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群美宴阿哥点破
柳永在外闲逛了数日后的一个夜晚,其父问他道:“近日逃避,逍遥乎?”
“了无牵挂!”柳三变回答道。
“傻孩子,情感之事,靠躲避是解决不了的!” 其母不禁大笑不止,“一定要面对它,处理好!逃避只能缓解一时之痛,不能根治!”
“对,明日晚上,就是面对的最好时机。”柳三变的父亲郑重其事地告诉他,“明日申时与酉时交界之时,阿哥在勾栏门外的那家餐馆宴请,指名让你到场。”
“阿哥?”柳三变觉得奇怪,“为何?”
柳三变刚能看到餐馆门口,百荷仙子的身影就映入眼帘,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这段距离之间,他想到了继续抵抗陈师师的诱惑,继续逃避。主意已定,走起路来也不再犹豫,不再拘束不安,变得大方磊落了。
群美宴上,都是柳三变参与的那个节目的所有演员,大家都有一段日子不相见了,彼此之间更很热情,说些想念的话,唠一些别后的见闻趣事,拉近彼此的关亲,增进相互的友谊。这种氛围极富感染力和诱惑力,只要你有正常的七情六欲之人,没有不被感染的!
没得救了,总不能不与阿哥打招呼吧!当然不。柳三变首先向自己命里注定的有缘人武功阿哥请安,握手,互致问候。
“师师小姐,多日不见!”接着,柳三变转向挨着武功阿哥坐着的陈师师,微笑着,上前施礼后又打批发道,“各位姐妹好!”
“你叫她什么?”武功阿哥乐了,指着柳三变,“再叫一遍!”
柳三变觉得脸上**辣的。对呀,真是没用,事先想好的,到照面之时,居然主动缴械投降,嗨,哪怕加上一个姓也好吧!
陈师师尽管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但此时,她的表情也不是很自然,红晕掠过脸颊。她并没有抬头,更在躲避与柳三变的目光相交。
“重色轻友!”武功阿哥笑着,故意瞪了柳三变一眼,拉他到身边坐下,“小小年纪,内心狂野,贼胆够大的呀!”
“承蒙阿哥抬爱,邀请我们大家。”陈师师为了摆脱尴尬的氛围,片刻之间恢复了常态。眉飞色舞地道,“我们受宠若惊,感激不尽!”
柳三变呀柳三变,你还有救吗?陈师师的几句话本来是说给武功阿哥听的。你瞎激动什么,你的感情防线就那么不堪一击吗?
柳三变为了有意回避陈师师的感染之力,目光往女人堆里移动,天啦。神话中的七仙女也不怎么样。规摸上,勾栏餐馆这条河汉中就有一大堆仙女,美质方面可谓一个赛似一个。她们略施粉黛,天生丽质,一个个像雕塑家按照内心美的追求精心雕刻出来似的,气质高雅,皮肤润泽,风韵翩翩,笑容醉人,尤其是那训练有术的眼神,直透入人的肌骨,美色在人的心弦上跳舞。
群美宴正式开始,武功阿哥的随从恭请众美入座,阿哥酒杯在手,笑对众美,饱含感激之情道:“今天是朋友相聚,没有主次高低之分,都是好哥们儿,好姐妹们,大家切莫拘束!感谢大家付出辛劳,为皇上歌功颂德!干!”
众美掌声响起,欢呼声差点没把餐馆抬了起来。谁都可以想到,有武功阿哥这样天性活跃之人,在他盛情款待和一出接一出搞怪的启迪之下,有那帮本来就与生俱来的每一个细胞都十分活泼的美女们的参与,岂有冷场之理!
“餐馆的主人说,今晚只做我一家的生意,大家说合不合适?”阿哥问大家,没人回答,众美和其他的食客也都看着热闹,阿哥将酒杯在餐桌边一搁,一挥手,“告诉大家,不成!我岂能不顾臣民独享美味,吾虽不才,不能为皇上和朝廷建功立业,但也不能往皇上脸上抹黑,给朝廷抹黑!”
众人热烈鼓掌。
“为什么呢?”阿哥提高音量道,“谁都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载舟,民众抬举你,尊重你,不是怕你,你也不能让民众害怕,做事让民众厌恶!”
众人的掌声十分热烈。
阿哥继续道:“民众是什么?是我们皇家的衣食父母,是我们的幸福源泉!我们不能做不仁不孝之徒,不能!我们要孝顺父母,敬爱父母,小心谨慎地侍奉好父母!大家认为我说得可有道理?”
叫好之声如潮水般汹涌,一张张笑逐颜开的脸,一个个兴奋难忘的神情,一副副激动人心的场景,一串串发自内心的尽情欢笑声,一个个比酒力更能让人迷醉的深情告白,一个接一个让人难以忘怀的经典曲目。
柳三变站起身来,举起右手,向武功阿哥竖着大拇指。
小阿哥冲他点了点头,继续道:“刚才我的兄弟柳三变在新词中,对我的表扬说对了一半,可是,我觉得说得不够,还有一半,一多半是,但愿天下都是柳三变,都是我阿哥的兄弟,都是我们皇族的兄弟,亲兄弟!”
掌声和欢呼声直冲云霄。
柳三变想,接下来该进入主题了,该感谢这个节目了。他期待着,也许众美更是期待。
阿哥又端起酒杯道:“感谢今天出席宴会的诸位美女和美男!”
众美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阿哥,阿哥向柳三变走过去,拉着起身施礼的柳三变:“这就是美男,大家好好审视审视,文曲星再世,闻闻,仙气十足!”
说得柳三变很不好意思,他在鲜花们的掌声中坐了下去,低着头。
陈师师走过来,用手肘撞了一下柳三变:“我懂你的心意,没人怪你!”
柳三变略微抬起头来,看着那张脸,那张笑容满面的脸,那张楚楚动人的脸,那张鲜花盛开的脸,那张才色兼备的脸。
这个小阿求,你就不用凑热闹了吧!可偏不!他来到柳三变和陈师师跟前,向大家介绍道:“大家会想,阿哥今天请客,是为了感谢这一对金童玉女,编排了一个为阿哥树碑立传的节目,错了,错了,我是要感谢,感谢的是英勇无畏的精神,感谢的是天下兄弟肝胆相照的豪情,感谢的是保家卫国的志气!”
“好,说得太好了!”柳三变站起身来,一边鼓掌一边高声赞叹道。
“各位兄弟姐妹,干了!”阿哥一仰脖子,喝了下去。
宴席正式拉开帷幕,众美都像阿哥提倡的那样,表现很好。阿哥带着那帮随从逐个敬酒,那热闹劲儿就不用提了。(未完待续。。)
第二节 解春愁王孙走马
柳三变的心思被武功阿哥无意中点破,使他更加觉得回避陈师师美色的攻击刻不容缓。
第二天,他睡了一个懒觉,起床凑合吃了一点东西,便独自出了门。
远远望去,遥山横翠,云雾缭绕,柳三变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好不容易来到一片楸树林中。他登上一座高岗,选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后面有一棵大楸树的地方坐了下来。鸟雀们开始欢聚,日头烘干了露水,柳三变有点倦意,他坐在树下,倚靠着树养神。
突然,吵嚷的声音传来,他睁了睁眼,懒得去管,继续闭目养神。
顷刻之间,吵嚷的声音混合着马蹄声来到近前。柳三变没有睁眼,管他的,你玩你的,我玩我的。
突然,乓乓两声连响,在柳三变跟前响起,这显然有人跳上了高岗,来到他的跟前,他微微睁眼,小声问道:“何人扰我青梦?”
“柳公子,当然是我啰!”
柳三变听声音便知此人,他一边起身,一边揉了几下眼情:“小王爷安好!”
“安好安好!”小王爷道,“一起去玩玩儿吧,怎么样?”
“玩什么呀?”柳三变一看,“嗬,都来了,好热闹好气派呀!”
“还能玩什么?当然是骑马竞技啰!”小王爷回答道。
在马蹄原地转动的声音、马的喷嚏声和嘶鸣声混合之中,柳三变道:“小王爷和各位阿哥,好好玩,玩得尽兴,鄙人不才,骑马不会,连挥鞭赶马都不会,陪不了大家。不过,万望小王爷和阿哥们注意安全,我当观众,好吗?”
小王爷笑着挥出马鞭,啪地一声响:“柳公子的兴趣当然不在马背上,是在别的什么背上吧?”说着向兄弟们眨着眼睛。
众阿哥配合小王爷简直没得说,狂笑的,吆喝的,吹口哨的,乱糟糟的一大片。热热闹闹的一大群。
“王爷说笑了!”柳三变挥着手说,“诸位王爷玩尽兴,我在此处等候各位!”
小王爷吹着长长的口哨,翻身上马,马鞭向前一直,冲了出去,其他七位阿哥紧跟其后。顷刻间,催马扬鞭,蹄声暴响。尘土飞扬。
柳三变也跟了一程,突然看见小王爷放慢速度,时儿左脚离开马镫,向右边摆腿。斜身抱着右边一棵树后,赶紧回身坐在马背上;接着又往相反的方向做动作。
七位阿哥也如法训练。可谓身轻如燕,动作敏捷娴熟,无数个动作相互连贯。一气呵成,让人目不暇接,精彩处看得目瞪口呆。
柳三变惊叹那骑术真的非常高明。这样一帮训练有术之人,恐怕在古代,在门客制度盛行的时代,像这样每人都是高手的,估计也是凤毛麟角。
其中一位阿哥,转身抱树时,被下垂的树枝挂住,他借树枝之势,像荡秋千那样往前一荡,伸手抓住另一根树枝,又荡过去,然后赶上前行的马,他右脚在马背上一点,腾空而起,飞身抓住另一棵楸树的树枝。
柳三变看得呆了,他虽不懂武功,但凭借人的特性,他也知道,这种武功绝对是上乘武功,是拿得出手的,因为人们想要卖弄出来让人见识的东西,往往都是自己认为最好最得意的,谁愿意在别人眼皮底下丢人显眼。
小王爷见此情形,大声叫道:“阿哥小心,见好就收!”
正在兴头上的阿哥哪里收得住,疯了似地,他已经到了坐骑的前面。不好,这阿哥伸出去抓树枝的手一滑,几根小树枝带着树叶往下掉,他想双脚在树干上猛力一蹬,树枝脆生生的断掉了,眼看阿哥要重重地摔到地上。
小王爷拍马赶来,抓住正在下坠的阿哥手上的断树枝,往上猛提,那阿哥借势一纵身,急中生智,借力抱住小王爷的马脖子。马一声嘶鸣,前蹄竖了起来,那阿哥赶紧松开手,就地一滚,倒在地上。小王爷勒紧僵绳,那马的前腿着地,站住了。小王爷下得马来,向倒地的阿求赶过去,蹲在地上:“怎么样,能不能起来?”
在其他人的问候声中,阿哥呲牙咧嘴地爬了起来。
“你呀你呀,总是莽莽撞撞的!”小王爷挥动马鞭,阿哥躲闪着,小王爷正色道,“再不节制自己,总有一天会被摔死的,楞头楞脑的!”
那阿哥低着头,过了一会儿,他从地上拾起马鞭,走到自己的坐骑旁边,啪啪两鞭打了下去,马嘶鸣着跳了起来。
“你看看你的马,两条血痕,你不知道心疼呀!”小王爷冲了过去,怒目圆瞪,两只手背在身后,握着马鞭,“骑马之人不爱马,它会以你为友吗?好好想想!”
其他阿哥不敢说活,只有看热闹的份儿。
“它就是很好的伙伴,像知心朋友一样,不懂得珍惜!”小王爷数落道,“我们也是你的朋友,跟你的马一样,你也不珍惜吗?”
“你说什么哩!”那位阿哥低着头,“你是王爷,它是畜牲,能一样吗?”
“木鱼疙瘩,该读书时在玩,该玩的时候也在玩,快成白痴了!”小王爷训练道,“打个比喻都听不懂,不知该如何说你!”
“说深奥了你也不懂!”小王爷对众阿哥道,“他不懂,你们可一定要懂,骑马之人爱马是应该的,也是必需的,由此可以引出哪些道理,好好思考思考!”
其余的阿哥七嘴八舌地劝小王爷别在往下说。
可小王爷心头之火像浇上了油似的:“你,跟我好好反省反省,好好像武功阿哥那样,放聪明一点,该松松散散玩就玩出个花样来,该正正规规做事时就做出个样子来,要为国家建功立业,不要再这样不知天高地厚!”
其余的阿哥听小王爷这话不是只针对倒霉阿哥的,都在小王爷面前规规矩矩站好,垂着头,认真聆听着,不时地点头回应。
“不扫兴了!”小王爷一挥手,“我们跑回去,比赛,各自注意安全!冲啊!”
马疾驰而去,喊声震天,尘土扬得老高。正在山上摘野果的柳三变见此,用衣襟兜了野果,下山而来。
一会儿工夫,马队就到了柳三变跟前,小王爷下马,一揖道:“老丈,我军人困马乏,请问店家,可有解我饥渴之法,我们高价买来,绝不相欺。”
柳三变笑道:“王师前来,军纪严明,百姓之幸,老朽在此恭候多时,献上山珍海味,犒劳王师,预祝王师捷报频传,保我江山千秋万代!”柳三变将衣襟摊开。
小王爷分发野果后道:“鱼水之情,此乃朝廷之幸,王师之幸!吃,切勿辜负厚爱!”
“更是百姓之幸!”柳三变一揖道。(未完待续。。)
第三节 上苑游净化心灵
柳三变寄希望于时间和游玩可以冲淡心灵的蠢蠢欲动。
昨天见到了小王爷催马扬鞭,今日去听听上苑的踏青歌会,也算一个不错的去处。
上苑真是修饰考究,花木繁盛之所,皇上的别馆被高高低低的树木层层包裹着,可谓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荆棘丛林也郁郁青青,但那些地方是不去的,里面隐藏着太多危险和危险的故事。
别馆的护卫们也是不愿放过这踏青歌会的热闹景象,穿着节日盛装的少男少女们构成了一道道美丽的风景,在丫环的指引下,门当户对的对上眼的亚当和夏娃们的窃窃私语,缠缠绵绵,则是风景中的精灵。
还有那歌会上的旋律,悠扬婉转,舒缓应景,宛如心中奔涌的情感抒发,时儿热情似火,时儿柔情似水,时儿粗犷奔放,时儿又脉脉细语。
还有自由组合的舞蹈,只要是有情人或有缘人,风霜刻在脸上的老年男女,风韵犹存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女,相互倾慕的少男少女,凡是听命于恩爱之情的人们,都在旋律中晃动着,能踏着节奏的,踩不到节奏点上的,都同样的快乐,同样的愉悦,同样的感到幸福。
柳三变却没有加入到有情人的行列中,他在曲径通幽纵横交错的路上闲逛了一圈,到处都是刺痛心灵的风景,他摇着头,叹着气,在别馆的转角处的木柱下坐了下来。
柳三变的头靠着木柱,望着树上。嗯,树梢上的鸟儿,求求你了。你们是受到了地上成双成对的有情人的刺激,还是你们刺激了地上的有情人,你们能否不那么激动,不那么激情四射,不那么大秀亲热和恩爱呢?
柳三变眼里浸着泪水,选择的这条路也太艰难了吧!心中的小鹿儿拼命地蹦达,却要拼命的摁住它。强迫它平静下来;爱情在蓬蓬勃勃地滋长,疯狂地长出茂盛的藤蔓,却要掐尖打叶。甚至连根拔起,使之奄奄一息。这的确很残忍,这种残忍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心灵的绞痛,就是无心事事。就是六神无主。睡不成眠,食不甘味,就是与泪水相伴,与孤苦伶仃为伍,就是度日如年。
柳三变左手护胸,右手击打在左手上,他双目紧闭,稍事休息。平复平复心绪。不,不行呀。他双手堵住耳朵,发出嗡嗡的声响。他站了起来,不知走向何处。
犹犹豫豫的,他沿着别馆往后走,左手手掌伸开,用指肚一路地刮过去,掌心和手指有些发烫,终至于生痛,好了,清醒了许多。
来到一丛丰茂的荆棘边,正想绕上一圈,突然,窃窃私语的交谈声传来,声音很小,有些模糊,但对柳三变而言,每个字的威力都是火药味十足,每个节奏的杀伤力都同样巨大,他在心灵呼喊着,滚,有多远滚多远!
男的要求道:“难得一次踏青会,多呆一会儿吧!”
娇滴滴的声音表示无可奈何:“不行呀,被抓住是很惨的,他们多狠多无情呀,若是情感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柳三变找到了一点安慰,我虽不幸,但比起这对有情人来,还算不错了,别人连相会的机会都十分难得,都在无情的威逼下躲躲藏藏,都在扼杀爱情的屠刀下苟且存活,你柳三变有什么不知足的,你是在自觉地挣断情丝,钻出情感的罗网?
柳三变悄悄地转过身来,原路返回,不愿意打扰可怜人。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别馆,一丝笑意掠过脸颊,现在成全他人之美不正是借你之名吗?
晴朗的天气,怎么突然暗下来了。闪着奇怪念头的柳三变,心里豁然开阔了不少,他甚至还有点骄傲了,我成全有缘人是出于善心,上天特意制造云遮雾罩的情调是出于天心,天地相合,岂不美哉!
他向上苑的纵深走去,人烟越来越稀疏了,自然景观越来越别致了,可心里也越来越胆怯了,安全第一,为了存活,为了使命。
他不敢再往前走,那些树越加高大,年轮使之变得更加苍老,树皮斑驳脱落,长长短短,高高低低,零乱不堪,树结奇形怪状,光线幽暗不均,给人阴森恐怖之感,内心曾经遗留过的惧怕形象都能组合而成,伴随着阴一声阳一声地怪叫,令人不寒而栗。
他加快脚步往回走,咔嚓一声响,扎在地上的闷响声传来,柳三变不敢回头,步子越迈越大,一个小动物从他身后窜过来,从脚边窜了出去,柳三变不敢怠慢,一边跑一边看奔跑的动物,原来是枯树枝砸在地上,惊扰了一只野兎。
他喘息着,走着,四下里张望,拽着拳头,一副随时都可以出击的架势。他到底在害怕什么,他也说不出来。正因为说不出来,变成一种无形的恐怖阴影,才是不可知晓的,没有事先做好思想防御的,才是最可怕最提心吊胆的。
讨厌啦,叫声不仅难听,还让人有些胆战心惊!柳三变仰头寻找那该死的乌鸦,你只配在这种阴暗的角落出现,还恬不知耻地用怪腔怪调突出自身的存在,提升自己存在的价值。你难道不知道吗?有你的地方准没什么好事,要么血盆大口等待着制造生存的悲哀,要么阎罗殿的无常张牙舞爪地神出鬼没。
柳三变的眼前出现了幻影,一张狰狞的面孔,一副阴冷的表情,一双贪婪的眼晴,两排尖利的牙齿,一阵恐怖的狞笑,一双锋利的爪子。
他快步走着,头脑里只有恐惧,没有别的。
他在心里大叫,可叫不出声,他想跑起来,可迈不动腿,他感到劳累,可不敢坐下来放松和休息,他只有一个意念,摆脱这鬼地方,越快越好。
过了好一阵,终于有了人烟,有了悠扬的歌声,有了欢快的舞姿,有了成双成对的有缘人和恋人,老天开眼,云蒸雾罩被收了起来,朗朗晴天让柳三变心情愉悦,心胸豁然开朗,那些甜言蜜语变成一首首真挚的情歌,那些优雅的和散乱的舞姿编织着幸福的花篮,那些美妙的旋律勾勒出情爱的蜜意与生活的美好。
柳三变明白了,兴奋了,终于一身轻松了。(未完待续。。)
第四节 东郊游桃花浪暖
柳三变在惊吓中赶走了心魔和情魔,掐断了对陈师师的情爱思绪,代之以姐弟之情。
当晚,上床睡觉之前,柳三变竭尽全力强化了姐弟情,勾勒了姐弟情的种种细节,真好,睡了一个好觉,直睡到日上三竿。
他草草吃罢早餐,轻轻松松地往勾栏而去。远远地看见勾栏大门口热热闹闹,人头攒动,他三步并着两步赶了过去。百荷仙子正张罗着将大堆的食物和表演器材装上车,见柳三变到来,走过去,笑着道:“好久不见,公子大驾光临,实属难得!试问,这许多日子,去了阴曹还是地府,怎么就不食人间烟火了?”
柳三变面对这小美女的阴阳怪气,面对她的诙谐泼辣,并不气恼,右手往腰间一揽,配合着弯腰:“美女变成苦力,还有没有天理?仙子辛苦,还是让男子汉来吧!”
“男子汉?”百荷仙子停下手中的活计,歪着头,眼睛瞪得铜铃似的,叹息道,“都怪本姑娘有眼无珠,怎么就没看出来?”
柳三变仍然微笑着,虽说这辣味可以当生活的调味品,可多了也是挺难受的,于是,他平心静气地说道:“小美女如果吐出辣椒水,也许会更可爱,更让人爱怜!”
“打住,打住!”百荷仙子嘲笑道,“本姑娘没那个福分,即便能承受,恐怕也没命消受,你还是把你那廉价的爱怜收起来吧!”
此时,陈师师走了出来。柳三变主动上前招呼道:“多日不见,姐姐更加光彩照人,更加妩媚丰韵了。”
陈师师奇怪地打量着柳三变:“也好!姐姐就姐姐吧。姐姐问你,今天姐妹们应邀去东郊花园游玩,可否同往,算不算掉价?”
“倘若姐姐不嫌小弟累赘……”
柳三变还没来得及说完,陈师师抢白道:“哪里话来!走吧,说不定会有惊喜。”
东郊花园,虽不是皇家园林。但也是朝廷重金打造的奇特去处。柳林成荫,绿意逼眼,亭台楼阁各具情态。杏花姹紫嫣红,争奇斗妍,桃花随地势生长,像奔涌的朵朵浪花。喜鹊在树丛中吟唱。游鱼在潭水中嬉戏,太阳照在游人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啊,郎才女貌的一对!沿着细柳依依的廊道缓缓行进,那男子个子高挑,一袭绿中带黄花的长衫,与苗条婀娜的女子身上白里镶嵌着粉红色花朵的旗袍携手并肩,亲亲我我地走着。太有意思了,太让人艳羡了!
百荷仙子拉着陈师师的胳膊轻轻一抖。趁师傅看她时向那个方向努了努嘴,悄言道:“绿叶衬红花,郎才女貌搭,细柳似水草,快活如鱼虾。”
陈师师点了点头,偷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柳三变,低声对百荷仙子说:“好,真好!越来越像柳三变了!”
师徒二人因此而放声大笑,笑过之后,百荷仙子指了指柳三变:“去他的!一定会更好,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
柳三变只好装聋作哑,权当什么都没有听见,他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前面走着。
陈师师将胳膊抽了出来,故意落在百荷仙子身后,保持一段距离。
百荷仙子绕到陈师师身后,推着陈师师前行,到了柳三变身边,故意咳嗽一声,柳三变回头之时,正好与陈师师打了个照面。百荷仙子向陈师师眨了眨眼,并竖着两个大拇指,动作协调一致地弯曲着。
正当陈师师瞪了百荷仙子一眼,而柳三变关切地用眼神询问陈师师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哪有这样的,青天白日也难舍难离?”
“武功阿哥吉祥!”陈师师同柳三变几乎异口同声地问候道。
武功阿哥腆着肚子,笑得十分开心:“美梦难得,冒昧打扰!我们走!”
武功阿哥迈开轻盈的步伐,几个腾挪,到了前面,后面跟了一大群人,除了跟班之外,还有好多文武高官。
柳三变拉住从身边快步走过的胖乎乎的官员问道:“你们这是……”
胖乎乎的官员喘息厉害,站了片刻后问道:“柳公子不知道?”
“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柳三变诧异地道。
“武功阿哥的告别仪式。”胖乎乎的官员附在柳三变耳边道,“明天阿哥一大早就要前往嵩山,明天啊!”
柳三变吃了一惊,武功阿哥来真的!柳三变回头看这吵吵嚷嚷的声音,又是一惊,小王爷领着一群阿哥走了过来。
柳三变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小王爷一行人到了跟前,他微微点了点头,施礼道:“王爷吉祥,阿哥们吉祥!”
小王爷笑着指了指柳三变道:“你跟武功阿哥也算朋友,今天看你的!”
柳三变应允后想,武功阿哥离开权利争斗的漩涡是明智之举,他从内心深处为武功阿哥的英明决断叫好,这一帮人铁了心争斗起来,谁抗得住?
陈师师就在柳三变跟前,她以征求意见的眼神看着柳三变,柳三变点了点头。
走了两步,柳三变走到陈师师身边大声道:“姐姐,我有一个新想法。”
陈师师、百荷仙子和其她人都觉得怪怪的,都注视着柳三变。
陈师师不愧是才女,理解能力非常人可比,她洞穿了柳三变的心思,嫣然一笑,竖起了大拇指:“应景节目,千里送别,老弟安排就是!”
柳三变说完,百荷仙子兴奋地拍手道:“柳公子果然文曲星下凡,才思敏捷,佩服!”
上次那个倡导忠主报国的节目一连重演了三次,观众还在要求再演。
这时,柳三变脱帽在手,深深地鞠了一躬:“王爷,各位阿哥,武功阿哥和各位阿哥都是我柳三变的朋友,为了表达友情之深厚,小弟和小弟的姐姐陈师师给大家献上一个新节目,希望大家喜欢!”
热烈的掌声之后,只见柳三变戴上帽子,盘腿坐在一张桌子上,双手合什,嘴上念念有词;百荷仙子带着一帮美女围在桌子两边组成船形,而陈师师在船头奋力摇桨;一会儿工夫,船形变为蜿蜒的山势,柳三变沿着山势走了两步,回头挥手告别,陈师师深情地目送着。
掌声十分热烈,武功阿哥满含眼泪,走上舞台,一手拉着柳三变,一手拉着陈师师,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抖动着双手。片刻之后,武功阿哥放开柳三变和陈师师,抱拳大声道:“感谢他们姐弟的良苦用心,感谢王爷和众阿哥的深情厚意,感谢!”(未完待续。。)
第五节 姐弟情如此呵护
武功阿哥临别还为柳三变正名,的确让他十分感激。不过,柳三变心里明白,情感之事的了结不可能如此容易。
柳三变为了彻底斩断与陈师师的情丝,釆取了另外一种方法,这种方法虽然不便说不人道,但起码可以说不够地道。
勾栏的另一位美娇娘丽匀,与陈师师稍有嫌隙,便趁机来挖墙脚。她强拽着柳三变进了她的房间,甜言蜜语道:“柳公子真是了得,天生英俊年少,不施粉黛甚过粉黛,看着就让人春心荡漾,恨不得咬上一口。”
“草包一个,不值一提!”柳三变听着这话,心里暖洋洋的,冲她一笑道,“恐怕会有负姑娘厚爱,有负姑娘盛情啊!”
“略备薄酒,还望公子切莫嫌弃!”丽匀姑娘听柳三变如是说,指着桌上酒食关切道,“公子何必自轻自贱,在我心里,公子就是完美的化身,就是前世注定的姻缘。”
“姑娘不可胡言!”柳三变赶紧道,“姑娘与陈师师彼此彼此,均为半斤八两,与陈师师一样,名号可响亮着哩!京畿之地,何人不知,何人不晓,怕只怕高攀不起哩!”
“折煞我也!”丽匀姑娘娇里娇气地一跺脚,“公子之言正好说反了。”
柳三变端着桌上的酒杯:“姑娘盛情,多谢!”
丽匀姑娘也端起酒杯,与柳三变碰杯:“我可不想认下姐弟,干!”
柳三变当然明白丽匀这话的深意。他只好借斟酒来搪塞。在他心里,拿不准丽匀内心的真实企图,不过。凭着对女人之间,尤其是棋逢对手的美女之间的交往常识,柳三变可以轻松地判断出来,为了打击陈师师,丽匀引诱他移情上当。他想到此处,就忍不住想笑,被嫉妒之心烘烤的女人。为了达到目的,往往会不择手段,甚至搭上自己也在所不惜。
柳三变转念一想。也许丽匀真的动了春心,也许赞美柳三变的英俊不是谬夸,她可能真的像不久前柳三变对陈师师的感情那样,陷了进去而难以自拔。她抓住柳三变提酒壶的手。晃过去晃过来,把斟酒当成了一种游戏,一种情感地沟通。
柳三变避无可避,坐了下来。酒洒了出来,溅在桌上。丽匀时不时地偷眼观察柳三变的面部表情,而柳三变也是一样。
“嗨,酒也喝不起劲,我们练字玩吧!”丽勺提议道。
柳三变点头同意。他想,这个提议不错。既可保持清白,也可坚守自尊。
可他不知道的是,丽匀说的与柳三变想的不是一回事。
“我先写吧!”丽匀要求道,她走到柳三变身后,侧着身子,抓住柳三变的右手,捏着中指之外的指头,用中指蘸了桌上的酒水,写着,写着。
柳三变也不格外抗拒,在书写“爱”这个字对,丽匀想写出中间那个“心”字,而柳三变却不配合。丽匀歪着头看着柳三变,柳三变一直微笑着不言不语。
“你是无心的?”
“你说呢?”
“也是!”丽匀放开柳三变的手,“柳公子是谁呀,名门望族之后,才高八斗,文曲星下凡,新词成为热宠,身价之高,仰之有愧,这圣洁之物岂是我们这些风月女子之流可以玷污的?对不起,是我自讨没趣!”
柳三变有些面红耳赤,拉着丽匀的纤纤玉手,抖了几抖:“姑娘言重了!此刻,吾真有恨无地洞可钻之感,惭愧,惭愧!”
丽匀翘着嘴唇,有些不好意思。为了掩饰这种不自然的神情,她起身来回踱了几步,扭了扭腰肢,耸了几下秀肩,来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然后回到座位上,慢条斯理的斟酒玩,听着叮咚叮终的声响,满了,再滴一滴,再滴一滴,啊唷,糟了,漫了出来,流到桌面上,她并不急于去擦,欣赏着酒水泛滥的情形。
柳三变为了制造都不尴尬的氛围,提议道:“我们来击掌对词,错了的罚酒一杯,怎样,美丽的姑娘?”
“我不,这不公平!”丽匀否定之后提议道,“这是公子的强项,输的人一定是我,我岂不是马上就被灌醉了吗?这样吧,我们撒花,接佳少的算输,罚酒,成吗?”丽匀拉开桌子抽屉,抓了一把花撒在桌上
丽匀抓着花向空中一抛,手在空中一抓,再抓了几把,而柳三变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呢,费了好大劲儿才接着两朵花。丽匀得意地斟酒:“请吧!”
柳三变站起身来,拉开架势,他将酒一饮而尽后,抓起桌上的花朵,向自己头上抛出,可丽匀眼疾手快,身子贴着柳三变的身子,掂着脚尖去抓往后掉落的那一朵,身子下坠时,鼻子撞在柳三变的头顶上,“啊”了一声,退了两步,蹲在地上,捂住脸。
柳三变慌了手脚,以为是丽匀撒娇,酒杯在手:“我喝,你赢了,好吧!”他蹲下身子来看丽匀时,她还是蹲在地上,捂着脸一动不动。
“怎么啦,都说你赢了!”柳三变去摇丽匀的秀肩。
丽匀抽泣着,柳三变把酒杯放在桌上,蹲下身子,轻轻拔开丽匀捂脸的手,掏出手绢为之擦拭眼泪:“哭啦,怎么回事呀?”
他将丽匀搂在怀里,一点一点地移动到丽匀的椅子边,让她坐下,掏出手绢给丽匀揩拭眼泪,并安慰道:“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算了,撞了一下,好疼呀!”丽匀皱了皱鼻子,轻轻用手护住鼻羽,想把鼻腔疏通疏通,也许真的有些疼,他试着用手去掏鼻孔,指甲上有血,她正用草纸擦拭时,柳三变关切地道:“坏了,鼻子撞破了,都是我不好!”
柳三变左手搭在丽匀头上,俯身温柔地给她吹了几下:“对不起啊!”
“啊嗬,公子挺温柔的呀!”正在此刻,百荷仙子像约好了似地走进门来看热闹,“怎么,还会如此关心人呀,好感动好温馨哟!”
丽匀不但不避忌,反而指着鼻子道:“多吹一下嘛,好疼的哩!”
百荷仙子转身出门时,扔下“明日申时排练”,一路走一路笑出了声来。
柳三变和丽匀不予理会,继续玩着。(未完待续。。)
第六节 欣赏美醋意大发
美丽的丽匀问道:“柳公子真的不怕师师小姐逼上门来吗?”
“有什么好怕的?”柳三变反问道,“难道我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苟且之事吗?更何况,我和她只是姐弟,姐弟关系。”
丽匀在柳三变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嗯,值得奖赏!”说着,她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观察着门外的动静,搂住了柳三变的脖子。
柳三变挣扎了一下,丽匀却搂得更紧了,而且将下颚放在柳三变的头顶上。
柳三变是什么人呀?诗词歌赋都很在行的人,尤其对情感的体验,可谓精细入微,体验多多,丽匀怎会知道,柳三变为了挣脱来自于陈师师的感情枷锁,斩断与陈师师的姐弟恋情,还有为陈师师抱不平的辣妹百荷仙子的刁难与折磨,这些经历,都是深入其里的重大体验,对他的教育是很深刻的,对有情人的培训是绝对到位的。
“嗨嗨嗨,喝酒。”柳三变轻轻地拍了拍丽匀的手,然后慢慢分开道,“喝酒喝酒,美人相伴,岂能没有美酒呢?”
“我可供不起公子,你还是去陈师师那里吧!”丽匀奇怪那脚步声的突然消失,颇有些失望,准备了半天,酝酿了半天的表演,还没有开场就这样闭幕了,真是太不走运了,于是她不冷不热地下了逐客令。
“此为何意?”柳三变点了一点丽匀的漂亮脸蛋,“红扑扑的。韵味十足,水蜜桃似的,恨不得咬上一口。为何突然天气陡转,阴晴不定,是我制造的乌云让美女觉得心情郁闷,还是无意之间刮起的凉风让美女伤寒了?”
“风流倜傥的柳公子,只是把我当成刮骨疗伤的替代品而已!”丽匀撅着嘴道,“我可比不了别人!”
柳三变开怀大笑,笑得不亦乐乎。笑得丽匀美女不知所措,她恼怒道:“有那么开心吗,用得着如此这般的嘲笑我。羞辱我吗?”
“好酸呀!”柳三变的笑丽匀怎么会知晓,即便柳三变是为了刮骨疗伤,他也不会让人知道,何况这个阶段已经艰难的度过了。于是。柳三变皱着鼻子,用手在鼻子下扇着,“谁家的醋缸打翻了?”
“那不是因为喜欢公子吗?”丽匀撒娇道,“打翻了正好,这不是公子希望的吗?”
柳三变没想到丽匀会玩出另一招式,说没酒了,让他出去买酒,并且要求同去。柳三变大致猜到了丽匀的心思。不就是蓄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出双入对,吸人眼球。制造谣言,传到陈师师耳朵里吗?而丽匀怎么会知道,柳三变更是乐在其中。
酒打回来了,丽匀明明看见百荷仙子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即将路过她的门口时,她撒娇道:“喝个交杯酒吧,多谢公子的慷慨招待!”说着,端起酒杯,左手把着柳三变的肩膀,右手绕过他的胳膊。
他们俩正要喝交杯酒时,百荷仙子站在门口:“喝呀,这只是第一杯交杯酒吗?多喝几杯哟,祝你们情投意合,而非同床异梦!”
丽匀一听,觉得百荷仙子这妮子太厉害了,几句话把什么都揭穿了。对对对,这戏的确演得太不地道,太过蹩脚,哪里有喝交杯酒时,男人坐着女人站着的道理,这岂不是更像逼婚,或者是曲打成招吗?此刻,丽匀想,还好没站在镜子面前,否则,该羞煞人了,尴尬的样子一定难看死了。
百荷仙子存心似地,她笑得好开心呀!她走进屋子,抓住柳三变的两个肩,往上提:“站起来,还好意思耍大男子主义,人家情意绵绵的,你也该深情款款才对嘛!”说着,像一丝不苟的导演那样,递给柳三变酒杯,把丽匀安置在他的对面,然后百荷仙子站在两人旁边,双手抚着两人的背,使劲住中间推。
两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都抵抗着百荷仙子的合力,百荷仙子斥责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演戏也该弄假成真吧,真是的!站过来,隔着楚河汉界,怎么交杯,怎么亲密?”
丽匀被弄得不好意思,柳三变向百荷仙子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
百荷仙子开心地走了出去,仍然蹦蹦跳跳的。
柳三变见丽匀面红耳赤的,开导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来,干一个!”说完,柳三变左手揽丽匀入怀,右手递给她酒杯,两人情意绵绵地对视着,交叉着手臂,喝了下去。
丽匀喝完之后,把两只酒杯都放在桌上,她有意识地将脸贴着柳三变的胸膛,右手揽着他的腰,瞬间闪过恨意的眼神,转而发出甜蜜的邀请:“我们跳舞吧,跳舞!”
跳着跳着,丽匀时儿情不自禁地亲一下柳三变,而柳三变也不躲避。舞蹈的节奏很舒缓,丽匀哼着优美抒情的曲调,两人陶醉其中,不知不觉跳到了门口,不知不觉跳到了屋外的过道上。他们闭上眼,享受着,享受着,仿佛更漏已经停止了,天下就只有他们的存在。
这还不算,跳舞跳累了,柳三变坐在榻上养神,而丽匀依偎着他,也养起神来。
突然,布匹撕裂的声音传来,柳三变被惊醒了,他低头看时,自己的手正抓住丽匀衣服上撕裂的布条,他赶紧推开丽匀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绝对不是,你要相信我!”
丽匀并没有做出过急的反应,随口道:“我又没怪你,干嘛如此大惊小怪!”
说着,她抖了抖撕裂的布条:“你看,你看嘛,撕成这样了,怎么办呀?”
柳三变抖了抖钱袋,让丽匀赶快换衣服,带她出去买新的。可丽匀拉着柳三变马上就走,柳三变对她的这一举动有些反感,那无异于告诉世人,他柳三变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浪荡公子,是淫棍,居然为了满足兽欲的需要,把姑娘的衣服撕得不成样子。这显然超出了柳三变逢场作戏的底线。
柳三变坐了回去,打量着丽匀,期待着她的反应。
丽匀当然能觉察到柳三变动作的变化,辩解道:“我想这样出去买新的,才好有个比照嘛,我太喜欢这件衣服了!”
柳三变没有做出回应,仍然看着丽匀,期待着。
“公子什么意思呀!你是否以为我要存心讹诈你似的!”丽匀翘着嘴,显得非常委曲地道,“想赖账就算了吧!”
“没有,走吧!”柳三变拉着丽匀的手往外走,“走吧,这样去也行!”
“还是换了吧!”丽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征求意见。
柳三变并没有放手:“不用,这样才好试衣服嘛!”(未完待续。。)
第七节 观隼旗金钗雍容
丽匀看见陈师师正在往马车上搬东西,赶了过去,热情地抓住陈师师的双手,低着头,小声道:“师师姐,不好意思,夺你所爱,你不会生气吧?”
陈师师当然明白丽匀的心态,大大方方地回答道:“生气,为何要生气?我为妹妹有如此了得的吸引力高兴还来不及哩!”
丽匀怀疑地打量着面前的美女,她颇为失望,满以为陈师师就是一堆干枯的茅草,只要有半点火星,必然会烧成灰烬,没曾想,她竟然是丰茂的绿色草原,点不着。
“恭喜妹妹初见成效!”陈师师听凭丽匀握住她的手,抖了抖道,“行业兴盛,我高兴着啦,我们的衣食之缘就不会断绝。”
丽匀毕竟与陈师师的差异,在这些小事上便可见分晓。她太低估了陈师师,从妓院这个鲜花盛开争奇斗妍的土壤中,能够脱颖而出的,仅仅依靠美色是不够的,就像丽匀这样,还把美色当作全部的资本和家当,那哪里够呀?可丽匀还没有真正地活明白,美色只是本金,聪明和能力才是本金翻番的机会,只有本金没有机会只是死钱,只有聪明和才能缺了本金也吃不了妓院这碗饭。
丽匀的自作聪明其实是失算的,自讨没趣也是必然的,而陈师师一语双关地问:“人呢,昨天撕烂的衣服是没有修补好,还是换了新的?”
丽匀只有在心里叫苦不迭,没想到。这美人如此了得,智商如此之高!
“柳公子去看隼旗表演,为何不带上你呀?”陈师师这一问。让丽匀尴尬不已。
隼旗表演仪式是地方父母官一年一度举行的盛大仪式,它意义重大,标志着天下承平,百业兴旺,百姓合乐安康,皇上洪福齐天。
“我要走了,你去不去找他?”陈师师坐上马车。看着丽匀,“不去寻他吗?我可要走了,晚了。什么都看不到了。”
忙得一头大汗的百荷仙子也上了马车,她一边擦汗,一边朝丽匀笑了笑:“别自己去,多没面子。我们带信叫他来接你。你等着!”
一个响鞭,马车出发了。而丽匀被留在了哪里,心里一阵发酸,牙齿咬得咯咯响,她真想哭。不,不能!她向上望了一望,想止住将要落下的眼泪,可是太不争气。泪珠儿簌簌地往下滚落。
马车走在路上,百荷仙子靠在陈师师的肩上。问道:“师傅,你怎么那么有才呀?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让丽匀无地自容,自取其辱。”
“你听见我说什么了?”陈师师用头撞了撞百荷仙子的头,“看来你做事并不专一,心不在焉,耳听八方,到处开小差!”
百荷仙子将昨日之事隐藏了起来,她虽然充满辣味,屁股也坐在陈师师这边,但她不是一个搬弄是非之人,她光明正大,可以真刀真枪地接上火,较量一番,可不屑使用第三只手整人害人,她骨子里就不是小人。
师徒二人不再说这件令人不愉快的事,沿途为春雨的清新喝彩,为浅桃深杏的活力喝彩,为春风剪裁的精巧细腻喝彩,为晴空雷声的应和声喝彩,为云彩的千变万化喝彩。
来到荷塘边,师徒二人挤进人群,池水清澈见底,荷叶与荷花点缀着绿水,那些彩色的鱼儿在水中嬉戏游玩,游人与鱼儿玩得不亦乐乎,碧绿的山峦倒映在水中,山峦微微折叠着,有时呈现出龟背上的纹路似的,有时又像孔雀开屏那样,而远远的歌声飘来,酽酽的,锦上添花,醉在游人心里。
嘿,真巧!百荷仙子拉了一把师傅,手指向对面。
陈师师点头回应的同时,微笑着,仍在向池中撒下鱼的饵料,吩咐道:“传递信息去,交给你了,快去吧!”
突然,鼓乐齐鸣,谁都知道,这是隼旗仪式开始的前奏曲。身著节日盛装的人们涌了过去。百荷仙子和柳三变走过来与陈师师汇合。
“师师姐,能陪你一起去看热闹,真是三生有幸!”柳三变邀请道。
陈师师急忙摆动着双手道:“折煞我也,我可受不起!”
“应该是我们这些贫瘠的土地,需要像柳公子这样肥得流油的人恩赐我们,让我们三拜九叩,感恩戴德,才能求得一星半点价值!”百荷仙子的嘴真够损的,“柳公子不嫌我们师徒碍眼,碍事,那就是莫大的造化,才称之为三生有幸!”
“你……”陈师师分别看了看徒儿和柳三变,觉得不可思议,右手在空中绕了一个圈,“这是……”
游行开始了,嗬,真是厉害,隼旗上的隼鸟五颜六色,栩栩如生,随着旗帜地飘动,像在展翅翱翔似的。
隼旗队伍之后是三千珠履,衣饰华丽,珠光宝气,美艳明丽,迈着婀娜的步履,金银饰物叮叮当当,清脆悦耳。为天下富足喝彩的声音远比隼旗列队经过时热烈响充。
好家伙,重头戏开锣了,游人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垫着脚尖,有的干脆跑上高台,或者爬到树杈上坐着,嘿,最幸福的还是小孩儿,他们坐在或是站在大人的肩上,乐哈哈地观赏着。嗨,奇怪的是,大人们都像是统一了认识一样,让孩子们接受美和情的洗礼,难道就没有一个长辈会想到少儿不宜吗?这可是浓墨重彩的节目——十二金钗车游。
金钗们,个个貌美如花,顶着高高的发髻,别着金光闪闪的簪子,插首飞凤似的头饰,穿着一色的金边镶嵌的华服,腰间坠着金银饰物。这些金银包裹着的美人们,喜笑颜开,表情风雅,举止,摆出各种姿势,嫦娥奔月,天女散花,王母献桃,观音布道,西施沉鱼,貂婵闭月,昭君落雁,玉环羞花等。
这些美人,让游人欢声雷动,像潮水般奔涌着,贪婪地追逐着,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无论是成家的还是没有成家的,都深情款款,热情似火。
热闹过后,游人纷纷离法,而陈师师和百荷仙子并没有马上打道回府,而是去了山边的鱼池,趁人少时好好观赏观赏。
嗨,事情往往就有那么巧,也许是柳三变有意等着陈师师,想要解释一番。
“她呢?”他们打过招呼后,陈师师劈头盖脸地问道。
柳三变正要解释时,百荷仙子阻止道:“师姐什么都知道,解释纯属多余。”
“一起回去吧!”陈师师邀请道。(未完待续。。)
第八节 游花馆寸心暗许
柳三变搭乘陈师师两师徒的马车,一路谈笑风生,不知不觉就到了城中。相互道别之后,各自回府。
回到家中,恰遇母亲,柳三变上前问安,母亲问及隼旗仪式的情况,柳三变谈兴正浓,将池鱼的美景、仪仗队伍的豪华和十二金钗的美丽和盘托出。
“就你一人前往吗?”母亲笑着问道,“有没有一同前往的同伴,或者是现场遇到了志趣相投的什么人?”
柳三变仔细揣测母亲问话的目的,然后觉得现在说出来已经不会再有大风险,于是试探道:“母亲是出于对孩儿的关心呢,还是审查?”
“我儿聪明,难道需要明言吗?”柳三变的母亲也是一个富有情趣富有风韵的女性,她的漂亮其实与阵师师好有一比,不过,她比陈师师更显贵气,更显优雅,她回答儿子柳三变几乎是质问时的情形便可见一斑。
柳三变当然属于聪明有种的优质的一类,他知道瞒不过眼前这尊睿智的美女神,于是坦率地回答道:“回来时,巧遇师师姐姐,我们同行,互叙姐弟别后情况,彼此都很挂念,也很放心。”柳三变特别突出“姐弟”两个字。
柳三变的母亲非常满意,并提醒道:“吾儿能正确对待男女感情,并能理智地相处,为娘真是高兴。不过,继续努力,切莫重蹈覆辙。”
次日清晨,柳三变径直前往花馆游玩。
花馆。规模方面显然不能与勾栏相提并论,地处小街斜巷,门面稍嫌破旧。也无像样的装饰,“花馆”的招牌都黯淡无光,不过,人气颇旺,游人如织,尤其得到正在为博取功名的青衫们的青睐。
柳三变刚到花馆门口,读书人都围了上来。询问有无新词问世,争相表达希望欣赏新词的强烈愿望和对柳三变杰出才能的佩服之意,并述说着对柳三变在勾栏妓院排演节目的向往之情。此外,还说了些无用书生特有的酸溜溜的无聊话。
突然一群美女冲了过来,她们靠身体分开人群,挤到柳三变跟前。柳三变向美女们频频点头示好。美女们拉的拉。推的推。簇拥着柳三变往里走,并争相送上廉价的思念、渴求公子新词之类的见面礼。
“你应该是吴姬吧?”柳三变问牵着他和依偎着他的美女道。
“是呀!”吴姬将身体靠在柳三变的身上,“公子看不起我们,把我都忘了,你是不是觉得花馆的花没有勾栏的香啊,档次太低,太平常?”
柳三变用弯曲的中指刮了一下吴姬的鼻子:“说哪里话来,想你哩!这不。来找你了,还想把一首新词赠送于你。如何?”
美姬的确漂亮,尽管没有像勾栏美女们那样穿金戴银,那样花枝招展,那样妖娆风流,但也难掩她骨子里透着的美人坯子,白白净净的皮肤,会说话传情的眼睛,不施脂粉而本色的风姿神韵,优雅的谈吐,两片薄薄的嘴唇,银铃般的嗓音,天生的笑容,绝对是美女中的上品,即便是原味的酒水也同样会令人陶醉哩!
柳三变来到美姬的房间,除了收拾得干净整洁之外,不可谓不寒酸。柳三变暗中比较着,房间与陈师师的相比可谓天壤之别,举止风韵与之相比也不够高雅,但美色方面绝不逊色,倘若有人稍加提携,必定能成大器。
“姑娘,若不见弃,老夫能够可以充任一次伯乐?”柳三变揽着吴姬的腰问道,“吾可否成为汝之伯乐,你可愿意?”
“鄙女岂敢奢望,公子何必拿我们这些草芥之人开心!”吴姬很了解自己的地位和处境,她平静地道,“虽是草芥,也是希望存活,奈何在垫了脚之后,还要踏入泥土之中,掩埋起来?求求你们是些公子哥儿,给我们尘土之人一点生存空间吧!”
吴姬说话的内容令人心酸,可表情并不怯懦,并不卑微。柳三变越加肯定自己没有选错人,这种强烈的自尊和自信,正是她除了漂亮之外最有份量的本钱。
“老夫?倚老卖老挺好玩吗?至多也算一个青涩有余,成熟不足的小哥!说不定你该叫我老姐也未可知!”吴姬将手搭在柳三变的脖子上,轻轻地紧了一紧,“虽说鄙女枉长公子几岁,有一个少小有为之人为师,吾求之不得。怕只怕,天生愚钝,辜负了公子一番心意。”
“汝口口声声老姐,长于我,也不害臊。不过,男子汉,总是大人大量,不与小女子计较。”柳三变揽得更紧了,“不过,为师劝你切毋妄自菲薄,吾对你的才情深信不疑!”。
柳三变掏出钱袋来,吴姬警惕起来,吃惊问道,公子这是何意,不是轻贱于人,像别的浪荡公子那样,要行苟且之事吗?
柳三变当然懂得吴姬的心思,放开她,让她坐下,告诉她,是要将她在穿戴方面包装起来,在表演方面武装起来。听了这话,吴姬的高兴劲就别提了。
顷刻之间,裁缝就带着成衣来到吴姬房里,试衣,稍加修改,柳三变大方地为她买了三套服装,令吴姬激动得掉下泪来,跪在柳三面前,抽泣道:“吴姬长这么大,从来不敢有此奢望,简直做梦一般,感谢公子照顾,甘愿为公子当牛做马!”
柳三变扶起她,并告诉她,之所以如此作为,不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而是想成全她的事业,为妓馆添置美丽的风景,并希望吴姬多多努力,不负良苦用心。
正说着,经营金银器的老板来了,柳三变叫老板比照吴姬的衣服色彩、肤色、脸型和头式,各配上一套金饰物和一套银饰品。
花馆的馆主闻讯赶来,与柳三变互致问候,并代表吴姬感谢柳三变的提携扶持之恩。
柳三变问馆主,这算谁的投资时,馆主迟疑不决,难以回答,柳三变晓以利害,告诉她,倘若舍不得投资,今后吴姬成了陈师师第二时,可以来去自由,不受任何约束。馆主以小本经营为由拒绝投资,最后以获利三年为限,达成协议。
柳三变告诉吴姬,马和马鞍有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两点:一是自己要努力成全自己独特的艺术构想,二是要不断出新。
吴姬觉得很为难,柳三变耐心开导她,明明白白告诉她,她不仅天生丽质,而且上天给了她一个聪明的头脑,给了她潜在的创新活力,只要她不辞劳苦,不远的将来便可成名,便可成为京畿耀眼的星星。
吴姬何等聪明,跪求柳三变一定要做她终生的老师和知己。(未完待续。。)
第九节 三变打造新师师
寸心暗许的柳三变当然会答应吴姬的请求,也真的在认真履行一个老师和知己的责任。
这些做法让吴姬十分感动,她说:“柳公子,我养活自己都有困难,你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要你愿意,任何要求我都可以满足。”
“不要把所有人都想成狼心狗肺,不要把所有男子都看成是登徒子,不要把男人做的任何有益之事都当作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相信人心不全都是验恶的!”柳三变岂有不知其意的道理,他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傻丫头,我之所以成全你的事业,首先要成全你的人格,这种话以后不许再提。”
一个晚上,酉时刚过,柳三变和两个读书人在花馆附近的酒店里饮酒,吴姬找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纸片。
书生们热情地向吴姬打招呼时,柳三变看见吴姬还是穿着过去的旧衣服,指了指吴姬的身上,有些不高兴:“要喝酒就坐下吧!”
吴姬谢绝了柳三变和两个书生的邀请,解释道:“我给柳公子丢脸了,我想交了作业就回去,没想过要出来抛头露面。”
“交作业?”柳三变非常惊讶,今天才布置的作业就完成了,也大敷衍了吧!他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用审视和疑惑的目光打量着她。
临近的书生拿过纸片:“不才拜读拜读。”那位接过纸片的书生,开始粗略地看了一眼,进而坐直了身子。仔仔细细地阅读起来,有时还停下来陷入沉思。
“像不识字似的,了了几个字。也值得看半天!”柳三变拿过纸片,看了看,平静地问道:“你是一边照镜子,一边写自己的吗?”
吴姬点头回答,目光有些散乱和惶惑,她等待着这位先生的裁夺。
那个书生一边用筷子敲着碗口,一边吟哦。还一边对照本人,样子煞是可爱,而可爱之中还带着几分脂粉气。
“看来你玩得挺欢。挺有味道!”柳三变看书生那副模样,着实可笑,微笑着问道:“到底如何,评价评价吧!”
“文如其人。人如其文。”那书生酸溜溜地道。“合二为一,颇有可取之处,且颇有些新意,其韵味完全跃然纸上。”
“那就是不好啰?”另外一个书生道,“诗词是应该讲究神似而非形似的,倘若太过形似,神似就必然会受到限制,表现的空间就会被挤占。”
“高见!”柳三变称赞道。“神似才能提升到完美的境界,形似只能产生局部的美感。前者灵活多变留有欣赏美的空间,后者则是僵尸一样冰冷地供人瞻顾而大倒胃口。”
“深刻,深刻呀!”敲碗的书生停止敲击,向柳三变竖起了大拇指,“柳兄果然高明,不愧为词中圣手,佩服!”
柳三变反复阅读吴姬的作业,他突然端坐起来,低头细读,也像前面他讽刺过的书生那样,有些痴迷,表情也格外奇特。
吴姬不知何意,被三个男子当作雕塑一般欣赏,她觉得怪难为情的,低着头,诚惶诚恐地等待着,揣测肴柳三变的面部反应,做好被骂的准备。
“柳兄觉得如何?”另外一个书生似乎在替吴姬美女问道。
“来,吴姬,你套个曲子唱一唱试试。”柳三变并没有回答书生的问题,吴姬在他脸上也没有捕捉到褒或贬的意味,而是平静地直接要求吴姬试着唱出来。
他向酒店老板索要墨砚和笔时,老板道:“公子说笑了,我大字不识一个,哪里会有不能吃不能喝的鬼东西”。
柳三变正要对吴姬说话,机灵的她抢先道:“我这就回去取来。”说着,跑了出去。
“来来来,饮酒!”敲碗的书生端着酒杯相邀道。
另一个书生说:“柳公子好眼力,吴姬可是花馆的未来之星,漂亮着哩!”
“只是一张漂亮的皮囊有何用?”柳三变认真地道,“我要找的是艺术之星,是打造的对象,基本素质具备的条件下,最重要的就是才,要有独当一面的能力,是稀罕之人!”
“感谢柳公子的盛情款待!”敲碗的书生颇为柳三变的作为而激动,他谢过之后动情地道,“公子的用心不可谓不良苦,也是姑娘的造化和机遇!”
“错了,你要感谢的人不是我。”柳三变神神秘秘地道,“应该是这酒店的老板。”
“不可能!他款待,比要他的命还难!” 那书生接连摇头,“吝啬鬼一个,要他这种人办招待,恐怕比喝他的血吃他的肉还要心疼哩!”
“不信,我们打赌!”柳三变认真地道。
“老板,你这酒店生意不算好,你看,客人都没几个!”柳三变叫来老板,与他商量道,“如果我让你酒店客满,你是否愿意办我招待呢?”
酒店老板想都没想:“别说客满,能有一半客人,这招待,我办定了!”
“你说的?”敲碗的书生拉着老板的手,“大家都听见了,不会反悔?”
“当然!”老板显得很爽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完,笑着,走了。
另一个书生指着老板的背影:“君子!君子?他也配!”
吴姬动作真够快的,她不仅拿来了墨砚和毛笔,还换上了柳三变刚给她买的衣服。啊哟,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哩!
柳三变可高兴了,他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美女,满意地微笑着,要求吴姬道:“你小声唱一遍,觉得拗口之处,随时可以修改,你可愿意?”
吴姬岂有不愿意之理,开始唱了,吴姬停了下来,盯着纸片的柳三变摇头后,伸手让她继续唱。唱到倒数第二句时,柳三变望着吴姬,吴姬看在眼里,也感觉到了不顺口,提着笔,看着柳三变,柳三变不置可否,吴姬还是按自己的想法做了修改。
敲碗的书生赞叹道:“好,改得好,就是这个字,真可谓一字值千金!”
吴姬看柳三变会心地笑了,便道:“老师,接下来……”
“默记下来!”柳三变要求道,“用最佳状态把它唱出来,要做到形神皆备,既传神又传情,以形感人,以情动人!”
“唱我自己?”吴姬不好意思地问。
另一个书生代为回答:“哪里还是你自己,修改之后,便成了艺术美人了!”
“唱吧,大胆地唱!”柳三变鼓励道,“根据内容需要,放胆用肢体语言配合!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成功!”
敲碗的书生道:“我们今晚的酒钱就指望你了!”
“我对自己的眼光很自信,如果不能成功,就算我眼拙!”柳三变很有信心地说,“吴姬当然不会让我们失望的,我敢肯定!”
嗨,太热闹了,酒店挤满了人,客满之外,站着喝酒的也不少。
酒店老板眉开眼笑,不仅没有失言,还多多地供酒供菜。(未完待续。。)
第十节 两战场同时开打
两个穷书生免费听了一场上档次的节目,又免费品尝了一顿酒食,自然十分高兴。习惯敲碗的书生谢道:“什么叫点石成金,我算见到了!”
酒店老板脸都笑烂了,经过讨价还价后得知酒客说的是心里话,老板当然不会放过这个长期发财的机会:“吴姑娘辛苦了,请品茶,上好的茶。”
吴姬恐怕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尊重和热情款待,正犹豫着。柳三变见她扭扭捏捏的样子,觉得有点心酸和同情,他向吴姬点点头,提醒道:“感谢老板盛情,喝吧!”
吴姬也许是平身首次受到别人这样热情的款待,受到如此礼貌的尊重,她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眼里的柳公马是模糊的,可她心里的感激则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
“柳公子也听见了,意下如何?”老板满脸堆笑,把柳三变当作了财神爷,恭恭敬敬地问道,唯恐有所得罪,让财神爷一个不高兴便溜走了。
“一周之后,在酒店正式开场,可乎?”柳三变大声回答道,然后对众酒客道,“感谢大家多多捧场,一周后,必定有更精彩的新词奉上,希望大家前往欣赏!”
酒客们吼叫起来,大多数酒客问的是为何要等一周而不是明天晚上时,柳三变的广告才能发挥了巨大作用,他说:“各位客官乃我们师徒的衣食父母,倘若仓皇上阵,节目出现瑕疵,是对父母的大不敬,一周之后,必定有完美的节目献上,包管客官满意而归!”
酒客们对柳三变的三寸不烂之舌表示认可,众多人都认为:应该给一个充足的准备时间,这样才对得起大家。才不至于辜负大家的希望,才对得起自己花销的酒钱。
这时,花馆的女老板急匆匆地走进酒店,径直找到柳三变桌前,拉着吴姬就往外走,嘴里骂道:“吃老娘的饭,去屙野屎,你也太没良心了吧!”
酒店老板反应极快,他堵在门口,双目圆瞪。狼狠地盯着花馆的女老板,双手插在腰间,大声吼道:“识趣的就把人留下,否则……”
“你给我让开,要吃了老娘不成!”花馆的女老板拉着吴姬往酒店老板胖乎乎的身体上撞,“你以为长一大堆死肉就能挡住老娘吗,休想!”
女老板真是够厉害,她斜着并不厚实的肩膀,使出浑身的劲儿。向酒店老板的腰部撞将过去,酒店老板只好呼疼,用手护着肋骨,侧身让路。
“放开!她不能跟你走。这是她的自由支配时间。”柳三变站起身来,叫住即将出门的女老板,走到门口,从女老板手里分开吴姬的手。“她是你的牲口吗,租给你了还是卖给你了?”
女老板急了,仰面对着柳三变。双手插腰,拉开一副吵架的架势:“想干什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管你是柳公子还是树公子,一边凉快去!”
“话不能这么说吧!”柳三变笑着道,“哪里有不栽树只摘桃子这么便宜的道理,大家说说,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吗?”
“把衣服脱给他,老娘给你买!”女老板动手去解吴姬衣服上的布纽扣。
吴姬躲闪着,指了指柳三变:“娘娘,没有柳公子,我真的不行哩!”
“有什么不行的,这么久都过来了!” 女老板一听,火冒三丈,大声斥道,“难道你忘了老娘的养育之恩啦,跟老娘回去,走!”女老板说着,去拉吴姬。
吴姬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她看了看馆主,又看了看柳三变,不知如何是好。那个样子,真是让人心疼,也让人心酸,恨不得助她一臂之力,早日脱离苦海。
“馆主,你好好想想,放吴姬一马成吗?”柳三变心平气和地指着吴姬道,“你好心收留她栽培她的时间够长了吧,有什么用呀?为何经我之手,一夜之间便可调教成这样,求求你给她一条更好的活路成吗?”
花馆的馆主也觉得柳三变的话颇为几分道理,她气呼呼的,既不说也不闹,只是一个劲地打量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养女,其感情之复杂无人能知。
“这就对了嘛!不是我夸口,我没有栽培吴姬之前,你调教出来了吗,有成效吗?好好想想!”柳三变对女老板说,“你都需要调教,你苦心荆花馆这么多年,有何起色,往丑里说,半死不活的样子,你想过是何原因吗?”
酒店老板带头吼了起来,声音好像要冲破屋顶似的:你调教啥呀?你这无能的女人!
“好!柳公子,老娘请你就是,啥条件,你尽管开出来!”老板娘对柳三变道。
酒客们七嘴八舌地吵吵嚷嚷,说什么的都有。
柳三变客客气气地对女老板道:“请我不难,吴姬的拜师礼由你负责,你可同意?”
“同意!”
“我们师徒想脚踏两只船……”
酒店老板反应也太快了吧,在与生意有关的事情上,他的确有提头知尾的能耐,他抢过柳三变的话说:“对,生意大家做,有钱大家赚,谁也别想吃独食!”
“老娘问问你,你柳公子的条件是什么?”女老板的蛮横之气消失了。
酒店老板干干脆脆地开出条件:“每周来店里演唱两次,利润的三成作为演出费。”说着,走到柜台边,拉开装钱的抽屉,大大地抓了一把钱,走过来,塞给吴姬,唯恐她不愿拿着似地:“拿着,你今晚的劳务费。”
“三成便三成,老娘依你!”花馆馆主也把这个条件作为共同经营花馆的条件了。
美姬扯着衣襟兜着钱,望着柳三变。柳三变高兴地道:“拿着吧,该你得的!”
酒店老板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柳公子和吴姑娘随时都可来小店免费吃饭,免费!”
酒店们欢呼起来:“现在好了,又多了一个消遣的去处!”
有个酒客大声问道:“可不可以加场?”
“当然可以,如果大家愿意的话!”酒店老板用目光征求柳三变的意见。
柳三变答应了众人,他和吴姬在女老板的引领下回到花馆。女老板行事也够雷厉风行的,她把吴姬房间和相邻房间的女孩儿做了重新安排,安顿好了他们师徒。
吴姬非常兴奋,她把钱交给柳三变,两人推辞了一阵,好不容易让吴姬收下了。吴姬提出再去给师傅买酒,柳三变摆着手阻止:“你还是想一想,下来的节目吧!”
“请老师明言!”吴姬虔诚地请求道。
“今晚的经历就是很好的生活题材,你好好准备!”柳三变告诉吴姬,“把具体的人物省略掉,只重情境和情感,一定要走进自身和别人的心里!”
吴姬摇着脑袋,慢慢说道:“不懂!”
“就是表达出自己的真情实感!”柳三变右手在空中划着圈,“通过言语和表情也可猜测别人在想什么或者是怎么想的。”
“啊,今晚两个老板争来争去,其实都为了赚钱。”吴姬试着道,“争取赚更多的钱。”(未完待续。。)
第十一节 索新词身价倍增
柳三变让吴姬把酒店老板给的钱都收起来,并告诉她:“脚踏两只船不是为了挣很多钱,主要是要有实践场所,钱是为了解决维持演出活动的基本需要。”
第二天快到正午时分了,柳三变还赖在床上,吴姬一边敲门一边叫道:“师傅,开门,我送吃的来了。”
柳三变和吴姬吃着可口的饭菜,讨论着昨晚布置的作业。柳三变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吴姬碗里:“如此努力,值得奖励!不过,来日方长,路途艰辛,一定要注意休息,保重身体。”
一夜走红的神话四处流传,尤其是吴姬唱的《美人吟》流行特别广泛。而柳三变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他仿佛就是一座奇巧的造星工厂,梦想一夜成名的人纷纷找上门来。
两天后的那个中午,柳三变同吴姬一面享用花馆馆主配送的美食,一面兴致很高地审阅吴姬的新作,从整体构思,到具体结构、用词的准确性、用词的形象性、用词的含蓄性、词的发音特点、相配的肢体语言以及肢体语言的连惯性等,最后讨论到定一个好名称。柳三变刚说定名为《酒肠欢》时,丽匀闯了进来。
柳三变站起身,还没来得及叫她坐时,丽匀怒气匆匆地坐在柳三变的对面,指责道:“你好没良心,几天时间就有了新欢!亏我对你那么好,居然一点都看不见!”
吴姬正要解释时,丽匀一把推倒了她:“你这狐狸精,要你好看!”
柳三变瞪了丽匀一眼,赶紧扶起吴姬:“起来!不要紧吧?”
吴姬含泪点了点头,颇有些狼狈。
此时,丽匀看见桌上的草稿纸,涂改得很厉害,墨迹星罗棋布。有的涂了改改了涂,不知反反复复多少次,她拿在手里:“这个算回报本小姐的!”她说着,夸张地扭着屁股,走了。
“这……”吴姬指了指丽匀的背影,话也说不出来。
“你记下来了吗?”柳三变问吴姬,吴姬含泪点点头,柳三变抚摸着她的头,安慰道,“不用难过。我们改用另外一种形式就行了。”
柳三变嘴上虽然如是说,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丽匀毕竟是勾栏的人,在花馆来抢新词,这事情说有多复杂就会有多复杂。
“敢在我这里抢东两,不要命了!”这是花馆馆主那训练有术的尖利之声,“没用的东西,让人抢了就算啦!”话音刚落,人就进屋了。啪地一声将稿纸拍在桌上,用指头戳了一下吴姬的额头,“这么丢脸的事都忍着,真有你的!”
柳三变站起身。微笑着,向花馆馆主竖着大拇指。花馆馆主轻轻地抓住柳三变竖着的指头:“一个大男人,娘们兮兮的,这就算啦!”
吴姬佩服馆主能及时出手。抢回了稿草,给她出了一口气,破啼为笑道:“我也希望有馆主那样的胆量和本事。”
柳三变看着吴姬现在的样子。心里好受多了,担心也没有了,他鼓励吴姬向馆主学习,养成不惹事而不怕事的性格,这样对艺术潜质的调动和发挥有利而无害。
柳三变安抚了吴姬之后,他抖了抖馆主抓着他的那只手,告诉她,准备釆用群舞的方式表演,希望馆主能够答应。
馆主的确是一个美女,岁数正好是丰韵犹存的好时候,她的玉面上鲜花正艳,高兴着哩,岂有不配合之理。不过,她给柳三变出了一道难题,她要参加演出。柳三变想,不行呀,她是身经百战、训练有术的头牌,吴姬怎么办?
馆主给柳三变续水,亲热地递在手上:“我知道过大概,双人带头的群舞,岂不更好,有啥好为难的?”
“不用担心我会抢美姬的风头,我是那种人吗?” 馆主的脸上突然掠过一丝笑意,她坦率地道,“我和吴姬不敢也不愿说是母子,算是姊妹吧,妹妹的师傅我也可以叫师傅,倘若不嫌弃,我们也拜同一个师傅,岂不更好!”
吴姬看着柳三变,柳三变有意回避馆主的请求,突然拍着大腿,避重就轻地道:“好主意!馆主果然不凡,还可以重复使用相同语句,这样就更加生活化了,也适合两种场合!”
馆主听到表扬,可得意了,她把柳三变按在椅子上坐着,下巴放在他的肩上,而另一只手拉着吴姬:“宝贝儿,我们姐妹好好合作一把!”
“对!姐妹俩好好合作!”柳三变吩咐吴姬道,“马上教馆主,我来督促,走吧!”
排练厅的确简陋,与勾栏相去太远了。
一群姑娘聚集在厅里,馆主眉飞色舞地拍掌道:“都给老娘听好了,用心排练,如果能一炮而红,老娘不仅给你们加工钱,还给你们每人置办一套漂亮衣服!”这话引来无数的欢声笑语,排练了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不厌其烦。
馆主搂住打着拍子的柳三变的脖子,亲了一下,笑着问道:“今天可以搬上舞台了吗?”
柳三变仰面笑问道:“这么心急?”
“打广告吧!”馆主撒娇道,“如果反响强烈的话,明天赶紧给大家兑现承诺,并且可以隆重登台,一举两得,不好吗?”
馆主之言对众姐妹是巨大的鼓舞,大家除了纷纷称赞她不仅人美,心灵也美,言而有信,是干大事的人,而且待大家像亲娘一样。
馆主的确年轻,她可不愿当亲娘,娇嗔地用兰花指指着大家道:“好没良心,我给大家置办漂亮衣服,居然把我往老里喊,我有那么老嘛!”
姐妹们七嘴八舌地改口赞扬馆主的情绪,使柳三变的激情被点燃了,他亲自下场,舞蹈的位置规划,表情的适宜程度,唱腔的高低强弱,旋转的弧度,手型的变化,步伐的连缀等方面都严格把关,反复磨合。大家虽然辛苦,但都能任劳任怨,甘愿付出。
晚饭送来了,姑娘们美滋滋地吃着,有说有笑,情绪高涨。
馆主看在眼里,喜上眉捎,他夹了一筷子菜送进柳三变嘴里,问道:“还行吧?”
柳三变点了点头。
馆主又夹了一筷子菜喂进吴姬嘴里,讨好道:“好妹妹,感谢赐教,没曾想,妹妹的才能如此了得,只怪姐姐有眼无珠,埋没了你!”
馆主这番话,说得吴姬眼泪都下来了。
“好了,这就是我所希望见到的!”柳三变把吴姬拉到面前,满意地对她说。
馆主拍着掌,都回去准备,按晚场的常规时间出演。(未完待续。。)
第十二节 陈师师玉口点赞
候场的观众暴满,相互交谈着,他们期待着新节目的上演。昨晚观看过的人们向专门为新节目而来的人热情地介绍着,说得天花乱坠,栩栩如生。
一通锣鼓之后,报幕者介绍道:“今晚非比寻常,除了我们的常客之外,还特意请来了京畿地界首屈一指的表演大家陈师师小姐莅临现场,请鼓掌欢迎!”
鼓声雷动之时,柳三变陪同陈师师小姐从前排站了起来,他们转身面对观众,并笑着挥了挥手。观众们有的原地站起来观看,有的跑过去观看,胆大的还上前握手。在报幕者地再三提醒下,才恢复了场子的平静。
大幕徐徐拉开,啊,全变样了!女孩子们一个个精神抖擞,衣饰鲜亮,浓妆艳抹,光彩照人,仙女一般。观众们大声吼了起来:“值,太值了!”
晚场表演正式开始,吴姬和花馆馆主走向台口中央,向观众深深鞠躬时,观众的美感情绪被点燃了,指着,吼着,笑着,吹着口哨,也有骂狐狸精的。无论哪一种表现,表达的都爱慕之情,恨不得捧在手里,衔在嘴里,搂在怀里,更有甚者,干脆把心爱的她抱进花轿里,拾回家里,供在自己春心荡开的心里。
吴姬一副喜庆表情,声音洪亮,清脆悦耳,婉转动听,时儿高吭入云霄,时儿低沉似涓涓细流,时儿像白露飞上青天那样由高而低徐徐消失,时儿像麻雀落入草丛觅食而喜不自胜。观众那个激动,灿烂的那个笑容,那种满足感,真是无法形容!
而与吴姬对唱的是花馆馆主,她人长得漂亮,一番打扮之后更显丰韵犹存,舞姿翩跹。一颦一笑,看得观众眼睛都直了。她略带沙哑的唱腔,略微夸张的表情和动作,给人又泼又辣之感,而一旦故事情节出现转机,便能笑得出来,而且笑得富有感染力,尤其是她奸诈的性格刻划,可以说,憎恨时让人恨得咬牙切齿。讥讽时令人浑身畅快,捧腹时叫人笑出眼泪,完完全全是一位个性十足的好演员。
陈师师也看得入神,精彩处,还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遭殃的可是柳三变,分不清她是真情投入,还是借机惩罚。
可怜的柳三变,陪着笑。谁让你邀请她来捧场,谁让你借重人家千金不换的名气!不知不觉间,胸口被横扫过来的手臂来了个结结实实,腿被重重地捶了一下。被反手扇了一记脆生生的耳光,肚子上被扭着一小块皮肤疼得柳三变呲牙咧嘴的样子又不好意思叫出来。柳三变出于对这位美女姐姐的呵护,明明可以避让而又不忍心,你说他有多惨!
最惨的还是她的过分举动。都与台上演绎的故事情节、演员的惊讶、愤怒、喝斥和惊喜配合得天衣无缝,你说柳三变有多惨,在黑漆漆的夜幕下。连同情的人都没有,哎!
一组组吸引人的舞蹈,在靓丽的旗袍服饰包装下,一个个窈窕淑女或期待,或渴望,或犹豫,或惊喜,或失望,配合着曲调的抑扬顿挫,或舒缓,或急促,或微笑,或恼怒,加之动作的协调和整齐划一,不仅调动起了观众的七情六欲,而且还彻彻底底地操控了观众情感发泄的发动机。
那演员们的表情,逗得观众完全无法自持。台上的笑容荡开观众的笑容,台上的愤怒激发出观众的愤怒,台上的惊喜让观众醉酒似的喝彩。因为是对唱形式,喜怒无常,可爱而又可怜的观众们,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一会儿南又一会儿北,脖子扭来扭去,压根儿就不去理会将有不舒服的感觉。
最该可怜的是花馆馆主,一身漂漂亮亮的衣服被生鸡蛋、油条、蕃茄和一些水果等扔得脏兮兮的,尤其是那张楚楚动人的脸,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有时鸡蛋青糊在脸上,蒙蔽住眼睛,擦都来不及。那些疯子们,你们的理智呢?理智上那里去了,这是演出哩,又不是日常生活中正在发生的事情!
好不容易熬到了演出结束,观众们还在不依不饶地乱吼乱叫,希望再演一次。
柳三变在大幕徐徐合上之时,拉着陈师师走上台去。
此时灯火通明,柳三变大声对观众们道:“各位父老乡亲,今晚的演出即将结束之时,为了感谢大家的捧场,感谢大家对这个节目的喜爱,我特意给大家请来了一位难得一见的客人,大家好好看看,她是谁?”
观众中不乏认识陈师师的,大家齐声叫着“陈师师”的名字,贪婪地欣赏着京城第一大美女,仿佛要把她装进眸子里带走似的。
的确,陈师师的模样,没法让人不动心。娇好的皮肤,娇美的容颜,俏皮的微笑,娇滴滴的动作,妖冶的打扮,无处不熨贴,无处不激起人们欣赏美、珍惜美和爱护美的强烈愿望,更有想入非非的渴求也属正常,也属人之常情。
花馆馆主连衣服都没换,就走到柳三变面前。陈师师上前握住馆主的手表示祝贺,馆主再次对陈师师的光临指导深表谢意。
馆主用衣袖抹了一把脸,微笑着,对观众来了个恭恭敬敬的三鞠躬,用沙哑的声音回答道:“各位衣食父母,只要大家喜欢,明晚请早,我们在此恭候大家!”
馆主说完,请陈师师小姐当场点评。观众们闻声起立,热烈鼓掌。
陈师师向观众挥手致意,用清脆的乐声道:“我想说几个好:一个是鸡蛋砸得好,砸出了喜爱,砸出了真情,砸出了生活,更砸出了艺术的美!”
惊人之语一出,全场像疯了似的。
陈师师举起双手,待观众平静下来,又说:“第二个是节目的选材好,来自大家身边,牵动着大家的神经,让大家倾心投入,同喜同悲!”
全场的掌声经久不息。
过了一会儿,陈师师说出了最后一个“好”:“演出条件好。年轻漂亮的演员们,个个美丽大方,人人素质绝佳,表演一丝不苟,表情酣畅淋漓,对唱形式尤其妙不可言,舞蹈也精美绝伦,服饰漂亮大气。”
观众们热烈鼓掌的同时,问“谁表演最好”之时,陈师师毫不迟疑地回答:“吴姬,果然人如其名,美丽动人的吴姬,创新素质奇高的吴姬,不久的将来,将成为陈师师第二!(未完待续。。)
第一节 三变才不负风月
演出结束后,会做人的花馆馆主热情款待陈师师和柳三变师徒。席间,馆主提出放弃小酒店的生意,专务花馆的演出,并大大方方地许诺,照此下去,一定提升花馆的档次,由三七分成提高到四六分成,并升任吴姬为副馆主,主管新节目的策划、编排和演出,而柳三变负责整体指导和把关工作。
柳三变拒绝了花馆馆主的请求,并陈述了两边演出的理由:一是为了获得三教九流的生动题材,二是从不同角度和不同表演方式去磨练吴姬的创作才能和表演才能。这个理由,深得陈师师的认同。
花馆表演获得了极大的轰动效应,而在小酒店的表演釆用清唱和独舞方式同样成效显著,小酒店老板像财神似地把柳三变和吴姬供起来。
柳三变回到家,向父母请安。
父亲柳宜问道:“听说吾儿近日大红大紫,可否属实?”
“那还能假!”柳三变得意道,“可谓名声大噪,柳氏新词独步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真正做到了远近闻名!”
“吾儿这话有些狂妄!”母亲虽然高兴万分,可也有些担心,难免泼冷水道,“切莫眼睛长在头顶上,小心掉下枯井,再也爬不起来。”
“感谢母亲关心,孩儿当牢记于心。”柳三变年少气盛,很不服气,但嘴上却如是说,而心里想的是:你还是保养好你不老的容颜吧,为何要管那么多闲事,你不嫌麻烦,我还嫌烦哩,额头上少几条沟岂不更显年轻,更富有青春气质!
“昨日晚间,皇上便宴招待臣工,席上指名要歌柳词。一首接着一首,连续演唱了七八首,的确十分动人,十分应景!” 其父柳宜不无激动地道,“当场好多人都把目光聚集到我身上,我表面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实话说,我心里高兴得很,自豪得很哩!”
柳三变难掩内心的狂傲:“柳词除了孩儿的作品,还有谁的作品堪称柳词!”
“吾儿最近没有回家索要费用。你靠什么度日呀?”可怜天下母爱心,水银泄地似的,无处不在,无时不表现出柔情和关切。
“嗨,母亲何必为孩儿操心,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父母给了我一个聪明的大脑,一套发达的智力系统,天生的词赋才情。天生的风流才调,岂有饥寒交迫之理!”柳三变一口气将自鸣得意的内心世界展露了出来。
“话说得这么满,可懂得谦受益满遭损的道理!”柳三变的父亲柳宜提醒兼轻微地批评道,“为人谨慎为妙!所谓学无止境。创作更是深不可测,很多人费尽心思,脑袋都想烂了,还是撞不开创作的大门。终生成为门外汉。”
“孩子懂得张陈赵,不理什么假道学!”柳三变听不进这样的批评和说教,反而更加趾高气扬。目空一切,真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孩儿深谙插科打诨之道,深悟歌舞词曲之妙,有的是点石成金的手段和方法!”
柳三变的母亲用不悦的目光看着丈夫,而柳宜向娇妻微微点头道:“我儿所言非虚,吾等不必为之苦恼,更不必为之担忧。”
“染缸中打滚,吾儿千万要洁身自好,不可失了做人的章法!”母亲正色道,“千万别忘了自己的事业,别忘了自己的承诺,更别忘了自己的人格!”
女人的哆嗦,在男人的心里都会搅起烦躁的漩涡,柳宜也嫌妻子太过哆嗦,转移话题道:“最近传言,说你经受过仙道的点化,这事可是当真?”
“不瞒父亲说,确有其事!”柳三变很平静地回答道。
“据说向你泄露了天机,此话当真?”柳三变的父亲充满疑惑地问道。
“当真!”柳三变虽然不知父亲大人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但想来他不是一个八卦之人,更不会为了猎奇而如此无聊。
“天机谓何?可否透露一二?”柳宜步步紧逼。
“不外乎天生我材,有益于社会教化,有益于繁荣社会文化!”柳三变还颇为自豪地道,“其实就是认为词作之路乃吾人生之正途而已。”
柳三变的母亲一会儿看看儿子,一会儿看看丈夫,对他们的对话有些摸门不着,而感到一脸惊奇,一脸新鲜。
“说是文曲星下凡,可有此一说?”柳宜问得也够直接。
“有此一说!”柳三变肯定道,“只不过是说词而已,不必当真!什么天上神仙,地上神癫,都是诳语,不足采信。”
“但纵观历史,有此托词的人都有非凡的成就。”柳三变的父亲高谈阔论道,“无论是历史变迁,改朝换代,还是文学艺术,概莫能外。”
“我也觉得是这样!”柳三变看着终于找到了说话机会的母亲,投以微笑和鼓励,母亲也会意地笑道,“想来也不是所谓文曲星下凡,历史上所记载的怀孕时出现异外才有可能,踩着巨人的脚印,神灵乍现,灵物降临等征兆,才可能有神话般的奇迹发生。”
柳三变看着十分欣赏的父亲,深情地端详着娇妻,觉得非常温馨,他也为母亲的学识与长相完美结合而庆幸,他想,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有才有德同等重要,甚至可以说才德兼具的女人才称得上最完美最具魅力的女人,陈师师如此,吴姬如此,花馆馆主也是如此。
“听说你们的谈话场所是一个不比寻常的地方?”柳宜决定有此一问,耍了一个小心计,他听说的可就神了,但他也怀疑那是添油加醋的结果,是长舌的杰作。
“树上,皇家道观院坝里的那棵大黄葛树上。”柳三变说得稀松平常,“这有何非同寻常之处,谁没见过长势古怪的树呀?”
母亲笑得十分灿烂:“你爬上去的?”她问时,两只玉手还上下比划着,像猴子上树一般,而且似乎都在一起用力。
“你是猴子呀!”柳三变逗乐道,“你的儿子怎么可能是那种动物呢?”
柳三变的父亲柳宜道:“那肯定是有武功的老道带你上去的,对不对?”
柳三变点了点头,而他母亲那种兴奋劲儿就别提了,笑着,比划着,惊奇着,像十七八岁的玉面姑娘似的。(未完待续。。)
第二节 为戏票三变为难
柳三变与父母的交流,虽说有些狂妄,但还是得到了基本的理解和支持,心情无比舒畅。他就这样回到了花馆。
吴姬前来问候,柳三变故作神秘地道:“徒儿,我今天出个题目为难于你,若能达到要求,那是再好不过了。”
“若是不合要求呢?”吴姬见师傅兴高釆烈的样子,一边泡茶一边俏皮地问道,“不合要求又能怎样?”
柳三变做了一个抽打的动作:“记住啊,题目便是《阎罗的另一张脸》。”
“啊,如此奇怪!”吴姬吃了一惊,“这,这是何意呀?也太没谱了吧!”
“小主,怎么啦?”这时,花馆馆主走了进来,见吴姬如此表情,关心道,“何事让你如此为难,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
吴姬看着柳三变,他向馆主努了努嘴,吴姬会意地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师傅出了一个奇怪的题目,我觉得为难,如果馆主能迎难而上,可否试试?”
“说来听听!” 看来馆主也是一个追求上进之人,而且性格还很直爽,她乐意地接受为难,也许她把这个当作向柳三变求教的好时机,于是道,“挑战我啊,我求之不得!”
吴姬说了出来,馆主的反应比吴姬还厉害,语不成调的样子。
柳三变十分得意,看着两个美女如此表情,他心里一定在想,要做我的徒弟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就看你是否够天份,是否够聪明,傻头傻脑的你别想,自以为智商了得而碌碌无为者你休想,只有绝顶聪明之人才有可能。
“馆主可否接受挑战?”柳三变笑得很奇特,他一向了解馆主的心思。也想成为他的美女弟子,这不是现成的考试吗?于是道,“如果两位美女愿意,各自准备去吧!我强调的是‘为难’,因此勿需同任何人商量。三日后,展开擂台比拼,美女们意下如何?”
擂台之战被炒作得沸沸扬扬,街谈巷议,几乎是青一色的话题,两个美女对擂。没有输家,都是赢家,输了的人能成为擂台的对手,本来就是令人刮目相看的事情,赢家就更不得了了,身价飞升不说,直接进入名伶的行列,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当然。最大的赢家还是柳三变,谁成名都有他的一份功劳。
约定的三日期限眼看就到了,坐票早被抢购一空,还有好多人还排队买站票哩。预示着空前的火爆场面即刻到来。
小王爷也听说了这些传言,而且版本多多,勾起了他的极大兴趣,他也想先睹为快。以便做出自己的判断,于是,前来花馆找柳三变。两人刚见面,小王爷怒目圆瞪,指着他的鼻子吼道:“柳大官人,你该当何罪,嗯?”
在场的人都吓得面无人色,小王爷若是真地发起怒来,不知会怎样,大家虽然没有见到过,也没有听说过,不过,凭借皇上对他的宠信,便能可想而知。
柳三变陪着笑,哈着腰,低着头,惶恐地请求道:“小的愚钝,还请王爷明示!”
小王爷转怒为喜,拍着柳三变的脑袋,劈头盖脸地一顿数落:“好你个柳三变,你算什么朋友,这么热闹的事情,连想都没想到过我,你当我会赖你的票吗?我买,砸锅卖铁我也买,就要凑这个热闹,你看怎么办吧?”
柳三变很是为难,小王爷看在眼里,他对下人说:“给钱,柳公子肯定是以为我们要混他的票,给不起钱!”
“王爷说笑了,只要王爷能来,欢迎之至!”柳三变话是如此说来,的确不知该怎么办。
正在为难之时,花馆馆主和吴姬他们在众姐妹地陪同下,赶了过来。
馆主一甩长袖,在小王爷面前站好施礼后,低声道:“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小民不知之罪!”
“你是何人?”小王爷问道,他用手中的折扇翘起馆主的头,仔细端详着,“不错,玉面美女,颇有风韵,我喜欢!”
柳三变把吴姬从人堆中拉了出来,介绍道:“王爷,这两位就是今晚的两个擂主。”
吴姬与馆主并肩站着,小王爷一看,眼睛放光,惊异道:“此处竟有这等尤物!”
阿哥和跟班们趁机起咳,一时间搞得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小女子吴姬,柳公子的弟子,王爷,小女子这厢有礼了!”吴姬大大方方地见过王爷。
“不是呀,王爷!”柳三变规规矩矩在小王爷面前站好,鞠了一躬道,“票确实不好办呀,倘使有票,一定给王爷送去!”
馆主见僵持在这里也不是事儿,虽然没有听说过王爷有什么劣迹,一是没必要得罪,恐怕也是得罪不起,她平视王爷,陪着笑,献殷勤道:“我们给王爷专门演一场,你看……”
“不,不好!”小王爷颇有风度地道,“知道的人说我非常愿意与民同乐,不知道者还以为我倚仗势力欺压百姓,这个罪名,本王可担待不起!”
“王爷言重了!”柳三变打圆场道,“王爷为国事操劳,为百姓谋福祉,孝敬王爷慰劳王爷理所当然,也是民心所向嘛!”
“少来!你当我三岁小孩哩!”小王爷右手掌轻轻一推,到了柳三变的嘴边,“打住打住,给我灌**汤,休想!你以为我傻呀!”
没想到,机敏过人的吴姬走到小王爷跟前,柔声细语地道:“小女子请问王爷,你看演出的最近距离有多近?”
柳三变和馆主等人不知吴姬用意,惊奇地望着她,等待下文。
小王爷对吴姬颇有好感,捏了一下她的粉脸:“嗯,比柳公子顺眼多了。本王告诉你,第一排,我是常客,怎么样,够近的吧?”
柳三变突然反应过来了,向爱徒竖起了大拇指。此举,让馆主顿生疑窦,一脸盲然。
“这不算最近的。”吴姬脸上挂着笑,试探着说,“如果能听见演员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是否算观众的趣事一桩,也是最称心最如意的距离。”
“对呀,就这么定了!”小王爷用手背拍着柳三变的胸脯,微笑着,可满意了,带着一帮阿哥和下人扬长而去。(未完待续。。)
第三节 如鱼得水赛神仙
当晚,花馆的舞台被加宽了,舞台边安放着椅子和茶几,小王爷那一群人早早就来了,他们喝着茶,磕着瓜子,吃着糖果,有说有笑的,好不惬意。
在京畿地面上,还有比这则消息更刺激人的好奇心的吗?
什么刺激?当然是最炒作的阎王啰。在那个时代,谁都没有真正见过阎王,谁也不愿意跟阎王爷打上交道,但是,谁都能时阎王爷的相关奇事说上一大堆。于是,炒作的内容本身就五花八门,花祥翻新,版本多如牛毛,事情也奇特得不能再奇特了。
舞台下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连卖零食的小贩都只能在肩上扛着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孩子托着货盘进行买卖交易。
一通锣鼓之后,演出开始了,全场鸦雀无声,等待着,等待着。
花馆馆主当然不会放弃提升花馆名气的机会,她春风满面地走在舞台中央,向舞台两边和舞台下分别见礼,朗声道:“花馆今天迎来了高朋满座!”
观众们热烈鼓掌之后,馆主又指着舞台的左边道:“大家知道,这位是爱民如子的王爷,欢迎王爷莅临指导。”观众中出了热烈的掌声之外,还有熙熙攘攘地交谈之声。
然后馆主侧身指着舞台左边和右边介绍道:“这些是可敬的阿哥们,还有官人们!”
一会几,观众平静了下来,舞台上报幕曰:《阎罗喜颜》,吴姬主演,有请!
吴姬粉墨登场,一张漂亮的玉面,一双钩人魂魄的眼睛,一脸的才气,满身的舞蹈气质。可是一身黑色打扮,让人有近而远之之感。
“王爷,瓜子!”柳三变将干果盘递到小王爷手边。
小王爷哪里还有心思顾及什么吃的,摆手道:“别吵,别吵!”目不转睛地盯着吴姬,温情脉脉的样子,十分陶醉。
柳三变又叫了一声,小王爷不乐意了,瞪了柳三变一眼,喝斥道:“还吵。把你扔出去!真够烦人的!”
小王爷的跟班们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准备动手。小王爷挥手让他们坐下,并向柳三变微微一笑,小声道:“开个玩笑而已!”
吴姬挽起裤腿,量出白净的美腿,斜着身子,抬高腿,跨过细步,猫腰下去。双手捧着,突然吃了一惊,左手和右手忽高忽低,动作轻快。眼睛一愣,吐了一下舌头,撅着嘴,观察片刻。突然脸上露出笑容,右手的食指轻轻一指,慢慢地抬高腿。轻轻地走过去,又是双手捧着,往胸膛上一摁,嘴唇喊道:“跑,你跑,看你怎么跑?”
然后走了两步,身子向前一倾,弯下腰去,目光炯炯有神,双手伸向地面,仿佛捧起了什么东西,小心地放进腰间的什么器皿里,并摇了几下,心满意足地微笑着,一副所得颇丰的恬适模样,酒窝醉人,煞是美丽。
而吴姬的伴舞们也跟着做这些动作,规模效应突显,其中最醒目的是一个戴着油黑面具的人也在跟着行动,跟着微笑。
观众们大气也不敢出,待吴姬摇着什么东西时,观众才舒了一口气,热烈鼓起掌来。
“好美呀!这是什么?”小王爷问柳三变道。
“水田里捉鱼,见过吗?”柳三变介绍后问道,“阎王爷都被感动了,一起乐呵哩!”
小王爷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吴姬,突然小王爷向柳三变摇手道:“别说话!”
柳三变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不快,你这小王爷也太无趣了吧!你问我答,你问得简便,我答得干脆,还影响你了,你也太难伺候了吧!
吴姬身子尽力前倾,力度极大地挥动着双臂,非常惬意非常自由的样子,而那些伴舞们则蹲在地上,拉着衣襟,抖着,并随着吴姬的移动而移动着。
突然,舞伴们逐渐站立起来,开始还可以看见旋转中吴姬那红扑扑的脸和舒适的表情,顷刻之间,舞伴们不仅站直了身子,还高擎着衣襟,仍然抖着,旋转着。吴姬的头拼命上扬,渐渐被戴着油黑面具的人抓住了脚,往下沉呀,沉呀,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水之后,沉了下去。吴姬在舞伴们中翻作跟斗,动作由快而慢,终至于筋疲力尽。
全场鸦雀无声,观众们有的拽紧了拳头,有的垂泪,有的欲喊不能。小王爷蜷曲在椅子上,缩着脑袋,一脸同情和无能为力的样子。
突然,油黑面具的人用肩扛着吴姬,露出可心的笑容,吴姬也慢慢恢复了知觉,她向油黑面具的人一抱拳,单腿叩拜之后,与他一起笑,一起乐,一起追逐,一起静止塑造着死而复生的庆幸造型。
其余的舞伴们渐渐地蹲下身子,吴姬快乐的唱着,跳着,无比快活。
“这个我仿佛看明白了。”小王爷对柳三变道,“应该是溺水后,小鬼无常不忍心,又将她救了起来,无常也喜欢美女吗?”
柳三变还没有来得及更正,一个阿哥道:“不是无常,应该是阎罗。”
小王爷性格真好,只是笑笑了事:“演出引人入胜,果然不负众望!”
柳三变听小王爷如此称赞,颇为得意,他想,这便是美女效应,美女遭遇不幸,能普遍激起同情和怜悯之心,既可以使发自内心深处的喜爱之情达到最高境界,也可以使由此而引发的恨意达到不可调和的至高境界。
突然,吴姬慢慢倒了下去,两个舞伴抬着她,其余舞伴用宽大的袖口捂着脸,嘤嘤嗡嗡地哭泣,油黑面具的人在吴姬周围跳来跳去,并用很长的舞蹈布带绕在她的身上。接茶,舞伴中的十二个人组成了三道拱形的门,第一道门由两人组成,第二道门由四人组成,第三道门由六人组成。
“这是什么?”小王爷问道。
柳三变回答道:“人死之时,传说要经过鬼门关,这便是了!”
只见黑油面具的人用肩扛着布带,费力地往门里拉,而构成门以外的舞伴们哭诉着,央求着,做出撒纸钱的手势。
全场叹息之声此起彼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突然,即将进第三道门时,油黑面具的人猛一回头,仔仔细细地查看吴姬,大为吃惊,大叫道:“如此美丽的女人,奈何就蹈死地,不,下能!”说着,他用夸张地布带舞技巧,解开布带,指挥着抬吴姬的人后退,后退,退出第一道门,将其放下:“回去吧,还你人生无限!快乐的人永远快乐,永远长寿!”
在欢快地舞蹈中,皆大欢喜的落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