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 凰父理鸣冤思路
凰家的护院均系一个门派的高手,而被辅入狱并判死刑之人,乃是门派中的副掌门。
这个门派名唤禽意,顾名思义,就是以模仿禽类动作特征为主的形意拳法,该门派以武功深厚凶狠和正直著称于世,赫赫有名,威震一方。今遭如此不幸,受到如此屈辱,这还了得,为其门徒申冤理所当然。
“凰大人对此事一筹莫展,完全是出于国家利益,出于维护法制的威严,可以理解。” 禽意派掌门前来拜访凰大人,客气地道,“还是让我们禽意派自行解决吧!”
凰父一听此话,便知其意,担忧地道:“你们想干什么?这不是用江湖规矩可以解决的问题,必须要走法律程序。”
禽意派掌门道:“对,我也是这意思,凰大人要回避,我们进行摸底调查则顺理成章,谁敢说三道四!”
“我让你们名门大派蒙羞了,真是惭愧!”说后,凰父把禽意派掌门拉在一边,耳语道,“这是残酷的政治斗争,你们行事要处处小心,尽量远处着手,近处观望。”
“请问,何以如此?”禽意派掌门轻声问道。
“政治斗争不择手段,只要结果,不管过程,比江湖手段还要卑劣!”凰父解释道,“只有远处着手,近处观望,才不至于迫使对手毁灭证据,包括人证、物证等,然后一击得手,才可能确保万无一失。”
正当凰父和禽意派掌门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之时,担任凰家护院的十余个人一起赶了来,他们群情激愤,吵嚷着,集体抱拳道:“请问掌门,现在我们如何行动?”
掌门微笑着回答道:“当然是着手调查此事。”
护院中的一个人问道:“从何下手,可有眉目?”
“当然,还用问吗?”掌门拱手道。“凰家安危托付尔等,务必尽心尽力,尽职尽责,不可有半点懈怠!”
那人继续道,情绪很激动,指着凰大人道:“这个无用的官吏,不值得我们为之辛苦,我们请求撤回去,协同查办此事!”
“糊涂呀糊糊!”禽意派掌门仍然微笑道,“凰家安全。是查办案件的必要条件,否则,此案不可能还有昭雪的一天,好好想想!”
凰大人谢谢大家的理解与支持,他也抱了抱拳。
突然,凰家的一大群女佣也赶了过来,好多人手里还提着包袱,凰父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微笑地问道:“是因为我凰家遭难。你们才要离开的吗?”
与傻可爱唱对台戏的姑娘毫不客气地道:“那又如何?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凰家自身难保,还管得了我们下人的死活吗?”
“混帐东西。有这样跟主人说话的吗,人格何在,良心何在?” 禽意派掌门扇动着翅膀,在地上拍得震天响。“凰家待你们不薄,怎么能雪上加霜呢?”
“不不不,掌门言重了!”凰父指着那说话的姑娘道。“她说的也是实情,这样吧,想离开我凰家的,我多开一年的工钱,在帐房去领取便可;愿意继续留下的,我表示欢迎,并感谢大家的体谅与不弃!”说着,凰父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突然,傻可爱搀扶着夫人走了过来,令凰父激动不已,他跨步过去,搀扶着夫人:“你终于站了起来,真乃谢天谢地,上天对我真是太好了!”
傻可爱走到一个要好的朋友身边,她的朋友提了两个包袱,傻可爱抓住朋友手中的包袱,小声地说着什么。这可坏了!
夫人见此情景,激动不已,她在丈夫的搀扶下来到傻可爱跟前,颤颤巍巍地拉着傻可爱的手抖动着,说不出话来,眼泪模糊了双眼,她挣扎着,挣扎着,颈项伸得老长老长的。
凰父赶忙为妻子抹胸口,安慰道:“别激动,傻可爱走了,我再把她请回来,行吗?”
夫人仍在努力着,忽然,一个仿佛从石缝中迸发出来的声音传来,尖利而怪诞,把在场的人吓了一跳。
凰父和在场的其他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而傻可爱跑到夫人身边,摇着夫人的胳膊,眼泪哗啦哗啦地流淌着:“夫人能说出话来了,夫人不准我离开,她不准我离开!”
“可喜可贺!”禽意派掌门拱手道,“夫人语言能力恢复了,真是太好了!”
“你打算离开吗?”一个护院问傻可爱道。
“我才舍不得离开哩,除非夫人不要我了!”傻可爱可爱地说。
夫人把傻可爱揽入怀中,搂得紧紧的,问道:“刚才那包袱不是你的吗?”
傻可爱的确太可爱了,她就像依偎在母亲怀里一样,回答道:“不是我的,我只是劝我的朋友不要离家凰府,不要做无情无义之人。”
夫人更加激动了,将傻可爱搂得更紧了:“走,我们进屋!”
夫人病情大为好转,令凰父和不愿离开凰府之下人都为之高兴。而与傻可爱唱对台戏的丫环因为出言不逊,而又绝情绝义,也没脸继续留下来。
禽意派掌门叹息道:“主仆之间,只要和睦相处,真诚互见,就应该是唇齿相依的,做下人的也应该懂得唇亡齿寒之理。太让人遗憾了!”
凰父心情大好,激动地请大家歺厅就歺,并命人搬来好酒,大有一醉方休之势。
可禽意派掌门却心中牵挂着案件,不便痛饮,于是,宾主也不劝酒,任其自便,而按酒的恰恰是最好最需要的菜,案情的线索。
禽意派掌门让弟子们吃好喝好离开之后,请教凰大人道:“你乃这方面的专家,你认为从何入手调查最为稳妥?”
凰父讲了他的几个推断,毕竟官场的争权夺位,心狠手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可在自保方面,则更加不留余地,凡是有可能成为线索之人都会成为清除对象,而凰女的婚姻问题只是一个激发矛盾的突破口而已。不过,凰父认为,调查应从女儿的婚姻着手,方才妥当,惊动也许会最小。
“你这招装傻充愣,不可谓不高明!”禽意派掌门佩服地道,“这样容易麻痺对手,给他一个深不可测的骄傲自满心理,让对手高枕无忧去吧!”
面对禽意派掌门要求提供调查对象时,凰父留了一手,他不能把自己的政治宿敌公开告之于人,这也是最保险的做法。于是,他告辞出来,走进内帏,夫人正在与傻可爱玩得兴高采烈哩。他故意咳了一声,傻可爱其实并不傻,她知道凰大人与夫人有话要说,她冲着二人笑了笑,便乖乖地起身走了出去。
夫人告诉丈夫,让她患病的前因后果,其中自然有具体的人了,也就是调查对象。
“唉,我这父亲当得太不合格了!”凰父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要是女儿在身边就好了,看看她有没有发现暗害她的蛛丝马迹。”
苏妹及姐妹的表演偏重于人情世故,令柳三变不是特别满意,他斥之为:“迎合世俗之见是不会有大出息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节 凤公子重表哥轻
苏妹及其姐妹这次不用压抑情感了,她们尽情地笑,尽情地跳,尽情地唱,就连吴妈仿佛也回到了年轻时代,歌声悠扬,音质清脆,舞步轻盈,转动灵活,脸上的皱纹似乎也绷直了,熠熠生辉的光泽也回到了从前。
她们佩服柳三变的才情,佩服柳三变的幽默,更佩服柳三变的创作才能,真的可以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柳三变当然成了众美星捧着的那轮圆满的月亮。
禽意派掌门悄然前往其表姐住处,还未开口,表妹便阻止道:“表哥,倘若是说我恩人之事,请免开尊口!”
禽意派掌门着实吃惊不小,那表情,那反应,一目了然,傻子均可看得出来。
“倘使表哥不想我做个无情无义之人,就请成全于我!”表妹说得合情合理,“恩人虽说有诸多不是,但对我的确恩同再造,岂可以怨报德!表哥也不想让我成为这种小人吧?”
“当然,那是当然!表哥怎么可能为难于表妹呢?”几句话不仅没有噎住表哥,反而使表哥竖起了大拇指,同时还做了一个实实在在的顺水人情,“表妹,我能助你成为知恩图报的君子,你可愿意?”
“你,不会吧?”表妹上下左右打量着表哥,颇有些怨气,“这可不是寻开心之事,表哥!我可领受不起你这大帮人的那份情!”
禽意派掌门知道表妹说的就是为她修建安全防护装备之事,便抱歉道:“对不起,表妹,不是我不愿帮忙,的确是没有时间,也暂时抽不出人手,以后,以后一定补上。”
表妹冷笑道:“行。表哥,以后,以后再说,我忙着哩!”
禽意派掌门一听便知弥补无望,据他了解,这位表妹可不是一般的聪明女人,称得上绝顶聪明,你想想,可以让只认钱不认人的妖妇为之慷慨施恩,并且让她能够富裕起来。寻常之人岂可做到?
“别呀,表妹!”禽意派掌门不敢再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我知道你正需要报恩,而且越快越好,汝之恩人盼救星迫在眉睫,你也希望尽早抽身,不被打扰,不想卷入是非漩涡。我说得没错吧。表妹!”
表妹其实算不上大美,但绝对是一个人见人爱之人,她神秘地点头,脸上白净的皮肤上挂着一对浅浅的酒窝。美目似笑非笑地盯着表哥:“你帮我?如何帮,说来听听!”
禽意派掌门当然知道表妹雷厉风行的性格特征,若是再要话不投机,就该下逐客令了。于是他直白地道:“你随时可以带上你的恩人去想去的任何地方,费用全包,而且一路有人悄悄打点好。你绝对只管报恩,只管尽情地游玩!”
“我说表哥,又拿我开涮是吧!”表妹收敛笑容,“你虽贵为名门正派掌门,把你的里子面子全翻遍,没觉得你哪里有一星半点油水呀,谅你那点家底也不敢唱如此高调!”
“对,不是我!”禽意派掌门赶紧解释道,“是我的一个朋友,一个非常非常善于做生意的朋友,不瞒你说,也是凰大人的乘龙快婿,他为了凰家之事,愿意尽其所能。”
“原来如此!”表妹一脸严肃,美目中还燃烧着怒火,“我说嘛,表哥这种人也不是什么好鸟,出卖表妹的事情还是做得出来的!”
“彼此彼此吧!”表哥并不生气,也正告似地道,“为人要讲良心,做事要论曲直,报恩要考虑该与不该。表妹这样做,难道不是帮那美女蛇陷害凰大人吗?”
“少说这个!”表妹似乎失去了耐心,“为人做事瞻前顾后,那就什么都别做了!”
禽意派掌门知道理义之争谁也说不服谁,他退后一想:“表妹说的是!按表妹之意,谁管恩人是否作奸犯科,只要不受打扰,妥妥贴贴地报完恩就行,这话可对?”
表妹仍然有些不满情绪,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品味之后道:“是这道理!”
“好!”禽意派掌门痛痛快快地发誓道,“我敢保证,你的恩人随你出去,随你回来,绝对不被打扰,更不会出任何意外。而且我率人前往保护,不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此话当真?”表妹的顾虑并没有真正解除。
“当真,龟孙子说假!”这个掌门看来江湖走多了,什么场合都敢把诅咒发誓搬上台面,说过之后,缩了缩并不算长的颈项,吐了吐舌头,然后道,“我可以作为你的联系人,凤公子也可以作为你的联系人,你自己挑选!”
凤公子三个字刚从禽意派掌门的嘴里迸出来,表妹的身子一震,眼中放光,她微笑道:“你说的是独步天下的美男子,家财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凤公子?”
“正是!”表哥郑重其事地道,“别花痴啊!表妹,这肥缺可轮不上你,如果不是凰家小姐与凤公子天生一对,世间绝配,莫非这世上还有两个同等重要的美女在美男心上?”
“去你的!”表妹指着表哥的脸,“你这张臭嘴,只吐得出葱味儿,你就损我吧!我明着告诉你,你除了嘴臭人贱,还是恩人的熟人,怎么联系?”
禽意派掌门当然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他并不惊讶:“好!我去告诉凤公子!”
“人在何处,可否一见?”表妹雷厉风行的性格显露出来了,“最好尽快见面!”
“依你!”表哥有些失望,他脸上的阴云只是一掠而过,他提醒自己,千万别因为醋意耽误大事,否则江湖上何以立足,于是,他挠了一下头皮道,“他就在外面,现在见吗?”
“废话!”表妹显得有些兴奋,顾不了许多,“你如此之哆嗦,难怪江湖行事不靠谱!”
禽意派掌门啪啪啪地拍了三个巴掌,他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递给表妹,表妹莞尔一笑:“此为何意?收买我可不成!买下我,早就不可能了,表哥比我清楚吧!”
“你以为你吐的是象牙?”掌门并不生气地道,“这是凤公子给我的银票,是本派的劳务费,你看看,这可不是假的!”
“这么慷慨!”表妹接过来一看,吓了一大跳,笑容似乎凝固了,人也傻在那里,嘴半天都没能合上。在表哥的大声哼哼之中,才慢慢舒缓过来,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地诈之曰,“我可知道,凤公子总共给了你三张银票!”
“两张,谁说的三张?”禽意派掌门看来是一个武痴,居然被表妹轻意给诈了个底朝天。
表妹那个笑就不用说了,双手支撑在桌上,肚子大起大落地抽搐着,脑袋还不时地撞着桌面咚咚地乱响。可怜而又可爱的倒霉表哥傻在那里,木头似的。(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节 家人团聚乐融融
戚戚焉之凰公主唉声叹气,无精打采,让同行的禽意派掌门师徒甚为担忧,而两个仙童仿若视而不见一般。
“二位仙童如何不懂体恤,不知同情?”禽意派掌门责之曰。
“非也,非也!”色而非色之仙童开玩笑道,“吾见之,有人决心悔过,愿伺机助公主一臂之力,使其夫妻续其恩义。”
“吾真该挖出汝之鬼眼,缝上汝之贱嘴,以免惹事生非!”非色而色之仙童微笑道,“见便见矣,为何往外说去?”
凰公主不以为然之时,禽意派那弟子可听出了弦外之音,赶紧问道:“仙童是想助公主成仙,还是想让凤公子回到凡间?”
“当然成为神仙眷侣好啰!”禽意派掌门大受启发,立即做出了选择。
“万般皆有缘,一切随缘,不可强求!”色而非色之仙童随口道。
凰公子岂有听不见之理,不过,她并未将此话当真,也没有任何兴奋之感,心中反感,傻子才会相信这似是而非之言,莫非小觑于我,当作黄口小儿不成!
走着走着,凰公主突然心中一震,这仙气十足,云蒸霞蔚,稀奇古怪之处,似曾相识,她问仙童道:“是否来过此处?”
非色而色的仙童在前带路,回头微笑着,点了点头,他突然蹲在地上,双掌奋力推出,红光闪现,可并不算宽,他若干次重复发力,累得浑身是汗,玉面胀得彤红。
“休要如此,打开仙门绝非易事,尔之力不足,危险速致矣!” 他的同伴大惊曰,“况且,违犯仙家戒规。是要收回上千年道行的!”
“不可,此是为何?”凰公主阻止后规劝道,“汝心可感,切毋为凡人而毁了自己,凡女并无非分之想,汝且停手!”
凰公主正待上前阻止之时,非色而色之仙童的同伴一把抓住她的衣襟往后拖:“危险,此力非凡人所能承受。”
“倘若承受此力,又当如何?”禽意派掌门满以为自己受仙家指点,神力无穷。言外之意则是我可否一试。
色而非色之仙童冷笑道:“汝真不知天高地厚,给尔有限之神力,乃仙界奖赏你护国有功,在仙家乃皮毛之功,自以为是,不知有几斤几两!”
此时,只听得訇然一声巨响,红光遍地,而一道宽阔之门洞开。金光闪闪,十分耀眼,可吸力巨大。非色而色之仙童正待挥手致意,凰公主被吸力吸附。空无所依,神人一般,飘然而去,还随之 “啊”了一声。只听得訇然门响。门便关闭了,金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色而非色之仙童上前抱着喘息艰难的同伴,很是担心。亲切地问道:“助尔吸取地力,方可挺住,切毋放弃!”同伴之间对掌而坐,突然红光聚集二人身下,二人在红光中转动着,非色而色之仙童汗水已干,面色逐渐红润,表情也渐渐潇洒,笑容也恢复了。
非色而色之仙童正向同伴致谢时,一个喝斥之声传来:“大胆,竟敢联手违戒!”
突见一道寒光闪现,两位仙童像被锁进无形的笼子似的,非色而色之仙童哀求道:“非为自身,实乃报恩之举,借以赎罪,还请明察!”
“勿需多言,大仙岂可不知!”喝斥声转而平和,“情有可原,恕二人笼中待着,以解凡人之忧,待视察仙场状况之后再说。”
两位仙童正要致谢时,寒光消失,扔下一句话:“俗礼烦人,罢了!”
寒光构筑的笼子虽小,可两位仙童在其中也可转身。他俩高兴地对掌道:“这件成人之美的事做得值,成就仙侣奇缘岂不大妙!”
正在焦急之中的禽意派掌门及其弟子一听此话,便知公主已然成功被送往仙场,不日便可成仙,更让人惊喜的是,两位天作之合的金童玉女便可成真,绝非夸赞溢美之词
不知何故,禽意派掌门及其弟子仿佛受到仙气的提升,居然可以为公主之现状开心了。而两位仙童均对掌发力,顷刻便破了寒光牢笼,他们告辞而去。临别之时,非色而色之仙童叮嘱道:“倘若需要之时,只管叫声小仙童,吾定会出现!”
苏妹的玩乐之心大盛,其实正暗合了禽意派掌门的好奇心。禽意派掌门觉得浑身无比轻灵,他腾空转了几圈,获得了腾云驾雾之感,兴奋之余,想到仙童临别之言,便重重地念叨道:“小仙童小仙童!”
小仙童满面春风,笑意十足而来:“所谓何事?”
禽意派掌门愣了片刻,没将实话告之,而是问曰:“而今公主近况如何?”
“放心!”小仙童望了一眼,指着道,“请看,公主受损羽毛修复,正在接受仙气熏染,不日便可摆脱**凡胎,并获得仙家法力。”
“公主将来法力如何?”禽意派掌门担忧道,“吾等可否与之相见,该不会仙凡鸿沟深不可测,不可逾越了吧?”
“不会。”小仙童道,“如同眼下见我一般。尔等自己看吧,小仙要务繁忙,告辞!”
禽意派掌门及其弟子休息片刻,似乎进入梦境。而苏妹巧妙布置虚幻奇境,让观众如临仙境,如见仙人,自我感觉也有了仙家法力,兴奋不已。
掌门鼓掌道:“好嘞,公主如同游龙一般,在闪闪金光中任其遨游!”
徒弟深情地望着仙家重门之中道:“公主一身金光,羽毛华美,翎毛仿若锦旗似的,叫声优雅如歌,太美了!”
“汝可知晓,吾等法力何来?”掌门问弟子。
弟子想了想,摇头道:“恐入仙乡,居仙地,呼吸仙气,便自然有之吧!”
“非也!”掌门猜测道,“兴许是小仙童偷懒,才赋予法力也未可知。”
“还有一种可能,师傅可否想过?”徒弟也猜测道,“如同师傅得之神力一样。”
禽意派掌门想了想:“你我师傅何功之有,便可得其奖赏?”
“死心踏地陪同公主,忠主之心可嘉,可否成为理由?” 徒弟想了又想道,“仙界情同凡间,仙道形同凡道,忠主乃是人之本分,值得提倡和赞颂。”
掌门向门内望了一眼,挥出去的手停在那里,喃喃道:“公主浑身金光灿烂,更像雏鸟,神釆飞扬,光彩照人,宛如仙人,无处不美,无处不充满魅力,而且动作轻盈,来去自如,绝非凡胎能及也!”
徒弟尖叫道:“快看,那个老头,公主还在为他流泪。”
“什么眼神?”掌门放眼望去,看见那人转过头来,吃惊道,“此人不是凤公子吗?”
“你听!”徒弟侧耳听着,凤公子答曰,“伤逝太重,还需时日,勿虑,会好的!你的状态挺好,跟我在一起,简直就是差异巨大的童养媳!”
公主流着泪,哽咽道:“还有心开玩笑,我都愁死了!”
突然,烟雾缭绕,霞光四射,一番拉锯战之后,视线越加好了,师徒惊呼道:“凤公子突然年少,华丽优雅,与公主珠联璧合,好不般配!”
有顷,公主和凤公子迎面而来,神采奕奕,恩爱有加。他们不时兴奋地回头笑看后面跟着老态龙钟的凰大人夫妇。老夫妇看上去精神矍铄,也还不错。
“小仙童,小仙童!”掌门叫着,仙童飘然来到面前,他便问道,“凰大人夫妇为何没有抹去岁月之痕?”
“缺乏仙缘之人,只能稍有好转,不可能如仙家一般!”小仙童回答道。
“为何公主可以?”徒弟问曰。
“那是小仙悔罪之心使然。”小仙童答曰,“也是造就神仙眷侣之特例,不可再也!”
吴妈钟爱苏妹道:“凤凰系列尤美,爱女越来越古灵精怪了!”
苏妹在吴妈怀中撒娇道:“真正古灵精怪的事情还在后头哩!”(未完待续。。)
第一节 情境升华度三变
柳三变这次强调四十五代,在陈师师脑海里有了具体概念,也引起了她的好奇心。她一边为柳氏祖孙斟酒一边问柳昶:“四十五代要延续多少年?”
“大概一千年吧!”柳三变代为回答。
“一千年,你以为人类的婚配史就是童养媳的历史呀!” 柳昶洗涮道,“婚配年限是不断延长的,我们的时代二十岁算早恋,三十岁算婚姻准备期,三四十岁步入婚姻殿堂是常事,称之为婚姻事业两不误。”
陈师师顾不得保养不老的容颜,眉头紧锁:“如此浪费大把大把的青春年华,虚度到老头老太太的时光,大半辈子都埋进黄土里了,还没有享受到瓜熟蒂落的幸福,岂不枉来世间一趟,将美好的恩恩爱爱变成痛苦的煎熬?”
柳昶觉得陈师师徒有一副美艳无比的姿色,智商可与绝美不相匹配,于是奚落道:“你以为世上女子都像你,见到男的就是相公!”
陈师师慢慢站起身,美目圆睁,瞪了柳昶一眼,然后扬起左手的丝绢,对着柳三变道:“这位相公之孙好不晓事,口无遮拦,毒舌一条,只管伤人,奴家只道你是耆卿之后,相陪于你,如此不可理喻,陪你做甚!”说完,粉红的脸蛋掠过愤怒之色,一甩宽大的长袖,正要挪步离去。
“竖子,毫无礼数概念!”柳三变挽留陈师师的同时斥道,“美人好意相陪,奉之美酒佳肴,引入深宅细品,本是天大的颜面,你怎敢如此无理?”
柳昶话刚出口也有些后悔,他后悔的不是说话的内容,而是在老祖宗面前放肆的态度。尤其是这样指刺老祖宗的心肝宝贝,让老祖宗情何以堪,于是,微红着脸道:“美人批评得对,不好意思啊!”
“不好意思?”柳三变确乎有些不快,“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你的教养都跑哪儿去了,把家教置于何处?”
“家教,你问我家教?”柳昶虽然有意不好意思,但这样上纲上线也让他感到不舒服。反击道,“问问你自己不就清楚了吗?”
“为何问我?”柳三变怒目而视。
“你说呢?”
陈师师虽说是堵气,但她的话恰恰道出了柳门望族家教的事实:“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看来家传亘古未变。”
“小鹃,这祖宗骂人也忒专业了吧,还不带脏字儿哩!”柳校长打着哈欠道。
小鹃的水灵战胜了疲态,她习惯性的甩了甩秀发,再理顺额上的刘海:“这里有女先生哩,问问刚才三变祖宗骂人有没有带脏字儿。”
刘莹看着婆婆,那意思很明显。可婆婆瘪了瘪嘴:“我只懂得英文。不懂文言。莹儿是语言学家,何需保守!”
“我知道答案了!”柳校长何其敏锐,尤其是察颜观色方面,当然是校长的必备素质之一了。见刘莹为难的样子,他说出提问的回音后,转移话题道,“昨晚我反复观看那个节目。总觉得这种捕风捉影的描述,太不靠谱,太过臆测。不过,文采还行。”
柳师娘也顺着丈夫说:“我也觉得很玄,凭借昶儿的微观表情就妄加猜测,天知道是怎么回事,天知道是对还是错!”
“艺术性嘛,文艺的真实是绝对不会错的,刘莹老师,对吧!”小鹃拉了拉柳校长的袖子,“爷爷,这种猜测性的情境升华是有底线的,它就是老祖宗的身世历程。当然了,检验是否准确,只有等柳太史还魂后才可知晓。”
“对不起,美人息怒,错言伤你绝非本心,请勿见怪,万望谅解!”柳昶也觉言语冲撞太过,有失相敬礼数,然后话锋一转,说出心中疑惑,“尔等是何关系,美人何以把‘相公’称谓挂在嘴上?”
“人说礼数与智商正相反,晚辈尊崇长辈,以祖孙排序,而智商方面,晚辈为师,长辈为徒,这你可听说过?”陈师师简言之。
“启禀美人与祖宗,小的专攻历史,自然明白此理!”柳昶为陈师师的思想的深刻性折服,他惊异于一个靠出卖漂亮脸蛋和色相的歌妓,人尽可夫的婊子,竟有如此高深的见识,他肃然起敬地赞叹道,“高人美人集于一身,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当面聆听教诲,实在感激之至,叩谢赐教!”
柳三变见这孙子的态度转变之快,也是不解,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从上而下,从下而上,然后对脸颊胀得彤红的四十五代孙道:“当代人不理解我,竟然连自己的家人也怀疑我,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做人真是失败!”
“祖宗休怒!”柳昶安慰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真金不怕火炼,浑水之后总有水落石出之时!”
百荷仙子从外面进来,站在门口听柳昶讲完,才走到酒桌边,端着酒壶酌酒道:“孙子也只能是孙子,那些安慰人的话均是骗人的,好心好意者用之可缓解永远难解的心结,但治标不治本,心结照样存在,伤口照样疼痛,脓疮照样流脓;歹念者用之则是麻痹对手,削减他人意志,磨灭他人的奋斗之心、竞争之心或取而代之之心。”
“什么孙子?”柳昶抗议道,“你这黄毛丫头,也敢在老夫面前摆谱,真是没大没小,莫老莫少?”柳昶这话还没有说完,就意识到不妥,因此,说最后两句时没了底气。
“哎呀,你这四十五代孙好不晓事!”百荷仙子笑得开心极了,然后一字一顿地道,“如果你说穿越一千多年来到这里是真的,孙子,你可知晓,我还不只是那些狠毒的人骂人说的那样,是你的八辈祖宗,我在你十八辈、二十八辈甚至更老的祖宗都还要祖宗!”
陈师师向百荷仙子伸出了大拇指,本就天生的美丽花朵此时更加盛开,喜形于色的醉意简直可以让人愿意醉得终生不想醒来。
“哎呀,今天我才发现,什么叫伶牙俐齿!”柳三变虽然是笑着说这话,不知是褒还是贬,不过,快意于百荷仙子的才智之美肯定不是假的。(未完待续。。)
第二节 为穿越三变妥协
陈师师对柳昶的无礼之言耿耿于怀,岂能是三言两语便可平复的。
柳三变看在眼里,心知肚明,他在寻求说话的突破口。他用折叠扇指着柳昶道:“千百年的语言变迁,竟然如此相仿,是何道理?”
柳昶当然能够听出话中的弦外之音:“适才是晚生不对,即便是亲密关系的一声‘相公’,只是听着,不必说破!”
“还敢提起!”陈师师怒目圆睁,脸上阴云密布,咬牙切齿道,“凭空污我人格,若不是耆卿之后,必将掌嘴于你!”
“枉你自称追随历史长河之浪花,连‘相公’之意也不明白,你的私塾先生就该一并受罚。”柳三变也愤然道,“我来教教你这孺子!相公者,一曰丈夫,二曰饱学之士,三曰科举胜出者,末曰路遇男性以礼称之。你可明白!”
“坎井之蛙,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陈师师怒气似乎消减了些许,“耆卿新词独树一帜,天下魁首,无人能出其右,妾身倾心于他的才情,有求于他,以路人称呼客气一下,奈何会如此介意,如此大惊小怪?”
柳昶被老祖宗和陈师师一唱一和的教训,也为自己言语的疏失感到内疚,但他想了想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忍不住笑出声来。
老祖宗和陈师师都不解其意,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柳昶。
“师师小姐,对不起!”柳昶当然是乖孩子,有错就老老实实承认,不过他还是善于动心思的,他换了一种表达方式问道,“人最愚蠢,或者说智商为零应该是存在何种情况下?”
“这还用问吗?” “就像盛气凌人的柳公子刚才的情况呀,以为我是妓女。跟妓女搞得火热的还能是好人吗?想都不用想,也不愿想,结论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明白白摆着。” 陈师师抢着回答道,“殊不知,我陈师师是歌女,卖艺不卖身,这不就使有些不干不净之人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了!”
陈师师真够火辣真够机智的,说得柳昶不得不点头认输,说得柳三变也不好意思。
“幼稚只是年岁悬殊。并非智力之别!”聪明伶俐的百荷仙子帮腔道,同时也为自己被柳氏晚辈小觑而报复,她笑容依旧道,“古今一理,正直之人在邪恶之人眼中必然邪恶,因为用的是一双邪恶的眼睛;心灵纯洁之人在心灵肮脏之人的眼里自然肮脏,因为度人的心灵是肮脏的;幼稚之人在聪慧之人的眼里永远是幼稚的,因为相形见绌就显得更加幼稚。”
面对如此智慧和泼辣的美人,柳昶惭愧之至。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刘莹指着病床上的丈夫叫道:“快看他的脸,如此之快地变幻着面色!”
“不知又遇上什么尴尬之事!”柳校长举手阻止道,“被祖宗数落,难受着哩!”
柳昶检讨道:“我为还原历史真象而生。并不研究古今语义之别,恕晚辈愚昧,无心得罪之失,绝无恶意!”
“恕你不难!”百荷仙子提出要求。“以你千百年之后情状赎罪,可好?”
柳昶本打算直接进入三变祖宗的童年时代,可能的话。陪祖宗到武夷山走走,寻一寻张子房的隐居旧迹,当是无比惬意之事,可眼下,一不留神得罪美人,亵渎祖宗,只能迂回地以现代之事换取祖宗童趣。
“我们老祖宗上天的飞鸟梦,如今变成了铁飞机。”柳昶的话刚开头就被打断。
百荷仙子急急忙忙地质疑道:“铁的,铁的飞鸟,可以上天?”
“锄头、镰刀、犁铧这些东西可以飞起来,天方夜谭,可能吗?”陈师师不屑地道,“骗死人不偿命,谁有如此力道,把它扔上天?”
柳三变也不信,满脸狐疑。
“什么扔上天,有一种机器叫做发动机,只要它突突突地转动,就能带动铁飞鸟冲上蓝天,见云穿云,见雾破雾。”柳昶看他们三人的惊奇表情,知道他们像听羿射九日那样的神话一般,无论怎样想爆脑袋也是不可能明白的。
“那种铁飞鸟在蓝天白云里穿行,其飞行速度比声音还快,发动机发出的声音和穿云破雾的摩擦声总是跟在铁飞鸟后面,如果你听见轰隆隆的声响,想在天空找到它的踪迹,必须在声音之前的空间里寻觅。”柳昶知道他们听得云里雾里。
“铁飞鸟又重又笨,能干什么?”三变祖宗问道。
“载人呀,就像你们现在坐马车那样。”柳昶解释说。
“能载几个人?”百荷仙子问道。
“少则三五十人,多则三五百人。”柳昶答道。
“有那么大吗?”陈师师情绪缓和了许多,似乎不愉快那一页翻过去了。
“比这间屋子大得多了,铁飞鸟起码有这房子的两层楼那么高。”柳昶耐心的讲解道,“不过,铁飞鸟肚子里可不是铁的,那些座椅的重量跟这藤椅差不多。”
柳昶看着他们的这种反应,心里就兴奋不已,他继续道:“更重要的是这种铁飞鸟的速度极快,从汴京到润州,大约只需一个时辰。”
“你胡说!”三变祖宗指着柳昶道,“信口雌黄,当年我去范仲淹将军的陕西军营,差不多用了一个月,而且还得披星戴月地赶路。”
陈师师见此尴尬情境,解围道:“万事万物都在发展变化,何必做井底之蛙呢!”
“嘿,既然如此奇妙,我们何不相伴而去,好好看个究竟。”百荷仙子提议道。
陈师师也连连点头称是。
“那可不行!”柳昶面对众人诧异的目光道。
“为何不可?”柳三变歪着脖子问道。
“你们走了,我岂不是白跑一趟?”柳昶感觉到提出要求的时机已经成熟,“除非三变祖宗陪我到武夷山去寻一趟童年往事,不然……”
“不然怎样?”三变祖宗瞪着眼道,“不要孝道,不要祖宗?”
柳昶没有正面回答三变祖宗的问题,继续温和地刁难道:“别以为那么容易,你们有身份证吗,有人民币吗,穿越技术不是要靠我来培训吗?”
“吓唬人,无论怎样麻烦,我们都要前往!”柳三变的好奇心达成了柳昶此行的目的。(未完待续。。)
第三节 三变祭奠继祖母
千余年后的情形,对柳三变的诱惑太大了,虽然对重回祖籍地福建崇安心生畏惧,免不了路途鞍马劳顿,马乏人困,但是,为了满足对穿云破雾的铁飞鸟的好奇心,兴趣所致,小小困难算得了什么!
柳昶问道:“三变祖宗何时得闲,可以成行?”
“得闲得闲,天天闲,毫无羁绊!”好一张利嘴,任何事情到了百荷仙子那里,都变得简洁有趣,而且表现力强,“原本闲人一个,花天酒地的浪荡公子!”
看得出来,陈师师对百荷仙子这个乖巧的弟子疼爱有加,本来白白嫩嫩的脸蛋因为几口酒的功力,变得白里透红,加上略显椭圆的脸形,简直就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水蜜桃,还带着露气,娇嫩欲滴,她用余光偷看了柳耆卿一眼,佯装生气地喝止道:“闭上你的臭嘴,又没人得罪于你,奈何如此伤人?”
百荷仙子当然明白,师傅这话是说给柳三变听的,因此,她会更加肆无忌惮,更加变本加厉,更加有恃无恐。
于是,在陈师师明褒实贬手法的导演下,一个好玩的小插曲就这样开锣了。
百荷仙子皮笑肉不笑地走到柳昶跟前,装摸作样地站直了身子,深深地一鞠躬:“柳家公子,敬请谅解,小女子多有得罪,不该说你是浪荡公子,小女子错了,就此赔个不是!”
“只是浪荡公子吗?”陈师师看了看柳三变,见他谁也不看,什么也不管,他能说什么,纯属多余,于是他尽管稳坐,看他熟悉的剧情发展,陈师师似乎有点不忍心。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可她还是让不服气占了上峰,“还是酒池肉林的纨绔子弟!”
“对对对,师傅,我错了,我认错!”百荷仙子换成服软的语气,可内容耐人寻味,“怪我不该多嘴,人家是人家,与我何干?”
“陈师师真有解说词中说的那么漂亮吗?”一向自信长相不输西施的刘莹。不服气地问小鹃,并指着躺在病床上的丈夫,“如果下次他还要灵魂出窍,我就同去!”
“旅游呀?”小鹃笑盈盈地俏皮道,“老公老公,老婆跟踪,穿越千年,也不放松!”
柳师娘一听,扑哧地笑出声来。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喷了得老远,并且被噎住了,小鹃赶紧给奶奶捶背,用自己的湿纸巾为她擦拭。等她气儿顺过来后,戳了一下小鹃的脑袋:“你这鬼丫头,哪里来的那么多花花肠子,一套一套的!”
“我还没拣更重要的说哩!”
“还有什么?”柳师娘追问活泼可爱的小鹃。
“你们祖孙俩演双簧似的!”刘莹并不气恼。也许她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正等待着小鹃说出来,她这么说可有诱导的功效。“编排我呀,我好怕啊!”
“不就是,嗯!”小鹃将头贴在柳师娘的胸口上,“不就是奶奶被水呛了一下吗?”
刘莹有点失望,嫉妒之心的驱使,她也将头靠在婆婆另一边肩上。
“两个小乖乖,想压死我呀!”柳师娘一边说一边挪动身子,两个美女也都坐直了。
“刘莹姐,你……”
“姐什么姐,叫姑!”
“对,别乱了辈份!”柳师娘随口道。
“奶奶奶奶我问你,心中是否真有底?”小鹃出口成章地道,“病人郎才妻美女,老实告诉我,心花怒放好满意?”
柳师娘点头。
刘莹向小鹃歪着头,一副娇艳亲和模样,小鹃心里咯噔了一下:“妈呀,难怪她想与陈师师相会,原来是想赛美呀!”
“耆卿,听说武夷山景色宜人,儒、释、道三教均尊为圣地,妾愿同往,享受享受那迤逦风光,呼吸呼吸那清新的空气,也参观参观相公的童年摇篮所在!”陈师师央求道。
百荷仙子赶紧道:“老师去我便去,这是圣人尊师礼,山山水水我无意,一路同乐同喜气,不枉油盐和柴米,谢天谢地谢祖籍。”
“哎,左拥美,右拥美,寸步难行怎么回?”柳三变吩咐百荷仙子取来文房四宝,把他口授之语记下来,作为告别之新词,“左一杯,右一杯,酒不醉人人自醉。贵体且精贵,不劳尘相随,瞬息勿牵挂,眨眼便复归!”
柳昶拍手叫好:“三变祖宗乃文曲星下凡,出口成颂,情真意切,着实感人肺腑。”
沿途颠簸,日夜兼程,人困马乏,自不待说。
“到了到了,终于到了!”柳三变望着柳家大院,兴奋地叫道。
马车到了柳宅门口停了下来,柳昶只差没有累趴下了,他强打起精神先下车,然后扶三变祖宗下车。
这时,屋里的三个女佣迎了出来:“少主,沿途辛苦了,屋里请!”
未等柳三变开口,一个女佣用木盆端来热汤:“公子,请净面!”
柳三变出下帽子,将头辫盘在颈上,正洗脸之时,一个女佣指着柳昶问道:“这位相公为何与众不同,来自何处?”
“何必多问!”柳三变语气温和地阻止道,“自然是从来处来!”
柳三变净面之后,让柳昶用一盆水接着洗:“这不卫生,我们现在每人都有专用脸盆和专用毛巾!”
“果然病得不轻!”女佣伸手去探柳昶的额头,“胡言乱语起来,让我看看,我不敢妄称精通悬壶之术,也可称作略通药石之妙。”
柳昶躲过女佣的手,问道:“家中可有牙膏牙刷?”
“此为何物?”女佣摇着头,“是空中飞的,还是地上跑的?”
柳昶看见三变祖宗喝水,仰着脖子在口腔中涮口,然后用力喷出来,他明白了。
另一个女佣递给柳三变一截木棍,一头似乎被捶成了木刷子,他接过来,在牙齿上来回地擦来擦去。
于是,柳昶也要了一截木棍,放在嘴上闻了闻:“是花椒枝桠?”
那女佣点了点头。
柳三变带着柳昶,走到一组牌位前,跪下,叩了三个头,起身,敬香。柳三变在“显妣虞氏之灵”前驻足良久。
柳昶跟在背后,心里道:“这就是了!”(未完待续。。)
第四节 感念祖上多荣耀
“妈妈!”刘莹观察着病床上的丈夫,“他遇到什么事情了,很痛苦的样子!”
“嘿,还真是!”柳师娘站起身,走到病床前。
“应该是跋涉之苦留下的过度疲劳。”小鹃转动着水灵的美目,“也许他们去了柳氏祖籍之地崇安。”
“汴京到崇安很远的。”刘莹道,“坐飞机大概也需要两小时吧!”
“姑,姑姑,姑姑姑,柳三变生活的时代还没有那会飞的铁疙瘩吧!”小鹃提醒时略带几分嘲弄,“拜托呀,大教授!”
“如果他们真要成行,应该是怎样的速度?”柳师娘提出了一个高质量的问题。
“唯有天知道!”小鹃扮了一个鬼脸,眨了眨眼睛,“不过,如果他们真的去了,一定是一种神秘的行进方式和蜗牛似的行进速度!”
“赶上了,赶上了乖孙女的局域网独播。”柳校长在前,龚勋在后,走进病房,他们坐下来静静地听。
接着,根据柳昶的表情,小鹃关掉电视声音,开始同步解说。
柳三变跪在继祖母虞氏牌位前的金黄色蒲团上,磕了三个响头,嘴上念念有词。
柳昶缓步走了过去,挨着三变祖宗跪下,借作揖时的身子前倾之势,偷瞧他的反应,他吃了一惊,三变祖宗居然暗自悲伤,满眼泪花。柳昶想:“做人原本就该这样,饮水思源,不忘继祖母的教养之恩!”
柳三变趁起身之机,挥袖抹去泪痕,收拾好心情,来到榻上,坐下用茶。
柳昶甚觉奇怪:怎么崇安老家的柳宅就没有主人呢?只是他不便唐突地说出来。柳昶对三变祖宗道:“我想参观参观这柳氏老宅,你且坐着,饮茶歇息。”
柳三变点头同意。而柳昶但凡能够查看的房屋都一一找寻,收索他心中疑团的答案。走了一阵,人也累,腿也沉,答案没有踪影,他只好回来陪着三变祖宗品茗。
“虽然沿途劳累,陆路水路相接,取道最是便捷,日夜兼程,眨眼工夫即至。”柳三变对柳昶说。“是我感觉最为快捷的一次跋涉。”
“这算什么?太慢了!”柳昶兜售起他的现代吸引力来,“若在我的世界里,打个盹的工夫就到了,也不用经受这劳顿之苦。”
柳三变听柳昶如此一说,还真的感觉有些累,身子发软,四肢生痛,脑袋昏昏沉沉的,他站起身来。做了几个扩胸运动,伸了伸胳膊,扭了扭腰肢,踢了踢腿。
柳昶走到老祖宗跟前。扶他坐。
柳三变不愿意,他挣脱柳昶的手:“去你的,我还没有七老八十!”
“是是是,晚辈帮你揉一揉总可以吧!”柳昶扶老祖宗坐下。给他捏了捏肩,松了松脊椎两边的肌肉,帮他轻轻地扭了扭脖子。柳昶问:“这样舒服一点了吧?”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柳三变扭着脖子问道。
“飞机呀!”柳昶的手快速地往前伸出。回答道,“现代交通工具,呜,可快了!”
柳三变这次听得真真切切地,眼里放出异样的光芒,于是道:“带我去你的世界,算是尊老孝顺之举,何如?”
“那是当然!”柳昶拍拍胸脯,“大丈夫讲的就是信誉。不过,穿越十分辛苦,三变祖宗可有坚强的定力和毅力!”
奉茶的女佣听两人对话中的称谓,甚是奇怪,冲口问道:“两位主人年纪相若,奈何如此称谓,辈份如此之悬殊?”
“休得胡言!”柳三变并无喝斥之意,像是玩笑一般,“头发长可见识短!”
“我懂了,老爷!”那可爱的女佣说出了她得到的结论,“辈份高低与头发长短有关。”
柳昶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祖孙俩谈及家史方面的问题时,柳三变悔恨道:“我是最对不住祖母的,她辛辛苦苦教育我,训导我,结果居然辜负了她的期许,至今岁数一大把,也尽力了,可这功名全无,利禄不沾边,悔也痛也!”
柳昶双手奉茶道:“祖宗用茶。孙辈特能理解如此心态。其实,并非祖宗四书五经没有读好,笔力不雄健,能力不济,而是仁宗皇上慧眼识英才,磨练祖宗意志和心力,专事词作歌诗之职,繁荣勾栏瓦肆,有助社会教化,提升人的文化素质与品位!”
“仁宗爱我?”柳三变质疑道。
“那是当然!”柳昶卖弄道,“杜子美若没有因为安史之乱,流落凡间,吃尽世道不济之苦,他怎能了解民间疾苦,怎能知晓民不聊生的现状,后人何以赞誉为诗史?”
“那么,后人何以评价在下?”
“你本官运不昌,仁宗厚爱,你逆命运而动,企望凭一己之力有所改变,何来顺遂?”柳昶告诉三变祖宗,“后人赞你慢词贡献巨大,乃婉约词风巨擘,怎样,够高的吧!”
柳三变点点头,还算满意:“不过,我仍然希望青史留名!”
“你要专务词作,必然青史留名!”柳昶告诉三变祖宗,“许多帝王将相还不如你光耀青史呢,知足吧!”
“不必诓我!”柳三变坚持道,“我乃进士之家出生,祖上阴德,地灵显圣,奈何我背负这不才之罪,有何脸面混世?”
柳昶见三变祖宗有些沮丧,安慰道:“王侯将相今安在,三尺黄土定平生。华夏民族历来重视文化传承,在柳氏家族中,祖宗讳柳崇、柳宜居高官,享厚禄,两朝为官,且与晚唐交厚,加之柳宜其他袍泽五人及高侄柳淇、令郎柳涚,均非以官显于后世,而是你因词作青史在册而被提及。”
“果真有此等事?”柳三变将信将疑,“汝可知晓,生在吾朝,功名何其重要,乃有出息之男人的象征,失去它,便失去一切,失去做人的基本条件,混同于下人之列,吾不甘心,亦不敢想,更加没脸见列祖列宗。”
“祖宗面前,岂有诳语!”柳昶道,“倘若你有幸与我同行,检视我的世界,便能以书为证,以物为凭!”
“世上无难事,岂有不成行之理!”柳三变坚定地道,“我还要邀请师师与百荷同往!”(未完待续。。)
第五节 观祖宅地势灵秀
品茗歇息之后,腰腿酸痛的感觉减轻了不少,祖孙俩来到宅院中间,井栏宽敞,栏杆雕饰精美,金黄略带红色的土漆靓丽如新,显得色彩鲜艳。
柳昶感叹道:“如此宽敞气派的宅院,可以摆上几十桌上百桌筵席!”
“那是当然!”柳三变颇为自豪的道,“在我的记忆深处,无数次报录飞马赶来,家中老小出门相迎,给赏钱,念报牒,名茶侍奉,邻里参看热闹,乡绅士子举子贤达前来道贺,大摆筵席,人声鼎沸,真可谓喜气洋洋者也。”
“人皆以为喜吗?”柳昶为了转移话题也不怕刺激三变祖宗,试探性地问道。
柳三变立刻悟出这小子的坏心思:“淳化元年,先父因仕南唐,且与后主李煜关系密切,为大宋同僚嫌隙,罢京官,除全州通判,此时我虽只有三岁,但也能感觉到家人的痛苦之情,感受到离别之苦。”
“小小年纪,便知为家事担心?”柳昶不相信地摇着头。
“非也,非也!”柳三变解释道,“尽管家人努力在我面前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表情与内心有异,其怪异之举一目了然。”
柳昶说出当时宋朝规制,京官外放,出妻妾之外,父母子女不得随行。
“对,没错!”柳三变回忆着说,“当时,继祖母还算年轻,一副慈祥而精明模样,人也漂亮,风韵犹存,行事有章有法,做事果敢,可谓拿得起,放得下,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为难,没有什么麻烦是她解决不了的!”
柳昶打断三变祖宗的话:“汝言继祖母虞氏风韵绰约?”
“对呀!”柳三变回忆着。“当年祖母诓我说,崇安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伙伴众多,趣事连连,游玩特美,还有秦汉时人张子房相伴,受其引诱,恨不得马上就回崇安,去享受向往的世界。于是便同意前往,而且催促越快越好。”
“其实是诓你的,是因为不能在父母膝下受教而采取的无赖之举。”柳昶笑着对三变祖宗道,“当然也没有骗你,崇安的的确确是个好地方,真正称得上是人杰地灵,物产颇丰,更重要的是民风质朴,崇尚文化。”
柳三变点头道:“可父母送我和祖母上车时。看客众多,有人奇怪,叫了出来,那家男人好福气。两位漂亮夫人像亲姊妹一般。”
“真有此事?”柳昶激动地问,“这一定不会是假的了,真的有人天生一副好皮囊,不受风霜侵蚀。不受雨雪伤害,永葆青春。”
“那还能有假!”柳三变继续讲述离别之时的情形,“临告别时。看客们更加惊异!”
“为何?”
柳三变动容地回忆着:“母亲大人流着泪,半天说不出话来,她走到我和祖母的马车前,跪倒在地,好不容易拣最重要的话说了几句,不外乎母亲大人保重,不得已托付孩儿于你,让母亲大人受累等语。”
祖孙身边相陪的女佣也为之难过,问道:“你母亲大人与婆婆真的像姐妹吗?”
“你们没有见到过少夫人?”柳昶说后补充道,“三变祖宗的母杀。”
祖孙身边相陪的女佣们都点了头,似乎还有遗憾的表情。
柳三变肯定的回答道:她们穿戴相若,均为微胖身材,皮肤光洁莹滑,美目传情,锦口朱唇,面若桃花,举止文雅,毫无岁月蹉跎之痕。
柳昶心领神会:“若不是那大礼辞行,外人怎能分出长幼之序?”
“如此一来,看客当然为之惊奇了!”女佣答话道,“不吼不叫那才奇怪哩!”
他们三人来到屋后的高岗上,各拣了一块圆盘的石头坐下,柳昶奇怪地问:“这里为何全是这种形状的石头,而且是上小下大,将土墩通体看来,宛如印玺一般。”
“你数一数,总共有多少这样的印玺?”
“十一个。”女佣数完之后回答。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准备增潻四个!”
“为何?”柳昶问道,“柳氏能数出来的进士总共就只有十四人吧!”
“少爷怎么忘了自己?”女佣提醒柳昶道。
“我没有资格考进士,我生活的时代早已废除科举了。”柳昶这一解释刚说出口,又觉得不妥,陷入到纠缠不清的话题里了,于是说道,“不说这个,不说啊,不说!”一边说着,一边将食指竖在唇边。
“是你废除科举吧!比我还不求进取,还要淡薄名利!”柳三变奇怪道,“难道你不想光宗耀祖,想要忤逆祖宗吗?”
柳三变指着柳家老宅的九曲溪,气恼地道:“九曲溪源泉深厚,波涛汹涌,难道你慧根如此之浅,心如止水,还是看破红尘?”
他又指着西边的余晖道:“这丹霞遍地皆红,灿然嫣然,与余晖互相辉映,天地为合,灵气逼人,光明辉煌,难道你这不孝子孙就没有半点灵气吗?”
“你放眼这重重叠叠的峰峦,这可餐之秀色,你不觉得辜负了这美景,辜负了这波澜壮阔的大千世界吗?”
柳三变鄙夷地看了一眼这不肖子孙,指着柳家宅院的山形道:“你熟悉历史,熟悉地理,你瞧瞧这山形,弧形自然,椅背高耸,扶手气派,阴阳家称,这叫太师椅地形,千载难逢,万年难找,所以柳家才有众多进士,才能人才辈出,文才逼星!你可算是柳氏怪胎!”
柳昶很想为自己辩解,可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只好硬着头皮被无端数落,像小孩做了错事受到惩罚那样。
“还有这些圆盘的石头,你可知是何意,寄托了祖宗之何情?”
女佣代为回答道:“希望子子孙孙能通过科考,求取功名,为皇上掌管事务,光宗耀祖,光耀门庭。”
“不孝子孙,如此不肖,实在耻为柳氏后裔!”柳三变怒斥道。
女佣的“言重了”没能为柳昶解脱,他一脸委屈,不知如何宣泄。
小鹃见此,也为之捏一把汗,轻声道:“莫非得罪祖宗,受到怒斥和羞辱。”
“也许还有委屈!”刘莹补充道。(未完待续。。)
第六节 继祖母虞氏之怒
柳校长把茶盅重重地放在木质茶几上:“难以侍候的祖宗,何必要侍候!”
“我们辛辛苦苦把昶儿养大,重话都舍不得说半句,凭什么委屈他!”柳师娘心疼起来,“如果有一天真能见到这难缠的祖宗,我还真想问一问他,怎么当的祖辈!”
“爷爷奶奶,您们二老不必担心,柳叔聪明过人,智慧超群,有什么能使他为难,让他委屈,真要是见到祖宗,堆积千年厚爱,谁舍得委屈他?” 小鹃安慰道,“就像您们不忍心委屈孙子乃至孙子的孙子一样。”
当屋里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病床上的柳昶身上时,人们几乎异口同声地叫道:“惊奇?”
小鹃猜想道:“我虽然不知道柳昶叔为何事惊奇,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崇安这个地方一定有许多让人惊奇的物事,也许柳宅里有不为人知的奥妙,被历史眼光发掘出来,让人惊喜不已,感慨不已。”
“当然应该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老家人见惯不经的东西,被发现了新的意义和新的价值,让人惊奇。”刘莹想象道。
而刘莹的思路,让小鹃的调皮思路得到了拓展,她站起身,激动地道:“如果柳氏老家的见证者为新发现而惊奇,柳叔又为这种惊奇而惊奇,也说不定。”
“那不就是看风景的人成了别人观赏的风景了吗?”刘莹赞扬道,“亏你想得出来,好有意境,好有情趣啊!”
而柳三变对祖母虞氏从来都是崇拜得五体投地的,从来都不称“继祖母”,这不仅是因为祖母长相出众,更因为在她身上体现出封建时代知性妇女的远见卓识,粉黛不让须眉的大气与开放的博大思想。
第二天曙色微露之际。柳三变祖孙俩就带上三个女佣踏上了进武夷山的路,分别帮他们背饮用食物,并负责沿途的饮食安排。
沿途风景优美,荆棘时常阻断通路,露珠把衣服也打湿了,让人瑟瑟发抖。
趁寻找路径绕过荆棘之机,柳昶的裤子被刺挂住,女佣赶忙过来帮忙,折断枝条,拔出刺来。看时,有一道浅浅的血痕,一道血痕十分明显。柳昶弯腰放下裤管,冲那帮忙的女佣笑了笑,谢过之后问道:“柳宅平时没有主人吗?”
“你是柳氏子孙,你不知道?”女佣或许出于习惯性保秘而养成的回话方式。
“对,主人都住在汴京,那里来的主人?”柳昶也够聪明,这话如果与实际情况不符。也许能引出女佣的实话。
到了武夷宫,自然要停下来,感受浩荡之皇恩,瞻仰历代皇上留下的墨宝。
柳三变在与武夷宫看守饮茶闲聊之时。讲述了一个小故事。
柳三变与祖母虞乐回到崇安的第二天上午,柳三变拒绝早餐,祖母左哄右骗都没用。祖母苦闷,不知为了何事。没办法,叫女佣上街,把认为好吃的食物都买了来。可柳三变还是一个劲地倒在祖母怀里嚎啕大哭,太阳老高了,柳三变还没有进一点食物,也没喝一口水。祖母觉得责任重大,便诓道:“耆卿,乖,想怎样,说出来,祖母一定照办,绝不失言!”
柳三变见逼得祖母没法子,终于给了说话的机会,从祖母怀里坐将起来,用刚擦拭过泪水的眼睛盯着祖母,见她并不发怒,而显出期待的神情,便道:“祖母此话当真?”
“当然!”祖母一边帮耆卿整理衣服一边催促道,“说吧,全都依你!”
耆卿从祖母怀里走出来,离了两三步远,小声道:“听说武夷宫的零食特别香,特别有滋味,比京城的好得多!”
虞氏没有立即回复,而是看了看自己的三寸金莲。
柳三变见祖母不置可否,哇哇地大哭起来,并往外奔去。
“还不快追!”祖母着急叫道,“都依他,我们这就出发!”
干嚎的柳三变何等聪明,他刚出门,转身到了门外边,等着听信。果然,祖母说出了他想要听的话,一副胜利凯旋的样子,只差没有笑出声来。
女佣腿脚真够灵便,趁跨出门槛之时叫道:“少主稍候,祖母马上陪你同往!”
到了武夷宫,耆卿要吃什么就是什么,一切满足。这种占上峰的顺从心理慢慢滋长起来。到了武夷宫中,正殿上供奉着一排皇上们题写的匾额。柳三变一路蹦蹦跳跳,游玩着。
“过来,耆卿,你能识字,好好看看!”祖母开导道。
可柳耆卿并不把祖母的话当一回事。
祖母又要求道:“君不可不尊,先辨认,再识记,后叩拜!”
柳三变也许玩心太重,也许得胜的情绪作祟,对祖母的要求并不理会。
“君命不可违,君意大如天,奈何不晓轻重?”祖母站在皇上所题匾额的起点等候着,目光罩在耆卿身上,期待着。
柳三变仍然不予理会。
女佣上前拦住柳三变的去路:“少主,祖母让你过去!”
柳三变瞪了女佣一眼,撒腿便跑,出于礼数,女佣不敢拔腿追赶,只是大步而去。
祖母虞氏气坏了,她走出正殿,立在外边院落中等候,仍然不露声色。面对被女佣捉回的捣蛋鬼,祖母用威严的语气问道:“耆卿,你可知错?”
那稚嫩的声音答曰:“耆卿无过!”
“真的?”祖母逼近柳三变,提醒道,“好好想想,错在何处?”
柳三变感到了祖母话语中隐含的压力,他偷眼看了一下祖母严肃的神情,不知是真不懂,还是顽劣的天性使然,柳三变虽以沉默应对,可大气也不敢出。
“祖母再提醒于你。”祖母更逼近柳耆卿,“汴京时,每逢皇上出巡,你是何种礼数,这里,如同皇上亲临,你该怎样?”
“皇上是人,这里只是木匾,奈何叩拜!”柳耆卿虽不抬头,可语气中多藏刁蛮之气。
柳昶听到时,猜测道:“这还了得,大逆不道之言,岂肯饶恕!”
“那还用说!”女佣道,“我年岁虽长,老来无用,但这双眼睛可是见过些事体的!”
过去这么多年了,女佣之言,仍然让柳三变轻微的歪了歪嘴,一副忍痛的表情。
柳昶见状,佩服地感叹道:“老祖母教育一定非常成功!”(未完待续。。)
第七节 祖母高明育人格
因缺乏皇权意识被处罚的柳三变玩心有所收敛,不再野跑,也忌惮祖母,处处留心祖母的脸色,而祖母虞氏真有恩威并施的男人情怀,她不想把恐惧心理的种子留在小孙子稚嫩的心田里,更不想让它生根、开花和结果。
祖母带着柳三变畅游了武夷宫的其它地方,满足了小孩的好奇心和小吃需求。用过午餐之后,继续前往武夷山第一险峰——天游峰。
临上路时,柳三变接二连三地打着哈欠,他看了看祖母,祖母和颜悦色地留意着他,关切道:“有些疲倦,不想去了?”
柳三变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咬咬牙,坚持坚持,就挺过去了。”祖母亲切地鼓励着小孙子,“但凡有造化者,均需顽强的意志和毅力,绝不轻言放弃。”
“对对对,祖母说的就是有道理!”年岁最大的女佣过来牵小三变时,接着祖母的话说,“我们女人没读书是常事,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嘛。可是,我的大哥就不务学业,看见书就头疼,就想逃跑,后来养成了习惯,就直接不见先生,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至死不改。”
“你大哥现在怎样?”祖母问。
岁数最小的女佣见她不好意思回答,就代为回答道:“每个月都来向她要钱,家里经常需要等钱买米下锅,你说惨不惨?”
“三变可曾听见?”祖母摸着小孙子的脑袋,“我相信,你不会轻言放弃的,对吧!”
柳三变半懂不懂地望着慈爱的祖母,眨着机灵的大眼睛,疲意也跑得一干二净,人也精神了:“走,我可以!”
祖母继续开导道:“今天是你希望前往登山。也就是有了奋斗目标,就该为最终实现这一目标而坚持不懈!”
“我只为小吃而来。”稚气的柳三变告诉祖母,“只对小吃感兴趣。”
女佣们和抬轿的轿夫都被逗乐了,有的还赞道:“这孩子老实可爱,光明磊落!”
“咦,我们柳姓子孙就是人格高尚,心灵纯净!”祖母微笑着称赞后,话锋一转,“譬如拿碗吃饭,饭香还没嗅到。佳肴也没入口,拿着一个空碗就声称吃饱了,岂不笑话?”
这通俗的说法,小小的柳三变听懂了,她仰望着祖母的脸:“酒肉饭饱才算完事。”
“吾儿果然聪明!”祖母高兴地说,“出息之人,目标就应定得高远一些,定得有气魄一些,敢于想他人之所未想。敢于做他人之所未做,这才称得上男子汉,才是男子汉应该具备的宏伟气魄,就像你爷爷那样。”
祖母真是见识广博。是封建时代难得的知性妇女,她能断文识字,知书达礼,更了不起的是将教育理念贯穿于日常生活的每一个环节。这对柳三变的成长不得不说是一大幸事。
那位随侍的老女佣道:“结果还是没有去登天游峰,少主眨眼之间就呼呼大睡起来。”
“那岂不半途而废?”柳昶担心地问,“这岂不是有言而无信?”
“干嘛如此惊讶!”刘莹站在丈夫病床边。仔细监护着。
“姑姑呀,你的浊气会影响他的!”小鹃玩笑道,“亲一亲又何妨,反正我们在座的人都会视而不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又怎样,又不犯法?”刘莹真地弯腰亲了亲丈夫的脸颊。
柳师娘看在眼里,她朝丈夫递了个眼色。
机灵的小鹃岂有不察之理,她对着柳校长向柳师娘努了努嘴,柳校长漠视之。
小鹃实在忍不住,笑着,拍着柳师娘的腿:“假道学!”
整个病房笑声四起,热闹着嘞!
那老女佣也不无佩服地回味着:继祖母待少主在回程途中被颠簸唤醒时,还闭着眼问,是否快到天游峰了,祖母回答说,精神不济能干什么,不如养足精神,精心筹划,充分准备,一鼓作气,完成心愿,领略尽赏巅峰之乐,尽享登临巅峰之喜。
“高明呀,实在是睿智啊!”柳昶赞美道,“老祖母居然把一件遗憾之事升华得如此完美,升华到人格教育的巅峰!”
柳三变呷了一口茶,为接下来的回忆润润嗓子。
柳昶见缝插针,趁此间隙告诉三变祖宗:“我虽不是进士,但我相当于祖宗朝廷中的翰林学士之类的头衔。”
刘莹听丈夫如此这般地向祖宗柳三变介绍自己的学识,觉得简直是对牛弹琴,这种比较毫无意义,而且对于了解柳三变的晚辈,此言也太欠考虑,于是举手阻止道:“学历史之人,说话不经过脑子,真是的!”
听此一说,三变祖宗心有戚戚焉,面有羞愧色,叹道:“远比我出息,大丈夫理当如此,羞煞我这白丁之人!”
女佣和轿夫听如此之说,甚觉奇怪:柳三变闻名遐迩,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谁知向来以新词傲视于人之人,竟也如此烦恼?
有一个轿夫脱口吟唱道:“仙心恼,凡心恼,有心皆恼,无心逍遥。”
柳三变突然拍着大腿叫好:“好好好,妙妙妙,随口道出,人间至宝。人不老,心已老,灵魂出窍,仙家难料。人已老,心不老,悟出仙道,超尘俗套!”
在旁奉茶的僮子央求道:“少主妙词,在下已然记下,可否为武夷宫留存,启迪后人?”
“有何不可?”柳三变爽快应允。
“正好,三变祖宗乃武夷人士,根在崇安,若不留下一点东西给后世之人,岂不遗憾?”柳昶觉得这事于后世之人绝对是幸事一件。
柳三变问道:“莫非武夷宫后世盛名永驻?”
“正是!”柳昶告诉三变祖宗,“武夷宫在南宋时期可谓名声鼎盛,著名词人辛弃疾、忠心报国的诗人陆游、理学大师朱熹和刘子军等鼎鼎大名的人物,均主管过武夷宫,使这又名会仙观之所变得名副其实,享誉天下。”
“感谢仙童点化!此乃天意!” 柳三变站起了身,走向央求留下新词之人,端端正正站好,向奉茶僮子深深一揖道,“此宫始建于唐朝天宝年间,本为李璟为其弟李良佐辞荣入道所建,竟能积淀如此厚重之文化,真是可喜可贺!”(未完待续。。)
第八节 祖母主杂家之学
九天后一个正在用晚饭之时,继祖母虞氏对小三变道:“过几日我们去天游峰,你亲自准备好所需物品,家中没有的你就告诉我。”
柳三变敲了几下饭碗道:“我不想去!”
“这是为何?”祖母笑着问道。
“零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吃!”稚嫩的声音回答道。
侍奉的女佣们借机七嘴八舌地谬奖少主,有的说少主懂事了,长大了,不愿吃零食了;有的说少主是性情之中,光明正大,坦坦荡荡为人,明明白白行事;也有人赞扬少主是美食家,福气好,将来一定享不完的福。
“还有别的原因否?”祖母仍然笑着,指着三个女佣对柳三变道,“她们都是喜欢你的,处处迁就你,处处往好的方面想,往好的方面说,你应该会听她们的话”。
“很累,我的腿现在还在疼呢!”柳三变点头之后小声道。
“啊!”祖母脸上挂着笑意,“原来是逃避劳累,不肯吃苦!”
女佣们听继祖母说到这一层意思,岂敢妄言,都缄默不语,观察这聪明乖巧的少主会如何做出反应。
柳三变眼珠灵活地转了几圈,看看祖母,又看看女佣。
继祖母虞氏开导道:“去往天游峰的沿途,不仅有美不胜收的碧水丹山,有奇秀甲东南的奇幻美景,秦汉以来便是羽流禅家的休栖之地,儒家学仁的释学阐理之所,也是当今大行于世的理学之源,岂能因为怕苦怕累而拒绝?”
她说完,表情不改,语气却不容挑战,她期待着。
聪明的柳三变猛地往嘴里塞了几口饭,一边咀嚼。一边偷眼观察祖母,他把饭慢慢吞下之后,抹了抹嘴,下位,走向祖母,拉了拉祖母的衣袖:“我不怕苦,也不嫌累,我一定认真筹划,精心准备。”
“这就对了!”祖母微笑着,把小孙子搂在怀里。亲了亲他稚气的脸,“只是能吃苦还不够,还要明白为什么吃苦,这样吃苦应不应该,值不值得!”
小三变在祖母怀里仰着脸问:“上山之苦,怎么才算值得?”
祖母没想到,这个机灵鬼会如此一问,便答曰:“只为吃小吃去受累,虽说有目标。但目标没有太大意义,因为小吃上山能吃,镇上也能吃,你说对吧!”
“你说上山为了学这个学那个。这些书上没有吗?”小三变认真地道,“何必要上山,在家读书不就好了吗?”
“我儿就是聪明!”祖母笑着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俗话有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书是死的,人生的路是活的。书是概括性的,生活是具体化的,书是抽象的,生活则是具象化的。”
祖母见小三变瞪着大眼睛,她也觉得说得太深奥了,于是她打比方道:“不说那些,我们说你喜爱的零食,书上说又香又甜,入口化渣,是何意呢?不懂吧,如果送进嘴里品尝,再回到书上,便可检验书上说得是否准确,那有关零食的常识就是全面的了。”
小三变这下听懂了,他点了点头。
继祖母虞氏仍然不改表情,她心里想,三变真是聪明灵巧,上次我说过的话他竟然能放在心上,用得恰到好处,可这孩子的表述近乎成人,莫非失去了童贞童趣。她并没有像平常之家的祖母那样,马上表现出喜爱之色,或者竭力夸奖一番,她只是爱抚地拍了一下柳三变的小肩膀:“好吧,切毋失言!”
女佣们都是柳氏家族请来的老人,她们自从走进柳家,就领受着虞氏平等相待的恩典,当然对虞氏既相知又尊敬,她们都点头赞许虞氏的教育方式。
虞氏对所有人道:“少主这几天要独自准备畅游天游峰的物事,尔等切勿越俎代庖,包办代替,只能协助筹办家中暂缺之物。”
女佣们纷纷应答着。
然后将柳三变拉在身边,俯身亲切地道:“望汝努力,尽力,相信自己之能!”
两天之后的晚饭时分,柳三变很有信心地对祖母说:“一切准备停当,明天便可游山!”说完,等待着祖母的褒扬。
“你仔细想过细节上的问题了吗?”祖母关切地询问后举例提醒道,“途中渴了可有水喝,路上乏了可有暂居之所,受伤了有没有处置之法?”
继祖母如是之要求,是女佣们不曾想到的,她们集体陷入沉思之中。
而柳三变与祖母感情深厚,他从内心深处只有爱戴,只有服从,不会忤逆,他看着祖母信任的表情和眼里的热切期待之情,他往后退着,然后转身,爬上椅子,继续用膳。
柳昶聆听着三变祖宗充满敬佩的回忆,激动之情油然而生:“高明呀,太高明了!老祖母真正做到了循循善诱,事事皆为教,点滴均育人!难怪三变祖宗会取得慢词领域独树一帜、鳌头独占的伟大成就!”
柳校长指着病床上的儿子,问小鹃:“这是什么情况?”
“这跟我们佩服你和奶奶教育有方的情感一样!”小鹃乖巧地道,“每当我们看见如此优秀的柳昶叔时,不仅崇敬他本人,更崇敬培养他成就他的优质教育背景!”
在病房的激动人群之中,脸上的花朵开放最为灿烂的当然是刘莹莫属。
那位老女佣道:“那一次,少主的游山准备非常出色,每个细节均考虑周全,每一种情况都有应对之策!”
柳昶猜想道:“那一定受到了老祖母的褒奖?”
那女佣摇着头,接着她回忆道:那天游山时,途中参拜道观的时间花得过长,从早晨卯时的上时刻开始登山,到吃罢中午饭才前往山上。
“为何用如此之久的时间?”柳昶问后求证似地道,“是因为道家学说在当时大行其道之故吗?”
“那是当然!”柳三变回答道,“现在也是!”
女佣继续回忆:赶了一段路程,到了禅家圣地,因为禅家是上一个朝代的国教,当然要充分了解。参观结束时,已是太阳西下时分。见天色已晚,我提议下山。继祖母虞氏不肯,令继续前往儒家讲经布道之所。
另一个稍微年轻的女佣说:“我对继祖母说,迂腐之学,不敬也罢!”
“岂可当着黄口小儿胡言乱语,不怕闪了舌头!”继祖母虞氏不温不火地责备道,“同是盛行于世之学,有经天纬地之功,何以厚此而薄彼,奈何以世风冷暖之态处之?人冷热不均,身体受到熬煎,岂有不病之理?冷热协调,方能确保不病,学问更该如此!”。(未完待续。。)
第九节 理学朱熹也多情
小鹃惊叫起来:“快看,柳昶叔的表情,是被吓住了,还是惊讶?”
“昶儿从小怕蛇,莫非为此而惊慌!”柳师娘猜测道。
“为什么没有人帮助?”刘莹心疼地说,“莫非要独自面对?”刘莹说话时,腿肚子发紧,恨不得乘上风火轮赶去帮一把。
而前来取摄像资料的龚勋见众人尽往坏处想,他快速地做出判断:“一定是万分惊讶!三变祖宗本来就是制造惊奇之人,为惊喜而生,为惊异而活,柳太史身处惊变之中,感悟惊变之魂,岂有不惊讶之理?”
“有理有理!”柳校长支持学生的看法,并点头佩服学生的睿智与聪明。
其实,龚勋的估计有一半正确,一半张冠李戴了。要说惊讶,这回的专利非柳三变莫属,他所了解的理学大师都是板着脸孔布道的,都在进行繁琐而精准地阐释,大行于世的理学内容当然就成为了束缚众人的条条框框,而柳昶告诉他,那位历朝历代受到敬仰,将他所了解的理学真理推向顶峰的大师朱熹,居然有幸历经过一场不可思议的艳遇!
柳昶讲述朱子多情的故事,令听众膛目结舌,连奉茶的童子手中的茶壶也掉在了地上,险些酿成大祸。
朱熹曾在武夷山之精舍讲学,门徒众多,名声大噪,远近称赞。而他勤于研习,掌理学之精要,握理学之绳脉,汇百家之长,可谓吸天地精华而壮理学,聚众人灵气而荣义理,成就世人瞩目,至理畅行天下。
柳三变突然发问:“后世对你嘴里的理学大师朱熹的评价如河?”
柳昶稍加揣摸后道:“评价高,很高。”
“具体一点行吗?”柳三变似乎有点倚老卖老的意味,“回复祖宗的提问居然如此草率。说半截留半截,难道没有学过‘孝顺’二字怎么写吗?”
柳昶眨了眨眼睛,大笑道:“着急了,有的是时间,着什么急呀!”
柳三变催促道:“说说说,快说!”
“你不是关心理学大师朱熹,而是关心你自己!”柳昶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
“知道还不肯说?”
“评价比你高,我敢发誓!”柳昶举起右手。
柳三变拉下他的手:“我知道,我自己选择的路,我能不知道吗?说!”
“对朱熹的评价就是。卓有建树,大兴理学之风,教化人类,净化社会风气,规范社会人的行为举止。”柳昶一口气说完后,话锋一转,“不过……”
“我不想听反面的评价!”柳三变赶紧掐断这位有棱有角贤孙的话,以免引火烧身,他见识到这位并非进士出身的贤孙颇有些学问。当然格外看顾,格外喜爱。尽管他不知朱熹是何人,但他认为能够得到有些学问的贤孙的称赞,此人对理学的贡献一定很大。因此感叹道:“这乃后世之人的大幸,可谓拯救世人不可多得的英才!”
众人听柳三变对朱熹竟会如此肃然起敬,自然会被感染。
柳昶这人够坏,他让所有品茗的听众成了喷水龙王。而且尴尬之极。
朱熹不仅学问令举世皆惊,而且长须飘飘,美髯天下无双。浓眉大眼,肤色莹白润泽,文质彬彬,一副潘安在世模样,不知多少闺阁淑女为之倾倒,不知多少娴静少女梦中惊醒,用现在的词语来形容,乃当之无愧的大众情人。
“此有何奇?”那老女佣道,“你瞧瞧我们少主,也是这副美胎。”
柳昶仔细看着三变祖宗,点头同意:“是了!三变祖宗乐此不疲于歌楼妓馆之中,想来也是,若不是歌妓们的倾心与垂爱,怎么可能长此下去?”
柳三变有些不快,柳昶看在眼里,赶紧道:“三变祖宗无需辩解,晚辈辛苦前往,不为别事,专为洗清祖宗千余年的误解。祖宗吟哦新词,既有义又有情,否则难以拨动人们的心弦,但绝不是烂情!”
柳三变点点头,慨叹道:“居然同时代所谓名流也妄发噪音,曲解我情,曲解我谊,后世当以他们为据,岂不害我?”
奉茶童子颇有见地道:“相公何须挂怀,何人不陷人于义,何人不为人之义所陷?”
柳昶说朱熹也不例外,所谓树大招风,自古皆然。
一日天色渐晚,劳累一天的朱熹在天游峰下的小亭里对月饮酒,为驱除疲乏,他一边吟诗,一边品尝,月影照在杯中,静时如银簪横卧,动时则银簪折叠,煞是有趣,朱熹时儿腆着肚子,头往后仰,让月色沉入杯中,时儿将举杯的手臂缓缓延伸出去,观赏银簪的变化。
突然,杯中竟然出现一娇美女子,朱熹摇摇头,努力睁大眼晴,仙子身著乳黄薄纱,翩翩起舞,身姿窈窕,舞步轻盈,舞态婀哪。朱熹误以为醉,揉了揉眼,分明是嫦娥,且对他浅笑,他晃了晃酒杯,杯中嫦娥笑容更加灿然,朱熹想,莫非上天垂青于我,怜我苦辛,赐天女下凡,酬勤排忧,倘若是,请以真身相携。
女佣们问:“现身否?”
当然。柳昶继续讲述。
嫦娥不仅站在朱子跟前,并为之斟酒,呀呀唱出天籁之音,蹈出霓裳之舞。
朱子赞之曰:“此乃洗耳之乐,醒目之技也!”
此时,嫦娥伸出纤纤玉手,邀朱子同舞,朱子一手酒杯在手,一手受嫦娥引导舒缓曼舞,情意渐浓,心绪欢畅,心扉为之洞开,缠缠绵绵,温情脉脉,相依相偎,亲亲我我,我敬你一口纯酒,你回我一口浓香,如鱼在水,如水中游鱼,顷刻,红霞映上秀脸,桃花盛开眉眼,一对金童玉女,难舍难离,仿佛前世注定,昨世修身,今生相报。
朱子轻声呼唤:“嫦娥妹妹,这厢有礼,摸摸吾心,为之狂跳!”
仙子温柔似水:“相公,吾非嫦娥,乃丽娘也,专为伺候相公而生,前世恩德指引,今生得报相公,实乃幸事,万望相公不弃!”
“哪里话来?”朱子将丽娘紧紧拥入怀中,“承蒙美仙成全,令吾相见恨晚,怜爱唯恐不尽,岂有相弃之理?”朱子将丽娘搂得更紧了。
“这分明是夫妻情分!”柳三变感慨道。
柳昶叹道:“可惜,如胶似漆的日子并不长久!”(未完待续。。)
第十节 回忆祖母真性情
听众好奇心的驱使,使柳昶很快揭晓了朱熹的不幸,他问各位听众:“身为武夷人,可知九曲溪畔上下水龟之来由?”柳昶刚问出口,自己也忍不住发笑,他责怪自己竟然混淆了年代之事。
奉茶童子听掌柜在呼叫,赶紧催促道:“相公快说,否则遗憾!”
在九曲溪畔修得正果的一对乌龟精坏人好事,他们告诉朱子:“丽娘乃狐狸精所化。”
“乌龟精为何要坏人好事?”奉茶童子抓紧时间问道。
柳三变猜测道:“多半是嫉妒作祟吧!”
“对,一般人都会这么认为。”柳昶道,“人们会想,乌龟缩头缩脑的样子,其丑无比,同美人相比,可有天壤之别。”
“有理!”奉茶童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柳昶,催促道,“直截了当,真实的原因到底会是什么,美丑对比?”
“其实是为了情。”柳昶直接满足了奉茶童子的要求,他将肩上搭着的毛巾取了下来,为柳昶他们擦了擦茶桌,心满意足地提着茶壶走了。
听众越来越多,其中一个老汉问道:“为情这话怎么讲?”
柳昶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道:“情就像是魔盒,具有极大的吸引力和诱惑力,都渴望得到,都不想失去。据说,情可以净化心灵,纯洁感情,提升包容度,增强理解力和提升认识能力,殊不知,它在营造幸福的同时,也会孕育痛苦、心酸、妒嫉和恨。”
“这么说就很明确了。”柳三变肯定后问道,“朱熹会这么做?”
朱子不信,乌龟精说出验证之法,让朱子夜间观察丽娘的变化,大约子时时分,丽娘一定会现出原形。灵魂升华,履行修炼之事。
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朱子声称身体不适,早早上床安寢,丽娘解衣宽带,息心照料,时儿探探相公额头的热度,时儿玉指蘸水为之润唇,时儿心疼地仔细打量,就像欣赏一件心爱的艺术精品似的。
而朱熹心中掐准时刻。不久便呼呼入睡。
更漏一点一滴地敲在丽娘的心上,把她消磨得疲惫不堪,不知不觉间,她便进入了梦乡。临近子时,朱熹醒来,翻身坐起,俯身观赏丽娘熟睡的模样,安详而美丽,可爱之极。心里不免疑窦顿生,这该死的乌龟精无中生有,嫉妒于人,真是可恶!心里骂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亲了丽娘一下。
坐着无趣,靠着床档,睡意袭来。忽见被窝翻动,晃眼看时,一只美丽的狐狸映入眼帘。朱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定睛再看,心里咯噔一下,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这是事实,难道乌龟精所言非虚,心里直叫“苦也”。
他下床来,听着门外乌龟精的嘲笑之声,愤然抓起砚台上的毛笔,饱蘸墨汁,发狠拉开房屋,用力掷了过去,乌龟精哇哇乱叫。便成了九曲溪畔的上下两只水龟。
“快说快说!”奉茶童子回应着掌柜地催促,并不动步,“丽娘怎样了?”
其余听众也期待着回答。
“还能怎样?”柳昶惋惜地说,“灵魂不能附体,实在可惜!”
听众们遗憾之极。
柳三变惋惜之余,深情地感慨道:“一日有情,终生不忘,朱子幸事,平生足矣!”
柳昶茶杯在手,邀请三变祖宗道:“请,祖宗果然乃性情中人!”
柳三变颇为动容,他向女佣们挥了挥手,告诉柳昶:“她们均为证人,祖母虞氏之事,绝不逊色于丽娘。”
“对!作为家史,我所切盼!”柳昶央求道,“说来听听,以正后世之妄言!”
柳三变述说着家史故事。
祖父柳氏讳崇与父亲柳氏讳宜均出仕南唐,且与南唐后主关系密切,成为南唐后主的左膀右臂。
柳昶觉得不妙,眉头紧锁,迟疑道:“南唐后主李煜以艳词名闻天下,可……”
岁数最长的女佣反应极快:“老奴不知柳昶少主来自何处,有何过人之能,可不能忤逆柳氏长辈,败坏家风清誉!”
“请问,此话何意?”柳昶请教道。
“南唐后主成天以歌舞为伴,以歌妓为侣不假,不务朝政也不算冤枉于他。”最长的女佣话头一转,强调道,“两位主人绝非纵容后主荒废朝堂之人,亦非祸主害主之徒,而是成为后主理政的中流砥柱!”
柳昶提着的心吊着的胆,也因此而放了下来。
柳三变骄傲地道,正因为两位先君不是惑主媚主的宵小之辈,才使得继祖母虞氏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柳氏家风的威严,才佩服柳门人才之伟岸,才了解到柳门人格的高尚与可贵,才毅然决然地冲破封建礼教的樊篱,成就了与柳祖讳崇的郎才女貌的绝世姻缘。
“袒母虞氏知书达理,想来绝非出自平常人家。”柳昶追问道。
那位年轻一些的女佣道:虞氏据说出自世代官宦之家,名流望族,家中殷实,高朋满座,而家风开发,诗书传家,杂学渊源深厚。
岁数居中的女佣抢着说:虞氏与祖爷柳氏讳崇刚来崇安之时,众人啧啧称奇,天下竟有如此秀美之人,年轮不刻于容颜,风雨不印在额头,奇怪于老夫少妻搭配,可事后得知,祖爷与虞氏年相若,心相通,情相牵,意相投,确乎一段难得的完美姻缘。
“晚辈对老祖母有所了解!”柳昶洋溢着对老祖母虞氏的敬佩之情,“她对人的社会素质了然于胸,对社会立足之本明镜于心,用心育人,以一贯之,实属难能可贵,确乎柳门之幸,三变祖宗之幸!”
那位老女佣望着少主柳三变,但未必是为了求得同意,而是对主人的一种敬畏,她说:“听说崇爷一次登门拜访时,巧遇虞氏。可她与平常女子有异,不仅不躲避,反而大方见礼寒暄,崇爷初次向虞氏表明心迹时,虞氏怒斥不与惑主之人为伍,不与害主之人结亲!”
后来,虞氏将崇爷的辩解之意,用以求证于父兄及入籍朝官,确定此言非虚之后,面对崇爷多次求亲,虞氏道:“吾被夫家所休,那是他们无福!在我看来,从一而终泯灭人性,实属糟粕,有违人之平等,吾不为封建俗礼所缚,只因姻缘未到!”(未完待续。。)
第一节 祈告祖宗自恢复
补充三变祖宗的史料时,柳昶颇感吃力,家人和电视台的采访更让他不甚其烦。
醒来的第二天上午九点左右,刘莹一番番温情脉脉的关怀之后,起床正梳妆,柳昶虽说回到家中比较方便,不敢多吃而觉得有点饥饿,但还是赖在床上,闭着眼养精神。
突然,传来敲门声,开始还比较温柔,后来声音便越来越粗野。
“什么人,这么不懂事!”刘莹小声地嘟囔着走出去时,随手关上门。
柳昶在床上挣扎了一下,的确力气不足,他心里重复着刘莹嘟囔的话,仍然躺着。但这不是没有影响,他人在室内,心却在室外,他预感到将有麻烦的事情降临。这也太折磨人了,他受够了,也烦透了!
一会儿,刘莹一脸不高兴地走进卧室,仍坐在梳妆台边,照着镜子,仔仔细细地审视着自己的容颜,她心里叹道,哎,疲惫的浓云遍布脸颊,白里透红的肤色消褪了好多,会说话的眼睛显得有点迟钝,最要命的是,为心爱的丈夫提心吊胆的折磨,早已成为常态,可还知道这种折磨何时才是个头啊!
柳昶侧过身子问道:“什么人,这么早就上门逼债?”
刘莹回头看了看丈夫:“睡吧,没事儿。”
柳昶对漂亮的妻子能不了解吗?她装得越是平静就越是有事,装得越是轻松就越是有了麻烦,只不过出于对丈夫的保护,很多时候都不愿意说出来,凡是能够独自承受的绝不打扰丈夫。因此,柳昶问道:“莹儿,说出来,没关系,我也休息得差不多了。让我自己来面对,来为你默默奉献分担一点。”
柳昶的这话简直像是催泪弹,说得刘莹眼眶都湿润了,她尽力克制自己的感情宣泄,努力掩饰自己情感的外露。这就是至爱,这就是金不换的夫妻真情,这也是贤妻良母心甘情愿默默付出的,这才是最无私的感情根基。
“没事儿,外卖!”刘莹趁转身之机,仔细地抹掉泪水。转换心情,让微笑伴随她去到床边坐下,温情脉脉地给丈夫盖好被子,起身出去了。
贬眼工夫,刘莹端着一碗汤团进来,手上还带着一条毛巾。
“谢谢你,莹儿!”柳昶慢慢坐起,往床边挪动,“我起来吃。顺便锻炼锻炼。”
待柳昶吃完了,刘莹走过去扶着丈夫:“慢慢去堂屋吧!”
他俩走出卧室,穿过天井,刚到堂屋门口。柳昶打招呼道:“各位长辈好!”然后加快脚步走过去。
长辈们也赶快起身,走过来扶着动作还不太利索的晚辈,握手,互致问候。
“你们?”刘莹指着堂屋门口的邓鹃和扛着摄像机的一行人。故意将不高兴写在脸上,想使出惯用的招式来抵御麻烦的靠近,逼退他们。
“放心。嫂子!”灵巧的邓鹃笑着解释道,“我们只拍摄,不采访!”
刘莹狠狠地瞪了这笑美人一眼。
邓鹃仍然笑意十足地解释道:“不是我们促成的,是长辈对晚辈无微不至的关怀使然,而我们只是随行,借机拍摄而已,拍完就走,绝不打扰!”
一个长辈捋着胡须问道:“昶儿的身体可好些了?”
柳昶点头道:“托福,托福!”
“你补充三变祖宗的史料很有份量,此外,还有什么打算没有?” 另一个长辈问道,“不过,有些地方还是不太让人信服,让人怀疑史料的真实性,你是否也有此感觉?”
柳昶没敢接茬,这话题说开了,就会无休无止,没完没了,他不想去招惹它,起码现在不想,身体和精力都还不允许。
“这个老糊涂,倚老卖老!”刘莹看了问话的长辈一眼,心里骂道,“电视台给了你多少好处,灌了你什么**汤?你这个糟老头,活了一辈子都没有活明白,而且越活越糊涂,越活智商越接近于零的家伙!你不配受到尊重,不配!”
倚老卖老的长辈继续问道:“听说你醒来时,看到了祖宗柳氏讳三变,还有什么陈师师、百荷仙子,此话当真?”
柳昶想都不用想,直接告诉他:“是,真的,有现场实录为证!”
“她就像陈师师,我就像三变祖宗。”柳昶指着刘莹和自己,然后指着邓鹃说,“她很像陈师师的徒弟百荷仙子。”
刘莹的怨气变成了俏皮,她觉得发挥的机会来了,她微笑着,眯着眼道:“长辈们是有见识的人,你们要好好地鉴别鉴别,比较比较,看看柳昶是不是在撒谎,是不是打胡乱说,或者是东拉两扯,张冠李戴!”
正当这位倚老卖老的长辈被刘莹的俏皮话噎住之时,他也不知着了什么魔,眨眼工夫,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想问话时,刘莹抢先下了逐客令:“到此为止,柳昶的身体要紧,谢谢关心,两位长辈请回吧!”
“武夷山医院的周老专家和洪星月博士还因此得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医学结论。”那个正在摄像的人说,“我在场,我见证,估计他们有基因延续。”
这种说法在武夷山都传遍了,并且成为街谈巷议的绝对话题,就连聋子也能听得见。尽管如此,两位长辈还是颇感惊讶,为眼前的复古之人惊讶。
邓鹃微微蹲了蹲身子,拍了一下大腿,笑得可开心了。
“这可不像昔日的百荷仙子!”柳昶打趣道,“那个时代岂敢如此放肆?即便是戏子名伶也是收敛的,礼法不许呀!”
“柳昶叔,你只需要做出肯定或否定的回答即可,行吗?”何等聪明的邓鹃,银铃般的声音突兀快速响起,令刘莹始料不及。
“你的行程是由汴京到崇安,是吗?”
“是!”柳昶很配合地回答。
“你教过三变祖宗时空穿越之法,对吗?”
“对!”
“三变祖宗尝试着穿越,颇见成效,对吗?”
“对!”
“三变祖宗对现代科技很感兴趣,是也不是?”
“是!”
“三变祖宗和陈师师都想穿越过来看一看,是不是?”
“是!”
“你担心过他们的穿越不易成功,是不是?”
“是!”
“这种时空穿越能否改变现状?”
“不能!”
“穿越的最大意义在于了解,仅此而已,是不是?”
“是!”
“还说!”刘莹吼道,目光由瞪着邓鹃转向丈夫柳昶,“除了穿越,还有什么?”
机灵的邓鹃釆访真是果断,趁刘莹责备之时竖起右手食指,抓紧问道:“最后一问,柳太史是打算为三变祖宗补充史料还是以词为凭再现人生过程?”
“后者!”柳昶看着美而微怒的妻子刘莹,快速回答。(未完待续。。)
第二节 小曲深坊无人识
目送着心满意足的邓鹃及其一行人走后,刘莹不满地埋怨丈夫道:“本该休息,干嘛多事,还配合得挺好!”
“这不是打发他们的最佳方法吗?”柳昶不是觉得接受简易采访有何不对,而是觉得自己的工作之所以顺风顺水,之所以卓有成效,很大程度上都取决于贤内助,尤其是这次的穿越之行,让漂亮的妻子消瘦了不少,本该有的光彩照人也减退了不少,因此,他带着解释意味回答道,“他们这帮人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应付一下,让他们走得更快,更能赢得宝贵的休养生息的机会。”
“你又被电视台利用了!”刘莹爱抚地搀扶着柳昶往卧室走去。
“不是的,被利用的是那两位长辈。”柳昶拍了拍刘莹的纤纤玉手,“邓鹃出门之时不是说了吗,他们只是跟着长辈来的,没有勾结之嫌。”
刘莹也拍了一下丈夫的肩,附在耳边问:“真的打算以词为凭,还原祖宗人生状态吗,你认为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三变祖宗也是以这种悄悄话的方式告诉我的。”柳昶告诉心爱的妻子,“说他一生为词而生,为词而活,词当然勾勒出他全部生活的真实轨迹。”
“请郎君注意,你用的是‘轨迹’这个词啊!”刘莹提醒道。
“对呀,轨迹!”柳昶惊奇道,“有何不妥吗?”
“轨迹意味着什么?”刘莹审视着如意郎君,观察他的表情和反应,见柳昶只是在尊重她的发言权,等待她的高论时,他非常地满意,这就是她倾情和专注丈夫的最合意的原因之一,于是,她贴在柳昶的身体上。一面感受着他的温柔与体贴,一面小声道,“轨迹意味着点状,虚线一般,需要连接。”
“女王说的是,金口玉言还会有错吗?”柳昶一向是个富有生活情趣之人,他开玩笑道,“倘若不是女王颁下诏书,我还真的忽略了连接点状轨迹的合理性,亦即女王想说的。根据三变祖宗的个人爱好、兴趣和情趣的合理推定。”他说着,爱抚地拍了拍刘莹的手。
休息了大约两天后,柳昶将三变祖宗的《乐章集》下载好后,根据词的内容进行了仔细而认真的时间排序和内容分类。
刘莹当然熟悉丈夫的工作习惯,工作过程中不愿意被人打扰,从事脑力劳动的人,如果努力升华出来的思绪被无端掐断,是很痛苦的,有可能从此永远失去进入那个档次的反应空间的机会。永远的失去,那扇巧思才找到的大门也许永远被关上,再也没法打开。
刘莹是谁?她不仅有陈师师的出众容颜,也有读书人的才情。还有处处体贴丈夫的良苦用心。
而柳昶完成了三变祖宗词作的分类和时间排列之后,兴奋地对妻子道:“感谢你的精心呵护,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为了报答你的巨大付出,我告诉你一个研究出来的秘密。三变祖宗的词充分的体现了艺术的模糊性和多重性。”
“也就是困扰你,困扰世人,困扰无数的文学史家和历史学家的疑云。终于可以云开雾散,还祖宗一个朗朗晴天了?”刘莹是谁,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对,知我者亲爱的也!”柳昶为有这样的知心贤内助而兴奋不已,他紧紧地拥抱着她,紧紧地,让所有的感谢都通过**辣的体温传递给她。
可在用词还原三变祖宗人生经历过程中,却让柳昶有一种心寒的感觉。
给人纨绔子弟印象的柳三变,经常在汴京街头游荡,与王孙公子打得火热,虽说秉性不坏,但斗鸡走狗,吟风弄月,沉湎于歌舞声色的风月场所,一样都少不了他。
但他同王孙公子们比较起来,不算成器的,毕竟没有他们那样疯狂,没有他们那样无所顾忌,没有他们把天捅个窟窿也无所畏惧的那种胆大妄为,他只是比一般的落难公子和穷困士子好一些,因此,他务学,精心研习四书五经,严密挖掘理学的精髓,认真揣摸人心、人情与词作的关系,努力琢磨经典词作的共性与个性。
不过,柳三变常常是不快乐的。他为祖爷和父亲双双出仕晚唐而感觉不幸,他因为怀疑他俩为官的人格而痛苦,他也时常混道于风月场中,看见厚颜无耻的歌妓们竭尽阿谀奉承、百般献媚于王孙公子们之能势而心里酸溜溜的,他也时常躲在风月场的角落里而倍受冷落。他常常想,我在这风月场中算什么,一个无足轻重的捧场者,豪华的温柔乡是专为他人准备的,奢侈的排场也是专为权势子弟筹备的,薰香袅袅腾空为别人,插科打诨也为别人,我最多算一个凑热闹的弃儿。
哎,为排遣忧愁而去,带着无聊遗憾而归,回到家中,关上寝室的门,除了无用的书籍,就是冰冷的墙壁,躺在床上,心里发颤,孤独得想哭,寂寞得想叫喊。
难耐之时,翻身下床,坐到书桌旁,勉强提笔,涂鸦数笔,吟句成诗,硬帮帮的语气,缺乏激情,缺乏才情,直白表意,毫无艺术可取之处,心中嘀咕,真的词如其人,有面目狰狞的词人,才会吟出面目可憎的词。
一咬牙,放下笔,将纸揉搓成一团,墨迹污了手掌,使劲丢进字纸篓里,心里还暗自骂道:“去你的无聊文字!你也配称作词吗?”
赶紧去洗手,上厕所,回来睡觉。
躺在床上,凉冷的竹席,凉冷的枕头,凉冷的天花板,冰冷的墙壁,冰冷的心,冰冷的情怀,一切都是冰冷的。柳三变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哎,应该被火烧的蚊帐,你为什么笼罩着我,妨碍着我,禁锢着我,阻挡着我灵感的降临,阻碍着我思维的活跃与灵动。
我不能选择家庭,不能选择出生,那是命中注定的。人们不总是说,上帝在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一定会为你打开另一扇窗。柳三变用无助的目光注视着蚊帐的顶子,并透过它看着冰冷的天花板,我的天,告诉我,上帝给我的那扇窗是什么,在哪里?
想着,想着,愁绪袭上心头,在精神的麻木中睡了过去,直到太阳升起老高的时候,还昏沉沉的,赖着,无心起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