才瞧他穿的衣裳,虽然低调内敛,可却是上好的料子,肩膀处还隐约绣着银丝暗纹,好像是龙。

    想到这儿,她的心不免一跳,瞧他的身份年纪,应该是二皇子或三皇子,而看他的长相一点都不像明丽娇艳的静妃。

    所以,这人就是那副赝品画的真主人——二皇子萧焕。

    鉴于他倒卖赝品,林昭言对他没什么好感,再者二皇子这个名号似乎还与某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联系在一起,她就可以称得上是排斥了。

    小小的插曲并未给她带来什么影响,林昭言转过头去和林若言说话,顺便等待宴会的开始。

    二皇子萧焕则勾起了唇角,露出一抹兴趣盎然的意味。

    “润之,你在看什么?”有人这样问道。

    润之是二皇子的表字,一般私底下,他们几个关系好的都会直呼对方的表字,并不讲究什么繁文缛节。

    二皇子朝问话的薛平南看过去,挑眉一笑,“看到个很有趣的姑娘。”

    薛平南就笑他,“你不是有天下第一美人墨霜了吗?这又是看上了哪家姑娘?”

    “哈哈!”二皇子爽朗一笑并未多言,可转头却吩咐身边的福安,“你一会儿找个机会将林四姑娘诓骗到延晖阁去。”

    福安皱着脸,“这,这奴才怎么诓骗啊?”

    萧焕不理他,“反正我命令已经下达了,至于怎么做就是你的事情了。”

    福安的脸顿时皱成了一个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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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能不能憋出第二更,别等了,明天再看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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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辰将至,各府的夫人都小姐都陆陆续续抵达了现场,熟悉的不熟悉的都开始聚在一起闲聊。

    成南伯府的人也来了。

    周宛瑜眼尖,一眼便看到了扎人堆里找不出的林昭言。

    “母亲,我去同昭言姐姐说会儿话!”她随意通成南伯夫人打了声招呼,就像只小白灵一样朝林昭言奔了过去。

    “这孩子,从小就顽劣。”成南伯夫人缪氏失笑着对一旁的夫人说道,又指了指身边的周静瑜道:“还是三姐儿稳重,不知道的定要认为这两人不是亲姐妹。”

    那位夫人也就笑着道:“孩子嘛,性格千秋各异,倘若都是一样的性子那多无趣。”

    缪氏也就跟着笑。

    周静瑜却一直冷冷清清,神情说不上多孤傲,只是面无表情,好似她们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不过她的视线却一直四下梭巡,待发现没有自己要找的那个人时,眸中溢出浓重的失望之色。

    她不想站在这边听缪氏与人唠嗑,也不喜欢同旁的小姐聊天,便一个人走到不远处的凉亭处坐下,悠然欣赏御花园内的景色。

    “你妹妹去找她的小姐妹了,你怎么一个人呆在这里?”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清朗的男声,其中还带着些许调笑的意味。

    周静瑜没有转头,也没有表现出丝毫讶异之色,只淡淡道:“与人交流最是无趣,倒还不如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躲在这儿看风景。”

    身后的那个人似乎很高兴她能回答这么多的话,声线也陡然拔高了几分,“你这样不合群,将来嫁到王府来可如何应对各路人马?”

    周静瑜微蹙了下眉,然后转头。清冷的眸子朝那人看过去,然后面无表情地开口,“我不会嫁给你,萧二少爷。”

    来人正是萧铭。

    萧铭闻言,耸耸肩表示不介意,然后一掀衣袍,悠悠然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唉,你倒是挺会选地方的,这地方虽隐蔽。却是能将整个御花园一览无遗。你瞧,你妹妹在那儿同建安侯府的几位小姐说话呢!”

    周静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见周宛瑜笑容满脸地说着话,她对面是一个穿蓝色衣裳的女子,因背对着他们看不清脸,但从身形上能看出是建安侯府的四姑娘林昭言。

    她凉凉地朝萧铭看过去,“想不到你还挺熟悉建安侯府家的小姐。”

    萧铭咧嘴朝她一笑,露出一口灿烂洁白的牙齿,“吃醋了?”

    周静瑜嗤笑一声。将头重新调过去不作回应。

    萧铭也不介意,软钉子碰的多了,已经形成免疫了。先前周静瑜可是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现在两个人至少能平心静气地坐下来聊天。就是很大的进步了。

    他不动声色地朝周静瑜挪了一步。

    周静瑜瞥了他一眼,坐着没动。

    萧铭心中欢喜雀跃。

    不过乐极生悲,一阵夜风轻拂而过,身子单薄的他狠狠打了个喷嚏。

    周静瑜连忙朝他看过去。这不看还好,见他只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袍,看上去单薄的很。忍不住站起身斥道:“你身子本就不好,这么冷的天竟只穿这一点就出来了?”

    萧铭也委委屈屈地站起了身,瞧着周静瑜阴沉着脸的模样,很心虚地辩解,“我是想多穿几件来了,只是方才在皇祖母那儿聊得更开心,听说你来了,便迫不及待赶了过来,我这都是为了你。”

    周静瑜瞧见他委屈外表下暗藏着雀跃的小心思,方才知他是故意为之。

    萧铭此人虽然十五岁,又过了好几年的“闭关锁门”生活,按理说在情事上是一窍不通的,但他似乎天生的脑袋灵光,书本上的技巧背得滚瓜烂熟不说,又惯会举一反三,很快就从先前的同她说一句都脸红变成了现在的使用苦肉计厚着脸皮博同情了。

    他真是好生可恶,明明知晓她不会这样放任他不管不顾。

    瞧他原本俊秀如玉的半边脸被痛得通红,周静瑜做不到甩袖子走人,只好脱下自己身上的斗篷,递给他冷冷道:“穿上,建安侯府的大少奶奶替你治病不容易,你莫要让人家的辛苦功亏一篑了。”

    她故意说成是为了林家的大少奶奶。

    可萧铭却知道不是如此。

    他欢天喜地地接过了斗篷披上,那温暖舒服的感觉瞬间包裹住了他,令他想起了那一晚她温暖去有力的臂膀,以及她闪耀如星辰的眼眸。

    那一刻他就有所决定。

    今生,他要娶这个女子为妻。

    清俊的少年长身玉立,面庞如雪,发丝如墨,纵然穿着女子的斗篷,也没有显得不伦不类,反倒有种别样的秀丽。

    莹润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照耀了他眸中溢满的情深。

    周静瑜偏转开了视线,掩住内心不受控制的酸涩。

    她的情深,早已交付他人。

    而他的情深,用错了对象。

    山有兮之木有枝,我悦君兮君不知。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遗憾。

    ☆★☆★☆★

    相较于“月下谈情”的周静瑜,周宛瑜则要没心没肺许多,拉着林昭言话了好一会儿家常,全都是对她离开盛京这几个月对她的思念以及盛京发生的事情。

    林昭言也挺想念她,认真听她说了好一会儿,结果她越跑越偏,已经从母亲因为我不听话罚我抄《女戒》歪到了我表姑家的二表姐被她养得那只狮子狗给咬了。

    “诶,昭言姐姐,你不是也养了一只狗吗?它咬人吗?”

    “我家雪团可乖了,才不像你表姐家那只狮子狗那么不通人性!”林若言神色凛然地接腔。

    她最爱雪团了,没事总要蹂躏它几把,如果雪团是那只狮子狗,估计她要被咬得渣都不剩了。

    “啊,真好!”周宛瑜露出羡慕的神色,“我也想养一只狗,可是母亲总嫌弃狗脏,如今出了二表姐的事情,她就更有借口阻止我养狗了。诶,要不你把你家雪团借我几天吧,我给我母亲看看。”

    “不行不行,雪团离不开家的,便是我们去延陵都没有带上它,它……”

    “咳,对了宛瑜,我问你个事儿。”林昭言赶紧打断了她二人的谈话,再这么聊下去,估计连雪团的八代祖宗都要被问出来了。

    “什么事?”周宛瑜和林若言都属于一根筋,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林昭言松了口气,正好她真有问题要问,“你是不是跟镇南伯府家的秦大小姐很熟?今天怎么没有看到她?”

    “你说玉雪姐姐啊!”周宛瑜没心没肺的,毫无防备道:“最近玉雪姐姐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都没有出门,我去她府上找她也都被打发出来了,问雪素,雪素又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半天才说玉雪姐姐是生病了,可我觉得才不会这么简单呢,定是镇南伯夫人要给玉雪姐姐安排什么她不满意的婚事,她装病逃脱呢,我以前也用过这招。”

    看周宛瑜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林昭言眉心蹙了蹙,“闭不出户?她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有一阵了,得有大半个月了。”周宛瑜答。

    林昭言越发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个猜测很靠谱。

    “那她先前没有闭门不出的时候你和她接触她有没有什么不同于往常的地方?譬如行动缓慢,嗜睡,爱吃?”

    周宛瑜歪头想了想,“唔,好像没有吧,玉雪姐姐一直都是清清雅雅,柔声细语的,没觉察出什么异样啊!”

    林昭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倘若真是她猜测的那样,秦玉雪闭门不出这么久,又急着要嫁给林珏做二房,想必是已经将孩子打了或者正在养胎,无论是哪一种都得吃药,届时让宣文从药材这方面着手,想必就能掌握证据了。

    “昭言姐姐,你问这些做什么啊?”周宛瑜也总算觉察了不对劲。

    好端端的,问这个做什么?

    林昭言正不知如何回答,曼双正好走了过来,附耳在她耳畔低语,“姑娘,端王世子到了。”

    林昭言神色一凛,立刻点头道:“我知道了。”

    然后就对周宛瑜抱歉道:“宛瑜,我有些要紧的事要处理,你同若言现在这儿聊着,我一会儿回来。”

    周宛瑜毫无意见地点了点头,反正她也蛮喜欢林若言的,感觉跟她实在是有很多的共同语言。

    林昭言便带着曼双匆匆退到了一旁。

    “现在什么时辰了?”

    曼双知道她要问什么,忙道:“酉时三刻了,宫宴戌时开始,太后娘娘留端王世子叙旧了好久才放他过来,所以现在太后也是要收拾打扮赶着过来主持大局了,姑娘,您时间不多了。”

    要在太后赶到之前将林瑾明和端王世子的事情坐实,到时候太后再也能耐也回天乏力了。

    所以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了。

    一刻钟要将端王世子骗过来同林瑾明做出亲密的姿态,说不上难,但也绝不简单。

    毕竟过去那么多年了,用端王世子对元太妃的感情做赌注,还是冒险了一点。

    可除了冒险,她没有别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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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就是存不了稿子!大哭!每天这生死时速我真的会少活好多年!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捉奸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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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恩,信早就准备好了,你见机行事,务必要让端王世子去赴约,我相信太后留下端王世子这么久,绝不仅仅是话家常而已,她一定会跟端王世子提及赐婚之事,端王世子也不是什么圣人,自己未来的世子妃以诗信邀约,他该是会好奇的吧!”

    曼双领命,迅速退了下去。

    林昭言则去找林瑾明。

    林瑾明看到她出现,眉宇间立刻浮出一抹忿然,“你骗我!”

    林昭言面不改色心不跳,“我骗你什么了?”

    “言之表哥根本就没来!”林瑾明气得要死,脸色涨红一片。

    她一直相信林昭言的话,两人谈拢之后她也只让丫鬟去查了查陆言之是否真收到了请柬就没有产生过任何怀疑。

    结果刚刚她找了一圈都没有瞧见陆言之!

    林昭言无视林瑾明的怒火,略带了些犀利的眸光朝她望过去,“我说了无数遍让三姐信我,信我,结果三姐还是不信我。言之表哥此刻就在摛藻堂那儿,三姐若是不信,我也没有法子。”

    摛藻堂处于御花园的东北部,靠着堆秀山,是很清幽偏僻的一处地方。

    此刻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御花园中心偏西,离摛藻堂有一定的距离。

    因为摛藻堂是供历代皇上翻阅书籍之处,林瑾明下意识地没有去那儿找过。

    她狐疑地看了林昭言一眼,“你确定?”

    “我确定,因为原本与言之表哥相约的人是我,此刻不过换成三姐罢了。”林昭言淡淡开口,可神情中却有掩饰不住的傲意。

    陆言之对林昭言莫名其妙的亲近和喜欢林瑾明是知道的,只是她从来不准自己往那方面想,私心里她觉得林昭言与她比简直差得远了,陆言之又不是瞎了眼否则怎么会看得上林昭言!

    但此刻听着林昭言略带了些挑衅和傲慢的话语。就好像在说‘你瞧,我为了帮你可是牺牲了我自己,否则以你的名义相邀陆言之一定不会赴约的’。

    内心的嫉妒冲昏了她的头脑,让她一时间忘了陆言之在去摛藻堂之前在哪里,为什么根本没有看见他的踪影。

    她现在只想证明给林昭言看,相比较你而言,言之表哥愿意亲近和喜欢的人其实是我!只要我嫁给了言之表哥,你又算什么东西!

    林昭言知道林瑾明已经被她说动,物极必反,她也不打算再说什么了。只扔下一句“三姐自己决定”便转身离开了。

    回到了原地,林若言和周宛瑜正聊得热火朝天,她二人性子相似,喜欢的东西又差不多,所以有很多共同语言。

    林昭言还从来没有瞧见林若言跟谁这么合得来,心中很是欣慰。

    她也凑过去说了几句话,等算算时间差不多了,便拍了拍裙摆站起身,很冷静地道:“三姐不见了。咱们去禀告大伯母,让她派人去找。”

    ☆★☆★☆★

    盛京的冬夜很冷,寒风呼啸,好像带着冰刺一般打在人的脸上生疼生疼。

    饶是穿着厚实的貂皮大氅。那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寒意却没有减轻分毫。

    端王世子萧别立在廊檐下,他长了一张刀削斧凿般的脸,剑眉直插入鬓,英俊挺拔。硬朗冷毅,周身自有一股震慑人气场。

    廊檐下悬挂的琉璃宫灯倾泻出莹润的玉光,可纵然这样。也没有能够令他看上去柔和上分毫。

    这是与生俱来的气场,二十几年西北之地的风沙磨砺,不仅没有磨灭他的傲气,反倒多出了一份盛京男子难有的硬朗和霸气,让人光瞧着便心悦诚服。

    他突然停下不动,一旁的宫人也不敢催促,安静地立在一旁等候。

    萧别极目眺望。

    宫里悬挂的五彩灯笼随风摇晃,一片喜庆热闹。

    除夕佳节,的确是举国同庆的好日子。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盛京的除夕夜了。

    一如记忆中的欢腾喜悦。

    可记忆中那个温柔浅笑的女子却不复存在。

    当真是物是人非。

    “你们都先下去吧,我要随意走走。”萧别捏紧了衣袖中的那封信,似有若无的玉兰花香似乎还在鼻尖环绕。

    那是记忆中的味道。

    “这……”小宫人们面面相觑,他们是太后吩咐下要“照顾”好端王世子的,可不敢随意离开。

    萧别只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甚至都没有说话,可那带着不容置疑的犀利眸光却让他们都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奇怪,这端王世子分明就什么都没做,他们为什么会从骨子里害怕?

    小宫人们都没敢深想,只是知道自己坚持己见呆下去不会有什么好事,于是匆匆告退。

    等一干碍事的小宫人都消失在长廊上,萧别才收起周身的冷厉,悠然地迈步朝反方向走去。

    他要去赴一个人的约。

    那个可能是他未来世子妃的人。

    摛藻堂西面临靠着假山,东面倚靠着墙,是个很静谧的地方,历来是供皇上皇子们读书用的地方。

    萧别从前还没有离开盛京的时候,时常会躲在摛藻堂看书,有时候心情不好,把身子摊平睡在临窗的地上晒太阳,一晒就是一天,可苦了四处寻找他的宫人。

    因为他的祖母元妃对待宫人异常严苛,在这深宫之中,善良软弱只会让人骑到你的头上来,环境促使人不得不硬下心肠。

    但在他的心目中,祖母却是如春风细雨般的存在,他年幼丧母,父亲虽然疼爱他可毕竟是个男子,没有女子的细腻温柔,在他最痛苦的那一段时日是祖母陪伴他度过的,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祖母的温柔的笑容和身上淡淡的香味。

    一阵寒风吹拂而来,带着些许若有似无的香味。

    很熟悉的香味。

    萧别从回忆中清醒,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他循着香味散发出来的地方看去,一抹俏丽鲜艳的身影跳入眼帘。

    很年轻的小姑娘。十五六岁的模样,身姿婀娜,窈窕纤细,此时正立在一株梅花树下。

    寒梅傲雪,疏影横斜,一枝红梅横插过她的雪白俏丽的面庞,好似点点红梅落雪,格外的娇艳俏丽。

    这就是他未来的世子妃吗?

    萧别想到信上的内容,唇边漾出一抹浅淡却真心的笑意。

    有意思的小姑娘。

    “咳。”他轻轻咳嗽了两声,朝前迈进。

    林瑾明本来等得焦躁。听到声音,心中一喜,连忙转过头去看,谁曾想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你是谁?”她后退一步,明显戒备地看向来人。

    萧别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是建安侯府的姑娘?”

    “是又怎么样?”林瑾明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他。

    “是就对了。”萧别却无视她的轻怠,又逼近了两步,“林姑娘用书信将我喊来所谓何事?太后娘娘要赐婚。就算你我再不情愿也只能接受。”

    林昭言的书信上说要跟他谈一谈关于赐婚的事儿,萧别以为是他这位未来的世子妃不满意这桩婚事却又不能拒绝了太后才将他找来谈判。

    其实他也不见得多乐意接受,只是先前以为那赐婚的女子是太后塞给她的眼线,收到信的时候乍然生奇。才会想要来一探究竟。

    不过现在看来,这女子似乎全然忘了自己送过信的事情。

    林瑾明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太后?什么赐婚?”她瞪了萧别一眼,“你这个登徒子,离我远一点!”

    萧别皱了皱眉。看这女子的模样不像是伪装,再说如果她真将信送来此刻又何必装什么清高?

    再看她这副明显模仿元太妃的打扮,更不能是凑巧走到这里。

    难道这一切是太后的计谋?怕他不肯接受赐婚所以故意安排林四姑娘与他私下见面。制造暧昧,利用舆论逼迫他不得不同意赐婚?

    可也不对,听这女子的意思,摆明了是不知道赐婚之事。

    “林四姑娘,难道你不是因为太后要为我二人赐婚才派人送信给我的吗?”萧别试探地开口。

    林瑾明瞬时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我是建安侯府的三姑娘!”她心中生出一股惊惧,仓惶地往后退了两步,“你到底是谁?!”

    “我是端王世子,萧别。”萧别静静地回道。

    被人算计了。

    这是他脑中闪过的第一个想法。

    算计他的人并不是太后、

    这是他脑中闪过的第二个的想法。

    至于第三个……

    他打量了一下对面明显惊慌失措的女子,很冷静地得出结论。

    娶这样一个不算聪慧的女子回去,绝对比娶太后赐婚的那位林四姑娘好。

    相比较于端王世子的冷静镇定,对面的林瑾明却显然崩溃了。

    她本就不傻,此时此刻哪里还不知晓是怎么回事!

    她被算计了,她被林昭言算计了!

    脑中来来回回只有这一句话晃荡。

    这时候,从远处传来几道隐隐约约的人声,并且越来越近。

    林瑾明的脸色刹那间雪白,明白过来后更是恨得要将林昭言千刀万剐,不过现在不是仇恨的时候,她几乎转身就跑。

    可惜天不助她,她刚一转身,脚下就恰好踩到了一颗石子,她脚一崴,眼看就要摔倒。

    电火石花间,从斜后方伸过来一只手臂,堪堪稳住她的身形后,就顺势将她拉入了怀中。

    鼻端的玉兰花香满溢,萧别心神一阵恍惚,不由自主地搂得更紧。

    林瑾明满面涨红,刚要推开他,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惊呼,“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我会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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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林瑾明猛地推开萧别,仓促地转身望过去,正看见陆氏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

    除了陆氏,还有林昭言,林若言以及若干个说不出名字的夫人和小姐,他们都是一副震惊不已的样子,甚至有两个小姐捂住了眼睛,好像撞见了什么很了不得的事情。

    这一刻她只觉得晴天霹雳,想要开口辩解些什么,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陆氏需要不断地深呼吸来稳住自己的心绪,否则她真怕自己不受控制就要在众人面前去扇林瑾明的耳光。

    担心她出事派了人出来找,结果竟然被撞见这么龌龊的一幕!

    她陆氏教的女儿竟然会同男子私会,这说出去她的脸全要丢光了!

    “母亲,不是这样的……”林瑾明摇着头,总算找回了一点自己的思绪,她连忙跑到陆氏面前替自己辩解,“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母亲,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的!”

    “我亲眼所见还有假?瑾姐儿,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陆氏猛地甩开她的手,恨不得此刻根本没有这个女儿!

    林瑾明被甩开,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要摔倒。

    有个人及时扶住了她,“三姐你没事吧?”

    令人熟悉又痛恨的声音。

    林瑾明猛地抬起头来,入目正是林昭言关切担忧的神色。

    她只觉得从胃里生出一股恶心。

    “啪”得一声清脆的响声,是林瑾明狠狠扇了林昭言一个耳光。

    “瑾姐儿你干什么?!”陆氏吃了一惊,连忙将林昭言拉过来。

    她虽不喜欢林昭言,但众人睽睽之下瑾姐儿又是逾距又是掌掴自己的妹妹,这传了出去名声全要毁了!

    所以她不得不护住林昭言。

    而她此举却更刺激了林瑾明,林瑾明就像是疯了一样扑过来,嘴里撕心裂肺地喊着。“就是她,就是她害的!是她算计的我,是这个贱人算计的我!”

    林若言赶紧挡住她的进攻,然后反手毫不留情地扇了她一个耳光,“自己不要脸还栽赃嫁祸到旁人身上,你还真是让我长了见识了啊三姐!不过我姐姐好欺负,我可不是好欺负的,你敢再动她一根手指头试试!”那怒目圆睁的样子,是真要同林瑾明拼命的架势。

    林瑾明现在是气得理智全无,再被这么一刺激。立刻撒泼打滚地扑了上去,很快和林若言扭打在了一起。

    世家贵女如同市井泼妇一般又打又闹,简直丢尽了脸面。

    纵然在场有几个人隐隐有看好戏的心态,也被这场面吓住了,这要是再打下去,被太后知晓了,追究起来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连忙收起冷眼旁观的姿态冲上去拉架。

    可林瑾明和林若言都是属于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一点不肯吃亏,你抓我头发我掐你手臂。你用指甲划我脸我用脚踹你肚子,谁都不肯善罢甘休。

    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陆氏又气又急,心肝脏肺都被气得隐隐作痛。

    真是作孽。作孽啊!

    而在这场闹剧中,唯一置身事外的两人却是最与这件事有关的两个。

    一个是被控诉陷害女主角的林昭言。

    一个,则是本次事件的男主角——端王世子萧别。

    林昭言倒不是不急,她也焦急。不是为了林瑾明,而是为了林若言,怕她会受伤之类。

    可是她没有办法。她要是上去劝架这事更没完没了,她只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萧别却是真真正正的冷静淡然,好像事不关已。

    他此刻正站在几米之外,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打闹成一团的贵妇小姐,表情明显看好戏的架势。

    平日里端庄大方,仪态万千的夫人小姐,一个个装得比谁都清高傲慢,现在出了事,还不是成为了她们口中最不入流的市井泼妇。

    真是狗咬狗,一出好戏。

    察觉到不远处的探究眼神,他也大大方方地回视过去,面上没什么表情,眸中也无波无痕。

    可林昭言的心却“咯噔”一跳。

    她觉得萧别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不过她并不害怕,事已至此,就算萧别是知道了什么,他也不会揭发出来,他甚至会顺水推舟地按着她的剧本演下去。

    因为在端王世子的世界里,娶一个会被人算计的姑娘要比娶一个去算计别人的姑娘有利的多。

    男人,欣赏聪慧的姑娘,去未必想娶回家做老婆,那意味着不好骗,意味着无穷无尽的麻烦。

    更何况,这个算计别人的姑娘还是太后赐婚,那就更加要不得了。

    不得不说林昭言的想法很正确,因为在那边越闹越大的情况下,一直冷眼旁观的端王世子萧别终于开了尊口。

    “我会对她负责的。”一句令千万丈母娘喜极而泣的经典台词从萧别的嘴里轻轻吐出,声音不大不小,却恰到好处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现在顿时安静了下来,打架的不继续打了,劝架的也不继续劝了,全都直愣愣地朝说话的某人看过去。

    他们刚刚似乎都忘了,除了林瑾明之外,还有一个当事人!

    现在这当事人终于开口说话了,说出来的话却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他说要负责?口气这么冷静狂妄,完全不把陆氏当回事儿啊!也不想想人家需要你负责吗?

    “我萧别会对林三姑娘负责,并且请求太后赐婚,绝不会辱没了她的名声。”萧别无视那些人探究惊奇的眼神,又一次镇定开口。

    这一说,更是把大家吓懵了。

    萧别?

    这个名字他们虽然不熟,但萧姓乃是国姓,这天底下姓萧的能有几个?

    再看他这副模样, 并不像是这宫里的皇子。

    “您是端王世子?”陆氏也总算是缓过神来,不仅缓过神来,脸色也缓了过来。

    还以为瑾姐儿没出息地跟哪家的纨绔子弟发展了私情,没想到居然是端王世子!

    不过她很快就觉察出了不对劲,端王世子一直都在陇西生活,鲜少进京,怎么可能和瑾姐儿发展私情?

    这里面一定有猫腻,难道瑾姐儿说的都是真的?

    她下意识地朝林昭言看过去,心中疑惑不已。

    “我呸,谁要你负责,懒蛤蟆想吃天鹅肉!”林瑾明却不顾大家伙儿略带着羡慕嫉妒的眼神,冲着萧别就破口大骂,“你跟林昭言都是一丘之貉,你们两个联合起来算计我,你们都不得好死!你……唔。”

    陆氏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巴,再这么说下去,别说成亲了,怕是命都没了。

    这个女儿,真是不识时务!

    林瑾明还要挣扎,陆氏却连忙给身后的丫鬟婆子使了个颜色,“带三姑娘回去!”

    林瑾明又是喊叫又是拳打脚踢,可都无济于事,在那些力道堪比大力士的婆子爪下,她很快就扭送了出去。

    而萧别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就好似被扭送走的不是他刚刚还说要负责的未来妻子,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罢了。

    陆氏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男人本性,终是凉薄。不过这样好的婚事,她自认无法拒绝。

    她深深地看了萧别一眼,意欲有话要谈,然后转身离去。

    其他的几位夫人见状,也都陆陆续续地离开。

    林昭言赶紧去查看林若言的伤势,见她手背上被抓出了几道血印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你去招惹她干什么?她那一巴掌打了就已经没理了,大伯母自会解决,你倒好,这么冲动任性!”

    林若言摆摆手,一副大无畏的样子,“谁让她欺负你,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人能欺负你!今后她若再敢这样,我还打她,不打得她满地找牙以为咱们姐妹好欺负!”

    林昭言无奈死了。

    “林四姑娘有个好妹妹。”一直站在原地的萧别轻轻开口。

    林昭言皱了皱眉,护在林若言面前。

    萧别却轻轻一笑,“你们两姐妹一个有勇一个有谋,只要姐妹同心,将来没有做不成的事。”

    他这句话一说,林昭言就知道他已经完全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她也不惧他,很坦然地迎视过去,“谢谢。”

    萧别又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一掀衣袍迈步离去。

    其实他很欣赏这个差点要成为他世子妃的女子,不过有缘无分,期待今后能再相见吧!

    林昭言便扶着林若言回去。

    经过这么一闹腾,宫宴已经开始了,她却无暇去管,因为她知道这次宫宴上的主角不会是她,她也没必要过去接受太后或质疑或同情的目光。

    她在路上随意找了个小宫婢,问她们要了些干净水和绢布,打算替林若言先简单清洗包扎一下。

    两人在路边的一处凉亭内坐下,她用水先清洗干净了林若言的伤口,然后就拿着绢布替她一层层的缠绕。

    缠好之后,正准备系结,就听到一道清脆却又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

    “宛妃娘娘,七皇子也不在这边!”

    林昭言的手一颤。

    林若言痛得“嘶”了一声。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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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了不受宠的侯府小姐。 处境艰难,前路坎坷。 林昭言却表示乐观淡定。 生活嘛,无非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这一世,她只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闺阁暖暖无冷意! 可惜,天偏不遂人愿。 有个坑爹的金手指也就算了,为什么连男主的设定都那么悲催?! 她说:执子之手 他说:将子拖走 ********* 上架了,喜欢养肥的亲们可以设置为自动订阅~闺暖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闺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闺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