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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鸟春歌     奇情柳永txt下载     奇情柳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节 杭州馨娘乃相知

    好不容易到了杭州码头,乘客都带着行李准备下船,忙各自的事去,可柳三变与二叔公的伙计等到人们挥手告别后仍然呆在船上。

    突然,船码头的一名船工模样的人微笑着来到柳三变身边,他指了指码头上的一群漂亮女人道:“柳公子艳福不浅,接你的人早就等在这里了,下去吧。”

    柳三变将信将疑地跟着船工走过长长的栈桥时,岸上的漂亮姑娘叫嚷着,都指着看柳三变,都献上醉人的笑容,七嘴八舌地称赞柳三变长得浓眉大眼,标致之极。

    码头上看热闹的人不少,羡慕的目光,嫉妒的目光,鄙视的目光,全都有。

    “你们是……”柳三变问道。

    “吾乃当家馨娘,同道中人,难道公子看不出来吗?”一位领头的姑娘叫一个挑夫提上柳三变的小木箱,吩咐道,“送到我那里,自然有人打赏你。”

    馨娘上前挽着柳三变的手,像旧情人那样甜蜜,而且前后左右还跟了一大堆美女,要说码头上有什么耐看的风景的话,自然是这边风景独好了。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馨娘,失敬失敬!尔等何以知晓我这个无名鼠辈在船上?”柳三变望着笑容灿烂的领头美女问道。

    “嗨,这是哪里话来!”领头美女道,“颤颤微微下栈桥,开开心心上酒馆,暖心酒肆的动静之大,新奇的浪涛早就波及到水上杭州了,你难道没看见杭州城都在激动吗?”

    柳三变很是惊奇,杭州这方繁荣的商贸物流中心,消息果然灵通,柳三变受到如此高规格的优待当然开心了,他对美女们大加赞赏:“人说杭州乃蜜桃故乡。花朵艳丽,桃香四溢,不曾想,蜜汁满枝头,全是令人垂涎三尺的上上之品!”

    这话能不荡开美女们的心灵之花吗?

    “你们不是要开酒馆,让我前去题字祝贺吧?”柳三变开玩笑道。

    美女们七嘴八舌地吵嚷着。大意是说何需酒馆那么麻烦,只要有她们,无论酒量有多大的酒客都会陶醉,都会忘记何处是故乡今夕是何夕的!

    “仰慕公子大名,希望公子也是陶醉的酒客。”领头美女向柳三变**道。

    好酒好菜的款待那是自然,当晚,领头美女在柳三变临睡时前来住处,衣饰华丽,丝绸缎带。身材与容颜同样迷人,说了些情话,委婉地表达了对柳三变的仰慕之情,传达出羡慕柳三变娇妻的幸运之意。

    其中的暗示柳三变能听不出头吗?可领头美女不曾想到,柳三变的事业开放,内心却极其传统保守,不是水上浮萍,何处皆为归宿。于是。柳三变委婉地逐客道:“感谢美女盛情,烦劳操心。回去吧,安寝养颜。”

    领头美女转身走到门口,回头道:“希望公子能把此处当作勾栏和花馆,多多指教,多多出力,妾身告辞!”

    次日。馨娘热情地照料柳三变不在话下。柳三变呼吸了一夜杭州的空气,终于明白了完成人生使命的真正价值和具体做法,他自嘲道,那一连串逃离的理由都是书呆子的想法,幼稚可笑。表面上冠冕堂皇,实际上就是一堆狗粪。

    他找准了真正能医治心病的良药,即新词己经打下了一片天地,名声不敢说响彻天宇,的确也算闻名遐迩。杭州,亲爱的杭州,我来了,你就是我生命的翅膀,我的事业仰靠你的繁盛而欣欣向荣,更加辉煌。

    馨娘为柳三变施展拳脚提供了一方很大的舞台,他给杭州的见面礼也算丰厚,一天之内排练了两个节目。这两个节目不仅令馨娘非常满意,更让参演的姑娘们兴奋不己,她们从未接触过如此先进的节目理念,她们获得了自由发挥的余地,创作积极性自然格外高涨。

    柳三变见到大幅广告,一方面为馨娘有杰出的经营头脑而赞叹,另一方面也为馨娘的画艺高超而折服。馨娘比陈师师更多了一项美术才能,的确称得上丹青妙手。

    不过,馨娘最让柳三变感动的还是我手画我心,广告上称赞柳三变为“新词巨擘”有些拔高也可理解,可她花下的柳三变绝对成了美女眼中的尤物,五官考究,肤色白皙,浓眉大眼,妩媚可人,透着逼人的灵秀之气。

    柳三变终于明白了,广告上的柳三变并非他的真实写照,乃是馨娘希冀的择偶标准,是她梦寐以求的另一半的理想化身,我柳三变只是她心目中的原型模特儿,是替代品而已。

    柳三变以己之心度馨娘之腹,或者说以优秀男人之心度杰出女人之腹。

    想到这一层,柳三变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对娇妻如此绝情,不就是因为这种心理作祟吗,他自己也因此不寒而栗,具有这种心理的人怎么能得到人生的幸福呢,怎么配得到人生的幸福呢?这完全是毫无节制的理想主义心态!他突然有了对娇妻的悲悯之心,为娇妻成为这种心态的牺牲品而抱不平。

    馨娘具有典型的这种理想主义的心态,所有的男人,无论你身材也好,身高也好,长相也好,肤色也好,家庭出身也好,经济状况也好,等等这些可以傲视于人的条件,在具有这种心态的人眼中,永远都是否定的,永远都不可能是满意和满足的,只要不是瞎子,在大千世界中,总能找到超越的情态,总能找到更理想的心灵希望。

    柳三变终于承认了自己新婚抛弃娇妻的心理暗示,也许是他通过馨娘的画作得到了启迪,进入到了连自己都没有明确意识到的心灵空间,探索到了这心灵空间里暗自在行为中起支配作用的隐性观念和隐性心态。

    柳三变越想越觉得恐怖,越想越觉得失望,越想越觉得这是一种道德缺失,越想越觉得离幸福相距十万八千里,越想越觉得这才是人生悲剧和家庭悲剧的真正元凶!

    天呀,世上能有这样完美的实体吗,有这种活生生的中意者吗?皇上的大权,弄臣的奴颜,张三的眉毛,李四的媚眼,王五的鼻梁,魏六的脸盘,柳七的肤色,官八的唇线,刘九的腰翘,甘十的身段。

    哎,悲哀呀悲哀,人如果追求的美,达到了拼凑的程度,那就注定了悲剧的不可避免,拼凑得越多,就越是不幸!(未完待续。)

第八节 杭州首秀获成功

    柳三变没有想到,杭州首秀居然能观众如潮,杭州人真是热情好客,当然他脸皮也没有那么厚,不敢贪功,他认为杭州这方繁荣昌盛的宝地,就该具有这般浓烈的文化氛围。

    演出开始了,馨娘给了柳三变一个与观众见面的机会,柳三变照例说了一些赞美杭州人杰地灵、文化底蕴深厚和美人世界之类的话之后道:“愿借杭州这方宝地繁荣新词,树立新词的一座盛世丰碑!”

    这话必然会百分之百地得到认同,掌声和欢呼声之热烈可想而知。

    第一个节目内容,则是“暖心酒肆”的翻版,是杭州人和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客商们街谈巷议的话题,他们为印证而前来捧场,殊不知获得了更大的惊喜。

    一间破破烂烂的酒馆,几个稀稀疏疏的酒客,老板在柜台上打磕睡,伙计正在打哈欠,伸懒腰,突然一个标致的少年前来,身穿青色服装,头戴瓜皮青色小帽,颇有几分文雅气质,他叫道:“老板,温一壶酒,来二两花生米。”

    “不卖,半个子儿也不收!”伙计道,“一个穷书生,有何好招呼的,我们都锇着肚子,客官也休想果腹!”

    “倘若这酒馆是老板的,是否就可以想吃什么有什么呀?”书生模样的人问道。

    “不可能,我们老板也穷得叮当响,这不,还在变磕睡虫哩!”伙计指了指柜台上的老板,神秘地道,“你要是做了他,比我们更锇,连拖脚的力气都没有了!”

    书生笑着说,我凭一只神笔。画出一间漂亮的酒馆,酒馆生意兴隆,顾客盈门,伙计笑逐颜开,老板眉开眼笑,赚得盆满钵满。还会不会有好吃好喝的招待于我呢?

    老板被吵醒了,有气无力地道:“别处无聊去,一间穷茅坑,半个烂痰盂,又臭又穷,穷开心,是吧?别处开心去!”

    书生郑重其事地道,这是真话,绝无虚言。

    老板不耐烦道。倘若你是神仙而不是神癫,酒馆愿意拿去你便拿去,想吃什么尽管拿!

    书生问道:“此话当真?”

    “不图温饱,只想饿死,你拿去便是!”老板打着哈欠,“这酒馆就像腊肉骨头,食之无肉,弃之可惜。如是而已。”

    “众人为我作个见证!”书生指着观众,非常认真地道。“美化酒馆,只求一顿免费酒食,大家都有份啊!”

    观众们为之喝彩,老板仍然打着磕睡。

    书生微笑着,操起一把大扫帚,在水中清洗干净。刮了几下,提起来一看,点了点头,像空中举起,晃动了几下。一棵硕大的黄葛树拔地而起,枝繁叶茂,阴翳宽广。

    观众们指着吼叫着,繁盛的大树下,一个破酒馆,也太不协调了吧!

    书生将扫帚倒了过来,像调试毛笔一样忙了一阵,提在手上,被压得打了几个趔趄,好不容易站住了,他使劲仰着脖子,拉开八字脚,十分用力地提笔时,喘了几口粗气,丢下扫帚,双手抱着肚子,一步一步地移到老板身边,小声道:“老板,预知一点吃的,到时候我忍着,少吃一点就行,好吗?”

    “骗就骗吧!”老板抬起头来,揉着眼睛,“是你发出的声音?我还以为是鬼魂在地缝中**,传到地面上来了哩!”

    “你同意了?”书生问。

    “好吧,骗死人不偿命!”老板道,“吃垮了就算了吧,给我也拿点吃的来。”

    书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铁锅上刮呀刮,边刮边吃,老板见了,跑了过去,抢着就往嘴里塞,伙计也不打哈欠了,也来抢吃的。

    观众那个乐,就不必说了。

    书生拍了拍肚子,举了举胳膊,似乎有了力气。他轻轻松松地提着扫帚,绕舞台一周,突然用力一挥,一群美女像仙女下凡那样,穿戴时髦,形容娇好,笑容亲和,深情款款,翩翩起舞,顿时,酒馆春光乍现,金碧辉煌,变成了优美的舞蹈背景。

    观众们一个劲的喝彩,这也是馨娘最满意之处,跳舞的姑娘们一扫过去轻柔秀美的舞蹈样式,代之以**的劲舞,馨娘牵头拼命地跳着,真可谓纤细中充满豪放大气,秀美中爆发出震撼人心的力量,没想到,美还有这样的展现形式,真是别开生面!

    书生再一挥扫帚笔,一群女扮男装的人们上场,他们聚精会神的欣赏着优雅而酣畅淋漓的舞姿,品味着优美的舞技,在悠扬动听的旋律萦绕中接受美的陶醉和美的洗礼,他们频频举杯,津津有味地品尝美食,不时发出会心的微笑,不时竖着大拇指赞叹。

    老板收钱收得开心,银锭堆积如山,都快把老板活埋在其中了。而伙计们肩上搭着毛巾,往来穿梭,春风得意。

    突然,书生举着扫帚笔,左边一刷,右边一刷,一副对联呈现出来。

    书生再住酒桌上一刷,老板扛着酒桌,一边说一边走:“酒馆归你,桌子归我!”

    伙计们跑过去,将老板从桌子下拉出来,将桌子侧向观众,显出“暖心酒肆”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他们围着酒桌来了一个造型时,齐声道:“酒馆是我们大家的,是南来北往的客官的家,是匆匆过客的第二港湾!”

    当观众还沉浸在情意相通的喜悦之中时,另一个节目登台了,这就是《如此美丽》。

    馨娘以她美丽的姿色和高挑苗条的身材,担纲主演。她坐在舞台中央安放的梳妆台前,自顾自的照镜子,一会儿微笑,一会儿气恼。

    一个女扮男装的人走了进来,亲切地叫了一声“娘子”,便从馨娘的肩上伸过头去,两人相视而笑,那男子站直了身子,抚摸着馨娘的头赞美道:“娘子是天下最美最美的人,我们结为伉俪,那是前世的姻缘,是前世修来的福份。”

    此时,馨娘的周围全是珍珠一般的美女,那个女扮男装的人在美女中穿行,像欣赏香花一样,时而闻闻,时而驻足欣赏,时而眉开眼笑,时而惊奇,时而沮丧。

    然后他看了看镜子中的馨娘,摇摇头,在馨娘的眉毛上比了一个由短到长的动作,在馨娘的眼睛上比了一个由小到大的动作,在馨娘的鼻子上比了一个由低到高的动作,在馨娘的嘴上比了一个由厚到薄的动作。馨娘四周的美女们都十分惊奇,全都在鬼眨眼。

    那女扮男装的叹息道:“一夜之间娘子美变丑,一夜之间娘子香变臭,一夜之间娘子人变狗,过去日日看不够,而今分秒正发愁!”

    接着,他双手分别在馨娘的背上和侧面横着比了一个宽到窄的动作,双臂在馨娘背部上下张开,比了一个短变长的动作,最后在馨娘的尾椎处比了一条尾巴。

    馨娘周围的美女们全都愕然了,齐声唱道:“移情美人,亏不亏心,糊涂摆明,脑袋太轻,冬不接春,心绪不宁,复古猴群,苛求无根,痛苦莫名,悲剧注定!”唱腔忧怨,催人泪下,配合忧伤的表情和凄美的舞姿,观众的心都要碎了。(未完待续。)

第九节 钱塘潮三变心惊

    柳三变杭州首秀刚刚获得巨大成功,把馨娘高兴坏了,在后台时,她拉着柳三变的手,将他整个人往自己怀里送,长长地亲了一口道:“亲爱的,我的心像钱塘潮一样汹涌澎湃,我明天陪你去观潮吧,享受享受大自然的热情相拥。”

    参加演出的其他演员也异常兴奋,你一言我一语地述说着演出的愉悦感受,那大意是获得了自由发挥的天地,这种演出模式找回了自己的艺术青春,极大地释放了艺术潜质,真正实现了艺术生命的价值,都要求次日与柳三变同行。

    次日凌晨寅时刚过,柳三变被馨娘从睡梦中唤醒,馨娘也不认生,询问他是否睡得习惯,睡得香不香,还笑盈盈地揭开柳三变的被褥,给他递衣服穿衣服,弄得柳三变很不好意思。

    没多久,就听到潮声了,像山野之中猿猴的吼叫声,像闷雷,在天地间回荡着。柳三变可激动了,他紧了紧握着馨娘的手,要求道:“都来形容形容这声音何如?”

    馨娘顺势依偎在柳三变的怀里道:“你是新词圣手,我们可比不了你,我们可是有德之人,莫非你没有看出来?”

    这下可热闹起来了,姑娘们有的顺着馨娘的意思表扬起了自己的美德,有的表扬自己的妇道,有的道出了温柔是水的母性,有的说出了相夫教子的理想,有的抒发着对柳三变的倾慕之情,有的表达出寻夫就要比着柳三变的样子去找,有人表现出先天不足的失落之情。

    柳三变在万花丛中,接受着浓情蜜意的熏陶,沉浸在温馨的微笑之中,可谓绿叶配红花。百鸟朝太阳。

    马车转过一道长长的湾道,馨娘指着广阔的水域道:“这,就是现在的我们!”

    “此话怎讲?”柳三变问道。

    “温婉娴静,贤良淑德呀!”馨娘的玉手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你看这平静的水面,静若处子。微波如同迷人的娇笑,浪涛如同脸上荡漾的莲花。”

    “真美,太美了!”柳三变看了看馨娘和陪同的姑娘们,笑着赞叹道,“洁白无瑕,温润如玉,温柔亲切,如窃窃私语一般。”

    “文人就是文人,酸溜溜的。”一位姑娘打趣道。“我要是柳公子,我就拥抱着馨娘说,你真美,我爱死你了,水有何美可言,不就是文人们碍于情面,不便明言,托物寄情。找的一个不伦不头的象征物吗?”

    “啊哟,可了不得呀!”这位姑娘之言。荡开了馨娘的心灵之花,她笑得格外动情,赞叹道,“大自然就是神奇,钱塘水就是洁净,它洗刷出了优雅的灵魂。冲淡了前世的孟婆汤,水中升起了一颗女文曲星。”

    “刮目相看,刮目相看!”柳三变也激动地把手搭在那位见地深刻的姑娘秀肩上,“女才子一个,可惜呀可惜!”

    “为何可惜?”那位姑娘歪着脑袋。满面笑容,望着柳三变,娇嗔地问道。

    “这个你会不知道?”馨娘看着神秘微笑的柳三变,她向柳三变使劲地眨着眼睛,“有人真坏,骂人都不带脏字,而且骂得可刻毒了!”

    这样一提醒,傻子也懂了吧!那位颇有见地的姑娘风趣地道:“哎,上天不开眼,我要是像柳公子那样出身名门,一定不负名门之风,谁愿意在有德和无德之间消磨时光呀?柳公子,我说得可对?”

    “厉害,厉害呀!”众姑娘凑着热闹,“没看出来,学习能力还特别强,不文明人骂文明话的技巧,有的人一学就会。”

    “好没眼光呀,怎么贬低人的智商呀?”馨娘从柳三变身后伸手过去,挠了一下那位姑娘的腋窝,趁她护痒突发微笑之时道,“人家是无师自通,天生我材必有用,这不,不是用上了吗,还用得别具一格!”

    突然,姑娘们纷纷指向远处,惊呼着。柳三变抬眼远望,激动不已。

    远处的涌浪,一浪高过一浪,横看像一条蜿蜒的蛇,纵看宛如一条条竞相争胜的游龙,太壮观了,仿佛震荡着人的灵魂。近了,近了,龙头在剧烈地摆动着,击起的水雾弥漫在空中,而润湿的水雾顷刻之间就抚摸到了人们的脸,击起的水雾向天空飘散,逐渐减小,变得更轻更柔,像烟雾似的,仿若人们的灵魂出窍一般。

    巨大的撞击声传来的同时,仿佛站立的水坝都在颤抖,都感到了大自然的神奇之力,只是反应的方式不同而已。柳三变努力站稳脚跟,充当美女们的中流砥柱,而姑娘们则是惊恐地高叫着,转而成为一种力量刺激的满足感,故意冲撞得歪来倒去。

    落汤鸡似的柳三变,抹了抹脸上的水,甩了甩手,长出了一口被水突然激凌而憋着的气儿,他兴奋极了,眼里全是更加苗条更加真实的美。

    出于长期欣赏的习惯,他盯着她们看,谁的头长得更适合脸型,谁的瓜子脸贴在了大南瓜上,谁的眉毛细又长,谁的眉毛粗而少,谁具有天生的丽质,谁是粉黛的杰作,谁的s线条更突出更优美,谁长的是黄桶腰,谁该突出的部位都突出,谁不该突出的部位全都突出,谁是传说中的大屁股会生娃的美娇娘,谁是最容易保持产后身材不会变型的。

    柳三变的眼色能逃过久经沙场的老手们的眼睛,她们借故微笑着,吵闹着,借着早已消失的水浪的冲击力,凭着内心的激动程度,凭着对柳三变的喜好刻度,冲撞着他,玩味着他,嬉戏着他,喜爱着他。

    热闹够了,柳三变提出一个不情之请,让姑娘们评价评价杭州知府孙何。

    “柳公子,你不能把我们往火坑里推吧!”馨娘微笑着抗议道,“牢狱之苦可不是好玩的,让我们评价父母官,轻者以下犯上,重者格杀勿论,不轻不重者也有牢狱之灾,你可不要残害我们,背着犯上作乱之罪啊!”

    “怎么会呢?”柳三变认真地道,“据说孙知府官声很好,受到普遍的敬仰和爱戴,赞扬父母官,如同孝教父母。谁听说过孝敬父母有获罪的吗?”

    “让,让,让开啊!”馨娘急切地叫道。

    这次的大浪比上次的更加厉害,柳三变只顾说话,丧失了警惕性,自然脚下的根基不稳,摔倒了。馨娘和几个美女去搀扶他。

    柳三变问道:“吝啬评价孙知府吗?”

    “如果刚才的大浪比作恩惠的话,他就是大浪。”馨娘道,“如果刚才搀扶你的手就是孙知府的心的话,他就是那无数双援助之手!”

    “好,很好!”柳三变激动地道,“明天,明天去拜会孙知府。”

    刚才那位见地杰出的美女面对柳三变,奇怪地问:“柳公子与知府大人很熟吗?”(未完待续。)

第十节 不相见彼此焦躁

    柳三变杭州首秀大获成功,可谓名震一方,他也异常激动和兴奋,更加佩服自己,更加肯定南下杭州抉择的无比正确,他心中的煎熬随着时间良药的疗效显现,明显地减轻了。

    尤其是钱塘观潮之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激动于大自然胸怀的博大,激动于钱塘潮的神奇力量,他为心灵更加纯净而庆幸,为奋斗目标更加高远而信心倍增。

    此外,他不能忘记钱塘潮的撞击声,不能忘怀钱塘波浪对心灵的淘冶,自然也更加羡慕杭州知府孙何的政绩与官声,前途的驱使促使他迫不急待地要去拜会孙知府。

    当晚,月光如昼,随时都有晨曦微露之感,柳三变在床上辗转反侧,连续起来了好多次,熬夜也没法让他感到疲倦,哪怕是好好打个盹也行啊!

    馨娘前来敲门,柳三变开门让她进屋,馨娘见他梳洗完毕,奇怪地问道:“公子为何如此早起,莫非有要事办理,是否需要陪同前往?”

    柳三变谢绝了馨娘的好意:“我今日便去拜会孙知府。”

    馨娘吃了一惊,她微笑着,打量了柳三变好一会儿,看得柳三变有些惊愕。

    馨娘移开目光时,发现床档边书桌上铺着的宣纸,还散发着墨香,她走过去,低头阅读,喃喃道:“会不会言过其实?”

    “看来我们只能成为半个知音!” 柳三变笑着开玩笑道,“感谢你们昨日的比喻,此乃你们心情的延伸与我的心情联合在一起,形成赞美的双翼,在翅膀的带动下,就构成了傲视苍穹的美丽画卷了!”

    馨娘已经猜到了柳三变写这首《望海潮》的目的,是要当着表扬信送给呼声颇高的孙何孙知府,作为华夏子孙。热爱生你养你的土地,赞美这片土地,亲吻这片土地,是人类基本的情怀,是对根的情意。

    但馨娘不知道的是柳三变心中的秘密,他不想辜负继祖母虞氏的栽培之恩,他上武夷山有时脚痛难忍并非没有价值,他要高瞻远瞩地为即将参与的科考获胜铺路,为将来的仕途奠基,孙知府便是他的榜样。也许可以成为他仕途上的引路人。

    馨娘还是没有忍住内心的疑惑:“这词没有裱褙,是否有些草率,是否会被认为缺乏诚意,不够尊重?”

    柳三变摇了摇头,只是笑,他看着馨娘,并未说话。馨娘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她作为一个美丽的女人,岂能知晓男人之间交往的心意和情意。

    到了孙知府大人官衙门口。还离得比较远时,门卫就开始注意来人,柳三变觉得孙知府的确是管理有方,门卫能精神百倍地执勤。能尽职尽责,第一印象还不错。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些门卫给他的第二印象更深。

    柳三变刚到门口时,门卫目光炯炯。咔嚓,两柄仪仗月牙铲交叉着,其中一个门卫声音洪亮。话虽彬彬有礼,但不容挑衅,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不是游客是访客!”柳三变心情大好,扬着手中卷成筒状的宣纸,“请官爷通报,就说知府大人的故交柳三变来访!”

    门卫上下打量着柳三变,半晌才道:“撒谎也不看看地方,我们知府大人能有你这样乳臭来干的故交吗?别处玩去吧!”

    “请官爷通传一声,知府大人倘不见我,我马上就走!” 柳三变并不恼,仍然微笑着,在原地转了两圈,托付道,“啊,请把这个交给知府大人,他会明白的!”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柳三变柳公子,来自京师的新词圣手。” 一名门卫接过宣纸,展开来看,吃了一惊,“请稍等,这就去通报。”说着,捧着宣纸跑了进去。

    可走了十来步直路,当然还在柳三变的视力范围内,而且连对话的声音都听得真真切切。门卫向来人敬了一礼后,将宣纸递给来人,并说明原由,来人展开来看,并不吃惊,淡淡地道:“知府大人怎么能见梨园弟子,妓院之人。不见!”

    门卫争辩道:“访客乃知府大人的故交!”

    来人指着楼上的一个窗户道:“就你多嘴,你看清楚,为这事,知府大人正在发火哩!难道你不懂得入了官籍便不能与妓院有染吗?”

    柳三变听后转身就想离开。

    门卫站回岗位,另一个同伴问道:“知府大人真不想见?”

    “应该不是!恐怕同僚的阻止,令知府大人非常不忍,按捺不住愤怒之情。”通传的门卫答曰,然后指了指楼上窗户,“你看,大人好像拍桌子打巴掌的,正在骂人哩!”

    两门卫的对话也传进了柳三变的耳朵里,他回头看了看楼上窗户里的人,走来走去,急匆匆的样子,他微笑了一下,举起右手,似乎在向那人告别,转身离开了。

    转过街角,有一间茶寮,柳三变走了进去,选择角落上的一张桌子坐了,要了一碗茶和零食,一边品茶,一边吃着零食,一边想着心事。

    可惜昨夜的好时光,柳三变,你这无聊之人,亏你浪费灯油,浪费时间,浪费笔墨,还为写得得心应手而兴高釆烈,还为《望海潮》词的一挥而就而自鸣得意,入籍之人能与你为伍吗,会领你这个情吗?嗨,在别人看来,那就是废纸一张,一张废纸!

    突然,通传的那个门卫领着刚才接过宣纸后说不见的人赶在街口,向远处望了一望,柳三变趁机把屏风拉在面前,遮了一个严严实实,仿佛那屋角就是堆放屏风的地方。然后那两人在茶寮门口看了看,没人。

    通传的门卫瞥了那人一眼,轻声埋怨道:“我说知府大人会见的嘛,偏偏说是不见,你自己去交差去换骂吧!”

    “你也知道,访客是妓院之人,知府不见岂不更好?”那人像在自言自语地道,“谁知道,大人如此重情重义,全然不顾惜自己的前途。”

    “你是今天才来的吗?”门卫不满的道,“知府大人一向如此!你们这种人,叫做大鬼好见,小鬼难缠,尽帮倒忙!”

    柳三变心情突然好了许多,趁门卫他们刚走之时,他赶紧付了茶钱,急匆匆地离开。他正要往回走,转过街角直走着,他为孙何的为人很是佩服,本想回头再次挥手告别时,孙何带着人追了出来,手上还拿着卷好的宣纸。

    门卫跑步上前秉报后,孙何怒斥道:“如此无礼,你们让我何以见人,别人会说我什么,你们可曾为我想过?”然后,孙何展开宣纸,指着角落上的署名,哼了一声,一边卷纸,一边转身走了,递给假传不见圣旨的人道:“赶紧去裱好,挂在府衙的客厅里!”

    柳三变全都看见了,也听见了,他向孙知府的背影挥了挥手,心里念着孙知府的情意,高高兴兴地向馨娘的妓院走去。

    柳三变之所以委屈也要热衷于仕途,与他小时候接受的家教有关。(未完待续。)

第一节 执意科场受煎熬

    在苏州之时,柳三变眼见苏妹在编导和演出技巧方面日臻成熟,他决定,无论是为了进一步鞭策她上进也好,还是一雪前耻,投身科场,成全多年的夙愿也罢,他都必须放手。

    主意已定,柳三变则心在苏州河妓院,人却时常外出,让苏妹等人难寻其踪迹。

    作出决定之初的一日,他刚出了苏州城,一条土路两边全是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的树木,最有意思的不知是凑巧,还是人为的原因,大树仿若父母,小树仿若女儿,往往是一个大人携带几个甚至更多的孩子,柳三变的脑海里总是附和着如此想法,还赋予了为人父的爱子情怀,便不知不觉地走了下去。

    走了多远,他自己也不清楚,信马由缰走来,很是惬意。来到苏州河的一个支流处,柳三变觉得有点口渴,四处张望,并无茶寮可寻,他下到河边,汇合处的水并不清澈,他走了大约二三十步远,蹲下身去,准备掬水解渴。

    太阳照在脸上,他发现水面上波光粼粼中的一片金黄,微微闭眼躲避阳光之时,映入眼帘的则是一身金甲的蜻蜓和水中的鱼虾正好构成一副美妙而特有的风景。

    这道风景在柳三变心里,揭示了自古不变的道理,无论是万物之灵的人还是动植物,各有各的生趣,各有各的光彩,各有各的风雅。

    蜻蜓的翅膀可以悬停在水面,为自己与鱼虾的嬉戏游玩乃至于对话,提供必备的条件,你可以用尾部或别的部位惹起水面波纹,亦可以在鱼虾接近水表的部位点上一点,形成奇趣,满足奇情之需,仅此而已。

    鱼虾亦然。在水世界中任你东西南北,任你深水浅水,任你享受或者躲避阳光,若是羡慕蜻蜓,硬闯蜻蜓的生活圈子,那就不是鱼虾,也成不了蜻蜓。

    柳三变想到这些,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掬了一捧水喝了几口,然后。将头低了下去,双手往头上浇水,心里还愤愤地提醒自己,清醒清醒,别在浑浑噩噩了,老小子!

    颈项一圈的衣服拧得出水,还不断地往下渗透,柳三变难得去管,这样更好。更加可以刺激麻木了许多年的神经。

    他蹲着,将身后的草杆摁倒,一屁股坐在草垫上,然后双手分别行动。慢慢地拔着身前的草,配合着目不转睛地观赏蜻蜓与鱼虾的有趣游戏。

    忽然,蝴蝶也来凑热闹,它围绕着蜻蜓飞了一圈又一圈。飞行的弧度时而大,时而小,仿佛在与蜻蜓逗乐一般。

    也许蜻蜓的注意力并不在蝴蝶。柳三变想,也许在蜻蜓的心里,压根儿就觉得对于水而言,它比蝴蝶有绝对的优势,蝴蝶的翅膀是中看不中用,沾水的后果就只能是一命呜呼,看来中看的宿命,而它自己断不会如此不堪的。

    无趣的蝴蝶飞走了,鱼虾为了躲避阳光也消失了,蜻蜓仿佛寻找盟友似的,飞到柳三变的身边,还企图借他的脑袋暂做休息。柳三变晃了晃脑袋以示拒绝:汝比蝴蝶有优势,难道就敢认为比我柳三变有优势吗?

    想骑在我柳三变的头上,没门!

    柳三变也顾不了身上的衣服,他在河坎上往宽处挪动屁股,倚靠在一株不太大的桑树上,他并没有将注意力集中到蜻蜓身上,而是据此想着心事。

    他对当年科考各落孙山一点都不后悔,他认为怎么都不可能是他自己的问题,而是考官们有眼无珠,从来都没有睡醒过的糊涂蛋考官们,能看清楚优质答卷的好处吗?

    柳三变愤愤之中也有点失望,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糊涂蛋应该告老还乡了吧!尔等贻误了能人的前途和命运,让无能者登上了大雅之堂,即便不到告老还乡的年龄,也该引咎辞职,退出历史舞台!

    柳三变的心里还是犹豫的,不用那么狠吧,人家有人家的生存之路,如同蜻蜓、鱼虾和蝴蝶一样。你柳三变不也有自己的路吗?汝混迹于烟花妓院之中,跻身于三教九流之列,把剧场当作人生的游乐场,还行,就如同蜻蜓和蝴蝶自由自在地飞舞在空中,鱼虾无拘无束地翔游在水里一样。

    大概是鸟儿们认为柳三变已经睡着了吧,或许根本就把他当成了桑树乐园的风景的有机组成部分,鸟儿们在树丛里呼朋引伴,热衷于打情骂俏的事情。

    睡着就睡着吧,顺从你们好了,柳三变坐着一动不动,他想,我的思想活动总不会影响尔等的喜事、好事吧!

    文曲星难免触景伤情,不知不觉,柳文曲的眼泪流了出来,对家人的歉疚之情淡淡地煎熬着他,他竭力为自已寻找合乎情理的开脱之路,长年外放,居无定所,对家庭责任无能为力,也顾及不了孝悌之情。

    这理由并不充分,柳三变想以此麻痹自己,他内心也觉得可笑,这算什么理由呀,干脆死了算了!对,死了,病死了,饿死了,羞愧死了,无聊死了!总之,这是逃避一切责任最好最可靠的出路。

    柳三变发狠地用背部向桑树干撞将去,树干的摇晃惊动了鸟儿们的世界,让它们的头脑里建立起了被打扰或者有危险的印象,它们嘶鸣着飞走了。

    这领地是我的,我柳三变的!就算我柳三变愿意与之平等相待,也该有个先来后到吧!柳三变想着想着,觉得有些可笑,人的王国和鸟的王国均理出一辙,是竞争的世界,是靠能力说话的世界,我柳三变要像鸟儿们那样呼朋引伴,也是要靠实力的!

    柳三变毫无心理优势可言,科场连连失利,真的是考官们睡着了吗?不对,恐怕要错位思考,错位才能得出正确结论吧!对,柳三变逼得自己无处遁形,好吧,事到如今,还怕丢人?人一直丢到现在,早就丢尽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柳三变是否有了莫大的勇气,承认就承认,借口科场不公,乃自我麻醉的泄药,会让失败者虚脱的,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承认失败,也许是自我救赎的一剂良药!

    吞下吧,犹豫什么,柳三变!他在心中召唤着自我,小王爷,领头阿哥,还有吾皇,都在赐你自我救赎的良药,奈何要拒绝,讳疾忌医对你有何好处,岂不是自己堵死了自己的出路,岂不是画地为牢吗?

    柳三变简要地回想着科场失利的不少实例,他从中得到一个自认为是千真万确的真理,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出了处心积虑地走门子的个别事件之外,能力理当是科场取试的唯一标准,此乃勿庸置疑的!

    这一点,柳三变深信不疑,他用自己的情况来说服自已,如果怀疑科场是朝廷选拔人才的基本方式,如果怀疑科场官员,尤其是主考官员是当今社会出类拔萃的人物,代表着当今的学术顶峰的话,你为何因科场失利而难过,为何还是念念不忘往里钻,为何会为不能鳌头独占而觉得太过丢人?

    一个强烈的声音在柳三变心中怒吼着:挤进科场,跻身上流社会,为吾皇分忧!(未完待续。)

第二节 抖精神从头再来

    决心已下,主意打定,柳三变暗自鼓励自己,不能做心意的高标,行动的矮子,要切切实实地付诸行动。

    心气上来了,夹道的树对柳三变而言,已经有了特别的意义,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已经顺利地通过科场检验,红榜在手,身披红袍,骑着高头大马,好不威风,好不惬意,好不令世人艳羡,夹道欢迎的便是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人们,而且他仿佛还听到了长辈们借机教育孩子道:“好男儿本该如此荣耀!”

    柳三变越想越兴奋,越想越自豪。

    柳三变此时仿佛年轻了许多,神采奕奕了许多,他自我感觉到,人只要有了精神就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好似感到去年四十,今年二十,充满了无限活力,体内也充满了无限动力。

    他沿着行道树走着,一会儿左,一今儿右,眼睛一会儿朝前望,一会儿往后看,还用手去抚摸那些树,抚摸小树之时,仿佛在荣誉时刻勉励孩子们为了自身的奋斗目标要努力努力再努力,抚摸着大树之时,仿佛是在与欢迎他仰慕他的人们亲切握手,感谢他们的厚爱,并表示,决不辜负他们的殷切希望。

    走着走着,柳三变越来越自豪,越来越踌躇满志,不知不觉快到夹道的尽头了,柳三变突出春风拂面,谦恭之情溢于表面,在他眼里,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树,仿佛就是殿试时接近万岁的朝中重臣,他们微笑着,回味着当年自己的荣耀时刻,也为新科同僚留下友好的印象,更为吾皇的喜庆时刻增添喜庆色彩。

    此刻的他,完全抑制不住发自内心的喜悦之情。他频频点头示意,以微笑回报微笑,以友好回敬友好,他仿佛正在为即将步入的官场进行感情投资。

    看见了,柳三变清楚地看见了,吾皇颜面的飞扬神采。看见了吾皇腮帮上的酒窝,看见了吾皇眉毛在跳舞,更看清了吾皇目光中的期许与寄托。

    他站立着,微风拂面,浑身舒坦极了,他抖了抖精神,目视前方,期待吾皇的测试。

    皇上一挥手道:“赐座!”

    柳三变岂敢等待座位,他赶紧跪了下去。跪在厚厚的毡毯之上,舒适极了,膝盖一点都不难受,他略微低头看那毡毯,啊,美呀,荷花正在怒放,蝴蝶翩翩飞舞。蜻蜓也被荷花迷得忘记了飞翔,太美了。从来没有如此美过!

    柳三变再看看自己跪着的地方,正好在荷叶下面,紧挨着顶着怒放的荷花的荷杆,荷叶上有一只正要跃入水中的青蛙,柳三变心里叫道:“入水吧,便会获得自由。便能获得惬意,便能满足心愿,更能获得建功立业的宝贵机遇!”

    此刻,有两个农民模样的人路经此地,见有一人在此流连。独自微笑,笑得很痴心,笑得虽然还算甜蜜,但这正常吗?

    两个农民模样的人战战兢兢地躲着走,离得越远越好,他们快速地走过之后,再回头来看,大吃一惊,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独自流连于此的人。

    两人简略地对话之后,确定是苏州鼎鼎大名的戏曲和新词魁首柳三变,但他们扭头看时,脚下还在走路,其中一人不小心撞在树干上,“啊”了一声,另一个同伴被出其不意的叫声惊吓到了,突出一震,再看柳三变时,也是大为吃惊的样子。

    被惊吓的人走过去,扶了一把撞树之人道:“柳先生好像不正常,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神色也非常人模样,怎么回事!”

    “没有听说有何不幸之事发生呀!”撞树之人甩开同伴的手,“说不清,妓院这种地方,鼠窃狗偷的,快活肯定快活,但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什么刺激都可能出现!”

    “快走,这不是我们这些平常之人享受得起的,快走!”被惊吓之人催促道,“平常人才是正常人,不享受非份之想好,安心,踏实,没有意外。”

    柳三变只顾自己兴奋,那两人的话全然不放在心上,也无心去理会他们眼中的柳先生是何种形象。

    他并没有把这两人当做不存在,他恼怒于他们,是他们打扰了他的喜庆的继续,不过,还好,快走吧,少来烦人,少来搅扰人!

    待那两人走远了,消失在路的尽头时,柳三变毫不费力地找回了殿试的喜庆时刻,而且衔接得天衣无缝。

    柳三变已经模糊了刚才两个农民模样之人的打扰情节,以为是皇上故意地停顿,故作饮茶而仔细观察他柳三变,仿佛要从他身上找出文曲星下凡的影子,领略领略他慧根的出处,感悟神来之笔的由来。

    整个金銮殿的人们都在吃惊,都在惊异于皇上对柳三变的特殊礼遇,他们对柳三变更加和善,更加友好,除了正常的表情之外,似乎还有羡慕和巴结的献媚之意。

    皇上突然大笑道:“朕明白了,文曲星下凡,是专为造福人间而来的,为平凡人类树立一根学习的标杆,完成普通人类的特殊或者重大使命!”

    金銮殿上三呼万岁,有大臣灵机一动,把皇上为之为“天子”之意发挥到了极致,认为就是天之骄子,是上天派到凡间来拯救生灵的神,他的脑海里装满了治国之策,他的言语之中全是通达之至理,他眼里闪烁的智慧光芒能够确保准确无误地发现人的长处与优势,而达到人尽其才的识人用人绝佳境界。

    这位深通圣意明白圣心的大臣,还让柳三变开心得不得了,他以柳三变为例,极力说明皇上的英明和睿智,预示柳三变将会为万岁重用,完成推行经济新蓝图的特殊使命。

    大臣们当然明白万岁是注重经济发展的,为了推行经济新蓝图而不遗余力,柳三变担负如此重任,当然会被万岁重用,当然会权倾朝野,当然会名声大噪,当然会建立奇功,当然会名垂青史。

    柳三变仿佛看到了那一双双羡慕而又有些嫉妒的眼睛,更看到了那些巴结的嘴脸。他不断地叮嘱自己,警示自己,要大度,要有容天下人之胸襟,要具备造福天下人之志向,更要为皇命竭尽全力的臣工们注入尽职尽忠的意念和心力。

    柳三变的梦终于醒了,是被辘辘的饥肠唤醒的。

    他顾不得那些夹道欢迎的羡慕者和妒忌者,他只管看路,只顾赶路,他当下迫切需要的是充饥。赶路过程中,熟识的和不太熟识的人向他打招呼,甚至还有人想要借机向他请教,借机与之攀谈,他也顾不得这些,哼哼而已,决不停下脚步。

    找到一个路边餐馆,房屋有些破旧不要紧,桌凳有些毁损没关系,卫生条件不太好也可以将就,他要了一碗面,也顾不得斯文,狼吞虎咽下去之后,又叫了一碗面,他吃面的速度慢了下来,越加地慢了。

    这碗面不如先前那碗可口,也好,想想心事,想想如何实现自己的愿望,好好计划一下自己打拼的路径和方法,他下定决心,从头再来,一定,决不动摇!

    他为自己的坚决点头赞许,好,躺进四书五经,在四书五经的字里行间中努力耕耘,苦苦求索,不仅领略其精要,还要充分体味圣人先贤们发现精要的七情六欲!

    路边店老板肯定没有见过世面,连我堂堂柳三变都没能认出来,结账之时,柳三变问道:“两碗面味道差异太大,价钱也会一样吗?”

    老板一边照样收钱,一边答之曰:“老店了,百年一味,从未改变!”(未完待续。)

第三节 揣摩新经济要旨

    策论乃科场的必考内容,此项内容不仅仅是为官的敲门砖,而且关系到是否引起吾皇重视,是否能委以重任的大事,柳三变深知,这马虎不得。

    他暗自庆幸,他参与吾皇新经济蓝图的推广,实在是太幸运了,别说一般的科场应试的考生与之无缘,即便是官爷们,包括朝官在内,与之结缘的也是凤毛麟角。

    柳三变之所以认为万岁推行的新经济蓝图重要,也是出于对圣心的揣度。

    策论的内容一般由科场主考官员与皇上商讨确立的,如若在皇上没有明确追求目标的年月,科场主考官员便会以向皇上汇报的形式,礼节性地通报一下而已,而今,皇上欲大力发展经济,促进经济繁荣,科场主考官员岂有不潜心揣度之理。

    柳三变把自己假设为科场主考官员,他想,我若想出色地担负起为万岁为朝廷选拔可用之才的重任,理所当然应该从万岁的治国方略出发思考拟定策论的方向,这不仅是为了讨得万岁的欢心,更重要的是使人才能在国家机器的运转中发挥大作用,推动社会又快又好的发展和进步,从而改善民生。

    柳三变想清楚之后,颇有些得意,他兴奋得毫无睡意,透过窗户探头窥视他激动心情的月光提醒他,外边的天气很好,能够寻找到适合自己心意的情趣。可柳三变为了不受外界环境的影响,他毫不犹豫地拉上窗帘,将油灯拨到只剩豆大的火苗,他半躺在椅子上,双脚蜷缩其上,不是因为冷,而是调整成一个舒适的姿势以便于搜肠刮肚。

    他首先想到了在美人谷镇阿哥宴餐馆的趣事,胖盐商为了窃取新经济篮图的五首新词。居然唆使账房暗自抄录,在慌忙逃脱之时还丢下了印信。由此他神情轻松,神思飞扬,美人谷和外地专程前往娇家戏楼看戏之人都能将这五首新词倒背如流,何况是原创之人呢?

    柳三变背着背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使地告别舒适的蜷缩姿势,从木椅上弹了起来,走到桌边,铺开信纸,提笔写了出来。他正犹豫着。提笔在五首新词的末尾难以落款时,他摇了摇头,将笔放上笔架。

    他面对着纸上的字,仿佛面对似曾相识似的朋友一般,他回味着,尽情地追思似曾相识的过往趣事,他看了又看,读了又读,背了又背。总觉得缺点什么。

    想了片刻,他拨亮灯盏,让光亮照耀房里的每个角落,油灯仿佛期待着高兴之事一般。发出吃哧哧的笑声,柳三变提笔在手,蘸了少许墨汁,在每一首新词末尾加上括号。分别写着商品意识、发财观念、灵活经营方式、发行纸币之必然和商业均衡发展。

    柳三变看着自成体系的提示内容,颇有些自豪。他又蜷缩上了木椅,恢复舒适的姿势。

    油灯的声音太吵了。光亮也太强了,他想不予理睬,闭目在木椅上养神。不行啊,心里一个强烈的声音在呼唤,赶紧行动,别偷懒,并且质问道:“有目标之人岂能如此懒散,如此怠惰,如情不思进取!”

    柳三变听从内心的指使,他离开舒适的椅子,将油灯恢复到如豆的模样,再蜷缩着,在椅子里寻找到舒适的姿势。

    舒适极了,自由极了,若是平常过日子,他会打盹,至少要小憩片刻,可眼下,他完全没有那种意思,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寻找什么呢?他并不肯定,但行动的**愈加强烈,他在昏暗中极力搜寻着。

    有了,有了,他很想挪动一下身子,可他忍住了,他的目力更加专注于屏风后面,一刻也不愿暂离,一刻也不敢暂离。

    是了,是了,是小王爷,他还是那么平易近人,也还是那么俏皮,他还向柳三变眨着鬼眼,扮着鬼脸,逗乐道:“呆子,错了,我这里没有你需要的东西,即便是有也不会给你,找领头阿哥去吧,快去!”

    柳三变集聚目力,想将小王爷看个明白,可他一露脸,说完话,便偷偷躲将起来,独自偷乐去了!

    柳三变正想说“有何可偷乐的”时,小王爷便不见了。

    他心里嘟囔着:“还朋友哩,躲我如同躲瘟神一般,真是的”

    柳三变望了一眼如豆的灯光,一束光亮突然照进心里:“小王爷够意思,指引了一条明路!藏头露尾是小王爷一惯的风格,你柳三变是何人,是你改变得了的吗?”

    嘿,奇了,想谁谁便露出脸来。柳三变望着屏风之时,正想打招呼道:“领头阿哥,你好吗?”人家不理你,躲藏片刻之后,怎么换成了武功阿哥的脸,那张时常微笑着的脸,他仿佛伸出指头道:“我和领头阿哥帮不了你,找女官去吧!”

    柳三变表情颇为踌躇,找女官,皇上的经济重臣,万岁的经济高参,人家会见你吗?柳三变摇头道,不妥,不妥,在男权的世界里,居然让女人来抛头露面,让女人来主宰男人的世界,还有脸去找人家吗?况且年纪堪为人家父辈之人,还有脸去求教!

    他退一步想,玩玩曲线求教吧!女官不是正与武痴儿热恋吗,找这个曾经比武较量时彼此不分胜负之人,也许女官无意之中就会说出新经济蓝图的要义。

    柳三变觉得脸上发烫,一副眉清目秀的面容映入眼帘,莹白的面色,玉润的容颜,一对忽闪忽内的智慧眼睛,发出难以判定的微笑。

    “女官,女先生,女神!”柳三变心里呼叫道,“汝在嘲笑于我吗?”

    “非也,非也!”女官的笑容是否有所改变,看不明白,但她道,“学无止境,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愿意求学就好!”

    “不是为我自己,不全是为我自已!”柳三变在心里辩称道,“不过我不会告之于女先生,只想求教如何发展万岁的新经济蓝图。”

    “听好了,机不可失!”女官微笑道,“我前次专程前往美人谷镇,着力考察新经济蓝图发展的前景时,我在向万岁交差的奏疏中说了几条原则……”

    柳三变打断女官的话,问之曰:“可否说出考察过程,这是最能理解的。”

    “不,不能!”女官和颜悦色地道,“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去闲扯那个漫长的过程,若是再耽误,恐怕什么也说不了,找谁也没用!”

    “好,有请!”柳三变请求道,“言简意赅就感激不尽了!”

    女官微笑着告之曰:“纸币的使用范畴和使用程度决定着商业社会的发达与否,新经济的艰巨任务就是促成经济的均衡发展,国家和政府应为交易过程保驾护航。”

    柳三变将女官所言的三大原则写在五首新词之后,收笔时,女官却不见了踪影。(未完待续。)

第四节 为科场自改其名

    许多年来,柳三变对科场失利耿耿于怀,可他想不明白,到底是何原因导致这种丢人的结果,不过,他坚信的是,绝不是他本身的能力问题。

    年轻之时,柳三变对社会上传言他是文曲星下凡,常常沾沾自喜,还曾傲视于人,可随着科场失利的打击,随着后续发展的局限,他反感于这种无稽之谈,甚至认为是被这种传言坑害了,文曲星便是星,星自然就有光芒,光芒容易消失,消失了光芒的星则必然暗淡,就如同他那样灰溜溜地躲进别人认为不干不净的地方去度日一样。

    因此,无论何人,弟子也好,观众也好,老道也好,朋友也罢,谁用文曲星下凡企图赞誉于他的戏曲和新词成就时,他如同嘴里衔着屎苍蝇一般恶心,也极其反感。

    柳三变为了顺利通过科场应试,他甚至对家庭出生产生了厌恶感,在别人眼里,官宦之家,自然是风光无限,高朋满座,往来无白丁,但恰恰是因为这样,才会惹出大麻烦。

    他庆幸自己躲进了妓院之中,很少出入于京师的家里,更是少有参见来来往住的达官显贵,根本就不用去拜会爷爷和父亲的同僚。

    尽管如此,柳三变还是时常感到苦恼,他在街市上溜达,去买包子、馒头、小面、卤菜和别的食物之时,总有人在身后指指点点,悄声说那人就是某某某,接下来还会交流一大堆道听途说捕风捉影的信息。

    更气恼的是,有的无聊之人远远看见柳三变,仿佛知道他的去处似的,总是在前面的某个餐馆的某些不太起眼的地方潜藏着,等待着,像小孩子看猴子戏耍一样,真让人受不了。他每逢此状,心里总会抗议道:“无聊,我在你眼里是猴子戏耍,难道你在我眼里就不是吗?”

    让柳三变最不能容忍的还是那三个老道装神弄鬼之后,强迫到高高的黄葛树上听怪鸟的几声嚣叫之后,那简直就不再是人过的日子,好事者们不再满足于指指点点,不再满足于悄声胡说,居然手脚绝对服从大脑的指令,沿途追逐着。高叫着,那种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柳三变觉得现在的活法越来越正确了,京畿之地不好混,正好,外地去,呼吸呼吸别样的空气,品尝品尝别具特色的美食,结识一些新朋友,不会太过了解我这个人历史旧迹的朋友。轻轻松松交谈,轻轻松松品茗,轻轻松松饮酒,多么惬意的事情!

    虽然离乡背井也有其独特的不适。也有不少老朋友值得牵挂,这是不可强求的,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

    柳三变相信。自己在戏曲和新词的发展中,需要不断地发现新人才,不断地发掘新题材。不断地拓展新的表现形式和表演形式,因此,无论躲藏在何地,都是得大于失的,而且是事业发展所必需的,唯有如此,才能对得起爷爷、祖母、父母亲和柳涚等人的容忍。

    于是,柳三变欣然提笔,写下了并不多见的七绝一首,而且名之曰《清浊》:“勾栏花馆京畿秀,繁盛豪华池水臭,杭州苏州美人洲,鱼虾欢畅清溪流。”

    为了不自找麻烦,柳三变在《清浊》绝句之后还特别注明撰写该词的用意:“柳三变自我生活状况之写照”。

    柳三变由对京畿之地的恼人的人缘关系想到了新词的传播,想到了人们醉酒似地喜欢他的新词,使之被大噪的名声逼上了科场的绝路。

    他虽然不会悔恨得心应手的新词写作,不会痛恨新词像清风一般迅速吹向全国,但在科场的征途中,它宛如带毒的香药,这香药被数不胜数的观众欣喜若狂的喝下,而受毒害的则是他柳三变,其是别人享受他受苦。

    更加使柳三变觉得糟糕的是,当年万岁从突厥人口中得知在边塞用新词鼓舞士气,而特别批准为军歌而赢得敌国的喜爱,到如今,则深刻地印在了万岁的脑海中。

    从君民交往的礼节而言,柳三变颇有些担心,当然他虽然相信万岁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但万岁也是人,也有起码的礼仪要求,他仿佛看到了愤怒的万岁,使劲伸出手来,用力地指着柳三变道:“汝之等级观念何处去了,堂堂皇上,居然从敌国使者带来的乐队的表演中得知《踏莎行》的存在,汝心中还有我这皇上吗?”

    如此情节,若吾皇手提朱笔,跃入眼帘的姓名赫然是柳三变三个字,皇上会如何去想,他的第一反应是器重还是厌恶?被深恶痛疾之情支配之人,他手中的朱笔还会点下去吗?

    还不仅仅是如此糟糕,即便在殿试之时,吾皇名义上要招收科场优胜之人作为学生时,听那不男不女的声音传报柳三变三个字,会引起皇上内心怎样的变化,他会感到亲切可爱,还是形同骨鲠在喉!

    柳三变越想越不寒而栗,他讨厌自己的姓名,讨厌自己为这个姓名赋予的反面意义大于正面意义。

    他心里的斗争十分激烈,也充满了矛盾,他热爱自己熟悉的新词和戏曲领城,渴望这样的生活。同时,他也放不下追求功名利禄,放不下光宗耀祖的使命。两股力量在打架,在争夺,在此消彼长,在上演拉锯战。

    柳三变终于平静下来了,太不容易了,交织的矛盾摆在面前,他一定要设法解决,一定要找到最有成效,最适合自己最有利于自己的办法。

    头脑昏昏的他听见了遥远的地方传来的犬吠之声,听到了让他有些心惊的近处的犬的吠叫,他走到油灯跟前,看着灯芯哧哧地吸纳灯油,他向窗外看了一眼。不由自主地走向窗边,撩开窗帘的一角,月光依然那么澄澈明亮。

    他吹灭油灯,轻轻地带上房门,心甘情愿地钻进了月光编织的牢笼之中,他穿过不大的院坝,在小水池边坐了下来,聆听着青蛙、鸣蝉和不知何种虫子发出的声音。

    这些叫声并没有使柳三变的内心平静下来,他起身之时,手触摸到了一块小石片,他随手往水里打着水漂,还不错,儿时练就的技能还在,一个水漂连着一个水漂,待他发出会心微笑的同时,听见小石片接击对岸的声音。

    这时的他似乎清醒了,原来如此,并不是想象的那么不易解决,回到起点是一种快乐,可以摆脱诸多烦恼,好,就这么办。

    他的烦恼解除了,他要有意义的重生,他希望戏曲和新词事业能够真的像天上的文曲星那样永远让人向往,永远让人羡慕,也希望永远能为社会为民众建功,那就更名柳永好了。(未完待续。)

第五节 希望能帮助柳涚

    没能尽到父亲职责的柳三变听说儿子柳涚聪明能干,又很勤奋,十分欣慰,他很想帮助他,使之能够金榜题名,年少有成,人生顺利,切忌像他那样种瓜得豆,无比烦恼。

    柳三变当然特别清楚,面对面地教诲机会是绝对不可能有的,他深深地懂得,要想相信其父如同塾师一般是需要感情投入的,缺乏必需的感情投入,还不及外人值得信任。

    惭愧的柳三变了解自己,采取弥补父子情感之法已经无济于事,即便柳涚仁爱,能够体谅他父亲的失职,但他也不敢冒险,他担心帮助不成反而形成干扰,其结果适得其反。

    柳三变想将新词和女官通过周密的考察之后禀报万岁的推行新经济蓝图的原则寄给柳宅,希望能切切实实地帮到涚儿。

    他写好信笺之后,望着亮晃晃的油灯,扭头看见墙上的影子,一个亲自送去的念头冒了出来,他抓起信纸,站了起来,他的腿抬将起来,但没能跨出去。

    犹豫不定的柳三变坐了下来,将灯芯拨到最小,他扭头望着墙上的影子,痴痴地望着,一股酸楚之味涌上心头,天啦,活在人们口头上的文曲星居然是一个影子,一个无法在儿子面前闪光的影子,一个不能在阳光之下表示存在的可怜的影子。

    柳三变经受着痛苦的折磨,眼泪掉了下来,视线模糊了,他懒得去管眼泪,任其流淌,仿佛这样,胸口的隐痛会一点一点地被带出来。

    他任其模糊下去,他用手去桌上摸索着,想找到一个信封。信封并不难找,就放在那里。现在已经拿在手上了。

    他的眼泪禁不住地长淌着,而且还伴随着抽泣,嘴角发颤,他用另一只手捂住胸口,任身子斜倚在椅背上,良久良久。

    他的头脑中不断地替换着几个令他伤心的画面。

    夜深人静之时,伸手不见五指,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靠近柳宅的大门,突然更夫手提灯笼,敲着梆子。一路喊着“平安无事”,一路走着,那个鬼鬼祟祟之人侧身贴在转角处的围墙边,待更夫走过之后,那人才又靠近柳宅大门,他用肩顶着门,门中翕出一道缝来,往里张望,没有灯光。

    那个鬼鬼祟祟之人将手中的信封。连同内中的信纸从门的下面缝隙中塞了进去,用手指使劲往里塞,不惜手指被门缝夹住,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疼算得了什么,千万别被外人拿走了,尤其要防着的是科场的同道中人。

    柳三变想着想着,使劲将手指拔了出来。吹了几下,仿佛有些麻木。他想着想着,摇头自我麻痹道:“不会的。柳家出了我这么个不孝子,不长劲不成器之人,还能有谁愿意光顾此处,想从此处得到意外之喜。哪里还会有意外之喜呢?”

    柳三变疼痛感更加清晰了,他将手指在大腿上搓来搓去,看着厚厚的云层中的月光总也没有出头之时,他真有同病相怜之感,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黯然离去。

    刚走出几步,他望了望天,祈祷着:“天可怜见,千万别下雨,千万别为我这不祥之人垂泪,我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只希望能成全这赎罪的心愿,千万别把信变为垃圾,求求你,老天,更不要将作为一个不称职的父亲的心意洗刷得荡然无存。”

    柳三变的悲苦之情更加浓郁了,眼泪更是止也止不住。

    老天还算通人意,虽然乌云密布,究竟还是成全了柳三变救赎的父爱之心。

    可天刚拂晓时分,家中的老佣人便打扫院子,院子里掉下不少树叶,老佣人有气无力地用大扫帚费力地打扫着,打扫着,树叶将那装着救赎心愿的信封遮掩住了,它混迹于树叶和尘土之中。

    不知老佣人看见没有,也许他的视力根本发现不了被埋没的信封,或者他压根儿就不可能对纸有关的东西感兴趣,他的能力对于信封而言简直就是盲区,即便是有所发现,也会视而不见,就如同他柳三变为涚儿做的任何努力都会被忽略一样。

    柳三变的心在流血,他希望善良进取而又孝顺的柳涚能够理解一个父亲的心情,能够体谅一个父亲的心意,能够领这份救赎之情。

    可他不能说服他自己,觉得一切想象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仿佛看见了更让他遗憾和担忧的一幕:

    拂晓之时,柳涚捧着四书五经来到院坝之中,趁着月色在院坝里溜达着,突然发现门边有一个信封,他拾起来,信封上写着推广新经济蓝图的原则映入他的眼帘。

    柳涚似乎有些惊异,他扬了扬手中的信封,谁会做这种助人为乐不留姓名的好事,莫非是天助我吗?接着便是摇头,便是防人之心的呐喊,不,不可能,这一定是居心不良,一定是带毒之物,至少是搅扰我的思绪,打乱我的心志!

    柳涚连信封都不愿拆开,直接向地面重重地吐了一口唾沫,呸,见鬼去吧!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四书五经,双手用力,将信封撕得粉碎,并咬牙切齿地扔在地上,还狠狠地踩了一脚又一脚,嘴里蹦出一个词:“无聊!”

    柳三变似乎有些后悔了,他埋怨自己,为何不在信封上写上一些提示性的文字,诸如“家书”、“父予子书”、“父亲赐予的拐杖”、“皇上关注的社会热点” 或者明言“祝科场腾飞”。

    柳三变的眼泪终于止住了,对呀,写了又如何,只要不写上柳三变三个字,柳涚怎敢相信?没错,不明不白的东西,谁会相信,谁敢相信!

    他浑身发颤,真的有不寒而栗之感,写了那三个字,涚儿就会相信吗?更加不会!他当然知道那三个字没有任何份量,没有!若是称职的话,三个冷冰冰的字怎么也比不上晤上一面来得亲切,来得有血有肉,来得情浓于水。

    柳三变更加灰心丧气,令涚儿讨厌的三个字,一文不值,甚至只是厌烦的代名词。

    还好,孙何会明白一切的,依他丰富的社会阅历和见识,依他对万岁和时局的了解,只要他能看到五首新经济蓝图的新词,他一定可以看出出自何人之手,他一定会重视的,一定会向涚儿说明其重要性的,柳三变相信,这便是朋友之间的心有灵犀,就如当年在杭州时那样,可以将《望海潮》推荐给遥远的儒帅范履霜那样。

    柳三变仿佛看到了孙何在柳宅出现,仿佛亲眼所见孙何指着信笺对涚儿道:“重视它吧,这很可能是今年科场策对的内容,希望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片希望。”

    孙何啊孙何,太好了,不提我柳三变之名姓,可信度会高出许多,难为你用自己大名当幌子,实现近在咫尺的一个朋友的心愿。(未完待续。)

第六节 赴科场怕见儿子

    柳永更名之后,心里并不觉得踏实了多少,他的内心极其矛盾,既希望在科场上见到自己有出息的儿子,又害怕与之晤面。

    柳永不得已,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称病,装扮成带病投身科场的模样。

    此招一出,柳永的确觉得宽解了许多,科场相遇的尴尬和压力也减轻了许多。于是,他决心沿着此思路好好走下去。

    日常生活的常识告诉他,遮面的犯病理由很多,但倘若宣扬自己病情严重,而且乃社会上既忌惮又害怕的疾病,无异于自我毁灭,断送自己的奋斗目标,断送自己的前途,如此的话,还不如在科场之外溜达,进科场还有何意义!

    柳永灵机一动,一个特别的病情名称冒了出来,稳妥得很,绝对不担风险,他便是麻疹。

    那怎么行呢?麻疹是会传染的,谁敢放你进入科场,而且主考和监考官员也不会轻易让自己涉险吧!

    在柳永生活的那个年代,社会的免疫体系还是极度薄弱的,麻疹还是危及民众形象乃至生命的病症,从官员的角度而言,谁也担待不起如此危及社会的责任。

    官员如此,难道决心投身科场之人就胆敢涉险吗?危急社会危急民众安全的直接罪名你背得起吗,个人前途和名声还要不要了,嗯?

    倘若朝廷追查下去,到水落石出之时,追究起来,你竟敢恬不知耻地解释,那是因为个人品质问题,为了一己私利,撒下弥天大谎。

    人格如此,品行如此,投身科场还有何意义,还有混迹官场实现宏愿的可能吗?

    柳永之苦恼。让吴姬和百荷仙子知道了,两大美女拿师傅开涮,一个表演一个规劝,形成一台小戏。

    百荷仙子坐着发呆,双肘支撑在桌面上,任你们说得多么热闹,就是充耳不闻,无论你说得多么开心,总之就是毫无反应。

    柳永觉得奇怪,一向活泼大方之人。而今是怎么啦?他站起身,在百荷仙子跟前晃了一圈又一圈,可她仍然没有反应。

    他回头对着吴姬,而手指着百荷仙子之时,吴姬也不理他,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柳永用手在吴姬眼前晃了几晃,问之曰:“到底为何?”

    吴姬连连叹息,半晌才懒洋洋地道:“百荷姐姐不知受了何种打击。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看着真是让人心疼死了。”

    柳永摇着头,岂肯相信眼前的景况?他突然笑出了声:“知道了,失恋了吧!”

    吴姬摇头道:“曾几何时。听说她与人有恋爱关系?”

    柳永想了想,点头道:“也是,还是小不点哩!”

    此时,真正的小不点从勾栏找了过来。刚进门,便听着说她,便嬉笑道:“看来我可出名了。人缘关系也不错,处处都有人惦记着我!”

    “出名,惦记!”吴姬指着椅子让小不点坐时,便道,“是好奇还是坏事,是开心还是烦心,是值得庆贺还是惹祸?”

    吴姬之言正好捅到了柳永的痛处,他长长地太息道:“人怕出名猪怕壮,有违传统观念的出名,只会给人带来无尽的痛苦,更甚者会带来无尽的打击或磨难!”

    “没错!”百荷仙子缓缓放下支撑脑袋的手肘,“师傅就是厉害,弟子心中想什么,装着何样苦水,都一清二楚,了不起!”

    小不点见百荷师傅终于开口说话了,便拉着她的手摇晃道:“不理人的样子实在是不爽,让弟子可担心了,你知不知道今吓着我呀!”

    “吓人之人多着哩,你以为只有我一个?”百荷仙子一边说,一边拿目光去刺探柳师傅。

    “再不说话,就当默认了啊!”吴姬有七分俏皮三分认真地道。

    吴姬说着,对小不点道:“把你师傅拉过来,面对铜镜,开导开导她。”

    小不点也是个调皮蛋,她将屋中间悬挂的装饰布帘的花结解开,让它垂下来,然后拉着,挡着百荷仙子的脸:“不好意思过去,挡着点儿,这样……”

    小不点还没有说完,一不留神,百荷仙子将装饰布帘拉了过去,在柳永的头上绕了一圈,轻轻拉着便往铜镜走去。

    柳永经受煎熬的时间太过长久了,的确有些呆滞,也没有挣扎意识。

    到了铜镜面前,他着实吃了一惊,这是曾经被称为玉面郎君的柳三变,是叱咤戏曲和新词这个称之为不老行当之人吗?

    “惊奇什么?”百荷仙子丢开装饰布帘之后,见柳永一脸的惊讶神情,“见到表面之鬼了,还是见到内心之鬼了?”

    “多大点事,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吴姬道,“人要善于开解心理干扰,往好的方面想,怎能老是让烦恼丝缠住,总也摆脱不了,苦了自己!”

    小不点终于搞清楚状况了,她向柳师傅扮了一个鬼脸,绕到柳师傅身后,然后轻轻跃起,双脚脚尖并着,在柳师傅的腿肚子上戳了一下,学狗闷声闷气地叫了一声。

    此举够突然的,所有人,包括柳永在内,均笑出了声来。

    两个美女打主力,帮柳师傅打扮着,而小不点则一边捣蛋一边帮忙。

    吴姬将自己的一顶女式帽子扣在柳师傅的头上,而小不点故意跳跃起来,轻轻抓着长长的帽檐往下拉,将柳师傅的大半个脸都遮住了。

    “请问考生,何以如此不愿露脸?”百荷仙子问道。

    “没有脸,怎么露?”小不点抢先答曰,然后笑着改口道,“出麻疹之时,风和光没忌好,现在落下这害怕的病根。”

    吴姬又将一把蒲扇插在柳永的左手上,小不点抓住柳师傅的手摇动着, 顷之,又将蒲扇举在眼前,挡住道:“小生怕见长官,以扇遮面,以示敬重之意!”

    百荷仙子双手反背在身后,踱着方步,干咳一声:“好,有礼貌,懂礼节,老夫喜欢!”

    “不对不对!”小不点也完全学着百荷仙子的姿势,只不过动作极度夸张,颈项伸得老长,跨步大而远,身子扭曲得像鸭子,逗得三个大人一阵猛笑。

    小不点并没有放过柳师傅,而且跳跃起来,将柳师傅头上的帽子抓了下来,把蒲扇也抓在手上,歪着脑袋问道,“遮得如此严实,莫不是麻疯病吧,一不小心掩饰成了麻疹?”

    笑过之后,吴姬提醒道:“师傅一定要强化点名这一关,不要人家叫新改的姓名之时,毫无反应,或者反应太迟钝。”

    小不点便找到了玩乐的由头,她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盯着摊开的双手:“柳永。”

    百荷仙子代为回答时,不是说“在”、“到”和“有”,而是问过之后责备道:“谁在叫,人之名姓是叫着玩的吗?你以为是唤狗呢!”

    “我就那么惨呀!”柳师傅笑着道,“不用训练,全明白了!”

    此时,小师妹风风火火地跑将进来:“师傅,你明白什么了,嗯!”(未完待续。)

第七节 科场前后两夜话

    柳永和众多梓梓学子踏入科场的那天早晨,都早早地集中在科场外面的树林里,其众生相不可谓不丰富,有志在必得的信心满怀,有被得失煎熬得异常紧张如热锅上的蚂蚁者,有被家人逼迫而事不关己来科场交差者,也有为日后下科场获得经验而轻松愉快者,更有寄托于命运的天平向自己倾斜而侥幸获胜者。

    树林里,有人在三三两两地交谈,有的在结交新朋友,有的在静待科考的开锣。

    而柳永则独自龟缩在一丛野荆棘旁边蹲着,他的确戴了一顶新的毡帽,长长的帽沿压得很低,穿了一件高领的青布长衫,鼻子以下的部分藏进了衣领里。

    柳永并非没有进行地方的选择,此处离柳涚与孙何最近,如果站起身来,完全可以听见他们的呼吸之声。

    他对孙何的感激之情只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太好了,此时此刻,孙何就像众多陪考的父亲一样,不断地给柳涚加油打气,并进行科考的心理辅导,从柳涚准备非常充分,进入三甲的时机业已成熟,其睿智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甚至连柳涚的字迹之工整流畅都夸了一通。

    柳永把脸转向另一边,他实在控制不住眼泪的流淌,擦拭一把之后,他又回了原位。他对孙何算是彻底了解了,尤其是体谅了孙何杭州不能与他柳永相见完完全全是出于不得已,是顾及官场的规矩和压力,他在心里告诉孙何,不会责怪于你,你确实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君子,是一个值得终生结交的挚友。

    再偷眼瞧瞧柳涚,一表人才,睿智写在脸上。集中在澄澈的眸子里,那忽闪忽闪的目光充满了渴望和激情,晶亮而宽大的额头充满了自信和自豪。柳永微微点头赞许,他心里高兴着哩,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一种家族的优越感顿时涌上心头。

    令柳永值得宽慰的是孙何与柳涚的对话,让柳永可以聊以**,也算找到了心安理得之理由,使他更有信心相信,涚儿此次科场一定能够金榜题名。

    柳涚仿佛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也许是孙何的心理辅导起了作用,对于柳永而言,小师妹去柳宅暗自打探的情况让他深信,孩子是有备而来,而且准备得十分充分,绝不只有九分。

    此时的孙何仿佛也焕发了青春活力,他捋着茂密的胡须,小声问柳涚道:“我教你的推行新经济蓝图的基本原则可曾记住?”

    “谢谢阿叔,放心吧!”柳涚肯定而感激的答曰。“倘若策论能够对路的话,应该有十足的把握,全部都能灵活地运用在立论之中。”

    “仅此而已?”孙何神秘地追问道。

    柳涚微微摇头道:“非也,我也有我的想法。那些原则指引着吾之思路游走的方向,其结果,一定是那些原则的灵活运用和推陈出新,既符合圣意。又令人耳目一新。”

    柳永非常自豪,这才是聪明之举,才是聪明人应该达到的程度。他找到了让自己更加为之自豪为之骄傲的理由,我柳永在日暮之年才用五首新词为万岁的社会治理作出一点贡献,而小小年纪的柳涚便能一鸣惊人,真是太了不起了,太了不起了!

    “仅此而已?”孙何再次神秘地追问道。

    “非也,非也!”柳涚胸有成竹地轻松答之曰,“老师手把手教我的文辞润色之法,眼下已经可以信手拈来,运用自如,在基本表意明确的情况下,可以随心所欲的状形状声状气魄,做到锦上添花,好上加好!”

    孙何很是满意,他爱抚地拥抱了一下柳涚:“孩子,三甲非尔莫属,没人敢出其右!”

    科场点名开始了,很快就点到了柳涚,他向孙何挥手告别放下手之时,他猛力沉肘,表现出十分的自信,让孙何笑得合不拢嘴。

    柳永终于可以放肆地看一看兴奋不已的孙何了,他看见孙何此时的表情,差点笑出了声来,你也太激动了吧,这才是科场开考之日,不是发榜之时,不是闪耀着金色光芒的“柳涚”字样出现时刻,仿佛老少同乐模样,就开始庆祝一般。

    此时的柳永与孙何的心情完全是相通的,他们对柳涚百分之百的信任,一个明摆着的愿望马上可以兑现,马上就会化着人们心中的羡慕,马上就会让千百张嘴大夸而特夸,提前庆贺又有何关系呢?

    柳永正在想象着一个英俊少年披红戴绿,骑着高头大马,穿过闹市,受万人敬仰之时的情景之时,叫到他姓名的声音传来,他赶紧拉下帽沿,朗声回答,并走了进去。

    他明显地感觉到,孙何听到“柳永”之名时,愣了一下神,目光在寻找与姓名对应之人。柳永被允许进入之后,还回过头来,向孙何投以感激的目光,自言自语的安慰挚友孙何道,天下柳树有多少,柳姓人家大约就有多少。

    考场上,策论果然顺从了万岁的旨意,柳永在完成策论之时,不知是受到了孙何与柳涚交谈时的技巧的启发,还是柳氏家传文化底蕴使然,神来之笔借着春风之势,的确达到了锦上添花的理想境界。

    吾皇播种的新经济种子从美人谷镇的土地上酝酿,生根,发芽,长成幼苗,不仅遍布了美人谷的山山水水,甚至连石缝里也长出了茁壮成长的好苗。最了不起的,是就近移植幼苗,借以普及栽种。真是一派繁花似锦欣欣向荣的美丽景象。

    在王爷、领头阿哥、武功阿哥、老阿哥、女官及地方官员的通力合作之下,新经济的种植结出了累累果实,为遥远的地方输送了社会繁荣富裕的优良种子,相信在苏州、杭州乃至华夏各地,都会迎来如同美人谷一般大气磅礴的新经济时代。

    这个新经济时代的到来,应该感谢王妃、阿哥夫人、土财主夫人、美人谷苏绣专营店老少老板、胖盐商、美人谷糕点铺老板、娇家舞台和苏州吴氏家族流动戏班的大力协作和杰出贡献,感谢他们充当了新经济篮图推广的先驱和播种者。

    也要感谢热衷于参与此项事业的千百万想发财而又敢于付诸行动的人们,也要感谢如美人谷镇娇家和土财主夫人之家这些老树新花的识实务办实体经济的远见卓识。

    科场的时间加倍前行,更漏的孔洞似乎越来越大,眨眼之间,考生们便纷纷走了出来,柳永则夺门而出,他还是蹲在野荆棘丛边,亲眼目睹柳涚成竹在胸的模样,春风满面,喜形于色,这副表情不仅感染了孙何,也感染了柳永。

    在柳涚回答孙何关心应考情况时,柳涚的回答令柳永放心并扬长而去。(未完待续。)

第八节 看皇榜柳永自责

    看皇榜的日子到了,柳永仍然穿戴着吴姬和百荷仙子为地特别设计的行头,挤在人群之中,尽管人头攒动,但希望看到的姓名总是能满足他之心愿。

    他首先查找到儿子柳涚的姓名,而且名列三甲靠前的位置。

    没错,孙何在科场树林里的话不是诓骗人的,而是柳涚的合适的能力评估,可见孙何这位先生果然非常称职,对柳涚火候的探测无比准确。

    柳永内心的高兴真是难以形容,他头脑中突然冒出一个问题,小小年纪的柳涚,我柳永之子,能否是有史以来年岁最小的进士?

    他屈指数了数柳氏家族的天才和神童们,没有谁比柳涚小就考中进士的。他搜肠刮肚地历数知晓的事例,似乎也没有发现比柳涚更小的了。

    不,不再去追求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要知道我的儿子,大有出息的柳涚乃今年高中进士人中,年龄最小的就够了。

    看皇榜的人之中,有人高声问道:“可否有柳永在,姓名在此处哩!”说着,还用手在柳永两字上敲了几下。

    有人问道:“前三甲中,柳氏占二,如果是一家人,该是何等了得之事,莫非又是武夷山柳家所出,沿袭了进士之家之遗风,真的是了不得!”

    议论很热烈。热闹声中,有人熟悉勾栏花馆的柳三变的,还是有并不满足“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中浪子,大声发布着他的见闻,颇有哗众取宠之嫌,他断言道:“新词翘楚,戏曲圣手柳三变也是武夷山柳家出身,若此人凭借其才能肯下科场,奔前途。说不定还会在三甲中挤占一个位置,被柳氏垄断亦未可知。”

    皇榜上寥寥几个姓名,勿需格外费力就能看完,可拥挤的人流中,失望被新奇的讨论替代了,把这人流比作一口池塘中的鱼虾的话,那些金榜题名的大鱼都潜入深水区悄悄欢乐去了,而名落孙山之人从精神压力的枷锁中挣脱了出来,从压抑许久的心情中获将了重生,在艳阳高照之时。这些鱼虾们终于脱离了深水区的烦闷与苦恼,该是点破水表面,迎接阳光,享受阳光的时候了。

    正在穿过街市,柳永急急忙忙往花馆的餐馆那边赶过去。他知道,按照惯例,报录人很快就会分赴新科进士住处通报消息,领取赏钱,讨个好彩头的。

    柳永改换名字之时。是做了充分准备的,他没敢去找花馆酒店的胖老板,因为他不相信胖老板那张天南地北扯东扯西的嘴,没准就透了底。带来欺骗朝廷的麻烦。

    他找的是曾经在长江码头上以开鱼庄为生的曾经想与之合作发财的店家,现在是这店家与柳三变合作,共同打开赚钱门路的时候了。

    柳永料定此店一定会同意他的请求,而且倘若此店有新科进士居住于此。这就是一张幸运的名片,是福地,不仅日后那些下科场之人会涌向这里。以图沾上好运气,一举夺魁,就连那些抱着钱睡觉的生意人也会前来沾沾喜庆,图个吉利,顺顺利利发大财!

    况且,这老板还是对柳三变很有好感的,居然还用柳三变题词的落款作为店面的招牌,这种情谊应该是很难得的。

    如今,我柳三变更名为柳永,假托住在此处,报录于此店,打发报录人于此店,款待报录人的宴席也摆在此店,如此之大的动作,不仅是半条街,一条街,甚至半个京畿之地恐怕都会知晓该店,大出其名之后,还怕没生意上门吗?

    可当初,柳三变找上门去之时,该鱼庄的老板却很是犹豫,他没见过大世面,他也不甚明白名人效应的作用,他把担心欺瞒朝廷之罪放大到了不能再严重再沉重的地步。

    这迂腐的老板,着实让柳三变感到意外,居然还有人如此不开窍!后来,柳三变告诉老板,欺瞒朝廷的人不是你,是我,即便有罪,即便锒铛下狱,能与尔何干?

    可这鱼庄老板还是拿不定主意,不敢贸然答应。无可奈何的柳三变把心掏出来给鱼庄老板看,改名字参加科举应试,是为国家出力,争取成为国家急需的人才,即向吾皇输送了优中选优的好学生,万岁奖励都来不及,朝廷封赏都嫌迟缓,何罪之有,何过错之有?

    这鱼庄老板吞下定心丸之后,才点头同意。

    果然,报录人飞马赶往柳宅,柳永的心情极其复杂,既为柳涚高兴,暗自表示祝贺的同时,又为自己如此尴尬如此荒唐之事而悔恨。

    尽管赶回花馆胡同边的鱼庄时,他一路都在责备自己,本该柳氏家族双喜临门之时,却让这无比喜庆的时刻褪去了不少色彩,应该是老父老母为此兴奋不已的,却让他们为孙子骄傲的同时,而对自己儿子感到隐痛和悲哀。

    谁知道,柳永刚转过花馆酒店,正想走进胡同口时,却发现小王爷带着阿哥们站在此处,他见此状况,第一反应变是谎言被戳穿,欺瞒朝廷的伎俩被识破。没办法,硬着头皮上吧,还有别的办法吗?

    小王爷也看见了赶将过来而眼下又有些犹豫的柳三变,小王爷微笑着等在原地,待柳三变到了身边之时,便道:“本王担心之事,果然发生了!”

    柳永站在小王爷面前,低垂着头,没敢开口,老老实实地等待发落。

    王爷不愧是王爷,他什么场面没见过,他向众人介绍道:“新科进士便在眼前,进去等报录人到来吧!”

    柳永走在头里,鱼庄老板见他与王爷亲热,与阿哥们有说有笑,甚是欢喜。鱼庄老板向王爷等一行贵人告罪离开之后,转身跑将进去。

    报录人赶了来,见过王爷和各位阿哥,王爷对报录人道:“报录官人辛苦,新科进土快给赏钱,然后吃顿喜宴,吾和阿哥们作陪。”

    王爷坐了首座之后,对大家道:“新科进士乃远方客人,我们理当充任其家人,为其完成家中喜事,尽管吃喝,不得多问,不得胡言乱语。”

    柳永与小王爷的确是朋友,但小王爷如此会处事,如此呵护于他,并不戳穿其谎言,真是难得,可见其体恤下民之心之深厚至此,令他感动得垂泪。

    小王爷太厉害了,他端起酒杯道:“我们乃代表柳永家人,将喜事进行到底,一方面为其殿试压阵,另一方面派人向家人报喜,让家人放心,也是对家人无私付出的回报。”

    柳永被感动得泣不成声,完全说不出话来。

    可看热闹之人则不断发出惊叹,认为新科进士与柳三变太像了,若不是王爷如此作证,这种强烈的反应恐怕会站上峰,成为街谈巷议的首选话题。(未完待续。)

第九节 殿试关王爷相助

    金榜题名对于柳永而言,未见得是一件开心的事,恰恰是烦恼之源。

    他从心底里感谢小王爷带着一帮阿哥前来充当游子之家人,在柳三变鱼庄为其撑持门面,蒙混过关,使谎言不被揭穿。

    从中,柳永也看出了政治的严肃性和一致性,那帮阿哥是认识柳三变的,而且可以说十分熟悉,哪里掉了一根头发,哪里因为生疮而少了几根汗毛,他们都能看得出来,何况是一副嘴脸,两个名字的替换,能有何难度!

    因为是小王爷发话,阿哥们则百般依从,决不越雷池一步,这令柳永既佩服,又害怕。他想,若是换了他,是很难像阿哥们那样,一根警示的弦绷得紧紧的,坚决不去触动紧绷的弦而发出打扰王爷心情的噪音,甚至因为弦绷得太紧而受到伤害。

    柳永想到此处,端着酒杯的手便瑟瑟发抖,小王爷见状,微笑着,关切地问道:“新科进士,是无比激动,还是有些寒意?”

    阿哥们都将目光集中在柳永身上,而不敢随意开口说话,哪怕是玩笑也不敢随便开口。

    鱼庄的老板则笑盈盈地走过来接话茬:“天气很好,气温也适宜,何来寒意?”

    “没事,多谢王爷关心!”柳永话说给王爷,眼睛却盯着鱼庄老板,催促道,“上菜,上王爷喜欢吃的菜,快去!”

    老板,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虽以鱼宴为主,在京师经营这许多年,还是有几道拿得出手的地方性菜品,柳永知道鱼庄老板不肯离开的原因,他赶忙起身。拍了拍鱼庄老板的手,指了指里面,鱼庄老板跟他进到里面,刚转过门,柳永一把抓住鱼庄老板的手道:“不要多嘴多舌,做好你的生意可矣!”

    鱼庄老板也不笨。他知道柳永之意,嘴上说得客气,其实是在嫌他管了闲事,他于是保证道,决不再胡言乱语。

    报录人忙着哩,他们吃了一阵之后,起身告辞,柳永多多地打赏,道一声辛苦。说几句感谢的话,便送出门来。

    报录人谢了又谢,给柳永灌了一些**汤,祝新科进士能飞黄腾达,一鹤冲天,宏图大展,还说了些套近乎的话,诸如发迹之后。千万别忘了提携提携,看顾看顾等等。

    看来报录人也是一个好事之徒。走了几步,正准备上马,柳永正挥手做最后的告别之时,报录人又折射回到柳永身边,神秘地问道:“请问相公,可是皇亲。为何王爷和阿哥们成了座上客,与刚才那京畿本地的年轻柳相公的冷清相比,真是天壤之别。”

    “非也非也,忙你的去吧!”柳永微笑着给报录人面子,可他的心里因为报录人提供的信息。使他难受之极。

    柳永目光呆滞地看着报录人远去,而愣在哪里,他悔恨难当,自我怪罪自我责备之火轰然窜烧起来,烤得他难受,熏得他想掉眼泪,难受得让他想立即逃离此处,寻找一个杳无人烟之地放肆地痛哭一场。

    小王爷见柳永如此模样,走过来,在他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一拍,轻言道:“应该高兴才是,如何这般扫兴!”

    柳永感受到了朋友的巨大力量,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快速地收拾心情,掏出手绢擦了一擦,转身握住小王爷的手,不无激动地谢之曰:“若非王爷大人大量,恐怕……”

    小王爷能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吗?赶紧用手捂住他的嘴,轻叱道:“休得胡言!”

    小王爷真是太厉害了,他变掌为指,在柳永脸上轻轻地划了一下,大声道:“新科进士脸上沾了脏物,真是不雅!”

    阿哥们都纷纷称赞王爷爱惜人才,形同兄弟一般,但谁都不去说破身份。

    柳永和小王爷又回到鱼庄的桌上,继续敬酒吃菜,说一些应景和感激的话。

    而鱼庄的老板也不忙了,他坐在柜台里面,自已喝着茶,时而哼几句小曲儿。

    一位阿哥站了起来,请示王爷道:“这鱼庄老板多才多艺,小曲儿唱得不错,为了助王爷酒兴,将就弥补遗憾,唱一曲如何?”

    鱼庄老板谦虚道:“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小曲儿也是土里土气的,上不了台面,请王爷和阿哥们饶了我吧!”

    “土里土气好啊!”请示王爷的阿哥继续道,“京城里洋气的听惯了,听腻了,也不觉得新鲜,土里土气好啊,如同新鲜蔬菜一样,带露水的,多开胃呀,来几句。”

    小王爷点了点头:“好,好像唱得不错,试试吧!”

    鱼庄老板走了出来,来到大堂中央,谦虚之后,唱了起来。那哼唱的曲调虽是乡间的,但是给人极其抒情极其流畅之感,鱼庄老板也许鱼吃得多,嗓子清理得好,嗓声还算清亮悦耳,给人耳目一新的享受。

    阿哥们听高兴了,有的用筷子在盘子边沿敲击,有的用手拍着桌面,有的击掌,这拍子打得可热闹了。拍子打得越来越起劲,居然拍得桌上的杯盘碗碟都在跳舞。

    小王爷微笑着,环视一下各位阿哥,合作的拍子停了下来,只剩下鱼庄老板的清唱了。

    “这才是真功夫嘛!”小王爷称赞鱼庄老板的小曲儿唱得不错,“有山的味道,有水的味道,有打鱼的热情,更有收获颇丰的喜悦,还行!”

    附和小王爷的阿哥们不少,他们不可谓不激动。

    小王爷高兴之余,他并没有忘记这鱼庄,与花馆和花馆酒店同处一地,相距又近,看热闹之人难免传出消息,尤其是花馆酒店那老板,会觉得失了面子,好事怎么能没有他的份,尤其是一旦让他发现新科进士不是别人,正是多年的合作者,还是多年免费供食的食客,那还了得,这胖老板的嘴,是小王爷封不住的。

    于是,小王爷站起身来,问阿哥们道:“可曾吃饱喝足?”

    小王爷的起身本来就带着答案,阿哥们当然不会别出心裁地另寻答案,这倒让柳永感动不已,他太感谢小王爷的体谅,太佩服小王爷滴水不漏的果敢处事之法,可他一肚子感激,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没想到的是,小王爷带着阿哥们匆匆离开鱼庄上马车,询问并得知柳永并不住鱼庄之时,则以尊重新科进士之名,要与之共乘一车。

    上车之前,小王爷吩咐阿哥们道:“尔等各自回府,本王还有要事急办!”

    等到送走阿哥们,小王爷才与柳永登车。马车来到废弃的公园里,在一片令人有些惊悚的原始树林边停下,几只枭鸟的叫声让柳永浑身起鸡皮疙瘩,他跟在小王爷身后,默默地走着,来到树挂零乱不堪的僻静之地,小王爷注视着柳永,半晌没有说话,他等待着。

    柳永费了好大的劲,双手在空中划了一圈又一圈,说不出话,只是流着泪。

    小王爷拉他坐在树挂从中,欣然道:“刚才不是枭鸟之声,乃喜鹊报喜之声,什么都不用说,作为朋友,殿试这一关,本王为尔做主,也为尔疏通,放心可也!”

    突然,不知是何种动物从小王爷身后飞窜而来,柳永经过训练的目力瞅准飞窜之物,飞起一脚踢将去,顺势挡在小王爷身后,还呼叫小王爷小心。

    他用力过猛,到底是何物不得而知,在与小王爷查找过程中,他终于说出了让小王爷感动的话,而小王爷则以“尔可以命护本王,本王同样回报于你”作为厚礼。(未完待续。)

第十节 新进士要求外任

    小王爷之许诺,使柳永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乘坐小王爷的马车回到花馆,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刚进花馆,就被小师妹逮了个正着,梳着羊角小辫的小师妹告诉柳师傅:“刚才胖老板来送晚饭,非常古怪,到处寻找师傅你,说是要核实他的一个猜测。”

    “猜测什么?”柳永牵着小师妹的羊角小辫,“莫不是认为鱼庄那新科进士就是我吧?凡是姓柳的好事都往我头上堆,我可承受不起!”

    小师妹可聪明了,他仰面仔细观察着师傅的表情变化,毕竟盐吃得少,桥过得不多,怎能体察出老奸巨猾的又擅长做戏之人的内心秘密,看了半天,还是道:“看来不像,是胖老板多疑了,谁想瞒天过海,想瞒过我的火眼金睛,没门!”

    小师妹拉着柳永之手,向吴姬的住处而去。

    柳永问之曰:“为何不送我回屋,去别处作甚?”

    小师妹丢开柳永之手,跳了几步,借着梯子,居高临下地观察着柳永,俏皮道:“我这关好过,我师傅那关,嗯!”

    柳永跟着小师妹走着走着,突然灵机一动,借口上厕所,便溜之大吉了。

    他知道吴姬那关过不了,吴姬不像皇上那么容易糊弄,当然不是说吴姬比皇上还聪明,只是因为两者的区别太明显,吴姬敢于放肆,敢于什么都问,什么都敢讲,而皇上不能,他顾及太多,只可想得多,不可说得多。

    吴姬和百荷仙子联合起来糊弄科场考官之法,在官场上往往可以蒙混过关,官爷即便有所察觉,也不一定捅破那层窗户纸。

    而吴姬则不同。你柳永在她面前戴上帽子,她会因为怀疑将压低的帽沿掀上去,甚至可以直接揭下帽子,曝曝光,露露相,出出丑,还顺带几句挖苦或者嘲弄的话。

    你柳永将自己的脸隐藏在高高的衣领之中,吴姬她会以美人的标准权衡权衔,鉴赏鉴赏,她会想方设法弄个实实在在。看一看脑袋是否直接长在身子上的,甚至她会在好奇心地驱使下,看清楚颈项短的人到底短成什么样子,是否是短颈项之最。

    总不能长时间躲进厕所吧!小师妹等得不耐烦了,她也会做出人小鬼大之事来。

    柳永站在厕所内想着事情之时,小师妹的恶作剧开始了,她大声嚷嚷道:“来人,来人呀,快来人。不好了,柳师傅掉进粪坑里了,救命呀!”

    尖利而急促的声音传得又远,人们听得也格外清楚。只听得脚步声一阵爆响,柳永赶紧走出厕所,站在外面,果然花馆的下人们纷纷冲了过来。男性下人冲在最前面,他们见柳永站在此处,面色由紧张而变为一笑了之。各自走开。

    此时的小师妹似笑非笑的样子,她向下人们使鬼脸,相当于解释这是专门的恶作剧,是针对柳永的,而不是要小耍弄大家。

    在小师妹面前,柳永占得上峰的机会并不太多,他的性格怎么可能有小师妹那么活泼,那么开朗,那么玩得不亦乐乎,那么俏皮呢?

    来到吴姬房间,香气扑鼻,彩色布帘考究而雅致,可以说是舒适得很,让人惬意得很。

    吴姬请柳永坐下,还没让他有喘息之机,便匆匆发问:“请问新科进士,柳永系柳三变,还是柳三变系柳永,他们系一人还是一家人?”

    小师妹见小师傅如此询问大师傅,而且是一阵炮轰似地,她看着柳师傅的反应,而柳师傅则看着吴姬,吴姬又看着小师妹,这种表情地传递,怎么可能是铁板一块,其变化是十分明显的,由担心到明知故问再到炫耀自已的厉害。

    “小师妹,去准备一些给爷爷奶奶和大哥哥的礼物!”吴姬当然知道柳师傅是默认了,并准备进一步为柳师傅家一次科考两中进士作出表示,可她哪里知道,这是万万不可的,莫非要将柳师傅置于众人的唾骂之中,置于欺君的死地。

    柳永再也不敢沉默下去了,他将小师妹抱在膝盖上坐着,逗乐道:“谢谢你们师徒的好意,心领便是,进一步之事万万不可,揭穿了为师之谎言会逼得为师毫无退路的!”

    “毫无退路乃何意?”小师妹扭头问柳师傅道,“要退路有何用?”

    “对,提醒得是,是我的错!”吴姬见柳永和小师妹都看着自己时,便道,“只顾了人情,没顾及律法,想得大简单了!”

    小师妹当然搞不明白如此深奥而又有是千载难再的蹊跷之事,更不懂其中的利害关系,完全是一头雾水,仿佛张大嘴要吞些什么下去,补上人生阅历之不足。

    “听着即可,不想害人的话,切勿乱说!”吴姬向小师妹敲着警钟,“否则,柳师傅会有大大的麻烦,事情会非常非常严重。”

    小师妹虽然并不知晓有多严重,也不知晓柳师傅到底会怎么,但凭她的聪慧,是大大的坏事那是确定无疑的,是她坚决不能干的。

    到了殿试之日,柳永仍然像下科场一样的穿戴,所不同的是,他尽量装得打不起精神,众新科都精神抖擞,唯独他半睡半醒的样子,而且仿佛还站立不稳。

    一位维持秩序的官员见他如此状态,便跑将过去,搀扶着他,并问之曰:“身体一向不好,还是偶患小疾,抑或是吃坏了肚子?”

    柳永吃力地答之曰:“吃坏了肚子之疾是也!”

    仁宗皇上见新科之人竟会如此狼狈,提醒问话的官员:“可否坚持?”

    搀扶并询问柳永话的官员禀报皇上之后,皇上赐其专座,让他坐下候着,并问他入籍之志向,柳永准备跪下禀报吾皇,皇上则体谅道:“免了,告之于朕便可。”

    柳永说话之声似蚊虫一般,小王爷从旁转达道:“愿意外任。”

    皇上点了点头,高兴地祝贺各位新科进士取得科考的好成绩,并希望他们发挥各自的特长和优势,效忠朝廷,为民众谋福祉。

    新科进士们纷纷表达效忠皇上、效忠朝廷和效忠民众的心愿,并表示向老臣们学习,表明甘当小学生的谦逊态度。

    皇上兴奋地介绍起了策论之中,主旨明确,文采飞扬的文章,问为何人杰作之时,柳涚则叩拜之后朗声答曰:“皇上鼓励,此乃学生之劣作,请皇上恕污染圣目搅扰圣心之过。”

    皇上见此人乳臭未干,玉面聪慧,很是喜爱,随口问之曰:“可否愿意留在朕身边,协助朕管理天下经济,繁荣天下产业?”

    “感谢吾皇厚爱!”柳涚朗声答之曰,“身为万岁之门徒,理当由吾皇定夺!”

    老臣班列和新科进士班列中啧啧之声四起,而最为激动的当数柳永,他亲眼目睹了儿子的出息,更为身为其父终于能帮助儿子成才而稍感宽慰。(未完待续。)

第十一节 偷偷受教难离京

    柳永心中万分感激小王爷的相助,他称病于殿试末了,皇上命他赴任余杭县盐官之职,并要求立即就任,称此处急需发展新经济,提高生产生活水平。

    皇上向众大臣和新科进士解释委派柳永前往余杭县就职的原因之时,令众大臣和新科同年羡慕,柳永的经济策论自成体系,具有无可争议的实用价值和创新价值,用万岁的话说,那就是甚合孤意,并寄予厚望。

    可柳永听到如此褒扬,心中格外忐忑,若是就职于旧业之翻新,殚精竭虑写几首新词,说几句新经济蓝图的原则和重要性,肯定是事半功倍,轻车熟路,如鱼得水。而今要在第一线去具体指导施行,皇上的褒奖之中,明显隐含着重重困难,如何解决和排除这重重困难,会有多少不可预知的烦心之事在等待着,想想就让柳永不得不捏一把汗。

    小王爷态度肯定而坚决,他在充分相信柳永的经济才干和治理能力之时,提出的勉励之中,就强调调动聪明才智要充分,具体措施要集思广益,实施过程要策划周全,做到精细周到,并且还强调亲力亲为,一丝不苟。

    当晚,柳永将吴姬、花馆馆主、小师妹和百荷仙子、小不点等人邀请到柳三变鱼庄参加告别之宴,他老老实实地明确了自己便是那新科进士,并外任于杭州临界的余杭县,离杭州可近了,希望大家有时间和机会前去看看。

    柳永说得十分轻松,可他的心情同众人的一模一样,都是一伙演戏的狠角色,表面轻松愉悦,喜笑颜开,其实内心十分难受,难舍难离。

    柳三变鱼庄的老板忙得不可开交。脸都笑歪了,近日来,鱼庄的历史增添了最富吸引力的内容,游学的人们纷纷涌向该店,一是好奇,二是想沾沾喜气。

    不过,柳三变鱼庄的老极还算大方,为饯行酒免了一半费用。此举,招致了小不点和小师妹的嘲弄,并讽之为半边脸:半边脸笑嘻嘻地示人。半边脸藏起来发狠赚昧心钱。

    柳永他们回到花馆,小王爷正在等候,就在花馆的院坝之中,小王爷拒绝了柳永等人进屋庆贺的邀请,让随从将两坛酒搬上楼,放在柳永的房间里,带在路上享用。小王爷开玩笑道:“刚饮完苦酒回来,味觉受苦了,什么味都尝不出来。就此别过,好生为吾皇为朝廷效命,相信一定可以建大功,立大业!”

    小王爷太了解柳永了。他的今夜注定是苦涩而忙碌的。小王爷告辞之言,令当场之人均不知所云:“该忙就去忙,忙完了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日登程远行。”

    不过,小王爷之言起了大作用,任何人都没有黏着柳永。而是让他独自行动。

    老天就是善解人意,天幕上只有稀稀疏疏的几颗星,月宫仙子不知去了何处幽会,柳永独自出门,拖着自身的暗影朝柳宅而去。

    到了转角处,朱门洞开,仿佛格外雄伟气派,大红灯笼里的亮光将红色涂抹在地上,真是喜庆。柳永驻足谛听,孙何之谦逊之言钻进耳鼓,令他好生感动,他在心中默默地告诫孩子,要铭记孙老师的恩德,记住他的无私帮助,记住他为人宽厚仁慈的品性。

    好呀,太好了,老父亲似乎也焕发了精神,好久好久没有听到他老人家的声音了,尤其是如此激情澎湃的声音,他当着众多恭贺的宾朋,大声地祝贺并勉励孙子道:“孩子,承继家国传统,为吾皇尽忠,为朝廷效命,为家族尽孝,为家人争气!”

    柳永听得真真切切,仿佛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在父亲喜庆的烘托下指着他说的,他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哽咽着,抽泣着,他将双肘慢慢地沉了下去,如同在父亲面前表决心似地,一定不辜负父亲大人所托。

    他实在无力再支撑下去了,他重重的甩着脑袋,把眼泪抖掉,扭头便走,在夜色中悻悻而行,他感谢这低调的夜幕,将他此时此刻的模样隐藏了起来,将他丰富的内心外泄的情态遮掩了起来。

    回到花馆住处,没有人在等候,只有桌上摆放着寄托浓厚的师徒情份的物件,柳永一一看过之后,记下那些情义,便匆匆上床睡觉。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在昏昏沉沉之中,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柳永翻身坐起,应答着,打着哈欠,穿衣下床,开门见是吴姬、花馆馆主、小师妹、小不点和百荷仙子等人,大家互致问候之后,吴姬与百荷仙子将柳永拉在铜镜前,帮助梳理,而小师妹和小不点则用木盆去打来洗脸水让他净面,大家如同过节一般有说有笑的。

    此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小不点门口探看时,来者正是女官和武痴儿,进门互致问候之后,女官和武痴儿应吴姬之邀坐了下来。

    女官微笑道:“柳进士即将入籍余杭,小女子专程前来送行,并转告万岁之祝福和殷切希望。”然后还说了些互相学习取长补短之类的话。

    简单用餐之后,柳永便在众人的护送下准备登程。

    几颗星星有气无为地眨着眼睛,月亮还在酣睡,晨风习习,还有些凉意,远远的鸡鸣狗吠之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告别可是不易,柳永快速地躲进了马车里,可车帘哪里挡得住惜别眼泪的侵袭,哪里挡得住惜别的哭泣,还有那深厚的师徒情义。

    女官挥手告别之时道:“吾皇静候汝旗开得胜之佳音,希望能够很快打开经济发展局面,让经济繁荣起来,让民众富裕起来,让这方土地能够安居乐业。”

    柳永诺诺连声,他掂量得出女官之言的份量,这不只是女官的告别之语,更是皇上的热切希望,他感到身上的担子无比沉重,责任无比重大。

    保重之声不绝于耳,此时的“保重”二字不再是浮在礼节表面的说词,而是实实在在的心声,是发自肺腑的祝愿和希望,也寄托着情感的延续和日后见面的诺言兑现方式。

    最最催人泪下的还是两个小东西,她们顾不了柳永心里的难受和表情的难堪,钻进车里,分别坐在他的膝上,贴着他的脸,哭泣得何等之哀怨与忧伤。

    两个泪人儿被拉下了车,吴姬和百荷仙子赶紧放下车帘,催促车夫快走。

    马车渐渐远去,目送的人们并没有离去,他们得到了最后一眼铭记于心的回报,柳永马车的后车帘掀起一角,这就足够了!

    而小师妹和小不点抹去眼泪,你一句我一句赋诗曰:“师徒情义随车行,天涯海角均系根,四季寒暑知热冷,捷报频传白玉京,黄金阙里留名姓,花馆勾栏灯火明,风调雨顺酬人心,出师罗鼓感圣恩。”(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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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情柳永介绍:
小说以柳永与四十五代孙柳昶双向穿越为主线,见证了柳三变在军事、艺术、新词和爱情方面创造的奇迹,他不仅是风月场中的浪子,也是充满正能量的社会精英,他看似游戏于风花雪月的花花世界,实则拥有充满奇趣的苦乐人生。奇情柳永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奇情柳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奇情柳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