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道歉
已经修改,大家可以刷新再看一遍,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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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贵妃的眼睛才猛地睁开,眸光清明,哪还有一丝一毫的慵懒之意。
“嬷嬷,此话当真?”她慢慢支起身子,沉吟着开口。
贺嬷嬷道:“老奴不敢有半句假话,说是那林马氏的祖父想出的主意。”
“马伯仲?”端贵妃眯了眯眼,神情有几分讽刺,“从前在太医院的时候就不是个善茬,没想到现在告老还乡了,还能跟我过不去!”
端贵妃从前没少收买过马老爷子为她害人、造假、撒谎,奈何马老爷子从来不为所动。
之后才五十“低龄”就提出告老还乡,归根究底是端贵妃在背后捣鬼罢了。
贺嬷嬷则叹气道:“现在可不是想马伯仲的事情,而是该想想,宛妃得救了,关于想将皇后和她一锅端了的事是不能实现了,但要是用点技巧,扳倒一个没有娘家支撑的皇后还是绰绰有余的。”
端贵妃微沉吟道:“那日七皇子出事,虽然的确是在坤宁宫发生的没错,皇后身上也的确有那种香料,但想要凭借这两点扳倒皇后是不可能的。皇后再没有娘家支撑,那也是名正言顺的,她为人又宽仁和善,甚得民心,处置了她,只怕会引发朝臣和百姓不满。所以,还得知道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才能对症下药。”
贺嬷嬷觉得端贵妃说得有理,便道:“娘娘,恕老奴说句不中听的话,那日坤宁宫发生的事情,虽然四公主没说,但老奴觉得,肯定与她和七公主有关。”
端贵妃幽暗了眸光,沉吟片刻道:“那就把她喊过来问问。记住,要讲究方法,这孩子不知道被什么蛊惑了,竟连我也疏了心。”
贺嬷嬷得令,很快退了出去。
四公主千秋近来和替代六公主陪伴在太后身边的林七小姐走得很近,不仅走到哪儿都带着她,而且还会主动去太后那儿找她玩耍,更甚至连从前只让七公主进去的听音阁也带上她一起。
千秋公主素来以嚣张狂妄为名,可在这位林七小姐面前,却从来都是和颜悦色。别说没有发过脾气,有几个宫婢更有幸看到过千秋公主讨好她的模样。
宫婢里私底下都说,这位林七小姐好大的本事,不仅得到了太后的喜爱,竟连最难缠的千秋公主都搞定了,将来恐怕前途无量。
贺嬷嬷听到从宫婢嘴里打听出来的消息,觉得不可置信,她最清楚千秋公主的性子,别说会对人低头。你要她在身份比她低下的人面前说话收敛些都不可能!
可当贺嬷嬷抵达四公主的寝宫,亲眼看到四公主和林行言笑闹成一团,毫无架子的模样,才不得不信了那些宫婢的话。
她的眸光微微幽暗。看来这位林七小姐果然好大的本事,说不定皇后和七皇子那档子事就是她一手策划的,因为她太清楚四公主,绝对做不出这等恶毒又天衣无缝的把戏。
贺嬷嬷收回思绪。咳嗽了一声,打断沉浸在欢乐氛围中的几个人。
七公主最先发现贺嬷嬷的存在,连忙止住了笑声。冲贺嬷嬷施了一礼,“贺嬷嬷来了。”
贺嬷嬷也回了一礼,“七公主安好,老奴是来找四公主的。”
四公主千秋和林行言也都回过神来。
林行言连忙行礼。
四公主千秋则抬了抬下巴,很傲慢道:“贺嬷嬷这样不经通报就闯进本公主的寝殿是母妃教你的规矩么?”
贺嬷嬷看林行言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暗。
这才是四公主本来的性子,所以说四公主根本没有变,她只是在这位林七小姐面前收敛了本性而已。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贺嬷嬷这么想着,面上却极其自然地冲四公主笑笑,“老奴也只是一时心急,还望四公主恕罪。”
四公主哼了哼,“找本公主有什么事?”
贺嬷嬷看了林行言一眼,才对四公主道:“贵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说有要事相谈。”
四公主没有多想,转身对林行言道:“行言,你和小七留在这儿,我去去就回,记住,不准先跟小七讲,等我回来再说!”
七公主撇撇嘴,“四姐你可真霸道。”
四公主佯装发怒地瞪了她一眼。
贺嬷嬷又朝林行言看过去。
林行言自然发现了,便朝贺嬷嬷礼貌地笑了笑,“不知嬷嬷一直盯着小女看所谓何事?”
贺嬷嬷就似笑非笑地开口,“老奴只是好奇,林七小姐在说什么故事,将两位公主逗得哈哈大笑。”
林行言垂下了眸,略羞赧的样子,“没什么,只是,一些小女从前在侯府发生的趣事。”
“原来如此。”贺嬷嬷笑笑,没有再问。
林行言也就垂首不语,只是唇边沁出一抹奇异的弧度。
端贵妃贸贸然来找四公主所为何事?
自然是跟七皇子一事有关。
没想到她等了那么久,今日总算是来了。
四公主跟着贺嬷嬷来到了昭华殿。
殿内静悄悄的,素日里服侍的宫婢都不在,殿中央的绿釉狻猊香炉里散发出袅袅香气,更衬出了几分静谧。
四公主迈进殿内,正觉得奇怪,那厢贺嬷嬷便退了出去,将门反锁了起来。
四公主一惊,转身就要去砸门,便听到内殿里传来温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
“婈儿,到内殿来,母妃有话问你。”
四公主身子一颤,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惧意。
母妃从来没有这么严肃地对待过她,又是将宫人都遣出去,又是将殿门反锁。
难道,难道母妃知道了些什么?
四公主这样想着,更为害怕。
端贵妃虽然从小就教过她要不择手段,但从来没有说过这个不择手段也要将自己的母妃算入其中。
四公主忐忑不安地进了内殿。
端贵妃坐在一张红木嵌螺钿花鸟罗汉床兀自品茗,神色淡淡的,分不清喜怒。
她听到动静。微微抬眸朝门外看过去,斜长的媚眼如丝,只是眸光犀利冷凝。
四公主更加害怕,几乎想要夺门而出。
端贵妃轻声道:“婈儿,你可知母妃找你何事?”
“儿,儿臣不知。”四公主打着颤说道。
端贵妃勾了勾唇角,将手中的茶盏放置在一旁的红木小翘桌上。
那“咚”的一声响,更是将四公主吓破了胆。
母妃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四公主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母妃。儿臣知错了!”
端贵妃满意地笑了笑,“知错了?”
四公主连连点头,脸上的仓皇清晰可见。
端贵妃唇角的笑容更大。
四公主是她的女儿,她再清楚不过她的性子,表面看起来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实际上最是胆子小,而且典型的欺软怕硬。
你要是好好与她说道,她反而得寸进尺。死不认错。
你要是之后变得严厉,她更加会觉得委屈,嚎啕大哭。
所以,只有一开始就震慑住她。让她没有机会嘴硬打诨,才能套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四公主这样的表现,显然是心虚之下才会有的反应,所以。七皇子的事情果然是与她有关的。
想到这儿,端贵妃的眼神越发冷凝。
她不是怪四公主擅自主张对七皇子不利,而是她不该在犯下这等大事后还想着瞒下她。
这实在不像是四公主的个性。
这背后肯定有人教唆她。
倘若她今日不把这个人揪出来。恐怕她日后就要与四公主母女离心了。
端贵妃神色一肃,“既然知错了,那就说说自己犯了什么错,不要等到你父皇查到你,母妃就算想救你,也是莫可奈何。”
四公主本就被这氛围吓得不轻,此刻一听闻端贵妃所言,林行言之前告诫过她的那些话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她不能被父皇发现,她不想死!
于是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说:“母妃,这一切都与儿臣无关的,都是林行言教儿臣做的,也是她让儿臣瞒着母妃,儿臣并不想的!”
林行言?建安侯府的七小姐?太后身边的那一位?
这几道念头闪过,端贵妃的眸光变得更加幽暗,神色也更加肃穆。
据说这位林七小姐不过年方十一,跟婈儿差不多大小,婈儿尚且还稚嫩单纯,她再早慧也不可能想到这些害人和栽赃嫁祸的方法。
她背后还有高人。
只是这高人是谁?
静妃还是太后?
除掉皇后和七皇子,顺带还能给宛妃以颜色,倘若被皇上查出是四公主所为还能打击一下她,这样一举多得的办法,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静妃吗?这样她就能保三皇子登上储位。
太后吗?这样就能巩固她在后宫绝对无人能撼动的地位,保她母家繁荣昌盛。
都有可能,都有可能!
看来,还得从那位林七小姐身上着手。
“好了,别哭了,母妃知道了。”端贵妃揉了揉眉心,示意四公主起身。
四公主颤颤巍巍地不敢起来,“母妃,您答应我,一定不会让父皇查到我,母妃,我求您了!这些真的不是我做的,都是林行言,都是她!不信您可以去问问那些宫人,儿臣最近可被那林行言害惨了,有个把柄抓在她的手上,只能陪着她敷衍她,您何时见儿臣这样待过人?”说着,又嘤嘤哭泣了起来,那架势是不得到端贵妃的承诺是不会起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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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很抱歉,因作者本人的失误给大家造成了困扰,请大家见谅。
昨天本来上传了一章,可是没看清只有两千九百字就传了,如果改成三千也不行,系统是只计数第一次的。
之后领导又临时有事,小安出事办事很晚才回来,只好让朋友带传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万分抱歉,都是小安手快眼拙,造成这种事情,以后一定不会马虎!(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阴沟里也有翻船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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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贵妃这次却毫不理会她的撒泼耍赖,板下脸道:“你被人给摆了一道倒是还有脸哭了?若这次不是母妃主动找你谈话,你是不是要一直瞒着母妃直到你父皇把你揪出来?!没用的东西,脑袋不够还学别人害人,总有一天母妃跟你二哥都要死在你手里!”
四公主的脸色刹那间雪白,她没料到端贵妃竟然会这么生气,看来这次真的是她做错了。
她不该听信的外人的谗言和母妃离心!林行言说得不对,她跟她根本毫无关系,她跟母妃跟二哥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母妃!儿臣知错了,儿臣真的知错了,儿臣这就帮您将那林行言绑了来,儿臣今后一定不会再听信他人的谗言了!”四公主又跪下身猛磕头,“咚咚咚”的直响,看来是真的被吓坏了。
端贵妃见好就收,对四公主道:“好了你起来吧,回去之后将那林七喊过来。”
四公主连连点头,“儿臣明白,儿臣一定要她付出代价!”
端贵妃蹙眉,“付出代价?你也想跟着一块儿死是不是?”
四公主又白了脸色,连忙摇头。
端贵妃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想她贺吟聪明一世,怎么会生出如此蠢笨的女儿?
“回去之后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好好与那林七说道,就说是母妃看她近来同你关系亲近才会找她谈话,记住,不要表现出来,也不准给她脸色看。她怎么说也是太后身边的人,你若给她脸色,那就等于是打你皇祖母的脸,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儿臣知道了。”四公主委屈地点了点头。
端贵妃挥挥手让她退了下去。
四公主就憋着一肚子的怨气回到了寝殿。
她推开屋子。林行言正在跟七公主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东西,逗得七公主捧腹大笑。
四公主只觉得无比刺眼。
“四姐,你回来了?”七公主看到她,忙笑着朝她招手,又得意地挑了挑眉,“四姐,你迟迟未归,行言姐姐已经把故事都同我说全了!”
四公主冷眼看着她,“你很得意?”
七公主一愣。
四公主却懒得再搭理她。而是转向林行言,纵然心里一再告诫自己要心平气和,要心平气和,但话说出口还是带出了几分冷厉,“林行言,你到我母妃那儿去一趟!”
林行言一怔,“贵妃娘娘?”
七公主也被四公主的架势吓住,讪笑着说:“不过就是提前说了一个故事,四姐你不必这么较真吧?”
“谁跟你们较真?”四公主没什么好气。可她这副样子,看在别人眼里可不就是个闹别扭的小孩子吗?
林行言失笑,“四公主,七公主同您开玩笑的。其实小女并没有讲那个故事。”
四公主看到她的笑容,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起来,她想若不是林行言教唆她去害七皇子还不准她告诉母妃,她今日又怎么会被母妃那样斥责?母妃一定是对她失望透顶了!
“我不管你有没有讲那个故事。总之,母妃让你过去,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七公主这才觉得不对。“贵妃娘娘为何要找行言姐姐?”
“关你什么事!”四公主狠狠瞪了七公主一眼,她觉得倘若不是七公主没有主见,只知道跟着她行事,她也不会被林行言坑害得这么惨!
四公主是气急了,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怨怼人,七公主却不知道,委屈地红了眼眶。
“四姐真讨厌,定是被贵妃娘娘责骂了却拿我们来出气!”七公主虽然是四公主的跟屁虫,却也是娇宠着长大着,此刻受了这份莫名其妙的气,心里自然委屈,一抹眼泪,拔脚就跑走了。
四公主更气,将对林行言的怨恨全都撒到了七公主头上,冲着她跑去的背影狠狠道:“好好好,你有本事,你有本事你不要再到我这儿来!”
林行言见着,唇边沁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
七公主的母妃宸贵人跟端贵妃是一丘之貉,平日里没少帮着端贵妃干下作的事情,往往也都是她替端贵妃顶包,好让端贵妃在这后|宫树立威严,如果七公主和四公主闹掰了,那对她二人的关系不说有多少大的影响,终究还是会造成一丝裂缝的。
没想到,这件事竟还有意外收获。
大概是四公主实在太蠢的缘故吧!
林行言这样想着,唇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恰巧四公主这时候转过身来,看到她的笑容,心里更不爽,狠狠瞪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林行言被抓包也没什么紧张,很镇定地说:“小女只是觉得七公主小孩子心性,四公主您不要和她计较。”
四公主冷哼了一声,没好气道:“用不着你在这儿假好心!”
林行言就又笑了笑,甚至自行接过话题,“不知道贵妃娘娘找小女有何事?”
四公主也才重新想起正事。
不知道是因为林行言的温声细语安抚了她的心,还是端贵妃的告诫言犹在耳,总之四公主突然就收起了脾气,耐心道:“我母妃近日看我同你走的很近,便想找你聊两句,你也不要太紧张,大概就是问你一些很平常的东西。”
“哦。”林行言表面上装作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看来太后娘娘说得没错,端贵妃不敢光明正大地得罪她,所以会私下找她盘问,这时候便可以顺水推舟了。
她很欣然地对四公主道:“小女知道了,那小女现在就去昭华殿面见贵妃娘娘。”
“你去吧!”四公主没有再做什么表示,目送着林行言离开了屋子。
直到林行言完全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她才招来身边的宫婢,吩咐道:“一会儿你跟着林七小姐,听听她到底会跟母妃说些什么。”
林行言一路顺畅地来到了昭华殿,领路的宫婢让她进了屋子,然后很快消失在了原地。
林行言看看这严肃的气氛,纵然心里有底,难免还是有些慌张。
她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让自己冷静、冷静、冷静,然后迈步,朝内殿走去。
端贵妃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并没有变,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头稍稍抬起,便与林行言的眼神交汇。
不过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皮肤白皙,身材高挑,五官长得也端正清秀,只是一双眼睛微微上挑,看上去总觉得会勾人。
端贵妃自己就长了一双斜长凤眼,俗话说一山容不得二虎,当美人遇上美人,可不会有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有的,就只有嫉妒和仇视。
端贵妃本就因为四公主的事对林行言没什么好感,此刻见她小小年纪就长了一副狐媚人的模样,心中更为不喜。
“你就是代替六公主陪伴在太后身边的那位林家小姐?”端贵妃轻飘飘地出声,光从语气就能看出来她对林行言很不屑。
一般的小姑娘肯定会更加诚惶诚恐不敢多言,林行言,自然也不例外。
“回,回禀贵妃娘娘,小女,小女正是。”林行言扑通一声跪下身,嘴里结结巴巴地应道。
端贵妃唇角的笑容便更加不屑。
她就说呢,一个十一岁的小丫头,上次太后赐宴的时候就看她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哪里能掀起什么风浪?
这一切定是有人在背后教唆她!
看她这副样子,应该很好诈出来吧!
端贵妃这么想着,声音更冷,“你可知道本宫找你来所谓何事?”
林行言伏在地上,身子颤颤巍巍的,声音也在发抖,“小女,小女不知,只是四公主说,贵妃娘娘大约是想从小女这儿问一些关于公主的情况。”
她说着,又抬起头来,谄媚地看着端贵妃道:“娘娘,小女同四公主关系密切,四公主为人直率又正义,小女很喜欢四公主!”
端贵妃嫌恶地皱了皱眉头,她就不懂了,太后到底是看上这丫头哪点了居然留她在身边?
那林四和林五,哪个都比这丫头强多了!
“本宫不是要问你四公主的事,本宫要问一问你七皇子在坤宁宫遇害一事。”端贵妃支起身子,满意地看着林行言突变的脸色,启唇,淡淡道:“婈儿已经承认了罪状,她还说是你教她这么做的,本宫问你,她说的是否属实?”
端贵妃的声音又轻又缓,一点也不严厉,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在人的耳朵里,觉得连骨子里渗出一股寒意。
饶是林行言早有准备,也被端贵妃的气势吓到,腿一软,脸一白,几乎不用做戏,就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做贼心虚”。
“小,小女没有。”林行言嘴上还在狡辩着,只是眼神飘忽,明显不敢与端贵妃对视。
端贵妃就冷哼一声,声音也陡然变得严厉起来,“还敢狡辩?!四公主不会无缘无故地冤枉你,这件事定然是你在背后指使!你若还不承认,岂非要本宫禀告了皇上,让宗人府的人来彻查此事?到时候,可就没有现在这么惬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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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好大一盘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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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小女真的不清楚!”林行言跪下来磕头,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贵妃娘娘,小女是被冤枉的,小女真的是被冤枉的!”
“好,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端贵妃冷笑一声,没管林行言的求饶,直接朝外面吩咐道:“贺嬷嬷,去将皇上和太后请过来,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林行言的身子狠狠一颤,“贵,贵妃娘娘!”
她这是真怕了,她没想到端贵妃真的敢去禀告皇上,毕竟这件事牵扯到四公主,倘若将她揭发了出去,四公主必定要受到牵连,虽说不是主谋,实施的人总是她,必定要受到很重的责罚。
可是端贵妃,她竟然敢这么做?不惜牺牲四公主也要揪出她在皇上面前立功?
这就是宫里面所谓的亲情和人心吗?!
她林行言虽然不是什么心地纯善之人,至少对自己的亲娘是真心的!
可端贵妃……
贺嬷嬷已经走了进来,看了眼跪在地上脸色惨白的林行言,就朝端贵妃跪下身道:“不知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去把皇上和太后喊过来,立刻!”端贵妃看都不看林行言一眼,直接对贺嬷嬷吩咐道。
贺嬷嬷转身就要走。
“娘娘!”林行言猛地出声,一张小脸上已是血色褪尽。
端贵妃兴趣盎然地看了她一眼,“怎么?终于肯承认了?”
林行言瑟瑟发抖地伏下身,“娘娘,小女承认,小女都承认,求娘娘不要告诉皇上和太后,小女不想进宗人府!”
端贵妃眯了眯眼。
不要告诉皇上和太后?
这么说。这件事情与太后无关了?
这么想着,端贵妃便直起身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林行言道:“你挑唆四公主犯下这种事,差点害死了七皇子,闹得后|宫人心惶惶,本宫可没那么容易放过你。你这等歹毒的心肠,恐怕再不能留在宫里了……”
“娘娘不要!”林行言猛地抬起头来,哭着哀求道:“娘娘,小女不想死,小女不想出宫!求娘娘放过小女。今后小女一定当牛做马在所不辞!求娘娘放了小女!”
“呵呵。”端贵妃笑了两声,摆摆手示意贺嬷嬷退下去,“你先出去,本宫有些话要问问林七小姐。”
等到贺嬷嬷退了出去,才对林行言道:“你要本宫放了你也可以,只不过,你要告诉本宫,是谁给你出的主意去陷害七皇子的?别跟本宫说是你做的,本宫可不会相信!”
端贵妃做了一系列的戏。先是震慑住林行言,在她产生恐惧的时候加大力度恐吓她,让她慌乱无措无法思考,然后再开出这样具有诱惑力的条件。就不怕对方不上钩了。
果然林行言纠结了半响,终于松口,“是,是静妃娘娘。”
果然是她!
端贵妃的眸子骤然冷厉了起来。
林行言见着。又立刻跪下身求饶,“贵妃娘娘!这件事小女只是听命行事,小女并不想的!只是静妃是小女的姑姑。她说办成了这件事就可以同时扳倒皇后娘娘和您,到时候她在宫里一家独大,小女的身份也会水涨船高!小女,小女是被迷了心窍,才会犯下这等大事,求贵妃娘娘饶了小女,小女日后必当竭尽全力报答娘娘!”说完,又猛地磕了几个头,像是宣誓一样。
端贵妃只觉得有滔天的怒火朝胸口袭来。
林月华,林月华!
这三个字在唇齿呢喃,恨意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吞噬。
这次她是完完全全被林月华给摆了一道!
没想到她竟然背着她做这些下作的事情,竟敢利用她的女儿,摆明了是想将她也一起拖下水!
除掉皇后,是她们两个共同的心愿,所以出了这种事情,皇后的嫌疑最大,林月华笃定她会不遗余力地趁机除去皇后,让皇后再也无法翻身,然后等到时机成熟,她再将这件事的真相揭露出来。
到时候,她作为四公主的母妃,岂能不受到牵连?
好,好的很!
林月华,你果然是我在这个后|宫最强劲的对手!
可是你又以为,我贺吟会让你得逞吗?你以为你能除掉皇后然后就万事大吉吗!
皇后虽然碍眼,但至少不碍事!
一个没有子嗣的皇后,只是虚位!
相比较于这个虚位,她贺吟看中的是那把万人之上的龙椅!
除掉了皇后,让你捡了个大便宜?根本不可能!
端贵妃越想越恨,手指紧紧攥在一起,那尖锐的三寸长的金丝护甲就这么毫不留情地嵌入了血肉里。
“你先退下去吧,这件事本宫自有定夺,你无须再说。”端贵妃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对林行言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
“娘娘。”林行言声音发颤,根本不敢起身,因为她不确定端贵妃是不是真的打算放了她。
端贵妃也看了出来,唇边扬起一抹嘲讽的笑。
林月华聪明是聪明,却要败在这个贪生怕死的侄女儿手上。
“你回去,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至于你能不能保住这条小命,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份悟性了!”
端贵妃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只要不是个傻瓜就都能听出来。
端贵妃是想要林行言“弃暗投明”,帮着她去对付静妃娘娘。
林行言连忙跪下身承诺,“小女明白!小女明白!”
林行言很快退了出去,端贵妃就招来贺嬷嬷,沉声吩咐道:“随便找个替死鬼解决七皇子这件事,皇后太蠢,出了这件事怕是毫无主见,只有等死的份。”
“娘娘?”贺嬷嬷有些不明白端贵妃的意思,让皇后出事,不是喜闻乐见的吗?
端贵妃勾了勾唇角。冷笑,“在这后|宫,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一个区区的皇后还不足为惧,宛妃那个成天只想着风花雪月的女人更加不值一提,咱们现在最要对付的人,是静妃。”
说着,眸中就像淬了一层毒液,凌厉得让人发憷,“她想要除去皇后和宛妃?哼。我偏偏不,就让这些女人活着,让她去斗!总有一天,我要让她死在自己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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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行言从昭华殿出来,脸上的恐惧和无措已经消失,只唇边勾起了一抹似有如无的笑意。
随后她就迈开步子,装作若无其事地回了慈宁宫。
她去了内殿找太后。
已接近申正,太后正坐在黄花梨木的雕花太师椅上用点心,是御膳房特意为太后熬制的羊乳糕。甜甜的奶香味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林行言的心情微微放松了些。
她比较喜欢这样平常闲适的气氛,那样就算是说正经事,心里的不安也会减淡几分。
刚刚在端贵妃那儿,因为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她心脏到现在都噗噗跳个不停。
太后看到她来了,朝她招招手,“行儿来了,到哀家这边坐下。绿珠,你再去盛一碗羊乳糕来。”
“太后娘娘,不必了。”林行言走上前。看着太后,轻轻道:“行儿刚刚从昭华殿回来。”
无需多言,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太后就明白了林行言的意思。
她脸色凝重了一秒钟,随后恢复如初,对周围服侍的宫婢道:“你们都退下去吧!”
宫婢们应了是,很快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太后和林行言两个人。
林行言跪了下来。
太后问:“是去找你问七皇子一事?”
林行言点了点头,“行儿按照太后娘娘的吩咐已经成功让贵妃娘娘相信这一切都是静妃娘娘所为。”
“很好。”太后微微眯起了眼,唇边勾起抹不屑的笑容,“她们都想要争那储位,那哀家便让她们争个够!”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只是太后设下的一个圈套。
她知道端贵妃和静妃存的心思,她们想要登上高位,她们想要铲除皇后和宛妃,甚至打算联手,那么她就让她们如愿以偿。
她虽然不喜欢皇后,也从来不重视她,但在这宫里,她唯一不愿意害得就是皇后,或许是对她心怀歉疚,或许是因为她是这宫里唯一善良的存在。
她不想看到端贵妃和静妃害死她,只能选择让她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次的事件过后,端贵妃和静妃互相猜忌,两两对峙,她们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正面交锋,所以不可能再对皇后下手。
至于七皇子,她是有把握那些过敏的药物并不会害死他,相反还能给宛妃一点教训,要她明白一个做人母亲的,整天沉浸在自己的悲情中,只会再一次害死自己的孩子!
她所有的一切都早已经算计好了,结果现实也的确如她所预料的那样。
这些,与林行言的配合也大有关系。
看来她果真没有选错人。
这样想着,太后便赞许地对林行言道:“这一次你做的很好,哀家之前承诺你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
林行言身子狠狠一颤,“小女,谢太后恩典。”
这句话说出来,并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和惶恐。
是因为,她突然有些害怕。
回想起那天太后找到她跟她说,要想在这宫里长长久久、平平安安地待下去,就必须要找准自己的位置,站对所谓的阵营。
太后告诉她,她既到了这慈宁宫,身份就不再是简简单单的侯府七小姐,太后还问她,在侯府庶女和太后跟前的红人之间选,她会选择哪一个?
哪里容得了她选?
也是那个时候她才明白,原来太后会在侯府众多姐妹中选择她,不是因为她聪明也不是因为她知书达理,而是因为,她比任何一个姐妹都希望改变自己的命运。
一个人一旦有所需求,总是比较容易控制。
所以,她选择了做太后跟前的红人。
她选择听从太后的吩咐,去算计四公主,算计端贵妃。
皆因为,她想要成为人上人。
可现在,她终于离目标又近了一步,为什么会觉得茫然?
“怎么,你不开心?”太后也第一时间看出了林行言的不对劲,她的反应实在不在她的预料之内。
“小女不是。”林行言赶紧摇摇头,撑起一抹笑容道:“小女只是,有些不知道如何反应。”
她真的不是不开心,而是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走这么大一盘棋,有时候置身其中,会觉得异常茫然。
她在四公主面前伪装,在端贵妃面前的懦弱,在太后面前的诚服,到底是真实还是做戏,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了。
她是成功了,成功得让四公主去害了七皇子,成功得让端贵妃相信了这一切都是静妃所为,成功得让太后更加重视她。
但她竟然开心不起来。
这深宫里,要想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原来需要付出这么多的代价。
她不是良心发现,也不是觉得后悔,只是,突然有些感慨。
这表面看似简单的一切,其实背后都织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脉络复杂,关系凌乱,想要拨开这张大网看清背后的真相,就必须得付出可能会被围困其中的代价。
可真当你一点一点地拨开这张大网,其背后是青云阶梯,还是血海深渊,依旧不得而知。
“第一次总是这样,你要做的就是认清自己,倘若你分不清该怎么做,那哀家也不会强人所难。”太后淡淡出声,对林行言的话没表现出多少诧异。
她也会有这样的情况。
年轻时候是踩着尸山血海爬上来的,茫然过害怕过后悔后,可当真正站在了这个位置,高处不胜寒,就什么感觉都没了。
窗牖外有风轻轻吹来,已是深秋,风尚且带着丝丝凉意。
林行言也就从那莫名其妙地思绪中回过神来。
她看着太后,一字一句地说道:“小女,绝不后悔。”
她不容许自己后悔,她也没有办法后悔。
因为她在决定入宫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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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赶出来的一章,不知道有没有错别字。
今天大概只有两更了,宿舍没网络,我这是在公司传的。
最近打算换工作了,各种苦逼,见谅。
明天争取三更。
另通知,明天进入第二卷感情篇,相对而言感情戏会多一点。
不知道小伙伴们是喜闻乐见还是心情忐忑呢【其实,感情戏神马的,真的不会虐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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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
九月的江南,不似三月草长莺飞,红缨绿柳,却也别有一番旖旎韵味。
路两旁栽种了绵绵青柳,枝叶已泛鹅黄,碧波水粼,柔风和煦,簇簇紫薇花随风飞舞。
林昭言将手伸出车窗外,恰巧有一片粉色的紫薇花落在手心,柔柔的,尚还带着江南烟雨的朦胧湿意。
她弯唇笑了笑,握起手心,收拢了那枚粉色花瓣。
江南,果真美得诗情画意。
延陵又称龙城,隶属江苏,位于长江中下游南部,北靠长江,南临太湖,在后世改名为常州。
林昭言前世出生于苏州,离常州很近,在未查出患病的时候,最疼爱她的外婆还曾经带着她去过恐龙园、天宁寺,吃过素斋、银丝面,有的玩有的吃,她对常州的印象很好。
后来因为生病,她就再也没有出去旅游过,也未曾离开过这片江南湿土。
所以相比较盛京,她更适合杏花春雨的江南。
只是建安侯府规矩森严,刘氏痴爱林琛,几乎只有在新年才会回到延陵。
一月的延陵,空气湿冷,没有灿烂春花,没有绵绵春柳,更没有特属于北方冬天才会有的漫天冰雪,有的只是让人从骨子里感到的寒意,再加上从前与刘氏不亲,纵然刘府的人再亲热,也温暖不了林昭言冷漠的心。
可是此刻,尚还带着暖意的江南,心境大不同从前的林昭言只觉得亲切无比。
这让她想到了从前的苏州,小桥流水,杨柳依依,还有最亲最温暖的外婆。
“外祖家还有几时才能到啊?”林若言也凑过来望了眼外面的景色。不满地嘟哝了一句。
从盛京到延陵,一路走走停停,用了大约一个月的时间,林若言这句话问了至少有八百遍。
刘氏也顺着她的视线朝外面望过去,失笑,“快了,这都已经到护城河了。”
刘府乃延陵望族,坐落在千果巷,刘氏对延陵一带很熟,那约莫是很快就能到了。
果不其然。马车又行驶了一会儿,就听到车夫在外面兴奋的声音,“夫人,到了,老夫人和大夫人都在外面候着呢!”
刘氏从建安侯府出发前,曾经捎了封信到延陵,告知了刘老夫人她们要回延陵的消息。
“母亲也在?”刘氏又惊又喜,连忙掀开车帘朝外面看过去,果然见刘府大门口站着几位着华丽褙子的妇人。其中一位两鬓斑白,着玄青色缠枝莲纹嵌蝙蝠纹稠面褙子,头上斜插一支如意云绿玛瑙金鬓花簪的不是刘老夫人又是谁?
而她身旁站着的那个着绛紫色绣杏黄如意绕枝长比甲,梳着牡丹髻的妇人正是刘府的大夫人。刘氏的大嫂江氏。
她们的身后则跟着几个着清一色宝蓝云纹刻丝比甲的丫鬟们。
刘氏忍不住鼻头泛酸,“母亲也真是的,哪需要这样大的排场。”
当家老太太和大太太亲自出大门迎接,这可不是很大的排场么。
这要是在盛京。在建安侯府,便是皇亲国戚,林老太太为了那所谓的脸面规矩。也是不可能亲自出大门迎接的,最多会在垂花门那儿候着。
更何况只是一个嫁出去的女儿。
林若言兴奋极了,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姿态,忙凑到车窗外,朝外面挥手,“外祖母,大舅母!”
林昭言觉得丢脸,扯了扯她的衣袖,“你等到了再叙旧不行么?”
刘氏也觉得汗颜,将她扯过来,叮嘱,“虽说延陵没有盛京的规矩重,但你这么大一个女儿家,还是要注重形象,不可以再像小时候那样贪玩了,否则要嫁不出去。”
林若言如今也十二了,的确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刘氏这样说,难道是想在延陵帮她相看一门婚事么?
林若言撇撇嘴,嘟哝,“您还是先把林昭言嫁出去再说吧!”
林昭言:“……”什么叫躺着也中枪?
马车终于抵达了刘府大门。
刘氏先下了马车,又将昕哥儿抱下来,林昭言和林若言才跟着下了车。
刘老夫人和江氏带着丫鬟迎上来,笑容满面。
“母亲,我回来了。”刘氏先拜倒在刘老夫人跟前,眼眶红了一圈。
刘老夫人赶紧将她拉起来,“好了好了,有什么话进去再说。”她面容虽平静无波,然声音却带着哽咽。
刘氏在盛京所遭受的苦楚,刘老夫人作为母亲,是能感觉出来的。
江氏见状,笑着拉过刘氏的手,“玉心,你可算到了!府里那几个泼猴听说六姑姑要回来,高兴得直打滚,可劲儿地猜六姑姑会从盛京带什么好东西给他们。”
刘氏破涕为笑,“他们啊,哪里是想念我,分明就是想念礼物。”
江氏促狭,“可架不住有人就是要带啊!”边说边用嘴努了努刘氏身后被丫鬟搬下来的几个大箱子。
刘老夫人也跟着笑。
一行人边说边往府内走。
江氏跟刘氏叙完旧,将视线落到一旁的昕哥儿身上,笑言,“才一年多不见,昕哥儿都长这么大了。”
刘氏莞尔,“小孩子长得快,他这年纪正是拔高的时候。”
江氏有同感地点点头,“我家岑哥儿也是,待会儿你瞧见就知道了,才八岁的孩子,那么高的个儿!”说着,比了个齐胸的手势,“随他父亲!”与有荣焉的样子。
刘老夫人啐他,“你就别到处跟人夸赞你儿子高了。”
刘氏垂头失笑,她知道江氏是在炫耀,可这炫耀不令她反感,反倒觉得真实不做作。
做父母亲的爱夸赞自己的孩子,这都是人之常情。
江氏被刘老夫人戳穿,也没觉得尴尬,抬了抬下巴,“这是事实。”
大家都被她逗笑。
江氏又将视线落到林昭言和林若言身上,“昭儿和若儿倒是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了,特别是昭儿,瞧着开朗了许多。”
林昭言从前来延陵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大多数时候请了安就安静地呆在一旁,冷眼瞧着林若言同刘府的众人亲热。
她难得会参与其中。
因此,长辈们都说她没有一点刘氏一族的血脉,大约全随了林府的根。
延陵刘府的孩子个个都似林若言热情活泼,像她这样安静的,几乎没有。
刘老夫人也跟着将视线落到林昭言身上,见她眉目间果真恣意了许多,脸上露出欣慰的笑,“这才像是我们刘府的孩子。”说着朝林昭言招招手,“昭儿,到外祖母身边来,让外祖母好好瞧瞧。”
林昭言听话地走过去。
刘老夫人便拉过她的手,仔细端详了她一番,随后又亲又热地揉揉她的脸,“我们家昭儿长得这般水灵,你母亲竟说盛京城内找不到适合的婚事,定是盛京城里的那帮纨绔子弟没眼光!昭儿不担心,咱们延陵的好男儿多得很,今后就嫁到延陵来,外祖母疼你。”
林昭言有些受宠若惊。
从前或许是因为她的性格,刘老夫人对她虽好,但从来没这样亲热过。再加上发生了刘文轩的事情,这次回延陵,林昭言已经做好了被孤立的准备。
她怕大家伙儿都像卢氏一样认为是她害死了刘文轩。
结果没想到,外祖母会对她这样好,用从未有过的亲热待她。
她想外祖母一定是知道她内心敏感,想要用这种方式化解她的担忧和害怕。
林昭言鼻头酸酸的。
“外祖母……”情之所至,她刚想说些感动的话。
那厢林若言便开始嚷嚷,“外祖母您也太偏心了,怎么都想不到我?”
“不是五姐说让母亲先着急把四姐嫁出去的么。”林昕凉凉接话。
林若言:“……”
好啊这个死小子,竟然在这儿等着她!
林昭言被这么一打岔,什么感动都没有了,只觉得头顶飘过了三道黑线。
她真心觉得他们姐弟三个中,就她最正常了。
一行人说笑着跨入了内院。
刘氏望着同刘老夫人亲亲热热的林昭言,心里泛起一抹苦涩。
关于昭儿的身世,整个刘府,除了跟到盛京的林妈妈和听到过风声的卢氏,其他的人都不知晓,包括刘老夫人这个做母亲的。
母亲还曾几次就昭儿的性子和她讨论过,母亲自己年少时就是活泼恣意的性子,所以她不喜欢太过寡言木讷的孩子,便是女子,母亲也觉得该是活泼明快才讨人喜欢,母亲不想自己的外孙女儿被教得一板一眼,也看出了她从前对昭儿的不喜,所以希望她能好好重视对昭儿的教育。
从前她听着总是不耐烦,心里想这又不是我生的孩子,她性子是好是坏与我何干?她觉得自己能将昭儿养得这么大,从小没让她吃过多少苦便已经算对得起她了!
可如今,事到如今。
她看着母亲那么高兴昭儿有所改变的样子,第一次由衷地希望,昭儿,能够是自己生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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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延陵啦,换地图了,江南温暖,行文大概也会温暖几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新来的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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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已经抵达了刘老夫人的院子。
院子门外站满了人,是刘府的各房的几位夫人和姑娘。
刘老夫人一生顺遂,做姑娘时千娇万宠,嫁了人之后夫君更是百依百顺。刘老太爷这一生也只有过她一个女人。
她一共为刘老太爷生下四儿三女,刘氏是她的二女儿,在族里行六,家里的孩子都唤她六姑姑。
刘氏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嫁的都很好。
刘氏的三位哥哥和一位弟弟也都娶了温婉贤惠的妻子,包括卢氏,她在没去盛京之前是十分善解人意的。
刘府一大家子人相处和谐,温馨愉快,在整个延陵都是广为人称道的。
三夫人和四夫人看见他们,立刻迎了上前,拉着刘氏叙旧亲热了一番,又夸了几句昕哥儿长高了,昭姐儿和若姐儿越来越漂亮了的话,一家人就相携进了院子。
江南的亭台楼宇同北方是不一样的。
江南湿气重,临江多雨,地面常常会返潮,因此院子大多都盖成两层三层的格局,第一层楼用来作平时宴客之用,第二层第三层才会用来作休息的卧房。
刘老夫人的这座院子便是个二层高的楼台,旁边还建了一处水榭,粉黛白墙,十里清荷,遍地绮罗,光想想都是那么幽雅别致,更别提置身其中了。
院子里还栽种了好些紫薇花。
紫薇花在延陵一带多产,到了初秋,粉红紫白,一簇簇的,微风吹拂,落英缤纷,格外的诗情画意。
林昭言想起前世很火的一个电视剧。里面的女主角就是出生在紫薇花盛开的江南,所以才长成了那样温婉贤淑的性子。
她再侧首看了看身旁已经和林若言玩闹成一团的刘府几位表妹,失笑着摇了摇头。
果然,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啊!
谁说江南的女子就一定得小家碧玉、温柔娴淑来着?
摇头间,她突然瞥见一直安静跟在三夫人身边的一个小姑娘。
十三四岁的年纪,上身穿一件烟柳色的绣碎竹叶青短袄,下着浅碧色轻柳软纹束腰长裙,云鬓墨发间只简单插了一支素银花卉绞丝小发簪,走路的步伐规矩又谨慎,头微微下垂。温婉恭敬。
看来还是有紫薇式的人物的。
只是,这是谁?
从前好像一次都没有见过,看这打扮,并不像是个丫鬟。
刘老夫人顺着林昭言的视线望过去,失笑,捏了捏她的手道:“她叫馨娘,是你三舅舅的孩子,外祖母一会儿再替你们介绍。”
林昭言便收回视线,回头冲刘老夫人甜甜一笑。“昭儿知道了。”
刘老夫人便更欢喜,恨不得将林昭言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其实她很喜欢这个外孙女儿,只是从前见她冷冷淡淡的样子,便是有心亲近也失了兴趣。这次回来,她看到她第一眼便感觉出了她的变化。
一个人的嘴角可能会挂出牵强的笑,但眉目间的神色是骗不了人的。
昭儿这次是真心的高兴。
一行人陆续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摆设也充满了江南水乡的韵味。
水墨丹青的大插屏,藕荷色的纱窗。窗旁的松竹梅花梨木小几上摆放了黄水晶花斛,镌刻着玉堂富贵的花样,里面插了几枝新鲜的玉兰、海棠、牡丹、桂花。合着屋角紫铜麒麟香炉里吐出的香烟,散发出馥郁香味。
刘老太爷正坐在上首等他们。
他如今六十出头的年纪,两鬓已生银发,穿着一件蓝缎平金绣整枝松鹤纹对襟衫,看上去神清气爽,精神奕奕。
看到他们进屋,一向和善的面庞更是露出毫不掩饰的笑容,眉目弯弯,衬着他圆圆的脸,像是个慈祥和蔼的弥勒佛。
“外祖父!”林若言飞奔着扑了过去。
她格外喜欢刘老太爷,因为他会顺着她宠着她,从来不冲她发脾气。
刘老太爷连忙搂住她,我的“乖孙”“亲孙”叫得好不肉麻。
林昕在一旁夸张地抖落自己的鸡皮疙瘩。
林昭言哧哧直笑。
刘老太爷跟一般大家族里的长辈完全不一样,跟过世的林老爷子也是大相径庭,没有架子没有脾气,无论是亲孙外孙,都当宝贝似的疼着。
“若梅还说我呢,这府里最期盼的还属你父亲,昨天夜里还跟我叨叨六丫头什么时候回呢!”刘老太太也是无语。
若梅是大夫人的闺名。
大夫人失笑,“是啊,自从前些天收了信知道六妹要带着孩子回来小住,父亲可高兴坏了,又是让下人收拾寝居,又是天天让人去码头看,忙得不亦乐乎,这不,你们一到咱们就晓得了,若不是母亲拦着,父亲都要出门来迎。”说着,故作吃味地叹了口气,对三夫人四夫人道:“这亲女儿就是亲女儿,什么时候咱们这些做媳妇的也能有这种待遇哟!”
刘老夫人啐她,“你也就这张嘴能说。”
刘老太爷更是笑得不亦乐乎。
刘氏的心里忍不住泛酸,说实话,这些年她在盛京过得水深火热,心里其实是责怪过父亲的,她怨恨他为什么明明知晓真相却还让她嫁过去,如果当初他能坚持一下,她就不会过得这样痛苦。
可现在,面对父亲这样高兴她归来的样子,她什么怨气都消了。
她想父亲肯定是有原因的,并且绝不会是她所想的那样。
屋子里一片和乐融融,林昭言姐弟三个也都一一拜见了长辈,收了礼物。
刘氏也有礼物要发。
几个表姐弟们瞬间沸腾了。
当小孩子最喜欢的莫过于收礼物了。
刘氏也乐得看他们高兴,让紫莺将礼物拿出来一一分给他们。
不一会儿所有的礼物都分完了。
三房的慧姐儿突然道:“呀,馨娘还没有,六姑姑肯定不知道馨娘来了。”
“馨娘?”刘氏一头雾水。
三夫人便讪笑着指了指身旁一直安静垂首的小姑娘,“便是她,前几个月刚进的府。也忘了同你说。”
那名唤馨娘的小姑娘被点名,只好唯唯诺诺地看了出来,很小声地道了一句“问六姑姑安。”
六姑姑?这是她侄女儿?
刘氏显然无法接受一个从未见过的小丫头喊她姑姑,愣了愣道:“这是谁?”
三夫人讪讪地不说话,好像难以启齿。
“她是我姐姐。”倒是慧姐儿开了口。
“姐姐?”刘氏更诧异,哪儿冒出来的一个小侄女儿?
三夫人瞪了慧姐儿一眼。
慧姐儿缩了缩脖子。
刘老夫人便护住慧姐儿,不满地朝三夫人看过去,“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老三既做了那事咱们就要负责,这孩子是我们刘家的种就不能流落在外。”
“这是三哥的孩子?”刘氏也听出了个大概。觉得不可思议,“外室生的?”
她那三哥最是个忠厚老实的,和三嫂也从来相敬如宾,什么时候会在外面养了个女儿?
三夫人垂了眸,不说话却也表明了她不爽的心情。
脾气再好的人也不能欣然接受自己丈夫在外面的风流债吧?
刘老爷子搂着林若言不说话,显然他也觉得难以启齿。
想他们刘家一世清明,从来没和这种污糟事扯上过关系。
老三是难得糊涂,不过事情既已经发生了,孩子是无辜的。能怎么办呢?
那名唤馨娘的孩子显然是个腼腆内向的性子,这时候被众人瞧着,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让人怀疑她是不是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林昭言对这种事不发表意见。
拥有现代人灵魂的她是不可能接受外室生子的。但怎么说呢,馨娘是无辜的。
刘老夫人作为当家老太太,遇到这种事要首当其冲,怎么着也不能让个半大的孩子被人指指点点。
她道:“也是你三哥的错。他不是要学你二哥走仕途吗,结果那年春闱落了榜,他一时气闷。出去借酒消愁,遇上了馨娘的娘亲金三娘,一时糊涂就犯了错事,这之后他自己也忘了,这么多年来金三娘也从来没有找上门过,想必也是个心善的。她一直带着馨娘在荷花村生活,前几个月因病去了,告知了馨娘身世,馨娘便孤身一人找上了门来。这孩子眉宇间皆像极了你二哥,也由不得人不信。”
刘老夫人说着,长长叹了口气,“馨娘也是个可怜的,你们都要好好待她。”
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便是刚刚还混闹的几个男孩子也都安静了下来,只听到馨娘微弱的啜泣声。
馨娘该是很伤心很无助吧,可纵然这样,寄人篱下,连哭都不敢放肆。
林昭言是不知道馨娘从前是什么样的性子,但她现在,脆弱、敏感、内向。
她想到了刚穿来这异世时候的自己。
那个时候她也是一样,在前世的时候饱含冷落和心酸离世,临死前都未曾见到父母一面。
当发现自己重生,她心里有多激动?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感受到那份温暖和亲情。
可现在却给了她一记狠狠的耳光,让她瞬间清醒。
她从满怀期待,变成了小心谨慎,冷漠寡言。
相较而言,馨娘要比她幸福多了吧!
至少,刘府的人都是以真心待她。
她不是夏紫薇,没有认不成亲好好一个大小姐为人奴婢。
她也不会成为林黛玉,惶恐小心最后郁郁而终。
因为现实不是小说,没有戏剧效果,没有狗血剧情,馨娘能够认祖归宗,一家人待她很好,没有排挤没有鄙夷。
相信时间久了,她自然能够融入其中。
三夫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算不上讨厌馨娘,却也着实无法好好待她,只要一想到她是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在外面生下的孩子,心里就百般不是滋味。
可刘老夫人说过的话又言犹在耳,她让她换个角度想一想。
想一想若是馨娘的母亲贪得无厌,心机深沉,她不会过上这十几年无忧无虑的日子。
想一想金三娘也是因为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才会想要让女儿认祖归宗。
想一想馨娘自入府一来,温顺恭谨,小心翼翼。
她这心里,突然就多出了一些不舍和歉疚。
唉,算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感情也不是很快就能有的,还得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倒是刘氏久久无法言语,她心里的震撼要比三夫人还要来得强烈。
同样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儿,同样是自己丈夫欠下的债,相比较于三夫人,她简直做的太失败了!
对昭儿冷言冷语,致使林琛对她不满跟她离心。
对昭儿漠不关心,致使昭儿性子漠然对她抵触。
如果她一开始就能够试着接受昭儿,现在的局面会不会好很多?
母女连心,刘老夫人瞥见刘氏恍惚的模样,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刘老夫人无声地叹了口气,面上则笑道:“好了好了,若梅你带老三老四媳妇去准备晚膳,红双你带几个丫鬟将姑奶奶她们的东西搬到春花阁,孩子们都自个儿去玩吧,祖母同你们六姑姑有体己话要说。”
大家都依言退出了屋子。
长辈们要忙着去办正事,叮嘱了孩子们几句就告辞离去。
林昭言和林若言就被表姐妹们邀请过去玩耍。
林昕嘴上念叨着要读书读书,却架不住刘府的表哥表弟一直撺掇他去玩耍,挣扎片刻,终于咬咬牙狠狠心,扔下心爱的书本,和几个表兄弟斗蛐蛐去了。
望着这样一派兄友弟恭,姐妹情深的景象,馨娘局促地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昭言正要走,侧首间正好瞥见她无措的模样,想了想,便走过去拉过她的手,“一起吧!”
馨娘受宠若惊地看了她一眼。
林昭言弯唇一笑,“愣着做什么,走吧!”
馨娘身子发颤,被林昭言拉着的手湿濡一片。
她在刘府虽没有被谁欺负排挤过,可也从未有谁这样关心在乎过她。
在他们心中,好像她就只是一个客人,疏离有礼,她其实很害怕,怕自己有朝一日终会离去。
可现在,被这个从未见过的表小姐拉着,望着她和善的笑容,在来到刘府后,她第一次产生了类似于安全感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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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馨娘会和谁配一对~(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这才是真正的亲情
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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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安堂这边只剩下刘氏和刘老爷子夫妇。
刘氏所有的强颜欢笑都在屋子归于寂静的那一刻崩塌。
她望着刘老爷子夫妇疼爱的眼神,委屈感油然而生,眼泪就这么止不住的簌簌而落。
“父亲,母亲……”她咬着唇,要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才能让自己不放声大哭。
她一直都在宠爱和呵护中长大,从小到大没有受过什么委屈,父亲和母亲连大声责骂她都不曾有过,几个哥哥姐姐也都对她百依百顺。
她也只有在刘府,在刘老太爷夫妇面前,才能让自己做个任性恣意的孩子。
“傻孩子,哭什么,有时候事情好好解决,哭能有什么用,你还当自己是七八岁大的孩子吗?”刘老夫人将她拉过来擦眼泪,嘴里说着斥责的话,可她的眼眶却忍不住泛红。
天晓得她这个从小疼到大的女儿,她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却叫别人欺负成了这样!
她心里有多舍不得!
林琛那混小子,当初她就看走了眼!
刘老太爷见她们母女俩这副样子,心里也不好过,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活这么大,从未流过一滴眼泪,此刻却忍不住用衣袖擦了擦眼角。
是他愧对这个女儿。
当年他知晓一切真相,也并不想让女儿嫁过去,可无奈那个时候太后娘娘已经设计让玉心爱上了林琛,他不好多加阻止,怕女儿会因此和他离了心,再加上他瞧着林琛人品样貌皆不错,又觉得自己的女儿也是万里挑一,他想时间长了,林琛总会忘了那个女人和他的玉心好好过日子。
他绝对没有想到,林琛的执念会那么深。
也绝对没有想到,玉心会吃这么多苦头。
若是当年他早有预料,他是绝对不会把玉心嫁过去的,便是太后再逼迫,他拼死也不会把女儿嫁过去的!
“玉心,都是父亲不好,父亲当年若能再坚持一下,如今就不会这样了。”
刘氏摇着头,或许她从前怪过刘老爷子,现在却没有丝毫怨言。
一切都是她自己选择的,合该她自己负责。
“后悔又有何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说我也不后悔,如果玉心没有嫁给林琛,我们哪来昭儿、若儿和昕哥儿这三个乖巧的孩子?”刘老夫人说着,握紧了刘氏的手,“玉心,母亲从来不允许自己后悔,母亲只会想办法让自己过好。”
“我明白。”刘氏又忍不住落下泪来,无助地像个孩子,“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如何让自己过得好。”
“母亲会帮你想办法的。”刘老夫人拍了拍刘氏的手,企图安慰她。
其实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办,感情这种事,不是外人能够干预的。
如果林琛死守着心里那份爱情,那么玉心无论付出多少努力,也不过是无疾而终。
她现在只有让玉心暂时忘却那些痛苦,护她在羽翼之下。
“孩子,不要害怕,安心在延陵呆着,无论如何,母亲都会护着你的。”刘老夫人揉了揉她的发丝,就像她还只是当初那个小小的姑娘。
刘氏用力点了点头。
刘老夫人又道:“近段时间母亲会帮你注意盛京那边的动向,你就不要再管了,安心陪着昭儿、若儿和昕哥儿在延陵玩耍,一切都有母亲。”
刘老太爷也跟着道:“对,你不要再管了,也不要多想,几个孩子难得能回来住一阵子,千万要让他们玩得开心。特别是昭儿,我瞧着她开朗了许久,这次回来你带着她和若儿四处转转,别逼她们学那些繁琐的女红,读什么四书五经,女孩儿家该多长见识。”
刘氏又点了点头,好容易止住的泪水又这么滚落了下来。
她回延陵,本就是为了逃避现实,享受温暖。
父亲和母亲没有逼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没有对她说一些长篇大论教她该怎么做,该怎么抓住林琛的心,更没有斥责她遇事只会逃避将她赶回盛京。
他们只是做了最普通的父母应该做的事——将自己的孩子护在身下,告诉他,无论外面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父亲和母亲这儿,永远都是你最安全最温暖的港湾。
感受到刘老太爷夫妇最真实的爱意,刘氏只觉得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被慢慢被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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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电脑进水了!!!新电脑啊!!!进水了!
不能看视频,也完全没有声音了!肿么办!
同事说最好自然风干,不要再用了,否则会烧坏主板!
求问怎么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啊!只能去修么!【我又不是本命年最近怎么会那么倒霉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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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在享受父母亲情温暖的同时,林昭言和林若言也在被热情围攻。
刘府的几位表姐妹一早知道她们要来,早已经准备好了送给她们的礼物,因为只是一些女孩儿家的闺房私活,刚刚长辈在场不便拿出来,此刻只剩下她们几个孩子,纷纷从怀里掏了出来。
荷包、香囊,手帕应有尽有,便是腼腆如馨娘也拿出了自己亲手做的两对丁香花耳坠。
她又拿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递到林昭言面前,呐呐道:“这是,这是砗磲石,是祖父给我的,说这个可以趋吉避凶,我想着小表弟不需要耳坠,便亲手打磨了这样一块镇纸送给他。他,不是爱念书么?”
林若言夸张道:“你亲手打磨的啊?这么厉害?”说着又摆弄了几下自己手里的耳坠,“这个也漂亮,你手真巧!”
大房的四表姐就说:“那是,馨娘的娘亲以前就是靠这些手艺活儿赚钱养活她的,馨娘自然会了,我们都收到过,还有次做了蝴蝶,可逼真了,便是祖母身边手最巧的红双都比不过她!”
林若言更加崇拜了,她就羡慕手巧的人。
馨娘却一下子涨红了脸,垂着头局促地立在那里,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
林昭言知道四表姐虽没有恶意,但显然戳中了馨娘敏感的内心。
馨娘或许也不是不开心,只是对自己和刘府众位小姐的格格不入感到自卑。
她伸手接过馨娘手中的砗磲石,笑着道:“谢谢你,我想我弟弟肯定会喜欢的。”又冲她眨眨眼,“我手也不巧,绣花都绣不出,今后你可以教我吗?”
“教,教你?”馨娘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她没有想到尊贵的侯府千金会愿意学这些“下三滥”的玩意儿。
林昭言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是啊,这些东西这么漂亮,可也不能总让你做,我想还是自己学会了比较好。”
馨娘眨眨眼睛,有些高兴又有些不安,话出口都有些语无伦次,“可,可以,不过。不过我没关系的,你们喜欢什么,我都可以做的。但,但我也可以教你。”
林昭言便送给她一抹灿烂的笑容,“那便谢谢你了。”
馨娘局促地点点头,唇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其实她很喜欢做这些小玩意儿,可又害怕被人说她上不得台面,但如今连盛京城来的千金小姐都愿意学,那就表示其实没什么吧?
娘若是在天有灵。也会很开心的吧!
礼物的事情告一段落,姐妹几个又开始就别的话题胡天海地,长时间不见,可以说的话题太多。所以唠嗑一开始,便刹不住车了。
林昭言不禁感慨,这就是女人啊!
“六表姐,六表姐!”正聊得热火朝天。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兴奋的嚷嚷。
是先前开溜了的三房七小姐刘**。
林昭言在建安侯府行四,在刘府却是行六。
因此刘**喊得人正是林昭言。
林昭言诧异地抬眸看过去,便见穿一身娇艳桃红的刘**冲了进来。
她的手中还抱着一团白色的东西。
随着她走近。林昭言才看清,原来是她养得那只雪犬。
“六表姐,你将小雪松带来了么?”她一在她面前坐定,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小雪松?
林昭言一头雾水。
刘**便道:“就是雪松的儿子啊!”指了指怀里的雪犬,解释:“是过世的文轩哥哥从我这儿讨过去的,他说是送给你的,因为你喜欢雪松,一定也会喜欢雪松的儿子。所以我知道你要来,就还一直期盼你会不会把小雪松带过来?”
原来雪团是雪松的儿子。
原来文轩表哥为她花的心思不止一点半点。
林昭言微微恍惚,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没有,路上颠簸,我怕雪团吃不消。”
“啊?我还想着让他们母子相认呢,自从小雪松送了人,雪松好长时间都打不起精神了。”刘**沮丧地垂下了头。
是啊,雪犬母子分离尚且如此难捱,更何况是人呢!
所以卢氏对她做那些事,想要害她,都是理所当然的吗?
林昭言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她想愧疚或许真的能击败一个人,因此每每她想到刘文轩,心里就会无比的难受,对卢氏的怨也会一下子烟消云散。
“**,你胡说什么呢!好好的聊天你提这茬干什么?”四表姐见状,狠狠瞪了刘**一眼,要她注意分寸。
刘**这才恍然大悟,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祖母交代过,不能在六表姐面前提文轩哥哥。
她犯错了!
“六,六表姐,没关系啦,其实雪松也就难过了几天,你瞧瞧他现在,活蹦乱跳的,没事的没事的,都是我没事找事!”说着,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林昭言扯开唇角笑了笑,只是笑容并未抵达眼角。
她的伤心,任谁都能看出来。
刘**就不知道如何是好。
四表姐也很无措。
林若言更不用提,比起林昭言,她更难受。
刚刚还和乐融融的气氛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屋子里没有谁说话。
这时,一直安安静静的馨娘却突然出声,“人死不能复生,我娘死的时候我也很难过,可再难过也无济于事,我就想,我一定得坚强,我一定得过得好我娘在天之灵才会开心,她一定不希望我消极难过的。”
馨娘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像是湖面上吹来的一股清风,只是因为周围太安静,所以垂柳摆荡,吹到了人的心里去。
林昭言侧首看她。
她对林昭言微笑。
林昭言也就轻轻笑了起来。
馨娘说得对,她不该消极不该难过,更不应该将自己置于险境而不管不顾,刘文轩最明白事理,他会理解她的。
林昭言这样想着,心情一下子雨过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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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大舅舅、三舅舅和四舅舅也从公中回来,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了晚膳。
刘府并没有建安侯府那么重的规矩,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席间大家互相说着话,聊聊这一年多来发生的趣事,气氛一直和乐融融。
林昭言置身其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家庭的温暖。
吃过了晚膳,刘氏带着三个孩子回院子休息。
林昭言和林若言被分在了一间屋。
舟车劳顿,来到刘府后又一直出于兴奋状态,两个人洗漱完之后便累得不行。
林若言是连句话都懒得多,倒头就睡。
林昭言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帮她掖好被角,吹熄了灯烛,也去了一扇门之隔的寝居休息。
躺在红木雕花的罗汉床上,林昭言想了许多事。
想父亲对宛妃的爱,想母亲心里的苦,想周霆琛对她的恨,想陆言之对她的执念,想她对萧岐那莫名其妙的心动……
想着想着,她的思绪就渐渐飘远,脑中只有刘老夫人温柔慈爱的眼神,刘家姐妹热情亲切的话语,刘文轩情深似海的模样……
还有江南的杏花春雨,小桥流水,杨柳依依……
以及外婆,最温暖的笑……
到最后迷迷糊糊地睡着,林昭言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想了些什么。
只知道向来认床的她,那一晚睡得很好,似乎还做了美梦,因为第二天清晨,曼双说她唇角还挂着笑。
就这样,林昭言她们在延陵住了下来。
林昭言第一次让自己融入其中,才终于体会到林若言嘴里说的那个温馨和乐的延陵刘府。
没有虚伪,没有客套,没有算计,你不必提防着她在背后捅刀子,她也将热情对你毫不保留。
或许真的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延陵与盛京果真大相径庭。
刘氏也一扫在盛京时候的阴郁,整个人都阳光明媚了起来,带着几个孩子去这儿玩去那儿耍,忙得不亦乐乎。
林昭言甚有幸地看着她这个向来稳重自持的母亲变成个活泼娇俏的半大孩子。
果真,是与林若言一模一样啊!
林若言自不用说,她本就喜欢延陵,在盛京的时候就经常把延陵夸得天花乱坠,此次回来,没有人再管着她,就跟被放出笼中的鸟儿,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还有,无法无天……
至于林昕,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该读书读书,才七八岁的孩子却很能掌握分寸,也能合理地安排好自己的时间。
刘老太爷瞧着,仰天发出一声感慨,为毛这不能是我的孙子啊!
刘老夫人啐他,“你不是主张放养教育吗,你不是最瞧不起林家的规矩吗?现在眼红了?”
刘老太爷委屈含泪,“我只是不想要书呆子,没说不想要有出息的孩子哇!瞧瞧家里这几个泼猴,呜呜……对了玉心,能让昕哥儿改姓刘吗?”
刘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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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什么的,我不敢再开了,放在那儿自然风干了。
现在只能庆幸我用的是网盘,在别的电脑上也能把文档打开,否则,哭都没地方哭去。【曾经丢失过三万稿子的痛……(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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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延陵,花事渐了,红枫遍地。
林昭言她们在延陵也呆了快大半个月了。
一切都熟了,不像来时还有些拘谨,家里的兄弟姐妹跟她们更没有了半分客气,说话做事越发毫不避讳。
小桥水榭旁,临立着一座独栋的院落,粉黛白墙,红缨遍地,是大房嫡长女四姑娘刘明毓的院子。
窗牖半开着,视线触及之处是刘府的荷花池,此时晚秋,荷花池内只有流水碧波,锦鲤畅游。
屋子里燃着好闻的玉兰熏香,风吹起,纱帐轻浮,几道俏丽倩影临窗而坐,温声絮语,衬着外面烟雨朦胧的景色,格外的诗情画意。
然而,你若走近,细细聆听,那所有的美好都会被打破。
“真的吗?那歌姬有这么好看?”
“我骗你作甚,她在整个盛京都风头无双,据说连二皇子都拜倒在她的裙下。”
“既然在盛京混得那么好,来延陵作甚?”
“这个就不知晓了。诶,刘明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到底去不去啊?”
原来,是从盛京来了一位有名的歌姬,三少爷刘文景知晓后,便撺掇着刘明毓带上林家两姐妹一起去看。
其实主要是他太混了被刘老太爷禁了足,此次想借着带表妹出去游玩的好兄长形象替自己打掩护。
刘明毓撇了撇嘴,“我有什么好处?”
刘文景瞪她,“我都让你去看美人儿了你还不知足?否则我自己带着两个表妹去,祖父肯定也是会同意的。”
“你要真这样我就告诉母亲你其实是要带表妹们去妓馆!”刘明毓不甘示弱,也不管刘文景难看的脸色,直接道:“十两银子!”
刘文景讨价还价,“五两!”
刘明毓毫不退让,“十两!”
刘文景咬牙切齿。“七两!”
刘明毓不为所动,“十两!”
刘文景捶胸顿足,“八两,不能更多!”
刘明毓一锤定音,“成交!”
林昭言和林若言目瞪口呆。
这兄妹俩,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她们两个当事人的感受啊!
谈好报酬,刘明毓便和刘文景细细谋划此次出行的计划,全谈妥之后,便对林昭言和林若言说:“六表妹、七表妹,一会儿咱们就去跟祖母说要去天宁寺祈福。等出了府,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反正三哥银子多!”
“不去看美人儿吗?”林若言对那个从盛京来的美人儿比较感兴趣。
刘文景夸赞,“七表妹好品味!”
林昭言瞪他,就是这个三表哥,从前撺掇她们逛戏馆,结果被大舅舅逮了个正着,她们是客人虽然没有被责罚,但也被刘氏好一番教育。
现在又要去逛青楼了!这若是再被人逮到。可不是说几句重话就能揭过去的。
她对林若言说,“不准去。”
林若言没搭理她,这都来了延陵了,哪那么多规矩!
她只看刘明毓。“四表姐,去么?”
刘明毓显然这种事干多了,很熟捻地摆摆手,“你要去看也可以。不过我觉得没什么意思,不过是一些庸脂俗粉,看她们还不如照镜子呢!”
刘文景作呕吐状。赶在刘明毓发飙前正色道:“这个盛京来的墨霜姑娘可不是庸脂俗粉,否则能有那么多权贵公子为她倾倒?”
“墨霜?”林昭言一愣,她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刘文景便拍拍她的肩以显示自己的正直,“六表妹放心,我只是去看看,不会怎么样的,你不要担心。”
林昭言将头调过去,对他的话不发表看法。
刘文景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子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林若言沉吟片刻,果断下了决定,“姐姐你跟四表姐去玩你们的,我同三表哥一块儿去看那个什么墨霜姑娘,我记得,在盛京的时候就听过她,的确挺有名的。”
林昭言:“……”
她不懂一个女孩子家那么喜欢看美人做什么?
林昭言最终也没阻止得了林若言,虽然千般揪心,但也只好随她去了。
反正,她自己是不会去的,无论延陵多么开明,她骨子里根深蒂固的观念改变不了。
几个人就套好的说辞去跟刘老夫人请示。
刘老夫人很乐意刘文景能担当起做表哥的责任,并没有对此产生怀疑,细细叮嘱了一番后便同意了他出府的请求。
刘文景高兴坏了,自从被禁足后他哪哪儿都不能去,只能在府上晃悠,昨日得了封同窗好友的信,说楚情馆多了一位从盛京来的名妓,他心痒难耐,冥思苦想了半天才想到了可以借助两个新来的小表妹出府的办法。
所以,他一出了刘府大门,就兴奋地蹦了起来,甚至抱着府门口的石狮子亲了两口,那样子,跟刚从监牢里放出来重见天日的犯人没什么两样。
林昭言在旁边看着,更加揪心。
这个三表哥,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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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陵的闹市不比盛京繁华昌荣,却别有一番趣味。
街两旁鳞次栉比的酒楼饭馆都带着江南水乡独特的风味,各式各样的小贩摆摊独立,琳琅满目的货品看得人眼花缭乱。
每个人都笑容满面,摩肩接踵间可以听到人们轻快的笑意。
林昭言被刘明毓拉着走,听她不厌其烦地介绍各种东西,“你瞧,那儿有处买美人篦子的,延陵的篦子最有名了,你们盛京城好多世家小姐用我们延陵的篦子,据说宫里的娘娘也用,等过阵子你们回去,我多买些给你们,也好让你们回去送送人。”
又道:“还有那边,卖桂花酥的!等你们回去的时候也带些走,你别看你们盛京也有得卖。那跟我们这儿的可不一样,桂花酥只有江南这边才是最正宗的!”
林昭言被她的语气逗笑,“我知道了,多谢四表姐。”
刘明毓满不在乎地挥挥手,“跟我谢什么,咱们都是一家人。”那模样,与林若言简直如出一辙。
林昭言就笑得更开心。
她虽来延陵有大半个月了,刘氏也带着她去拜访各府,但规矩不是一天养成的,养成了也不是一天就能改的。她跟着刘氏,去哪儿都是坐马车,隔着一壁车厢感受到的热闹与亲自置身其中的热闹原来大相径庭。
并且延陵世风开化,对未出阁的姑娘没有那么多限制,所以她们走在大街上,没有人会觉得怪异,她更不必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楚情馆就在前面街道转弯的地方,一会儿三哥和七表妹去看那什么霜的,咱们就去对面的茶馆听曲喝茶。”刘明毓知道林昭言始终担心林若言。并不打算带她走远,就这样提议。
林昭言很感激她的用心,“谢谢。”
“都说了是一家人不用谢嘛!”刘明毓佯怒瞪了她一眼。
林昭言就低头笑笑没与她争。
到了街口的拐角,林昭言看了眼跟在刘文景身边一袭男装打扮的林若言。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叮嘱,“若言,看完你就出来吧。我同四表姐在对面的茶馆等你。”
林若言没有反驳,难得很听话地点点头。
林昭言却因此更加不放心。
林若言看出了她的担心,很俏皮地伸手抬了抬她的下巴。“怎么?美人儿,要不要跟本公子一道儿进去?”
林昭言:“……”
刘文景在一旁看得大笑,“好好好,七表妹好魅力,我若是女子瞧着都有些心动了!”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世面。”刘明毓毫不留情地挖苦她。
“你!”刘文景刚想发飙,林昭言就赶紧出声制止,“好了好了,三表哥你跟若言就进去吧,我同四表姐在对面的酒楼等你们,记得赶快出来,否则,我就回去告诉外祖母。”
刘文景:“……”六表妹其实你是扮猪吃老虎的对吧!
林昭言装作没看到他的控诉,拉着刘明毓便匆匆往对面的茶馆走去。
刘文景瞪着林昭言的背影,转身问林若言,“你姐姐一直都是这副德行?”
“她一直都是这副能气死人的臭德行。”林若言耸耸肩,毫不留情地挖苦,“所以她嫁不出去喽!”
说着,又很暧昧地倾身到刘文景面前,似笑非笑道:“怎么?三表哥对我姐姐有兴趣?其实我姐姐也是有不少优点的,要不要考虑考虑?”
刘文景赶紧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是算了吧,把她娶回家那我恐怕再也没机会玩了,简直就是另一个娘啊!”
“哈哈!”林若言大笑,对此深有体会。
这时候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他们还不明白,能这样被人叨唠,也是一种极大的幸福。
怕只怕,无论你做什么,都没有人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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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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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情馆对面的茶馆并不是一间普通的茶馆,准确点来说是供有钱人消遣来的地方。
这间名为品轩居的茶馆,外面的布置和格局简直要比楚情馆更别样精致,江南特有的雕花阁楼,临窗小馆,朱门红漆。
光看外观就知道是个上档次的地方,更别提还能听到从里传来的阵阵戏曲声。
刘明毓说,这家茶馆不同于其他茶馆的最大特色就是,他们家不是说书唱评,而是请延陵最有名的戏班子来唱戏,花旦丑角那都是一等一的。
闲暇之余,坐在装修精致的厢房内,品一杯香茗,点一出戏曲,合着江南特有的微风细雨,那该是何等的惬意。
林昭言听完后一阵无语,良久,才侧首问道:“你确定,这是茶馆?”
装修布置比楚情馆还要更像妓馆就不提了,怎么里面的内容听上去也那么奢靡,不健康向上啊?
刘明毓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觉得这间茶馆很别致是不是?放心,你是我的表妹,我自然要带你来最好的地方了,我很大方的。”
林昭言:“……”
她怎么觉得刘文景和刘明毓两兄妹就是专门来坑她们的。
“进去吧进去吧,我点一出我最喜欢的《穆桂英挂帅》给你听,那个花旦,特别帅气!我曾经去后台看过他,是个男身花旦,恢复男儿身的时候更加好看!七妹喜欢他呢!”刘明毓说着就激动起来,拽着林昭言就要往里走。
“真那么好看?”林昭言有些狐疑,就顺口问了这么一句。
刘明毓连连点头,“当然!要不然七妹总缠着我带她过来,你要是不信我就带着你去后台看一看他,你肯定也会喜欢上他的!”
林昭言失笑着摇了摇头,视线却突然瞥见对面楚情馆巷子口的一个黑色身影。
她一怔。
好眼熟!
再想要细细去分辨的时候。那道黑影已经很快消失在了眼前。
“走吧走吧!”刘明毓已经拽着她进了门。
林昭言下意识地回头朝那个地方看过去。
真的会是他吗?
这可是在延陵,离盛京那么远。
应该只是长得像而已吧!
还是,只是她的幻觉?
想到这儿,林昭言不禁觉得好笑,这是怎么了,也没有喜欢到那种程度,这都能看到幻影了?
她连忙甩甩头不让自己多想,可这心里,终究还是受到了那么一点影响。
以至于听戏的时候,刘明毓在旁边天花乱坠地吹嘘那名男身花旦。她也没有听得进去一个字。
直到那出众人喝彩的《穆桂英挂帅》落幕,林昭言也不知道那个被刘明毓形容得多帅多帅的花旦长得到底是什么样子。
大概,有那么一个人在你心里,其余的人,再美好,也不过是一场绚烂烟火。
看过,也就忘了。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长得特别好看?”刘明毓眼睛亮晶晶地问她。
“啊?”林昭言才恍惚回过神来。
刘明毓一撇嘴,“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在看啊,怎么瞧着你心不在焉的。”
“我。我有在看啊,的确长得挺好看的。”林昭言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情绪。
刘明毓便笑了起来,“我就说吧,我不会骗你的。怎么样,你想不想看看他换男装的样子?我领你去后台看看吧!”
林昭言连忙摆手,“这就不用了。”她对那花旦可没什么兴趣,更加不想去后台偷看人家换装。
刘明毓却依旧兴奋不减。“刚刚那出戏演的可真好,将穆桂英的秀美和霸气表现得淋漓尽致,可不愧是我欣赏的人!”
林昭言无语地斜了她一眼。“你觉得你一个有夫之妇这样谈论旁的男子合适吗?”
刘明毓虽说还未出阁,但却是早已经定了亲了。
“哎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刘明毓推了推她,又眨眨眼睛,“再说了,我这是为了七妹啊,改天我要跟祖母提议请这位花旦来我们府上唱曲,给七妹制造机会。我可听说他要被你们盛京的那什么梨花馆撬走了,以后可就没机会再看到他了!”
梨花馆是盛京非常出名的一个唱京戏的帮子,游走于各个达官显贵之府唱戏,还常常被请到皇宫去表演。
能入梨花馆,大约是这个朝代戏子最大的愿望。
人都是往上爬的,这位男身花旦既然被梨花馆选中,就证明他有超凡的实力,想必也不愿意拘泥于这座小城。
林昭言明白刘明毓的意思。
她应该并不是真的想让刘**同这名戏子在一起。
而是年少时迷恋的对象,终究要有个形式上的了断。
这戏子若不明不白地就走了,刘**大约会很伤心吧!
“到了那天,我会帮你们一起打掩护。”林昭言笑着冲刘明毓眨眨眼。
刘明毓也“咯咯”笑了起来,甚亲热地抱住她,“昭言,我真心觉得你这次回来不一样了,难道是因为你也有喜欢的人了?”
林昭言脸不受控制地一红。
刘明毓瞪大了眼睛,“真的?你真有喜欢的人了?谁啊!”
“没有,你别胡说。”林昭言瞪了她一眼,脸颊犹自泛红,“你这个问题问出来,是个人都会有些不好意思吧!”
“哦。”刘明毓可惜地摇了摇头。
林昭言脸还是有些红,为了避免刘明毓再不依不饶地问下去,她连忙转移话题,“你说若言和三表哥怎么还没有出来,咱们这都一出戏听完了。”
刘明毓也就很自然地被转移了注意力,“诶,你不懂,你以为去看个美人有那么容易,只要进去就能看到吗?”她一副过来人的姿态,“特别是这种花魁级别的,那更是不容易了。我看刘文景不砸个倾家荡产是看不到的,也不想想,人家可以二皇子的女人!”
二皇子?
林昭言突然间恍然大悟。
她想起来了,她就说这墨霜怎么那么熟悉呢!
上次在醉花楼门口,萧铭被打,可不就是因为这个墨霜么!
盛京的老百姓说什么来着,这墨霜是许多达官显贵趋之若鹜的人物,便是二皇子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她当时只以为那位大婶夸张来着,没想到是真的。
这墨霜,就算是到了延陵也这么受欢迎。竟能让正经人家的公子哥想方设法地去看她。
可真是了不得。
“如果三表哥真这么冲动,咱们应该制止他的,你怎么还专门挑唆他啊!”林昭言这么想着,便有些懊悔。
她之前以为墨霜也就是一个普通的青楼名妓,想着刘文景去看也出不了大事,再者她也不是他母亲,也没道理管那么多,所以就任君发展。
但现在回想起这件事,那墨霜能闹得萧铭甘愿为她挨打。怎么看都是个红颜祸水级别的人物。
刘文景不会惹出什么事来吧?
看着林昭言眉宇紧紧纠结成一团的模样,刘明毓连忙安慰她,“你放心,刘文景还是有分寸的。他这次是偷跑出来,如果他惹出了什么事来,你觉得祖父和祖母还会再放他出来吗?他也不是傻子,自然晓得收敛。”
林昭言还是有些担心。“不行,我得去楚情馆把他们喊出来。”
她这心里莫名其妙地就对墨霜没有好感。
刘明毓抬手制止她,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你就安心吧,从开始就心不在焉的,你说难得出来一次多没意思。我告诉你,楚情馆不是一般的妓馆,那都是要有些身份地位的人才能进去的,里面的姑娘也不会像一般的妓馆那样没羞没躁地拉客,那都是很有涵养的,所以他们在里面根本没关系的,再说若言了,让她长长见识也好,否则日后你们回了盛京嫁了人,别说去妓馆恐怕要像现在这样悠哉哉地喝喝茶看看戏都很难吧?我可听说你们盛京的人心眼多得跟筛子似的,多可怕啊!”
林昭言便无话可说,可眉头紧锁,显然没听得进去刘明毓的话。
刘明毓明白这些从小受《女则》《女诫》教育长大的大家小姐,思想同她们这些个放养长大的“泼猴”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看着林昭言坐立不安地也难受,只好道:“要不你呆在这儿,我替你去看吧!”
林昭言看了眼她的衣着打扮,皱着眉道:“这样不适合吧?我在延陵毕竟没多少人认识,等回了盛京谁也不知道我去过那地方,可你就不同了,你刚定了亲,本该安静待在闺阁的,若被人看到,名声就要毁了,到时候夫家的人会怎么看你。”
刘明毓咧嘴一笑,“这你就放心好了,我是同我表哥定的亲,我姑姑可喜欢我了,祖父说她自己年轻时就是我这副德行!最关键的是,姑姑远嫁昌南,才不会知道我在延陵都干了些什么呢!”
林昭言就被她的话逗笑,却也由衷替她感到高兴。
在这些古代女子中,刘明毓因为有来自各方的保护,可谓是真正活出了自我,她这一生,注定顺遂又明媚。
于是就这么商定后,刘明毓去了楚情馆找林若言和刘文景,林昭言便安静呆在茶馆里等着。
戏台上又开始上演另外一场戏。
唱的是非常著名的霸王别姬。
虞姬扮相娇媚柔弱,斜长媚眼如丝,眸中水波流转,咿咿呀呀中诉尽了对项羽的爱。
林昭言透过他浓墨重彩的妆容,可以窥见清隽温润的五官。
想必这位就是刘明毓说的男身花旦。
长得的确不错,戏也演得挺到位。
她就捧着杯香茗开始百无聊赖地看着。
当剧情发展到西楚霸王项羽被逼入绝境,虞姬拔出长剑,自刎于前的时候,看台下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叫好声。
林昭言也忍不住湿润了眼眶。
她虽向往平平淡淡的爱情,但对于这种轰轰烈烈的爱情,谁都没有办法不动容。
人这一生,除了父母,又有谁会为了你去死?
这样的爱情,恐怕也只有戏剧话本里才会有吧!
正这么无限感慨着,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剧烈的响动。
林昭言吓了一跳,旋即想到可能是刘明毓她们回来了,于是站起身要去迎接,可当视线触及到门外站着的人时,整个人都震住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门外站着的,脸色苍白,左手臂不断往外渗着血的狼狈男子,不是刚刚在楚情馆门外看到的人又是谁!
难道还是幻觉?
可是,可能吗?
这么真实的一个人,她甚至能够听到他的呼吸声,会是幻觉吗?
可如果不是幻觉,明明该是远在盛京的一个人,为何会在这儿碰见?
而且看他这副狼狈的模样,又是怎么回事?
林昭言呆愣在原地,脑子怎么都转不过弯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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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愣着,有没有干净的帕子?我要简单包扎一下。”冷静低沉的声音,或许是因为受伤的缘故,这道好听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冷厉,反倒多了一丝性感的沙哑。
林昭言才终于找回了一丝自己的思绪。
她试探着,小心翼翼地开口,“萧岐?”
她还是不能确定。
只因为,太过不可置信。
谁知对面的男子却“恩”了一声,相较于林昭言的震惊,他的反应却十分的镇定冷静。
冷静到,他们好像一直在一起一样。
他又一次开口:“林四姑娘,麻烦帮我找一块干净的帕子。”
林昭言才总算确定了他的身份。
真的是萧岐。
不是幻觉,不是长得像,他的的确确,是萧岐。
那个原本该是远在盛京的萧岐。
那个总会一脸漠然喊她“林四姑娘”的萧岐。
林昭言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她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缘分,明明该是相隔万里的两个人,却会在今时今日,这样的场合碰到。
萧岐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他又是为什么会受伤的?
她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个二楼的厢房,透过看台可以看到台下的戏,但台下的人并看不清楼上的景象。
他这样光明正大地推门而入,而且看到她一点都不惊讶一点都不奇怪,是他太擅于伪装自己的情绪,还是……
他一早就知道她在这里?
林昭言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问,可面对萧岐苍白的脸色和鲜血淋漓的左手臂,终于是压下了那些问题,对他道:“你等一会儿,我去帮你找大夫!”
她拔腿就要朝门外走。
萧岐却一把拉住她,“不用了。给我块帕子止血就行,不要出去。”
他的声音有些冷厉严肃,林昭言一怔,被他抓着的手臂其实很疼,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左手臂上的伤,就觉得根本不值一提。
她怔怔地点头,“好,好。”
萧岐就松开了她,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林昭言赶紧走过去递给他一块干净的帕子。又替他倒了茶壶里的温水,道:“你先将就着用,实在不行的话,我下楼去问问店家,看看有没有酒精和止血的布条。”
萧岐没说话,也没看她,直接接过帕子就朝手臂上的受伤处绑过去。
因为隔着衣服,林昭言并看不清他伤的有多重,只知道他这一折腾。血流的更多了,甚至渗出衣服滴到了地板上。
林昭言的心紧紧揪成一团,腿更是有些发软。
她见不得旁人受伤。
通常这种情况,她都会迅速背过身去不让自己看。可对方是萧岐,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忍不住开口,“你自己能包扎吗?如果不可以。我……”
她话还没有说完,萧岐就突然抬起头来看她,狭长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其中还蕴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林昭言分辨不清他眸中所表达的含义,只是微微红了脸颊,那些想要说出口的话也凝固在唇畔,一个字都说不出。
萧岐看着她双颊透染的酡红,唇边不受控制地扬起一抹笑。
他很少笑,常常给人冷厉之感,可这一笑,墨玉般的眸中顿时光彩丛生,再衬上他略显单薄苍白的薄唇,就好像冬日初升的太阳,吹拂大地,融化冰雪,瞬间万物复苏,草长莺飞。
林昭言从来不知道,可以有人笑起来这般好看。
她的心,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好了。”
萧岐的突然出声,一下子打断了林昭言的旖旎心思。
她猛地回神,才反应过来,萧岐是指他已经包扎好了他的伤口。
林昭言愣愣的,萧岐是知道她看不得这样的画面才会对她笑以便转移注意力的么?
可能么?
不可能吧!
林昭言在心里默默地告诫自己,自作多情什么的,最要不得了。
于是她抬起头,装作若无其事地对萧岐一笑,“好了就行,不过这终究不是办法,等到你觉得可以出门的时候,还是去一下医馆吧!”
她虽然不懂医术,但最起码的伤口处理需要消毒还是知道的。
萧岐这样囫囵一弄,不感染才怪。
谁知道萧岐却耸了耸肩,甚为自嘲地道:“家常便饭而已,在蜀地的时候,有一次被狼群咬伤,那么深的伤口,不过是用些干稻草止血,现在,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
林昭言却被他这次的笑容刺痛了眼睛。
家常便饭?
这是一个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公子哥说出来的话么?
还有上次,在灵运寺梅林,他说自己从小就会下厨,那样理所当然的样子,让她有一瞬间以为他是个穷苦人家长大的孩子。
视线又落到他脸上尚未消除的疤痕上,林昭言心里密密的疼。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对这样的苦难都习以为常?
他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林昭言很想问,但她又不敢表现出太在乎的样子,免得萧岐看出端倪。
她是再普通不过的女子,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有开心的时候,也有害怕的时候。
而她与旁人唯一不同的则是,她更多的是害怕。
害怕自己深陷其中,害怕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更害怕这份感情被对方知道。
因为她根本不需要对方回应。
她这次回延陵,一是为了躲避周霆琛的追杀。
二,就是想要彻底整理自己的感情。
她希望她回到盛京的时候,能够放下萧岐,像对待任何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对他。
可如今这种情况,她还能够很好地处理好自己对萧岐的感情吗?
她没喜欢过人,也不知道什么叫喜欢,更不知道喜欢到什么样的程度就叫爱了。
所以。她要怎样才算是不喜欢萧岐了?
现在这样,因为他一个眼神就心跳加速,应该,还是很喜欢的吧!
林昭言想着,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算是栽沟里去了。
只能,少见为妙。
于是林昭言又抬起头来,斟酌着字句,打算给萧岐下逐客令。
谁知道萧岐却在她之前轻轻开口,“我这次,是被人追杀。现在恐怕还不能走。”
林昭言的那些小女儿家的心思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惊愕地瞪着萧岐,“追杀?!”
追杀?谁敢追杀萧王爷的儿子?
换句话说,又是谁要追杀他?
在皇家,不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才有被追杀的可能吗?萧岐一风流成性的花花大少,谁没事要追杀他?
就算,就算是有谁看出了萧岐的风流是伪装,那他一个还没被立为世子的王爷之子,也没有被追杀的必要!
谁也不会给自己惹麻烦。
看着林昭言毫不掩饰的紧张和关切,萧岐唇角又忍不住扬起一抹笑。
他最近总是笑。并且都是因为林四。
提到她,想到她,见到她,他都会不受控制地想要笑。
特别是看到她紧张他的模样。他就会更开心。
因为能被人真心喜欢,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一件事。
他虽然不清楚这位林四小姐是如何喜欢上他的,但终究是因为这份喜欢而感觉心里暖洋洋的。
他从来没有被谁这样在乎过。
所以,在出事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她,因为他笃定她一定会帮助他。
不是自傲,而是一种信任。
暌违了十几年的信任。
他很珍惜这种感觉。
“恩。”他收起笑容。淡淡地应声,“我是被人追杀了。”
他说得很淡定,淡定得好像被追杀的人并不是他,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样。
“是谁?”林昭言忍不住脱口问道。
可话刚出口,她就想起了萧岐之前对她说过的话——他不喜欢无关紧要之人过问他的私事。
于是又连忙补充,“如果你不想说就当我没问。”
这次见面,她用的都是“你”“我”,不是之前的敬语,或许是因为在没有准备的条件下,人的一种本能反应。
萧岐很满意林昭言的这种反应,他享受这种感觉,并不赖。
于是他笑笑道:“追杀我的人我也不清楚,就跟林四姑娘之前被人谋害一样,对方是谁是什么目的我都一无所知。”
其实他一清二楚,在这个世界上,想要他死的人还能有谁?
除了萧王妃,不会再有第二个人那么恨他入骨。
只是苦于在盛京没有机会,才会选择在他离京的时候下手。
从前在蜀地,也有过这么一次,追杀他的那个头领,与这次这个的眼神一模一样。
他是萧王妃身边的总管和立盛。
萧王妃根本不怕被他知道要害他的人是谁,就如同她从来都是肆无忌惮地漠视他、欺辱他。
或许,有朝一日,她是打算跟他同归于尽的吧!
她心里对他的恨意,早已经扭曲。
萧岐这么想着,唇边沁出一抹苦笑。
爱而不得,因爱生恨,大约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一件事。
可偏偏,那么多人愿意奔赴这注定悲剧的结局,包括他——萧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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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温馨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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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林昭言对萧岐心中所想一无所知,只单纯地信了他的话,并且由衷地替他感到揪心。
“如果知道是谁那还好说,不知道是谁更加难以对付,因为这样防不胜防,你不知道哪天就又会被他害了。”林昭言这么说着,抬起头严肃地看着萧岐,“萧公子,我觉得这件事你有必要回去同萧王爷说一下,让他加派人手保护你,你虽然会武,但毕竟不安全。”
萧岐对上她认真的眼神,弯唇笑了笑,“那你呢?”
“我?”林昭言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恩,你,你该怎么办?”萧岐说着,指了指她的手,“你手上也有一道淡淡的伤疤,我听说是被惊马所撞从马车上跳下来才会如此,所以,你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谋害了吧?”
林昭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萧岐耸耸肩,“别这么看着我,我再不济也是萧王爷的儿子,动用王府的势力查一查这种事情还不是小菜一碟。”
从苦情到狂妄,完全不需要任何过度,林昭言就有些蒙圈。
怔了怔,她才道:“不是,我是奇怪萧公子为何会想要查我?你是怎么知道我手上留了疤痕的?又或者,我手上有没有疤关萧公子你什么事?咱们不就是彼此说过几句话的陌生人吗?”
萧岐一噎,没想到林昭言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什么感动、暖心都没了,他突然就恼怒了起来,“我想查就查,难道还需要同林四姑娘你报备吗?”
“自然不需要。”林昭言迅速接话,唇角止不住地上扬,“小女只是表达内心的好奇而已。”
“……”萧岐无言以对。
林昭言唇角的笑容更大,她想萧岐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表现的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她是不明白萧岐怎么会心血来潮去查她。总之不会是什么不好的原因。
至于更深一层的意思,她不让自己痴心妄想。
于是她对萧岐道:“我同萧公子可谓是同病相怜,皆被人再三谋害,但咱们还是有一点不同的,萧公子身份高贵,地位同小女不可相提并论,只消萧公子想加以防范,相信那贼人就无法得逞,至于小女的安危,小女自有办法保护自己。就不需要萧公子多操心了。”
她同周霆琛之间的问题,她自己都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并不想让旁人介入进来。
谁知道周霆琛那个变态会不会也对萧岐不利。
这个人,表面看上去光鲜亮丽的,接触之下才知道其中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辛酸,还是不给他添麻烦的好。
萧岐看她这副疏离戒备的模样,明显是恢复了理智要跟他保持距离。
其实他也并不打算和林四怎么样,不要说他不会喜欢上她,就算喜欢了。他也不可能跟她在一起。
所以林四能够理智地对待自己的感情,他该是庆幸的。
但他这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莫名其妙的不爽。
可这些不爽又不好表露出来,免得让林四误会他对她有什么心思。
于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装作淡然地说道:“求人不如求己,想要依靠旁人来让自己化险为夷,那么总有一天会出问题,与其等到出了问题才后悔莫及。不如现在就做好充分的准备。”
“萧公子是什么意思?”林昭言不解地看着他。
萧岐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道:“一会儿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到了那儿。你自然就会明白了。”
林昭言又不是三岁的孩子,岂会三言两语就被他骗走?
她往后退了一步,很戒备地看着他,“萧公子,你想要干什么?”
这个萧岐,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她屋子里就算了,她还可以当做一切都只是巧合,可现在又要让她跟他去一个地方,摆明了有诈!
萧岐看她这副避他如蛇蝎的样子,心里更加不爽,话出口就没什么好气,“我要真想害你,你早已经不知道死了千八百次了!”
林昭言一噎,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很有道理。
可这也不能成为他随随便便将她带走的理由啊!
不会害她的人多了去了,她都要跟着走吗?
“我不去,我要留在这里等人。”
“等谁?等去了青楼的表哥还是唱台上的戏子?”萧岐脸色更加阴沉,话说出来甚至带着浓浓的醋味。
可他是当局者迷没发现,林昭言则是被他话里的内容抢走了注意力更没发现。
“你果然跟踪我?”林昭言狠狠瞪他,看来她没有猜错,什么巧合什么缘分,都是狗屁,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因缘际会!
陆言之监视她也就罢了,现在还来个萧岐跟踪她。
而且这家伙更行,跟到延陵来了!
“我就不该帮你!”林昭言气急了,甚至想把他赶出去,但看着他受伤的手,又没忍心,只能撂下一句狠话。
“我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跟踪你。”谁知道萧岐却断然否认,面对林昭言气呼呼的样子,回答的十分欠扁,“我来延陵可不是为了你,你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林昭言脸一红,气闷道:“那你是怎么知道我表哥和那位戏子的事儿?”
萧岐无视她的怒火,轻飘飘道:“我来延陵是为了找一个人,来楚情馆也是为了找一个人,不过正好撞见了你同你表哥,后来我被人追杀,逃进了这座茶馆,自然是找熟人方便。”
林昭言:“……”
告诉她哪里有地洞好不好?
她说什么来着,自作多情什么的,最要不得了。
萧岐看她这副羞愤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可这次笑得再好看,在林昭言眼里也是十分的刺眼和欠扁。
林昭言一刻都呆不下去了,她觉得自己在萧岐面前毫无什么理智镇定可言,怕又会闹出什么笑话来。
于是她赶紧福了福身,道:“萧公子,如果你还是不方便离开,那小女就先走了,抱歉。”
萧岐却上前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我没有别的意思。”
空气里传来熟悉的清香,林昭言感觉自己被阴影笼罩的地方就像被火烧一样,她想要立刻逃离,却如同飞蛾,挣不开,逃不脱。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完了,她觉得她或许会一辈子被萧岐吃得死死的,再也无法翻身。
可,等到以后她就会明白,最初动情的,并不一定就是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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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十月已经进入冬季,只是天气还没有转凉,寒风也并不刺骨。
林昭言走在青石湿地上,看着半个月前还随风飘摇的鹅黄柳絮,现在已经枯枝凋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风,刮在脸色泛起丝丝凉意。
她又将视线移到走在她前面不远处的清隽背影,心里竟然出奇的宁静。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跟着萧岐出来了,只留了封信给刘明毓,然后就一路跟着他,先去了医馆包扎伤口,又去买了身干净的衣裳换上,走走停停,顺便还欣赏了沿途的风景。
他没有告诉她怎么就能够出来了,也没有告诉她要去哪儿,而她,也不想多问。
有时候信任,或许就只是因为一个眼神。
“盛京这时候应该已经下雪了。”萧岐突然顿住脚步,转身,朝她说道。
林昭言眨了眨眼睛,“什么?”
“我说。”萧岐也没有不耐烦,依旧停在那里等她,“盛京这个季节应该下雪了。”
“哦。”林昭言恍然地点了点头。
的确是,盛京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下了初雪。
只是,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过盛京了。
在延陵的日子太舒服太惬意,她擅于躲避,所以不让自己去想不开心的事情。
现在听萧岐这么说起,才突然有些好奇。
下雪了,她院子里的那株红梅过不久也要开了。
银装素裹,腊梅飘香,盛京的冬天一向很美。
可也,冷得透彻心骨。
也不知道父亲怎么样了?
宛妃的事情解决了没有?
陆言之,会不会去找周霆琛?
太多太多的问题,每一个都不是她想要知道的,所以她从来不去想。
“想回去吗?”萧岐等到她上前,又轻轻问道。
林昭言侧首看了一下他,因为离得近,可以看到他墨玉般剔透深邃的眸子。
他的眸中没有往日的冰冷和漠然,该是真的关心她。
于是她就笑了笑,也真心回答他,“不想,延陵很好,如果可以,我想一辈子呆在延陵。”
“一辈子?”萧岐怔了怔,他没有想到林昭言的答案,并且回答的这么笃定。
太后不是还要她嫁给端王世子吗?她难道不想?
“恩。”林昭言轻轻点了点头,迈开步子很闲适地往前面走,“是啊,一辈子都呆在延陵,一辈子都不嫁人,一辈子都只当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萧岐才听出来她是在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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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神秘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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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还可行,嫁到延陵就好。第二个第三个,似乎无法实现。”萧岐也就跟她开玩笑。
林昭言却转过身冲他咧嘴一笑,“所以才只是想啊!”又歪了歪头道:“不过第一个也不可能。”
“为什么?”萧岐脱口问道,神情还有几分紧张。
林昭言这时候已经转过身去,并没有看到他的紧张,也就很自然地回答他,“因为,我舍不得父亲和母亲啊!”
很正常的小姑娘的回答,萧岐却不知为何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想离开父亲和母亲,那也就说明是不想要嫁到陇西去的。
陇西那地方条件那么恶劣,哪里是人能呆的。
所以,他就算破坏了这门亲事,也不会有什么愧疚感。
萧岐就这么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好容易做完了,自己却又愣住了。
什么时候,他连算计人都要顾虑挣扎了?
为了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他什么都做得出来,何必要在乎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姑娘!
萧岐恼怒自己的优柔寡断,就沉下脸,一言不发地往前走去。
林昭言只感觉一阵冷风吹过,然后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看着萧岐走到了她的前面。
她愣了半秒,然后耸耸肩,迈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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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岐带着她来到了一处临立在小桥流水旁的私塾内。
隔着高高的院墙,可以听到里面传来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听声音和内容该是一群还只有五六岁的小娃娃。
“都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吗?”萧岐不屑地哼了一声。
林昭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大老远从城南走到城北,就是为了找这间幼儿私塾?”
她不是没有听说过这种幼儿私塾,就跟现代的幼儿园一样,一般都是那些没多少银子专门请教书先生上门的家庭会把小孩放在私塾里,一可以学知识,二也可以让先生帮忙看着孩子,免得他们在外面闯出什么祸来。
“等进去你就知晓了。”萧岐没有跟她多说,只示意她跟着他一块儿到里面去。
对方只是一些乖巧可爱的孩子,林昭言并没有异议。点点头,跟着他朝私塾的大门走去。
私塾的门并不向外开放,到了一定的时辰就会关上,因此萧岐推了半天也没有将门推开。
林昭言就说:“孩子的读书声太大,敲门也听不见,要不你就嚎一嗓子?”
萧岐斜了她一眼。
林昭言讪讪地笑。
萧岐就转过头,也不管林昭言的反应,抬脚,猛地将私塾的大门踹了开来。
“轰”地一声。原本尚算牢固的大门应声倒地,溅起一地扬尘。
林昭言在旁边看着,目瞪口呆。
“好了,进去吧!”萧岐歪头朝她示意。眼神里明显一副“少见多怪”样子。
林昭言:“……”
拜托这位仁兄有一点破坏了公物的自觉性好不好?
萧岐却不再搭理她,径自步入了私塾大院。
林昭言站在门外凝立半响,最后也决定默默无视那扇无辜的大门,绕过它进了院子。
这座私塾就是最普通不过的四合院。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在盛京随处可见。
院墙旁栽种了几颗四季常青的树木,还有一颗枝繁叶茂的槐树。绿荫如盖,白色的槐蕊悬垂树梢,风吹过,扬起一阵馥郁甜香。
院内的空地上则摆放了十几台木质长几,长几上摆放着书本,长几下有同等材料的小板凳。
此刻长几旁没有人,皆因为,某人破坏性的一踢,吓坏了院子里读书的小家伙。
他们一个个的,都躲到了院角去,只瞪着一双大眼睛,无辜又惶恐地看着来人。
林昭言视线触及到那几双小鹿般湿润的大眼,对萧岐的此次行为只给予两个字评语——作孽。
好端端的,又不是来抢劫,踢门做什么?
萧岐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直接回给她三个字,“我乐意。”
“……”林昭言有点想走了,表示丢不起这个人。
“不知二位有何贵干?”这时候,一道声音打破了现场略有些诡异的气氛。
林昭言循声望去,只感觉眼前一黑,一阵头晕眼花。
她揉了揉眼睛再望过去,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长相。
哦,不是,也不算看清。
只因为,这位从屋子里走出来的人,披头散发,满脸的络腮胡子,别说看清他的长相了,她连他眼睛鼻子在哪儿都要分辨半天。
林昭言从来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可此刻看到这一位分不清性别、年纪、长相的人,还是默默觉得,其实她冤枉萧岐了。
成天和这么一位极有视觉冲击力的人呆在一块儿,萧岐这样的长相,这样的行为,实在是没法吓坏这几个孩子。
那他们都躲什么啊?
很快,林昭言的疑问便得到了解答。
那群孩子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小家伙看到络腮胡子,连忙飞奔了过去,然后指着萧岐说:“又有坏人来收租了!先生,我们替您开路,您先走!”
林昭言:“……”拿什么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先生?
感情这位络腮胡子是这间私塾的教书先生?她实在是太佩服那些家长了,居然敢把孩子送到这里来。
不过看那领头孩子的气魄,她又有些可以理解。
但关键是那什么收租?
难道这家私塾连租金都交不起吗?
这到底是不是一间正规的私塾啊!连租金都交不起,真的不用取缔非法什么的么?
那位络腮胡子却没有被孩子的话吓到,而是悠哉哉地捻了捻胡须,似笑非笑道:“欸,不急,我看他们并不是来收租的人。”
林昭言又无语了,这人看不到眼睛,没想到眼神倒挺好。
她看了眼萧岐,“你确定没有找错地方吗?”
“没有。”萧岐很简单地回答她两个字,然后就转向络腮胡子,唇边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先生还收学生吗?”
“看吧,我就说不是。”络腮胡子得意地冲小家伙说道,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语气就可以听出那一定是非常的欠扁。
小家伙嘟了嘟嘴,“可是他踹门了,这月儿门都被踹了三次了,全是来收租的。”
络腮胡子扯了扯他,似乎不满意他在大主顾面前说这些不好的话,然后他就转向萧岐和林昭言,被毛发遮挡住的眼睛中,隐约可以看见热切的光,“收,当然收!二十文一月,怎么,两位也有孩子要送过来?不过事先说明啊,低于三岁的不收,太没有自主能力了,拉屎撒尿都要我来,看二位年纪不大,孩子几岁了?”
几岁你妹!
林昭言的脸色立刻涨的通红!
这位先生能不能靠谱一点啊!
她这个年纪像是生了孩子的人么?再说了,就算这位先生老眼昏花,她梳着姑娘的发髻,他难道看不出来?
有点生活常识没有?
她看他分明就是有意调侃。
林昭言在心里恶狠狠地给这位络腮胡子批注了“老不正经”四个大字。
“孩子没有,倒是的确有意在先生这儿学些东西。”萧岐却脸不红心不跳的,丝毫没有被调侃的尴尬。
林昭言偷偷觑了他一眼。
这厮脸皮是真厚。
孩子什么的……
他怎么能这么淡然地说出口啊!
再看一眼墙角处鲜活可爱的孩子,林昭言的脸颊更是如同火烧,恨不得立刻埋到地底去。
络腮胡子却显然怔住了,因为实在是毛发太多,林昭言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知道他大约沉默了有三秒,随后朝他们摆摆手道:“这个不行,不行,二位这是要折煞我啊,我没什么本事的,肚子里的墨水也只能教教五六岁的孩子。看两位的衣着打扮,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什么样的先生请不到?来我这儿,不是挖苦我嘛,我懂得恐怕还没有二位多呢!”
“可我们就是想要先生教,一月十两银子如何?”萧岐不理会他的长篇大论,自顾自地说道。
络腮胡子却不为所动,“你给我一百两我也不敢收啊,为人师长,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误人子弟,你们在我这儿,摆明了就是浪费时间和精力啊!”
林昭言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预料。
她以为,这样的人,不管肚子里有多少墨水,既然有银子赚,对方又要求,有什么不能同意的?
“先生就打算见死不救?”萧岐却不依不饶,一双眸子紧紧盯着络腮胡子,唇边却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见死不救?”络腮胡子失笑,“这位小哥,你莫不是真来砸场子的吧?”
林昭言也觉得萧岐莫名其妙,好端端的,为何非要来这间小私塾找这个不靠谱的先生?
难道,他是什么隐世高人不成?
林昭言这么想着,上下打量了一下络腮胡子,觉得,她的这个想法并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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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表白”
“我没有那闲情逸致。”萧岐冷冷一笑,盯着络腮胡子的眸中可以看出明显的鄙夷和敌意。
“先生不是一向都很擅长见死不救的么?一心只知道活在自己编造的梦里,不为家不为国,宁肯窝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也不愿意直面人生,甚至,连自己的孩子和结发妻子都可以舍弃,让他们孤苦无依,垂垂老去。”
萧岐的声音轻飘飘的,如同江南的风,并不凌厉,但话里的内容,就像是一把锋利尖锐的钢刀,狠狠刺入人的胸口。
饶是对方满脸的络腮胡子,林昭言似乎都看到了他陡然变得惨白的脸。
很滑稽,但她,笑不出来。
萧岐的话,她一个局外人听到耳中,都觉得严重。
空气中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凝重到觉得连呼吸都不敢放肆。
几个半大的孩子更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虽然年纪小,不懂萧岐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到底能看明白人的脸色。
先生,似乎很不开心。
谁都没有再说话,就这么沉默了许久,久到天上的太阳渐渐失去温度,久到远处的槐花香一点点淡去,络腮胡子才终于恢复了神智。
他看着萧岐,一字一句地问:“你是谁?”
“我是谁先生没有必要知道,只要我知道先生是谁就行。”萧岐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好像刚刚说出那一番剜心之言的人并不是他。
络腮胡子苦笑一声,“你认识她?”
萧岐没说话。
好在络腮胡子也并没有指望萧岐会回答,沉默片刻后,道:“那你找上门来,所为何事?”
“自然是想学些东西了。”萧岐很理所当然地回道,然后他就扯过愣在那里的林昭言,对络腮胡子道:“我要先生一月之内教会她武功。”
林昭言被他拉的一个踉跄。还没站稳,又差点被他的话惊倒。
武,武功?
她仓促地转过身去看萧岐,“你说什么?”
萧岐抬了抬眉,“让你学会怎么保护自己,而不是去依赖别人。”
林昭言吞了吞口水,“可是,我完全不懂,连基础都没有。”
她上辈子、这辈子就没有跟体力上的东西有过牵扯,她不说像林妹妹那般弱不禁风的。总归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你要说让林若言那么闹腾的人学武还可行,但是她林昭言?
算了吧,她怕是连把大刀都扛不起来。
“所以才要你学,否则我带你过来干什么?”萧岐不管她的抗议,心想他要不是看她上次被欺负后可怜兮兮的样子,才不会管这个闲事。这次既然正好来办正事,索性就带上她一起。
络腮胡子盯着林昭言看了一会儿,才转向萧岐:“这位小姑娘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想必走到哪儿都有众人保护。像她这样的,学学琴棋书画可行,学武,不见得有这个必要。”
说着。又试探地开口,“可你既然想让她学武,那就一定有你的理由,我想听一听。是不是非学不可?”
萧岐一怔,因为是临时起意,他并没想好找什么借口。沉吟片刻才道:“并没有什么非学不可的理由。只是因为,我在乎的人,恨不得时时刻刻护她在身边,不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但我怕有朝一日会逼不得已离她而去,所以,我希望她能够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说着,顿了顿,目光沉沉地朝络腮胡子看过去,“我不想,走到哪儿都带着对她的担忧和牵挂。”
他这番话其实意有所指,并没有带什么个人的感情情绪,但听在林昭言的耳朵里,却像是在品尝最致命的糖浆,明明知道后果,却依旧义无反顾,甘之如饴。
她的心,更像是掉落到了滚烫的油锅里,瞬间烫破了表皮,然后有浓烈炙热的油填满了她的心田,又涨又疼。
并且,再也容纳不了任何事物。
纵然理智万分清醒,清醒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沉沦。
络腮胡子也是狠狠一震,他倒不是感动于萧岐对林昭言的“深情”,而是,想到了自己。
萧岐说的那一句话“走到哪儿都带着对她的牵挂和担忧”,真的触动到了他心底最深最深的那个角落。
不是不爱了,而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十四年前的那件事,他到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痛。
痛彻心扉。
他从来不让自己想。
所以,他就只能当个一辈子逃避的懦夫!
“要想学武,可以。”他收回了思绪,淡笑着看着萧岐,“不过,学武可不是人人都能学的,这位姑娘看起来身娇体弱,根本就不是学武的料,一个月的功夫,最多教会她如何防身脱困。”
“那已经足够了。”萧岐扬起唇角笑了笑,这回是真心的,眉眼也染上了喜色。
络腮胡子也跟着高兴起来,他问林昭言:“这位姑娘,你可吃得消学武的苦?否则,趁早放弃。”
林昭言愣愣的,她尚且还沉浸在萧岐的“表白”中无法自拔。
萧岐蹙眉,然后十分娴熟地弹了下她的额头,“想什么呢!”
林昭言吃痛,才总算回过神来。
“干什么?”她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没好气地瞪了萧岐一眼,这其中有几分是气他还是气自己,就不得而知了。
萧岐没在意她略冲的语气,解释,“先生问你,可吃得消学武的苦?”
“我为什么要学武?”林昭言不想搭理他,这个人,凭什么自作主张替她做决定?
萧岐闻言,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声音也陡然冷厉了几分,“你不想学难道还指望我时时去救你吗?”
“谁要你救!”林昭言真想回他这句话,但一想到周霆琛那个变态,到底心里慎得慌,仔细想一想,学武于她,百利而无一害,虽说这是太平盛世,难保将来不会派上用场。
趁着在延陵轻松惬意的日子,能学个武,倒也不错。
于是她就对络腮胡子一笑,“先生,我可以,没有问题。”
她没有去看萧岐,是因为,她不知道怎么面对。
萧岐却被她气得半死。
这个林四,到底有没有一点对待救命恩人的自觉性?好,就算刚刚她也帮了他,他们算是两清了,但是现在呢?是他好心带她过来的!
她凭什么无视他?
凭什么?!
萧岐的心里就像是有千百只蚂蚁在挠,难受得他想掐死络腮胡子。
凭毛她对你笑!
络腮胡子没感觉出萧岐的杀意,甚至迫不及待地问他,“那这位小哥,你是否会每日陪同前来?”
林昭言的心不受控制的一紧,期待又不敢期待。
萧岐则狠狠剜了络腮胡子一眼,话出口就没什么好气,“来,为什么不来?”
学武这种事情必须要有肢体接触,他不看着一点怎么行!
林昭言说不清是喜悦还是安心,总之长长松了一口气。
但她看着萧岐突然阴沉下来的脸色,觉得莫名其妙。
好端端的,谁又招惹这位爷了?
络腮胡子也是莫名其妙。
不过他管不着这些了,如果只是传授些武艺就能打听到关于她的消息,他觉得很值。
于是他很开心地看着萧岐和林昭言道:“二位,私塾开课的时间是每日上午辰正到巳时三刻,下午未时一刻到酉正,既然你们要来学武,那我就关闭半天的课程,你们看一下什么时候方便?”
萧岐看向林昭言,“我随时可以,你呢?”
林昭言想了想,要她一大早出门似乎不可行,刘氏也会产生怀疑,如果是下午,可以说是去别的府上玩耍,反正来了延陵,刘氏管得也不严格。
“那就下午吧!”
话说完,那就一锤定音,谁也没有意见。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既然商定好了,萧岐也不想多呆。
络腮胡子似乎有些依依不舍,却没有开口阻拦,目送着他们朝门外走去。
“哦,对了,忘了跟你说件事。”萧岐在走到门口时突然顿住脚步,转身,颇为严肃地朝络腮胡子看过去。
络腮胡子的身子瞬间僵住,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地看着萧岐,话出口,声音都带着颤音,“你,你说。”
萧岐便挑了挑眉,在络腮胡子急迫的眼神中,轻飘飘地开口,“两件事,第一,把租金还清了,我不想学武的时候有人上门打扰。第二,把胡子刮一刮,头发梳梳好,我不想跟猿类交流。”
络腮胡子:“……”有点内伤。
萧岐却又从衣袖中掏出一袋银子朝他扔过去,“给你,修大门的。”
看着那袋银子承抛物线状落入络腮胡子抽搐的怀中,林昭言默默为他鞠了一把同情泪。
惹谁别惹缺德鬼啊!
虽然她也不知道络腮胡子是怎么惹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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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莫名的感情
黄昏染血,夕阳西下。
林昭言和萧岐并肩走到回去的路上,晚霞透染了半边天,将他们的剪影拉的老长。
风从远方轻轻吹来,空气里浮动了一丝异样的宁静。
走了一路,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林昭言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萧岐不主动,她也开不了口。
就这样沉默着,两人继续往前面走,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尴尬,气氛倒也不赖。
“林昭言。”终于,在走到护城河畔的时候,萧岐轻轻开口。
林昭言侧首看他,“什么?”
萧岐继续往前走,表情好像怡然自得,“我明日在这里等你。”
特别轻松的口吻,配上他这副表情,就像是在说我中午吃了什么一样简单。
林昭言却一下子怔住了,定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萧岐越走越远的背影,才恍惚明白过来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在这里等她?
为什么?
林昭言想不明白,望着他被夕阳拉长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萧岐装自然地走了半天,没有得到预料之中的答案——某人或是兴奋或是装矜持的反应。
所以他很奇怪,憋不住侧首一看。
哪里还有人在?
他一愣,然后赶紧回头,就看见某个清瘦的身影凝立在不远处,看表情,似乎在发呆。
他先是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走丢。
然后就气闷,这是什么反应?到底是高兴还是激动?
难不成,她还不乐意?!
这么想着,更加气闷,拔高了嗓音冲那边吼道:“愣着干什么?不回去吗?”
林昭言回过神来,不远处的少年似乎很不爽。
她赶紧几步上前,道:“不好意思。我们走吧!”
萧岐:“……”站着没动。
林昭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是要走么?”
萧岐觉得胸闷,瞪着她一眼,“就这样?你没什么表示?”
“表示?”林昭言一头雾水,“你要我什么表示?”
萧岐觉得肺疼,“我说我明日在护城河这边等你一道儿去私塾,你没有什么表示?!”
林昭言眨眨眼睛,原来不是她的幻听啊!
“为什么啊?”林昭言心里奇怪,也就这么问了出来,“我直接去私塾不是更省事么。还得到护城河这儿绕一圈,你不嫌麻烦?”
“……”萧岐觉得他的心肝肺都开始疼。
他不说话,林昭言也不跟他计较,自顾自地说:“如果你是因为利用了我觉得过意不去才这样,那是完全没必要的,学武对我也有好处,咱们各取所需罢了。”
“……”萧岐觉得,他已经没有任何觉得了。
“没关系的。”林昭言又笑了笑,只是眸中闪着水光。
其实她心里很疼。只是不想被他看出端倪,只能装作不在乎。
她不是傻子,萧岐无缘无故对她这么好,带着她来学武。说那些甜言蜜语,除非她真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否则怎么会相信?
但是,无论他是什么目的。无论他有几分真心,他待她好是真的,救了她是真的。要她学武是真的。
这些都是真的,她觉得自己得到够多了,再计较,就显得矫情了。
她从来没觉得她喜欢他就一定要得到同等而真心的回应。
所以,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萧岐还是没有说话,只盯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他的情绪。
林昭言将头撇过去,轻轻道:“咱们走吧,我该回去了。”
她说完,也不管萧岐的反应,直接就往前走。
“林昭言。”萧岐喊住她。
林昭言一顿,没再走,却也没有回头。
萧岐就盯着她的背影,缓缓开口,“我不知道你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但你以后最好不要动不动就质疑别人,你这样,便是有人真心想帮你,都会寒了心。”
萧岐的声线偏冷,犹如冬日结冰的湖面,此刻说这种严肃的话,更让人心里发憷。
林昭言完全愣住,她听不懂萧岐的话,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萧岐又几步走上前,在她的面前站定。
林昭言下意识地抬眸看他。
他的眸似墨玉,又似深潭湖水,像是有魔力一般,吸引着人坠入,然后沉沦,万劫不复。
萧岐也在看她。
她的长相清丽秀雅,并不是很漂亮,只是给人感觉很舒服,像是延陵三月的微风,可以吹皱一池春水。
她的喜欢也是一样,柔柔的、轻轻的、小心翼翼,真的很舒服。
喜欢他的人很多,但他似乎,只喜欢她的喜欢。
很奇怪。
然后他看到了她眸中的自己。
阴沉着脸,明显愤怒的表情。
他自己都怔了下。
他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便是再气愤,在脸上也不表露什么。
可是这次,因为她质疑他真心的一番话,他竟然会这么生气,生气到,表现在了脸上。
他都觉得自己可笑。
可是偏偏,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所以理智的那个他,又一次清醒地站在一旁,听情绪化的那个他冷冷道:“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次,我是真的想帮你。至于以后,如果我要算计你,我不会先给你甜头,你这么聪明,应该能看出来,那么,你远离我就好。”
林昭言眨了眨眼睛,她怕自己哭出来。
他怎么能将这番话说得这么轻飘飘的呢?就好像人可以随意控制自己的感情,想亲近就亲近,想疏离就疏离,像个木偶。
林昭言又在心里苦笑,或许是因为,他没有对谁真正用过心。
若是真爱一个人,感情岂能受理智掌控?
就像是她,明明知道他刚刚在先生面前的甜言蜜语都是谎话。却还是动了心。
“我知道了,我会的。”可她在萧岐面前,却只能这样回应。
她会的,她会很努力,很努力,忘掉对他的感觉。
萧岐心里却更加不是滋味。
难道一切都只是他想多了,是他自作多情吗?
他僵着脸,连话都不想说,一言不发地朝前走去。
不过虽然置着气,萧岐还是坚持将林昭言平平安安送到了千果巷。
林昭言已经平复了情绪。很自然地跟他说了一句“谢谢,明天见。”
萧岐却是正经闹上了脾气,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一撩衣袍走人了。
那样子,就像是个闹别扭的小孩子。
林昭言对他此行为不做任何表示,耸耸肩,朝刘府走去。
回到刘府,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
因为之前给刘明毓留了信的缘故,侧门那边有人在等她。
是林若言。
“喂。你去哪儿快活了?弄得这么晚才回来!”林若言一看到她出现,就迫不及待地问道,眸中还闪烁着八卦的光辉。
林昭言没好气地点了下她的额头,“收起你那点恶心的思想。我就是随便出去转转,茶馆里太闷了。”
“切。”林若言翻了个白眼,显然不信,“亏我怕你被母亲责骂一直在侧门等着你。你连句谢谢都不说还这么敷衍我!”
“谢谢。”林昭言飞速道了个谢。
林若言:“……”
两个人就携手往内院走。
为了防止林若言不依不饶地追问,林昭言果断先开了话题,“你们不是去看那什么墨霜了么?看到了吗?长得怎么样?”
林若言果然上钩。立刻噼里啪啦地说道:“当然看到了!有三表哥那个大财主在怎么可能看不到啊!我跟你说,我终于想起来这个墨霜是谁了,上次在盛京,萧二少爷被打,可不就是因为这个墨霜么!啧啧,之前我还觉得那些男人太肤浅,但我自己看了墨霜后才明白,萧二少爷被打得值啊!墨霜这女人是真美!是美不是漂亮,美你知道吗?由内散发出来的,便是我一个女孩子都觉得惊为天人,难怪那些男人一个个趋之若鹜!你都没看到,当时三表哥口水都流下来了!啧啧,这一趟去的值!”说着,还要砸两下掌心以表示自己的激动之情。
林昭言:“……有这么夸张么?”
“当然有!”林若言眼睛亮晶晶的,“不信你自己去看,你肯定会自卑,觉得自己不配做个女人!”
“……”林昭言无言以对,半响,才闷闷道:“谁要去看,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啊!再说了,每个人的美都不一样,她就算是个天仙又如何?照样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感到自卑?”
“咦。”林若言停下脚步,很奇怪地盯着她,“林昭言,这不像你啊,怎么感觉你像是在吃味?你认识墨霜?”
“我不认识。”林昭言推开她探究的脸,“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贬低自己抬高别人,她再美,那也与我无关,我再比不上她,也有我自己的幸福和快乐。”
“哦。”林若言做了解状,其实她心里才不这么想。
她觉得林昭言这样的反应太反常,完全不像她平时的性格。
林昭言对墨霜,肯定有偏见什么的。
难道,林昭言喜欢萧二少爷,所以吃味了?
不得不说,林家五姑娘的想象力实在是太丰富了!
而且丰富的,完全不在点上。
林昭言懒得搭理她内心的想法,更懒得去想自己为什么对墨霜没好感。
反正,墨霜就算美出朵花来,也不关她什么事。
想那么多干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说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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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姐妹回了春花阁。
因为有林若言陪着,再加上刘文景和刘明毓也才回来不久,刘氏并没有对此产生怀疑,只是教导了几句以后不能玩这么晚了,就没有再说什么。
林昭言舒了口气,不过很快又烦恼起来,她日后还得每天学武,到底该怎么跟刘氏说呢?
这个问题从晚膳一直想到就寝,还是没想好怎么开口。
林昭言就打算船到桥头自然直,等明日再说。
谁想到,她正准备上床安寝,刘氏倒主动过来找她了。
“昭儿啊!”刘氏穿着单薄的中衣,长发垂散,脸庞如玉,衬着屋内影影绰绰的灯烛,显得格外温柔慈爱。
“母亲。”林昭言连忙迎上去,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您怎么来了?”
刘氏捏了捏她的鼻子,“我不能来么?当母亲的要跟自己的女儿说说体己话怎么了?”
林昭言就笑,“当然可以,不过若言呢,她睡了么?”
“早睡了,今天也不知道玩什么去了,睡得死沉,像只小猪。”刘氏说着,眉宇间一片宠溺。
林昭言也“咯咯”得笑。
估摸着是看美人看得太激动,把自己累着了。
她就很自然地勾住刘氏的手臂,“那就和我一个人说好了。”
“好。”刘氏也甚宠溺地看着她,“母亲今晚陪你睡好不好?”
林昭言受惊若惊,呆看着刘氏。
刘氏就咯吱她的腋窝,“发什么愣?不乐意?”
林昭言下意识地边笑边躲,连连点头,“乐意,自然乐意!”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一辈子,自从记事以来。她都没有和母亲同睡一榻的记忆。
印象中,除了外婆,她没有感受过任何人的温暖。
医院里的深夜又冷又长,常常她半夜醒过来,望着空荡荡的病房,漆黑的夜色,会怕得躲在被子里偷哭。
她多想能有个人陪陪她,抱抱她,告诉她,不要害怕。妈妈在这里。
可是,从来没有。
一次都没有。
前世二十几年的生命,她度过了多少个漆黑冰冷的夜?
“愿意就成。”刘氏很高兴地扬起眉,然后拉过她的手,“那就去睡吧,延陵虽不比盛京,但这大晚上也挺冷的。”
林昭言用力点了点头。
其实她一点都不冷,心里面温暖极了!
被子里早被曼双用汤婆子捂热了,钻进去很暖和。没有一丁点的凉意。
刘氏舒服地喟叹了一口气,然后转头,笑眯眯地看林昭言,“暖和吧?”
“暖和。”林昭言紧紧抱住她的身子。将脸贴在她的胸口,“这样更暖和!”
母亲的味道很香,母亲的心跳很真实,母亲的身体很温暖。仿佛,可以驱散这世间所有的寒意。
刘氏就任她靠着,甚至伸手摸着她的发丝。一下一下,像是在对待很珍惜的宝贝。
触手很柔滑,怀里的小人也很柔软,刘氏的鼻端就有些酸涩。
昭儿很小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抱过她。
那时候她很乖,那么小的一个奶娃娃,从来不哭,只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安静地看着来人。
谁抱,她就笑。
没人管,她也不闹。
不像若儿,生下来就哭得响亮,从小就闹腾,常常半夜吵闹,奶娘都劝不住,偏要在她怀里才肯安然入睡。
她小时候无数次地抱过若儿、亲过若儿,把她当心肝宝贝似的捧着、呵护着,不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
可是昭儿,她甚至连正眼都未曾瞧过。
所以现在,她不过是做了一个普通母亲最常做的事情,就能让她开心成这样!
可想而知,她这些年到底都对她做了什么?
她又亏欠了她多少?!
“昭儿,你不怪母亲吗?”情之所至,她忍不住轻轻开口。
林昭言一怔,旋即明白了刘氏的意思。
她伸手,将刘氏搂得更紧,“不怪。母亲,您不要问这个问题,咱们以后不讨论这个问题,过去的事,无论爱恨情仇,都不作数了。”
她的脸埋在她的胸口,声音闷闷的,有温热的湿气喷洒出来,泛起痒痒的触感。
刘氏猝不及防地落下泪来,她连连点头,“好,不问,母亲不问,再也不问了。”
“恩。”林昭言满意地笑了。
她很容易满足的,只要现在对她好,过去的,她都不会计较。
屋子的灯烛依旧在摇曳。
刘氏就搂着林昭言睡了下来。
温馨的伤感过后,她并没有忘记来的目的。
“昭儿,母亲跟你说一件事,你还记得前几天咱们去的那个江府么?”刘氏侧了个身,摸摸她的脸道。
林昭言有些困了,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记得。”
“恩。”刘氏点了点头,又道:“那个江夫人,瞧着人很好吧?”
“唔,还不错,挺大方的。”林昭言含混道,其实她已经不记得江夫人是哪个了,总之刘氏带她去拜访的几家夫人,都很大方都很好。
刘氏却很满意林昭言的回答,兴奋地半撑起了身子,“那昭儿,你可还记得那天那个三少爷?便是江夫人的嫡长子,在江府行三,长得很高很白净的那个。”
林昭言摇摇头,“不记得了。”
“怎么不记得了?”刘氏有些急了,“就是个子很高,穿绿竹锦袍的那一个,还笑着跟你打招呼的!这孩子不错,今年十七,和你年纪相仿,又肯用功,听江夫人说在书院的成绩是数一数二的,明年参加秋闱,不说高中状元。拿个进士回来总是没问题的。”
林昭言一下子睡意全无。
她睁开眼睛,瞪着刘氏,“母亲,您什么意思?”
“自然是要给你说亲啊!”刘氏对此毫不避讳,“否则母亲走到哪儿都把你带到哪儿?在延陵不比盛京,咱们大户人家说亲更不能两眼一抓瞎,得要你自己满意才行。不过比来比去,母亲个人觉得,还是这个江家的三公子最好,他母亲又跟母亲是闺蜜。将来你也可以少在婆婆这关吃苦头。”
“还有,你要是嫁到了延陵,母亲也好找机会常回延陵看看,你又有外祖家撑腰,走到哪儿都不会被欺负,可比嫁在盛京好多了!天子脚下,各种束缚。”刘氏越说越像是真的,仿佛林昭言明天就要嫁过去似的。
林昭言则被她吓得不轻。
要她嫁到延陵?
那可不行!
不是她不愿意,如果没有太后跟她透露过嫁给端王世子一事。她当然乐意嫁到延陵来,可关键有太后这事横插一杠子,她要是答应了,太后那边怎么交代?
就算太后不怪她。以后这门婚事也是肯定要退的,到时候得罪了江家,刘府再权大势大,那也要落人口舌。
“母亲。不可以。”林昭言赶紧拒绝,扼杀刘氏刚刚成型的想法。
“为什么?你不喜欢江家公子?母亲觉得他很不错啊!”刘氏还以为是林昭言眼高太高,瞧不上江家的三公子。便道:“要不改天再给你们安排见一面?你接触看看再说。”
林昭言头痛,适龄少女,就这点麻烦,如果还没有对象,就各种安排相亲。
“不是江家三公子的问题。”林昭言只能将太后要她嫁给端王世子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其实她本是不打算在太后赐婚前先说出去的,毕竟不妥当,但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她要是再不说,刘氏指不定要帮她再相看十七八个公子哥儿呢!
刘氏听完后,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良久,才不可置信道:“太后亲口说的?”
“恩。”林昭言点头,“太后亲口承诺的,昭儿不知道太后会不会食言,就算她会食言,也要等到她食言后再帮昭儿相看婚事,在这之前,还是不要有所动作的好。”
刘氏愣愣的。
她自然知道太后为昭儿存的那份心,嫁给端王世子,远离朝堂,远离纷争,下半辈子乃至子子孙孙都富贵无忧。
可是,太后居然让昭儿嫁给端王世子?
端王和皇上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如果昭儿是皇上的女儿,那和端王世子就是堂兄妹。
堂兄妹和表兄妹不同,父系亲属,那可是相当于亲兄妹,是禁止通婚的!
太后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知道其中的真相?
昭儿她,真的是林琛的孩子?!
但是,不是说连徐宛如自己都不知道昭儿是谁的孩子么?
太后怎么会知道?
还是说,她只是在赌?
刘氏想到这儿,更是浑身一个激灵。
赌赢了也就罢了。
万一赌输了呢?
她可是听说,有些堂兄妹**生出的孩子,是斜眼歪嘴,甚至有的天生弱智。
太可怕了!
“母亲?”有什么东西在眼睛晃了晃,刘氏回神,才发现是林昭言在她面前挥手。
她赶紧回神,“对,你说的对,母亲不帮你安排了,嫁给端王世子好,比嫁到延陵好。”
她不知道是不是好,如果昭儿是林琛的孩子,自然万事大吉。
如果不是,就有可能会不幸福,不会有夫家喜欢生出畸形孩子的妻子。
到时候,昭儿可怎么办?
不,不行!她得想个办法,她一定得想个办法!
刘氏在心里下了决定,等回到盛京,她一定要彻查昭儿的身世,如果查出不对,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昭儿嫁给端王世子。
林昭言不知道刘氏心中所想,见她同意了她的话,便很高兴地搂住了她的胳膊。
其实,她心里是很想嫁给端王世子的。
她心目中最理想的的归宿,不是她喜欢却不可能在一起的萧岐,也不是母亲口中跟她门当户对的延陵贵族子弟。
而是素未谋面的端王世子。
那是有太后在背后撑腰的,可以省去她很多麻烦。
她只要做好自己就行。
而且,因为不爱,所以不会受伤。
她不想受伤。
☆★☆★☆★
一夜无梦,林昭言第二天早晨的时候刘氏已经先行起床离开了。
曼双端来铜盆给她洗漱,笑眯眯道:“夫人亲手做了早膳,五姑娘正在吃呢,她让奴婢转告您,您太能睡了,再不起她就要吃光了。”
林昭言就着湿帕子擦干净脸,闻言,翻了个白眼,“她怎么不想想她昨晚什么时辰睡的?连母亲都说她是猪。”
曼双便“咯咯”直笑。
林昭言洗完了脸,又由曼双服侍着穿戴完毕,正准备起身离开,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又赶紧坐下来,“等一下。”
曼双一怔,“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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