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弱肉强食
“刷刷刷”
“不好,我们被包围了。”
“兄弟们,镇定,把家伙亮出来。”
就在曹虎想翻脸时,不远处的手下开始骚动起来,叫嚷的叫嚷,拿武器的拿武器,慌成一团,排成人墙围住那一箱箱的税银,一个个都把神经绷得紧紧的。
不好,有埋伏,曹虎心头一麻,平日都是算好路程住驿站,只有今晚例外,本想在这里把陈家人斩草除根,干上一票,没想到就这么巧,还真让人盯上,真是倒霉到家了,不过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曹虎一手把那碗肉汤打掉,骂了一声“不识抬举”,一边往手下哪里跑一边把长刀拨了出来。
这些是税银,合计二万多两,是江油全县的税赋外加辽饷,是百姓的血汗钱,是朝廷的税银,不容有失,要是这批银子丢了,只怕这里所有人都得脑袋搬家,一看到曹虎跑去护着银两,陈家人犹豫了一下,在那吓得脸色发青陈贤的带领下跟了上去,这时天已经黑了,也不知强盗有多少,自然是跟在官差身边更安全一些。
曹虎背靠着自己的手下,这才略略放心了一些,当他一看那围上来的强盗时,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那些强盗穿着夜行色,黑衣黑裤,还有黑巾蒙着脸,人数仅有十数人,呈一个扇形围着,而手里的家伙也参差不齐,有的拿刀,有的拿棍,为首那个壮汉手里拿着一根大木棒,看样子就是像是几个土包子拿把锄头就叫嚷着收过路费一样。
“你们什么人,朝廷的东西也敢抢,不怕杀头抄家吗?”曹虎大声喝斥道。
自己有三十多衙役,每人都配备了锋利的刀和长枪,身上还有棉甲,眼前这些乌合之众只有十多人,武器也差,不是透逗了吧,竟敢来打劫自己,这不是送菜吗?
“真空家乡,无生老母,你们这们被遗弃的人,现在还不知悔改”那领头的大汉冷冷地说:“今日老子不杀生,这批税银留下,放你们一条生路。”
白莲教?
曹虎心中一寒,前些日子听说他们在柳边驿行凶,把知府、巡抚和四周的卫所都惊动了,派人四处搜索也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没想到突然出现在这里,还一口道出这些是税银,看来一早就盯上这笔银子,自己制造机会斩草除根,没想到反而成全了他们,好在,对方只有十多人,不过曹虎不敢肯定,对方有没有援手。
身手不错,悄无声息摸上来,都到跟前了才发觉,曹虎有些想骂自己派出放哨的人都是猪了。
“大胆”心里虽然心生胆怯,但面上不能表现出来,特别是不能在手下这里表现出来,曹虎大声吼道:“竟然打朝廷的税银的主意,你们真是活腻了,就你们这点人,还想从虎口夺食不成,还有多少人,全部亮出来吧。”
一个沙哑的声音冷冷地说:“对付你们这些小杂鱼,我们十八虎卫出动就足够了,不想吃皮肉苦乖乖把银子献上。”
“哈哈哈.....”曹虎得意地大声起来,笑毕,指着那些黑衣人说:“兄弟们,并肩子上,这些白莲教余孽,知府大人下了悬赏令,杀一个赏银十两,上。”
来得正好,一来可以获得功劳,有助自己晋升,二来陈家人的事,正好推在白莲教身上,可以说一举二得。
“杀”
“什么十八虎卫,兄弟们,我们人多,把他们砍翻了领赏。”
“这么点人,真是自不量力,杀。”
曹虎一声令下,一众手下在火光的照耀下,齐齐向那十多个黑衣人冲去,不少衙役都注意到这些人手里的家伙不行,这年头还用木棍打劫,那是猪鼻子插葱,装象,十有**是那些饿急的泥脚子想干点不要本钱的买卖,十两白银一个,那是地上捡元宝啊,三十多衙役对十多个蒙面人,僧多粥少,不抢快二步就啥也捞不着了。
那领头的黑衣人眼里露出一丝戏谑之色,看到衙役冲上来,叫了一声“动手”,便率先迎了上去。
“看刀”肥西人虽然长得胖,可是动作灵活,小心眼也多,一听到曹虎下令,第一个就冲出去抢功,看到那个抡着木棒的黑衣人,心中大喜,大吼一声挥刀就横劈过去。
这一劈又快又急,眼看就要劈中那个黑衣首领,没想到在千钧一刻之际那黑衣首领身子一偏,从容避开肥西全力劈出一刀,一刀落空,旧力未尽新力未生,肥西的身子不免变形,可还没等肥西反应过来,那黑衣首领一脚重重踹出,正中肥西的肚子,这一脚势大力沉,“澎”的一声,肥西惨叫一声那肥胖的身子一下子就像败絮一要向后倒飞,“澎”的一声闷响,一下子砸在后面跟上的牛二和杨九身上,三人嚎啕着滚成一团。
只是一脚,就解决了三个人,后面督战的曹虎看个仔细,不心倒吸一口冷气:点子很硬。
黑衣首领一脚解决三个的,手可不停,一棒砸在右侧冲上来的衙役脚上,“卡嚓”的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骨折声响后,那衙役就痛苦地抱着腿倒下,解决了左侧的人,那黑衣首领一招扫膛脚,一下子又把右侧靠近的二名衙役放倒,拿着那木棒冲衙役群中,犹如虎入羊群,很多人在他手下连一回会都支持不住,不断中拳中棒倒下,一转眼功夫就倒下了一片。
黑衣着领导了得,他的那些手下也不含糊,以一当十冲上来,见人就打,平日那些在老百姓面前作威作福的衙役,在这群人面前就像一个还在吃奶的小屁孩子一般,不到半刻钟全部放倒在上,只剩下拿着刀在发抖的曹虎,此刻,除了一旁吓成一团的陈家人,就只有他是拿着武器站立的了。
强,这些号称十八虎卫的人太强了,难怪他们十多人就敢来抢官银,曹虎还没有来得及冲上去,手下一下子全倒下了,自问自己比手下强不到哪里去,又被三个黑衣人围着,曹虎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你....你们要干什么?”曹虎颤抖抖地说。
那黑衣首领冷冷地说:“今日只求财,不要命,识相的就合作一点,惹怒了大爷,把你们都做了。”
曹虎这才注意到,自己的那些手下虽然倒了一地,有晕的、有断脚断手的,好像还在动,回想一下,这些黑衣人下手都没有往要害下手,这才稍稍放心。
“还想反抗是不是?”旁个一个瘦瘦高高的黑衣人举起刀指着曹虎,眼中厉色一闪,大吼一声:“跪下”
曹虎吓了一跳,被这群强得不像样的人给吓着了,这些人好像都有一股让人窒息杀气,被那瘦高个一吼,手一松,那刀“啪”的一声掉在地下,接着两膝一软,一下就跪在地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自己伤了三十多人,可是这群黑衣人连小伤都没一个,这些是妖孽吗?
“哈哈哈,一群孬种”那黑衣首领一脸不屑地说,说完,指着曹虎说:“你”
“这位好汉,不,不知有什么吩咐。”
黑衣首领冷冷地说:“你让还能动的人,把银子都搬到马车上去,快,敢说半个不字,明年今日,就是你们忌日。”
抢银子,还要把自己当苦工?曹虎气得肺都快炸了,不过形势比人强,在这群妖孽面前,都提不起反抗的勇气,咬咬牙,忍了,只好忍招呼那些伤得不重的手下,按黑衣首领的吩咐,把马车套好,一箱箱的银子搬上马车,还得细心地扎好。
等一切完了后,那黑衣首领让又曹虎等人,包括陈氏家眷排成二排,那个声音沙哑的人就开始给众人讲白莲教义,这一讲就是小半个时辰,讲话完毕,黑衣人声音沙哑地说:“现在都跟我念,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大点声,想死了不成?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真家家乡,无生老母。”
一边高呼了三遍口号,这才作罢,黑衣首领一边命手下准备撤退,一边威胁众人道:“这次不杀生,算你们走运,老子在这里说了,天亮前不准离开这里,我们留下人暗中看着,天亮前敢动的,格杀勿论。”
众人巴不得这些瘟神快走,连忙保证不动。
就在黑衣人转身要走时,那陈李氏突然向前二步,大声说:“这位好汉,带奴家走吧,我要加入白莲教。”
陈李氏算是看透了,曹虎这些人心怀不轨,不会放过自己的,左右是一死,还不如加入白莲教,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这也是唯一的逃生机会。
“放肆,我堂堂陈家,岂能出投敌之辈,你这个贱人,快给我滚回来。”一旁的陈贤一下子暴怒了,大声训斥道。
在他的观念里,民不与官斗,更不能与贼为伍。
“二叔,你没看清楚吗”陈季氏一脸悲愤地指着曹虎一行人说:“这些都是吃人不吐骨的人渣,刚才都想把我们杀了,跟他们一起还有活路吗?”
“二夫人何出此言”曹虎一脸“痛心”地说:“说什么陈县丞也是我的老上司,对曹某有恩,总不能以德报怨吧,刚才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你这样说话呢,这话让人寒心啊。”
陈季氏还想说什么,可是那黑衣首领有些不耐烦地说:“原来官眷,你们的破事老子不管,官眷不要。”
一句话,就断了陈季氏的希望,还想说些什么,可是那黑衣首领已让手下赶着马车走了,走之前不忘二件事:一是再次威胁众人天亮前不能离开这个地方,二是把不能带走的马全部杀了,防止他们骑马去报信。
做得滴水不漏。
没多久,四周又隐入一片沉默......
那些黑衣人都走了,可曹虎一行人还是在那个临时营地不敢动,那黑衣人说留下人监视他们,一离开这里就格杀勿论,众人也不敢拿自己小命开玩笑,再说没有马,天黑路滑,只能呆在原地等天亮,一众人泾渭分明:陈家的人围坐成一堆,曹虎及一众手下围坐在一旁。
“兄弟们,税银被劫了,说说怎么办?”曹虎压低声音一脸沮丧地说。
肥西咬咬牙,压低声音说:“左右一死,不如就说陈家的人勾结白莲教途中劫银,到时我们把他们杀光了,藏起几条尸体,就说他们跟白莲教的人走了,让他们替我们背黑锅。”
“这,这不好吧,万一被查出来,这是死罪一条啊,我们技不如人,被劫了税银,说不定罪不至死呢。”杨九在一旁反对道。
“是啊”一名与杨九交好的衙役附和道:“九哥说得对,纸包不住火的。”
牛二骂道:“说,说个屁,说我们帮白莲教的套马、搬银子?罪不至死,那锦衣卫的手段你没尝过吧,他们是宁可杀错也不放过的。”
“此事难办,这十八虎卫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厉害?”
众人在议论纷纷,可是曹虎一下低头不说话,不过的眼中凶光毕露.......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当陈季氏以为自己逃一劫时,她突然惊悚地看到一个情景:几个衙役突然拨出刀来一刀捅向自己的同伴,动手的包括捕头曹虎,陈季氏看到,那被曹虎下黑手捅死的人,正是他平日很宠信的心腹杨九,杀了几个自己人后,曹虎提着那把滴血的长刀,带着一群凶光毕露的衙役向自己这一堆人走来,一边走一边狞笑着。
“曹虎,你,你要干什么?”陈季氏花容失色,颤颤抖抖地质问道。
“嘿嘿,你想什么,那我也想什么”曹虎说完,长刀一挥:“上,这个女的给我留着。”
“杀”
一众衙役提刀如狼似虎地扑进来,很快,惨叫声、痛哭声还有衣服被撕裂的声音不绝于耳,红色的鲜血和女子裸露在外白嫩的肌肤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太阳好像也不忍看到人间这么丑陋的一幕,躲进了厚厚的、黑黑的云层,好像暗无天日一般.........
第七十八章 胆大包天
在官场上,有重大事件发生或非正常的人员调动,称为地震,一次“地震”足以人心浮动,要是二次“地震”,那简直就是要人命。
四川巡抚田仰感到最近发生的两次地震快要了自己的老命。
田仰是思南人,万历四十年(1612年)贵州乡试第三名,万历四十二年(公元1614年)登进士,先是出任山东汶上县令,历官吏部文选清吏司主事,任浙江温处道佥事,移储广东参议,加太仆寺卿,巡抚四川,本来是一件好事,四川向来有天府之国的美誉,本是一份美差,可是接连出现恶**件,已经让他三天三夜没睡好觉了。
一件是柳边驿血案,另一件是税银被劫事件,这二起都有白莲教的踪迹,特是柳边驿血案结束不到一个月,在搜索力度刚刚有一点点松懈的时候,再次发生税银被劫之事,这简直就是**裸的挑衅,不仅四川巡抚田仰暴跳如雷,就是四川都指挥同知韩文登也亲自赶往梓潼县调查、配合,以梓潼为中心,通知各卫所全力配合缉凶。
劫案发生三天后,梓潼县衙的偏厅内,四川巡抚田仰、四川都指挥同知韩文登、梓潼县令吴魁三人正坐在密室里商议着:
“吴县令,此事进展如何?”田仰沉着脸问道。
吴魁有些战战兢兢地说:“回大人的话,那白莲教的余孽计划周密,行动迅速,而江油的衙役又是过了一晚上才上报,小人已经命所有人手四处打探,可是那些人连同银子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没有一点线索。”
田仰冷哼一声,脸沉如水地问道:“那些江油的衙役,没问出什么吗?”
“问了,同行中有人勾结白莲教,在中途设伏,他们也试过反抗,杀了几个人,不过实力不足,自称十八虎卫的人实力太强劲,人数虽少却全是高手,战斗中死了十一人,余下的全部带伤,不知为什么,那些白莲教的余孽也不赶尽杀绝,放过他们,这才捡了一条小命。”
都指挥同知韩文登在一旁说道:“据说放他们之前,还有人向他们宣传白莲教义,有可能是释放某一种信息,或者说他们有意在士卒中传播,以此证明他们不是传说中那样嗜杀,韩某检查过其中一个伤者,据他所说那个黑衣首领只是一拳就把他的肋骨打断,伤口触目惊心,从而判断他的武艺非常高明,有可能是内家高手,有这样的人,那些衙役惨败,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田仰点点头,对韩文举拱拱手说:“这些余孽武艺高强,来无影,去无踪,不是普通衙役所能对付的,还请韩同知多费心,早日把这些余孽抓获归案。”
“这个自然,这也是韩某人的职责”韩文登说完,犹豫了一下,转而问道:“田大人,此事上报朝廷了吗?”
“没查清楚之前,田某认为可暂不上报,再说还在可控的范围内,让那些朝堂的家伙说我们捕风捉影就不美了,还请韩同知理解和配合。”田仰沉吟了一下,很快说道。
韩文登和吴魁对视一眼,眼中都有如释重负的神色,二人暗暗松了一口气,田仰说查清楚再上传的潜台词是:此事捂住,内部消化,免得皇上震恼,到时龙颜一怒,乌纱帽飞了还算事小,一不小心,脑袋都得搬家,就是事后能补救,也留下不良记录,从而仕途受阻,还不如来一个报喜不报忧,瞒上欺下。
像古代,一些官员为了自己政绩,不顾老百姓的死活,把灾情隐而不扣的故事很多,例如崇祯元年陕北白水县农民王二率领数百农民杀死知县张斗耀,揭开了明末农民战争的序幕。陕北巡抚得报后,因怕受到朝廷怪罪,充耳不闻,也就是这种放纵让起义队伍乘机迅速扩大,现在辖区内出白莲教,二次制造事端,幸好没有弄出什么大事,为了自己的仕途,田仰决定把这二件事压下。
反正这次征税,不少百姓抗税,只要收起税银上缴国库,就是出点事上面也是一只眼开,一只眼闭,在事态还可以控制的情况下,还不如不报,反正就是报了,朝廷这个时候也不会给予什么帮助,还是要自己处理,还要限期处理的那种,没必要找不自在。
此举正合韩文登的心意,白莲教余孽的出事,不仅是普通的犯罪,那是威胁到一个地方的安全,作为都指挥司也脱不了干系,闻言马上应道:“田大人高见,韩某自当配合,可是被劫的税银,也需要及时处理妥当,免得露出破绽,二万多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事情是可以捂,但是这笔税银是上缴到户部的,要想捂住,还得解决这个问题,不然上面一追查下来,顺藤摸瓜,那么想捂都捂不住,所以这个事是不能避免的。
田仰目光一厉,盯着一直畏畏缩缩的梓潼知县吴魁道:“吴县令,你疏于职守,让白莲教三番五次在梓潼闹事,这笔税银,限你三天日内筹措,不得有误。”
“大....大人,不是下官哭穷,梓潼县费了很大才把税银凑齐,这么大的一笔银子,只怕,只怕下官也是有心无力了。”吴魁哭丧着脸说。
“那是你的事,本官为你这破事已经几天没睡好觉了,若是办不了,那你等着被弹劾,乌纱不保还算小事,小心脑袋搬家。”田仰没好气地说。
税银是在梓潼被劫的,要是让江油再补,一来他们不会服气,肯定要上诉,那会破坏自己的计划,再说从时间方面来看也来不及了,先别说传递信息回江油快马也要二天的功夫,又要筹钱、又要押运,等把银子筹齐,估计早就过了限期,上面都怪罪下来,江油县不能按时上缴税银,自己也会落一个巡抚不力的评价,还不如在这里解决了。
“这....这....”
一旁的韩文登眼珠转了二下,笑着动慰吴魁道:“吴县令,白莲教如此猖獗,得手后又迅速遁走,在梓潼县肯定有人为他们提供帮助,而这些人,实力肯定不会低,你可以在这方面着手,至于那些税银,本官相信,二万多两打了印记的官银,他们短时间也没法出手,而半晚的功夫也跑不了多远,十有**还留在梓潼境内,只要我们我们一追回,马上帮你把这窟窿补回来,这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这话说得很露骨了,吴魁哪里听不出这个都指挥同知的意思,分明是让他借题发挥,用与白莲教勾结的理由拿县中的富户开刀,先凑齐这笔税银,至于后回追回银子填回窟窿的话,吴魁那是半分也不信,这些家伙,要是银子落在他们手中,那是肉包子的打狗,有去无回,十成能退三成那都要烧高香了,不过怎么说都好,也不失一个办法,牺牲别人好过自己受罪吧。
说不定能顺便捞上一笔呢,破家县令,还真是没错,正好把这次征税不配合的那几个富户的“家”给破了,有了上官默许,不仅要筹那笔税银,说不定还可以顺手捞一笔,反正三年任期已过大半,捞上一笔,拍拍屁股走人也好,到时用这笔银子活动活动,说不定高升呢,吴魁心里暗暗想到。
“怎么,还不满意?”田仰看到吴魁整个人楞在哪里,不由面色一沉,有些不爽地问道。
一个小小的县令,还要自己求他不成?
吴魁这才醒悟过来,连忙向田仰行礼道:“是,请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不辱使命。”
“这就好”田仰现在也懒得再磨蹭,开始脸色一整道:“两位,现在我们商量一下,怎么把那些害人的白莲教余孽刮出来,现在我们处处受挨打,防不胜防,这样对我们很不利,一定要防范于未然,韩同知,不知你有什么高见?”
梓潼乱成一锅粥,此时,陆皓山却在袁三的陪同下,在江油城郊一个隐敝的山洞里,用凿子撬开一个箱子,箱子一撬开,那一锭锭排列整齐的银子在火光散发着诱人的银光,随手拿起一锭翻过来一看,下面赫然的打着江油户房打的印记,要是曹虎等人在这里,肯定大吃一惊:这不是自己丢失的那批官银吗?
逐一打开装银的箱子,很快,整个山洞都是耀眼的银光,看着这一锭锭可爱的银子,陆皓山笑了。
“山弟”一旁的袁三有些吃惊地说:“刚开始时,我都觉得你的胆子很大,没想到你的胆子大到如斯境地,真是想不佩服都不行了。”
自陆皓山要自己制造柳边驿血案时,袁三就知道他要做一件大事,但他做梦都没想到陆皓山竟然要他们打劫官银,当时陆皓山把这个指令给自己下达时,袁三当时半响也没有反应过来。
陆皓山笑着说:“有三哥这样身手了得的帮手,胆子自然小不了,还是三哥厉害,悄无声息就把这批银子运回来了,小弟收到消息,说那个巡抚大人连同都指挥同知韩文举,把梓潼都翻了一遍都没找到,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们要找的这笔银子,像插了翅膀一样飞到这里睡觉了。”
袁三摇摇头说:“这些不算什么,也就是跑跑腿罢了,反而是山弟,算无遗漏,还真让你三哥对你刮目相看。”
“哪里哪里,三哥这是捧杀小弟了。”陆皓山摇摇头道。
“还真不是捧杀”袁三一本正经地说:“这次朝廷强行征税,百姓怨声载道,正是动乱之际,山弟你让我们血洗柳边驿,搞乱这一趟混水,先预示有暴民动乱,为后面的行动铺路,当时为了转移官府视线,我故弄玄虚,让白莲教背了这个黑锅,当时要是不嫁祸给白莲教,山弟你也会把这这次行动转嫁给所谓的暴民吧。”
陆皓山也没否认,点点头说:“三哥真是精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袁三摇摇头,满口赞叹道:“比你差远了,老实说,那些衙役也就是乌合之众,不足为患,就算不是我们出手,只要人手充足拿下也不难,反而是山弟你制定的路线堪称完美,不仅完美地避开所有的巡逻队,衔接方面也流畅,山路水路交替进行,特别是把银子沉到江中,利用其浮力系在船底拖行,谁会想到,一艘小小渔船,吃水也不深,竟然拖着两万多两银子,沿着涪江神不知鬼不觉就回到了江油,妙,实在太妙了。”
虽说在最后一刻才知晓计划,不过让袁三欣喜的是,陆皓山已得做了详细的撤退路线,所需要的车船也安排妥当,甚至连马程马力也计算好,中途安排好补给,这次行动,众人不像是去抢官银,而是像是一边旅游一边取点东西那样轻松,这需要极高的策划能力,而陆皓山出色地做到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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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危机来临
陆皓山有些担忧地说:“三哥,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你手下的那些兄弟也知道这次劫的是一批银子,他们有什么要求没,或者说有什么想法没?”
财帛动人心,陆皓山现在最怕就是那些人动歪脑筋,到时一闹起来不好处理。
袁三一眼就看出陆皓山的心思,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说:“山弟,你是怕那些兄弟眼红,看到这么多银子想分一杯羹吧?”
“嗯,有点。”
“私卫比家丁护院最大的区别是,家丁护院无论做到什么程度,都是普通人,而私卫可以说是一个士兵了,只是这个士兵只给一个人效忠、只替一个人卖命罢了”袁三一脸自信地说:“这些兄弟和我都是过命的交情,他们脾性我清楚,不会见财起心的,再说你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帮忙我们,不仅好吃好喝,还替兄弟们娶媳妇,这份恩情一直记着呢,你放心,他们拿饷出工,只要能按时出饷让他们养家糊口就足够了,不用特地分他们一份,现在这时势不稳,多点收入也是好事,有好处就要分,到时若是没有进项,这饷就不用出了?”
顿了一下,袁三补充道:“不过这算是横财,山弟也可以适当打赏一下,鼓励士气,大伙乐呵一下,也未尝不可。”
“三哥,这方面你有经验,你说打赏多少合适?”
“随意吧,不过我建议不要太多,把他们惯坏了可不行。”
陆皓山想了想说:“三哥,你三百两,其余兄弟每人赏银一百两,然后月钱翻倍,改善伙食和训练条件,你看这样合适吗?”
若是银子一下子给得太多,一个个都成为大富翁,命变得金贵,估计也就没人舍得卖命了,这违背了陆皓山的初衷,这支卫队,可以说倾注了很多心血,把他们当成基石来培养的。
“这,这会不会太丰厚了?”袁三有些吃惊地说,这些人是士兵不是将领,通常有一二十两就不错了,再说这次任务并没有什么危险,先别说月饷翻倍,改善伙食,一个县令一年仅有三四十两的收入,这一百两的打赏,相当于一下子多了三四年的收入,可以说非常慷慨了。
“不多,这也算是有福同享吧”陆皓山笑着说:“再说,很快又有重任交给你们。”
袁三吃惊地说:“不会是再劫其它县的税银吧?小山,这个要谨慎啊,朝廷的那些密探不是吃素的,大明虽说内忧外患,可他根基还在,还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所能抗衡的,真要对付我们,估计不费吹灰之力。”
“偶尔一次,这已经是很走运了,再说有了这次教训,那些人肯定会加强防卫,不再那么容易得手,小弟怎么让三哥去冒险呢”陆浩山笑着说:“三哥也不是外人,跟你明说吧,现在时局不明,求人不如求已,我准备训练一支保护江油的力量,到时还要大哥和诸位兄弟出手,替我训练新军。”
“训练新军?”袁三一听,眼睛都瞪得大大的,那样子简直就是比听到再去劫一票还要吃惊。
陆皓山点点头,很认真地说:“没错,训练新军。”
“官军还是私军?有编制吗?有补给吗?”
“算是私人力量,没有编制,一切靠自行补给。”
“山弟,你不是一时兴起吧”袁三决定给他浇点冷水,让他清醒:“练新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花费甚巨,每个月的兵饷是一笔庞大的开支,可这占用用的比例还是小的,除了兵饷,每日的伙食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然后训练场地、武器、装甲、马匹、伤病开支、抚恤、奖赏等等,这根本就是一个无底洞,你看看卫所那些官兵就知了,有那么多土地还供养不起,你江油才几万人,养那多么多胥吏就已经吃力了,还要养一支军队?朝廷不会同意,而老百姓也不会买帐,你不会是准备用这二万两就想养起一支军队吧?”
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袁三发现,自己越来越小看这个结拜的兄弟了,胆大、心细,说话办事,常常出人意外,不过想自己养一支军队,未免有些异想天开。
再说,江油有这个必要养军队吗?作为结拜大哥,袁三不得不提醒他这个聪明绝顶的小弟。
陆皓生知道袁三所说是事实,说这话也是出自一番好意,不过还是一脸笃定地说:“三哥,你的好意我知道,不过小弟心意已决,还请三哥成全。”
不待袁三开口,陆皓山马上说:“至于军费问题,小弟一早就作了打算,到时我会利用茶马交易,这样可以一边练军,一边赚取军费。”
“茶马交易?”袁三吃了一惊,盯着陆皓山说:“山弟,这茶马交易虽说是暴利,不过当中的水太深,你可要小心行事。”
袁三对茶马交易也有耳闻,不客气来说,除了皇上和几个实权人物,其它人都是小角色,虽说利润大,但是风险也高,特别政局不稳,起义不断,暴民四起,有时候朝廷的政令也不好用,出门行商的危险就更高了。
陆皓山一脸自信地说:“三哥,你就放心吧,此事我都计划周详,到时候你就知,还请三哥多劳心。”
“山弟,你要干什么?县衙里有衙役,要是有事,那些卫所也不会袖手旁观,就是为了个人安全,我们十二人自问保护你的安全不是问题,你为什么还要训练军队呢?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袁三苦口婆心地劝道。
“三哥,我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过日子,你相信吗?”
“虽说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不过,既然是兄弟,你要干什么,三哥一定支持。”袁三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妥协了。
本来还想劝的,不过一看到陆皓山那自信又坚定的眼神,心中一动,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一种很期待的感觉,袁三突然想看看,自己这个“不安本分”的山弟,到底会成长到那种高度,此外,还有一个原因,陆皓山仅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一年的俸禄仅三四十两,要是什么都不做,拿什么养活这支私卫,要知道,几十口人就靠他养活呢,战马也不例外,这种战马,三天不**料就得掉膘,一年的化费顶得上三个普通士兵。
人吃马嚼,只出不进,就是金山银山也会坐吃山空。
“谢谢三哥,这些银子都打了标记,还要作些手脚才能使用,我行从县衙里先调拨给你发吧。”
“行,你看着办就行。”
退出山洞,又小心做好伪装,陆皓山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嗯,是时候在这里附近建一个据点才行”,这么多银子没地方放,要收藏在山洞里,真有点说不过去,好在袁三他们就在附近训练,有他们看着,这笔银子的安全不成问题。
这算是家业大了么?
带着对未来的憧憬,陆浩山和刘金柱二人双骑径直往县衙里赶。
“咦,大人,你看,那门口站着的不是张云辉吗?”快到县衙时,刘金柱眼尖,指着门口那个人,大声说道。
陆皓山定眼一看,没错,张云辉正在县衙门口踱来踱去,看样子还很焦急,摇了摇头,策马走了过去。
“大人,你可回来了。”那些衙役还没动,张云辉率先走了过来,一脸焦急地说:“可把下官急坏了。”
“等我?张主簿,发生什么事?”陆皓山一脸惊讶地问道,这个张云辉,平日都是故作深沉、胸有成竹的样子,就是昨日听到曹虎所押的税银被劫,也没见他说些什么,现在跑到县衙门口等自己,也不知发生什么事?
张云辉焦急地说:“大人,你去哪了,下官派人去找你都找不到,快,知府大人偏厅等你。”
什么,知府大人?
陆皓山心里打了一个激灵:要来的,终于要来了。
若是自己是陆文华本尊,自然大大方方去会见,就是不得上官喜欢,最多也就给点“小鞋”穿穿,没有性命危险,问题是自己是假冒的,从上任到现在,就没有见过这位知府大人,过年给他送礼时,也是派人带着礼单前往,一直没有亲自拜访,算得上很失仪了,现在顶头上司巡视到这里,不见也得见啊,一时间,陆皓山的内心七上八下,乱极了。
从假冒到现在,陆皓山已经进入了县令的角色,把自己当成江油县令,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有几分县官大老爷的气势,可是假的真不了,陆皓山现在不能确定,到底那死了的陆文华和现在的知府是不是相识、甚至有没有师徒之情等等,古代喜欢收门生、喜欢宴会诗会等等,读书人的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一旦这个知府大人发现自己不是本人,那一切就完了。
自己的地位、名望、搜刮来的银子、对袁三及其家属的照顾等等,其权力都是来自县令一职,一旦暴露,那么所做一切都白费了,陆皓山现在后悔没把银子转移出来:一旦东窗事发,那这一切就替他人作了嫁衣裳。
大意,大意了,一直过得**逸,从没想过什么应急方案,更别说去摸清有可能交集人的底细,例如这个龙安府的知府,陆皓山只知道他姓程,名铁山,哪里人?有什么喜好?与陆文华是否有旧等等,可以说两眼一抹黑,毫不知情,现在危机来临,才想起要注意,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大人,怎么啦?你没事吧?”看到陆皓山脸色有异,一旁的张云辉一脸关切道。
“哦,没事,没想到知府大人突然来到,有些吃惊罢了。”
张云辉一脸焦急地说:“大人,这些以后再说吧,知府大人已经等了你大半个时辰,你快去见他吧。”
“好,本官这就去。”陆皓山一咬牙,转身就走了进去。
既来之,则安之,通无可退,只能硬着头发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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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请假条
几个多年不见的老同学突然来到,
那都是睡在上下铺、臭味相投的好兄弟,
一看到他们,就想起那段美好的时光,
一起打cs,把被子蒙住窗户点蜡烛打牌、
一起凑钱过生日、翻墙出去看球赛、帮兄弟泡妞出谋划策......
奇怪的是,多年以后,最谈得来的,不是那些一起学习、共同进步的同学,反而是这几个一起打牌、吹牛打屁的家伙,
于是,没有酒量的炮兵被光荣地灌醉,
昨晚没有更新,请原谅,
炮兵正在攒稿,准备好好爆发一次,谢谢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八十一章 能者多劳
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幸好最后是虚惊一场,陆皓山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代价不少,一场精心准备宴会、一名身价不菲的花魁外加三百两银子才把顶头上司打发走,不过对陆皓山来说,一切都是超值的,渡过这次危机,那么变相就得到了官场的认可,到时就是有人怀疑,也可以打着顶头上司程知府的名号,结好他以后干什么都会容易很多,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得知此事不会上报朝廷,内部处理。
内部处理的结果,多是雷声大,雨点小,时间就是最好消化剂,随着时间慢慢变淡,然后在有意或无意中被遗忘。
对了,有机会,让袁三到别的地方弄点动静,祸水东引,转移一下注意力,这样就可以把危险减到最低,经过几个月的筹备,包括威望的建立、名望的提高、钱粮的筹备还有人才招揽,再乘着白莲教兴风作浪的这股“东风”,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
“山哥,那曹捕头他们怎么办?”刘金柱小声地问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曹虎和一众衙役可以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们的县官大老爷给卖了,无论怎么样,税银是在他们手中丢的,刘金柱最近可是食寝不安,替曹虎等人担心,生怕朝廷的人顺藤摸瓜,把自己给抓起来,事实上,刘金柱得知陆皓山竟然打官银的主意,那可是吓得二晚睡不着觉,他实在想不明白,日子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还要挺而走险。
这简直就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刘金柱终于明白,为什么陆皓山前些日子,突然说给自己多一个选择什么的,原来是要干这些大事,不过他内心也有一些感动,最起码,山哥待自己还是很不薄的,所以,虽说很不理解,但在陆皓山面前,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说,这是对山哥的尊重,也是自己选择的结果。
陆皓山淡淡地说:“昨晚那程知府已经和我说了,曹虎他们没事,很快就会押着银子继续上路。”
“银子?”刘金柱吃惊地说:“山哥,哪来的银子?再说那陈家的人不是他们杀的吗?这些事都惊动了巡抚和都指挥同知,肯定派能干的人处理,不会这么容易蒙混过关吧?”
这次牵涉的事情太大,那些官员肯定派最能干的人调查此事,只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曹虎他们都有可以曝露,从袁三口里得知,就是被抢了官银,曹虎依旧按原计划把陈家人全做了,这份胆色倒是很不错。
“有一个细节你没注意”陆皓山饶有兴趣地说:“袁三他们只伤人,没有下死手,可是传回的消息称,就是和衙役也损了十多人,很有可能是因为意见不同被灭了口,连同陈家人一起栽脏在那所谓的劫匪身上,从杀人到查案,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做攻守同盟,因为跟在曹虎身边的都是他的心腹,这些都不用费多大的功夫,陈贵当县丞时,在江油只手遮天,差不多控制了六房,但对三班衙役的控制,是通过曹虎的,从这里可以看出曹虎驯人是很有一套。”
顿了一下,陆皓山淡淡地说:“相对官银被劫,这桩命案反而显得微不足过道,就是真查出人曹虎他们杀的,他们可以说官银被劫,知道性命不保,一怒之下就把通敌之徒杀了以渲泄心中的愤怒,幸好上官准备把此事捂住,所以他们也算逃过了一劫。”
这些官员,为了升迁免责,可以说不遗余力,就是百姓造反都敢瞒下来,就更不说区区一笔税银被劫了。
刘金柱有些担心地说:“山哥,曹虎这种人不好控制,不能再重用他,找个理由把他踢出局吧,这种人留在身边是个祸害。”
“不”陆皓山语出惊人地说:“我反而要重用他。”
“啊,山哥,为什么?”
“手下是个人才总比手下是一个庸才好使多了,是个人才,想法自然多,不过只要你有足够的手腕驯服他、驾御他,那么你所能收到回报就非常丰厚。”陆皓山一脸自信地说。
“可是山哥,陈贵也很有手腕,可是也不能降住他,特别是三班衙役,让他弄得铁桶一块,这样的人,留着不好吧。”
陆皓山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地说:“曹虎自以为很精明,以来掌握了三班衙役就可以掌控一切,其实,他的权力是我给他的,没有捕头一职,没有银粮分给那些衙役,谁又会服他,再说他目光短浅,只是停留在三班快衙那一亩三地,成不了气候。”
刘金柱吃惊地说:“可是山哥,那些衙役都听他的,要是他不听你号令,那怎么办?”
“这些衙役也就是一些乌合之众,作用不大,我有私卫,那点衙役根本不够看,再说我们很快就有一支更强的力量,曹虎就是再能蹦达,也跳不出我的五指山。”
陆皓山说话的时候,语气坚定,眼中充满了自信。
“山哥,你的意思是?”
“训练新军”陆皓山话中充满了憧憬,一脸兴奋地说:“粮食方面,我一直让周大源暗中收购,托陈贵的福,江油的粮油店他占了一半多的份额,陈贵倒下后,这些资源都落在我们手中,暗中储备了不少粮食,至于银两方面也不怕,我们手上暂时的银子还充足,人才方面有袁三及其手下,借着白莲教这股东风,正是训练新军的大好时机。”
陆皓山要做的事很少对刘金柱隐瞒,刘金柱知道陆皓山一早就想把乡勇等整合起来,没想到现在真的要动手了。
有了衙役、有了私卫,在没有补给、没有编制的情况下自掏腰包去练军,这仅仅是为了为茶马交易还是.......刘金柱都不敢想像了,不过刘金柱也有不够精明的好处:陆皓山要自己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不用费太多心思。
为了训练新军,陆皓山先是制造柳边驿血案,又一手导演蜈蚣岭官银被劫事件,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刘金柱知道陆皓山心意已定,劝是没有用的,于是干脆地说:“山哥,有什么要我做的?”
“赵余庆那件事进行得怎么样了?”陆皓山突然发问。
陆皓山有心和赵余庆合作做茶马交易,赵余庆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不过在信中隐隐提示要乡绅周鹤手中的一方古砚,这算是给陆皓山的一个考验,测试陆皓山的诚意和能力,此事陆皓山一早就交由刘金柱去打听。
不提还自可,一提刘金柱的脸都红了,气呼呼地说:“山哥,别提周鹤那老不死,给脸不要脸,简直就是不识抬举。”
要是这么容易成功,那赵余庆就不会让自己去做了,被拒绝在陆皓山的意料当中,但刘金柱那么气,倒是让陆皓山有些意外,闻言笑着说:“金柱,看把你气得,说说怎么回事?”
“山哥,你不知道那老小子有多狂,俺金柱在江油混了这么久,也算有点名气,可是那老小子连门都不让进,眼高过顶,说话难听极了,他的东西,没乖乖双手送上都算了,我让他开价,没想到他冷笑一声,竟然让人拿水泼我,泼完后,还扬言我再去找他,就把我的腿给打断,幸好没有得伤寒,。”
“他知道你的身份吗?”
“说了,说你的长随,可是一点作用也没有。”
陆皓山眉头一皱,忍不住说道:“金柱,这人这么狂,是不是有什么背景。”
“有,听说了,他有个亲戚在宫里做官。”刘金柱有些弱弱地说。
“哦,有宫中做官的亲戚?”陆皓山闻言也崇然起敬,连忙问道:“什么亲戚,做什么官?”
“是一个堂伯,在宫里做公公,听说是浣衣局的一名右副使”
“啥,你说有个堂伯在宫里做公公,担任右浣衣副使?”
“是,他们村里的人都是这样说的,所以那老小子才这么狂,山哥,看来这事不好办呢。”
陆皓山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还以为靠上什么大人物这样牛逼哄哄的,没想到是一个太监,所谓的浣衣局,不过是管洗衣服的地方,所谓的右浣衣副使,说白了,就是管理几个洗衣宫女和杂役的一个小小的、甚至微不足道的太监,还是右副使,要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例如秉笔太监工、掌印太监,有批红权力又或镇守一方的大太监,那才是大人物,一个小小浣衣局的人,在宫里哪里论得到他说话?‘
再说现在政局动荡,国家大事都处理不及,谁又会在意一个小人物声音?
可以说,崇祯深受太监之苦,把魏忠贤扳倒后,宫中太监的地位再不能回复昔日的规模和荣光,那周鹤有点像后世的国人一样,一听到某某是来自欧美哪个发达国家,目光马上就变得炽热起来,好像对方有多厉害一样,殊不知就是发达国家也有很多穷人和人渣的,只是沾了一个光环而己,陆皓山前世有个表哥可谓深受其害,毕业考了个小小公务员,留在省城,没想到在亲朋戚友眼中成了当大官的人物,于是,有什么事都去找他,以为他有多大的能耐,就是有头牛不见了也给他打电话,让他给当地派出所施压云云,苦不堪言。
“山哥,你笑什么?”刘金柱看到陆皓山突然发笑,不由好奇地问道。
陆皓山摇摇头,拍拍刘金柱的肩膀说:“没什么,笑那个周鹤太自不量力罢了,放心,这口气我会替你出的,若是他知趣,此事就算揭过了,若是顽固不化,嘿嘿,就当他倒霉,走吧,干正事要紧。”
“正事?要干什么?”
要干什么?陆皓山苦笑一下,要干的事太多了,要招兵买马、要和赵余庆商谈茶马交易的事,还要完成他考验,早日把他想要的古砚拿到手,蜈蚣岭的事还要捂住、那些死的衙役也要把他们的尸首运回来,免得客死异乡,此外,还要安慰、抚恤那些死者的家属等等,简直就是分身乏术,陆皓山一想到头都有点痛。
第八十二章 集训乡勇
说干就干,陆皓山正式下令,为了防止白莲教作敌,保卫江油的安宁,下令江油县各乡各村的乡勇都要到县衙接受训练,和以往由三班衙役象征性训练不同,这次集训是动真格的,脱离三班衙役管制,独立训练,县衙请有经验的人进行教导。
这支新力量,陆皓山视为自己庞大计划中的基石,自然要紧紧握在手中,不可能再由曹虎掌握。
对于这次征召,一众乡勇还是很积极的,因为县官大老爷是以劳役的方式征集,也就是说,只要参加集训就是参加劳役,试想一下,在本县训练,不用上山下河,不用长途拨涉,那可是一份优差,要是安排运送物资上前线,那更是危险,现在集训就当是锻练身体好了,训练之余,说不定还能和媳妇亲热一下,反正离家近,傻子才不来呢,江油的百姓对此也举双手赞成。
最近充斥着各种不利的消息,特别是白莲教的“出现”,弄得人心惶惶,一些村寨已自发加强防御,对县衙集训乡勇,一个个都举双手赞成:只有乡勇有战斗力了,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保护乡里乡亲,再说陆皓山这段时间把自己的名声经营得不错,成了青天大老爷的替身,老百姓都爱戴他,以至新政推行得无比顺利。
于是,陆皓山轻易集结了八百多乡勇前来训练,还是八百多不用给兵饷、自带干粮来训练的。
在一众衙役和乡绅的支持和努力下,不出五天,在江油县城东门外的校场上,八百多人就开始在十多名教官的指挥下分排分列,开始气昂昂地训练,当然,这些教官都是由袁三及其手充当:
“出拳”
“嗬!”
“出拳”
“嗬!”
“扫腿!”
“嗬嗬嗬!!!”
一名大嗓子的教官在临时搭起的点将台上打着一套拳法,以作示范,下面的乡勇跟着打拳,虽说人数众多,不过一众乡勇倒不怕看不到,因为每隔两队就有一个教官在前面示范打拳,那点将台的教官每次做动作前都会大吼一声,那些乡勇一边打拳一边大声吆喝,以壮声势,几百人一个声音,倒也显得很有气势,不仅那些乡勇满意,就是那些围观的百姓,也纷纷叫好。
“你们看,第三排那个高个子的就是我儿子,看他打得多好啊。”一位老母亲看到儿子在卖力地打拳,连忙指给旁动人看。
一个抱着孩子的小媳妇指着一个壮实汉子的后背一脸骄傲地说:“娃,看,那是你爹,你看你爹多威武。”
“我阿牛哥打得最好,阿牛哥加油。”一个年约二八的女子有些脸红红地说,她是来看相好,顺便替他打气。
“真是厉害,一集训就是教拳了。”
“这次他们赚大了,来这里还教拳法,这下好了,连拜师费都省下。”
“是啊,哪里请来的教官,教得那可是有板有眼啊”
操场离城门不远,以至很多人在观看,陆皓山也不阻止,人群中,有个大约**岁的孩童用那幼稚地声音说:“怎么连刀都没一把,这样训练行吗?”
可惜,他的地位太低,又是孩子,没人理会他说些什么。
“大人,这样训练行吗?”有人突然问道,这次说话的不是那孩童,而是和陆皓山并排走的袁三。
在百姓眼中,这样训练还不错,可以打拳,很有气势,人多力量大,可是在袁三眼里,这些人简直就是乌合之众,行没行相,坐没坐姿,一个个吊儿郎当的,哪里像是训练,敢情是来这里磨洋工,袁三越看就越不满意,要不是围观的群众太多,要顾着影响,又被陆皓山拉住,还真想拿着皮鞭就去抽人了。
他的精英小队可以说已经全部出动,嗓门大的,充当总教官,在点将台上教,另外十人每人每人带一队在前面打拳,而作为队长兼大哥的袁三,则是纪检,拿着皮鞭到处看,可以说全部精力都投进去了,精兵中的精兵,竟然教导这一群乌合之众,简直就是大材小用,要不是看在陆皓山的份上,众人还不愿意教呢。
袁三脑中出现一句话:朽木不可雕也,烂泥扶不上墙。
“三哥,这里没外人,你还是叫我山弟吧,这样亲切一些。”
“那好吧,山弟,你说这样的人,这样的训练强度有用吗?”袁三苦笑着说。
陆皓山笑着安尉道:“没用,三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好汤还得慢火熬,慢慢来,不急。”
“山弟”袁三有些郁闷地说:“你又要让我教,又不让我鞭打这些懒虫,练兵和管理县衙不一样,要软硬兼施这样才能达到效果,还得长期刻苦训练,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很多人以为养兵就是供他们吃喝,其实养兵在军中的意思是练兵,训练,意思是要经过长期的训练,派上前线才有所作为,要是训练不足,那就送一群任人宰杀羔羊上占战场。”
说完,又指着那些散慢的乡勇说:“山弟你看,懒的、老的、病的、胖什么都有,最令人无语的是,有一个家伙只剩一条胳膊,他们来这里干什么?是训练还是养老?”
袁三真是服了,他感觉再教这些人,简直就是浪费自己的生命。
“这些是乡勇,并不是士兵,全凭自愿,再说他们不领兵饷,自带干粮,也不能对他们要求更多。”
“山弟”袁三突然站住,一脸正色地说:“你到底要干什么,可以和你三哥透露一下吗?我记得你说过,训练一支新军,用作茶马交易,可是你觉得,靠这些人可行?大明的军备松驰,并不代表所有士兵都这样,再说就是走茶马生意,还得防止有人对你下黑手,黑吃黑的事还不少见,很多人都蓄养也私兵,那精锐的程度不是普通士兵所能比拟的,你还是跟我实话吧。”
以陆皓山的精明,就是不要银子,也不会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但陆皓山唱的那一出,袁三还真是摸不透了。
要是再瞒着袁三,估计他得郁闷得睡不着觉,干活也没劲,陆皓山微微一笑,附在袁三耳边小声说了一会,袁三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等陆皓山说完,这才竖起大拇指说:“高,这招实在是高。”
陆皓山谦虚道:“三哥说笑了,此事还有劳你多费心了。”
“哪里,这本来就是我应份做的事”袁三拍着胸膛说:“一切就按你的意思办。”
“一切就有劳山哥了,小弟还有事,就先行一步。”陆皓山还有事,只是看了一会就要去干正事了。
“去吧,这里有我看着,出不了事。”
陆皓山离开校场后,携同刘金柱一起往回走,刘金柱小声地问道:“山哥,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最近事多,不能清闲了,回县衙户房拿上二份抚恤,我们去长兴村。”
“长兴村?”
“对”陆皓山眯着双眼说:“昨晚在县衙开了一个会,县衙的头目,六房司吏、张主簿还有我,分头行动,亲自给那些死去的衙役家里送去一份抚恤,一来可以收买人心,二来内心也好过一些,第三嘛”
刘金柱高兴地说:“我知道了,山哥,那周鹤就住在长兴村,你是想亲自走一趟,把赵老族长看中的那个古砚要过来,对吧?”
陆皓山点点头说:“没错,这事不能再拖,再拖就显得没有诚意了,现在新军已按部就班进行中,是时候准备了,再过二个月,春茶就可以收购了,希望这次春茶我们能试一下水,所以时间得抓紧。”
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赵余庆,脑中不由自主浮现赵敏的倩影:面容是那样绝美、气质是那样高贵、身材是那样高挑,一个女子还精通九章算术,那是一个美貌与智慧相结合的绝代佳人,每次想起她,陆皓山都有一种砰然心动的感觉。
人生若只如初见,初见那一刻的惊艳,已深深刻在陆皓山的脑海中。
“太好了,正好整一下那老不死的”刘金柱咬牙切齿地说:“上次他泼我冷水,多带点人去,哼哼,可不能让他好过。”
陆皓山只是笑笑,淡淡地说:“现在我是一县之尊,好不容易才积累了一点声名和民望,可不能自毁墙脚,我们还是先礼后兵吧,金柱,你一会多听少说,千万不要冲动。”
环境会影响或改变一个人,刘金柱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当日他还是一个小混混,别说拿水泼他,就是把他打个半死,也只能打落门牙往嘴里咽,出了事没被打死那是祖宗庇佑,捡回一条命就偷笑了,哪敢说报复的话呢,可是跟在陆皓山身边,作为县官大老爷的长随,在江油谁敢不给几分薄面,哥前哥后的,才几个月,不光心态和心境变了,不知不觉中,也养了一个小小的气场。
“我知道了,山哥。”刘金柱连忙应道。
陆皓山一拍马,大声说:“走,我们就去会一会这个周乡绅去,看看他如何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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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民不如兵
“山哥,那老不死的太可恶了,连你亲自登门,他还让你吃闭门羹,你为什么不让我好好教训一下他?”回到县衙后,刘金柱还是一脸气愤地说。
陆皓山冷静地说:“教训?你想怎么教训,是把他揍一顿?把他的门砸了?还是像泼妇骂街那样堵在门口骂?”
“这反正就不让他好过。”刘金柱楞了一下,嘴巴还不肯认输道。
陆皓山现在是一县之尊,可不能跟他一般见识,要注意影响,刘金柱也明白这个道理,要是真是发生自己所说的情况,只怕前面费那么多心思积累起来的名声都得败光。
“这种人有什么值得生气的,现在你生气骂他,他看不到也听不见,气坏了自个身子就不值了,还不如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教训?对,这老不死的,就要给他一个教训”刘金柱说完,很快又为难地说:“可是山哥,怎么对付他?这老不死分明是不给面子,别的不说,连门都不给进,要是对他动粗的,又怕损害你的名声,要给他一个教训,还真的不易,要不,我们晚些时候再对付他,不是说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吗。”
刘金柱倒不在乎自己的名声,问题陆皓山刚刚在江油县坐稳县令一职,这个时候不能节外生枝。
“不,现在乡勇已集训,一旦建立新军,就会花钱如流水,我们虽说一点家底,也不能坐吃山空,今年春茶出来后一定尝试一下水,要想少走弯路,就要和赵家村的赵余庆拉上关系,那块古砚就是敲开赵家大门的敲门砖,你说这个能等吗?”陆皓山一脸沉着地说。
“不能”刘金柱眼珠转了几下,很快有了主意:“山哥,那周鹤软硬不吃,别的不说,就是大门也不让进,不过现在很多人都知山哥看上他那一方古砚,要不我们给他弄一条罪名让他吃官司,还怕他不乖乖交出来,幸好,我有一计,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把东西拿到手。”
看到刘金柱一脸洋洋自得的样子,陆皓山没好气地说:“别买关子了,有什么办法你快说。”
“写信,山哥,你不是有一手以假乱真的手艺吗?写信诓他把古砚带出来,再派人把他给抢了,要不把他给绑了也行,到时我们不说要古砚,直接要一大笔银子,到时他的家人为了筹银子,还不是急巴巴把古砚拿出来套现?这样一来,我们左手出右手进,财砚兼收,大大出一口恶气,山哥,你说这样好不好?”
“听说周鹤还有一个十五岁的女儿,长得很是清秀,有长兴小美人的称号,要不要也搭上,让她服候你?”
刘金柱眼前一亮,高兴地说:“美女?好啊,我正愁着没媳妇呢。”
“好你个头”陆皓山给他一个爆粟,没好气地说:“这种锼主意,也就是你想得出,那周鹤精明得像鬼一样,不会轻易上当,先不说找不到合适的人诱他出来,没有字迹借鉴也没有足够的把握,不能轻举妄动,再说假扮劫匪,那不是和别人说我江油治安不好,引起别人的注意,那做什么都束手束脚了,出了匪患,说不定还要定我失职之罪呢。”
刘金柱楞了一下,心想这也对,就像劫银那事一样,跑到梓潼动手就是置身事外的意思,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是山哥想得周到,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急要那个古砚,现在软不行、硬也不行,我可真的没辙了。”
陆皓山安慰他道:“你的那个想法不错,只是大材小用了,其实要那个古砚,根本就不难,只要略施小计就能拿到手了。”
“山哥,你一早就想好对策了?”刘金柱一脸惊喜地说:“你快说。”
“不急,我先给你说一个故事吧。”陆皓山慢悠悠、一脸从容地说。
虽说有些奇怪说着正事,怎么突然要说故事,不过刘金柱也没有意见,高兴地说:“好,我最喜欢听故事的了。”
看到刘金柱作出倾听状,陆皓山微微一笑,开始说起故事来:“有两个富商是朋友,有天一块喝酒的时候,王姓富商对陈姓富商夸耀,自己新请的奶妈是多么尽职尽责,多疼自己的儿子云云,陈富商不服气,说不用半个月,就能让好朋友眼中那个尽职的奶妈把孩子捏死,王富商自然不信,于是两人就开始打赌,就赌半个月内那奶妈会不会变心,前提是王姓富商半个月内不能回家,中途更不能干涉。”
“于是,赌局开始了,陈富商让人先找人给那个尽责的奶妈传话,对她说只要把主家门口那株牡丹旁边的杂草拨了,就给她二两银子,那个奶妈想想这没什么,拨杂草而已,主家看到还会高兴呢,于是二话不说,当即把杂草拨了,没想到,第二天马上收到二两银子,没过二天,又给她传话,说很讨厌她主家的花猫,只要她把那猫杀了,就给她三十两,那奶妈又动心了,很快,她找个由头说那猫突然发疯要咬孩子,她情急之下就把猫打死了,主家人很信任她,不仅没有责罚,还赏了她一两银子,就在打死猫的第二天,她又如愿地收到三十两银子的酬劳。”
顿了一下,刘远继续说:“第三次,这个人对那奶妈说只要她把孩子捏死,给她三千两,嘿嘿,结果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到了。”
“结果是奶妈真的动心,把小主人捏死。”刘金柱马上附和道。
“聪明”陆皓山赞了一句,一边端起茶,一边淡淡地说:“每个人都有贪欲,这是人前进的动力,也是打开地狱之门的钥匙,只要把一个人的贪欲激发出来,那么他就会变得胆大妄为,金柱,怎么做,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刘金柱拍着胸膛说:“高,实在是太高了,放心吧,山哥,这件事我一定帮你办得妥妥当当的,那个周鹤是出了名的吝啬,估计他家里不少下人都受够他了吧,哈哈哈。”
这招实在太高明了,软的不受,硬的又有损声望,就是有心捉住他的把柄,也会让人定义为有心陷害,这让爱惜羽毛的陆皓山左右为难,但是,如果是他的下人见财起异心,把古砚给偷出来,别人也就无话可说了。
要是怪,就只能怪做他这个东家的管教不严,连下人都没管好。
“好了,你去吧,小心一点。”陆皓山对刘金柱挥挥手,让他去把事办了。
刘金柱一脸自信地说:“好勒,山哥,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要是让刘金柱去办大事,估计办什么都得黄,但是让他做这种不入流小事,他那是手到擒来,那块古砚陆皓山志在必得,就是抢也要把它给抢过来。
待刘金柱走后,陆皓山处理了一会公务,径直又来到校场上看袁三他们操练。
“出拳时,把所有力气都聚在拳头上,下盘要稳、出拳要快,出拳!”站在点将台的总教官大声喝道。
“嗬!”一众乡勇也学着他的样子,一拳重重地击出。
“收拳!”
“嗬”
“踢腿”
“嗬!”
校场上热火朝天,上千人练拳的场景还是很壮观的,校场边还有不少人在观看,显得很有兴致,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陆皓山虽说不是内行,但也看出这些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还没过三天,已经有不少人变得懒散了。
在练拳时,有的眯着双眼,不知是不是睡着、有的有气无力,看他出拳的样子,真怀疑他能不能一拳把蚂蚁打死,有的左顾右盼,也不知是不是掂记家里的农活,让陆皓山更无语的是,有几个故意站在校场边,这样一来他们可以一边练拳,一边跟自己的媳妇或相好的在骂情打俏。
起码有一半人的心思都不在这练拳上。
“大人,你来了。”陆皓山到校场,袁三知道后,第一时间过来迎接,在众人面前,为了维护陆皓山的权威,都是叫陆皓山为大人。
“嗯,处理完公务,看看训练成怎么样。”
袁三苦笑一下,指着校场说:“大人,你也看到了,三天不到,不少人都变成油子了,一个个出工不出力,就是练一下拳好像也吃亏一样,大半都是在这里混日子,我和兄弟都教得快没耐心了。”
说完,袁三压低声音说:“山弟,你的那个计划,什么时候开始?”
“快了,还请三哥多忍耐一会。”陆皓山小声安慰道。
袁三点点头,说了一句“这个自然”,然后指着校场上那上千个打拳的乡勇说:“兵贵在精不贵在多,不是袁某吹嘘,这几百人真上了战场,那就是一群绵羊,只有送死的份,我们十二个人,骑上战马,只需要二个冲锋,就能把他们击溃。”
“我信”陆皓山点点头说:“这些乡勇,的确是不堪重用,说是乡勇,其本质还是百姓,不会因加了乡勇的名号就变得骁勇善战,真是民不如兵。”
“民不如兵”袁三点点头,一脸正色地说。
(攒稿中,请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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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天价军费
兵有强健的体魄、良好的军事素养、精良的装甲、锋利的武器还有一颗勇敢的心,而民什么都没有,就是一股蛮力也不会使用,可以说天壤之别,别的不说,就是一轮箭雨,这八百多所谓的乡勇都要被射成刺猬。
袁三感叹完,扭头压低声音对陆皓山说:“山弟,你要训练一支精锐的士兵,投入是必不可少的,三军未行,粮草先行,我知你暗中筹了不少钱粮,但是你先要弄清楚,第一句说的是军,既然是军,那么武器装备必不能少,不知山弟准备得怎么样?”
“还没有准备呢”陆皓山有些无奈地坦白道:“前些日子一直没顾上,不是没时间就是没银子,就是有了一点银子,也苦于没有门道,就是三哥不说,我也要找你商议,到底要打造什么样的武器装备。”
“好的武器装备有很多种,你准备要种呢?”
“有什么种类呢?”
袁三数如家珍地说:“多了去,如盔甲有铁甲、绵甲、鱼鳞甲、山文甲、锁子甲、罩甲等,至于武器也不少,长枪短枪、长刀短刀、弓箭、火统、鸟统、三眼铳、五眼统、七眼统、红夷大炮等等,可以说数不胜数,不如这样说吧,山弟,你想打造一支什么样的军队?”
陆皓山毫不犹豫地说:“请三哥出马练兵,自然是要训练一支精锐的骑兵。”
“不错,骑兵反应速度快、作战灵活,冲击力强,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袁三笑着说:“唐朝太宗皇帝李世民手下有一支玄甲军,可以说威名远播,在山海关仅以三千之众击破数以十倍的敌人,而现在作战的主流也是骑兵,不过,打造一支精锐的士兵,代价可不小。”
“三哥,这边请”陆皓山笑着说:“小弟对这些一窍不通,还请三哥不吝指教,给我介绍一下,也好作一个准备。”
袁三本来就是骑兵,又长期跟在袁督师身边,对这些自然了如指掌,闻言笑着说:“你这算是问对人了,你三哥对骑兵自信还算了解,你想问些什么?”
“一个骑兵每年需要花费多少?”陆皓山说完,马上补充道:“我说的是精锐级别的。”
江油是一个小县,不宜大量圈养军队,以免引起别人猜疑,只能慢慢图发展,步兵机动性太差,一旦被围,突围都难,肯定是优先发展骑兵,还是发展精锐级别的骑兵。
稍稍想了一下,袁三开始介绍道:“现在步骑同步,一个普通骑兵每年领饷十八两,平均每个月领银一两五钱,好的马每匹八两,不过现在战乱,相信上等的好马不会低于十两一匹,每匹马每个月需要二两的粮豆钱,战时还会增大开支,也就是说,一年起码需要二十四两的粮豆钱,一杆三眼铳的造价是约为一两银子,佩刀、弓箭、短刀加来约为二两银,鸟统造价约五两、骑兵以轻便为主,头盔和棉甲每套需要六两银子吧,这样算起来,一个骑兵每年开支约为六十五两”
“当然,这六十五两不包括士兵的伙食、打赏,像粮食涨价、人员生病、受伤,抚恤、马匹老迈、折损等开支,这些都是一笔巨大的开销,一些突发情况也得准备,弹药的损耗、装甲的损坏、战马的储备等等,都不能等闲视之,是以武器为例,像火器类,那只是造价,供给朝廷军队使用,对外人来说是违禁品,就是有银子也难买,即使想买,那价格也得翻倍,山弟,你得量力而行啊。”
养支军队,相当于败家啊,陆皓山倒吸一口冷气,尼玛,这也太贵了,按袁三的说法,打造一个精锐骑兵,一年保守还得上百两银子,自己是七品县令,一年的优俸禄才三四十两,没点手段,半个骑兵也供养不起,难怪一打仗,崇祯皇帝就到处哭穷,四方敛财,实在是太烧钱了。
当然,朝廷供养军队比私人节省多了,像粮豆草料可以征收,武器装备自己打造,圈地训练什么的不用花钱,修筑军营可以动用民夫等等,要是私人蓄养军队,也只有那些世家豪门才敢想。
陆皓山想了一下,自己手里能动用的钱银,满打满算不到七万两,前面招抚袁三等人,用去了一大笔,也就是说,能动用的大约在六万两左右,还得留下一部分应急,再除去茶马交易所需要的本钱,现在最多也就就建立一支三五百人的骑兵。
“这成本太高了。”陆皓山忍不住说道。
“是啊”袁三一脸正色地说:“所以为兄一直劝你谨慎行事,当兵那是拿命去拼,要是卖命钱都没有拿到,士兵们会哗变作反的。”
这个陆皓山知道,明末拖饷成风,士兵靠军饷养家,一拿不到饷,家人就得挨饿,能不上火吗?一上火就闹事,把将领吊起来打、折磨,明朝名将左良玉,就是因为发不出饷,也一样被部下吊起来打。
陆皓山点点头说:“谢三哥,我知道怎么做了。”
“那计划还继续?”
“当然继续”陆皓山一脸坚定地说:“我决定的事,绝不改变。”
袁三有点心情复杂地点点头,对于这个兄弟,他知道当他决定的事就很难改变,特别是他一早有了一连串的计划,用新军护送商队进行茶马交易,又用商队所赚取的利润反哺军队,两者相辅相成,试想一下,几百训练有素的私兵护送商队,还有哪个毛贼敢动心思,就是官兵执法时也得暗暗衡量,能不能镇得住他们。
动辄几万两的投入,还真是舍得,不过当初收留自己的时候,就已经体现出他过人的胆色了。
“那好”袁三一脸正色地说:“山弟,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收留我,认我作兄长,什么也不用说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放心,我一定替你办得妥妥当当。”
“谢三哥,我们有福有享受,有难同当。”陆皓山说完,伸出右手,举在半空,袁三看到,微微一笑,伸手“啪”的一声,在空中击了一下掌,算是完成一个男人的约定。
击完掌,两人相付一笑,颇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袁三随口问道:“山弟,那些武器装备,你准备怎么解决?”
“我也头痛这个问题”陆皓山双手一摊,有些无奈地说:“准备一边请能工巧匠打造,一边找找路子,实在不行,就先淘一些普通先用着,慢慢改善吧。”
袁三想了想,压低声音说:“辽东战事就像一个无底洞,军队拖饷成风,不少军需官倒卖军用物质,只要给得起银子,什么东西都能弄得到,好的武器装备,不是普通铁匠所能打造出来的。”
“三哥说得对,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没有门路罢了。”陆皓山心情复杂地说。
这些东西都是违禁品,普通人不敢碰,不仅卖的小心,买的也谨慎,就是有银子也不一定能买得到,陆皓山从抄没陈贵家产时就留意这方面的消息,可是一直都没有进展。
袁三苦笑着说:“放在几个月前,对你三哥来说,只是一个小问题,可惜今时不同往日,那些人估计见我比见鬼还要怕,兄弟,爱莫能助了。”
“小弟明白,我会想法的。”陆皓山微笑着说。
烦恼是人一种特有的情绪,不会因一个人的性别、地位、贫富而改变,每个人都有烦恼的时候,例如崇祯同志为怎么抗击后金烦恼,袁三因不知怎么劝陆皓山而烦恼、陆皓山为组建新军烦恼,就是远在长兴村的下人小安,也为最近发生的一件小事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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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再立赌约
小安原名周安,出生时母亲难产去世,与老父相依为命,老父原是乡绅周鹤的一个佃农,几年前因交不起租让周鹤的家奴毒打了一顿,结果卧床不起,不到一个月就去世了,这一走,小安就成了孤儿,就是这样,周鹤还不肯放过他,说人死债不烂,父债子还,让小安替他免费干十年活来顶债。顶点 小说
就这样,小安就做了周家的长工,一做就做了八年,现在还不是自由之身。
周鹤为人吝啬,对待不用钱的小安更是刻薄,对小安非打即骂,从早使唤到晚,吃的是剩饭剩菜,干的是又累又脏的粗活,正正应了那句话:起得比鸡还早,睡得比狗还晚,吃得比猪还差,干得比驴还累,小安平日那肚子饿得比打鼓还响,那兜比脸还干净,幸好小安是乐天派,没有计较,逆来顺受。
其实也轮不到他计较。
这二天小安有些烦恼,烦恼的原因不是他没钱,因为他已经习惯没钱的日子,他的烦恼的原因有钱了怕曝光,也不敢随便花,生怕被周家的人发现,有银子的过程有点离奇,前几天有个陌生人突然对他说,只要把门口那根折断的竹子砍掉,就给他一两银子。
那折断的是一根小竹子,根本不值钱,也没什么用,刚开始小安还以为那个人在消遣自己,可当那个陌生人拿出一块碎银时,这才有些犹豫地拿刀把竹子砍掉,反正也不费什么气力,没想到,那人真把那块碎银给了自己。
银子啊,小安激动得一夜没睡着,怀里就揣着那块碎银,生怕它是假的,都用牙咬了好几下,这才确认没有错,没想到过了二天,那陌生人又找上他,小安感到自己又开始做梦了:
把院里的花盘搬开,拿到五两,偷偷把把周鹤晾晒的衣服弄掉在地上,又得到了十两,加上前面砍竹子的一两,一下子就有了十六两之多,十六两雪花花的银子啊,小安一辈子都没有看到这么多,兴奋极了,找了个由头出了一趟县城,一个人美美地喝了三大碗的羊肉面,买了几样一直嘴馋的零食品尝,还偷偷进了窑子找了一个女子体验了做男人的滋味,乐得嘴巴都笑歪了。
有银子的感觉真好,虽说一上子花了三两银子,可是小安感到很值,现在他最希望的就是继续碰到那个陌生人,不对,是财神爷才对。
“小安,去绸缎庄一趟,看看我要的那苏绸到了没有?”小安正在扫地,一个弄骚舞姿的女人突然出现在小安面前,一脸骄傲地说。
在周家,能买绸缎而周鹤又舍得出银子的,只有这个新纳的小妾,也就是周家的三夫人,小安不用抬头就知是三夫人来了,整个周家也就她喜欢胭脂水粉,还是用得很多的那种,远远就闻到一股浓香。
“是,三夫人。”小安马上应了。
买东西比做家活轻松多了,小安闻言马上应了,把工作交给另一个下人,快步往外走,走出周家的大门没走几步,突然眼前一亮:一个穿着黑色袍子,戴着一顶竹笠,那竹笠压下,遮住了大半脸庞。
这不是自己的财神爷吗?小安心里打了一个激灵,马上快步跑上去笑着说:“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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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安府地理位置特殊,据说少数民族有三十多个,像羌族、**、僳僳族、纳西族、白族、苗族、傣族、土家族、藏族等,所以人们在街上看到穿着异服的少数民族美女,也不以为怪,都习以为常了。
不过今天有点例外,不少人频频看着街上一个羌族打扮的女子,面容绝美、身材高挑,本来就是一个绝色美人,再经过盛装打扮,更是美艳不可方物,那美艳中带着几分少数民族的灵气,那是一种清新自然的美,给人的感觉就像山间美丽又善良的精灵。
此人正是羌族虎头寨的日达木子,这次她是前来还债的,前些日子,她在这里买了一张白虎皮,只付了一半的银子,陆皓山就让她把白虎皮拿走,这次她前来,就是归还那余下的五十两。
两人间虽说没有契约,只是口头承诺,但是羌族人重守承诺,陆皓山从来没有催,不过日达木子还是很自觉前来把把剩下的银子给还上。
日达木子携着二名护卫,径直来到县衙,张口就对守在门前一名衙役问道:“喂,你们的官老爷呢?”
看到这个美若天仙的羌族女子和自己说话,那个衙役眼都直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大....大老爷....去校场看练兵了。”
不在?日达木子皱了一下可爱的小眉头,撅着好看的小嘴巴说:“那个练兵的校场在哪?”
等衙役指明方向,日达木子便携着她的护卫径直往校场走了。
自己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自然要亲手把这些钱银还到本人手中,亲口向他道谢才对,再说那个汉人大官还是挺有意思的。
江油是一个小城,从县衙到校场没多久就到了,日达木子很快到了那个练兵的校场,不费什么气力,就找到了正在巡视的陆皓山,其实也很好找,那套青色的官服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再说后面还跟着几个衙投,就是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汉人大官”日达木子对陆皓山展颜一笑,主动走子上去。
陆皓山听着这声音有点熟悉,扭头一看就看到一个羌族打扮的美少女款款向自己走过来,楞了一下,很快就笑着说:“云儿姑娘,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有些日子不见你了。”
陆皓山扳倒陈贵后,在街边碰见袁三卖白虎皮,意外认识了这个美丽大方的羌族美少女,不过那是在征税之前,一晃已经两个多月,最近忙得要抽筋,要不是她突然出现,陆皓山都差点记不起来了。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日达木子有些惊喜地说。
“当然记得”陆皓山笑着说:“你的名字这么特别,长得又那么漂亮,就是想不记得也难。”
换作普通汉族女子,估计把这句话当成**的话,不过对性情豁达的羌族少女来说,只是一句赞美的话,而这话出自日达木子眼中的汉人大官口里,更显得真实可信,闻言眉开眼笑,笑着对陆皓山说:“你说话真好听,我喜欢和你说话。”
还真是直白啊,从一个女子的口中说出“喜欢”二个字,陆皓山也楞了一下,不过很有前面交往的经验,也就释然了,没有再接她的话,而是笑着说:“云儿姑娘可是稀客,不知找我有什么事?”
日达木子一脸认真地说:“上次买白虎皮,还欠你五十两银子,今天是给你送银子的。”
“特地来送银子的?其实你们不用那么急,这银子我不急着用。”
“那不行,现在已经拖了这么久,真是过意不过,本来早就就想还给你的,没想到突然要交一年的税赋,为了帮助那些交不起税的族人,我阿比把银子都拿去应急,这么这晚才还你银子,真对不起。”日达木子一边道谦,一边双一包银子塞到陆皓山的怀里。
明朝对少数民族多实行土司制,一样要缴纳税赋、按照朝廷的征令提供军队等,没有后世的优惠政策,这次征税,不仅对汉族人造成沉重的负担,对少数民族也产生巨大的影响,这不,日达木子现在才把银子还上就可见一斑了。
陆皓山轻轻抛了抛手里的银子,看看日达木子那张如释重负的小脸,再看她身边那两个散发着彪悍之色的侍卫,这两个正是上次护着日达木子的护卫,一身黝黑的精肉,双眼炯炯有神,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人。
眼珠子转了几下,陆皓山很快有了主意,指着日达木子的两个侍卫笑着说:“云儿姑娘,这两个是你护卫吧,又小又瘦,带这样的人出来能保护你吗?”
“县老爷,阿大和阿毛是很能打的,他们能一个人进山猎狼,收拾你们三五个汉人就像玩似的,这是阿比给我护卫,很厉害的,你别小看他们。”日达木子连忙替她的护卫正名。
“是吗?”陆皓山摇摇头说:“我可不信,你看,你的护卫比我的乡勇矮小多了,一个挑一个估计都够呛,还想一个打三个,你这是开玩笑了。”
日达木子早就看到那些所谓乡勇的表现了,闻言有些不屑地撇撇嘴说:“就他们?一个个出拳无力,下盘不稳,好像软脚蟹一样,哪个怎么说呢,对了,中看不中用。”
陆皓山一脸不忿地说:“云花姑娘,你这话太伤人了,这样吧,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打赌?”
“让我的乡勇和你的护卫比试一下,看看是不是真像你嘴上说的那般不中用。”
日达木子嘻嘻一笑,有些狡猾地说:“可以啊,有彩头没有,要是没彩头,我可不干。”
陆皓山抛了抛手里那包银子说:“这样吧,若是你的护卫赢了,这五十两就是你的了。”
“要是输呢?”
“那你再给我吹羌笛,不过这次要吹上三曲。”
“成交”日达木子很干脆地说。
第八十九章 校场比武(二)
静.....
谁也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结果,自信满满,牛高马大的王强就只是一个照面就输了,直接摔下点将台,跌得一个鼻青脸肿,就是想找个挽回颜面的理由也没有,就是金彪想偏也找不到依据。
王强也蒙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败得这么难看,爬起来,看着台上那个面无表情的阿大,阿大那一脸不在乎的表情一下子激怒了他,在他看来,那是嘲讽的表情,气得王强马上跳上点将台,愤愤不平地说:“不行,刚才不算,那是我自己摔倒的,我要求重来。”
金彪这算看出来了,就阿大刚才的速度和反应,两人明显不是一个层次,虽说他也很想王强赢,不过还是委婉地说:“王强,愿赌服输,输了就是输了,不要闹事,让人看笑话。”
“刚才明明是王强自己摔倒的”
“就做一下准备动作,这不能算吧,重来。”
“重来,真刀真枪地干一把,这样有什么意思?”
“就是,重来”
“重来!重来!!”
刚才动作太快,很多人还没有看清是怎么一回事,应说绝大部分没看清细节,以为王强是自己摔下来的,谁也不想看到自己人输,于是一个个大声要求重来,作主持的金彪一脸为难,看到县令大人有些尴尬的样子,连忙敲了几下锣,等众人静下去才大声说:“好了,原赌服输,输了就是输了,为什么输自己找理由,这一局是阿大获胜。”
“等等”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众人闻声一看,只见一个风华绝貌的羌族女子站起来,这人正是日达木子,只见她微微一笑,一脸从容地对金彪说:“既然这个兄弟还没有准备好,公平起见,那就再比一次吧。”
就是再比十次,那个叫王强的也不是阿大的对手,实力的差距不是勇气所能弥补的,日达木子觉得自己应表现得再豁达一些,于是主动提出再比一次,说完再次坐下,还向一旁的汉人大官陆皓山微微一笑,陆皓山只好苦笑以对。
“听到没有,刚才不算,重新比过。”王强喜出望外,连忙对作为裁判的金彪说。
金彪看到阿大没意见,直接把手一挥:“开始”,一说完,径直跳下点将台,其实心里暗暗摇头:老实说,王强要想取胜,除非有奇迹出现。
王强一边蓄力一边说:“好小子,狡猾着呢,你放心,我不会再像上一次那样大意的了,让你看看我的厉害。”说完,大踏步走上去,准备一雪前耻,那点将台不大,只是走二步就冲到阿大面前,这次他有经验了,站稳了才一拳击出,这一拳照着他的脑门就轰去,王强相信,只要一击中,一拳就能把他打晕。
这个阿大太嚣张了,上次较量是头看地上,看也不看自己,把自己气得肺都炸了,这一次虽说没看地上了,可是站在哪里一动不动,双手垂着,那满不在乎的样子,更是一种无言的侮辱,王强决定不让他好看,一拳把他击倒,这样才能一雪前耻,顺便立一下威,自已长得高大,天生一副好气力,这一拳的力量不下二百斤,就是一头小牛犊也能打倒。
这次准备比上次充分,王强可说信心满满的,可就是在拳头快要打中时,阿大猛地一缩,那拳头从他的头顶打过,连发头也没碰着,阿大一避开这蓄力打出来的一拳,身体像灵猴一样的灵活,一个急步从王强的腋下穿过,只是眨间的功夫就闪到王强的身后,王强招式使老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啪啪”的两声,阿大连踢二脚,这两脚正正踢在王强的脚关节处,关节是人最脆弱的部分,这两脚踢得非常巧,那王强受力不住,砰的一声就双脚跪地,可还没反应过来,阿大一个手刃打在王强后颈处,王强眼前一黑,张大嘴巴想说些什么,没想到什么也没说就缓缓倒在点将台上。
这一次,输得彻底,就是想反驳也无从开口了。
王强一倒,众人哗然,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那就是实力了,没想到那个阿大貌不惊人,动作竟然这样敏捷,众人都看傻眼了,半天都没有也没人说话,阿大获胜后,若无其事地站回原来的位置,在这过程中,只是拱了一下手,什么也没说,倒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时间看那两个护卫的目光都不同了:没那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人家敢夸下海口,肯有有倚仗,王强因一股蛮力,在乡勇中也算是小有名气,没想到刚才在别人手下都过不了三招,明显是一个扎手的角色。
“怎么,汉人大官,没骗你吧,我家阿大阿毛是很厉害的。”日达木子微笑如花地对陆皓山说。
这个结果,早就在陆皓山的意料之中,闻言笑着说:“厉害,难怪你只带两个人就敢到处跑,倒是我小看你了。”
“嘻嘻,你要是不小看,我还赚不到你的银子呢,对吧,汉人大官。”
“一回生,二回熟”陆皓山笑着说:“老是汉人大官听着有点些别扭,这样吧,我叫你云儿姑娘,你叫我陆公子吧,我年纪比你大,要不,叫皓山哥也行。”
“山哥哥”那日达木子倒没有骄情,闻言马上叫陆皓山为山哥哥。
陆皓山指着阿大和阿毛说:“这两个人很厉害啊,你们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日达木子摇摇头说:“这些我不知道,都是我阿嬷训练的,我们叫他们为狼卫,山哥哥,你不会是心疼那点银子吧?”
“就凭你这一声山哥哥,这五十两就值了,只是好奇罢了”陆皓山嘴边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淡淡地说:“这样也好,给他们一个教训,别以为自己练得有多好。”
陆皓山在下面说话,而台上的金彪还在鼓动着:“兄弟们,人呢,三个打一个,只要打赢了,每人十两,还升做队长,这里不能下死手,最多也就痛一下,机会难得,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一个打不赢,三个一起上,又多了几分胜算,特别是规定不能下死手,点到即止,赢了有银子有晋升机会,输了也不用付出什么代价,这么好的机会,不拼白不拼。
“上了,上了”
“三个打一个,慢慢来”
“就是,打他个锤子。”
“好样的,可别熊了。”
在众人的鼓励声中,三名乡勇一起点将台走去,这次倒没人小看那护卫,三个一起上,虽说三个打一个有点以多欺少,但是那银子还有好处是实实在在的,而这三人选的,还是护卫阿大。
很快,在一众乡勇的加油声中,三人呈三角形围住那阿大,在金彪的一声令下,一起向他发动攻击,三人都有一个想法:一个人就是再能打,也不是三头六臂,一股作气把他拿下,愿望是好,可惜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都是纸老虎,那阿大轻易躲过了正面那名乡勇的攻击,一侧身就轻松钻出了三人的包围圈,在冲出去的同时一脚踢在那名乡勇的屁股上,这一脚把他踢得下盘不稳跌跌撞撞向另一名乡勇撞去,结果两人撞在一起,趁着这个机会,阿大轻轻松松制服另一名乡勇。
等相撞的两人回过神来,那阿大已经解决了自己的一个同伙,高手就是高手,冲出包围圈、突袭、攻击一气呵成,中间都不用什么停顿。
两人相付望了一眼,齐吼一声一起冲了过来,勇气可嘉,可惜改变不了结果,二人在阿大的攻击下支持不到十息,一个被踢中肚子,在点将台上痛得倦成一团,另一个则是被打下点将台,算起来,三个人连半刻钟都支持不到就被全败了。
干净利落打败三人后,阿大连大气也不喘,在场的乡勇还有围观的百姓一下子变得凝重,原来热闹的场面一下了变得寂静,就是空气也变得沉闷了起来。
更新计划,请多多支持
前面更新可以说惨不忍睹,
一天一更还断更了二次,
好吧,盟主mito大哥都气跑了,
本想认真写一本好书,现在弄得人气惨淡,
有负读者和编辑的厚爱,
主要是前段时间回乡下扫墓,然后处理房子的问题,
今天起,每天二更,第一更在上午11:30,第二更在晚上20:30,
不定时爆更,
上架第一个月,准备每天万字更新,
用行动挽回人品,
好吧,请书友们继续支持炮兵,谢谢。
第九十章 校场比武(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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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普通的比试,不仅是陆皓山和日达木子之间一个友好的交流,在现场的一众乡勇和围观的百姓眼中,更成了荣誉之战,那阿大连赢二场,特别是轻轻松松地赢了二场,众人心里都有一种扳回荣誉的使命感。顶点 小说
八百多乡勇竟然让二个羌族护卫压得死死的,这让很多人都难以接受,特别是一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练过几天拳术就以为自己是大侠了,没多久,三个彼此相识的乡勇一脸铁青地走上点将台,其中一个白脸的乡勇指着阿毛说:“我们三个挑战你,虽说很想挑战你同伴,但他刚刚打过二场,我们不打车轮战。”
“好,没有失我江油的节气。”
“就是,好样的。”
“真是车轮战,那样就胜之不武了。”
这三人没有挑战已经战了二场的阿大,改挑战另一个护卫阿毛,倒显出几分骨气,下面也响起几声喝采之声,不过声音不大,倒像是自我安慰,这也难怪,那二个羌人侍卫矮矮瘦瘦的,三个牛高马大的汉族人去挑一个,这本来就已经是很没有脸面的事,不过形势比人强,好在倒没人笑话。
阿毛和阿大一样,同样是沉默寡言,听到要挑战自己,二话不说就走到点将台中间,在主持金彪的一声令下,第三场比试开始了。
“唉”陆皓山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也不看台上了,伸手端起衙役给自己送来的一碗茶,揭开茶盖,轻轻吹了吹,开始品起茶来,对他来说,点将台上的结果不会出现什么奇迹,袁三一早就和自己说过,这次八百多乡勇,都是那些普通人,陆皓山在召集时,只怕说集训乡勇没提了要求,结果来的都是那种洗脚上田的老百姓,那些身手好的,要么骄傲,不屑参与这类集训,要么就是怕乡勇都走后,自己村寨防备空虚,没有前来,以至八百多人,连一个惊艳的人才也没有。
果然,陆皓山那碗茶还没喝完一半,接连三声惨叫响起,抬眼一望,那三个挑战的人全部躺下了,于是,在众人的叹息声中,三人有些尴尬地相互搀扶着下台。
“我来,我就不信邪了。”三人刚退下,又有三个人视死如归地走上了点将台。
对围观的江油百姓来说,今天绝对是记忆深刻的一天,前些天来这里,那是看一众乡勇练拳,嘿嘿嗬嗬的很有意思,因为不用花钱就能练习拳术,有时男女老少还跟着打上一会,可是今天很特别,那感觉就是看着一个个乡勇跳上点将台,然后一个个被打倒,不时有惨叫声响起,众人不知是鼓掌好还是咒骂好。
“山哥哥”当第十批挑战者被打倒后,此时一直稳坐钓鱼台的日达木子终于说话了:“你们县的人还真不怕摔啊,这都第几拨了?”
陆皓山知道,日达木子有些不满了,不仅担心到手的银子飞了,也担心她的两个侍卫消耗太多,刚才说不用车轮战的,可是事实上一直都是车轮战,因为日达木子能拿出来的才两个人,而这二个人所要面对的,那是八百多乡勇的挑战,在陆皓山眼中,那挑战的乡勇就像一波接着一波的波浪向那两个身材矮小的羌人护卫扑去,而那二个人好像化身为磐石一样,无论风吹雨打依然屹然不动,虽说经过多轮战斗,他们汗如雨下,气喘吁吁,下盘有些浮动,但他们的目光依然很坚定,从不叫苦从不叫累。
那感觉,像是机器人一般,没有得到主人的指令,他就会一直依照主人的意愿继续做下去,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那种忠诚、意志还有韧性让陆皓山砰然心动。
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陆皓山苦笑着说:“云儿姑娘,其实你一早就赢了,只是我想看看这些乡勇到底有多少斤两,这才没有叫住,你别看这些家伙一个个不怕摔,其实是有言在行,点到即止,没有性命危险他们的胆子才肥的,要是下一点狠手,估计早就没人应战了,我看你的两位护卫也累得不轻,就到此为止吧。”
陆皓山一边说一边对点将台上的金彪轻轻地摇了摇头,金彪一直留意着县令大人的举动,看到眼色马上会意,敲了三下铜锣大声地说:“好了,这次较量到此为止,感谢二位羌人兄弟,胜利是你们的。”
日达木子这才高兴地说:“那当然,我一早就说过,阿大和阿毛是很厉害的。”
寒一个,还阿大和阿毛,感觉像叫阿福和旺财差不多,真不知为什么起这样的名字,对了,前面不够银子,还说这二个当二十两银子卖给陆皓山,敢情把高手当成大白菜卖啊,一想到这里,陆皓山突然有一种想扇自己两巴的冲动:真是太傻了。
有人把高手当成大白菜卖,那已经不可思议了,问题是自己知道她把高手当大白菜卖也不行动,有便宜不占惨过败家,陆皓山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光,不行,以后有机会,得把阿大和阿二忽悠过来才行。
“县令大人,我不服。”就在陆皓山准备怎么向日达木子下手时,突然有个乡勇站起来大声叫道。
陆皓山站起来,闻声望去,原来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皱着眉头问道:“你有何不服?”
那少年行了一礼,大声说道:“大人,这两个羌人,分明是习拳多年,我们虽然人多,但多是刚习拳没几天的,这样的比不公平。”
刚才三个打一个,你怎么不出来说不公平?刚才车轮战打他们两个人,怎么没说不公平?愿赌服输,倒像个爷们,输了还这样找理由,陆皓山都有点不爽了,冷着脸问道:“那你觉得,怎样才算公平。”
那少年犹豫了一下,很快一脸自信地说:“比射箭,要是他们射箭也比我好,那么我心服口服。”
陆皓山闻言,一脸正色地说:“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较量,也是对你们能力的一次测试,输了就要知耻而后勇,要是一味回避问题,那永远是一个弱者,再说己之长击他人之短,亦非男子汉所为。”
“是,大人。”那少年脸色一红,一脸羞愧地坐下。
“等等”一旁的日达木子突然站起来,笑着对陆皓山说:“山哥哥,给我一张弓一壶箭。”
“你要来干什么?”
日达木子笑着说:“拿来就行了。”
看着日达木子的笑脸,陆皓山点点头,挥手让人让人拿来一把牛角弓和一壶箭,阿大接过,弓递给主人,双手抱着箭壶,一下子由护卫变成箭童了。
日达木子拿过弓,满不在乎地一拉,一下子就把那张弓拉成满月状,然后有点郁闷地说:“两石弓,差了点。”
一旁的陆皓山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这个是娇滴滴的美人吗?古代说一钧相当于三十斤,四钧为一石,二石弓相当于二百四十斤,在冷兵器时代,士兵的力量都很大,例如精锐弓箭手所用的战弓就达到三石,据记载飞将军李广能拉开六百古斤的硬弓,这些都是很难想像的,古代人体质好,长期锻炼,这个不足为奇,但是眼前这个娇滴滴小女子轻易拉开二石弓,对陆皓山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冲击。
听说羌族人能歌善舞,精通狩猎,果然不简单。
试过弓箭后,日达木子拿着弓箭,在众人的注视下轻盈地跳上点将台,不由分说,搭箭拉弓,对着前面的旗杆“嗖”的放箭,只见那箭偏离那旗杆大药有三尺的距离飞过,没射中。
从点将台到旗杆,大约一百步的距离,那根旗杆只有小孩的手臂那么粗,没有有射中,也在情理之中,一众乡勇倒没有笑话,只是婉惜一下,就凭一个娇滴滴的女子轻易把一张二石弓拉开,在场很多乡勇都做不到,光这点就值得让人敬佩了,特别是拉这弓的还是美女,看在美女的份上,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就在陆皓山想安慰的时候,日达木子重新拿起弓,稍稍调整了一下,“嗖”的一声,羽箭应声而出,接着“咚”的一声闷响,那箭正正插在那根旗杆上,可以说百步穿杨来形容了。
“好”
众人齐声赞道,就是陆皓山也忍不住大声叫好,就在众人齐声喝采时,日达木子面色平静,手却没停,一手持弓,一手不停抽箭、搭箭,放箭,整个过程有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就像传说中的连珠发炮一样的,“咚咚咚咚”声不断于耳,那箭不断射中百步外的旗杆,射中旗杆不算什么,最令人吃惊的是,那些箭呈直线排一行,整整齐齐的插在旗杆上。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好精湛的射术,刚才开弓的第一箭没射中,应是在熟悉这张弓,测试它的力度和飞行的方向,是试射,第二箭才是正式开始,从她一口气把箭射完,无论是箭术、力量、调整的角度有耐力,都极为优秀,不少人吃惊得嘴巴张大半天没合拢。
“你们有哪个可以做到,我认输。”一口完射完后,日达木子站在点将台上,一脸傲然地说。
虽说只是一介女流,但这话说得霸气外露。
第九十二章 开始谈判
日达木子这次出来,除了归还银子,还有到别的羌人部落串门的任务,按她阿比的要求,看望一名羌族的智者,而这名智者刚好居住在江油境内,这次她出来还钱正好顺路,陆皓山在席间询问了一些虎头寨的情况,又谈了一些让她族人参加新军招募的细节,酒足饭饱后,日达木子婉拒了陆皓山再玩几天的邀请,告辞离开。
从古至今,钱不是万能,但是没钱却万万不能,一文钱能难倒好汉,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陆皓山都有点佩服自己了,一百两银子在自己手中,可以说是做了三件事:获得袁三和日达木子的善缘,还利用这点银子引日达木子出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教训乡勇,为自己推倒重建取得了一个完美的籍口。
不对,前面已经给了五十两,实则只是用了五十两就可以办得这么多事,想到这里,陆皓山有些得意地笑了。
“山哥,你笑得这么奸,不会是对那个云儿姑娘起色心了吧,这种羌族的女子很够味的,不过山哥你的眼光真好,那个云儿姑娘长得和仙女一样,我都不敢正眼看她,让她做嫂子不错,霸弓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还怕她跑吗,要不,小弟帮你弄一点chun药,到时她宽衣解带,主动投怀送抱,嘿嘿”作来陆皓山忠实的小弟,刘金柱可以说尽心尽力。
大哥既然看上美女,做小弟的自然要识趣地替他出谋划策。
霸弓硬上弓?陆皓山心中一荡,不过一想起日达木子轻轻松松把两石强弓拉个满月,吓得身体一个哆嗦,得罪了这种女“汉子”,惹她生气,说不定一下子把自己撕成两边呢,那阿大阿二腰间的柴刀也不是装饰用的,色字头上一把刀,还是算了,小命要紧。
“说什么呢,你山哥是这样的人吗?”陆皓山一巴拍在刘金柱的头上,没好气地说:“你这脑袋,天天就想这些没出息的东西,怎么样,看到你笑得这么高兴,那块古砚是不是有信了?”
刘金柱指了指自己的胸膛,一脸兴奋地地压低声音:“山哥,你教的那个法子实在太有用了,先是用小恩小惠让那个叫小安的仆人对我产生信任,然后一步步用银子去腐蚀他,终于把他拖下水了,就在刚才,他把古砚给了我,我也给了他三百两银子,估计现在他已经出城了。”
哪个下人陆皓山不在乎,重要的结果,东西拿到就行了,闻言连忙问道:“关上门,拿来我看看。”
“是,山哥。”刘金柱先去把门关上,这才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古砚,轻轻放在陆皓山的手上。
这是一块黝黑的砚石,石质细润,拿在手里有一种润润的感觉,陆皓山就是很少接触也知这是一块质地上乘的砚石,上面刻着精美雕塑,下面的刻的印记显示,正是来自宫中,也许就是这个印记,就让这块质地上乘、精雕细啄的古砚身价倍增,因为在很多人眼中,这块古砚沾了所谓的的贵气。
对陆皓山来说,东西只要实用就行了,没必要追求那些奢侈品,只要一个人肚子里有才,就是再普通墨砚,也能写了花团锦簇的文章,若是一个人是草包,就是用皇上御用的墨砚,也写不出什么让人惊艳的文字,徒费笔墨罢了,不过,这个古砚对陆皓山很重要,因为这块古砚就是敲开赵余庆家大门的敲门砖。
“都办妥当了吧?”陆皓山不忘问了一句。‘
“都安排好了,那个叫小安的下人一早就备好马,东西一交给我马上借口说找郎中看,如果中途没什么阻滞的话,现在都出江油了,再说我每次化过妆、戴着帽子再去找他,见面时还蒙上面巾,就算那个仆人被抓,也不会认出是我。”刘金柱一脸自信地说。
陆皓山点点头,又赏玩了一会古砚,这才满意的塞进自己的怀里,此于花费了多少银子,陆皓山闭口不提,疑人不用,用一人不疑,刘金柱是自己兄弟,在钱银方面对他非常大方,刘金柱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好,金柱,备马,我们现在就去赵家村一趟。”
“这么快?”
“不快了”陆皓山摇摇头说:“新军很快就要组建,到时更走不开,再说春茶快出来了,还要派人采购,打探消息、疏通渠道、打通环节等,这些都需要时间,早一日准备,安全也提高一分,是时候抓紧了。”
刘金柱点点头说:“顺便可以看看那个赵家大小姐,听说她对山哥很崇拜,一直想你教她九章算术呢。”
一想起宛如碧玉的赵敏,心里不由有一种很情悦、很温馨的情绪在心间涌动,也有些日子没见这个大美人了,闻言笑着说:“也好。”
古砚到手,那赵余庆所出的难题也就解决,通过了测试,陆皓山就可以和他商议合伙做茶马生意的事,身处茶马古道,那就是守着一座金山,不弄点银子,光靠自己的那点俸禄,别说军队,就是袁三他们一群人都养不起,再说新兵组建在即,对立志组建骑兵的陆皓山来说,马匹就成为现在时最大的困境,而所需的银子和马匹,都可以通茶马交易来实现。
这也是陆皓山急切的原因。
大约半个多时辰后,陆皓山一行四人顺利地来到了赵家村。
这次来的,除了刘金柱,还有二名保护陆皓山安全的衙役,一到赵家村,陆皓山没有停,径直往赵余庆的宅子走去,那些守门的下人认出来人是本县的县令兼自家老爷的贵客,一边打开大门欢迎,另一边则派人飞跑去报信,很快,赵余庆携着有些害羞的赵敏,快步迎了出来。
“县令大人光临,真是蓬荜生辉,欢迎欢迎。”赵余庆一看到陆皓山,开口欢迎道。
而一旁的赵敏也向陆皓山行了一个礼说:“民女拜见县令大人。”
“不敢,这里不是公堂,不需要那么客套,这些虚礼都免了吧,赵族长请起,赵小姐请起。”现在可是合作关系,还要借用赵氏一族的渠道和人脉,陆皓山也不敢拿捏。
一番客套后,两名衙役被人带下去招待,一行人来到客厅,赵余庆让人奉上香茗,待陆皓山口完茶后,这才笑着说:“县令大人远道而来,不知找赵某有何贵干?”
赵余庆没有再客套,陆皓山也就开门见山,径直拿出一个木盒,轻轻推在赵余庆面前,笑着说:“听说赵老族长喜欢收集文房四宝,陆某无意中得到这个古砚,感谢赵老族长对陆某的支持,特地送与赵老族长,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赵老族长笑纳。”
“哦”赵余庆眉色一动,拿起木盒轻轻打开,本盒一打开,顿时眼前一亮:只见盒内放着一方雕工精美、质地上乘,散着古朴味道的古砚,这正是自己想要又没拿到手的古砚,自己出了几次高价都没能拿到手,没想到这个小县令这么快就拿到了,果然不能小视,赵余庆微微一笑,轻轻合上木盒,高兴地说:“县令大人果然是县令大人,在江油境内就没有拿不到的东西,赵某佩服,你的这份礼也太厚了。”
这话中有话了,说什么“就没有拿不到的东西”,这不是说自己仗势凌人吗?说不定把自己想像成为了得到这墨砚,硬是往周鹤身上安插莫须有的罪名,从而威胁他交出这块古砚或是直接抢走。
陆皓山觉得需要为自己正名。
对二人淡然一笑,从容地说:“赵老族长这话就不地道了,虽说陆某是江油县令,但也不能做天怒人怨之事,其实,陆某难拿到这块古砚,还是靠一些运气。”
“哦,运气?”
“没错”陆皓山笑着说:“这块古砚,是一个有钱人家的下人在路边售卖,无意中被陆某所得,绝非强抢豪夺,请赵老族长放心,我记得赵老族长说过,只要送你一块满意的的砚台,我们就可以商谈一个合作的项目,不知赵老族长可有印象?”
赵余庆轻轻抚摸了一下那个木盒子,微笑着说:“赵某虽说人微言轻,但做人向来说一不二,其实对县令大人的到来,赵氏一族早就虚位以待。”
“在这里谈?”
“这种事,我们还是到密室商议好一点,大人,这边请。”
陆皓山微微一笑,点点头说:“有劳赵老族长。”
于是,陆皓山携着刘金柱,赵余庆带着赵敏一起前往密室,此外还有二名赵氏一族的长老也加入谈判的行列,一行六人在一间隐蔽的密室友正式开始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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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茶马互市
密室内,一个陶壶在炭炉上呼呼喷着热气,赵敏用一条湿毛巾包住壶柄,用热火先是清洗茶具,然后熟悉的洗茶、冲茶,像后世常用的“关关巡城”“韩信点兵”等冲茶的的技巧,陆皓山还是看得出来的,而刚烧开的水,赵敏把它在几个容器内倒来换去,估计是在散发热量,寻找一个最合适的温度,以便把茶叶的醇香最大限度地释放出来。
真不愧是走茶起家,干一行精一行,所用的茶叶当然是上乘的茶叶,炭炉所用的炭、泡茶用的水、冲茶的温度、手法、喝茶所用的茶具等,都非常讲究,以至茶叶一碰上开水马上就产生独特的化学反应般,满室都是那种淡淡的、怡人的茶香。
“大人,请用茶。”作为贵宾,赵敏第一杯茶先递给陆皓山,以示对他的尊重。
“有劳赵小姐。”陆皓山也不客气,谢过后,拿起一杯茶,轻啜一小口,让清沥的茶水从齿间流过,让茶的芳香在口腔内更加细腻、绵长,好的女人要赏,好的茶要品,需要慢咽慢吞方能知其三味,若是像路边的贩夫走卒喝的大碗茶那样牛饮,那真是暴殄天物。
赵敏嫣然一笑,给在场的人都奉上一杯茶后,就退在一旁,作小心倾听状。
陆皓山明白,像这种关系到家族兴亡的会议,赵敏是没有资格出席的,因为她是女子之身,若是男子,自然可以以为赵余庆的接班人旁听,别人也无可厚非,赵敏出现在这里的最大可能,不是因为她会泡茶或她是族长之女,而是她精通九章算术,必要时可以出言提醒,避免自己的家族吃亏。
众人先是品茶,相互介绍客套一番,一杯茶品完,陆皓山把茶杯一放,淡淡地说:“好了,赵族长,我们现在可以谈谈合作了吧。”
实在没有兴趣和这些老家伙玩心机了,也许在他们眼中,哪个先开口就会失去先机,但对陆皓山来说,这些不存在,因为自己手中有足够的筹码,谈判需要技巧,有足够的谈判技巧,可以在谈判时多占一些主动和便宜,但左右谈判的,还是实力。
“爽快”赵余庆把茶杯放下,一脸从容地说:“县令大人快人快语,果然是做大事之人,不过在谈判之前,不知县令大人对茶马交易有多少了解?”
陆皓山双手一摊,坦白地说:“实不相瞒,陆某只知茶马交易是一个暴利行业,但对其运作可以说一窍不通,若不然就吃独食,不会找赵族长合作了,还请赵族长不吝指教一下。”
赵余庆对陆皓山的话不感到意外,像茶盐的生意,就是傻子都知是暴利的行业,特别是现在政局动荡,峰烟四起,对马匹的需求更大,需求越大,利润也就越高,这是赵余庆坐不住的原因之一,闻言笑了笑,微笑着说:“盛蒙大人看得起,那赵某就简单介绍一下茶马交易吧。”
“有劳赵族长。”
赵余庆轻啜了一口茶,沉吟一下,然后开始说了起来:“喝茶之风始于唐,历经这宋、元,到明朝已经很盛了,我们习惯称陕西外聚居的藏蒙少数民族为西番,他们在青藏高原上逐水而居、游牧以生,吃牛羊肉喝奶酪,需要用茶叶解腻、助消化,对茶叶有不可遇止的需求,有人形容为[不得茶,则因以病]的程度,其次,茶与西番的宗教和风俗方面也有很深的联系,藏云条是血,芜是水,茶是生命,男婚女嫁习惯以茶叶为聘礼,风气极盛,不过西蕃喜茶但种不了茶,这就为茶马交易提供了一个特定的先决条件。”
“从洪武开始,朝廷继承前朝的习惯,开始对茶叶实行控制,开设茶马司、茶局等,先后设立茶引、金牌信符等限制,还有限量、止订篦中马等方法,千方百计用茶叶控制西部的土蕃部落,说到底,茶马交易,就是一场搏弈,大明怕西部不受管教,用茶叶来控制他们,顺便换取所需要的战马,还从中大获其利。”
这些陆皓山多少都知道一些,转而饶有兴趣地问:“不知茶马互市,多少斤茶叶一匹马?”
“呵呵呵”赵余庆笑着说:“做生意,各凭手段罢了,哪有一成不变的?通常是路程远点,价格就就一点,也看手腕,明初是一千八百斤茶换一匹马,后来洪武爷下令,定上马一匹,给茶百二十斤,中马一匹,给茶七十斤,驹一匹,给茶五十斤,这价一出,蕃人都要哭了,到永乐,永乐帝怀柔远人,递增茶斤,碉门茶马司曾用茶八万余斤,仅易马七十匹,而这些马多是瘦弱的马,这一下论到明朝的大臣们哭了,反正此一时,彼一时,不能一概而论。”
“现在的马价呢?”陆皓山追问道。
赵余庆啜了二口茶,润了一下嗓子继续说:“如果汉川茶的话,价值高一些,一百到二百斤就可以换到一匹上马,若是湖南茶,估计五百斤,也难换一匹中马,当然,还要看交易量、有没有竞争对手等,没有拍案定价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陆皓山吃惊地问道:“汉川茶?湖南茶?有什么区别?”
“汉川茶是指汉中一带和四川的茶叶,如陕西的紫阳、安源、岚皋、四川的石泉等到地,这些地区出产的茶,茶味甘而薄,喝时满口甘香,深得番人喜爱;湖茶味苦,食之刺口破腹,番人也大受其害,以至很多番人一听湖茶就摇头,所以汉川茶的价值高而湖茶价值低,还有一点很重要,湖南多假茶,你说差别大吗?”赵余庆微笑着说。
果然是行家啊,把茶马生意说得头头是道,陆皓山暗暗点点头,自己也算是找对人了,有赵余庆带路,可以少有很多弯路。
“不错,赵族长果然是老行尊”陆皓山笑着赞道,然后随口问道:“现在向西番输茶,查得还严吗?”
“这严与不严有二说,不过,赵某倒希望边防查得更严一些。”
“此话何解?”
赵余庆一脸正色地说:“从洪武到万历,皇上都对茶马交易非常重视,这不仅关系到西北的安稳,还关系到财政的收入,到了万历后期,暴民四起,后金伺机作乱,对朝廷而言,西番等游牧民族不再是威胁大明的重要力量,最大的威胁来自后金,分身乏术再加上不想过度激怒西番,以免两面受敌,所以对茶马交易放松了很多,再说走私严重,利润也大不如前,要不是这样,赵某也不会考虑出山了。”
“赵族长,你说严与不严有二说,还说希望查得再严一些,这话什么意思?”陆皓山打破沙锅问到底。
“很简单”赵余庆一脸从容地说:“严有两个面,一是制度严,二是边防严,朝廷查得严,也就没个人什么事,各施其职罢了,反正也难捞到什么好处,这是第一种情况,第二种情况是朝廷对此放任,但是茶马古道沿途的卫所把茶马互易当成摇钱树、自家的钱袋子,没点人脉或好处还就真过不了,民不与官斗,只要有利益存在,都会有人盯着这块肥肉的,能吃上多少,全凭个人能耐了,赵某还算有点朋友,希望查得严,这样输出的茶叶少,供不应求,利润也就大了。”
原来是这样,陆皓山点点头,总算是对此有些眉目了。
看到陆皓山恍然大悟的样子,赵余庆笑着说:“县令大人,我想,你也了解得差不多了,我们不如直入主题吧。”
刚才介绍这么多,从侧面说明自己在这一行的阅历,是一个可以合作的对象,赵余庆介绍得很有技巧,只说茶马互易的历史,至于渠道和人脉,还有其中的小门道,赵余庆那可是只字不吐,在两人没有正式敲定合作之前,不会轻易吐露,这些就是赵氏一族最宝贵的底牌。
陆皓山点点头,面带笑容地说:“好,我们直入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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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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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名为赵能的长老小心翼翼地说:“听说大人朝中有人,可以弄到茶引,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盯着陆皓山,毕竟茶引不易弄到,僧多粥少,当年赵氏一族就是因为竞争茶引失利,再加上靠山站错队倒下,这才被迫退出,茶引就是官方凭证,有了官方凭证,自然好办事。
陆皓山笑了笑,一脸肯定地说:“没错,茶引的事包在陆某身上。”
赵余庆强忍心里的欢喜,有些谨慎地追问道:“县令大人,不知你手中的茶引,不知是哪个茶局检验所发的?”
“应天”
“那不错,应天所出的茶引,一路上还是很通畅的。”赵能接过话题,那张老脸满是笑意。
朝廷对茶叶的控制,主要是集中在茶马司和茶叶检验所,茶马司主要是收集茶叶、代表朝廷和番人交易,而茶局检验所则是发茶引、路上设障检防止私茶输出等,茶局检验所有很多,主要有应天、宜庆、杭州三处,而应天出具的茶引,无疑是比较有权威性。
赵氏一族的人一个个喜气洋洋,而跟随在陆皓山身边的刘金柱,则是快要笑破肚皮了,只是强行忍住,心想山哥那县令之位都是假冒的,幸好那个叫陆文华的家伙家里没什么亲人,平日也不合群,古代只有印信,没有画像,这才顺利桃李代僵,谋了县令一职,官是假的,所谓的关系自然是扯大旗唬人的,至于茶引,那更是无中生有。
虽说不知山哥为什么说得这么肯定,刘金柱估计陆皓山又要出动那以假乱真的造假技术,弄一份假的茶引,反正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再说他的技术也足够精湛。
陆皓山突然一脸正色地说:“不过,陆某希望尽量不要用到那份茶引。”
“县令大人的意思是?”赵余庆有些吃惊地说。
有茶引不用,这是要走私茶的意思?
陆皓山没有回答赵余庆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赵族长,这里没有外人,我们开门见山吧,这茶马交易,你想赚多少?”
“在这年头出门在外,说明了就是求财罢了,钱银自然是越多越好。”
“没错”陆皓山点点头说:“这年头,可以说兵荒马乱,特别是陕西一带不太平,那是拿小命去搏一场富贵,赵族长,如果我们按规矩正常交易,份子钱、孝敬都给到足,交易完后,我们手里能落多少呢?”
赵余庆犹豫了一下,苦笑着说:“只怕不多,朝廷放任,上缴国库的是少了,实际上落入私人腰包的就更多了,先别说各茶马司、检查站需要打点,陕西到西番,一路卫所多如牛毛,一个个雁过拨毛,谁也扛不住,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随便找个借口扣押我们十天八天的,这就扛不住了,以前有个姓陈的富商,以为自己手续全就不肯孝敬,结果被一个卫所的百户长硬是说茶叶里有违禁物,当场把茶叶全部卸下来,一件件打开检查,那不是普通的打开,而是直接用刀破坏箱子、油布,那茶叶散落一地,结果检查完,还没得及收拾,一场大雨把茶叶全毁了,那陈富商一夜返贫,欲哭无泪。”
“老话说得好,奸奸狡狡,有煎有炒,忠忠直直,终需乞食”陆皓山一手轻敲着台面说:“陆某希望,一切都暗中进行,偷偷把茶叶运到关外,连那四成税赋都免了,要么不赚,一赚就要赚个盘满钵满。”
按现在的规定,取得茶引的茶商需要将所运茶叶的40%归官,用于购马,其余60%归己,自由销售,而这60%还要喂沿途那些官吏,拼死拼活的,别人拿大头,自己拿小头,换哪个都不乐意。
谁也不会嫌钱少,对于陆皓山的提仪,赵余庆也是很心动,不过还是谨慎地说:“县令大人真是好魄力,不过这样风险太大了吧。”
“这年头,做什么没风险?陕西旱了这么久,田地失收,早就乱成一锅粥,就算我们有茶引,要是碰上那些饿急了的饥民,别说有茶引,就是有圣旨也不顶用,不过赵氏一族要是心有顾虑,陆某有个提议。”
“什么提议?”赵余庆沉着脸说。
陆皓山随手打一个响指,一脸从容地说:“赵氏一族替我暗中收取茶叶,收到茶叶后交给我,我负责运输,赵老族长派人在关外接应,主要还是找有信用的部族交易,卖个好价钱,事成之后,陆某给赵氏一族一笔报酬作为回报,而前期收茶叶的费用也全部由陆某出,当然,要是途中能帮我解决一些问题,例如利用人脉摆平一些麻烦事或处理一些有可能碰到的问题,我也会酌情增加这笔报酬,这样一来,赵老族长虽说少赚一些,但也可保万无一失。”
抛开自己,自己运出关外?赵余庆思如电转:茶马交易最凶险的就是运输,中途不仅有官府的阻挠,还要面对暴民、匪徒、甚至同行的攻击,可以说危险重重,而收茶叶和卖茶叶相对比较轻松,真是这样,那赵氏一族可以说没有什么风险,但这样一来,那赵氏一族就只能赚个跑腿钱了
就在赵老族长和二个赵氏一族的元老在苦思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赵敏笑着说:“陆大人真是信心十足,不过这样对我们赵氏一族也太不公平了吧,一起冒险,出力少分得也少,真是有事,只怕也不能幸免,以大人的精明,说不定只是合作几次,熟悉我赵氏一族的人脉和渠道后,到时只怕撇开我赵氏一族,一个人吃独食。”
“呵呵,赵姑娘这话有些过了,陆皓山笑着说:“出力少,风险少,自然是分得少,至于吃独食,倒是冤陆某了,我们合伙做买卖,那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坐在同一艘船,当然不希望对方有事的,对吧?”
赵敏虽说是和陆皓山说话,实则也在点醒父亲,赵余庆一听,马上恍然大悟:这个姓陆的,为啥就那么有把握会顺利把茶叶运出去呢,是有什么手段还是背后有什么通天的人物在支持?真是这样的话,若是把自己的渠道和人脉都变成他的,那以后就没赵氏一族什么事了。
对了,那队袁督师的私卫,别人都避如蛇蝎,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竟然敢包庇他们一行,光是这份胆色,就不能以普通人看待他,赵余庆犹豫一下,有些试探地问:“陆大人,不知你有什么办法安全通过这层层防线呢?”
“这个是陆某的事,赵老族长不必操心,我想,赵老族长也不会把赵氏一族手中的人脉和渠道向陆某坦诚相告吧?”
“哈哈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既然是合伙,那就要同舟同济了,岂能让大人独力面对风险呢”赵余庆一脸正色地说:“赵氏一族,愿与大人共同进退。”
这个老狐狸,一经女儿提醒,信念马上变得异常坚定,在他看来要想火中取粟,自然需要冒一点风险,若是一个人连冒险的精神都没有,那么这个人可以说已经废了。
陆皓山对此没感到意外,要是赵氏一族的人胆小怕事,连这点胆量都没有,也不会攒下这么大的一副家业,闻言点点头道:“可以,不过茶引是我想办法,护卫也是由我提供,这次合作我要拿大头。”
“大头?大人要占几成?”
“我七你三”陆皓山霸气十足地说。
“不妥”另一个老成的长老赵如松摇摇头说:“大人,现在茶引并不难拿,只要舍得出银子都可以拿到,护卫方面,我们赵氏一族也有不少好儿郎,相反,我们赵氏一族要暗中收购茶叶,还得与野蛮的番人打交通,其功劳也不少,大人独占七成,这也有失公允。”
赵余庆点点头附和道:“大人,齐心协力的前提是公允,有一句古话很有道理,不患贫而患不均,风险我们共同负担,七三分成,的确有些过了。”
陆皓山一脸自信地说:“如果只看眼前这点利益,感觉自然少了,但赵老族长你要知道,我们走的,是异于常人的路子,也就是说,这三成比你正常走茶马交易赚的一半还要多,很快你就会发现,我们的生意只会越做越大,就是三成的收益,最后也会超乎你的想像。”
说话间,陆皓山有意把越做越大的声音刻意拖长,以示自己异于常人的决心。
“大人”此时一直站在旁边的赵敏对陆皓山嫣然一笑,轻启朱唇道:“再大的蓝图,没有完成之前也只是一个构想,我们赵氏一族有渠道和人脉、大人有关系和实力,双方合则利,不合则忧,再说我们赵氏一族也表现出了很大的诚意,其实五五分成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陆皓山摇摇头,好吧,出动美人计了
于是,一旁的刘金柱看到,谈判桌上的两伙人提出各种理由试图说服对方,让对方支持自己的观点,甚至还拍了桌子,经过半个多时辰地拉锯战,双方终于谈妥了条件:五五出资,六四分成,陆皓山占六,赵氏一族占四,护卫由陆皓山提供,但每次出动,都要获利中支付一定比例的利润充作军费,有战伤或战死的,也要给予相应的抚恤,此外,这合约期限为三年,三年后再根据实际情况重新商议分成的比例。
还算是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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