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皇家道观长香客
陈师师在勾栏**的名气越来越大,可谓闻各遐迩,可她仍然保持低调,永远洁身自好,时时警惕师傅的临终遗言:“抵御名利和情感方面的**,堂堂正正做人,兢兢业业从艺!”
师傅对陈师师的的确确有再造之恩,这在陈师师幼小的心灵上就深深地烙上了这个印记。师傅在世时,陈师师总是跟随着,一起前往皇家道观敬香。师傅仙逝之后,每逢节假日、师傅的生日和祭日,她都必须前去,风雨无阻。
她的虔诚,令姐妹们感动,总是准备得很充分,肉食、果品、酒水、鲜花和纸钱都备办齐全,而且丰盛,可每次跪在蒲团上,总也双手合什,口中念念有词,谁也不知她告慰师傅的内容,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每次前往祭祀都要沐浴更衣,跪的时间最长,述说的内容很多,非常动容,常常眼泪滂沱,一天不知**。
姐妹们每到祭祀之日,总会悄悄地跟着陈师师,陪伴着她,规劝她,可总也不见效,以至于姐妹私下传言,师师只知有师,不知有亲。
凡是了解陈师师如此用情之人,都不解她何以如此。不过,勾栏**的老人们在佩服陈师师的为人和才气之余,也会说到下列一些事情。
一日早朝,皇帝手中扬着一本奏折严肃地道:“眼皮底下出现如此破败的村落,我经过调查,的确是人丁萎缩所致,奏折中建议用皇家气派镇住邪气之地,各位爱卿说说,可行否?”
过了片刻,没有人说话,皇上不耐烦道:“太史何在?熟悉天文地理阴阳者奈何不言?”
太史走出班列道,汴京市郊的陈村日渐萧条冷清,是因为该村无福消受这隆兴之地,福地需要有福之人,陈村这种稀世的隆兴之地只有皇家才能享有,我也建议皇家征用。
有的大臣提出不必征用,迁徙现有人家安置即可。经过议论提出了几种方案,让陈村人自己选择:一种是朝廷安置迁出人家,一种是朝廷出安家费支持投亲靠友,一种可以用招募朝廷役工之法安置成年男子。
皇上觉得可行,当即拍板,在陈村原址修建皇家道观。
议论到修建的事情时,太史秉告曰:“陈村品字形的三棵大黄葛树,堪称神树,是福地的标志物,切不可毁。”
朝臣们还在等待太史的下文,即毁树的后果。太史是聪明人,他当然不会用自己的脑袋开玩笑,更不会去惹皇上,让九族遭殃。
皇上够雷厉风行,没过多久,陈村就变成了热火朝天的施工现场,参观者众多。
勾栏的头牌演员,即陈师师的师傅供养了陈师师很多年,她欣喜地看着视为己出的陈师师从呀呀学语长成了水灵的半成年姑娘,两人的感情胜过了一般的母女。
陈师师的师傅不仅人长得如花似玉,而且心肠特别好,她把陈师师好好打扮了一番,雇了一辆马车,带着陈师师前去陈村老宅告别。
说来奇怪,马车到了陈村村口的大黄葛树前,马停下脚步不走了,赶也赶不走。
陈师师只好跟师傅一同下车,前往陈师师家的老宅,可惜老宅都已经坍塌了,而陈师师也没有什么印象,师傅告诉她记住老宅的样子时,她也无动于衷。可是,陈师师跟着师傅到村口上马车时,她却在三棵大黄葛树前参拜起来,这一举动让师傅惊诧莫名。
突然,三个老道一边说笑一边走来,到了陈师师师徒面前,三个老道停下脚步,也不再说话,奇怪地打量着正在上车的陈师师。其中一个老道捋着胡须问道:“你们应该不是一家人吧,小孩是何方人氏?”
陈师师的师傅吃惊可不小,她把坐在身旁的陈师师搂在臂弯里:“请问道长何意?”
其他两个老道走了过来,微笑着。刚才说话的老道继续道:“你们两人的命运截然不同,可谓天壤之别!”
陈师师的师傅非常高兴,她看了看陈师师,心想,都不像命运不济之人呀!
三个老道看出了漂亮的成**人的心思,他们微笑着转身离开,不知那位老道抛出一句话:“小孩乃人中龙凤!”
这话让陈师师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她扒在师傅的大腿上,而她的师傅都不以为然。
不久,皇家道观落成了,而香客众多,香火鼎盛,只是皇家大典或祭日之时才不许百姓前往敬香。
陈师师也不例外。说来好奇,陈师师之于她的授业恩师,应该是可以放得下的,因为她的恩师不是老死的,不是病死的,而是笑死的。这对于以艺术为终生事业的美人来说,老死太惨了,一脸的松树皮太难看了;病死的不仅经受痛苦的折磨,而且丰腴和美丽都大打折扣;唯有笑死,那是真正的称心如意,那是人生的最大乐事,不知积了多少阴德!
也许是陈师师心里记着老道的赠言,师傅没有福气,陈师师想来也是,她打小就在师傅的手心里成长,吃喝拉撒师傅没有少操心,也没有省心过,可师傅总是耐心细致,任劳任怨,舍不得打,舍不得骂,舍不得说半句重话,如果被人欺负或者无端受到别人惊吓,师傅绝对要去讨回来,谁也不会放过!
陈师师从小也算乖巧,但乖巧并不等于不淘气,不畏难,不偷懒。可师傅总是用情开导,循循诱导,从不喝斥。
俗话有云,唇齿相依也有被咬着之时,没错,陈师师与师傅之间并非没有矛盾,在培养陈师师吃苦耐劳和坚强性格方面,她的师傅习惯于软收拾,练功偷懒时不达目标不罢休,不是斥责,而是身先士卒,行为示范,从不懈怠。
尤其是创新能力的培养,师傅总是带着陈师师去观察花鸟虫鱼,见识人世的纷繁复杂,情态的变幻莫测,让陈师师在愉悦中产生畅想的火花,获得若干的创新方案。
陈师师完全沿着她师傅的人生行程走来,她把希望也寄托在了百荷仙子身上,每当创新成功之后,百荷仙子都会乖乖地陪师傅坐一阵,并不是因为劳累,而是一种长期养成的习惯,每当此刻,活泼开朗的百荷仙子总会保持缄默,总会依偎在师傅的怀里,传递着深厚的母女之情和师徒之情。
久而久之,百荷仙子发现,师傅兴奋之余总是浸着眼泪,也许是为复制的情感所致。
第八节 杀人不见血之惧
柳三变与柳昶夫妇穿越到武夷山市的途中,柳三变简直不敢睁眼,坐的汽车一声鸣笛呼啸前行,对面的来车,在他眼里,似乎直接撞了过来,而且被快速倒伏的树木和电杆弄得头晕目眩,十分难受。
更让他头晕目眩的,周围全是穿着内室中的衣物,柳昶和刘莹的穿着已经让柳三变觉得不雅了,而车里有的少男少女们穿得更是不雅,他悄然问柳昶道:“怎么可以这样?”
柳三变实在是热,大滴大滴的汗从额头上往下滚落,柳昶去帮他脱外衣,柳三变裹得更紧了,周围的人也觉得奇怪,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刘莹对司机师傅叫道:“打开空调,凉快凉快吧!”
司机师傅服务态度够端正,柳昶帮柳三变调好出风口,一会儿工夫,他额头的汗没有了。他用手捂住眼睛,然后时不时地张开缝隙,偷偷地观看选定的目标,他差点叫出声来:一个小姑娘穿着透明的薄纱,里层的背心都看得清清楚楚,在柳三变看来,跟没穿衣服似的,上身各部位的轮廓都很分明,而且还枕在一个小伙子的臂弯里睡觉,成何体统!
更不能容忍的是,居然同排的中年女人也如法炮制,贴在柳三变身上打起了瞌睡,这怎么可以,令柳三变如芒在背一般。到了一个小站,柳三变实在难以忍受,他趁乘客下车时,他也起身,差点把那个倚靠他打磕睡的女人摔在地上,那女人起身抬头,用手扒了两下头发,双目圆瞪,正想骂人时,柳昶微笑着道歉:“对不起,他是想伸伸懒腰!”
走出武夷山市客运站,乘上公共汽车,柳三变似手适应多了,车上人不仅穿得少,而且很拥挤,难免人挤着人,肉挨着肉,还好,柳三变的注意力不在这方面,而是鳞次栉比的商铺,晃眼看去商铺里琳琅满目的商品,还有熙熙攘攘的人流。
“下车了!”柳昶拉了拉柳三变的手,“旅馆到了,下车!”
柳三变并没有动身之意,他问道:“这城市很大吗?”
柳昶点头后问道:“你不是想跑遍全城吧?”
“要很长时间吗?”柳三变盯着柳昶询问之后道,“走走看!”
柳昶让刘莹下车安排住宿,他亲自陪同柳三变逛城。柳三变感到很闷热,柳昶抓住他的外衣一拉,衣服到了胳膊肘上了,柳三变还要挣扎,柳昶指着柳三变里层的衣服道:“专门让你穿上,挺漂亮的,不脱,我下去了!”
柳三变没办法,脱下衣服,两只胳膊抱在一起,而刘莹拿着他厚厚的衣服下了车。
公交车走走停停,走了好长一段时间,到了一处钟楼,钟楼正在敲响,柳三变问道:“此为何种声音,鼓不像鼓,锣不像锣的!”
柳昶指着钟楼解释道:“这就相当于更漏,计时用的,现在是下午酉时时分,我们应该回旅馆了,时间晚了,刘莹该等得着急了。”
到了武夷山招待所,门口有一张大幅的广告画,上面画着一位妙龄美女正在弹琴,柳三变问道:“这座**是否有特别名?”
柳昶赶忙阻止道:“千万别胡说,那个词古今词义差别大着了,切勿自找麻烦!”说着,他把柳三变拽着往里走,走进大厅,刘莹迎了上来,埋怨道:“两个小时过去了,城里逛逛也用不了这么久吧!公交车一个单边也该跑了几十里了!”
柳三变对路程的距离感还是有的,惊讶道:“这座诚市这么大了,当年没几户人家的!”
他们去旅馆中的一家传统餐馆就餐,柳昶点了一些传统佳肴,然后跟柳三变讲起了“**”这个词的演变情况。柳昶道:“求求你,别胡乱说话,当年的**是伎院,演出场所,现代人称为**的地方,是卖身之所,正经人家是不屑一顾的!”
“说错了会怎么样?”柳三变紧张地问。
柳昶回答道:“就相当于指着别人的鼻子骂道,下贱,无耻,道德败坏,不知廉耻!”
柳三变听懂了,问道:“过去的**,现在应该叫什么?”
“电影院,剧院,还有公共演出场所!”刘莹回答后道,“今晚正好有演唱会,如果有兴趣,可以去观看,开开眼界!”
柳三变很兴奋,草草吃罢晚饭,赶往歌舞剧院观看演出,途中,柳三变问道:“他们的水平可以跟我比吗,能达到我独树一帜的高度吗?”
一起赶去观看歌舞剧的人们听柳三变如是说话,而且咬文嚼字的,都很佩服他,以为巧遇了了不起的大导演,纷纷围了上来,柳昶见势不妙,在前面开路,闯出一条路来,而刘莹断后,像现在的大明星出场那样玩起了保镖。
好不容易脱了身,消失在观众席上。观看过程中,柳三变十分激动,赞美着演奏技艺的高超,旋律的优美,演唱技巧与内容的处理恰到好处,舞蹈也很有激情。总之,柳三变经受了一次深刻的艺术洗礼。
演出结束时,柳三变激动地问柳昶:“这种水准相当于皇家水准吗?”
周围的观众都觉得这话够幽默,大家哄笑起来,柳昶笑着道:“这只能算是二三流水准,亦即次级皇家水准!”
“演出水平如此了得呀!”柳三变实在是惊讶。
可出了旅馆,打开电视,柳三变就更加惊奇了,一个盒子简直就是百宝箱,话剧、歌舞、快板、杂技等应有尽有,柳昶拿着遥控器,演示给柳三变看。
柳三变惊诧莫名,他走到电视机跟前,四周查看,什么也没有,最后发现电视后面的几根线,柳三变道:“原来是这些魔线的神奇功能!”
刘莹赶紧跑过去,抓住柳三变的手,叫道:“别动,有电,烧死你!”
“火在哪里?”柳三变对其他的词没有概会,对“死”可是畏惧,他缩回手来,看了看,说道:“我回去时,你们送点魔线给我,我也享受享受!”
三个人笑得不亦乐乎。柳三变回到沙发上,手正好按在遥控板上,突然屏幕上出现了现代战争的画面讲解,亮光一闪,山崩地裂,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
柳三变吓得蜷缩在沙发上,双手捂住脑袋。
刘莹见状,笑得前仰后合:“如果你遭遇这样的打击,早就化为灰烬了,连反应和痛苦的时间都没有!”刘莹见柳三变听不明白,他举起右手,张开五指,“嘭”,没了。
“这把刀这么锋利吗?”柳三变吓得直哆嗦,闭着眼问道,“刀是什么样?”
“没有刀,是比较先进的高科技武器。”
“比较,还有更先进的吗?”
“有!”柳昶找了一个科幻频道,正好在上演科幻式的战争,柳三变神情紧张,嘟囔道:“此乃杀人不见血的世界!”
第九节 武夷山不老家族
柳昶夫妇从睡梦中醒来,守候在他们身边的邓鹃高兴坏了,感激坏了,同时也着急坏了。
刘莹下得床来,帮丈夫整理衣服的同时,感谢公公婆婆的呵护与陪伴,感谢邓鹃和洪星月等人的大力关照。
突然外面走来一个人,大家都惊呆了,此人长得与柳昶之父柳校长一模一样,走路的动作也一模一样,而且要年轻许多。
此人也很吃惊,指着邓鹃,惊喜地询问道:“你是百荷仙子还是吴姬?”
顿时,病房中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仔细看清楚,她到底是谁?”刘莹把邓鹃拉到身边纠正道,稍顷,见柳三变仍无反应,痴痴地看着邓鹃,刘莹又道,“她既不是百荷仙子,也不是吴姬,是邓鹃,调查对象。”
这样介绍之后,大家都明白了彼此的来龙去脉。
邓鹃依偎着刘莹,开始一口气诉苦道:“你们都去了哪里,走访了哪些地方,发生过哪些事情,见过些什么人,我全都不知情,这节目怎么做,神仙也做不了!”
刘莹笑得很神秘:“我们发现了关于三变祖宗巨大的闪光点,这些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调查邓鹃的身世,就是搞明白与刚才祖宗的感觉是否有关。”
邓鹃点头道:“我的父母都在这里,我带你们去问问。”
柳昶夫妇草草进了点食,便在邓鹃的带领下来到她家,邓鹃的父母正在打扫清洁,见有客人,便停下手中活计,洗手,忙着给客人沏茶。
刘莹和柳昶参观着邓鹃的安乐窝,刘莹赞叹并打趣道:“小美女果然有品位,经营得如此高雅别致,真让人羡慕!何时也帮我经营经营!”
柳昶故作叹息道:“美中不足的是还不够喜庆!”
洪星月当然懂得柳昶叔舌头下面的内容,解释道:“我们还没有点大蜡哩!”
更激动的当数柳三变了,他奇怪地道:“你们是皇上身边之人,此处是皇上的行宫?”
“这就是当今普通人家的居所,哪里是什么行宫。”大家一阵好乐之后,坐下品茶,洪星月笑着对柳三变解释后指着邓鹃道,“她乃普普通通的国家工作人员,我乃郎中是也。”
柳三变很激动,他不断地赞叹今人的生活富裕,幸福安康,过的是皇上的日子,穿得比皇上还排场的华服,不过,他也提出了批评,今人太不文明,袒胸露乳,污人眼球。大家也一笑置之,谁也不去计较。
坐下品茶时,柳三变直奔主题,要求邓鹃的父母告之传承的历史。
这有何难?邓鹃的父亲告诉柳三变,爷爷曾经说过,她们家是躲灾才来到武夷山中的。
这事邓鹃也清楚,她说,她父亲的爷爷是一位远近闻名的能工巧匠,鲁班似的人物,当然也是挣钱能手,因此,家中殷实,人也帅气,上门保媒之人只差没把门槛踢断了。
邓鹃的父亲补充道,不光如何,爷爷的做工技巧让人叹为观止,用现在的时髦话说,就是讲究工艺的美感,简而言之,做出来的东西看起来美观,用起来顺手。
柳昶兴奋道:“三变祖宗有眼福了,可以去欣赏邓老师傅的手艺了!”
不用说,肯定能与天仙结缘,成就郎才女貌,成为绝世伴侣。
邓鹃道,正因为如此,成亲那天闹洞房,一个地方官见新娘如此漂亮,自然垂涎三尺,于是争夺美女的战争便拉开了序幕。
地方官家庭富足,是一名捐官,他不像读书人那样文质彬彬,讲究礼仪,注重社会影响,他才不管这些哩,当天晚上,就把新郎绑了出去,说花高价买下新娘,价格只要新郎开得出,都不是问题。
邓鹃的父亲继续道,正经人家都是要脸面的,过去因为贫穷,卖儿卖女的有,还没有听说过为了钱卖新娘的,爷爷一怒之下,大胆地斥责地方官,不曾想,这地方官表面为官,实为地痞,加上爷爷以牙还牙,要买他家夫人做二房。
这还了得,柳昶分析道,这不是给人以口实吗?
想都想得出,后面会发生什么,柳三变道,地痞肯定会找来一帮打手之类的人,来绑架美人,至少是骚扰,或者对新郎极其不利。
没错,地痞确实找人实施绑架,出席爷爷婚礼的人中,他的徒子徒孙众多,双方便打了起来,地痞不仅没有占着便宜,反而吃亏不小。
这下能不惹祸吗?柳三变猜想道。
刘莹问柳三变,你们生活的时代也有这种事情吗?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自古皆然,只是争斗的方式、使用的械斗武器不同而已,凡是有礼义廉耻之分的社会,其反面必然存在。
柳昶推测道,正因如此,邓鹃的祖爷才逃往深山,以求稳妥,以求安闲自得。
“鹃儿,你祖奶奶漂亮吗?”刘莹作为女人,还是关心美的问题。
邓鹃摇头时,她的母亲兴奋地道,那真叫一个漂亮,你想想,能见到孙儿媳妇的人,起码也有一把年纪了吧!可是,我的大哥送亲的时候,爷爷带着奶奶来祝酒,感谢大哥的辛苦,可是,我大哥误以为是哥嫂,你说这笑话闹得怪是不怪!
柳昶不信,差了两辈人,什么眼神,开玩笑!
“他们就是不老松!”邓鹃的父亲认真地道,“爷爷带看我出去做工程时,别人都以为大哥哥带了个小弟弟哩!”
柳三变隔着邓鹃的父亲,然后把柳昶推了过去,大家笑得很自在,也很开放。
柳昶为了掩饰不好意思,终于发现了邓鹃新房的吊顶装修,简单而有艺术性,形状搭配以玫瑰为主,形式像浅浅勾勒的玫瑰花瓣,色彩的层次感很强,给人以温馨舒适之感。
刘莹就更绝了,邓鹃的梳妆台简直就是观音娘娘的莲台,她把邓鹃推过去坐着,花朵的形状和色彩映衬下,邓鹃更小了,更可爱了。刘莹高声叫人们前去观赏时,令所有人都极为惊异,这邓家因为祖爷的不老容颜,遗传着不老的基因,真是天下奇事!
洪星月知道邓鹃很美,但他还没有真正见到绝美邓鹃的样子,今天在刘莹姑姑的导演下终于见到了,他的心怦怦乱跳。他心里虽然乐开了花,可表面上还有点羞怯之感,他率先出了盥洗间,在客厅中不知所措。
另一个激动得说不出话的是柳三变,他阅过无数美女,可眼前的美女绝不逊色于陈师师、百荷仙子、吴姬和苏妹,可他心里的感叹终于没好意思直接抒发出来。
第十节 感受女山艺术美
闲谈中,说及邓鹃女山老家的安全之事,邓鹃的父亲道:“不用操心,尽管只学到了爷爷精巧手艺的皮毛,确保安全也算够用。”
去女山路上,刘莹羡慕邓鹃命好,一般情况下花大价钱也做不成邓鹃家装的工艺效果。可邓鹃则以你们夫妻形影不离的幸福搪塞,并叫苦道:“你们东一榔头西一棒,行无规划,居无定所,事无定准,这专题节目怎么做下去呀?”
柳昶微笑道:“传承关系复杂,而知之甚少,的确是有心帮助,无力兑现。”
商议确定,根据此前的行程情况,补上几集,纠正解说的失误与不足,对历史负责。具体做法是柳三变草拟原稿,柳昶夫妇译为现代汉语。而刘莹的意见占了上锋,她认为尽量保留古意,只是将容易产生歧义之处换成现代词而已。
通往女山的道路,现在已不是想象中那么艰难,但也只是一条机耕道,而且蜿蜒曲折,不过,沿途风景优美宜人,似乎崖壁上的丹霞石更加红润,更加富有光泽,而草也格外茂盛,草花的色彩也格外鲜艳。
刘莹走了一段路,感觉有些劳累,腿脚酸软,邓鹃扶着她,时不时问到上次穿越的情况,令邓鹃吃惊的是,仿佛在钻迷宫或者是捉迷藏,邓鹃的父亲都同情女儿道,太为难人了,鹃儿那段时间茶只思,饭不香,笑容也消失了,脾气也见长,让洪博士好为难。
邓鹃见刘莹扶着走都十分吃力的样子,她掏出手机来打电话,准备叫滑杆,山高林密,又在山坳里,哪来的信号。柳三变看见邓鹃手上的小盒子,想起了昨日在汽车上、大街上和厕所里到底都有人在使用这玩艺儿,柳三变问道:“为何如此多的人都要使用这扩音器,听你们的声音也不是太小声呀!”
柳昶玩笑道:“接下来该是比喇叭筒小多了,也精致多了,扩音效果到底好不好,对吧?”
柳三变期待着柳昶的下文,见众人乐得不行了,他不知为何就是没反应。还是邓鹃体贴人,她告诉柳三变:“这是现代通讯工具,叫手机,只要有信号,打上万公里便可畅通无阻!”
柳三变想了想,上万公里,汴京到武夷山恐怕还没有上万公里吧,他问道:“能打到汴京去吗,那边也能听到声音?”
柳昶更正道:“手机可以打越洋电话,可不能打穿越历史的时空电话!”
柳三变歪着脑袋问为何时,刘莹解释道,首先要有基站转运信号,然后建立起手机与手机的界面,这是人机界面的先决条件,你的汴京可没有基站,而现代的河南开封就有了基站,现在联系起来就很方便。
柳三变摇着脑袋,太复杂了。邓鹃解释道:“祖宗生活的时代,给皇上请安必须人到,而现在只需要拨通手机或者打个电话就能解决!”
嘿,滑杆,有请!邓鹃的父亲叫来滑杆,刘莹坐了上去,大家的行进速度明显加快了。
柳昶问邓鹃的父亲道:“你记清楚了家谱的收藏地点,不会让我们白跑一趟吧!”
邓鹃的父亲走路可厉害了,几十岁的人了,一点都不喘,因为有点热,脸色更加红润,更有光泽了,晃眼一看,完全可以与女儿媲美。他做出了肯定的回答:“改革开放之后,家谱成了重要的历史资料,你想,特殊时期中躲避破四旧运动之时,绞尽脑汁地收藏,装在一个陶罐里,封得严严实实,这么珍贵的东西,能记不住吗?”
然后大家说到了房屋的安保问题,自然对机巧感兴趣,邓鹃的父亲颇有些自豪,他不愿解释,坚持让大家眼见为实。
来到一处山坳上,大家站着稍事休息,吹吹风,刘莹也从滑杆上下来,抬滑杆的人指着山上道:“不远了,不用再送了,自己上去吧!”
大家鼓足干劲转过山坳,呵,好美呀!
真会挑选地方,这山中居然还有如此神奇之地,大的形状像皇上的宝座,而且像是能工巧匠精心设计、精心制作和精心打磨过的大宝座,靠背的正中像一个红色的靠枕,而且是圆柱形的,上小下大,如同印玺似的。
树木葱茏,山草丰茂,搭配起来,宛如挂在衣架上的貂皮一般,而草丛中的小路,仿佛就是美女身着的貂皮衣服上的装饰性腰带。刘莹正在慨叹之时,邓鹃已在草丛中尽情的嘻戏,就像离开水的鱼,又重新回到熟悉的辽阔水域似的深情而自由自在,又像长期离家的孩子又一次回到母亲的怀抱。
而燕窝型的房屋因地势而建,堂屋正好对准宝座的靠背,而两侧厢房则是宝座的两个扶手,一般的房屋是方型或长方型,可这幢建筑有一定的弧度,线条圆润,造型考究,布局别具一格,真是一种艺术的物化。
柳三变指着院坝中的草问道:“这是人为的将草分割成八卦形的吗?”
邓鹃的父亲摇头道:“这靠的是机巧,触动机关,它们会速度地转动起来,弄得人头晕目眩,难辨……”
邓鹃的父亲还没有把“东西”说出口,他们已经在旋转的八卦之中了,刘莹喊叫得最厉害,好在邓鹃早已在台阶上了,她见大家如此狼狈,便跳下台阶,在草丛中跳舞一样,旋转停了下来,大家小心走出八卦阵,不敢再乱说乱动。
柳三变比谁都着急,他在就坐的同时询问邓鹃父亲道:“家谱在何处?”
“不用着急,喝点水再说!”邓鹃从堂屋的侧门进来,手中捧着一个陶瓷茶罐,她给大家倒水时,柳昶叹道:“好清澈的水!”
柳三变讲起了大宋时的风水经验,他说:一般情况而言,出大人物的地方必有印玺一样的山型,象征大权在握,必出贵人;金盔铁甲颜色的崖壁,必然象征兵器在握,定出将军元帅;土地肥美,依山傍水之处,必出美男或者美女。试问:“这水源可充足?”
邓鹃拉着柳三变领头,带着大家穿过堂屋侧门,爬上一个不高的陡坡,好家伙,一股大而清澈的泉水汩汩而出,绕着房屋的两侧石砌水沟流淌。柳三变对水的流向尤其感兴趣,也颇有经验,他就地扯下一把草,捆扎起来,放入水中,跟着水流追着。
你道水流去了哪里?一半水绕着房屋流淌,一半溢出消失在地面里。
第十一节 邓宅机关更精巧
柳三变沿着水流走了两圈,他坐在水沟坎上正慨叹时,突然水中的形象格外清晰,接着便是巨大的漩涡的声音,柳三变大惊曰:“声音何来?”
这时,邓鹃的父亲赶了过来,他指了指水沟,柳三变更惊奇了:“水去了哪儿?”
“水变成了报警声了。”邓鹃的父亲指着不远处道,“从哪里冲开一道机关流走了。”
柳三变赶过去看时,邓鹃的父亲小声地提醒道:“小心,别说话,脚步轻一点!”
为时已晚,柳三变脚步的震动,使流走的水流又涌了出来,把柳三变全身衣服打了个透湿,邓鹃的父亲也没有幸免。
柳三变惊讶得不敢说话,太奇特了吧,涌出水的洞口由大而小,最后关上了。
还好,天气正适合洗个凉水澡,狼狈的柳三变被邓鹃的父亲小心翼翼地牵着转过屋角,问道:“再发出声音会怎样?”
“陷进去,被水灌个饱!”邓鹃的父亲答道。
“会被淹死吗?”柳三变好奇地问。
“怎么会呢?”邓鹃的父亲答曰,“发声报警,表明有外来人,被困的地方是唯一可以往山上逃跑的地方,被封死在水窖里,正好被主人捉住。”
“你遇到过这种事情吗?”柳三变问道,“结果会怎样?这是怎么设计的?”
“我小时候见过这种事情。”邓鹃的父亲老老实实地道,“我这人不够聪明,只是学到了爷爷手艺的一点皮毛,我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柳三变和邓鹃的父亲来到院坝里,邓鹃见他俩狼狈不堪的样子,那个乐,就不用说了。
换好衣服后,大家坐下来品凉水,邓鹃道:“这凉水,来了好多个公司都想购买,据说水中富含十七八种矿物质,均属人类急需的,健康价值可高了!”
柳三变还是催着邓鹃的父亲讲述这房屋的传奇之事,而邓鹃的父亲讲了一个面对凶徒也要适可而止的家教故事。
那是邓鹃的祖爷带着漂亮的妻子和孩子逃到女山后将近一年的时间,那地方官兼地痞的触角就伸了过来,他们正要用火石打火,企图烧毁刚建好不久的房屋,逼其就范。
可这帮歹人做梦也想不到,邓鹃的祖爷央求他们不要烧毁房屋,是出于一颗包容歹人的善良之心,不是歹人们想象的只是保全遮风挡雨之所。
善心使他们更加肆无忌惮,更加丧心病狂,毫不犹豫地点燃了茅草。
柳昶问道:“茅草在哪里?”
邓鹃指着八卦图中的分界道:“分隔的地方全是易燃的茅草,是一种带上植物油的特别培植出来的茅草,燃点较低,但是燃烧的时间长,火苗旺!”
柳三变和刘莹他们跳进院坝中察看时,果然,茅草无草叶,全是干状,而且草梗中间是空心,筒状的,折断看时,里面油腻腻的,因此取名筒油草。
刘莹观察力够强的,她发现,长筒油草的地方,有一条暗沟,暗沟两旁是长势茂盛的真正的茅草遮挡着,不易被发现。刘莹那个兴奋劲就别提了,她摇晃着草尖,用脚踩开茅草,露出一条小孔的石板小道,她带着大家沿着石板小道搜索而去,终于发现了秘密,这四通八达的小道是与水沟相通的。
这有何用?柳三变出于艺术的好奇心,他竭力地诋毁这暗沟的作用,说得一文不值,摆设而已,不过是为了分出八卦形状地界罢了。
其实,邓鹃也没有见到过暗沟发挥作用是什么样子,她仰望着父亲的脸问道:“你真的见过暗沟喷水灭火的样子吗,你也会使用她吗?我才不信哩!”
柳三变为与邓鹃达成联盟而一唱一和而高兴,他继续诋毁暗沟的作用道:“起码过了几十年上百年了,恐怕泥土都塞满了,连摆设都称不上喽。”
这一唱一和还真起了作用,邓鹃的父亲一脸委屈,他想争辩却没能说出话来,双手乱挥了几下,奔向台阶,叫了一声:“让开!”他用脚猛踩了台阶屋角的一个碗口大的圆形木疙瘩,水声哗哗啦啦的响起,突然从暗沟上喷起了水柱,水柱足有一个多人高,而且喷水面积很宽,惊诧的人们惊叫着,吵嚷着,各种表情大汇集,唯恐避之不及。
邓鹃的父亲的自豪和满足感不言而喻,他并没有立即停止喷水,而是收获着被诋毁后报复的快感,不仅有自己的,似乎还要帮爷爷也好好地快感一回。
邓鹃跑过去,拍了拍正欢乐着的父亲,奔向那碗口大的圆柱,一脚踏了下去:“我怎么把它忘了,原来没少用它来浇水。”
故事的主讲人,邓鹃的父亲得意地说道,那帮歹人点燃了筒油草。
柳昶猜测道,坏了,岂不是作茧自缚,自我毁灭。
邓鹃的父亲自豪地道:“那还用说,这些龟孙子被自己放的火围攻着,想逃也逃不了!”
邓鹃问道:“不会被烧焦了吧?”
“绝对不会!”柳三变分析道,“刚才邓大哥不是说属于善意的家教吗,烧焦了就不能体现出最大善意,包容自己的敌人了!”
没错,邓鹃的父亲说,当火快要被浇灭之时,那帮歹人并没有放弃进攻,张牙舞爪,狂吠着,挥舞着明晃晃的兵器,直往屋里窜去。
“那不是无法御敌吗?”刘莹着急地问道。
邓鹃的父亲看了看众人,他等待着人们的反应,想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果然,大家很为之揑一把汗时,邓鹃的父亲道,有那么便宜的事吗?我爷爷见势不妙,一松脚,喷水停止了,火苗眨眼工夫又窜了起来,这下可把歹人收拾住了。
“就没有歹人冲过火海吗?”邓鹃追问她父亲。
“有三个歹人冲上台阶了。”邓鹃的父亲看见大家提心吊胆的样子,微笑地安慰道,“不用担心,我爷爷在墙上猛拍了一掌,暗箭嗖嗖嗖地连发,打得歹人屁滚尿流,哭爹叫娘。”
柳三变沿着邓鹃父亲手指的方向望去,台阶的外墙上一边有八个一样大小,而且形状各个不同的花朵雕刻装饰图案,左边是玫瑰组图,右边是牡丹组图。
柳三变善于搞怪,他走到台阶的外墙边,向暗箭发射装置扬起了手,他逐一观察着人们的反应,柳昶夫妇和邓鹃都有些紧张,柳昶夫妇往屋里躲避,而邓鹃上前抓住柳三变的手往下扯,并吼道:“你想害死我们吗?”
可邓鹃的父亲微笑着,等待着柳三变做出动作来。
柳三变被邓鹃阻止时,目光仍然没有离开邓鹃的父亲,他问道:“邓大哥,你不怕吗?”
“邓大哥?”邓鹃指着柳三变,双手抱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大家跟着狂笑,唯有柳三变被笑得不好意思。
“你能威胁谁呀?”邓鹃的父亲泰然自若道,“不信你尽管试!”
听到此话,大家都站在台阶上等着,还是邓鹃活泼些,她昂首对着柳三变,挑战式地道:“谅你也不敢坑害大家,你当回歹人试试!”柳昶夫妇也附和着。
柳三变犹豫了片刻,放下举起的右手,喃喃道:“我才不会被当做猴耍哩!”
没想到,邓鹃的父亲不知按了什么机关,掉下一物,搞了大家一个猝不及防。
第十二节 猝不及防是捷径
邓鹃的父亲触动机关,掉下一物,啪地砸在地上,灰尘四起,把大家吓了一跳,惊慌之时,邓鹃俯身拾起那个砸下来的包裹,问父亲道:“这是什么?”
“这是他们要找的东西。”
柳昶从邓鹃手上抓过包裹,众人都跟着他来到台阶上的一个石台上,呵,不知封存了多少年了,包得够严实的,表面是一层厚厚的油布,柳昶啪啪啪地拍了几下,灰尘腾空而起,呛得柳昶和当场的人咳嗽起来。
刘莹把脸扭向一边,叫喊道:“拍它干嘛,直接解开不就行了吗?”
“害己莫害人嘛!”柳三变道,“几十岁的人了,做事不过脑子,毛毛糙糙的。”
柳昶好不容易撕开第一层油布,呵,还有一层油布,柳三变赶紧上去帮忙,一连揭开四层油布之后,终于现出真身,是一本蜡黄蜡黄的邓氏家谱。
柳三变用手一摸纸张,还发出咝咝地声响。柳昶问邓鹃的父亲:“有些历史了吧!”
邓鹃的父亲道:“放上去都有四十多年了。”
家谱纸张不厚实,而且贴得很紧,柳三变慢慢地用右手指去拈那纸张,轻轻地抖动,大家都七嘴八舌地提醒着,呵,翻开了,凹凸不平,好不容易翻开来,你道是啥,嘿,目录!
刘莹上前帮忙,目录就一页,第二页上便是邓氏家庭的迁徙记录,太好了,邓家原来是福建本地人,一百零三年前才迁往武夷之女山,迁徙距离不过两三百里,由福建北部迁往南部而已。
“不对吧!”邓鹃的父亲若有所思的道,“跟我听说的不一样!”
刘莹心细,她轻轻地用指尖去捻纸页,捻啊捻啊,小心又小心,嘿嘿嘿,真不错,果然还有一层纸,贴得太紧了,刘莹埋头眯着眼睛呵气,灰尘飘起来,她躲开灰尘,歇口气,再吹,旁边的人们都有些紧张,有的咬牙切齿地使着劲,有的拳头拽得紧紧的,担心着哩!
行了,随着咝咝声,刘莹的手指慢慢抬高,分解开了。
果然捷径就在眼前,原来百荷仙子和吴姬的爷爷是随母从福建回到苏州的,应该是吴家的旁系亲属,邓家的直系亲属。
这一情况让大家摸不着头脑,大家艰难地翻着家谱仔细研究,讨论,终于看明白了:百荷仙子和吴姬的爷爷的父亲因为在福建一带表演谋生,与崇安的一位喜爱戏曲的姑娘**,未婚先孕,生下一男,即两个美女的爷爷。
够浪漫的,在封建礼教严酷统治的时代,胆敢冒天下是大不韪,真够叛逆的。
而柳昶的分析不同,他认为,这说明,男女之间情感深厚,爱情基础牢靠。
刘莹同意丈夫的看法,她终于找到了文才的用武之地,眉飞色舞地道:很显然,这位美男子在武夷山一带,用创造性的节目构思,独特的表演形式,还有令男女都怦然心动的外在形象,征服了观众的心,从而打开了演出市场。
柳三变同意刘莹的分析,大家都拿他开涮,讥讽他就是倚仗浓眉大眼,堂堂仪表征服世界征服女人的。
柳三变竭力辩解,说自己依靠的是艺术创新,给人以出其不意的艺术震撼,这些都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的。人们逗这位老祖宗玩时,逼得他找柳昶作证。
邓鹃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吗?可以说,邓鹃的心灵之花怒放在灿烂的脸上,笑得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她嘲笑柳三变越描越黑,越是心虚就越要欲盖弥彰,越要欲盖弥彰就表明越是心虚。
“够了,说话!”而刘莹则双手抓住她的秀肩,摇晃着,“趁博士不在,就毫无顾忌,机会难得,是吗?”
邓鹃收敛笑容道:“今为古证,人证,开玩笑,谁信?”
刘莹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她装得一东正经地说出如下这番话:我敢断言,百荷仙人和吴姬的爷爷的父亲比三变祖宗还要帅气,还要夺人眼球,可以推定,一定是当世当地美女心目中的潘安在世,是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梦中**。
“柳昶叔,”你猜邓鹃会如何奚落柳昶夫妇,她说,“姑姑赞扬过你是柳潘安吗?没有吧!你不是她的来梦儿,所以……”
“讨打!”刘莹扬着巴掌,追着邓鹃。
可怜的柳三变,他东瞧瞧,西瞧瞧,他觉得这些人的表情莫名其妙,有什么好笑的!当然邓鹃的父亲也不比柳三变的反应好多少。
柳昶为了转移话题,他提出问题道:“百荷仙子和吴姬的祖爷到底出了什么事?”柳昶提出这问题时可得意了,言下之意是你奚落我,我变本加厉还给你。
病死,怎么会呢?不是说愉悦身心有助于健康吗,畅游在爱情之海中的情种怎么会病呢?那一定是被爱情的波涛淹没的,呛住了,照理讲也不会呀,爱情的水营养丰富,爱情之味甜如蜜,浸泡在甜蜜的汪洋大海中,幸福死了,哪里来的问题?刘莹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去打量微笑着的邓鹃。
柳昶真够配合的,他说,如此说来,只有一种解释,吴家祖爷畅游到爱情的交汇之地,无数股爱情之水汇聚在一起,汹涌澎湃,势不可挡,或者被漩涡埋葬于水底世界,被龙王招为驸马,永远去做龙王的乘龙快婿;也许被冲入石隙之中,卡住了,无法挣扎脱身,悄悄地做了烂情的牺牲品,做了神圣爱情的殉葬品;还有可能葬身鱼腹,留作爱情的永远纪念,在有**的心中竖起一方永远挺立的爱情丰碑!
柳昶说得非常得意,可他无法预料到的是,他的出场,本身就是聪明伶俐的邓鹃的口实,她扬着面问道:“你们说,人世间最好的教育方式是什么?”
柳昶夫妇均知道邓鹃是冲着他们来的,但猜不透这小美女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柳三变道:“除了私塾、家教,还有什么?”
“对,老祖宗说得对,就是家教!”邓鹃够厉害,她拉着刘莹团团转,“是姑姑的枕上情感教育,成功的情爱教育,有会亲密无间,自然便配合得天衣无缝!”
“羞羞羞!”刘莹刮着邓鹃的粉脸,“这是姑娘家说出的话吗,你还是姑娘吗?”
“她不是姑娘是什么?”老实的邓鹃父亲道,“我到希望她不是姑娘!”
“可以理解!”刘莹跳着鼓掌,“希望女儿早些出阁,你早点当外公,理解,太理解了!”
邓鹃尽管久经沙场,也算开放,毕竟还是羞红了脸。
“我不是那意思!”邓鹃的父亲还在解释,“我希望她是个儿子!”
这下连柳三变都被带动着笑了起来。
“不用那么着急,也用不着重男轻女。”狂笑着的柳昶道,“就那么迫不及待要外孙啦!”
“老爹,你别说了!”邓鹃阻止父亲道,“他们想的跟你说的完全不是一码事儿!”
柳三变不明其中的奥妙,摇着脑袋问道:“邓家怎么又回来了?”
第十三节 探传承水落石出
大家就邓家又回到福建的原因,纷纷猜测了一番,莫衷一是,柳昶道:“这毕竟是历史,要实事求是,不能妄断,还是再来一次历史考证吧!”
“又要穿越,又要给我出难题!”邓鹃睁大眼睛,“你们把穿越当成下地干活,上街买菜,抬腿走路,举手比划,想干就干啦!”
“美女怎么就想不通呢?”刘莹逗乐道,“这不正好帮你挣更多的婚姻契约的礼金吗?”
邓鹃的父亲似乎听懂了:“只要人好,不用礼金,我又不是卖女儿!”
众人一阵好乐之后,柳三变的穿越激情最饱满,他催着大家马上起身,回武夷山。
三人还是在原来的病房中实施穿越,他们还行,居然可以保持行动一致,三个人一路走来,有说有笑,快乐着哩!
呵,有一队人马鬼鬼祟祟的,要干什么?柳昶警觉起来,原来是在抱头鼠窜,够狼狈的,柳三变指着那群人,脏兮兮的,有的衣服没了前襟,有的衣服没了后摆,有的赤身**,有的面部熏得漆黑,只看着两个眼珠子乱转。
柳三变他们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继续赶路,天气很热,三个人大汗淋漓,刘莹仿佛越来越迈不动步了,柳昶搀扶着她,嘴里还在说些坚持、鼓励之类的话,刘莹终于站住了,喘息厉害,撒娇道:“实在走不动了,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啊!”
柳昶把自已的衣服盖在刘莹头上,遮一下也好,晒得太厉害了。
柳三变哪里还有祖宗的样子,他笑着道:“臭烘烘的尸体味,这恐怕是天下最肮脏最厌恶的盖头了吧!”
“关你何事,一边凉快去!”刘莹把柳昶的衣服托在手上,举过头顶,“气死你这个糟老头,气死你这孤家寡人!我就喜欢这味道,你管得着吗?”
柳三变往侧面看时,惊呼道:“那边有一大片树林!”他跑了过去。
刘莹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太艰难了,柳昶蹲下身子:“上来,走!”
没奈何,刘莹温情脉脉地看了一眼丈夫,拍了几下丈夫的后脑勺,扑上去了。
树林果然不小,柳昶夫妇走进树林时,柳三变已在树下的一个小水井里汲水喝上了,他这回做了一次合格的祖宗,用芭蕉叶兜着水,送到柳昶夫妇面前。
柳昶他们休息了一阵,帮刘莹揉了揉脚踝和腿肚子,好多了。他们正下山时,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一队人马,仔细看时,正是刚才看到的那队人马,一个都不少。柳三变正惊奇时,柳昶解释道:“这有什么?我们在反向穿越。”刘莹的反应更快:“啊,事情是倒着发展的!”
他们让过那群人,面前有一座大庄园,好大好气派,一定是土老肥了,皇宫一般,刘莹感叹道,比现代人的别墅还要别墅!
他们一行人斜对面庄园的大门,好家伙,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穿着绫罗绸缎,大腹便便地站在那里,前呼后拥的,他一指面前的人恶言道:“完不成任务,别回来见我,快去!”
待那些如狼似虎的人走后,下人们讨好道,护院队长亲自出马,必定手到擒来,主人就等着抱美人吧!
“休想!”刘莹小声地斥骂道,“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哼!”
走了大约两三里地,到了一座城里,三个人到处寻找城市名称,找到了,那门面上有一块气派非凡的匾额,上面写着“福州当铺”字样。
果然,城里就是不一样,人们穿戴整齐,干净整洁,笑脸也多了起来。柳三变他们三人徜徉在大街上,一边说笑一边感叹,而最为激动的是柳三变,他哇啦哇啦的话,引来了不少回头客,街边居然有两个老者捋着银须欣赏式地对话道:“嗨,文言学成这样也属不易!”另一个则说:“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修为,前途无量!”
柳三变听这话可高兴着哩,他向柳昶挤眉弄眼了一回。刘莹打击道:“古代乌鸦学玩代鸽子嚎叫,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突然,柳昶叫了起来:“快看,前面当街有一个好大的戏台!”
柳三变跑过去看时,赞叹道:“如此气派,我还是头一回看到!”
你道这戏台在哪里?横跨街道,雕梁画栋,凤凰飞天是其主旋律,他们登楼参观时,呵,左边斑驳的金匾写着楷书字体的“美人窝”三个字,右边斑驳的金匾上依稀写着魏碑体的“皇梦溪”。柳三变他们仔细辩认题匾人的落款,遗憾,字太小,根本看不清。
戏台的后墙上挂着一幅彩绸,刘莹觉得奇怪,撩开一角观看,吃惊地叫了起来,柳三变和柳昶赶过去,惊奇的揭开,原来是一副宽大的木雕,他们定睛看时,吓了一大跳,上面有十二个组成图案,十一个的主人都是穿龙袍的人携着美女们,表情各异,均栩栩如生。
而左下角的那副的主人是一个戏子,穿着戏服,正同一位美女上演鸳鸯戏水,那女人太像百荷仙子了!
柳三变惊叫道:“你们看,真是太像百荷仙子和吴姬了!”
“不太像!”刘莹摇头道,“似乎比她们漂亮多了!不过,那对桃花眼一定是祖传的!”
柳昶明白了,这家子出美女,先后有十一位美女都有幸侍候皇上,唯一的嫁给了戏子,估计这戏子也是这美人窝的主人。
女人就是心细,刘莹道:“这女人不知美成什么样,土财主居然敢为了她挑战皇权,敢惹皇亲国戚,这还了得!”
柳昶又借题发挥了一回,目标直指柳三变,希望他也重视夫妻之情和亲情。
柳三变像是耗子吃秤砣铁了心了,他转移话题道:“估计,这皇梦溪肯定流淌了好几百年,先后十一个美女进入皇宫,这家子真是当得起那两块匾牌。”
柳昶也发挥了他考古的才能,他分析道,就从金匾的字体模糊和色彩斑驳,便可见这匾额离现代已经非常久远了。
刘莹提出具体的时间问题,柳昶回答道:“这个只能成为千古之谜了,历史考证绝对达不到以年来计算的程度,动辄一跨就是几十、几百、几万、几十万、几百万年甚至更加久远!”
柳三变微笑地看着刘莹,刘莹抗议道:“不准转移目标!”
这次邓鹃美女的专题解说词比较靠谱,大体上与这次穿越的实情大致相符。
第十四节 刘莹对接陈师师
刘莹的抗议毫无效果,因为她自已内心也希望能够搞清楚到底为何与陈师师长得那么像,是巧合还是历史渊源?
谁都知道刘莹乃河南开封人氏,与柳昶在北京大学上学相识,只因柳昶的死缠烂打,毕业分配时来到福州。
穿越中,本来觉得是囊中探物的事情,却令柳三变三人大费周章。
柳三变对开封似曾相识,皇宫依然如故,其它的变化可大了,街道宽敞多了,楼房鳞次栉比,高耸入云,外墙被砖墙替换而焕然一新,当然,最大的变化,也是柳三变头疼的还是在长安遇到的相同麻烦,牌匾上的好些字都不认识。
不认识有何关系,反正不是找铺面做生意的,只要找到勾栏和花馆**,或者找到花馆旁边的胖老板的酒店就行了,柳三变想,最好是找到酒店,打听消息方便快捷。
没错,当年的酒店地段没变,可变成了拔地而起的豪华气派的酒楼,而且门口还有双岗保安,好家伙,胖老板真是了不得了!
柳三变仗着是胖老板的朋友、熟人和生意伙伴,上前问道:“请问,你家胖老板可在?”
保安让他说出老板的姓名,并问他是否事先有约,柳三变的确不知道胖老板的姓名,更觉得会会老朋友还用得着约定吗,也太摆谱了吧!柳三变毫不客气地道,你去转告你家胖老板,说来人是他发财路上的恩人,赶快出来相见,不然,要他好看!
柳三变的态度让两个保安突然笑将起来,你,百无一用的书生,关你何事?现在的老板都胖,他们的恩人是共同的——银行,你这穷酸相,也配!
“保安同志不必计较!”柳昶见双方要吵闹起来,上前劝阻后询问道,“请问你们知道开封郊外的刘家祠堂吗?”
“这才是对人的态度嘛,不瞒老哥,我就是刘家祠堂的子孙!”其中一个保安,他看着刘莹,甚为吃惊,端详良久,指着刘莹道,“你,你是巧姑?”保安问明来意之后,显得很热情很友好,并说交接班后愿意带他们一同前往。
巧姑是谁?柳昶很惊讶地问道,保安的解释很明确,巧姑是他们刘家祠堂的大恩人,也是大慈善家,她可能有十多年没有回老家了,不过,她的善举整个刘家祠堂都感激不尽。
刘莹百般推脱说自己不是巧姑时,保安却道,巧姑不用谦虚,你花钱重建刘家祠堂,建得像皇宫一样豪华气派,并指着酒店后面的方向道:“从这边过去,远远地便能看见祠堂,真是功德无量!”
柳昶他们告别刘莹的所谓本家保安,沿着指引的方向找了去,果然,一幢十二层楼房矗立在眼前,这里也有保安。刘莹上前问道:“想必这里就是刘家祠堂了!”
刘莹刚问了一句,祠堂的保安跟酒店的保安一样的惊讶,一样的表情,也一样的热情,请巧姑上楼时叫道:“大恩人巧姑到,赶快迎接!”
一番愉悦而亲切地误会之后,刘莹他们得到了察看家谱的机会,终于弄明白了:与刘莹的有关家谱的记忆内容大体相似,而最大的麻烦是刘莹的祖爷是过继到刘家的。据刘家祠堂老人们口口相传,只知道这一点,再无别的!
柳昶和刘莹格外焦虑,不知如何是好,都盯着柳三变,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商量的最后结论是,再次实施共同穿越。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就像打隧洞一样,山峦巨大,两极对应施工,才有可能连接贯通。
他们到了柳三变生活的时代,以陈师师现在的情况为出发点,沿着时光隧道搜索前行。
啊,陈师师真是美人好运,她彻底颠覆了红颜薄命的魔咒,他被一个刘姓的钦差看中,娶为大房,养儿育女,过着富足而温馨的生活。
说来有趣,从古至今不爱江山爱美人者大有人在,陈师师这位痴情老公便是一朵奇葩,寒窗苦读,进士及第,本该得到皇上荣宠,高官得做,大马得骑,大权在握。殊不知,刘进士殿试之后,皇上引为学生,封了一个众臣工均羡慕不已的检巡官职。
何为检巡官职?乃皇上的心腹之官,皇上的耳目,游走四方,访查民情,暗访官声,有弹劾官员的实权和职责。所到之处,如皇上亲临,又如尚方宝剑在手,朝官和地方官都会忌惮三分,礼让七分。
冥冥之中的事情就是蹊跷,无意中在街面上偶遇陈师师,便一见钟情,不肯罢手,甚至可以称之为金不换!
为何?你想,那个时代,入籍官吏不得与**有染,否则,只能取其一,可刘进士居然在众人的规劝之下,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陈师师,要与之厮守终身。
陈师师不仅人漂亮,心也仁慈,她苦口婆心地劝谏刘进士以前途为念,切莫将儿女私情看得太重,甚至还以永不相见相威胁,也以暗自交往进行诱导,可刘进士就要坚持到底,视高官厚禄如粪土。
陈师师没奈何,以终生不会离开**为由,迫使刘进士以名声为重,以家族为要,知难而退,切勿坏了家族规矩。可陈师师越是用心良苦,刘进士长相厮守之心越是坚决。
其实,陈师师在三十岁那年诞下一儿,从此便离开勾栏**,而当时的**老板和全体姐妹苦苦挽留也无济于事,最终陈师师跟随刘进士到了老家洛阳。
柳三变他们追踪到洛阳,呵,原来刘家在洛阳是名门旺族,远近闻名,家道殷实,乐善好施,但对儿媳的身份要求格外严格,门当户对观念也非常看重。
刘进士带着陈师师还没有进家门时,就被堵在门口不让进,最后刘进士不肯做出让步,被迫离家,带着**出走长安,以教书为业,养家糊口。
谁也说不清,洛阳刘家是善还是恶,对刘进土夫妇是打还是拉?太不可思议了,刘进士没能进家门,在门口吵嚷一阵之后,刘进士之父气极之余,对着不成器的儿子大吼大叫,还冲进屋里提了一条家法出来,他一只手抓住儿子的手,另一只手抽了两下,打得刘进士嚎啕大哭,泪流不止,跪倒在地。
而刘进士的母亲见到抱着小孙子的陈师师,喜爱有加,婆婆佯怒道:“好你个戏子,不配为刘家儿媳!倘若良家之女,本当视如己出!”说着,抓住陈师师怀里的孩子推了一把。
这种待遇,不可谓不特别,刘进士父母借机塞给儿媳的银票,完全可以让他们生活富裕,数代无忧。刘进士用这笔钱建了一座别院,开馆授徒,而名声大噪。加上陈师师也积蓄丰厚,他们可以过着神仙般的日子。这不,当年柳三变她们在长安太液池观看的表演,曾是陈师师终生不愿离开表演的生意见证。
后来,不知何时,刘进士家族不知传了多少代,那时的族长要将散落外地的子孙收拢于汴京,他们便回到汴京,而刘莹则是刘进士的直系一脉,陈师师的后人。
第一节 转思路苏妹苦恼
柳三变穿越后总想着一件事,陈师师与吴家有无传承关系呢?富有才情的柳三变设想了很多种可能,在他的导演歌舞中显现出来。
柳三变穿越回到苏州河**时,正好遇上在苏州河边观赏风景的苏妹,柳三变远远地看见苗条的身影,匀称的身姿,色彩艳丽得体的服饰,尤其是头上那支飞凤银簪,在阳光下格外耀眼。柳三变放慢脚步,蹑手蹑脚的靠近。
你想干什么?柳三变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双眼睛在不远处盯着地,那就是刚刚规劝苏妹未果而又深爱着并将其视如己出的吴妈。
吴妈不是多事之人,她与苏妹也没有特殊关系,就是前辈对晚辈的呵护,她心疼苏妹而已,见到柳三变回来了,她当然高兴了,这比什么心理疗伤药都管用。
柳三变离苏妹还有三五步距离时,吴妈清脆的笑声传了出来。苏妹一脸严肃地回头时,巧了,正好与鬼鬼祟祟的柳三变打了一个近距离的照面,几乎鼻子碰着鼻子。
柳三变伸出的双手本来想蒙住苏妹的眼睛,结果都捧住了一张楚楚动人超凡脱俗的脸。柳三变来不及后退之时,苏妹借势投进了他的怀抱。
“你,这是怎么啦?”柳三变并没有搂着苏妹,而是大大方方地把胸膛借给了她,关心地小声问道。
苏妹将头在柳三变的胸口上轻轻地碰了几下,抽泣着。
柳三变双手搭在苏妹的秀肩上,轻轻晃了晃,推开了一点距离,掏出手绢为她拭泪时小声道:“别这样,还以为我欺负你哩!”
“就是欺负,就是欺负!”苏妹撅着嘴,“我还以好你嫌弃我们,不回来了!”
柳三变搂着苏妹的腰,往**里走。刚跨进门槛,吴妈的笑声传来,夹杂着玩笑声:“我可都看见了!”
柳三变赶紧松开搂着苏妹的手,有些难为情。而苏妹破啼为笑,然后恨了吴妈一眼,辩解道:“看见什么了?捉贼呀!”
“我到是想啊!”吴妈继续开玩笑道,“恐怕是有些人的心里话吧!”
“吴妈,召集所有人到排练厅。”苏妹认真地道,“有要紧之事!”
排练厅里,苏妹道:“承蒙柳公子不弃,我们把前两天排练的节目演给他看,请求柳公子不吝赐教!”
伴奏的音乐低回盘旋,有如带着一颗失望的心,在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上走走停停,而羊肠小道在杂草丛生的小溪的陪伴下向前延伸,发出揭示心声似的潺潺流水,仿若哽咽,仿若泣诉,又如迷途的羔羊,发出忧愁焦虑的叫声,听之,让人伤感,让人想掉眼泪。
舞蹈的配合也是如此,苏妹居中,神情呆滞,神色黯淡,眼光毫无神采地望向远方,而目光一片迷茫,没有确定的目标,双手斜上举前伸,仿佛在呼喊,在祈求,无助,彷徨,恐惧,欲哭无泪,而又无能为力。
更让人不寒而栗的是苏妹的双腿,似有千斤坠力,迈不开腿,挪不了步,不知是人为的颤抖,还是表演的投入而真正体验到了筋疲力尽的痛苦,腿上的裤管抖动着,频率由低到高,似乎就快要无力支持上身,就快要跌倒的样子,让人为之担心,让人为之捏一把汗。
而伴舞的姑娘们虽然表演方式各异,有的宛如一棵即将倾倒的枯树那样没精打釆,有的像一棵小草在风中颤栗,有的像一片树叶随着呼啸的狂风而痛苦的翻卷着被扔来扔去,有的宛如草丛中的小动物发出生命垂危时的哀鸣,有的像一只可怜的小麻雀跳来跳去找不到可以栖身的安乐窝,可她们的表情是大体相同的,出了忧郁惊惶痛苦之外没有别的。
柳三变看得不住地摇头,他拼命控制自己,不让眼泪流出来,他的灵魂在震颤,他的同情心快要跳出胸膛,他把目光投向角落里的吴妈,吴妈背对着众人,吴妈的动作非常清楚,她在拭泪,早已泣不成声。
柳三变慢慢站起身来,她走到吴妈身边,捧着吴妈的肩,将自己的前额放在吴妈的后肩上,眼泪再也无法控制。
吴妈转过身来,把柳三变搂在怀里。柳三变躬身倒了过去,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突然投进了母亲的怀抱,所有的内心情感都集中在眼泪上。
柳三变长期压抑在内心深处的痛苦,瞬间全涌上心头,他为不能赡养年迈的父母,不能陪伴二老安度晚年,不能早晚磕头请安,不能向他们嘘寒问暖,总之,不孝折磨着他,不能忠孝两全的痛苦折磨着他。
柳三变心里还有一种痛苦,也是挥之不去的,也是时刻煎熬着他的,那就是对妻儿的歉疚,这种情感,犹如一个奄奄一息的**,经受着一群蚂蚁的撕咬,它不是最疼的,可它绝对是最难以忍受的,是最折磨人的。
作为想象力十分丰富的柳三变,对于阅尽了人间酸甜苦辣的柳三变,他完全能够体味妻子的生存不易,尽孝和抚育孩子不说,单说这日常油盐柴米的劳碌,便要一个娇小姐独立支撑,没有帮手,够难为她。
如果她生病,三灾两痛,不能**,不敢**,咬紧牙关忍耐着,没有丈夫的关怀和关照,更谈不上关爱,瘫软在床上,无力挣扎着,可怜兮兮的样子,没有一只温暖的手来抚慰,没有一口热汤来暖胃,没有人为之煎药喂药,痛苦地病痛折磨,嗨,何时才是一个头啊,何时才能到达生命的彼岸,才是重生的起点啊!
这都不算最痛苦的,柳三变想到此处,他便会悄然垂泪,这最痛苦的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是这出悲剧的导演者,他造成了妻子情感的**,好似一块肥沃的土地,被炽烈的阳光炙烤,水份瞬间蒸发殆尽,土地干裂,泥土变为尘埃,随着干冷的风渐渐消失,地力完全丧失,复耕没了可能,土地的价值也渐渐的眨为了零。
还有孩子,无辜的孩子,只有母爱,缺之父爱,缺乏应该有的安全感,在祖辈的哀叹声中浸泡着,在母亲的善意的谎言中得到安慰,他当然能够感受到爱的残缺,能够感受到命运的多舛和难以形容的孤单。
柳三变借吴妈的怀抱,释放了情感的痛苦,收拾了隐隐作痛的心情,他像对待母亲的爱那样,紧紧地握着吴妈的手,在吴妈的衣服上擦去眼泪,他不好意思的苦笑了一下,小声道:“吴妈,感谢你无私的爱,感谢你深沉的母爱!”
吴妈流着泪,拍着柳三变的手背,好一阵才说出话来:“孩子,痛苦的不止你一个!”说着,她将手指向苏妹。
表演成了一片悲声,一滩眼泪,一种痛苦,这怎么行啦!
柳三变叫停了表演,他将苏妹拉在吴妈跟前:“吴妈,我向你保证,把苏妹的思路转换过来,给观众一种愉悦的艺术享受!”
第二节 舞裀歌扇最粉面
柳三变当然不会失言,他在下午的节目排练中兑现着自己的承诺。
穿越过程,柳三变似乎从陈师师的人生轨迹中明白了歌舞对于她的意义,一旦成为她生活的重要部分,就会进入她的血液,成为她调剂生活祛除体内垃圾的利器,成为美容的必需品。而眼前的苏妹正在获取这种营养,获得这种利器。
经历这个过程是痛苦的,是脱胎换骨地改变和提升,用阵痛来形容可谓恰如其分。
而能听懂此话深意的吴妈,却又难以找到揭示心灵的窗口而不知从何说起。
柳三变从入行的天真和纯洁开始:她让苏妹尽情地回忆刚入行时的心情。
苏妹想了想,试探性地道,天真、快乐、沾沾自喜、苦闷、失落、进步、提升。
“不错,你尽情地在表情和动作中展现出来。”柳三变点头肯定,然后提出要求,“不过,我有一个要求,要能彼此连贯,变幻自如,一气呵成。”
苏妹的表演是上乘的,她翩翩起舞,仿佛是带领一群彩蝶,在花丛中穿梭,感受着花朵的艳丽,呼吸着花粉的芳香,享受着心旷神怡的惬意,它们穿过成片的花草树木,穿过山涧河流,越过崇山峻岭,来到一片玫瑰林间。
玫瑰是美的,香的,可一不小心就会受到美丽的刺的威胁,甜蜜必然伴随着痛苦,惬意必然伴随着失落,经受对立的哲学洗礼,才能真正懂得生活的真谛,事业的真谛,终生为之不悔的真谛。
正在苏妹和她的姐妹们尽情地享受舞蹈中的情感变化时,柳三变果断地叫停了。
苏妹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停留在一副很有意思的造型上:一副优雅而舒展的喜悦之事,一双正在扇动的翅膀,一双低眉欣赏的眼睛,一身随风飘动的蝴蝶裙。
吴妈拍手道:“停在这里好啊,刚刚是一种境界!”
苏妹听到吴妈这话,不解其意,正要收起动作,柳三变强有力的声音传来:“别动!”
排练厅里的演员们构成了一副动态的巨型雕塑,柳三变道:“想想看,提升需要什么,是停留在玩乐的阶段吗?”
“对,柳公子说得太对了!”吴妈把一辈子压箱底的东西翻了出来,“提升需要努力,需要自信,需要奋斗,需要磨砺!”
柳三变像吴妈伸出大拇指的同时,走到苏妹跟前道:“明白了吗?接下来的动作就是把努力、自信、奋斗和磨砺有机地展现出来。”
苏妹保持了原来的动作,用适度的声音告诉姐妹们:“出门看山不喜平,任何事物都是复杂的,任何情境的表现都是波澜起伏的,都是需要层次感的。”
柳三变冷静地道:“根据你们的理解,接上刚才的舞蹈。”
吴妈向柳三变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好啊,好啊,时机抓得太准了!”
柳三变摇了摇头,小声地对吴妈道:“这只是最初级的艺术思维方式。”
苏妹和姐妹们的表演有了很大的进步:她们就像登山的一群小姑娘,沿途历经了各种各样的场景,体味到各种各样的感受。
准备登山时的兴奋,庆幸机会的来之不易,渴望这难得的神秘之旅,想象着多种多样有趣的事情,对精心准备的食物的占有欲。
终于出发了,兴奋之余,感觉到了体力不支,昨夜的太过兴奋带来的疲惫感,坚持着,咬牙坚持着,这毕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山花烂漫,流水潺潺,芳草的清香沁人心脾,奇形怪状的树木引发的兴趣,鸟的鸣叫让人神清气爽,鸟的彩衣让人惊讶,伙伴们的相互鼓励催人奋进,伙伴之间的小磨擦让人撅着小嘴,轻微地争吵让登山的队伍七零八落。
山势陡峭,道路泥泞,体力消耗过大,包袱无比沉重,口干舌燥,喘息急促,坐下歇息,放下包袱,去草丛中摘几朵花慰劳慰劳自己,去河边掬一捧清泉清醒清醒自我,吃两口干粮充充饥,喝一口饮料解解渴。
吴妈看着如此表演,禁不住发出会心的微笑,而柳三变则不置可否。
表演在继续,苏妹和姐妹们准备再次登程,她们整装待发,仰望前方,充满希望,凝聚力量,心情舒畅,热血喷张,勉励坚强,争取到达山巅的荣光。
音乐嘎然而止,苏妹和姐妹们的舞蹈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吴妈在鼓掌,而柳三变则陷入失望之中,吴妈见状,掌声也停了下来。
苏妹让姐妹们稍事休息,她原本的自豪之情,顿时不翼而飞,心里和脸上留下的只有惶惑与慌张,她走到柳三变身边,低头道:“请师傅指点!”
吴妈也走了过来,接过苏妹的话了说:“真心拜师,祈请柳公子收徒,相信定有造化!”
苏妹道:“只要柳师傅不弃,任何事情都可依你,包括终身托付。”
“我们也知道柳公子的合作方式。”吴妈道,“五五分成,万望公子不弃。”
“如此分成可也,其余休言!”吴妈还想往下说时,柳三变阻止后分析道,“如此草草了事岂不可惜,思路应该继续深化下去,后面才是表演的重点,才有充分展示才能的机会。”
“前面太过冗长杂乱,似乎有喧宾夺主之嫌。”吴妈道,“表演平淡散漫,缺乏重点。”
苏妹略加沉思,向柳三变叩谢后道:“各位姐妹听明白,前面的节目内容从简,重点放在为前瞻而努力和奋斗,为登上山巅的喜悦之情而尽情铺张。”
节目的排练在继续。苏妹带领姐妹们鼓足勇气踏上征途。
相互扶持,相互鼓励,涉急流,过险滩,穿越茫茫荆棘,跨越深山沟壑,小心翼翼地穿越密林,谨慎小心地通过陡峭悬崖。
路途艰险,心情适然,目标高远,努力向前,决不懈怠,坚持,坚持,再坚持,决不退缩,决不放弃,哪怕是爬也要到达目的地。
无限风光在险峰,胜利者总是被幸福包裹着,被快乐包围着,被自信激励着。
苏妹和姐妹们尽情地施展她们的表演才能,尽情地舒展她们的优美舞姿,尽情地释放她们的美丽,尽情地展现她们的无限魅力。
柳三变和吴妈都看在眼里,激动在心里,对苏妹及其姐妹将表演内容体现在脸上和他们的舞姿上,柳三变虽不激动,还是发自内心地赞赏道:“舞裀歌扇最粉面!”
第三节 文艺何以载娱道
柳三变收苏妹为徒,这个师傅做得比先前更加称职。
“用分成方式孝尽我,我收三成即可。”有一天,他对苏妹说到了分成的事情之后道,“我认为,真正的孝顺在成才,不在分成的多寡。”
苏妹还想争辩,柳三变没有给她机会,阻止道:“艺术的思维在深刻,艺术的形式在娱乐,师傅考考你,文艺何以载道?”
苏妹消化了几天后,她请柳三变审查了一个名为《娱道》的节目,柳三变欣喜地赞之曰:“归途有道,道娱乐之道!”
苏妹仿佛本就是一个天才神童,一经点化,便能成道飞升。
吴妈也颇感意外,为之庆幸。
苏妹这次的主要表演形式是具有苏州的地方特色标签的评弹,并配合优美的舞蹈。柳三变对这种形式并不十分熟悉,也算开了眼界。
吴妈弹奏着欢快的乐曲,唱着,人虽老,声音可年轻,容颜几乎没有岁月的痕迹。
缓缓弹唱的第一个情境是母育稚童:三岁稚儿乖又乖,跨步未稳总想快,前路虽然康且泰,跌跌撞撞心忧灾。
吴妈弹唱的同时,苏妹带领一班姐妹跳着舞,一张张活泼开朗的脸,一副副天真灿烂的笑容,一双双捧着笑脸的玉手,舞步轻快而前后连缀,微微扭头观看,兴致勃勃地遥指前方,碎步急舞,身体前倾,一个旋转接着一个旋转,一个高踢腿接着一个高踢腿,忽然,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忧郁起来,担心起来,身体前躬,拼命压低,惊惧与期盼的眼神交织,双手像稍有间距似的护着稚儿。
柳三变禁不住鼓起掌来。
吴妈弹唱的第二个情境是鼓励稚儿:自由自在乐开怀,一不小心跟斗栽,稚儿勇敢莫耍赖,坚强面对把地踹。
相应的舞蹈则更加动人:苏妹带着姐妹们迈着鸭子步,艰难地缓缓跟随,表情紧张与开心交替着,接着便是一脸的惊愕之色,拍着胸口,俯下身子仔细察看,摇摇头,稍有喜色,手心向上挥动,点点头,拍着地面,似乎轻缓地将稚儿的手放在地上,帮助他慢慢爬起来,并不断地鼓励,不断地为之鼓掌,仿佛携带着战胜困难勇敢站立起来的稚儿一起欢呼,一起骄傲,一起自豪。
吴妈弹唱的第三个情境是关心成长,她越唱越兴奋,仿佛时光倒流一般,皮肤的光洁度更加出众,顿时年轻了十岁、二十岁,甚至更多:放眼世界眼界开,万般吸引实光怪,昂首低眉锦绣在,磨砺剪刀任你裁。
苏妹和姐妹们也更加的兴致勃勃,更加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她们的舞蹈动作更加美妙,由匍匐着吃力地抬头,到能够直起腰来仰望遥远的富有吸引力的未来,旋转由蹲着进而站直,更进一步的是跳跃式地旋转。
然后仿佛进入了腾云驾雾的境界,衣饰飘飘,神釆奕奕,个个笑逐颜开,人人鲜花绽放,发现新奇的喜悦,无可抗拒的吸引力的留连,迷失了前进的方向,似乎坠落在云雾之中,急速地下坠着,一脸的惊恐,一脸的慌张,一脸的悔意。
一个个摔得头破血流,一个个十分狼狈,一个个痛苦不堪,一个个连连**,一个个在痛苦中挣扎着,呲牙咧嘴地忍受着坚持着,她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庆幸着,自我欣赏,自我犒劳,自我庆贺!
她们奋力跃起,奋力旋转,奋力上升,拔升到了史无前例的云端,衣饰飘逸得更加张扬,笑容更加灿烂,神采更加飞扬,表情更加舒畅,更加充满自信的力量,更加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更加散发出无限的荣光。
她们仿佛如鱼得水,尽情地在风浪中搏击,尽情地在波峰波谷之间挥洒自如,尽情地越险滩战恶浪,精神焕发,斗志昂扬,她们勇敢地接受战斗的洗礼,勇敢地在风风雨雨中锤炼搏击的翅膀,她们的热血和着奔腾的水势流淌,她们变得格外坚强,她们变得格外开朗,她们变得无限阳刚,她们迎向更加灿烂的辉煌。
苏妹和姐妹们宛如大鹏展翅一样遨游在太空,身轻如燕,欣赏着云层的变化万千,感受着风雨的温润与激情,感受着雷电的激动与咆哮,感受着风雨雷电蕴蓄能量的过程,欣赏着它们绝妙配合勾勒出的神奇景象,她们惬意于名山大川的呼啸而过,惬意于人世的繁华与富强,惬意于人事悲哀痛楚之后的和睦与和谐,惬意于聪明人携带着愚昧无知者一同步入幸福进步的殿堂。
当然,她们并不都是愉悦兴奋的时候,她们为太过自私自利而惋惜,为太过自由主义而叹息,为太多的人凭着自我感觉自我的极端情绪而热衷于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和蠢事,为太不可原谅的不孝子孙的不耻行为而痛心疾首,她们也为阴差阳错的冥冥世界的组成感到无能为力,也为注定人生的不完美人事的不圆满而遗憾。
柳三变看得出神,看得如痴如醉,尤其是苏妹和姐妹们的最后表演让他有跌落万丈深渊之感,有被五花大绑着押解到十八层地狱里问罪的感觉。
吴妈观察着柳三变表情的变化,能够感受到他发自内心深处的隐痛,尽管吴妈不了解柳三变的具体情况,但从她丰富的人生阅历中得来的经验可以断定,一个相貌堂堂才能出众的成年男人,漂泊在外,浪迹天涯,必定有他不愿说出口的事情,吴妈还能怎么做,她只能向柳三变投以微微一笑。
最后,吴妈弹唱的第四个情境是潇洒人生:多彩人生多姿态,执著进取多豪迈,投身激流入大海,问心无愧青史载!
苏妹的确无愧于丰富的想象力和开拓精神,这一点上也许受到了柳三变潜移默化的影响,她告诉姐妹们,把自己的最最突出的艺术特长发挥出来,根据自己对认识的人生、羡慕的人生、向往的人生和不愿重蹈覆辙的人生尽情地呈现出来,二者尽可能达到完美的结合。
柳三变观赏着新弟子苏妹的舞蹈,有说不出的激动,排练演出刚要结束时,他情不自禁地走过去,抱着苏妹,紧紧地抱着,良久良久。
苏妹的姐妹们不解其意,一向洁身自好的柳公子何以会有如此举动?
而吴妈悄悄地招呼她们就地围在一起,悄悄地告诉大家:柳公子本来应该是一个情义深厚之人,只可惜,人生的规划,让他顾大家,舍小家,顾事业,不得不忽略亲情,而苏妹从自己家庭不幸入手,演绎了自己的痛苦、勤奋和自强,感谢社会良善的帮助与成才,尽情挥洒自己的才情,尽情地将大美无私奉献给观众,奉献给衣食父母!
姐妹们询问吴妈何以得知时,吴妈大声的回答惊醒了柳三变,他放开苏妹,致谢道:“对,这评弹的词是我写的,感谢大家的潜心表演和深刻理解!”
从此,苏妹与柳三变配合无间,步入了艺术表演的黄金初期,名声大噪自不待说。
第四节 神话式美化青春
柳三变用新词手法写的评弹让苏妹收获颇丰,也更加成熟,艺术细胞的繁殖也格外迅速,柳三变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他觉得,假以时日,苏妹会日臻完美,像陈师师、百荷仙子和吴姬那样,能挑起大梁的日子为期不远矣。
柳三变绞尽脑汁编排了一个节目,名为《美化青春》,正在抓紧排练。
据说有一个未老先衰的人,家里十分富有,可寻遍了天下名医,就是找不出未老先衰的真正病因,苦恼之极。
因为他乐善好施,朋友无论穷富,都有一大堆人陪着他,安慰他,哄他开心,希望他衰老得别那么惊人。
有一天,未老先衰之人在茶馆中饮茶打发时光,朋友们谈笑风生,快活之极。
可是一个叫化子搅扰了这种好氛围,你道叫化子说了什么?叫化子当然是以乞讨为目的了,总是拣好听的说,让人高兴了,就会大大方方的给予赏赐。可这个叫化子做梦都想不到,不仅没有得到厚赠,反而被赶了出来,破坏了未老先衰者的好名声,真是罪过!
叫化子嬉皮笑脸地走上前去,作了一个揖道:“老爷,你的命真好,有一大堆儿子陪你喝茶聊天,真是太有福气了!”
未老先衰者肺都气炸了,可不知说什么,半天才缓个劲来,怒目圆瞪,脸黑得像锅底,端起茶杯泼了叫化子一脸的水,厉声喝道:“滚!”
未老先衰的一帮朋友也都助力赶走叫化子,其中一个脾气火爆的朋友一边叱责叫化子,一边给了一顿好打。
叫化子哭哭闹闹地抱头鼠窜,还断断续续不清不楚地了诉苦道:“不给就不给,奈何打人啦?什么鬼善人,全他妈假的,骗人的!”
这下坏了,围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中国自古就有同情弱者的传统心态,未老先衰者的臭名声也越来越昭著,这下麻烦大了,本来是一种误会,让叫化子一闹给坐实了。没办法,未老先衰者决定隐居深山,独自去过与世隔绝的日子。
有钱人想做这种事也不容易,身边的跟班可忠实了,未老先衰者到了半夜,见侍寝的下人睡着了,悄悄地起床,做贼似的溜出家,从后门逃走。
可没走多远,就被发现了,下人们发现主人丢了,这还了得,打着灯笼火把找吧,找得急,找得彻底,找得尽心尽力。
未老先衰者没有办法,一头钻进了路边的简易厕所。嘿,你说奇不奇怪,闹哄哄的找寻人群把一只在简易厕所里偷食的野狗惊跑了,才真正为未老先衰者打了个脱身的掩护。
等了半夜,寻找的下人终于未果而回,他们的主人才安安心心地上山去。
大概是离家的第五天上,未老先衰者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不知是云雾缭绕,还是饿得发晕,他倒在路边的草丛中。
一位花白胡子的老头路过此地,惊奇地发现了他,便蹲下身子,伸手去探鼻息,微弱是微弱了些,还不至于有生命之虞。看来,花白胡子懂得一些医术,通过把脉发现,倒地之人并没有什么病疾之兆,大概是饥饿的原因,于是从背囊里取出一张饼,掰成小片放入碗中,在山涧里找到泉水泡上,将未老先衰者的头放在他的腿上,一汤匙一汤匙地喂给他吃。
不是灵丹妙药却胜似灵丹妙药,腿上躺着之人居然爬将起来,惊奇地发现救命之人童颜鹤发,仙家一般,自然倒头便拜。花白胡子的人捋着胡须,笑问何以如此,简单对答之后,结果均为同道中人,便邀同往,结为莫逆之交。
沿途交淡,让未老先衰者惊奇不已,同路者居然年逾两个花甲,精神矍铄,说话底气十足,行路虎虎生风。
未老先衰者误以为奇遇仙家,甚为兴奋,长寿老者给他上了一堂启蒙课,让未老先衰者也算受用,他说,世上何来仙家,仙在心态,仙在调养,仙在执著。
未老先衰者言明,欲拜师学艺,长寿老者道:“俗礼羁绊于人,苦恼于心,当免则免,不必拘泥,和平相处,切莫拘礼!”老者同意让他跟随研习。
一个大山洞中有两个分洞,他们俩各自居住,可生活和研习都在一起。
长寿老者天不见亮,就带着未老先衰者到山上去锻炼身体。所谓锻炼身体,完全异于常人,在山林中惊起何种动物,要么追逐着它,要么与之嬉戏游玩,要么学它的运动方式。
没过多久,未老先衰者的身体便没有了酸胀疼痛之感,动作也轻盈灵活了许多,面色也明显的年轻了不少,他还因此爱上了山涧中的一个小水坑。
长寿老者有太多的书,就像一座丰厚的营养宝库,未老先衰者可以不遗余力地尽情吸收,尽情地消化,尽情地滋养身心。
其实这座营弄宝库不是别的,就是一些具有传奇特色的神仙故事和民间传说,就是一些想象奇异的神怪传奇,还有一些民间的优秀剧目的描述。长寿老者告诉同伴,这些书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娱乐身心的佳品,是他终生为之累积的精神财富。
而这位不是师傅的师傅,告诉未老先衰者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或者称之为心法,那就是怀着明确的年轻目的,去享用这些佳品,去取代这些佳品。
未老先衰者如获至宝,每天除了强身健体之外,只做两件事,与不是师傅的师傅通过并不费力的劳动获取山中野果和天然的野菜等食物之外,就是在佳品堆中尽情地徜徉,尽情地挥洒自己的想象。
未老先衰者上山不多久,身上的赘肉消失了,身体也结实了,动作也灵敏了,反应也敏锐了,居然可以同擅长攀援的猿猴一较高下,长寿老者也为之欣喜。
一次,他们俩坐在同一棵野梨树上,选食着养眼的果实,长寿老者告诉未老先衰者,发现他尤其偏爱艺术类的书,从中受益匪浅,仿佛加速了容颜的改变,加速了年轻,现在不应该再叫未老先衰者了。
未老先衰者也很兴奋,他主动讲起了心得,他说,在我心里,再也没有理想化的成分,终于能够坦然面对磨难,面对痛苦,面对不幸,面对失败与失利,而当获得兴奋、喜悦、坚强、硕果和胜利之时,总是从心底里感受它们,从血脉中接受它们,从心灵深处去实践它们,而只是停留在表情上,停留在动作的形式上。
在体会的经验方面,未老先衰者完全同意长寿老者的两句概括的话:虚化不利者,物化喜悦情;虚化到不留痕迹,物化到时时快乐。
未老先衰者请不是师傅的师傅赐名,他也没有推辞,赐名小年轻。这个名字让未老先衰者颇感意外,他无数次在小水坑边映照自己,觉得稍有拔高的预祝虚言之外,大体是适合的。
时间过得可真快,一晃十余年过去了。小年轻谈到了自己的家事,邀请长寿老者去家里做客。可刚到家门口时,便闹出一个天大的笑话,当年的贴身跟班居然嘲笑道:“你是我家主人?年纪轻轻的乞丐也真敢大胆妄言!”
第五节 青春的同质延续
柳昶夫妇共同穿越之后,只在武夷山电视台做过一期柳三变的苏州艺术活动介绍,肯定了表演方式的本地化,艺术再现的题材拓展到了神话、传说和寓言故事等方面。
的确,苏妹的潜质之门被柳三变一脚踹开,而苏妹质的变化的表演又叩开了柳三变艺术的天窗,双双实现了质的跨越和新的飞跃。
这不,柳三变创作了《再生球》的节目,以其神奇的力量赢得了更多的苏州观众。柳三变并不讳言,此思路源于对苏妹的喜爱,受到苏妹的头饰飞凤银簪的启发。
故事讲的是有一对凤凰鸟,它们在梧桐树上大秀恩爱,遭来了无数鸟的嫉妒。
有鸟说:“你们相互欣赏对方美丽的羽毛,总有一天,羽毛随着年龄一同衰老,便会失去彼此的吸引力,到时候如果还有恩爱可言吗?”
也有鸟说:“梧桐树每年都会从繁荣到枯枝败叶,这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难道寄居其上的鸟能逃脱自然规律的束缚吗?”
凤对凰道,虽然这是嫉妒之言,但说的也是事实,只不过说得像挽歌似的,令我们心酸。
凰用漂亮的翅膀护着凤,更加亲蜜,更加恩爱,她说,亲爱的,我们唯一可以延长恩情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把一天变为一年,把一年的恩爱浓缩在一天之内。
凤知道这只是一个缺乏现实意义的方法,只不过是一种心理安慰而已,这样做的意义就是更加珍惜已经拥有的一切,更加彼此珍惜情感,缔造更丰富的甜蜜回忆,让彼此活在对方的记忆深处,用感情回忆的拐杖支撑苟延残喘的摇曳的生命之光罢了。
但凤并没有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他知道,这对于亲爱的凰是一种残忍,是一种摧残,更是一种沉重的打击。
不过凤暗下决心,他要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去实现一个将信将疑的传说,即再生球的传说。这种传说的神奇之处就在于用真诚的心去筑造一个水晶般的球体,用全部灵魂去构建一个现实与未来的活生生的情境世界,用为之奋斗者的全部心血去营造一个亦真亦幻的神迷境界,为生存者提供一个如梦似幻的足以存活的理想情态。
凤每当凰沉沉熟睡之时,他便会悄悄地飞走,飞上山巅,用尽全身之力去吸收寒夜的雾气和土地中的精华,去升华这四季的变化和寒暑凝结的舒适。
久而久之,凤的努力见到了初步的成效,他用自己的躯体去抵御严寒和不适,把舒适惬意留在了心里,凝结在一起。
于是,凤刻意的用心,他用意念去遮盖微寒的世界,去驱除人们的颤栗,去加热土地的温度和空气的温度,努力提供适合一切植物尽快生长所需的条件,同时,他把自己的眼泪化作植物生长需要的水分和养料,尽可能让它们茁壮成长,更加欣欣向荣。
凤也刻意用心,让动物们能够自由自在的生存、活动和善于在惬意的环境中展示出独特的美,让擅跑者一日千里,让擅飞者直上云霄,让孔雀开屏,让知了歌唱,让蜻蜓翩翩飞舞,让蜜蜂嘤嘤嗡嗡地哼唱,让蝴蝶展示漂亮的衣裳,总之,让动物世界组成美妙无比的大展示。
凤心里无比清楚,这只是营造了一种外在的生存条件,而更重要的是情感的凝结,是情感的意形化和巨象化。
这个并不是特别困难,这本身就是他的职责和义务,只是需要更加用心罢了。
凤回到巢穴里,凰还在甜美的梦乡中畅游,他走进凰的梦里,就像平常那样,携手让她去美丽的溪水边沐浴,帮她梳理羽毛,帮她打扮漂亮,在渓水里留下甜蜜的微笑,留下深情的呼唤和热吻。
凤带着美丽无比的凰在山野之中留连,欣赏着野花的艳丽,呼吸着野花的芳香,让润湿的空气孕育着滋养着凝脂般的皮肤,让甜蜜的微笑弥补长相中的不足之处,努力使之成为无可挑剔百看不厌的完美载体。
凤趁凰在沉沉熟睡之中腾空而起,飞越万水千山,掠过山溪沟壑,历经署热寒凉,在仙岛上去采摘长生不老的果实。啊,这棵仙树生长在仙岛的最高处,常年有阳光的饱合照耀,有清辉的温润和精雕细琢,粉红粉红的树干,虬龙一般的枝条,仙家精心修剪的叶片,更吸引人的是金黄金黄的甜蜜果。
凤兴奋不已,他展开翅膀,想飞上枝头,可是没能如愿,他甚觉奇怪,怎么啦,翅膀如此之重,仿佛有被束缚之感。
凤正奇怪之时,一位拄着拐杖的土地爷现身了,微笑着,摸着胡须,“这树不是你想上就能上得去的,要看缘分!”
什么缘分?凤诧异地问道。
偷吃可不是缘分,赠予也不是缘分,果实成熟掉落才是缘分。
可凤着急呀,他是趁凰熟睡之时出来的,倘若时间过长,怎么行呢?他向土地爷狡辩道,树结果实是本能,果实供人享用是天理,需用者皆可取而食之,为何要有这般禁忌?
土地爷拍着凤的脑袋,你千辛万苦来到仙家地界,你的诚意足可以感动天庭,你的良苦用心值得成全,可你来时应该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山果,此乃仙家贡品,绝非谁人均可享用的,难道不是吗?
果如土地爷之言,突然树枝一声轻响,树上掉下一个仙果,凤赶紧展开翅膀接住,呵,太漂亮太新鲜了,还带着露珠哩!凤把仙果抱在怀里,心里默默地念道,再掉一个,再掉一个,多一个岂不更好!
土地爷一副半闭着奇怪的眼睛的神情,你太贪心了,走吧,不然,仙果就该枯萎了!
凤解释道,我没想给自己一个,只想让凰变得加倍美丽,确保容颜不老。
凤急匆匆地告别土地爷,紧赶慢赶,浑身流着汗,渴了,忍着,累了,坚持着。他遥远地看见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梧桐树了,可实在是动不了了,他瘫软在地上。
凰醒来,尖叫着寻找凤,埋怨他,批评他,进而声讨他的不忠。
凤的心里越来越难受,一个球状体越长越大,撑得他呼吸困难,终于支撑不住了。在他闭上眼睛的一刹那,仙果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飞向凰的嘴边,凰一口吞了下去,凰正在越变越美丽之时,凤带着微笑,他的精气沿着仙果划出的弧线,化着一颗晶莹的再生球,让凰爱不释手地把玩着。
第六节 龙子艰辛传讯息
凰忘记了凤的存在,依靠再生球而愉快的生活着,可是,再生球并不能保障她容颜永远年轻,永远充满青春活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再生球中的她一天天衰老,脸上渐渐地爬满了皱纹,面色也渐渐地变得蜡黄,变得憔悴。
一天,她在空中艰难的飞翔,有一种力不从心之感,她看见其它的鸟儿们叽叽喳喳地交流着,快乐地在广阔的空域中尽情地穿梭,尽情地游玩,她想加入,可是已经做不到了。
她乘着微风,在阳光下晒着翅膀,俯瞰着缤纷的大地,突然一方水塘映入眼帘,水清澈见底,水中的游鱼在丝丝缕缕的水草中嬉戏,小蝌蚪们不时地玩着拼凑逗号的游戏,青蛙潜伏在水草边鼓动着酥胸发脾气,哎,是谁挡住了我观赏螃蟹用鳌锯水草,是谁这么讨厌!
从形状看,啊,凰的心开始隐隐作痛,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她收缩着翅膀,慢慢地下降,降低,再降低,终于在水塘边站住了。
微风拂浪,引起一片片涟漪,缓缓地推向远方,好美呀!
凰的心里有些许不安,她跺了跺脚,站稳了,借着清澈的水照着自己的形象,这水流真是烦人,把一张可爱而充满自信的脸折腾成折叠纹,而且越来越厚,越来越密。
凰忽然觉得有些发热,她展开翅膀准备起飞,可扇动翅膀时感到很是吃力,她向远处张望,蓝天白云人沉入了水底,好美呀,真是难得一见的风景。
她往眼前的水中看时,发出了一声尖叫:“谁这么吓唬人,难道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人的吗,怎么可以如此恶作剧呢?”
她怒目圆睁,四下里张望,空空如也,她在心里抵抗着,不愿相信,绝不!
凰似乎感觉到了隐隐作痛之心在加剧,心房在收缩,在抽搐,我的天!
她走向水边,站在水里,盯着水底,扇动着翅膀,扇动着微波,她终于明白了,这个烦人的家伙是谁了。
她失声痛哭,哭得昏天黑地,哭得凄惨异常,大有伤心欲绝之势。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凡是见到这种情境的,没有不为之垂泪的。
一时间那方水塘的水量上涨,波涛汹涌澎湃,水漫过了凰的膝盖,她觉得冰凉,缓慢地艰难地退上岸去。
一个大浪打来,重重地拍打着堤岸,浪花飞溅,大浪的中心翻滚着,翻滚着,当凰用翅膀遮挡飞溅的浪花时,一个龙子模样的家伙站在她的面前。
“你是龙王吗?”凰奇怪的问那个难看的家伙道。
像龙王的家伙摇摇头,卷着龙须掻着自己的头顶。
“我说不是龙王吧!”凰煞有见识地说道,“我记忆中的龙王乃长脸,有一对难看的犄角,还有乱蓬蓬的胡须,更糟糕的是还有银光闪闪的龙鳞,拖着胖乎乎的蛇身。”
像龙王的家伙把脸伸进水里,水咕咚咕咚地冒着水泡,它的身子拍打着水面,竖了起来,然后在水中转动着,惊起了巨大的波澜。
凰吓得连连避让,惊奇地道:“你是龙王,你发怒了,你认为我侮辱了你!”
像龙王的家伙躺在水面上,怒视着凰,鼻孔里嗯了一声。
凰一脸的羞涩,点了三次头,惶恐道:“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是无心是过,才得罪于你,并非吾之本意,也许是我被容颜的巨大改变气糊涂了,开始词不达意,胡言乱语。”
像龙王的家伙并没有就此消气,它恨恨地道:“你可要明白,你们平时自以为高人一等,目中无人,在天上舒舒服服自由自在的飞翔,还常常成双成对的出入,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也不知有多少人嫉妒!”
“你活该被骂!”凰也一改惭愧之色,“现在见我变成了丑陋的鸡,是故意来嘲笑我的吗?哼,你都看到我绝望的模样了,你开心了,你满足了!”
“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像龙王的家伙叹息着,“我父王可怜你这张不干不净的嘴,同情你天壤之别的容颜变化,才派我来解救你,给你指一条明路!”
“有这么好心!”凰不肯相信,猜测道,“莫非你父王曾经是我的追求者,暗恋者,一个地地道道想吃天鹅肉的主?”
“住嘴,你这只奇丑无比的鸡!”龙子喝斥道,“就快成为人见人躲的可怜虫了,还敢如此恶劣,如此嚣张,如此恶语伤人,难道你们的骨质里就没有良善之心吗,就没有同情之意吗,就没有心灵的沟通吗?”
凰遭到如此严厉的叱骂之后,她认为龙子并没有罔顾事实,并没有恶意辱骂,这都是真的,这种悔意和赎罪的心里反而好受多了。于是,凰扬起头来,露出了微笑。
“有什么好笑的,笑比哭还难看!”龙子乱晃着胡须,划着水面的波纹道,“我奉父王之命,不远千里万里,辛辛苦苦地从东海游将过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不说,从大江大河进入这小小的池塘,就像游鱼困在车辙里一样,浑身有龟裂之感,难受之极,连你厌恶的龙鳞都被刮蹭掉了,钻心般的疼痛,难道就是为了听到你对我们家族的蔑视吗?”
凰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也觉得对不起龙王家族,陷入深深地自责之中,她向龙子敬了一个礼表示道歉,自我检讨道:“是我之错,是我缺乏远见,是我愚蠢,是我这井底之蛙的过失,是我长期的无理和傲慢伤害了你,伤害了你的家族!”
你这算什么,认错,还是权宜之计,龙子道,你是想用这种自我检讨的方式,来换取我的怜悯之心吗,你是想让我为你隐瞒奇丑无比的现状吗?
“亲爱的龙子,你错了,你的偏见让你很难看清事实,你先入为主的观念使你不愿意与我沟通,不愿意相信眼见的事实。”凰叹息后解释道,“就像我们美丽得无人能及之时一样,眼里唯有自我,抵制任何丑陋的印象和形象!”
龙子想了想,略微点点头:“说得对,你说得太对了!”龙子把头埋在水中,清醒清醒头脑,然后将头昂了起来,向凰喷水,水雾漫天。
凰似乎整个身子轻灵了许多,她张开翅膀,接受着喷水的冲刷和洗涤,她的羽毛一片片的轮番地翻卷着,像浸在水中的彩虹,更像嬉戏扇动着的水雾细浪。
龙子眉开眼笑,终于见到了活力四射的凰,它明白了父王下这道不易完成的命令的真正含义,全在于对美的憧憬和爱护。
龙王的高兴迫使凰结束了她大美的表现,不过,她很知足,她真挚地感谢龙子的启发和大力协作,完成了一生中最后一次美的呈现。
龙子在水中盘旋着,身子渐渐离开水面升上空中,迫使凰拼命的往山坡上躲避,并叫嚷着:“别玩了,你看看水,水位!”
龙子的尾巴卷过头顶,砸了下去,它回到水面:“对不起,我只顾高兴了,差点造成水患,忘了我身子有多高,水位就会涨多高了!”
凰很感动,谢过之后,准备离开,体贴地道:“请转达我对你父王的谢意!”
龙子叫道:“我父王希望你前往蓬莱仙岛,寻找美人谷的神奇之水!”
第七节 不受欢迎的歌唱
凰不相信龙子提供的信息,不相信龙王有如此好心,依然认为,龙王只是她美丽的追随有和暗恋者之一,一个达不到目的而怀恨在心的家伙能有这份善良之心,能有宽厚仁慈的爱美和护美之意?骗谁呀,我拥有涅槃后延续过的生命,我有的是经验!
龙子走后的那方水塘水面如镜,凰选择了一个水草较少的地方,她用竹竿把水中的水草清除干净,待水澄清之后,她仔仔细细地映照了一回,这次她收起了抵抗承认衰老的意念,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本来面目。作为终生爱美的凰,她不甘心,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凰的生活经验的确丰富,她分析道,龙王提供的信息,自然与水有关,难不成蓬莱岛应该是水域中的一座岛吧!
她告别了安乐窝,带上再生球,出发了。
凰的确感到了老态,离开安乐窝时,她一步九回头,除了依依不舍的心情之外,似乎还有一种莫名的忧伤。
她的眼角挂着泪滴,她没有立即擦掉,而是任其被风干。她的心在颤抖,尽力把熟悉的环境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一粒沙,一棵草,一株树,一抷土,一个山丘,一条沟壑,一个水塘,尤其是安乐窝的每一根枯枝败叶。
她不忍地围绕着那株栖身的梧桐树飞了若干圈,拍打着翅膀,向它告别。
终于出发了,在再生球的陪伴下,她慢慢地飞翔着,飞翔着,沿途的风景出奇的美丽,巍峨的高山,耸入云端,山峦的奇特,她赞叹不已。
她诧异于这山峦的形状,完全不同于往昔的可爱,不同于往昔的心情舒畅,那圆锥形的山体,锥尖直刺蓝天,晃眼望去,锥尖林立,仿佛蓝天上被刺出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洞,使之千疮百孔,又仿佛这蔚蓝的天幕上坠着无数的锥体,天幕就要被分割成碎片了。
让凰痛心的是那些色彩斑斓的云彩,在无力的阳光照耀下,被锥体上的刀锋割裂得奇形怪状,仿佛是一片片碎布条扔在空中,随风带走,飘逝着,不知飘向何处!她眼里浸着泪花,一种莫名的酸楚袭上心头。
哎,老了,这就是老的心态,总是顾念太多,总是伤感,总是凄楚。
凰艰难地飞翔了一段路程,来到一处不知名的河边,她停了下来,喘息片刻,贪婪地吮吸着清甜的朝露,嗯,好多了,体力也恢复了不少,她小心翼翼地来到河边,风尘扑扑的她实在说不上美丽,她觉得有梳洗的必要。
她借水自照,她惊奇地发现,面色有些红扑扑的,皱褶似乎少了一些,沟壑也浅了许多。她格外欣喜,不曾想这丑陋的龙王还做了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她有了恢复美丽的信心,坐进水里,张开翅膀拍打着水面,水花四溅,她弯曲着颈项,用嘴甲梳洗着,洗去身上的尘埃,洗刷羽毛上的污垢,恢复羽翼的光亮和色彩。
过了片刻,水面平静时,凰的心里可没能平静,这是我吗,我居然还没有到老态龙钟的地步,我也许还会迎来下一个美丽的春天,迎来花枝招展的时节,迎来繁花似锦的美好,恢复光彩照人的容颜,聚集无数艳羡的目光,招来数不清的追求者和仰慕者。
凰高兴极了,趁着晨曦,她舒展着翅膀,抖落羽毛上的水滴,她感觉到了羽毛蓬松的舒适和惬意,她非常自信地张嘴哼唱着熟悉的曲调,越唱越带劲,还传来了美妙的山涧回声。
哎,是谁有如此雅兴,大清早的,便在此处卖弄自己的喉咙?
“你是谁?”凰傲慢地道,“你的声音为何如此苍凉,如此破碎,如此令人厌恶!”
“我是谁,你好好看看我是谁?”乌鸦故意地大声嚎叫着,好恐怖,有撕心裂肺之感,仿佛一种不祥的愁云笼罩下来。
凰摇晃着脑袋,想了想,气恼地道:“乌鸦,是你,怎么可以在青天白日里制造紧张气氛呢,怎么可以扰乱一天的好心情呢?”
“哎,你呀,总是那样孤芳自赏,总是那么感觉良好,总是那么自以为是!”乌鸦这次没有嚎叫,而是低沉地说,“你的声音比我的也好听不到那里去!”
凰斥责道:“你胡说,难道你没有听到这回声的悦耳吗!”
乌鸦展开乌黑的翅膀,缩了缩头道,不信,你听听众多反应之声吧!
鸟雀们叽叽喳喳叫不停,狮、虎、狼、豹和一些小动物们都捂住耳朵,抱头逃窜。乌鸦提醒道:“你看看他们,是欣赏你的歌声的样子吗,像吗?”
“还在狡辩!”凰非常生气,“鸟雀们都在高声赞美我的歌声,动物们也在拼命地占领有利地势,以便更好地听我歌唱!你嫉妒,尽管嫉妒去吧!”说完,凰引吭高歌起来,山谷为之震动,树叶为之摇曳,草叶为之伏倒,她得意之极。
“我的天啊,你这固执的家伙,真是要命!”乌鸦一边说着,一边拍打着翅膀逃离。
正在凰大声庆贺胜利之时,土地爷捋着花白的胡须,拄着拐杖走了过来。凰施礼道:“土地爷,你好吗?”
土地爷点点头后又摇摇头。
凰微笑着问道:“请问,你奈何既点头又摇头呢?”
土地爷扬起他那张慈祥的脸,故作神秘道:“骄傲的公主,你真想知道?”
凰想了想,微笑是喜悦的窗户,笑声则是心灵的使者,于是,她有了足够的信心,高兴地道:“请你说说,说说又有何妨?”
“你真想听?”土地爷等待着回答。
“如果你真心解释,我的答案就是肯定的!”凰没有开怀大笑,她刚才在水边自照的时候得到的经验,大笑会暴露衰老在面部的勾勒痕迹。
“那就是想听真话了?”土地爷得到凰的首肯之后解释道,“不错,我点头并不表示认同和赞美什么,只是礼节而已!”
凰似乎感觉到了土地爷摇头的意思,她阻止道:“谢谢你的坦率与真诚,我明白了。”
“明白了最好,你还是尽早起程吧!”土地爷规劝道,“否则,我会寂寞的。”
凰有些不好意思,她的要求不高,只是希望能与土地爷告别时,听到“再见”二字。
可是,土地爷微笑着,拄着拐杖,挥了挥手,指了指广阔的空域,转身消失了。
凰好难过好难过,她掏出再生球来,想得到神奇的力量,支撑她的远行,支持她实现莫名的寄托和梦想。
苏州河**的几折奇特的情节搬上舞台,吸引了无数的观众,吸引了南来北往的客商,聚集了南腔北调的争执声,演出结束时,柳三变率领苏妹等一班演员谢幕时,有一位操着京腔口音的人问道:“为了看这连续剧,我一推再推行期,难道一个‘再见’也不愿说吗?”
“我叫柳三变,汴京人氏,我的连续剧还将继续下去。”柳三变拍了拍那位客商的肩膀说,“老乡,土地爷为了他的辖区宁静,不愿说‘再见’,无论你继续欣赏节目,还是为利而忙碌,我真诚地说一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