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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安瑾萱     闺暖txt下载     闺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三章 少女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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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昭言没回答她,只是重新坐到梳妆镜前,左右侧首,看了看自己的妆容。

    素白的脸上未施粉黛,眼睛不大,却很明亮,唇色偏淡,略显得苍白。

    梳着很少女式的弯月髻,云鬓墨发间只简单插了一支银质四蝶步摇,配合着身上穿的鹅黄色绣折枝海棠半臂,看上去简单大方,清新素雅。

    她一直都是这样装扮的,从未觉得不适合。

    可是现在,却怎么看怎么黯淡。

    是不是太低调了些?本来就长得素净,再不在打扮上费点功夫,貌似扎人堆里根本看不到。

    林若言昨天说,如果她跟墨霜比,会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做个女人。

    她虽然装得不在乎,到底心里不怎么舒服。

    萧岐也说她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他一个花花公子,肯定去过醉花楼,肯定看过墨霜吧?

    他一定也是和林若言一样的想法。

    林昭言胸口闷闷的。

    “姑娘,您怎么了?”曼双见林昭言突然郁郁不乐的样子,很奇怪地开口。

    “没什么。”林昭言不想让曼双看出端倪,只是透过菱花镜对她道:“曼双,你帮我换套衣裳首饰吧!”

    曼双一怔,“为什么?这不是挺好看的么?”

    林昭言已经抬手拔下了发簪,“太素净了。”

    曼双:“……可姑娘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妆扮么?”

    “想换一下风格。曼双,你去挑几件颜色亮丽的衣裳来。”

    曼双:“……”

    林昭言已经开始自己到首饰盒里挑选首饰。

    镀银的小梅花发簪、金海棠珠花步摇、赤金缠丝玛瑙花小流苏钗、点翠白玉响铃簪……

    每一件首饰都是素雅清淡的类型。

    林昭言好容易挑出一对紫水晶镀金的梅花发簪,拿到头上比了比。

    太老气了。

    林昭言丧气地将簪子扔到了首饰盒里。

    “姑娘,您都没有几件亮色的衣裳,带到延陵的就更少了,都是紧着你平日爱穿的。”曼双已经捧了一套桃红色的衣裳过来,递到林昭言跟前。“这是五姑娘之前量小了送给您的,你试试能不能穿?”

    林昭言回头看了一眼,皱眉,“太鲜艳了,你觉得我穿会好看么?”

    曼双猛点头,“当然!姑娘底子好呀,穿什么颜色不好看?您试试吧!”

    林昭言便开心地笑起来。

    以往她对这些恭维特别是外貌上的恭维是从来不屑一顾的,但今时今日,明明知道曼双是“衷仆眼里出美主”,她竟然觉得飘飘然的。心里也舒坦了许多。

    她接过那件桃红色的衣裳下去换好。

    等再次站到梳妆镜前的时候,曼双在旁边一个劲地猛夸,“奴婢就说吧,姑娘穿什么都好看,这样一打扮,果然明丽了许多!”

    林昭言望着铜镜里突然变得有几分娇俏的女子,蹙了蹙眉。

    虽然不难看,但貌似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总觉得,有些不衬。

    要不要再化个淡妆?

    之前在盛京。陆言之回来的那一天她不是就化了妆么?貌似效果还不错。

    “曼双,要不你再帮我抹点胭脂水粉吧!”这么想着,她便说了出来。

    曼双眼睛瞪得更大,姑娘今日这是怎么了?她平日里不是一向不爱捯饬自己么?怎么今日又是换颜色艳丽的衣服又是要抹胭脂水粉的?

    今天难道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么?

    还是说……

    “姑娘。您今日是要见什么重要的人么?”曼双想着,便问了出来。

    林昭言脸一红,赶紧低头掩饰自己的情绪,囫囵道:“没。没有,就是想改变一下。你别问了,快来帮我弄吧!”

    “哦。”曼双默默点头。

    她心里想。姑娘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肯定!

    没过一会儿,曼双便帮林昭言化好了妆,再重新插上了一对金海棠珠花的步摇,整个人果然明丽精神了许多。

    林昭言左右照照镜子,满意地笑了。

    曼双也在一旁夸赞,“这样果然又好看了许多,咱们姑娘一打扮起来,毫不逊色!奴婢觉得,比七姑娘还要好看。”

    林行言长得漂亮是大家公认的。

    林昭言也就很开心地笑了起来,“行,那咱们就去吃早膳吧!”

    曼双偷偷觑了她一眼,感慨,她们家姑娘突然这么在乎自己的外貌,莫不是,春心萌动了吧?

    难道姑娘那日在梅林说的是真的?

    曼双这边纠结着,林昭言则春风满面地朝正房而去。

    刘氏正在门口迎接她,看到她的时候一愣,随即失笑,“昭儿今日特地穿成这样给母亲看么?”

    林昭言看到刘氏本来很开心,她们母女的感情经过昨晚又有了一个质的升华,正准备撒撒娇,听到她的话却是皱了皱眉。

    “母亲,我打扮成这样很奇怪么?”

    “不奇怪,不奇怪,昭儿怎么打扮都好看。”刘氏已经笑着迎上来,很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

    林昭言却有些郁闷。

    看来她打扮的不够自然,母亲一眼就看出来了。

    刘氏不知林昭言心中所想,依旧笑着道:“你先去吃早膳,母亲那边还帮你们温着羊奶羹,去看看好了没?”

    “恩,好。”林昭言心里暖暖的,暂时忘了打扮上的事儿,目送着刘氏离开后便朝东次间走去。

    林若言嘴上说要把饭菜都吃光了,到底顾及着还有个林昭言,见她没来,就搁下筷子一直坐在那儿等她。

    等得时间长了,便有些不耐烦,正准备起身亲自去找,那厢门帘一挑,走进来一个人。

    林若言起身的动作一顿。

    来人冲她娇俏地一笑,“怎么?都吃光了?”

    林若言怔了怔,好容易回过神来,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眼整个人都焕然一新的林昭言,“姐,你怎么打扮成这样了?”

    林昭言走到她面前,对上她诧异的表情,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不好看?”

    “不是。”林若言摆手,眉宇间说不出的纠结,“好看是好看,只是,不像你啊!你平时很少穿这样的,这有点像四表姐的风格。”

    “你的意思是说,我这样很奇怪,很刻意?”

    “恩恩!”林若言猛点头。

    好吧……

    林昭言丧气地坐了下来。

    母亲这么说,连林若言也这么说。

    看来是真的很刻意。

    林若言也跟着坐到了她对面,“诶,林昭言,你今日怎么想起来打扮了?还涂了胭脂,啧啧,有情况啊!”说着,整个人都贴到她跟前,一副八卦的样子。

    “我没有喜欢的人。”林昭言伸手推开她的脸,神情有些苦恼。

    她一会儿还是得回去换回原来的衣裳,否则母亲跟林若言都能看出不对劲,更别提萧岐那只狐狸了。

    万一被他看出了她的心思,那多丢脸,到时候她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我又没说你有喜欢的人,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林若言却奸笑了两声,大有看好戏的架势。

    林昭言低头默默扒饭。

    林若言却不依不饶道:“怎么样啊,林昭言,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谁啊?”

    林昭言装作听不见,继续吃饭。

    林若言又追问了几句,见林昭言不说话,只好放弃。

    林昭言默默吃完了早膳,趁着刘氏还没过来,终于面向林若言道:“要我告诉你可以,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每日下午未时一刻到酉正都要在外面办事,你帮我打好掩护,事成之后,我就告诉你我喜欢谁。”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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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骄傲的小花狗、冬夜雨中漫步、熱戀^^的打赏~(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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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熹微,柔光明媚。

    延陵初冬的午后太阳高升,暖暖的洒向大地。

    空气里虽有瑟瑟寒意,但依旧温暖人心。

    林昭言独自一人坐在刘府的双架青沿马车上,掀开车帘看外面的景色,表面看上去平静如常,心里却是一团乱麻。

    她最终还是换回了自己的那身衣裳,也卸去了脂粉,恢复了素面朝天。

    临出发前,曼双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好奇和探究,才更让她明白,她的表现有多反常。

    明明说好要放弃的,可她竟然因为他的一句话,因为想让他刮目相看就折腾了一个早上。

    他怎么看她,觉得她漂不漂亮,关她什么事?

    她只要做好她自己就成。

    至于其他的,不要痴心,不要妄想。

    因为一个男人就要改变自己十几年来的喜好习惯,又愚蠢又没有出息!

    她林昭言不能让自己沦落到那样的地步。

    试想一下,她如果现在就陷的这么深,以后该怎么办?她甚至在接下来一个月内要日日与他相对,那时候,岂不是连自我都失去了!

    太可怕了!

    林昭言,林昭言,你不能这样!

    一定要随时随地保持清醒,时时刻刻保持距离,只有这样,将来才可以潇洒地放弃和抽身。

    恩,一定,一定要注意。

    林昭言这么想着,又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给自己做了个加油打气的手势。

    “表姑娘,是到护城河吗?”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林昭言瞬间回神,“啊?是,是的。哦,不对不对,你还是直接去城南……也不是。那个,这个,你还是去护城河吧!”

    她可不是为了跟萧岐一块儿走,而是昨天他们闹得不怎么愉快,她只是去看一眼萧岐是不是真的会在护城河畔等她,如果他没有等她,正好,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

    恩。对,她只是去确认一下,没有别的原因!

    护城河很快就到了,林昭言下了马车。

    她让车夫先行离开,自己则朝护城河畔走去。

    护城河畔的人并不是很多,除了往来的客商,并看不到几个人影,略显得冷清萧条。

    林昭言却很满意这样的情况。

    人少,找起人来才方便。

    她已经走到他们昨日说话的那处地方。左右环顾了一下,并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蹙了蹙眉,她又朝前面走了几步,一边走一边四下寻找。依旧没有看到他。

    湖面上有寒风吹来,枯桠的柳枝飘零,风,略有些冷。

    天上的太阳好像也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温度。

    林昭言纤瘦的身形立在风中。好像随时随地都能被风刮跑。

    她紧了紧身上的衣裳,鼻端不受控制地泛酸。

    她早就该猜到的不是吗,昨日她惹得他那么生气。他又不是没有自尊心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在这儿等她?

    这样正好,是她想要的结果,所以,她应该高兴。

    林昭言努力逼自己笑,然后收起那些伤感的情绪,低着头,往回走。

    “萧岐,小气鬼。”她狠狠地低咒,脚下正好踩了一粒石子,于是把它当成萧岐,用力踢了一脚。

    “我什么时候小气了?”熟悉的声音在正前方响起,空气中也似乎传来了一阵熟悉清香。

    林昭言一怔,然后猛地抬起头。

    天上阳光好像又再一次浓烈了起来。

    因为他逆着光,整个人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闪闪发亮。

    “说话是要讲证据的。”他又一次开口,朝她迈进了一步。

    于是她于一片阳光雾霭中,看到了那张惊为天人的脸。

    “萧岐?”她愣愣的。

    “怎么,不认识我了?”萧岐挑了挑眉,看得出来心情很好。

    “没,没有。”林昭言连忙摇头,当真实面对这个人,之前做好的各种心理建设都在一瞬间坍塌。

    理智只能受感情支配。

    “你怎么会来?”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他难道,不生气吗?

    萧岐又挑了挑眉,“我不来,岂不是要被你骂死?”

    林昭言脸一红,呐呐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萧岐“扑哧”一笑。

    说实话,他昨天确实很生气,他难得那么真心的想要为一个人做些事,却被她误会他是别有目的,而且还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再一想到他今后的确会做利用她的事,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

    他甚至弄不明白他是在气她还是气自己。

    总之,很不爽就对了。

    他今天本没打算来护城河等她,因为不确定她是不是会来,他不能输给一个小姑娘。

    他萧岐从来都处于上风的,特别是在男女关系中,还从来没有人可以扰乱他的情绪,左右他的思绪!

    他不能落于下风。

    于是他就很潇洒地往私塾走,不过,走着,走着,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护城河畔。

    老天作证,他是真没打算来护城河,真没有。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他听说护城河有一家卖玫瑰酥的很出名,就跑去看看。

    萧铭喜欢吃这些女孩子的玩意儿,如果真是名副其实,他就从延陵带些回去给他。

    等他帮萧铭买好了玫瑰酥,是打算走的,不过觉得护城河畔的风景不错,想着现在去私塾还太早,便来晃悠一圈看看风景。

    谁知道,却看到了那道焦急寻找他的清瘦身影。

    心里仿佛一下子阳光普照,原本阴暗潮湿的地方瞬间开出一朵朵绚烂的花来。

    很美,很美。

    她还是很在乎他的。

    这世上,还是有人很在乎他的。

    萧岐微微笑了起来。

    因为心里有盛开的鲜花,所以他的笑比花开还要绚丽多姿。

    林昭言看晃了神。

    “给你。”萧岐的声音又拉回了她的神智。

    她抬眸,看着萧岐伸过来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之前上面的那些伤疤已经渐渐淡去。

    很漂亮的手。

    “什么?”她就奇怪地问。

    难道,难道是要她牵他的手?

    唔,不适合吧……

    林昭言的脸瞬间羞红。

    “五香斋的玫瑰酥,不是很有名么?”萧岐的下一句话就打破了她的“美梦”。

    “……”林昭言才看到萧岐手里拎着的玫瑰酥。

    “给我这个干吗?”有些气闷,是怪自己的自作多情。

    “就,看老板可怜,助人为乐,可我又不爱吃甜食,免得浪费所以送你。”萧岐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已经完全忘了刚刚在他内心世界中被拉出来躺枪的萧铭。

    “……不饿。”拿自己不要的东西送给她,她是多没出息才会收下来。

    哼,林昭言决定有骨气一点,不能让他看扁。

    “……不饿也拿着,饿了再吃。”萧岐笑容一敛,脸色微冷。

    “不爱吃。”林昭言继续拒绝。

    萧岐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也不管林昭言的反应,一把抓过她的手就将玫瑰酥塞了过去,然后不容拒绝道:“让你拿着就拿着。不爱吃就带回去喂狗!”

    手心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是萧岐的体温。

    在寒风中吹了这么久,他的手却一点也不凉,反倒是她。冰冰冷冷的,可一触到他的手,感受到他手心传来的热度,整个人就像火山喷发一般。“轰”得一下,全身都烫了起来。

    “谢,谢谢!”林昭言回神。手忙脚乱地往后退了几步,抽出自己被他握着的手。

    萧岐尚在气闷,没发现林昭言的不对劲,只对她冷冷道:“走吧!不要弄得第一天就迟到。”

    “哦。”林昭言恍惚地点了点头。

    手上还有温度残余,身上依旧发着烫,她的心就这么飘啊飘的,也不知飘向了哪里。

    总之,再也不受她自己的控制。

    ☆★☆★☆★

    私塾很快就到了,走了这么一路,林昭言已经镇定了下来。

    想着自己终究是来学武,而不是来谈情说爱的,便问萧岐,“先生叫什么名字?”

    她总不能老是一口一个络腮胡子的叫,既然要跟着学武,那就是师父,最起码的尊重得有。

    他们这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萧岐本来就因为林昭言不要玫瑰酥的事情不爽,此刻听她跟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问络腮胡子,就更加不爽。

    话出口,自然没什么好气,“他叫什么名字有那么重要么?你只管跟着他学武,要知道他叫什么干嘛?”

    林昭言:“……”

    这人吃了炸药吧,老这么喜怒无常的。

    “他以后就算我的师父,我问他名字,只是表示尊重而已。”林昭言想了想,还是决定解释一下。

    萧岐不屑地哼了声,“尊重?他要什么尊重?你能跟着他学武是因为我,可不是他自愿的,你最好搞清楚你该尊重和感谢的人是谁!”

    “……好吧,是你。”林昭言决定不跟他计较。

    “恩。”萧岐这才露出一抹笑,表情明显一副“这还差不多”的样子。

    林昭言也跟着失笑。

    这个人,原来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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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两个人的心意能挑明了,亲妈也愁啊愁……

    感谢童可爱打赏的香囊~!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患难见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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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两个人走到了私塾门口,院子门已经修好了,效率还挺快。

    林昭言想到昨日络腮胡子被萧岐坑的场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萧岐侧首看她。

    “没,没什么。”林昭言低头掩饰自己的笑意,然后朝他道:“进去吧,先生肯定等急了。”

    萧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没再问什么,推门进了院子。

    林昭言跟在他后面走了进去。

    院子跟昨天来的时候已经不同了,长几凳子都收了起来,明显是要为练武腾地方。

    络腮胡子并不在院内。

    林昭言有几分紧张,她不知道练武是怎么回事,是跟电视上一样分什么门派,有什么武功秘籍吗?

    如果实力不够,是不是还会走火入魔什么的?

    她要是跟着络腮胡子学武,络腮胡子是属于哪个门派的,不会他们门派还有什么终生不得动情的门规吧?

    林昭言这么想着,偷偷看了萧岐一眼。

    如果真那样,她一定会被发现吧?

    唔,她这个猪脑袋,昨天怎么没问清楚就答应了呢!

    林昭言这厢在懊恼,萧岐却是戒备地观察着四周。

    院子里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诡异,甚至有不知名的危险流动。

    常年被追杀积累而出的经验,让萧岐对环境尤其的敏感。

    “先生呢?”林昭言从懊恼中回神,也觉察出了不对。

    四周太安静了。

    “嘘,别出声。”萧岐冲她敛眉示意,然后拽过她的胳膊,将她护在了身后。

    林昭言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不,不会是有埋伏吧?

    想到这儿,林昭言赶紧压低了嗓音道:“万一一会儿真出了什么问题。你就先走,别管我。”

    她怕是追杀萧岐的那一帮人,因为她笃定不会是周霆琛。

    她帮不了忙,也绝不能成为累赘。

    萧岐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别担心,不会出事的。”

    他的眼神很笃定,能穿透灵魂,把信任和坚强传递到人的心底。

    林昭言一下子放了心。

    她相信他。

    萧岐一边注意四周的动向,一边带着林昭言撤退。

    他将她牢牢护在了身后,像是一堵坚硬的墙壁。不让任何人入侵。

    林昭言抬眸看他坚毅严肃的侧脸,明明还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都该是一个无忧无虑、幸福快乐的年纪。

    可萧岐给她的感觉,却像是经历了半辈子的磨难,才能练就如今的镇定和魄力。

    他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林昭言这么想着,突然听到萧岐大喊一声“小心”,然后整个身子就被他推了出去。

    电火石花间,她眼睁睁地看着一道黑影朝萧岐袭去。

    “萧岐!”林昭言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她什么也顾不上了,顾不上身体的疼痛,顾不上可能会发生的危险,爬起身就朝萧岐冲了过去。

    她不能让他出事!

    一定不能!

    萧岐这边也感应到了袭击而来的危险。他没着急起身,而是一个翻身,在地上滚了几圈,躲过了这一击后立刻飞身朝来人冲了过去。

    俗话说的好。最大的防守就是进攻。

    然而他的掌风还没抵达那人的面门,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迅速响起。

    “诶,不要打不要打。是我,是我!”

    “打的就是你!”萧岐才不管,凌厉的掌风依旧袭击而去,眸中带着抹戏谑和报复。

    对方招架不住,又怕闪躲的话会令萧岐不依不饶,只好硬生生地接过了萧岐的一掌。

    瞬间,内伤……

    “咳咳,你真下得了狠手啊!”

    萧岐得手,很潇洒地收回掌风,然后轻巧地落在了被打趴下的黑衣人面前,冷笑道:“对于你这种无聊之士,就该得到应有的教训。”

    对方“嘶”了一声,一边揉着自己的屁股一边站起身道:“太狠了!简直不是人!”

    “你还嫌打得不够重是不是?”萧岐向前一步,作势要出手。

    对方连连后退,“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我只是开个玩笑,测测你的敏锐度嘛!”

    萧岐冷哼一声,懒得再搭理他。

    林昭言冲过来的时候就被这样的场面怔住,半响,才愣愣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萧岐带着她后退了两步,“神经病而已,你离得远一点。”

    “萧岐,你说谁神经病!”黑衣人气急了,然后猛地扯下脸上的面罩,谄媚地冲着林昭言道:“林四姑娘,是我啊,徐修谨,你还记得我不?”

    徐……修……谨……

    林昭言瞪着对面笑得花枝乱颤的男子,想挠死他的心都有了。

    这人真是有神经病吧!装什么不好装杀手、装变态,刚刚她差点要被吓死,现在都心有余悸!

    “我知道了,我会离他远一点。”林昭言很认真地回应萧岐,甚至非常配合地又往后退了一步。

    徐修谨:“……”感觉好像得罪了未来媳妇。

    萧岐非常狐狸般地笑了。

    好,很好,要得就是这个效果!

    “你刚刚没摔疼吧?”萧岐想到了刚刚推开她的时候,虽然控制了自己的力道,但还是有些担心。

    “不疼。”林昭言摇摇头,心里柔软得像是一汪湖水。

    能够在危难之际不顾自己的安危而先想着救她……

    这一次,一定不会是她自作多情。

    “那就好,不过一会儿还是得用药酒抹一抹摔疼的地方。”萧岐又拧着眉叮嘱。

    “恩,好。”林昭言对他轻轻一笑。

    萧岐也对她一笑,心里同样柔软得不行,甚至,甚至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摸她。

    徐修谨看着他们俩一唱一和的样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他媳妇儿是被好兄弟挖了墙角?

    “萧岐!”徐修谨气呼呼地瞪着他。

    挖墙脚就挖墙脚,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也太不像话了!

    萧岐的那些旖旎心思立刻被打断。

    他没好气地朝徐修谨瞪过去,“干什么?”

    徐修谨的气势立刻弱了下来,嘟囔道:“挖人墙角还这么凶,什么世道啊!”

    萧岐很傲娇地哼了一声,一点都没有挖了好兄弟墙角的羞耻感。

    你问他为什么?呵呵,那是因为徐修谨这个家伙跟林昭言根本不合适!

    他以后绝对不会让这两个人来蹭饭的,所以还是让他们趁早散了,免得以后喝西北风去。

    林昭言没听懂徐修谨的意思。只觉得他……神经病。

    “先生呢?”她突然又想起了正事,连忙问萧岐。

    不得不说络腮胡子实在是太可怜了,从发现了刺客到现在,一直没人关心他的安危。

    真是个悲剧。

    “他人呢?”萧岐就去问徐修谨。

    “哦,你说薛慎之啊!”徐修谨耸了耸肩,“我把他骗出去啦,要不怎么布阵引你们上钩啊!”

    “……”林昭言满头黑线,冲徐修谨说了碰面以来的第一句话,“你快把先生找回来。我们可没空陪你玩儿!”

    玩儿……

    徐修谨内伤了,原来在他媳妇眼里,他是在玩儿。

    好吧,的确是。

    “快去把他找回来!”萧岐见徐修谨没动静。又一次重申了林昭言的话。

    “这就去!”话音刚落,徐修谨就一溜烟儿地跑了,好像后面有东西在追一样。

    “……”林昭言更无语,她觉得萧岐这个朋友也忒不靠谱了。

    这么想着。她便对萧岐说:“以后还是少跟这样的人来往比较好。”

    萧岐便扬起一抹笑,心里舒坦极了。

    于是他这样对林昭言解释,“是他硬缠着我的。我很少会搭理他,你以后看到他也一定要绕道走。”

    “恩,一定。”

    这时候,远在几里之外的徐修谨重重打了个喷嚏。

    谁?!是谁在说他坏话!

    ☆★☆★☆★

    约莫过了一刻钟,徐修谨便把络腮胡子带回来了。

    按理说发现自己被骗应该格外生气,特别还是见到了当初骗自己的那个人。

    可络腮胡子倒好,不仅一点没生气,还跟骗自己的那个人勾肩搭背,有说有笑,那满脸的络腮胡子更是一抖一抖的,看得出来十分的开心。

    “先生莫不是缺心眼吧?”林昭言忍不住提出了疑问。

    那么轻易被人骗走也就罢了,骗完了还跟骗子称兄道弟,这不是缺心眼是什么?

    萧岐却轻轻道:“他是不是缺心眼不知道,但一个人会被骗,大多是因为心里有在乎的东西。”

    徐修谨用什么理由将薛慎之骗走,他不会用猜都知道是什么。

    他心里觉得挺好笑的。

    既然这么在乎,当初为什么能够放弃得那么潇洒彻底?

    “让你们久等了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突然有点事。”络腮胡子看到他们,连忙走上前道歉。

    林昭言倒是没怎么在意,只道:“没关系,先生今后注意就好。莫要,莫要再被骗了。”

    “骗?”络腮胡子奇怪地看着林昭言。

    林昭言:“……”感情先生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抬眸朝徐修谨看过去,原来不是先生缺心眼,而是这位徐公子骗术太强。

    感受到林昭言的目光,徐修谨咧嘴冲她一笑。

    林昭言皱眉,将头低了下来。

    萧岐则狠狠瞪了徐修谨一眼,眼神里透露的讯息无不在表示“休想再打她的主意”。

    徐修谨:“……”

    好吧,看来他要重新找下一任媳妇人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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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丝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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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岐感觉到了徐修谨的意思,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就转向络腮胡子,神色瞬间变得冷凝。

    “先生今后请记住两点,一,在授课期间,不管是何种理由,都不得外出。二,你跟我们是师生关系,做好你分内的事,其余的,不要过问,也不要嬉皮笑脸。”

    络腮胡子一怔。

    萧岐已经懒得再跟他说,只道:“你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现在开始吧!”

    又对徐修谨道:“闲杂人等请立刻离开。”

    徐修谨抗议,“我不是闲杂……”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萧岐冷冷斜了他一眼。

    徐修谨立刻噤声,然后,非常不舍地,默默地,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林昭言在一旁看着,都觉得他可怜。

    然而她对别人的同情心还没泛滥多久,就轮到她自己了。

    因为络腮胡子突然道:“既然这样,那就开始吧,习武者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下盘要稳,那我就先看看林姑娘的底子怎么样吧!”

    话音刚落,也没等林昭言反应,就一把将她拉了过来,然后出脚朝她袭去。

    林昭言本能地伸脚一挡。

    结果……

    身子往前一倒,瞬间摔了个狗吃屎。

    好痛……

    空气似乎凝固了几分,然后,林昭言便听到“扑哧”一声笑。

    是萧岐的声音。

    “看来林姑娘的底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差,我这才用了一成的力道你都抵挡不住,学武之路任重而道远啊!”络腮胡子明显风凉话的声音。

    林昭言恨不得埋到地底下去。

    “起来吧!”眼前突然多出来一只手,白皙干净,骨节分明,是萧岐的手。

    林昭言趴在地上。装作看不见,打算当鸵鸟。

    太丢人了,呜呜呜……

    “起来!”萧岐的声音严肃了几分,“连这点小苦都吃不消,你还能做什么?”

    林昭言觉得委屈,她静默片刻,然后拍开萧岐的手,自己爬了起来。

    虽然因为连摔了两次,浑身上下都发着痛,但她还是咬牙坚持着。不让自己示弱。

    她不能让萧岐看不起。

    萧岐很满意地看着她变得坚定的眸光,这次没有介意她的无视,很坦然地收回了手。

    “很好,能吃得了苦就行。”络腮胡子也很满意地笑了,刚刚那一跤摔得有多重只有他晓得,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能一声不吭地爬起来,就算底子不好,那也有骨气。

    这样的徒弟,收得!

    “既然底盘不稳。那就先从扎马步开始。”络腮胡子并没有因为林昭言良好的表现而松懈,习武靠的就是毅力,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位人上人。心软的师父教不出有出息的徒弟。

    “跟着我的动作做,对,就是这样,蹲下身。下盘要稳。”络腮胡子一边扎马步一边给林昭言讲解,等林昭言做正确了动作,才起身。对她道:“就这样,扎一个时辰再说。”

    “什,什么?”林昭言腿一软,差点要摔倒。

    一个时辰?那也就是两个小时,要她维持这么艰难的动作两个小时!

    杀了她吧!

    络腮胡子却不为所动,“一个时辰算少的,我是看在你是第一次的份上才给你的格外恩典,等以后熟络了,两三个时辰都是常事。”

    林昭言有些头晕,告诉她,她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萧岐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很严肃地说:“我不喜欢半途而废的人。”

    林昭言保持着扎马步的动作,很委屈地抬眸看他,那样子,怎么看怎么诡异。

    络腮胡子很没同情心地笑了,突然觉得这个林姑娘倒也挺可爱的嘛!

    “好啦好啦,你们小两口就不要再眉目传情了。”络腮胡子就笑着揶揄。

    林昭言的脸腾地涨红。

    小……两……口……

    “不是,我们不是……”她想要解释些什么。

    萧岐却已经率先打断了她的话,“你认真点,学好武,对你以后百利而无一害。”

    唔,可还是好累,林昭言依旧不怎么情愿。

    萧岐见状,只好又对她道:“只要你学好了武,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任何要求。”那语气,就跟哄小孩儿一样。

    “真的?”林昭言却惊喜地看向他。

    “真的。”萧岐点头承诺。

    林昭言便愉悦地笑了起来,任何要求啊……

    嘿,嘿嘿……

    “这个承诺是没有期限的吧?我随时都可以提吧?”林昭言冲他眨了眨眼睛。

    萧岐被她笑得心里发毛,但面上还是很严肃正经地点头,“对,这个承诺我答应了你,至于你什么时候提,在什么情况下提,都由你自己做主,总之,我一定会做到。”

    林昭言便笑得更加开心。

    她对萧岐有什么要求,暂时是还没有想到,不过不急,总有那么一天嘛!

    “行,成交!”

    萧岐见她眉梢眼底愉悦的样子,也很开心地笑了。

    对于他这种人而言,许出去一个承诺,那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因为指不定对方提出的要求就会与他所追求的利益相左。

    但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让她开心,想让她以后有能力保护自己,所以打破了自己一贯以来坚持的原则。

    萧岐想,他答应一个真心待他的人的一个要求,对他未必会有什么影响。

    他却不知道,从他第一个原则被打破的那一刻开始,今后就会有无数个原则随之打破。

    因为那个人,早已经驻进了你心底。

    感情,并不是受理智掌控。

    络腮胡子见状,心里更是感慨万千。

    年少时候的爱恋总是各种美妙,便是心里那没由来的酸涩如今想来都是一种珍贵的回忆。

    初次悸动的心根本不会有那么多忧愁烦恼,只觉得两个人相爱便能白头偕老,天长地久。

    殊不知,现实,往往有太多的挫折和无奈。

    “行了行了,你在这儿只会影响她,咱们喝酒去吧!”情之所至,络腮胡子只想纵酒麻痹自己。

    他不愿意去想过去的人和事。

    萧岐睨了他一眼,转头,淡漠道:“你去吧,我在这儿看着她。”

    “你看着她干什么?她又不会长翅膀飞了!”络腮胡子心里烦闷,话出口就没什么好气。

    萧岐不吃他这一套,看都不看他一眼。

    络腮胡子更为气闷,嚷嚷,“那去槐树下喝酒总行了吧?你离她这么近,也不怕人家不自在!扎马步多丑啊!”

    林昭言一个趔趄,差点要摔倒。

    这,这个死络腮胡子!

    到底谁要她在这儿扎马步的!有没有搞错啊!

    “我不嫌弃。”萧岐却淡淡接话,表情看上去十分真诚。

    林昭言的脸又红了,她赶紧低下头去。为了避免络腮胡子再说出什么人神共愤的话,她率先出声,“萧岐,你陪先生去喝酒吧,我没事的。”

    “真没事?”萧岐问,他主要是怕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儿她会觉得委屈。

    林昭言点点头,“真的没关系,先生说得对,你在这儿看着我,我反倒不自在。”

    萧岐听她这样说了,也不好再坚持,对她温柔地说了一句,“如果累了就歇息一会儿,第一天要把握好度,太拼了反倒不好。”

    然后又转过头冷冷地对络腮胡子道:“走吧,今后别这么多事。”

    络腮胡子:“……”

    尼玛什么叫变脸比翻书快,什么叫同样是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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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 第一百六十八章 暧昧
  •     ☆★☆★☆★

        初冬的延陵空气湿冷,槐花树还没有凋谢。

        白色的槐花累坠枝头,有淡淡的花香袭来。

        萧岐和络腮胡子坐在槐花树下的石桌字旁,手里各拿了一杯酒喝着。

        络腮胡子是一口接一口地猛灌,烈酒香醇,入口辛辣,他被胡子遮挡住的脸已经是一片潮红。

        萧岐却是拿着精致小巧的白瓷杯在手中把玩,他没有喝酒,视线也始终落在不远处的林昭言身上。

        络腮胡子又灌了一口酒,余光瞥见心不在这儿的萧岐,借着酒气很不满地冲他吼,“你别看了,是你的就是你的,不会跑了,不是你的,你就算看出朵花来也得不到!来来来,陪我喝酒!咱们今日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萧岐侧首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喝酒误事,我在外从不喝酒。”

        络腮胡子就骂他,“不喝酒,不喝酒你还是不是男人!小屁孩一个,整天跟我面前装深沉,你以为我是真怕你啊,我装深沉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呢!我让你喝酒你就喝,好歹我也是你女人的师父,这点面子都不给?!”

        萧岐依旧淡淡的,“是不是男人可不是靠喝酒决定的,相反,我倒觉得,心里有苦却只能靠喝酒抒发的男人,最没有出息。”

        络腮胡子一噎,那些想要靠喝醉酒抒发而出的苦便堵在喉咙口出不来,良久,才又猛灌了一口酒,自嘲道:“是啊,你说得对,只会靠喝酒麻痹自己的男人的确最没有出息,呵呵,反正我是没有出息。只希望你记住你今日这段话,今后,可不要做这等没出息的事!”

        “我不是你。”萧岐毫不留情地挖苦他,“我不会等到失去了才追悔,那样的深情,狗屁不如。”

        “你!”络腮胡子气红了眼,可偏偏理亏,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萧岐冷笑一声,将头转过去继续盯着林昭言,再也不看他一眼。

        络腮胡子就这么沉默了半响。最终还是长长叹了口气,收起不知是对萧岐还是对自己的怒意。

        他也看向林昭言。

        清雅秀丽的小姑娘,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身板单薄瘦弱,可此刻扎着马步蹲在那里,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勇敢和倔强。

        外面的寒风吹拂她的发丝和裙摆。

        明明该是很滑稽的动作,他却觉得有些心酸。

        “你跟这位姑娘,将来能成么?”他突然转向萧岐,这样问道。

        萧岐皱了皱眉。

        络腮胡子继续说:“如果能成那就去提亲。将来好好待人家,如果不能成,还是趁早掐断这份感情。她只是个再单纯不过的小姑娘,承担不了你那份野心。”

        萧岐一怔。随后扯了扯唇角,“不愧是前朝功勋徐阁老的学生,这才半日的功夫,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络腮胡子也扯了扯唇角。“我若是个人就照单全收,恐怕早死了千八百次了。”又揶揄道:“你也不愧是萧王爷的儿子,连皇上都查不出我所在何处。你却有这样大的本事。”

        萧岐能查出薛慎之的地址,全靠徐家庄的势力,这些年薛慎之在江南一带躲躲藏藏,如果没有线人遍布天下的徐家庄,凭借萧岐一己之力,是不可能查到的。

        不过这些他并不打算跟薛慎之解释,他比较好奇的是,陆言之一个勋贵之子,当年是如何能查到薛慎之的。

        “先生这话就有些好笑了,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先生这些年可是收过一个学生,一个普通的勋贵之子都能查出先生所在,我堂堂皇亲国戚,又怎么会查不出呢?”

        薛慎之诧异地看向萧岐,“你认识子沛?”

        子沛?应该是陆言之的字。

        萧岐勾唇,“认识谈不上,见过一两面而已。或许是承先生之才,我很欣赏他。”

        薛慎之笑了笑,“子沛确实是可造之材,而且他跟你一样,都是小小年纪一副历经千帆的样子,也不知道你们现在这些小年轻是怎么了。”

        陆言之历经千帆?

        萧岐皱了皱眉,据他所知,陆言之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少爷,嫡长子的名号、艳冠京华的盛名、家中长辈的疼宠、兄弟姐妹的崇拜,他这样一帆风顺的人生,要什么有什么,能怎么历经千帆?

        “先生可知他的身份?”萧岐便问道。

        薛慎之颔首,“自然知道,可这与身份家世有何相干?算起来你是王爷之子,要比他更千娇万宠,不也是一副全天下都得罪了你的死德性?”说着,目光瞥向林昭言,又补充,“哦,不,还是有一个例外的。”

        萧岐冷冷地笑了一声。

        千娇万宠?他还真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滋味。

        或许问问萧铭,能够告诉他具体的答案。

        “诶,行了行了,不讨论子沛了,我刚刚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呢!”薛慎之摆摆手,将跑偏的话题扯了回来,“你跟这位林姑娘,能不能成?”

        “与你何干?”萧岐翻了个白眼,逃避这个问题。

        薛慎之却不依不饶,“怎么不关我的事?你让她到我这儿学武,那我就是她的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怎么能不关心?你将来若是会伤害她,趁早放弃吧!”

        萧岐反感地皱起了眉,“我的私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薛慎之就嘲讽一笑,“你刚刚还说我不是男人,瞧瞧,你这样逃避就是男人了?既然给不了她幸福,那就不要开始这段感情,俗话说得好,长痛不如短痛。”

        “你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萧岐有些生气,阴沉着脸瞪着薛慎之,“你别把人人都当做你,也不要把你和她的感情强加在我们身上。”

        提到“她”,薛慎之顿时噎住。

        半响,才道:“我了解了。”

        说完,顿了顿,眉宇间似是有些挣扎,可最终还是豁出去道:“你们之间的感情我的确管不了,但我作为她的师父,有一点务必要提醒你,那就是,她这一生,并无凤命。”

        “什么?”萧岐一怔,目光沉沉地朝他看过去。

        薛慎之咬咬牙,解释,“通俗一点来说,就是她没有做皇后的命。”

        萧岐的眸光陡然冷厉,之前那些旖旎的心思瞬间凝结成冰。

        并无凤命……

        薛慎之看他的神色变化,叹了口气,“你的命格太复杂,我看不透,但至少有一点我清楚,林姑娘飞不上枝头做不了凤凰。所以,要么你实现不了你的野心,要么,她成不了你的女人。江山和美人,你只能选其一。”

        薛慎之的声音很轻,可话里的内容却凌厉得像是刀片,一字一句都剜割着人的心脏,像凌迟一样。

        萧岐下意识地朝林昭言看过去。

        那样瘦弱的小姑娘,脊背却挺得笔直,明明神情很痛苦,眸光却依旧坚定。

        她穿着一袭鹅黄色的长裙,在阳光下,就好像挺立芬芳的剑兰,散发着独特的馥郁馨香。

        在他心目中,她真的就像是一束光,一株花,可以直抵他的内心,开出一朵朵的绚烂的花来。

        或许是他的眸光太过热切,原本沉浸在练武中的林昭言也感受到了,然后朝他看过来,眼神与他交汇,随即扬唇,露出一抹笑来。

        朱唇皓齿,明眸善睐,天上的阳光熠熠生辉。

        她的笑容那样灿烂美好。

        可萧岐却觉得,那阳光再美好,也不能再抵达他的内心。

        他心底盛开的那一朵朵花,好似在瞬间枯萎。

        江山和美人,只能选其一……

        “我跟她,并不是你想象中的关系。”萧岐避开林昭言的视线,这样对薛慎之开口。

        薛慎之一愣。

        萧岐自嘲一笑,然后执杯,灌下一杯酒,入口辛辣苦涩,如同他的心。

        “我不需要和她修一个姻缘结果,我现在,只想对她好而已。”

        薛慎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也仰头灌下一杯酒,“你能想得开,最好!不过,小姑娘的心都很脆弱,你还是不要给她希望的好。”

        萧岐垂下头,修长白皙的手指紧紧捏着酒盅,骨节泛起一片青白。

        他轻轻地,坚定地开口,“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比你我想象中的,都要坚强。”

        “但愿如此。”薛慎之苦笑,又接连灌下了几杯酒。

        在情能自控前,每个人都是这般笃定。

        但情若能自控,就不能谓之为情了。

        ☆★☆★☆★

        天上的阳光渐渐失去温度,空气中的风也越来越冷。

        林昭言的双腿早已经失去了知觉,只能不停地催眠自己“我没有腿,我没有腿”或者“我在吃烤鸡翅膀,特别香特别嫩”。

        实验结果,还不赖。

        因为她并没有觉得特别痛苦。

        “好了,时间到了。”耳畔传来一道声音。

        林昭言笃定,那是菩萨的声音。

        她想欣喜地站起来揉揉脚,按摩按摩,但似乎催眠太成功了,她没有脚,根本动不了。

        折腾了半天,只能哭丧着脸看向来人,“我腿是不是断了?”

        来人“扑哧”一笑,很正经地打量了她一眼,然后回答:“没断,还在你身上呆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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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为了林四居然凶我。”徐修谨委屈极了,一把鼻涕一把泪道:“这就是几年的兄弟情啊,原来在女人面前,什么都不是!还说什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全是骗人的!还有那个林四,你以前不是最瞧不上她么?你怎么跟她勾搭到一起的?你是不是因为我喜欢她所以为了气我才故意和她在一起的?萧歧,你说啊,你回答我!”

        “你闹够了没有?”萧歧在屋内的椅子上坐下来,实在受不了地瞪了他一眼,“我现在没这个心情跟你开玩笑!”

        徐修谨立刻收起了那一套哭功,然后眨了眨眼睛,很八卦地凑上前去,“怎么?因为我跟林四吵架了?”

        萧歧:“……”

        徐修谨就象征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唉,两个人在一起吵架是人之常情嘛,咱们不也是三天两头的斗嘴?你就别放在心上啦!”这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萧歧:“……”

        徐修谨又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开解,“实在不行我教你一招,小姑娘最重要的就是哄,你明日去私塾的时候给她送点鲜花啊,金银首饰什么的,立马就能搞定。”

        萧歧:“……她不是那种人。”

        “你管她是哪种人,只要她是女人!”徐修谨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然后睁着星星眼凑上前道:“说起来,比起讨好女人,你是不是该为你兄弟考虑考虑?”

        萧歧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越凑越近的脸,“你想干什么?”

        徐修谨“嘿嘿”一笑,“我饿了,特别想吃你煮的面,你快去煮一碗给我吃。吃完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原来这厮插科打诨了这么久是为了一碗面……

        萧歧真想甩一碗面到他脸上。

        “不煮。”

        “煮嘛!”

        “让你未来媳妇煮。”

        “我未来媳妇不是被你抢走了么?所以你得对我负责啊!”

        “……”

        萧歧最终还是帮徐修谨煮了面,顺便搁了花椒、青椒、红椒、麻椒、朝天椒等等各种椒,誓不把徐修谨辣死不姓萧。

        可徐修谨就跟失去味觉似的,端上来一碗面三分钟就下了肚,还一直竖大拇指夸赞萧歧的厨艺又进步了。

        萧歧不得不承认他这次被徐修谨打败了。

        脸皮厚口味重的人你赢不了啊!

        徐修谨喝完了最后一口汤,舒服地喟叹了一口气,在一副“这酸爽简直不可置信”的表情中悠哉哉地开口,“墨霜让我来转告你,今晚戌时,楚情馆后院见。”

        萧歧一怔。“墨霜?”

        徐修谨点点头,“是啊,墨霜,你另外一个女人。怎么,有了新欢忘记旧爱啦?”那语气酸得冒泡。

        萧歧皱了皱眉,“别胡说八道。”

        徐修谨哼了一声,“我虽然不知道你跟林四是怎么回事,但人家墨霜,那是真喜欢你的!”

        “我跟林四没关系。我跟墨霜更没有关系!”萧歧没好气地解释。

        徐修谨“切”了一声,“我不管你跟她们有没有关系,反正你就是个到处招桃花的脸,把我媳妇都骗走了!”

        “你能不能别老一口你媳妇你媳妇的。人家林四搭理你么?她认识你么?下次别让我听到你那么称呼她!”萧歧很不爽的样子。

        徐修谨瞪大了眼睛。

        这,这死小子该不会真对林四动了心吧?

        开什么玩笑!

        “你真喜欢林四?你真要娶她?”徐修谨被吓得不轻,开玩笑归开玩笑,来真的可就不好玩了。

        林四这姑娘人是不错。以前想想还可行,是个贤妻良母的料,但自从知道了她的身世。那是正常人能沾得了的么?更别提太后早有打算将她赐婚给端王世子。

        到时候你这厢搞了破坏,那厢就娶了人家,傻子才不会怀疑,更别提太后那个人精了!

        萧歧将来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前程可不能毁在一个女人手上!

        太冒险了!

        “萧歧,你可不能犯晕。”

        犯晕?

        萧歧苦笑,垂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恨不得要将指骨捏碎。

        说实话,如果没有薛慎之的那一番提醒,他是真打算犯这么一回晕,让自己彻底沦陷的。

        但没有如果,薛慎之的话,将他狠狠打回了原形。

        他跟林昭言之间,不是冒险的问题,而是取舍的问题。

        只能选其一。

        他能怎么选?

        “你且放宽心,我萧歧绝不会让你这些年的付出白费,答应你的,我一定兑现。”

        徐修谨又是一怔,“你不喜欢林四?”

        萧歧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不耐烦道:“你这么关心我的感情干什么?说说墨霜吧,她找我干什么?”

        徐修谨是个懂得见好就收的,瞧萧歧是真的不想多谈,再加上刚刚那样严肃的话题破坏了他开玩笑的心情,也就跟着一本正经道:“具体的情况不了解,不过应该是关于那位石榴的事情,你贸贸然跑到延陵来,连说都不说一声,若不是我告诉墨霜,她还不定要去哪儿找你。”

        萧歧皱了皱眉,“我知道她来了,本是打算见她的,但我被人追杀了。”

        “你又被追杀了?”徐修谨瞪着他,“还是萧王妃?”

        萧歧自嘲一笑,“除了她还有谁?”

        “那女人简直就是个变态!”徐修谨愤愤不平,“自己没本事迁怒到你头上,简直不能忍!”

        萧歧又冷冷一笑,“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被儿女情长左右。”

        徐修谨摸了摸鼻子,说不出话来。

        其实他觉得林四很好,真的。

        只是她那样的身份,将来若被曝出来,会是一个污点。

        萧歧如果要跟她在一起,那就会成为他的污点。

        与其到情深时两面为难,不如现在趁早了断。

        只是,这两个人莫名其妙走到了一起,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那个,你俩进展到哪一步了?”徐修谨想着,试探地开了口。

        萧歧一个眼风横扫过去,“龌龊。”

        徐修谨一噎,憋了半天才道:“总不会亲都没亲过吧?”

        萧歧简直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好在徐修谨懂得看脸色,腾地一下离得老远,才避免了萧歧的一记掌风。

        好吧,不用萧歧回答他也懂了。

        这幅样子,摆明了就是走纯情路线嘛!

        没意思!

        “既然没打算跟她走到最后,我就不会动她一根手指头,哪怕就是决定和她在一起,成亲前我也不会动手动脚。你以为人人都是你,满脑子的龌龊思想!”萧歧打从心底鄙视他。

        徐修谨“啧啧”两声,“谁能想到风流满盛京的萧大少这般纯情?”然后又小声嘀咕,“希望你说到做到,可别情不自禁,越陷越深。”

        话说完,就在萧歧发飙前,一溜烟儿地跑了。

        反正,饭也蹭过了,话也说完了,他也该去找他的温柔乡去了!

        ☆★☆★☆★

        月朗星稀,天上一轮冷月高悬。

        银白月光倾洒大地,青石地阶上泛起一片幽冷月色。

        楚情馆此刻一片灯火通明,往来客商络绎不绝,皆是要目睹盛京第一美人的美貌。

        年轻的老鸨脸上涂满了胭脂水粉,厚重得连说话都能掉下几块粉皮,她挥舞着手上的帕子,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哎哟几位大爷,真是不好意思,人家墨霜姑娘是盛京城来的贵客,今儿个白日见客的时候把她累坏了,现在正在厢房休息呢!爷几位也是知道的,墨霜姑娘的来头,你我都得罪不起呢!”

        墨霜与二皇子那千丝万缕的关系业内人都是知道的,那几个人听着,便有些无趣。本想听老鸨的去找别的姑娘消遣,但看到那一张张脂粉堆出来的脸,心里就恶心得慌。

        这些庸脂俗粉,怎么能跟天仙下凡的墨霜比!

        于是他们摆摆手,很潇洒地走出了楚情馆大门。

        见不到墨霜,宁愿不找花姑娘。

        老鸨咬着手绢看走出去的几个客人,心都在滴血。

        这墨霜突然大驾光临她的楚情馆,开始她是高兴的,因为可以赚一大笔银子。可现在这种情况却让她犯愁,墨霜不可能永远呆在这儿,万一哪天她走了,那些被她养刁了胃口的顾客怎么还会光顾他们楚情馆嘛!

        不行不行,千万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老鸨决定,一定得想个办法要把墨霜留下来,开多少价都愿意。

        她却不知道,墨霜之所以会纡尊降贵,不过是为了一个“情”字。

        没有这份“情”,哪怕是给她整个大燕江山,也是打动不了她的。

        而墨霜此刻,正是跟她的“情”在一起。

        ☆★☆★☆★

        哈哈,莫名觉得让萧大少跟徐修谨在一起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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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情深

        ☆★☆★☆★

        香闺暖阁里轻纱拂动,熏着清淡独特的花香。

        临窗的镂空雕花红木桌椅上,摆放着一套干净整齐的茶具。

        茶香袅袅,合着熏香与窗牖外吹拂而来的槐香,很容易让人心情宁静,怡然舒适。

        纤纤素手执起桌上的青墨骨瓷茶壶,将茶壶中滚烫的开水冲入茗案上茶具中,鲜嫩碧绿的茶叶随之沉浮,茶香扑鼻,清新宜人。

        如此反复下提三次,当茶色渐浓,茶香四散,拂以敛之,轻置茶壶,水汽氤氲间茶盏中慢慢升腾起一朵似真似幻的腊梅花。

        茶水溢盏而起,腊梅凝而不化。

        须臾,茶盏中的梅花渐渐散灭,只余白色汤花。

        素手搅茶汤,修长手指拾起木镊,将泡好的茶置入茶海中,然后又执起茶海,扬手,浓汤如茗杯,茶香萦绕。

        “请。”素手端起茶托,盈盈细语,柔风和煦。

        对方曲起右手食指与中指,轻叩桌面,以示感谢,随后接过茶盏,端杯闻香,须臾,轻啜茶汤,茶水在舌尖流转,只觉齿颊留香,回味甘爽。

        “许久未喝你泡的茶了,这世上,也就只有你能泡出此等茶味。”清淡的语声,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泡茶者轻轻一笑,“自古知音难觅,墨霜的好茶也希望遇到像公子这般懂茶之人。”

        喝茶者勾唇浅笑,眉目俊朗,眸似墨玉,正是“纯情公子”萧歧。

        而对面那个轻吟浅笑,好看的令人发指的女子正是令所有男人趋之若鹜的墨霜。

        云袖轻摆招蝶舞,纤腰慢拧飘丝绦,她一头青丝如墨,娥眉青黛。明眸流盼,仿佛连呼吸间都带着淡淡的幽兰清香。

        更别提一颦一笑间自然流露出的惊鸿气质,让人禁不住赞叹一句“好一个天仙下凡来!”

        不过咱们的纯情公子却对眼前的美景无动于衷,手里捧着人家亲手泡的茶,视线却始终落在外面的槐花树上。

        白色花朵累坠枝头,有些合着微风细细飘落。

        很美。

        同私塾内的景色一样美。

        可或许是心境不同,他心里竟无比酸涩。

        “公子,石榴那边都已经打点好了,过不久就可以将她送到宫里去,咱们的计划也就真的开始了。墨霜相信。凭石榴对后|宫的了解以及我们在背后的推波助澜,不出一年,她定能在后|宫占据一席之地。”

        “恩,我知道了。”萧歧心不在焉地回应,视线依旧落在窗牖外的槐花树上。

        这样令人激动的消息,萧歧却只简简单单回答了几个字,纵然他常常喜怒不形于色,可也太反常了些。

        “公子?”墨霜轻轻出声,略疑惑地看着萧歧。

        她从来没有见过公子这样一副神情恍惚的模样。在她的印象里,公子一向都是凌厉冷酷,雷厉风行的。

        萧歧回过神来,如深潭湖水般的眸子朝墨霜看过去。然后启唇,一字一句地开口:“墨霜,你喜欢我吗?”

        墨霜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一怔。随即又笑了出来。

        那笑靥如花,衬着院中的美景,显得格外诗情画意。

        她并没有一丝尴尬。就好像天边飘着的一朵浮云,始终淡淡的。

        她说:“墨霜一向都很喜欢公子,若不然,怎会始终追随公子?”

        萧歧摇摇头,表情认真又严肃,“我所指的喜欢,并非欣赏,而是……爱。”

        这个“爱”字,他犹豫了很久,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他对林昭言莫名其妙的亲近和关心到底是不是“爱”。

        或许,只是单纯的喜欢。

        又或许,是因被爱而爱。

        可是为什么,他现在满心满脑都是她?甚至一想到将来她可能会嫁给别人,就嫉妒得发狂,恨不得将那个男人杀之而后快!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爱了。

        墨霜也被萧歧口中说出的那个“爱”字震惊。

        他很少会说这样煽情感性的话,更别提能从他嘴里听到“爱”这个字。

        理智、冷漠、残酷、无情,这是墨霜对他的定义。

        可这一点都不妨碍她愿意追随他,不妨碍她对他情深似海。

        因为当你深爱一个人,他所有的缺点在你看来都不过是素白宣纸上的浓墨,可以点缀单调,绘出一副美丽的画卷。

        她坚信自己终会成为那个执笔人。

        可她又怕造成他的困扰,所以始终是默默地追随他帮助他,了解他的苦衷,也能理解他的冷漠。

        但是现在,他却说“爱”?

        他问她,是不是爱他?

        难道,他终于明白她的深情吗?

        墨霜有些激动,向来不染世俗的脸浮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瞧着更像是一个尘世间的女子。

        “公子,为何这样问?”她的声音都颤颤的

        如果萧歧此刻认真去观察,不需要墨霜回答,他也能知道她是否爱他。

        可他的心思并不在墨霜身上,听她这么问,于是拧着眉回答,“我就是想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样啊!

        墨霜失笑,心里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她笑着对萧歧道:“墨霜也不知道什么是爱,或许,就是时时刻刻想要见到他,愉快的事想要和他分享,不愉快的事想要和他诉苦,担心他是不是也爱我,以至于不敢告诉他自己的心思,怕那样,会造成他的困扰,或许,连最普通的朋友都做不成了。”

        萧歧的眉心拧得更紧。

        墨霜口中所说的爱与他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他能够天天见到林昭言,却是害怕见到她,他的快乐不敢和她分享怕被她笑话,他的痛苦也不敢和她诉说怕让她难过,他更不怕被她知道他的心思,因为他知道她也爱他,只是害怕,他们不能够走到最后。

        薛慎之说,江山和美人只能选其一。

        他是一定要选择江山的。

        可他若是足够贪心足够自私,美人也未尝得不到。

        林昭言只是没有凤命,不能做皇后,没说不能够做妃子?

        可他就是舍不得。

        他宁愿失去她,也不愿意让她做卑微的妾,让她始终低人一等。

        他希望她能够活得明媚肆意,哪怕不是和他在一起。

        但是他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他第一次这样迷茫,便是当年得知那样残忍的真相,他也只是痛苦片刻,便下了一个决定,并在此后的十几年为这个决定努力奋斗。

        这是他第一次,活了十八年以来第一次,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他所做的决定。

        他在薛慎之面前的笃定和信誓旦旦,在这样冰冷的深夜里,内心的挣扎和痛苦,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今后,我是要坐拥那把万人之上的龙椅,我会有后宫佳丽三千,我会为了前朝的稳固,娶根本不爱的皇后和妃子,我给不了你任何东西,莫要提真心和名分,甚至,连注视都吝啬。这样,你还会爱我吗?明知是这样的结果,你还会义无反顾地追随我吗?”萧歧又看向墨霜,这样问道。就好比,他明明知道跟林昭言走不到最后,还愿不愿意开始这一段感情,林昭言,又是否愿意接纳他,哪怕没有结果。

        墨霜为他这近乎孩子赌气一般的话失笑,然后摇了摇头,“公子不是那样的人,墨霜若是连这都不知晓,那真是白跟着公子这么多年了。”

        “可我不会娶你,一定不会,哪怕是娶我根本没见过的女人,我也不会娶你。”萧歧又这样残忍地说道。

        墨霜却依旧笑着,没有丝毫尴尬和痛苦,“这个墨霜早就知晓,墨霜跟着公子,是心甘情愿,便是公子不娶墨霜,墨霜也愿意追随公子,因为这样墨霜会觉得开心,比起结果,墨霜更追求的是过程,是遵从自己的心。”况且,谁又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呢?哪怕有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该轻易放弃。

        最后这一句话墨霜没有说,也觉得没必要说。

        她的爱简单纯粹,只要能付出,她就很满足。

        公子这样,她并不觉得很痛苦,因为从来没有过希望,因为早就做好最坏的打算。

        怕就怕,公子给过希望,又生生地掐灭她的希望。

        只有那样,才会遍体鳞伤,才会万劫不复。

        就像是刚刚,公子问她是否爱她,她生起了一丝希望,后又发现不是她心中所想。

        直到现在,心都还在痛呢!

        “公子从未给过墨霜任何希望,墨霜也付出了这么多年,所以,公子不必要有任何顾虑,墨霜,绝无怨言。”说着,又巧笑嫣然地冲萧歧一笑,“公子只需当墨霜是您的下属,将来承诺荣华富贵,至于其他的,例如公子的心,还是遵从本意,不要被任何外事所扰。”

        萧歧怔怔地看着墨霜,他一直都知道墨霜对他的爱,只是没料到她爱得这么深,爱得这么无私,爱得不求任何回报。

        可他,好像除了诧异,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连感动都欠奉。

        原来,他并不是因为林昭言喜欢他,才会同样对她心动的。

        感情这种事,从来都说不出一个原因开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忐忑

        ☆★☆★☆★

        萧岐又觉得自己的魔怔了,就算是爱,每个人的爱也不一样,怎么能够拿墨霜对他的爱去对比他和林昭言之间的感情呢?

        这对墨霜不公平。

        对林昭言,更加不公平。

        只是墨霜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没有给过希望,将来就不会绝望。

        “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墨霜抿唇一笑,“公子是有了心上人吗?”

        墨霜是再聪慧不过的女子,萧岐莫名其妙地问她这些问题,定然不会是心血来潮。

        萧歧怔了怔,然后苦笑地颔首,“是又如何,不过只是孽缘罢了。”

        孽缘?

        墨霜蹙眉,“事在人为,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孽缘,只要公子是真心的,总会有办法化解这所谓的孽缘。”

        萧歧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他知道墨霜是在关心他,但有些事情,不是当事人根本就不能理解。

        “墨霜,你还是莫要喜欢我了,爱而不得,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萧岐站起身要走,不过终究是对墨霜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很欣赏墨霜,对于她的喜欢也并不排斥,只是推己及人,他不愿意让墨霜这么无望地爱下去。

        墨霜淡淡一笑,“公子且放心,墨霜知道该怎么做。”

        萧岐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迈步离开了屋子。

        墨霜望着萧岐消失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

        公子,墨霜若能轻易控制的自己的感情,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

        次日,天气晴好,阳光万里,虽然没什么温度。但亮堂堂的一片照在人的身上满是惬意。

        林昭言利用上午的时间看了会儿书,依偎着刘氏练了一会儿刺绣,等吃过了午膳,早就串通好的林若言就及时出现找她出去玩耍。

        刘氏依旧没什么意见,女孩子多出去走走,和闺蜜接触接触,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她笑着点头答应。

        倒是曼双知道后不怎么乐意。

        “姑娘,您怎么还去啊!”曼双将要出门的林昭言拉到了角落里,沉着脸道:“您昨日身上的伤都忘记了?胳膊和腿都肿成那样了,奴婢瞧着心疼死了!您不准再去了!”

        林昭言有些头疼。

        她昨日其实没打算让曼双帮忙擦药。不过手实在痛得抬不起来,再加上有些部位又够不着,才只好找曼双帮忙。

        谁知道这丫头昨晚上就哭了一宿,边擦药边哭,擦完了之后还不停地抹眼泪,说姑娘真是遭了大罪了,无论林昭言怎么解释都没用。

        她后来也懒得管她,想着睡一觉就会好,谁曾想她居然拦着她的去路。

        “曼双。我昨日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只是去学武的,是为了将来能够保护自己,受伤是在所难免的,并不是什么大事。”

        曼双还是不乐意。“为什么要学武?这太平盛世的,姑娘又是个大家闺秀,哪里需要学武?您莫不要被人给骗了!”

        “我不会……”

        “姑娘若是执意如此,那奴婢就要去禀告夫人了。就由夫人去调查那位先生!”曼双死死地拦住林昭言的去路,颇有一副“您今日要想出门就必须从我尸体上踏过去”的架势。

        林昭言深深地无语,她知道曼双是关心她。也不好发什么脾气。

        她这边在头疼,林若言那边等得急了,就跑过来问:“你们主仆俩到底说好了话没有啊?这都过去一刻钟了。”

        林昭言无奈地朝她耸了耸肩,“不是我不肯走,而是曼双不让。”

        林若言瞬时张大了眼睛朝曼双瞪过去,“好啊曼双,你不得了了,竟敢干涉主子的事儿!”

        曼双虽然害怕,但还是不甘示弱道:“奴婢是为了姑娘好,若是五姑娘不服,大可以禀告了夫人!”

        “好啊你敢威胁主子!”林若言这回是真生气了。

        曼双赶紧垂首,“奴婢不敢。”

        但嘴上虽这样说,身体却依旧拦着林昭言的去路。

        甚至大着胆道:“奴婢知道这是以下犯上,但奴婢不能愚忠,不能置姑娘于险境。”

        林若言一噎,瞪向林昭言,“都是你惯出来的!”

        林昭言耸肩,表示自己也无可奈何。

        林若言就更没有法子了,这件事闹到刘氏那儿,她们也讨不着好处。

        于是双方就这样僵持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林昭言越来越着急,如果今天去不了,先生肯定会对她有意见,萧歧也会觉得她这人说话没谱不遵守承诺。

        她可不希望他们好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就这么打破了。

        林昭言盯着曼双看,脑子里努力在想一个说服的办法,突然福至心灵,立刻道:“这样吧曼双,今日就由你陪我一道儿去,若是你觉得有问题,那我今后就不去了,若是你觉得没问题,就要一起替我保密,行不行?”

        曼双一怔,没想到林昭言会提出这种意见。

        她开始犹豫,觉得自己要再执意拦着去路的确是有些过分,再者她跟了去就算不能保护姑娘的安危,也能帮她挡着点。

        于是便道:“那好,奴婢便跟着姑娘一道儿去。”

        林若言见着,嘟了嘟嘴道:“那我也去告诉母亲,你也带我去行不行?”

        “你就别添乱了。”林昭言瞪了她一眼。

        她之所以肯带曼双去不过是因为曼双没见过萧歧,要是让林若言跟了去,发现她跟萧歧在一起,还不得炸翻天了!

        而且,她并不能确定跟萧歧能不能有结果,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林若言就十分不满地“哼”了一声,不过好在没有不依不饶。

        就这么商定后,林昭言便带着曼双出发了。

        依旧是先到护城河畔找人,因为曼双耽误了很多时间,林昭言怕萧歧等得着急,特地吩咐车夫快一点。

        结果等抵达护城河畔的时候,却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还没来吗?林昭言皱了皱眉。

        似乎不可能啊,她们已经迟到了很久,萧歧不可能比她更晚。

        难道是没有等到她所以先走了?

        想到这儿,林昭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倒不是希望萧歧无条件地包容她,只是多少有那么一点失落和委屈。

        “姑娘,您为何要来护城河?这儿跟城南不是不对路吗?直接让车夫送咱们过去多好?”曼双奇怪地问道。

        为什么?

        或许,只是想和他安安静静地走一段路罢了。

        等回到盛京,怕这些都是奢望。

        林昭言略苦涩地笑了笑,随后收起思绪,对曼双道:“没什么,咱们走吧!”

        曼双见状,就没有再问什么。

        因为她突然感觉到姑娘莫名其妙的悲伤。

        林昭言和曼双又往私塾赶,约莫过了一刻钟便到了。

        林昭言站在私塾门外,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她怕萧岐会对她不满,质问她今日为何会迟到?又更怕萧岐根本不关心她的这些事,让她所有想好的说词都变成多余的笑话。

        林昭言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鼓起勇气,推开了私塾的大门。

        朝思暮想的那个人恰好出现在她的视线。

        他今日穿了一件平常甚少穿着的湖绿色锦袍,显得姿容挺拔,温文尔雅,墨黑秀发高束,绾一支白玉簪,有几缕发丝轻轻垂散在颊边,衬得那张如玉般的脸更加的丰神俊朗,举世无双。

        看到她出现,他礼貌性地扬起一抹笑,更是如名花般倾国倾城。

        林昭言微微出了神。

        曼双更是瞪大了眼睛。

        这个人,比表少爷还要好看一些。

        “林姑娘今日怎么晚了?”薛慎之的声音打断了这主仆二人的旖旎遐思。

        林昭言瞬间回过神来,连忙低下头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复又抬起头来,抱歉一笑,“先生不好意思,今日府中发生了一些事,所以才晚了。”

        薛慎之闻言,很宽容地点了点头,“如果是有事谁也避免不了,今后注意就好。”

        “谢谢先生。”林昭言福了福身。

        曼双赶紧扶住她,“姑娘,您的伤还没有好呢!”

        薛慎之这才注意到了曼双,很奇怪地看向林昭言道:“林姑娘,这位是?”

        “她是林四姑娘的贴身婢女。”回答薛慎之的不是林昭言,而是萧歧。

        林昭言连忙朝萧歧看过去。

        萧歧却没有看她,视线轻轻地落在曼双身上,“你家姑娘特意带你过来的?”语气很不好,甚至带着些嘲讽。

        曼双怔怔地不知如何回答。

        林昭言也皱起了眉头,她很不喜欢萧岐用这种语气跟她身边的人说话。

        于是她挡在曼双身前,抬起下巴道:“就是我带她过来的,怎么,难道不可以吗?曼双是我的心腹,我的事情她都可以知晓。”

        萧岐依旧没有看她,而是将视线移到一旁的槐花树上,淡淡道:“没有什么不可以,如果林四姑娘这样不信任我们的话。”

        林昭言一噎,下意识地回道:“我没有……”

        “又或许是林四姑娘还是舍不得吃苦,便是练武都要让丫鬟跟着随身伺候。”萧歧却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话,更无情的是,他一直都没有看她一眼。(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所谓爱情

        林昭言都要被他气哭了。

        这个人,明明昨天还对她很好,温柔体贴,照顾细微,怎么才一个晚上的功夫,他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他又叫她林四姑娘了,这样疏离冷漠,好像昨日他们之间的亲近不过都只是她做的一场梦!

        真的是因为她带了曼双来么?

        可在她的印象中,萧歧并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啊!

        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曼双气不过林昭言被这样对待,上前一步道:“公子,这与我们家姑娘无关,是因为奴婢见我家姑娘昨日受了伤,担心她才会跟着过来的。如若奴婢此举令公子和先生不满,奴婢明日自不会再来,还请公子和先生不要为难我家姑娘。”

        萧歧没说话,视线始终落在别处,不敢朝林昭言这边看。

        只因为他害怕一见到林昭言,他所有的冷漠和伪装都会破功,到时候就会真如徐修谨所言——情不自禁,越陷越深。

        可林昭言却不知道萧歧心中所想,还以为萧歧在生她的气。

        她心里也挺气的,就算不满意她将曼双带过来,直接说就好了,何必阴阳怪气摆什么脸色!

        哦,随他想对她好就对她好,想给她脸色就给她脸色,难道她林昭言还必须跟着感恩戴德,诚惶诚恐吗?

        她是喜欢他,可不代表就愿意低三下四!

        于是她也冷着脸,淡漠道:“曼双,你不要说了,既然萧公子认定了我是那种人,那么你再怎么解释也无益。”

        曼双看了看林昭言,有些手足无措。

        一旁的薛慎之见状,心里也是诧异不已。

        这才一个晚上的功夫,这两个昨日还如胶似膝、你侬我侬的小两口。今天就反目成仇,争锋相对了?

        现在的年轻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哟!

        薛慎之刚要感慨世风日下,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猛地想起昨日发生的某些事。

        他喝醉了酒,然后……

        貌似跟萧歧说了好些乱七八糟的话,全都是围绕着林昭言。

        他说林昭言跟萧歧不适合,还说林昭言没有凤命,更扬言要帮她介绍对象!

        他滴个苍天哟!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他怎么能随随便便说这些事呢!

        于是他赶紧站出来打圆场道:“那个。你们别听他在这边胡说八道,他是在我这儿受了气,没处发泄才冲你们的,别跟他计较啊!”

        萧歧冷冷看向他,“你也知道?”

        薛慎之讪讪地笑,他就说今晨萧歧刚来的时候怎么脸色那么差,就算他从来都是这副死德性可也反常过头了。

        原来如此啊!

        林昭言闻言,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感情她成了萧歧发泄坏情绪的出气筒!

        凭什么啊!

        “先生不必为萧公子说好话。我都明白。”林昭言将头撇过去,也不去看萧歧。

        你明白什么哟!薛慎之暗暗叹气,萧歧这小子这次是动了真心了!

        在江山和美人之间选,这自古以来都是一个难题。况且萧歧他所追求的根本就不是江山,而是他心里的执念。

        存在了十二年的执念。

        想到这儿,薛慎之赶紧对林昭言说“今日继续扎马步,你先在这儿练习着。我有事跟他说。”用手指了指萧岐。

        “恩。”林昭言点了点头,并没有看向萧歧,直接转身往练习的空地走去。

        曼双亦步亦趋地跟着过去。心里有些紧张,话出口,也带着些许小心翼翼,“姑娘,您怪奴婢吗?奴婢,只是担心您的安危,您若是不喜欢,奴婢现在就出去,在私塾外等您。”

        “没有。”林昭言摇了摇头,一边调整自己扎马步的动作,一边对曼双道:“我知道你是好意,况且,你来对我也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可是那位公子……”

        “那是他自己的问题。”林昭言沉下脸,眸中有清晰的恼怒,“便是你不来,他也会找借口跟我过不去,理他干什么?”

        “哦。”曼双弱弱地应了一声,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她总觉得,姑娘并不是生气。

        大约,是伤心。

        难道,姑娘跟那位公子有什么吗?

        曼双这样想着,赶紧朝萧歧看过去。

        长得是不错,只是性子不好,而且,他到底是什么人呐?

        萧歧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曼双盯上了,犹自沉浸在自己郁闷的情绪中。

        他今天本来是不打算来的,在别院的屋子里坐了半天,听徐修谨各种插科打诨,他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可心里却什么都没有装得进去,脑子里想的全部都是林昭言。

        她的笑容,她的声音就像毒药似的在他全身蔓延,怎么都挥散不去。

        他觉得自己不该跟自己过不去,就在挣扎片刻后不顾徐修谨的阻拦出了门。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去了护城河畔,结果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他来的尚算早,离当初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刻钟。

        他就在原地等。

        一刻钟……

        两刻钟……

        三刻钟……

        他等了很久,看路上的行人来来去去,却始终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湖畔的冷风吹来,吹醒了他的神智。

        他才发现他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儿!

        还真当自己是情窦初开的少年吗?

        这一切在现实面前,显得何等苍白和可笑?

        耳畔突然传来一阵阵熟悉的声音,甚至他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拽住。

        萧歧回过神来,才发现是薛慎之正一脸神秘地拉着他往前走。

        他蹙了蹙眉,一把甩开薛慎之的手,然后停下脚步,“你想干什么?”

        薛慎之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死小子,你也太幼稚了!”

        萧岐的眉心蹙得更紧,“你什么意思?”

        薛慎之赶紧将他拉进了两步,又伸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林昭言,随后压低了嗓音道:“我昨日是不是跟你说,她,没有凤命?”

        萧歧冷下脸,看都不想看他一眼,甩开袖子就要走。

        “诶,等等,等等!”薛慎之赶紧拽住他,仓惶道:“我昨天喝多了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其实我话还没有说完呢,林姑娘虽然没有凤命,但是她可以……”

        “你说够了没?”萧歧冷冷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你还嫌不够乱是不是?你自己感情失败,无法挽回,就想让别人都变成跟你一样的下场是不是!薛慎之我告诉你,我萧歧不是你,我不会像你一样懦弱无能只会逃避!活该你一辈子孤独终老!”

        萧歧的话太重了,字字句句都像是钢钉一样戳在薛慎之的心上,让他的心瞬间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他想要说出口的话,就这么噎在喉头,一个字都说不出。

        “是,是啊!你说得对,我连自己的感情都处理不好,我没有资格过问你们的事。”

        “你知道就好。”萧岐不管他一副神情恍惚的模样,他甚至觉得他说的话还不够重。

        他要薛慎之明白,他萧歧从来都不是善茬,让他痛苦,他定百倍奉还!

        任何人都一样!

        他不会让伤害过他的人逍遥快活的!

        萧歧去了槐花树下的石桌子旁,薛慎之不想跟他呆在一块儿,便回了林昭言那里,假意盯着她学武。

        或许是他身上的气压太低,林昭言感受到了,关切地问道:“先生,您是有什么事吗?”

        薛慎之看她扎着马步还一副神情凝重的模样,就忍不住“扑哧”一笑,随后摇了摇头,“没什么,我能有什么事啊!”

        “哦。”林昭言也就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倒是你跟萧歧是怎么回事啊?”薛慎之反问,有些紧张道:“昨天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后来你们有怎么样吗?吵架了?”

        林昭言摇摇头,“没有,昨日我们一切都好。”

        的确一切都好,好到她觉得身上的伤痛根本不算什么,好到她心里竟然生出一股期冀。

        可是今日,萧歧的表现,似乎是为了告诉她,她自作多情了。

        想到这儿,林昭言又苦笑了一声,“先生问这个做什么,萧公子不是一向都那样冷漠而不近人情吗?习惯就好。”

        “习惯就好……”薛慎之笑着低喃。

        这世上有一种感情就叫习惯,它超脱于所谓的七情六欲,不受大脑控制,完全依赖于身心。

        因为习惯了,习惯了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习惯了她温柔的笑容,习惯了她叨唠的声音。

        所以当有一日她不在了,你的那颗心,就好像被掏空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虚和寂寞。

        你只有慢慢去习惯她不在身边的日子,哪怕这个习惯要十年、二十年甚至是天长地久。

        可你只能习惯。

        习惯了这种空虚和寂寞,心,就不会那么痛了。

        “先生,也有所爱之人吗?”林昭言被他眸中流露出的某种感情所打动,忍不住就轻轻问了这么一句。

        等意识到自己唐突了正要收回这句话的时候,薛慎之却笑着回答她:“有,当然有,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有爱人,无论是哪一种感情,只要是人,都爱过人。你所看到的那些残酷冷血的人,其实那都是表象,谁的心生来都不是石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不发威当我是HK啊

        林昭言一怔,旋即失笑,“先生说得对,只要是人,只要有心,都会去爱。”

        “只是人在成长的过程中,被某些外事干扰,会渐渐失去爱人的能力,也变得越来越面目全非,到最后自己都不认识了。”薛慎之又这么说道。

        听语气,像是自嘲。

        林昭言的心一惊。

        先生,先生难道遇到过什么事吗?

        “那你呢,你有所爱之人吗?”薛慎之又笑着问她。

        林昭言收起那些思绪,笑着点头,“当然有,外祖父、外祖母、父亲、母亲、弟弟、妹妹,还有我身边的这些个丫鬟,每一个我都爱。”

        薛慎之也笑,“感情你是博爱啊!”

        林昭言大笑,笑容很灿烂,斑驳的树影落在她的脸上,衬得她的脸格外美好。

        她的长相清丽秀雅,很适合笑。

        只消她轻轻一笑,好像能治愈万物。

        槐花树下的萧歧看到了,微微出了神。

        他多希望以后他能够天天看到这样的笑容,多希望,她能够成为他一个人的阳光。

        “那先生的有没有爱人?”林昭言眨了眨眼睛,略俏皮地问道。

        爱人,不是所爱之人,这是不一样的概念。

        薛慎之一怔,随后苦涩地笑了笑,“我很幸运,有些人终其一生都在寻找所谓的红颜知己,而我,很早就遇见她了。”说着,将视线移向不远处的萧歧,“大约,就是在他那样的年纪。”

        林昭言下意识地朝萧歧看过去,视线恰好与他交汇。

        他的眼神很深邃,好像深潭湖水,其中还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一惊,慌忙垂下头来。心脏“噗噗”发跳。

        她很不喜欢他这样的眼神。

        好像,是诀别一样。

        萧歧却装作若无其事地调转了视线。

        “她长得很漂亮,好像仙女下凡,比你漂亮多了!”薛慎之又笑着打趣。

        林昭言回过神来,抬头佯怒地瞪了薛慎之一眼,“没想到先生也是这般肤浅之人。”

        “诶,非也非也!”薛慎之连忙摆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追求美丽的事物是人类的本性,这怎么能够称为肤浅呢?你所谓的肤浅指的应该是只追求外在美而彻底忽略内在美的人。我薛慎之可不是。”

        林昭言又“扑哧”一笑。“那先生是哪种人?”

        “追求内在美的同时也不排斥外在美的凡人。”薛慎之淡淡接话,并道:“若我不是个凡人,又岂会被仙女迷惑?”

        林昭言眨了眨眼睛,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一段故事。

        但看着薛慎之溢满悲伤的眼神,又觉得不好唐突,于是只是笑了笑作为回应。

        薛慎之也没有打算跟她多谈,很快就揭过了这个话题。

        时间飞逝,两个时辰很快就到了。

        林昭言今日的情况比昨日好了许多,虽然双腿依旧酸胀。但至少能自己站起来,并且调整了一会儿很快就恢复了。

        薛慎之拍了拍她的肩膀,“有进步就好,这样的基础训练大约还需要持续一个礼拜。等时机成熟,我就会开始正式教你习武。”

        林昭言欣喜地冲他笑,“谢谢先生!”

        “你可以松手了。”萧歧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并且一把架开了薛慎之的手。

        薛慎之猝不及防。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要摔倒在地上。

        林昭言下意识地要伸手去拉。

        萧歧却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的去路,并且十分欠扁地扔下一句。“男女授受不亲。”

        林昭言看他那张拉得比驴还长的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萧公子是不是管的太宽了?相比较先生,该是萧公子你应该离我远一点吧!免得像我这样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教坏了你。”

        萧歧没跟她计较她话里的酸意,只低头淡漠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轻轻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不用你送,曼双自会送我回去,并且今后都会送我回去。”林昭言也冷冷地回道。

        她原本以为像萧歧这种自尊心极强的人一定会当场甩袖子离去,并且不会再愿意见她,谁知道萧岐只是脚步顿了顿,然后就若无其事地往前走,“让林四姑娘学武是我的意思,所以我一定会对你负责到底。”

        我一定会对你负责到底……

        这句暧昧不明的话听在林昭言的耳朵里,瞬间红了耳根,那滚烫滚烫的感觉,就这么从耳根一下子传递到了心底。

        林昭言想,她果然还是没有出息。

        她果然,还是会被他左右情绪。

        萧歧依旧是要将她送到千果巷,一路上他们并没有说什么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多了一个曼双,又或许是心境不同,他们之前也不说话,但从来没有一次是像今日这样别扭难耐。

        她不再是希望能跟他永无止境地走下去,而是恨不得能立刻长一双翅膀飞回去。

        好在这种痛苦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千果巷很快就到了,萧歧也就告辞离去。

        林昭言下意识地转身去看他的背影。

        他的背影,看上去很孤独。

        她鼻子就有些发酸。

        “姑娘?”曼双推了推她,“咱们该回去了。”

        “哦,好。”林昭言点点头,收起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曼双偷偷地觑了她一眼,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姑娘,您,和这位公子有关系吗?”

        林昭言一怔,随后笑了笑,“你觉得我们有什么关系?”

        曼双嘟了嘟嘴,她觉得姑娘和这位公子的关系大着呢!

        可她不敢胡说八道,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奴婢不知道,只是这位公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姑娘您今后还是离远一些的好。”

        “我知道。”林昭言很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我会注意的。”

        曼双听她这样爽快地答应,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在内心默默做了一个决定,明天开始,她还是不要跟过去的好。

        ☆★☆★☆★

        此后的几日,林昭言和萧歧一直都维持着这种不冷不热的关系,反倒是她跟薛慎之的感情日益加深,练武的闲暇之余就会和他聊天谈心,听他说他和那位“仙女”的故事。

        萧歧每一次都被气得不行,常常在旁边指桑骂槐、冷言冷语、争锋相对,可是林昭言和薛慎之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管他在旁边怎么生气,他们只管聊他们的,并且看萧岐越生气聊得就越开心,那亲热的劲儿恨得萧歧想直接捏死薛慎之。

        结果事实证明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萧哥哥的醋意是随时都会彻底爆发的。

        在一个天气晴好的午后,林昭言训练完了之后,薛慎之就屁颠颠地走过来跟她继续讲“过去的故事。”

        “昨日我们讲到哪儿了?”薛慎之抖动了几下胡子,略激动地问道。

        林昭言一边揉着自己的腿一边回答:“刚说到了您跟朋友打赌的事情被仙女姑娘知道了,您在想办法怎么圆谎。”

        薛慎之一拍脑门,“对对对,就是这儿!这年纪大了记性都差了!”

        林昭言“扑哧”一笑,她可一点没觉得薛慎之记性差,都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居然还能够事无巨细地说给她听,连微小的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这算哪门子的记性差啊!

        “来来来,咱们坐在那边去,你且听我细细说来。”薛慎之笑眯眯地说道,为表示激动之情甚至伸出瓜子拍了拍林昭言的肩膀,“我跟你说这件事我至今想起来都要为我的机智折服……啊!”

        只听机智的薛慎之一声惨叫,随后林昭言就看他承抛物线状地飞了出去。

        林昭言还没反应过来,耳畔就有一道声音冷冷响起,“我忍你很久了!”

        林昭言怔怔的,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刚犯了罪的萧岐拍了拍手,面无表情地回到了原地站好。

        那淡定的样子,就好像他只是一个打酱油的无辜观众。

        薛慎之在那边揉着屁股嗷嗷乱叫。

        叫声真是绵延千里,惨绝人寰。

        林昭言也总算回过神来。

        她立刻瞪向不远处的萧歧,怒骂:“幼稚!”

        萧岐却装作没听见。

        林昭言更气,又抬高了嗓音,“你这样做有意思么!”

        她不傻,萧歧最近经常莫名其妙找薛慎之的麻烦,她自然知道是为了什么。

        说实话,相比较喜悦,她心里更多的则是无奈。

        这个人心里明明是在乎她的,可却总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不跟她说话却也不准她跟薛慎之说话,也不知道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

        萧歧更是将头一转,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清。

        林昭言被他这个动作气得不轻,不想搭理她,那凭什么管她的事儿!

        “萧歧!”林昭言决定豁出去了,怒气冲冲地走到他面前站定,“我也忍你很久了!”

        ☆★☆★☆★

        小昭儿爆发了,要吵架了,死虐萧大少了~

        另通知:最近小安状态不佳,现实中的烦心事导致码字感觉不对所以都是单更,今天被编编大人二十几条夺命连环催更信息震醒,决定原地满血复活今后双更了……

        当我又单更的时候请不要大意地鞭策我好么【骂醒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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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萧歧蹙眉,总算肯不吝啬地将视线落到她身上,只是语气依旧淡漠,“不知萧某怎么让林四姑娘不满了?”

        “你好端端地干吗跟先生过不去?”

        “我跟他过不去与林四姑娘有关吗?”萧歧冷冷地哼了一声。

        林昭言一噎,随后不甘示弱地回击:“那我跟先生说话又与萧公子何干?你是不是也管得太宽了!”

        萧歧却轻佻一笑,带着几分讥讽道:“谁说我是在过问林四姑娘的事了?我只是单纯看他不顺眼不行么?”

        “你放屁,你这分明是夹带私仇!”不远处的薛慎之一边揉着屁股站起身一边大喊。

        萧歧一个眼风横扫过去,“你闭嘴!”

        “该收敛的人是萧公子才对!”林昭言挡住萧歧的视线,冷笑着道:“萧公子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凭什么你做任何事都要随心所欲,凭什么我们大家要按着你的想法来办事?你想对人好就对人好,想给人脸色就给人脸色,你以为你是谁,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先生就是愿意同我说话,你管得着吗?你看不过眼你可以出去,没人拦着你,你凭什么动手?!”

        林昭言从来都没有用过这样严肃又冰冷的语气,她一般都是温文尔雅的,便是再生气也不过是采取冷暴力。

        这是她第一次将怒意表现在了脸上,并且还说了这么重的话。

        不远处的薛慎之都吓懵了,更别提站在她对面的萧歧。

        “你,再说一遍?”萧歧眯了眯眼睛,预示着即将而来的危险。

        薛慎之赶紧劝林昭言,“丫头,好女不跟男斗啊!”

        林昭言却抬了抬下巴,略带着些挑衅地看着萧岐。“你要我说十遍都敢!你萧歧与我们毫无关系,凭什么管我们的事儿!”

        萧歧的指节被捏得“咯咯”作响。

        薛慎之却在一旁轻飘飘地道:“他啊就是从小缺爱,所以才养成了这么个难缠的死人性子,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他计较了。”

        这话听着的劝诫,可分明就是煽风点火。

        果然林昭言听完后,冷冷地笑了一声,“那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他又有什么资格随心所欲干涉我们的事儿!”

        萧歧的脸色越发的难看,整个人都像是笼罩在了一片阴影中,阴郁得叫人心生害怕。

        可林昭言却一点都不怕。她恨不得萧歧会爆发,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也好过这样不明不白地吊着她!

        她就是想问凭什么?

        凭什么他想怎么对她,她就必须得接受!

        这几天来他时不时地就对她温柔一下,就在她以为他们关系又改善的时候却又突然对她冷眼相加。

        她也是人啊,她也有心,她又不是任人操纵的玩偶!

        哪怕他就是一直对她冷淡,也好过这样三番四次地耍弄她!

        她受够了!

        “这话是你说的?”萧歧突然抬眸看她,阴测测地发问。

        “是我说的。”林昭言毫不畏惧地回答。

        萧歧就这么盯着她。一直盯着她,似乎想要看清她到底是赌气还是真心。

        令他失望的是,她的眸中满是坚定。

        他心里突然发痛,就好像在有一把钝刀在慢慢撕拉他的心脏。

        他苦笑着想。他是太高估自己了,高估了自己在林昭言心目中的位置。

        以为无论他怎么样做,她总会无条件地包容他。

        可是不会,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为他这么做。

        因为他的父母尚且如此。又怎能指望其他的什么人那样待他呢?

        林昭言的确喜欢他,不过在她的心目中,他大概还敌不上她身边的那个丫鬟吧?

        挺好的。这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否则他何必要这样对她?

        这样放弃,至少不会太可惜。

        只是,大概没料到会这么快吧?

        “好!”萧歧也突然坚定了眸光,可是却不再看向她,而是转向虚空,一字一句道:“林四姑娘说得对,是我多管闲事了,咱们本就是陌生人。今后,的确该各归其位了。”话说完,也不管林昭言的反应,直接转身离去。

        他的步伐很坚定,并且决绝,于是很快消失在了视线中。

        林昭言所有的冷漠和伪装也在他离去的那一刻坍塌,只剩下悲伤溢满全身。

        她的眼泪也就这么止不住地簌簌而落。

        “丫头?”薛慎之不知何时走上了前,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林昭言抬手一抹眼泪,笑着看他,“先生,我没事。”

        薛慎之叹了口气,“你也别怪他,他心里其实也不好受,他是有苦衷的。”

        “苦衷?”林昭言一怔。

        “是啊,苦衷。”薛慎之无奈地摇头,“丫头,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瞒着你,萧歧那小子喜欢你,你看不出来么?”

        林昭言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看向薛慎之,“先,先生,您说什么?”

        “傻丫头。”薛慎之嗔她,“他不喜欢你带着你来学武?他不喜欢你之前对你百般体贴?他不喜欢你会吃醋总是三番五次跟我过不去?”

        林昭言依旧愣愣的。

        这些,不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和自作多情么?

        “那,他最近为何那样对我?”林昭言觉得很委屈,既然喜欢她,为什么要那样对她?

        “因为他知道你也喜欢他。”薛慎之淡淡道。

        林昭言更是惊愕不已,脸瞬间变得绯红,“什,什么?”

        “别这样看着我,你的心思那么明显,便是我这样局外人都能看出来,更何况是他本人?”

        林昭言的脸更是如同火烧。

        原来萧歧知道她喜欢他,原来他都知道!

        林昭言有那么一瞬间的羞赧。不过转瞬即逝,她不是爱纠结的人,既然这事没瞒住萧歧,那也就只能算了,她又不能冲到萧歧面前说我根本不喜欢你,结果更丢脸。

        她现在更多的是困惑。

        困惑萧歧近来的态度。

        既然他知道她喜欢他,而他也喜欢她,那他对她的态度就更说不过去了。

        薛慎之像是听到了林昭言的心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解释。“我说了他是有苦衷的,至于是什么苦衷我不能告诉你,但我想那小子应该是想让你讨厌他,这样,就是你先放弃他,他也就没有必要挣扎痛苦了。”

        林昭言拧起了眉,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苦衷?

        原来他是有苦衷。

        他是因为没办法和她在一起,他是想让她先放弃才会这样。

        多么可笑啊!

        难道他这样对她,他们就能够在一起了么?

        不会的。只是增加了彼此的恶感而已。

        好端端的,互相喜欢的两个人,何必要闹成这样?

        林昭言苦笑一声,呢喃道:“我也从来没有奢望过要和他怎么样。我早就想过我们最后的结局大约是相忘于江湖,所以他,何必呢?”

        他以为,以她现在的样子要抽身很容易?

        以为喜欢一个人不喜欢一个人都是三言两语的事情?

        不是的。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一颗心已然被占据,哪有那么容易收回去?

        他是不是还怕她将来会缠着他。阻碍他施展抱负,阻碍他的前途?

        萧歧啊萧歧,他还是太不了解她了。

        她很厉害的,她能够很好很好地收起这份感情,并不会给他给自己给侯府造成困扰。

        所以他没有必要的。

        在延陵的时间那么短,短到转瞬即逝,今后回了盛京,怕是连面都难见了。

        所以,何必要让这唯一在延陵的时光弄得这般不愉快?

        她希望今后回忆起他的时候是美好,而不是苦涩。

        可他,什么都不明白。

        他就这么自以为是的,要掐灭她心中对他的喜欢,让她今后忆起他,只有一段可笑的暗恋。

        萧歧,你这样更残忍。

        “那是你,你能够做到理智地抽身,可他未必。”薛慎之却这么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埋怨,“丫头,不是人人都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感情,特别是像萧歧这一类人,一旦动心了就很难改变,他这样对你,不过是想让自己死心,可哪怕是这样,他还是会不经意间流露出对你的温柔,你却以为这是他在耍弄你。趁着现在,你们之间还没有那么多美好,他还没有沦陷,还没有到难舍难分的地步,他要放弃,不是再正常不过了么?”

        林昭言的脸色刹那间雪白。

        这么说,倒是她自私了?

        “丫头啊,既然你能够很好的收起这份感情,那就收起吧!和他做个陌生人,哪怕是朋友,都好,别让他为难,他这一生,很不容易的。”

        薛慎之的话就这么一字一句地砸在她的心上,让她心头泛起一阵阵的苦涩。

        就在刚刚,她知道了她喜欢的人原来也喜欢她。

        可是,却在下一秒她又得知,她喜欢的人不希望她喜欢他。

        他想要她放弃他,甚至不惜做那些会令她反感的事情。

        他都做到那样的地步了,她再腆着脸喜欢似乎也说不过去。

        于是她扬起一抹笑,点头应道:“我明白了,我不会,造成他的困扰。”

        薛慎之点了点头,心里也不怎么好过。

        其实,他是很心疼萧歧的。

        因为他让他想起了记忆中久违的那一个人。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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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时间已近黄昏,夕阳的光影照在人的身上,在地上投射出长长的影子,迎着初冬的风,显得有几分萧瑟。

        薛慎之的话就像是这冬日的寒风,直灌入林昭言的心底。

        她突然觉得有些冷,于是紧了紧衣襟,对薛慎之道:“先生,天色已晚,我也该回去了。”

        薛慎之点头,“萧歧走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你一个姑娘家总有些危险。”

        林昭言摆摆手,“不必了。”

        薛慎之欲言又止。

        林昭言看出了他的意思,笑言:“先生不必担心我,我很好,要说不难过是假的,但也不是就要死要活了,他又不欠我什么。”

        “你倒是想得开。”薛慎之有些佩服林昭言,一个女子能够做到这般理性,是很少见的。

        林昭言又笑了笑,“还有,先生也不必担心我明日不会再来,虽然是萧公子介绍我来的,但我做事向来有始有终,既要学武,便要真学会了,否则先前的苦不全白费了?”

        薛慎之也被她逗笑,“好好好,你能这样想最好,至于萧歧那小子,也希望他能够像你一样豁达。”

        豁达?

        林昭言苦笑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很快就告辞离去。

        延陵的夜晚风还是很凉的,夕阳西下,林昭言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

        她第一次一个人走路。

        从前都是坐着马车,后来遇到萧歧,他不喜欢坐马车,就会带着她走路。

        走路的感觉很好,不像是坐马车闷在一壁车厢内,你能真实地感受到微风阳光,感受到人情冷暖,感受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

        萧歧陪着她的时候也不常常说话。可感觉就是不一样的。

        有那么一个人在你身边,你会觉得很安全。

        哪怕只是单纯地走一段路,也会觉得无比幸福。

        林昭言苦笑了一声,眼眶有泪水涌出。

        薛慎之还说她豁达,她不过是没有办法而已。

        林昭言最终还是自己租了一辆马车回府,一是为了安全,二是实在不喜欢一个人走路的感觉。

        等马车抵达了千果巷,她就下了马车,往和林若言约定的地方走。

        结果出乎预料的是,林若言今日并没有等在那里。

        林昭言看了下天色。时间正好,就算晚也晚不了几分钟。

        这丫头,跑去哪儿了?

        林昭言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林若言还是没有出现。

        她蹙了蹙眉,心里生起一阵不安。

        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这么想着,她心跳得更快,不安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不行,她得赶紧回府!

        林昭言一路小跑着回了刘府,走到侧门的时候赶紧问看门的婆子。“妈妈,您有没有看到五表姑娘?”

        林若言今日是跟她一道儿出门的,要回府肯定得经过这道侧门,看门的婆子一定知道。

        谁知道那婆子却摇了摇头道:“没有。怎么了四表姑娘?五表姑娘不是跟你一道儿出的门么?她怎么没有跟您一起回来?”

        林昭言心生不妙,“没,没什么。嬷嬷,麻烦您在这儿看着一点。如果五表姑娘回来了,就让她赶快回院子,就说我有要紧的事情找她。”

        林若言还没有回来。又没有在那边等她,那她到底去哪儿了?

        林昭言怀着忐忑的心情回了春花阁。

        刘氏正在屋子里面缝衣裳。

        昕哥儿则坐在她旁边念书。

        屋子里燃着淡淡的熏香,周围很安静,只有昕哥儿朗朗的念书声传来。

        刘氏一边缝着衣裳一边颔首,对昕哥儿的表现是十分满意。

        “母亲,再念一会儿书我可以和表哥们去玩了么?”昕哥儿突然转过头,眼巴巴地望着刘氏。

        刘氏手上动作一顿,然后瞪了他一眼,“你好些天没念书了,再这样母亲就把你送回盛京去!”

        昕哥儿脸一垮,只好默默调了个头继续读书。

        林昭言“扑哧”一笑。

        屋子里的两人这才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她。

        “四姐!”昕哥儿立刻眉开眼笑,扔下书本朝她扑了过来。

        刘氏也搁下手中的针线,笑着站起身道:“回来啦!”

        林昭言点点头,又侧首环顾了一下四周,紧张道:“母亲,若儿呢?她没有回来过吧?”

        “若儿?”刘氏蹙了蹙眉,“她不是跟你一道儿去的江府么?怎么?她没跟你一道儿回来?”

        林昭言心一惊,这个林若言,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若儿怎么了?”刘氏见林昭言脸色不对,赶紧问道。

        林昭言咬着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若儿是不是根本没跟你一道儿去江府?她是不是自己跑出去玩耍了?”刘氏的脸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其中还有不容忽视的担忧和关切。

        “不是的。”林昭言解释,除了这种事情她觉得也瞒不住了,万一林若言真出了危险怎么办?得赶紧派人去找!

        “其实是我……”她刚想要解释些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咋咋呼呼的声音。

        “林昭言,你找我啊!”正是林若言。

        林昭言赶紧转过身去看,就看见一脸龇牙咧嘴的林若言站在门外。

        瞧她毫发未伤,脸上还带着灿烂的笑意,林昭言顿松了一口气,可旋即又恼怒起来,“你去哪儿了?我等了你许久!”

        刘氏也沉着脸斥责,“好端端地陪你姐姐出门,你乱跑什么?延陵的治安虽好,但万一发生什么危险怎么办?”

        林若言一边吐了吐舌头,一边迈进了屋子,“我只是临时有些事,忘了跟姐姐说而已。”说着,朝林昭言眨了眨眼睛,“我之前一直都是跟姐姐呆在一起的,对吧?”

        林昭言不好说漏嘴,只能应是。

        林若言就笑眯眯地勾住林昭言的手,“那母亲,我有话要跟姐姐说,我们就先出去啦!”

        刘氏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板着脸叮嘱了她们几句,才放她们离去。

        等出了屋子,林昭言才甩开林若言的手,肃着脸道:“你到底去哪儿了?差点把我吓死!”

        “嘘,你小声点!”林若言一副神秘兮兮地样子,然后把她拉到了角落里,压低了嗓音道:“我今天等你等得无聊,就想回府找四表姐玩耍,结果,被我撞见一件了不得的事儿,我一时好奇就跟了上去,这才晚了!”

        “什么事啊?”林昭言皱了皱,预感不妙。

        林若言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才附耳低语,“我撞见了三舅母的奸情!”

        这几个字无异于平地一声雷,将林昭言吓得不轻。

        “你,你说什么?”三舅母的奸情?

        三舅母那样一个知书达理的人,便是对待自己相公外室的女儿都那样善解人意,从来没给过馨娘什么罪受。

        这样的三舅母,怎么可能会有奸情?

        “你,你是不是看错了?”林昭言不肯相信。

        林若言却笃定地点了点头,“不可能错的,我就是怕自己看错,还一路跟着他们呢,结果他们一路上都拉拉扯扯的,最后甚至还一起进了城南的一处宅子,看那亲密样,显然不会是下属那样简单。”

        林昭言心中的惊讶更甚。

        在她心目中知书达理,温柔体贴的三舅母,竟然会做这种红杏出墙的事?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林昭言,你说我们要不要告诉母亲?”林若言问道。

        林昭言赶紧拦住她,“暂时不要,还是等弄清楚了再说,否则对三舅母声誉有损。”

        “你说的也对。”林若言点了点头,略苦恼道:“可关键咱们在延陵人生地不熟的,没有任何人脉,怎么查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宴席

        第一更求订阅求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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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昭言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萧歧,不过下一秒又被自己给否决了。

        不行不行,她不能再跟他有任何牵扯。

        “先静观其变吧,多注意三舅母的动向,再去跟三舅母身边的小丫鬟打听打听,总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晚上,刘府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晚膳的时候,林昭言特意看了刘三夫人几眼,只见她神色如常,只是眉宇间郁结笼罩,脸色也略有些苍白。

        看来是真有什么事了。

        “昭儿总盯着你三舅母瞧什么?她脸上有花吗?”大舅母江氏突然笑着打趣。

        三夫人也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问:“昭儿有事?”

        “我只是见三舅母长得好看而已。”林昭言忙笑着揭过这个话题。

        席间的人就都大笑起来。

        刘氏啐她,“这张嘴越来越能说了。”

        刘老夫人更是打趣道:“我看啊她是想要生辰礼物了,她这小嘴一甜,沁儿定要多送些贵重的礼物。”

        三夫人被逗乐,嗔她,“少不了你的!”

        林昭言的生辰是在十月十九,再过几日就要到了,差不多在半个月前刘老夫人就忙着帮她张罗,说要宴请延陵各府的贵宾来瞧瞧她在盛京的外孙女。

        姑娘家的生辰,又不是整岁,其实不宜大操大办,但刘老夫人心疼她之前在建安侯府没有过过一个像样的生日,就要帮她把面子里子都挣回来。

        老人家一片好心,林昭言不想辜负了。

        “等咱们昭儿过了生辰,可就整十四了,是个大姑娘了。”刘老夫人突然又感慨,“可这么好的一个大姑娘。却连亲事都没有定下来,你母亲是个没用的,说要帮你相看,结果看到现在也没有合适的,上次那个江府的三少爷,我瞧着挺好,最后却无疾而终,外祖母真要为你操碎了心!”

        刘氏有些尴尬,讪讪一笑,“昭儿还小。不着急。”搬出了这么个不靠谱的理由。

        果然刘老夫人更生气,“都快十四了还小!我看你就是不上心,从小对昭儿就不上心!”

        她这么一说,席间的气氛立刻变得有些尴尬。

        林昭言没料到好端端地这话题能牵扯到她身上,心里默念了一句“呜呼哀哉”,面上则极力打着圆场,“外祖母莫要动气,是昭儿自己不愿意的,昭儿还想多陪着母亲几年。好好孝顺母亲呢!”

        其他人也都跟着帮腔。

        这刘老夫人一般不生气,可一旦生气了就说明她是真的动怒了。

        当家老太太的威严,可不是能轻易挑战的。

        大舅母江氏赶紧道:“昭儿生辰可不是要宴请许多延陵贵族么?届时相互间打听打听,看可有什么与昭儿般配的少爷公子。”

        刘老太爷也道:“对啊。你莫要这般着急,咱们昭儿这么好的姑娘家,还怕找不着好人家么!”

        众人这样劝着,才让刘老夫人平复了心绪。

        可这样一来。林昭言和刘氏却不淡定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眼,皆从对方眸中看到了焦急和无可奈何。

        太后赐婚这件事,人家还没有赐呢。只是透了个口风,总是不适宜让太多的人知晓。

        看来只能到时候见招拆招了。

        席间气氛缓和了,向来没心没肺的刘明毓就笑咧咧道:“那昭儿生辰那天咱们请品轩居的戏班子来唱戏怎么样?热闹嘛!”

        林昭言朝她看过去。

        她飞给她一个媚眼。

        林昭言想起了刘明毓之前跟她说起的那个男身花旦的事情,看来刘明毓是想在她的生辰宴上玩一出大的了。

        戏子和世家小姐的情爱纠葛……

        她得帮忙做掩护,又得应付各路世家夫人,总感觉,生辰那天亚历山大啊!

        林昭言怀抱着这样纠结郁闷的心情入睡,第二日去薛慎之那儿学武的时候都闷闷不乐。

        薛慎之还以为她是在为萧歧伤怀,很八卦地凑上前安慰她,“唉,这死小子今日居然没来,不过也关系啦,这样免得你们互相尴尬,放轻松啦!”

        林昭言翻了个白眼,根本不想搭理他。

        薛慎之又接连追问了两次,林昭言被问得烦了,只好道:“我外祖母要帮我说亲了。”

        薛慎之一愣,随后大笑,“这有何好烦恼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嘛!”

        “先生你根本不懂。”林昭言也懒得再和他解释。

        薛慎之却“嘿嘿”一笑,一副了然的样子,“我懂,我都懂。”

        林昭言:“……”你懂个毛线!

        此后几天,萧歧一直都没有出现,林昭言也没太在意,毕竟薛慎之说得对,现在这种情况见面只会给彼此带来尴尬而已。

        而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夜深人静,皓月高悬。

        刘府各处院落都已经落钥安寝。

        而位于刘府西面的春花阁内却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光影打在纸糊的窗棂上,有影影绰绰的光影投射在上。

        “最近我又暗中观察了三舅母几次,发现她果真有点问题,每日申时的时候都必定要去一趟丫鬟婆子所住的南院,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是林若言的声音。

        林昭言的声音也随后响起,“这恐怕没什么关联,你看你都能查出来,更何况外祖母和大伯母这两个人精?你不要杯弓蛇影了。”

        林若言嘟了嘟嘴,“可我总觉得有问题,不行不行,我还得再观察观察,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让三舅舅戴了绿帽子!”她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

        林昭言觉得她就是八卦,不过遇到这种事情,要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难。

        只希望,三舅母能自己收敛些。不要到时候真被查出来什么丑闻,那可就糟糕了。

        “好了好了,咱们暂且不提三舅母的事儿了,你帮我出个主意吧,三日之后就是我的生辰了,届时外祖母定要为我介绍各家的夫人,你帮我想想怎么才能让她们喜欢我却又不想让我做她们的儿媳?”

        林若言“扑哧”一声笑,“林昭言你也太逊了,这还不简单啊!”

        “怎么个简单法?”林昭言虚心求问。

        林若言冲她眨了眨眼睛,“到时候看我的!”

        林昭言预感没什么好事发生。

        ☆★☆★☆★

        生辰那日很快就到了。刘老夫人果真安排了一个超级大的场面,但凡是延陵的豪门望族都被宴请了过来。

        瞧着这样热闹喜庆的场面,衣香鬓影,丝竹悦耳,林昭言置身其中还有些恍惚。

        直到刘老夫人拉着她去跟众位贵妇见面,她才明白过来,今日我是主角啊!

        林昭言今日穿了一件水红色的绣银丝暗纹的广绣坠地长裙,簇新簇新的,在华灯光影的映照下。显得流光溢彩、明珠生辉。

        很漂亮。

        众位夫人就开始纷纷夸赞她,甚至有几个已经开始问多大了,有没有定亲了之类的话。

        这一问,恰好撞在了刘老夫人的枪口上。

        她眼睛一亮。迫不及待道:“没有没有,诶,这都十四了,她母亲挑挑拣拣。直到现在还未曾定亲呢!”

        众人夫人眼睛更亮。

        如此妙人,又是盛京城来的大小姐,还没定亲的话就好办了!

        这家里年岁与林昭言相仿的世家子弟不要太多。

        其中还有一位李夫人将林昭言拉上前细细端详了一番。甚至褪下了手腕上的一只银叶丝缠绕翠玉镯子给林昭言,“这是见面礼。”

        林昭言想要推辞。

        李夫人又笑眯眯地说:“我是喜欢你,你若不肯要,可就是瞧不上我这份喜欢了。”

        此话一出,林昭言哪里还敢不要,连连道谢后将镯子收了起来。

        大家伙儿就一直在说说笑笑的,林昭言却觉得头皮发麻,眼神不断给林若言传递求救信号。

        林若言回给她一个了然的眼神,然后就对刘老夫人道:“祖母,四堂姐刚刚叫我们过去,说有事要同我们说呢!”

        刘老夫人瞪了她一眼,怪她在这关键时刻打岔,这李家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府,但毕竟是百姓官,有实权,再加上李夫人也是出生盛京名门,跟她攀亲倒也不算吃亏。

        “孩子嘛总是坐不住,宴席还未开始,老夫人让她们去玩儿吧!”李夫人站出来说了一句好话。

        刘老夫人这才放她们离去。

        “你惨了,我听人说那李夫人有个二公子,人品样貌皆不凡,外祖母可能要替你说亲哦!”一走远了,林若言就开始幸灾乐祸。

        林昭言皱眉,“你上次不是还说有办法吗?”

        “急什么?又不是立刻就定亲了,就算是定了亲那也有办法退亲的嘛!”林若言满不在乎的样子。

        林昭言简直对她无语。

        林若言却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在她的心目中,一个姑娘家想要嫁得好很难,想要嫁不出去还不简单嘛!

        她觉得林昭言简直是太杞人忧天了!

        “走吧,咱们去找四堂姐,听说来了个戏班子,里头有一个男身花旦长得很好看,四堂姐一早就说要介绍给我们认识!”

        林昭言被她拽着往前走,也只能暂时忘了这无谓的烦恼。

        她却不知道,正是这场所谓的说亲,给她之后的人生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绝色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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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林昭言的生辰寿宴摆在相连着前后院的大花厅,请来的戏班子就暂且安置在前院一处闲置的厢房内。

        林若言拉着她绕开众人往前院走去。

        “四表姐说她都已经打点好了,一会儿咱们可以直接去后台。”

        林昭言脑子里始终都在想着该如何婉拒刘老夫人帮她说亲的热情,闻言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直到被林若言拽着踏进了厢房的大门,才恍然反应过来,她们这是要去看戏子!

        “等等!”她赶紧拽住林若言,“咱们就这样进去?”

        林若言眨了眨眼睛,“不然呢?”

        “谨言慎行,谨言慎行, 便是在延陵也不能忘了这四个字,若被祖母和母亲发现了咱们这么干,可要倒大霉了!”林昭言以为她们至少也得乔个装什么的,这样光明正大地去后台看人家戏子,还是个男人,真的好么?

        延陵也没有这么开化吧!

        林若言翻了个白眼,“我都说四表姐一切都打点好了,你怕什么?”她觉得自己这个姐姐当真是没意思,畏首畏尾的,做什么事都不爽快,果然还是四表姐合她的胃口。

        “走吧,出了事我跟四表姐担着。”林若言拽着她往前走。

        林昭言踉踉跄跄地跟着她,愁得眉头都打结了。

        “咦,那是馨娘么?”林若言突然顿住脚步。

        林昭言顺着她话音抬眸去看,果然见不远处角门那儿的一个身影无比熟悉,不是馨娘又是谁?

        “馨娘怎么会在这里?她胆子可比你还小,四表姐最不爱带着她玩儿!”林若言疑惑地嘀咕了一声。

        这时候馨娘已经匆匆从角门那儿离去了,看神情似乎有几分落寞。

        林昭言也挺奇怪的。

        馨娘在她的印象中的确是个比她还古板守礼的姑娘,且不论她是寄人篱下更需要谨言慎行,单就人家是正正经经的古代原住民。那思想境界也不可能开放到哪儿去。

        什么,你问刘明毓和林若言为什么不一样?

        这不毕竟是少数嘛,也只有刘府那么“奇葩”的两位长辈才能养出一群跳脱的子孙。

        她简直怀疑刘府的某位祖先一定是穿越者,可以媲美小玩子那种。

        “啧啧,最近行为诡异的人略多啊,这三舅母刚被我逮到,馨娘又撞我们枪口上了,恩,有阴谋,一定有阴谋!”怎么瞧怎么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我看你是闲的发慌了。成天怀疑这怀疑那,都快成阴谋论了你。”林昭言对她翻了个白眼,“我看最需要说亲的人其实是你。”

        “好啊!我好心救你于火海你竟然还损我,看你以后有求于我我还会不会帮你!”林若言狠狠瞪着她表达自己的愤慨。

        林昭言不理她往前走。

        林若言追上来,“对了,什么叫阴谋论啊?”情绪切换自如得令人咋舌。

        林昭言依旧不理她。

        林若言就上前“咯吱”她。

        林昭言一痒,下意识地就躲,“林若言你不带犯规的!”

        “谁让你不理我!”林若言佯装又要挠她痒痒。

        林昭言吓得就往前跑。

        林若言在后面咯咯咯得大笑,拔足追了上去。

        两姐妹闹腾间已经进了屋子。应该就是戏班子化妆换衣服用的后台,因为从方向上判断屋子的侧门正连通着刘府临时搭建出来的戏台子。

        屋子里面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倒是堆满了唱戏所用的一些道具。长枪、锣鼓、经幡、箱子、柜子应有尽有。

        还有个梳妆用的菱花铜镜的仿旧梳妆台,上面整齐地摆放了一些梳妆用品,用发簪到胭脂水粉,每一样都摆放得井井有条。甚至连间隙都不差分毫。

        感情这戏子还有强迫症呢!

        “切,不是听说这戏班子全是男人吗,这东西摆放得怎么比女人还整洁精致?”林若言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一点都不爷们!”

        “这肯定是哪个花旦的梳妆台。”林昭言果断下了结论,废话嘛,男人女化才会这样,否则一糙老爷们完全没有必要啊!

        林若言点头表示赞同,随手拿起梳妆台的一根发簪道:“瞧瞧,还是梅花的形状呢,啧啧,做得还挺逼真,栩栩如生的,跟馨娘的手艺有的一拼……咦,”说到这儿,林若言眼睛一亮,赶忙道:“等等!”

        “怎么了?”林昭言凑上前。

        林若言指了指手上的发簪道:“你看你看,这个像不像是馨娘的手艺,梅花小簪,简直跟她送给咱俩的一模一样啊!就颜色不同,咱们是石榴红,这是竹叶青!”

        林昭言仔细一看,嘿,果真与馨娘送给她二人的发簪一模一样。

        发簪这东西在古代和在现代是不一样的,她不是批量产的,而是纯手工做的,一般那些高档一些的首饰店,一种样式的发簪只会做一支,卖掉就没了。

        你要问为什么,因为怕那些贵夫人撞钗啊,就跟撞衫的道理是一样的。况且这样还可以哄抬价格,万一两个人看中同一款,那价格更是可以无限飞涨,有钱人嘛,就图一高兴,不在乎多少银子。

        在盛京最有名的一家首饰店当属藏珍阁,而藏珍阁最受欢迎的设计师当属金钗娘子巧慧,人称巧娘。

        巧娘制作出来的东西精致耐看,简单大气,只要她有新作品问世,那绝对是让整个盛京贵妇趋之若鹜的节奏。

        就算市场上有许多模仿巧娘的金银首饰,懂行的人也一眼能看出是赝品。

        这道理跟书画是一样一样的。

        不同的人,不同的理解,那发簪做出来的味道就是不一样的。

        很不巧,林昭言和林若言都是受过这种“珠宝鉴定”熏陶的人,所以这戏子梳妆盒里的这支发簪,绝对是出自馨娘之手。

        感觉骗不了人。

        “刚刚咱们看到了馨娘,难道她是来送这支发簪的?”林昭言问。

        林若言摇了摇头,“不知道,但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你什么想法?”林昭言又问她。

        林若言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然后一本正经道:“想法就是,馨娘的手艺简直太棒了,这支发簪比送给咱俩的还要好看,诶她要是出去开个首饰店也能养活自己啊!”

        林昭言:“……”

        “诶,要不我把这支发簪偷走吧,配外祖母刚做给我的那条湖水绿的长裙肯定特好看!”林若言突然打起了坏主意,“而且这样还可以试一试馨娘,我就带着这支簪子在她面前晃悠,看她会有什么反应,说不定自己心虚就什么全都招了!”

        “你们两个在这儿干什么?”事实证明人还是不能做亏心事,林若言这话刚说完就被抓包了。

        林昭言和林若言都被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去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瞬间惊为天人。

        眼前的男子穿了一件竹青色的上好云绫锦袍,上面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腰系玉带,玄纹云袖,他的身形清隽挺拔,姿态闲雅,好似一株迎风挺立的青竹。

        他的气质太过优雅,优雅到足以让人忘记他的长相,只被他举手投足之间的风姿迷惑。

        “你们是谁?”动听悦耳如同珠玉落盘的声音再次响起。

        林昭言和林若言才算是回过神来。

        她们看着眼前这个有着仙人之姿的男子,再互相对视了一眼,默默选择了“沉默是金”。

        男子见她们不说话,优雅地皱了皱眉,一双如墨玉般的眸子落到了林若言的手上……的簪子上。

        他又优雅地皱了下眉头,随后迈步朝她们走了过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蹊跷

        “抱歉,在下想这应该是在下的东西。”他在林若言一米处站定,说完这句话,长手臂已经坦坦荡荡地伸了过来,优雅修长的手指瞬间抽出了林若言手里捏着的簪子,然后收回,放入了衣袖中。

        “谁告诉你那是你的!”喜欢的东西被人当着面“盗”走,林若言瞬间从花痴中回神,怒了。

        男子继续优雅地皱眉,“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这支簪子该是姑娘从在下的妆奁里拿的。”

        林若言一噎,随后梗着脖子反驳,“你有什么证据?这簪子上写你名字了么?”

        面前林若言的死鸭子嘴硬和蛮不讲理,男子没有丝毫不满和愤慨,而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有。”

        “什么?”

        “这簪子上的确写了在下的名字。”男子继续淡定地接话。

        林若言:“……”

        男子继续道:“在下单名一个凤字,这簪子尾端该是刻了一个篆体的凤字。”

        说话间,他已经将发簪从袖中拿了出来,并且礼貌地递到林昭言的面前。

        他给林昭言检查,以防止林若言将簪子夺了去。

        林昭言接过发簪,仔细一看,尾端果真刻了一个凤字,是小篆,他没有说错。

        “恩,的确有。”林昭言对林若言道。

        林若言继续:“……”

        男子扬唇,露出一抹笑,又伸手问林昭言要过发簪。

        林昭言双手奉还,并且替林若言说了声“抱歉”。

        男子并未计较。

        林若言却不服气地撅起了嘴,当场被人抓包的感觉,简直那太什么了!

        “你就是请来的戏班子?”林若言昂首,傲慢地打量了他一眼,誓要掰回一城,“瞧你这副长相,花旦吧?哼哼。不仅长得不像男人,用得东西也那么娘们!”

        林昭言头都大了,赶紧扯了扯她,示意她赶快走人。

        男子却依旧一副温温雅雅的样子,只噙着笑看她们。

        林若言碰上了一个软钉子,脾气无从发泄,一张俏脸憋得通红。

        “咦,你们已经到了啊!”气氛正僵硬间,刘明毓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了进来。

        “四姑娘?”男子回身,露出一丝惊诧的眼神。“四姑娘与这两位姑娘难道认识吗?”

        刘明毓连连点头,“她们就是我要介绍给你的两位表妹啊!怎么,你们已经认识啦?”

        “不认识!”林若言很傲慢地哼了一声,心里还对男子的夺簪之仇怀恨在心。

        男子自然不会跟林若言一般见识,笑言:“刚刚说了一两句话而已。”又转身对林昭言和林若言施了一礼,“刚刚是在下唐突了,还望两位姑娘海涵。”

        林若言继续哼声。

        倒是林昭言暗暗诧异,原来这位就是刘明毓口中的男身花旦,刘**喜欢的那个。

        她下意识地朝刘明毓身边的刘**瞧过去。只见她双颊透染了嫣红,一双水眸中秋波暗藏,显然一副情窦初开的怀春少女样。

        撇开这位男身花旦的身份,他的模样和脾性倒的确是少女怀春的好对象。

        不像萧歧。那臭德行好像别人八辈子欠了他的一样。

        果然她的眼光还是太差了……

        打住打住!

        怎么又想到他了?

        林昭言懊恼地想砸自己的脑袋。

        “哦,既然认识了那就交个朋友嘛,我两位表妹人都很好的。”刘明毓人精似的,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她也不想挑破,直接对林若言道:“凤清公子也是一等一的好人,你们交个朋友。他以后到了盛京说不定还可以帮衬你们呐!”

        但凡青楼女子或戏班伶人能混出个人模人样,那背后肯定都是有关系的。

        潜规则嘛,从古至今都是存在的。

        凤清公子含笑颔首。

        林昭言也没什么意见,多条朋友多条道,现在看着是没有瓜葛,指不定哪天就需要帮忙了。

        林若言依旧是一副傲慢的样子,嘀咕道:“谁要他帮,到时候指不定谁帮谁呢!”

        刘明毓见状,也不打算让他们再说什么,于是赶紧切入正题,“凤清公子,我七妹有重要的话同你说,刚刚我把你们戏班子的人都支走了,不过估摸着很快就要回来,就耽误你一刻钟,不碍事吧?”

        凤清公子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对刘**小女儿的心思岂会不明白?他也很有信心能够处理好这件事,便颔首同意。

        刘明毓就带着林昭言和林若言退了出去。

        林若言犹自在气愤中,“四表姐,这就是你说得那个花旦?我瞧着根本没有你吹嘘的一半好!”

        刘明毓自然知道林若言是什么人,就问:“怎么,你跟他结什么梁子了?”

        “他抢我簪子!”林若言气势汹汹地答。

        林昭言总算领教到了什么叫睁眼说瞎话。

        她帮凤清公子解释,“那本来就是人家的,上面都刻字了。”

        “可那是馨娘做的!馨娘是我们家的人,为什么会给他送簪子?一定是弄错了!”林若言嚷嚷。

        “馨娘?”刘明毓眉心一皱,“你说馨娘给凤清公子送了一支发簪?”

        “对啊!可漂亮了,瞧着用足了心思!”

        “我怎么不知道她们认识?”刘明毓奇怪地皱了皱眉,“凤清公子从未在我面前提过馨娘。”

        “谁知道呢!”林若言没好气地回道,心想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三舅母那茬还没弄清楚呢!

        刘明毓纠结了一会儿,没纠结出什么名堂,便收起那点心思,对她们道:“宴席马上就要开了,你们两个作为今日重要的人物可千万不能缺席,特别是昭儿,还得给你说亲呢!”说着朝林昭言抛了个媚眼。

        林昭言头疼,千万别跟她提这茬。

        宴席果然快要开始了,各府的夫人和姑娘都已经落了座。

        林昭言她们到了之后被安排坐在正座上。和众位夫人同席。

        刘明毓很遗憾地被分配到和其他姑娘同席。

        倒是馨娘被安排和她们坐在了一处。

        刘老夫人说馨娘一直都未正式对外介绍过,正好趁着这次各府的夫人都在,替馨娘正个名,正式对外宣布这是她们延陵刘家的姑娘。

        林昭言挺佩服刘老夫人的豁达和乐观。

        这若是给林老太太,呵呵,不把你藏着掖着甚至是暗地弄死你就谢天谢地吧!

        馨娘或许是第一次在这样正式的场合出现,略显得紧张和拘谨,刘老夫人跟众位夫人介绍她的时候,只晓得点头和摇头,话也不敢多说一句。但却因此得了个安分守己、寡言沉静的好评。

        毕竟在场的各位都是原配嫡妻,对外室之女有一种本能的排斥和厌恶。如果像馨娘这样安分守己的就还能接受,要是太会来事太伶牙俐齿的话,那就等着被打压吧!

        这出生不同还就得配不同的性子。

        那些小姐身子丫鬟的命,大多没有好下场,最经典的例子,《红楼梦》里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晴雯。

        所以说馨娘只要能把握好自己,安分守己,不要做无谓的妄想。在刘府这样的环境中,将来必不会过得太差。

        怕就怕,有了不该有的痴心。

        宴席开始了,众位夫人的注意力也被转移。馨娘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诶,馨娘,我刚刚在前院那儿看见你了,你干什么去了?”林若言却突然凑近。问了她一句。

        馨娘的心“咯噔”一跳,略惊恐地看向林若言。

        林若言眨了眨眼睛,作出很无辜的样子。“你别这样看着我,怪渗人的,我又没说你什么。”

        馨娘这才发觉自己反应过度了,忙垂下首,呐呐道:“没,没什么,我就是,无聊出去走一走。”

        “哦。”林若言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她心里才不信呢,这馨娘肯定跟戏班子里那个娘娘腔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席间一直和乐融融,大家就各种话题聊着天唠着嗑,等话题聊完了,菜也用得差不多了。

        刘老夫人吩咐下人撤宴,又端上了助消化的茶水以及点心、蜜饯、瓜果之类的东西,对众人道:“今日难得各位能得空前来捧我这小乖孙的场,大排场我就不讲究了,只请了品轩居的戏班子来唱戏,大家爱听什么就随意点,越热闹越好,尽兴而归最重要!”

        众位夫人忙笑着应和,说话间恭维了一番后,有丫鬟捧着戏本上来,让各位点戏。

        第一出戏就由刘老夫人点,她点了一出孝感天。

        故事讲的是春秋战国时期,郑庄公寤生因其母姜后偏爱其弟共叔段,母子失和。后共叔段据京城作乱败亡,庄公贬姜后于颖地,发誓“不及黄泉,无相见也”。

        可事过境迁,庄公深自悔之,经颖考叔斡旋,掘地见母,以应“黄泉相见”之誓,迎母还都。

        但凡年纪稍长的长辈都喜爱讲孝道,借戏子之口来倾诉自己的想法,以此给晚辈一个告诫。

        刘老夫人虽然没有遇到过什么不孝子孙之类的,但当年她偏爱刘二爷是不争的事实,对此大房常有不满,直到二房一家迁居入京境况才好转。

        林昭言听说因刘文轩的事情二舅舅打击太大,可能会同朝廷申请调令回延陵,届时一家子又要住在一处,抬头不见低头见,刘老夫人这是在给大夫人江氏提个醒。

        果然大夫人江氏的脸色变换了下,好在很快恢复如常。(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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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7841/ 第一时间欣赏闺暖最新章节! 作者:安瑾萱所写的《闺暖》为转载作品,闺暖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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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闺暖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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