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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八无和尚     代周txt下载     代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柴荣至此还未发一言,却眼见场面就要失控,柴荣有心维护王朴,可众意难违,强硬阻止群臣不妥,柴荣只能闭紧嘴不语,眼光却望向了范质。

    范质早有上奏之意,在他看来,尹日所说虽然有失偏颇,但王朴也是罪无可恕,范质心中之意,应该对王朴当殿略施薄惩,以全周国颜面,但不应学明国之样,擅杀使者。

    当看到柴荣眼睛向他望来,范质自然清楚柴荣的意思,但范质真不想违背自己的意愿,倒不是范质对王朴有过节,相反,周国朝堂四大柱石,范质、李谷、王溥、魏仁浦四人之中,范质原本最看好王朴,大臣们私下里曾有“传衣钵”的传言。

    周国这四大柱石,性格各有不同,范质生性廉洁耿直,性格偏急,爱当面驳斥人,使对方屈服;李谷为人厚重刚毅,善谈论;魏仁浦为人清静俭朴、宽容大度,若论忠诚,则在三人之上;王溥性宽厚,美风度,好汲引后进,其所荐至显位者甚众,却有一弱点,那就是颇吝啬……。

    “皇上,臣有奏。”范质不负柴荣所望,站出来禀道。

    “范爱卿请讲。”柴荣心中一喜。

    “皇上,为人臣者,当以忠为先,原周臣王朴,枉负圣恩,罪不容赦,本应斩立决,但其眼下身份却是明国使者,杀之不祥。臣以为,虽说一报还一报,但明国皇帝无情,我周国却不能不义。故,施廷杖于王朴,以敬效尤。全周国国威,至于斩杀之说,皇上切不可为之……。”

    范质还未说完,右屯卫将军、新任知开封府事薛训打断了范质的上奏,质问道:“皇上,臣以为,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有罪便是有罪,无罪便是无罪,敢问范相。依你所言,王朴究竟是有罪还是无罪?有罪就须依律处置,无罪又何须廷杖之?”

    范质一时找不出反驳之语,本心里就犹豫。这下趁势回到队列之中。不再出言。

    柴荣刚升起的希望瞬间冷却,见范质搞不定,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王溥。

    与柴荣的眼神交汇,王溥甚感为难,自己原不想搅和此事之中,王朴有否罪责,在王溥看来都与自己无关,但皇帝的面子不得不给。王溥只好出马应对。

    “皇上,薛将军所言。错就是错对就是对,这话自然是有道理的,但用得地方不对,王朴现在的身份是明臣而非周臣,周国的律法又怎么能用在明臣身上,所以,臣以为,除非王朴自认周臣,不然我朝不能惩戒王朴。”

    尹日突然冒出来道:“王相此言差矣,王朴本是周臣,未得皇上允准,私自投靠明国,这好比王相家中小妾,私自与人私奔,被抓之后竟狡辩说她已是别人的人了,与王相无关,如此,王相可答应?”

    尹日的话引得朝堂群臣一阵哄笑。

    王溥的父亲王祚是周国一小吏,但持为父之道,御子颇有心得。

    王溥虽然身为周国重臣,在家里却是其父一人说了算。

    每有公卿到王溥家,必定首先拜见王祚。

    王祚置办酒肴给他们敬酒,便要王溥穿着朝服在他们身边侍奉,客人坐立不安,王溥就退下回避。

    王祚对客人说:“他不过是我儿子罢了,无须烦劳你们起身相送。”

    如此令王溥甚感觉不适,便劝告已经年老的父亲王祚请求辞官,王祚本以为朝廷不会准许,谁知道他的请求一呈递上去就被批准了。

    于是,王祚大骂王溥说:“我筋力还没有衰老,你想稳稳地占居自己的相位,却把我幽禁在家里。”举起大棍棒要打他,亲人们劝说后才住手。

    之后,王溥纳一小妾,王祚却嫌弃女子长相不合意,说其不善生养,日日在家指桑骂槐,说要将其逐出王府。

    那女子含恨之下,竟与王家一管事私奔,本想逃去明国徐州躲避,不料,逃至宋词州就被抓获。审问之时,小妾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已经被王溥父亲逐出,如今不是王家人了,而是那管事的人了,与王家无干。这本是狡辩之语,不想,自恃风度的王溥竟深以为然,便轻易放了二人。此事便成了开封府笑谈。

    这本是王溥**之事,却被尹日在朝堂之上说出,引得朝堂哄然大笑。

    尹日原无意得罪王溥,但如今自己暗中投靠辽国,让周国诛杀王朴是萧思温交给他的任务,而只要完成任务,自己就是辽国副枢密使了,去了辽国上京,自然勿须理会得不得罪人的事了。

    如今见王溥有意阻拦,尹日自然遇佛杀佛、遇神弑神了。

    王溥在尹日一席话之后,脸瞬间一片紫红,怒极发飙,大喝一声:“奸诈小人,竟如此欺压于我……”竟一头向尹日撞去。

    尹日没想到堂堂周国宰辅重臣会在朝堂之上上演一出全武行,一时不察,竟被王溥撞了个正着,二人瞬间滚翻在地上,扭打在一起……。

    堂堂周国朝臣竟如市井之徒在殿中撕打,眼见场面无法控制,柴荣心中愤怒,猛地一拍龙案,喝道:“来人,将二人分开,拖出去。”

    朝堂之中,发生如此一幕之后,开始平静,一时间没有大臣再出来上奏。

    而一直站立着根本无法插嘴的王朴,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

    王朴做为一个看客,眼见昔日同僚闹做一团,心中不觉得泛起一丝冷意,有了百里无忌的提醒,王朴心中虽然不知道这些昔日同僚中谁是辽国奸细,但很明显,这些人中必定有奸细。

    百里无忌要自己要周国朝堂之上公然做出明、周两国同盟破裂在即的举动,以迷惑辽国奸细。于是王朴向柴荣禀告:“陛下息怒,此事全是因外臣而起,切不可伤了周国官员之间的和气,还请陛下将二位重臣召回殿中。”

    王朴分不清谁是奸细,万一被拖出去的二人之中就有奸细,那自己一番表演岂不是没有了欣赏者?”(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范质也上前劝谏道:“皇上,王朴所言有理,还请皇上召回二人。”

    柴荣这时怒气也已经渐渐平息,听王朴说得有理,便下令将二人召回殿中。

    这时的尹日老实了不少,王溥的脸色也减淡了不少,却依旧愤愤不已。

    柴荣开口说道:“诸位爱卿,就事论事,切不可再有羞辱之言。”

    群臣们一致应是。

    柴荣转向王朴,悠悠问道:“你确实已投靠明国?”

    王朴一阵心悸,低头回答道:“确有此事。”

    柴荣眼光一黯,叹息道:“若真是……也好,也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投靠明国也算攀了高枝了。”

    听着柴荣诛心的话语,王朴真恨不得立即说出真相,但天生的使命感让王朴终究还是咬牙硬抗了过去。

    柴荣见王朴低头不说话,正了正面容问道:“王侍中此次出使我周国,所为何事?”

    柴荣自从前天得小符妃开解,也想通了一个问题,与其问罪王朴,不如问罪自己,为人君者,不能令臣下忠心,最大的责任还是在自己身上,所以柴荣从今天李谷禀报王朴请求觐见开始,都没有向王朴问罪的想法。

    只要不是投靠辽国,朕就放你去吧,也算枉君臣一场。柴荣看着王朴,在心里说道。

    王朴见柴荣垂询,忙回答道:“外臣奉命出使周国,所为二事。一则是金陵血案。我国曾遣使请周国会审此案,周国也派了使者前往金陵,但使者张昭在人国朝堂之上出言不逊。羞辱明国,讥讽吾皇。故被吾皇下旨斩杀……。”

    王朴话还没有说完,朝堂之上再次哗然。

    太常卿田敏大声上奏道:“皇上,张昭就是再无礼,那也是周国使者,岂容明国枉杀,不雪此恨。周国尊严何在?臣愿以死劝谏皇上,杀王朴。”

    说完,田敏跪倒在地。田敏一跪。十数个朝臣也随同一起跪下,请求柴荣斩王朴,其中刚才奏报的薛训也在此列,反而是尹日没有跟从。只是冷眼看着局势的发展。一丝淡淡的冷笑挂在嘴角边。

    这时,李谷上前奏道:“皇上,王朴方才说了一件事,不如等他说完第二件,再议论如何应对不迟。”

    柴荣微微颌首道:“李卿言之有理。王朴,讲第二件事。”

    王朴眼见周国大臣们群情激愤,心中轻吁一口气,这般景象也算是完成了百里无忌的嘱托。王朴本可以出言不逊,挑动周臣更大的愤怒。但王朴不想真正地让明、周两国同盟破裂,这说话是有限度的,有些话说了哪怕事后知道这是不得已之举,也无法弥补两国君臣心灵上的伤害。

    其实百里无忌这次令王朴出使周国,仅仅就是让王朴将亲笔书信呈交柴荣,而明面上的理由都是扯淡,不过是迷惑辽国奸细的障眼法而已。

    所以,王朴准备了两件事,一是用张昭被百里无忌“斩杀”挑动群情,第二件事就是用自己来挑动柴荣的愤怒,只有将愤怒控制在自己个人之间,明、周两国关系才不至于真正破裂。

    王朴再次开口道:“禀陛下,外臣奉命要与周国交涉的第二件事是,毁弃明、周同盟,撤回暂时驻扎邠州的明国特战军,中断明国对周国的军事、民用物资支援……。”

    这一下,朝堂之上炸开了锅了,每一个周国官员脸上都布满了激愤,这一年多的战争,将周国的经济拖入了泥沼,民间大量的青壮被征召,郭威、柴荣两代皇帝辛苦积累的国力早已消耗殆尽,柴荣刚刚降下的赋税,又不得已临时加上,国力已经枯竭。

    如果说,这个时候真的毁弃两国同盟,除非柴荣准备周国与辽国同归于尽,不然,唯一的生存之路就是向辽国投降……。

    王朴的话如晴天霹雳,击打在周国君臣的头上,他们都想不能,明国皇帝擅杀周国使者张昭,此事总是事实吧,周国做为苦主还没有正式派使者前往金陵以毁弃同盟作要胁,也仅仅是在自己国家的朝堂上吐吐槽,却不想明国竟恶人先告状,派使者来周国声明毁弃同盟了。

    柴荣的性格本就急躁,一怒之下斩杀符令光就是佐证,但那是事情还有转圆、弥补的余地,而现在柴荣已经不急,他甚至连神色也不起变化,木然地盯着王朴。

    周国群臣都将头转向王朴,眼中的仇恨炙烧着,似乎就是这个人要将周国送入绝境。

    王朴脸无表情地站着,在这个时候,王朴的心中才真正发觉周国竟然是如何的衰弱,衰弱到只需要百里无忌轻轻一声,就能击垮整个朝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周国已经理所当然地依赖着明国,用着明国的钱,吃着明国的粮食,用着明国的火器,仿佛一切都是应该的,天生就是如此一般。

    王朴知道此时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但却忍不住地去想,眼前的这些人,包括自己敬仰的高高在上的皇帝柴荣,竟因为自己这么一句话,仿佛周国的天就要塌了。而那些个刚刚还慷慨激昂地跟随薛训誓死请求皇上斩杀王朴,以正国威的大臣们,却早已惶惶不可终日,眼中所流露的只是震惊和茫然。

    王朴再次注视着柴荣,他不知道,柴荣现在会怎么做,以王朴对柴荣的了解,现在柴荣本应该勃然大怒,下旨斩杀自己,以激励大臣们,挽回失去的士气。

    但柴荣的反应却出乎王朴的意料,柴荣仅仅就是盯着王朴,并没有丝毫开口说话的意思。

    而周国的大臣们,虽然激愤,但再无人向柴荣请求诛杀王朴。

    王朴没有预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原以为,自己这第二件事,势必引起周国群臣同仇敌忾之心,引起柴荣的愤怒,甚至一怒之下如斩杀符令光一样地斩杀自己,王朴就能凭借自己对柴荣性格的了解,将私下会晤的请求传递给他。

    却不料自己只猜中了开头,却猜不中这结局。(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突然,柴荣咽了一口唾沫,有些沙哑地问道:“这真是百里无忌,朕的那个结义大哥的意思?”

    王朴愣了一会,才醒悟柴荣这是在问自己,王朴看着柴荣那一双盯着自己的眼睛,心中一酸,硬下心肠回道:“回禀陛下,是。”

    柴荣身子轻轻向后一靠,长吁出一口气道:“如此,朕知晓了,你回吧。”

    王朴再次一愣,柴荣竟这么让自己走了?自己只完成了一半任务,还有一半最要紧的却无法完成。

    按计划,柴荣和周国群臣的反应应该是向自己征询如何才能使两国同盟继续,询问明国对此有什么条件。却不料,柴荣竟无一丝反应,更令王朴不解的是,柴荣的意思好象竟是同意毁弃同盟。这就与预先的计划南辕北辙了。

    而周国大臣们,纵然有心劝谏,设法弥合两国同盟,但见柴荣如此表情和反应的情况下,也不敢冒成为符令光第二的危险,便一起闭进了嘴巴,看局势发展了。

    王朴情急之下,望向李谷,希望李谷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可李谷如今正后悔帮助王朴,将王朴带入宫来,做为周国重臣,李谷深深地后悔,那天晚上就应该将王朴拒之门外。

    同盟一旦毁弃,两国再无情义可言,面对辽、阻卜强敌压境界,周国只有两条路,投降或者亡国。若投降,周国必然与明国兵戎相见;若亡国,周国虽然亡于辽国。但何尝不是亡于明国?

    如此,李谷又怎会再去帮助王朴。

    李谷毫无理会的意思,令王朴也深后悔。王朴后悔的是,早知今日会成如此局面,就应该将一部分真相先告诉李谷,这样,现在的僵局,李谷就有可能帮助自己完成与柴荣私下会晤的任务。

    现在的局势,已经无法与柴荣私下会晤。如果这时王朴向柴荣说出真相,那前面的一切都会白费,混杂在群臣中辽国奸细就会将明、周同盟依然存在甚至根本就是圈套的事传到辽国上京。

    由此产生的后果就是。辽国不会上当攻击燕云,也不会调派西边的辽军东向增援攻击燕云的辽军。如此一来,辽国就会征召斡朗改、辖戛斯族大军增援西边战场上的辽军,再加上阻卜的五万援军南下。局势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王朴心急如焚。不行,必须想法留下,哪怕能悄悄向柴荣说一句话,甚至几个字,也能令柴荣猜测到这一切都是假象。

    场面非常怪异,柴荣已经下了逐客令,而王朴却傻呆地站在那,不施礼告退。也不说话;而周国君臣也默默地看着王朴,竟也不催促王朴离开。

    这种场面。前所未有,而其中的有心人,心中也各有计较、各怀鬼胎。

    柴荣心中涌动着强烈的挫败感,从义父郭威手中接过这个帝位,自己无时无刻不奋发图强、殚精竭虑,可惜,北有契丹、阻卜,南有百里无忌,西有吐蕃,东临大海,周国夹在其中,根本没有丝毫喘息的空间。

    原以为义父临终前执意让自己与百里无忌结为兄弟,自己就有了一个强大的靠山,而这些两年,百里无忌确实也不遗余力地支援着周国,但如今,仅仅就因为两个明国学子的被误杀,百里无忌就恩断义绝,弃自己与周国于不顾,这哪象心目中的那个义正词严、与契丹不共戴天的义兄啊?

    如果真有过不去的坎,百里无忌毁弃同盟,自己也无话可说,可如今,百里无忌擅杀我朝重臣,挖我墙角,竟还派其出使开封,声言毁弃同盟以要胁,如此羞辱于我,士可杀不可辱,我就是亡国身死,也不再去求他。

    柴荣终究还是没有再开口驱赶王朴离开,不管心中如何怨恨,下意识之中,总有对这次事件抱有一丝怀疑,无论是事件中的百里无忌还是王朴,都与在自己心目中的印象天差地别。

    这种怪异的场面如同一碗快要溢出的水,微微地晃动着,谁也不敢去增加一丝外力。甚至连呼吸也被控制得非常缓慢,生怕一不小心,令整个场面失控。

    可不管是周国君臣,还是明使王朴,就算是百里无忌,也无法预料事情已经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因为,一份来自邠州的紧急军报被呈递到了朝堂之上,而柴荣看过之后,冷哼一声,令宦官向范质、李谷等人传阅。

    而凡是看过之人,皆用一件异常的眼光看向王朴,令王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心底却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这份军报,很有可能直接影响到计划的成败。

    事情起始于明、周两军的摩擦,本来只是暂驻的特战军,因为百里无忌临时计划的改变,滞留在了邠州,而这时两国同盟,周国自然也不会去刻意驱赶特战军回国。

    于是,特战军就滞留下来,这就不可避免的与周军、周国百姓有了接触,而特战军不管是日常训练,还是每天的补给,吃喝拉撒连同军械,都成为了被人注目的焦点。这一切对于百姓甚至周军士兵都是新奇的,而对于特战军每天所吃的食物更加垂涎欲滴,在这个时代,恐怕还没有另一支军队的补给能比得上特战军。特战军虽然滞留邠州,但所有补给皆从明国运输而来。而接触的多了,当周军士兵和百姓听到特战军的军饷高出周军三倍以上,那事情就变得极其古怪了。

    俗话说“树大招风”,特战军士兵平日除了习文练武,空闲之时也帮着周围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杂事,也维持一下特战军所驻周边的治安、巡逻放哨什么的。这些其实应该是邠州府衙和周军的事。但两国同盟,都指挥使徐守仁也当仁不让了。他不放心将军营及其周边的安全交给外人打理。

    对于徐守仁来说,不管周军作战是不是勇敢,但论及周军军容风气真是不敢恭维,他严令特战军士兵不得与周军士兵接触,以免带坏特战军风气。(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一段时间之后,有不少的周国青壮,甚至是在役的周军士兵,忍受不了特战军丰厚待遇的you惑,见特战军肥得流油,心中那是明显的羡慕嫉妒。

    有胆儿大的,便私下买通指挥使鲍虎,甚至有的低层军官如伙长、队正之类的,都偷偷跑来请求,加入明国特战军。

    在别国征兵,这可是违规之事,但特战军方经恶战,损失近半,金陵府虽然补充了一万新兵给徐守仁,但缺口依然有近三千人之多,徐守仁虽然有心招募,但心底却又有一份担心,怕因此引起两国矛盾,所以只偷偷挑选了千余百姓青壮补充进特战军,对于那些在役的周军将士一律婉言拒绝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周军将士大有人在,如此一来,这些人对特战军的羡慕变成了怨恨。

    由于周军士兵向来骄纵,平日里欺行霸市、欺负百姓惯了,就是平日里巡逻时也少不了“捞上一把”,而特战军士兵巡逻时遇见此状,必出面阻止,两下里因此发生的口嘴乃至动粗时而有之,可动起手来,周军士兵往往占不到便宜,告到徐守仁处,徐守仁向来置之不理。如今不招周军这一下,又开罪了不少人。

    尤其是周军指挥使鲍虎,眼见到手的士兵向其贿赂钱财平空而飞,更是对徐守仁恨得牙根发痒,视特战军如眼中钉、肉中刺。

    鲍虎也算是邠州一霸,仗着手中兵权在握。京中又有后台,有恃无恐地鱼肉邠州百姓,连邠州刺史也要让他三分。所以,鲍虎并未将徐守仁放在眼里。

    机会真的来了。这一天,天气热得像个蒸笼一般。大街上的小商贩们躲在街面屋檐下的阴影中,大都没精打采地远远看着自己的摊子。地上的黄土被晒得发烫,如果往上倒一盆凉水,倾刻间便会看到一股白烟从地面升起,到空中散去。而地上却不见水痕。

    一些巡逻的周军大都解了衣裳,摘下帽子,坐在树荫下打盹儿。只有两什特战军在市面上巡逻。虽然天热。但他们一如既往,衣不解带地执行着巡逻任务。由于军纪严明,调度得当,他们每人只巡逻半个时辰。便有另一批特战军士兵前来替换。所以也倒不觉得很累。

    这时,突然由远而近跑过来一人,在他身后掀起一溜儿尘土。尘土中不时传来不堪入耳的谩骂声。跑近了一看,见是一农夫打扮的人,浑身是土,脸也被打肿了,正没命地奔逃。

    渐渐从飞扬的尘土中冲出一群因沾着泥土而显得赤黄的人,仔细一看。街上的行人无不以手遮目,更有那街上路过的小媳妇。吓得“哎呦”一声便掩面跑开了。原来竟是十余个一丝不挂的汉子在追赶那农夫。

    那农夫见前面有巡逻的明国特战军,忙紧跑几步,一边大喊,“救命!”一边跑到特战军士兵身后躲了起来。

    那十余个赤条条的汉子跑近了,见农夫躲到了特战军士兵身后,也停下了脚步。有的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手里拿的衣服擦身上的臭汗;有的见到了大街上,倒还知道羞耻,赶紧套裤子。

    特战军士兵仔细一看,原来这十余个汉子竟拿得是周军的军服,不由得小声议论了几句,觉得他们不知羞耻。

    那帮周军士兵本来大热天追了半天,心里正窝着一口气,见碰上了老冤家对头,更是火气直冲脑门,出言不逊道:“这儿没你们这班孙子的事,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把人交出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特战军士兵稀里糊涂地被骂了一顿,哪肯罢休。

    那被追的农夫惟恐特战军把他交出去,又遭一顿好打,忙向特战军士兵作揖道:“军爷们,救救我吧!我根本不认识他们。”

    一个特战军什长见状,问道:“那他们为何追你?”

    “他们不讲理!跑到我家用渔塘里洗澡,弄死不少鱼苗儿,我叫他们赔,他们非但不赔,还动手打人,幸亏我腿脚利索,要不早就被他们打死了。”农夫见有人撑腰,也就大着胆子说出了经过。

    “少废话!你刚才骂谁是贼奴兵?”一个周军士兵一手提着裤子,一手伸过来又要打那个农夫。

    农夫吓得连忙缩到特战军士兵身后。

    特战军士兵此时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由于特战军巡逻兵经常与周军士兵发生摩擦,早已习以为常,而都指挥使徐守仁对此也不闻不问,更是助长了特战军士兵的信心。所以,带队的特战军什长决定要袒护那个农夫。

    特战军什长见周军士兵个个凶猛逼人,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便出来打圆场道:“周军兄弟也辛苦了,本就是小事一桩,人你们也打过了,气也出了,给我等一个面子,这事就算了吧。”

    “给你们面子?你们算老几?你们的长官叫什么徐守仁的,不过是一个白面书生,老子们从军当兵时,他还没出师呢。现在也敢在我周国土地上找面子?就凭一个白面书生带你们几个刚从地里洗干净腿的种地的,还打什么契丹?不过杀几个百姓,撑撑场面罢了。我们周军可不是被吓唬大的!……”周军士兵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难听。

    特战军什长本没什么恶意,但见他们辱骂到都指挥使,气得肺都快炸裂了。可有一点周军士兵没说错,他们都来自种地的农民,这嘴上功夫确实比不过这些周军兵痞,哪里说得过人家。

    最后几个特战军士兵实在压不住火儿了,一致要求什长让他们教训教训这帮兵痞。

    特战军什长太阳穴上的青筋突起老高,他也想上手,可看看周围围观的当地百姓,恐犯了军规,自己吃罪不起,眼珠子一转儿,厉声喝道:“来人啊!这几个周军士兵强入民宅,打人致伤,luo身上街,有伤风化,与土匪无异,给我抓回去,交都指挥使审问!”

    周军士兵见状,也急了,叫嚷道:“你们竟敢抓周兵?”(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谁知道你们是真是假?真的岂有你们这等有人生没人管的?八成是土匪奸细。”

    那十余个周兵哪是特战军士兵的对手。

    几个特战军士兵七嘴八舌,不由分说,把十余个还半luo着的周军士兵用绳索捆绑,准备抓回去审问。

    这一折腾,早惊动了树下打盹的周军巡逻士兵。本来他们想一会儿动起手来再上,一起揍特战军士兵一顿,不想,手还没动起来,人倒被特战军士兵绑上了。于是,派一个腿快的,跑回营去报告了。一声招呼,周军巡逻士兵一涌而上,两方开始了群架斗殴。

    从上京来的辽国细作们早已紧盯着邠州的特战军了,了解到鲍虎与特战军之间的杯葛,哪有不利用之理,派人花重金收买鲍虎,鲍虎本是贪财之人,哪有将钱财拒之门外的道理,双方自然一拍即合。辽国细作要求鲍虎恃机挑起明、周两军的龌龊,以破坏两国的同盟,于是,鲍虎日夜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而当巡逻的周军士兵回来报信,鲍虎大喜,暗赞一声,机会来了。

    那边动上手的双方人数差不多,周军略多上几个,但就是再多上几个,也不是特战军士兵的对手,一会儿打下来,周兵早已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

    这时,鲍虎闻报率了麾下士兵,浩浩荡荡飞奔而来,刚刚打完一架的特战军士兵哪还有力气再对抗百倍于己的周兵,只好丢下那十余个半luo的周军士兵。拔腿向特战军军营跑去。

    两群人一逃一追,眼见离特战军军营越来越近,两什特战军士兵一边跑一边呼喊。军营前轮值的士兵早已去报信了。

    而这时,这两什特战军士兵中有四个刚才打了一架已经没有了力气,慢慢地落在了后面,被蜂涌而来的鲍虎一伙追上了。

    鲍虎早已私下归附辽国,本就打算借机发挥,以挑起明、周两军的相互敌对,同时也为自己一直的怨恨出一口恶气。于是竟下令击杀四个被围的特战军士兵。

    可怜四个特战军士兵本以为这不过是两军士兵私下的斗殴。哪知道会如此被枉杀,在如潮的周军士兵面前,连一点反击都没法施展。便一命呜呼。

    而发疯一般奔逃的两什特战军士兵根本没有留意背后发生的惨剧,只顾一心逃回军营。这一幕,却被正面面对周军的特战军军营哨兵看得一清二楚。两军对少量士兵私下斗殴之事早已习以为常,可从来都没有真正动手杀人。而面对如此大举而来的周军。大撼之下,哨兵赶紧向徐守仁禀报。

    前后两波士兵报信,令徐守仁震惊,何人竟会如此大胆,敢动手杀人,难道是自己的特战军有违反周国法律之处?难道周国真要与明国为敌?如果真是这样,那特战军处于周国大军团团包围之中,哪有突围回国的余地。可转念一想。发生如此剧变,金陵不应该事先没有一点通报啊。毕竟特战军有近三万人,周国真想要与己为敌,恐怕来得不应该是数千人,而应该是数万人,这事必有蹊跷。

    可如今周军大举向军营而来,事态紧急,又不明事件起因,徐守仁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

    徐守仁令全军警戒,令中军前出至军营辕门外,防范周军动武。徐守仁此时并没有命令发起反击,这是他心底还有一丝怀疑,徐守仁敏感地怀疑此事必有蹊跷,而只令中军前出做出防御姿态,是为了让事态有平息的机会,更是对物战军战略的自信,数千周军,徐守仁甚至认为只需一厢特战军就能剿灭了,何须大动干戈。

    周军的指挥使控制的兵力与明军编制不同,周国指挥使之职麾下士兵从三千至一万不等,而如今鲍虎从属周国静难军节度使折从阮麾下邠州州军,人数不过三千人,属于地方军队。

    鲍虎若不是暗中归附了辽国,就是给他十个胆,也不敢率三千人到特战军军营前挑衅。

    当特战军中军涌出辕门,与迎面而来的周军对峙时,鲍虎还是不禁胆寒,特战军可是有三万之众,自己才三千人,若真打起来,自己怕不得白白丢了这大好的头颅。

    鲍虎于是令周军在特战军军营前停下脚步,观事态发展再决定应对之策。

    而这时,徐守仁已经仔细询问过逃回军营的两个什长,对事情发生的经过有了清楚的了解,既然错不在特战军,那么,周军必须为此付出代价,随即,徐守仁改变了部署,令左、右两军转防为攻,向两翼包抄,准备吃掉这支周军。

    之后,徐守仁现身在辕门口,他现身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将两什巡逻士兵的什长当着所有人的面砍了,理由是不顾属下士兵逃命,致使四个麾下士兵被杀。

    徐守仁心中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火拼。下令斩杀这二人之前,徐守仁已经不打算善了此事,因为已经有四个士兵被杀,自始至终跟随百里无忌的徐守仁,心中很明白,现在就是换做是柴荣在面前,特战军的刀锋也将毫无犹豫地砍出。

    特战军自成立以来,就没有枉流的血,此例绝不能开。

    那么现在斩杀这二人,就是绝了自己和特战军的退路,血债血偿!

    正当鲍虎还在犹豫是否要继续挑衅的时候,特战军左右两军骑兵已经迅速包抄周军两翼,而鲍虎三千周军皆是步兵,甚至连长枪都没有携带,根本无法反应。而长久以来,鲍虎欺压百姓厉害,可带兵训练可不在行,这支州军根本无法作战,也就是跟着鲍虎混混日子。

    眼见特战军骑兵如狂风般地刮过,一眨眼,自己就成了瓮中之鳖,周军士兵毫无斗志,根本不在意鲍虎的嘶吼,不约而同地抛弃了武器,选择了投降。

    不单持刀在手正待挥出的特战军士兵愣了,连徐守仁也深感意外,这支周军气势汹汹而来,难道就是为了在特战军面前上演一出弃械投降的好戏?(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其实此事也不奇怪,柴荣登基之后,曾经评价周军说:“侍卫士兵,老少相半,强弱不分。”所以才决心整治,下旨曰:“况百户农夫,未能瞻一甲士。且兵在精不在众,宜一一点选。精锐者为上军,怯懦者任从安便,庶期不用,又不虚费。”由此,广募天下壮士“选取优者为殿前诸班”,通过整顿,打造出一支勇敢善战的禁卫军。

    而各地州军,稍有一技之长的早已被选拔进禁军,留下的除了老弱病残,也就是一些二溜子了,他们平日里仰仗鲍虎时,自然一个个发誓忠诚,可眼下被上万特战军一包围,哪还有半点忠诚,早就将鲍虎抛之脑后,能保住自己的命就不错了。

    鲍虎原本就是只纸老虎,如果现在徐守仁的特战军依旧处于防御姿态,想必鲍虎早已趾高气扬地向徐守仁责问特战军插手邠州治安、捆绑周军士兵的责任了,甚至很可能依此要胁徐守仁一些条件,譬如让一些人参加特战军之类的。

    如果徐守仁胆敢拒绝,那正好,攻击出了辕门的特战军,也可以使自己立于道义的高点,毕竟这是周国的土地,纵然皇上答应让特战军驻扎邠州,这不代表着特战军能自由出入军营、参与邠州治安,自己只攻击出了辕门的特战军,说到哪都可以据理力争。

    可一切打算,随着三千周军弃械投降而烟消云散,鲍虎绝不想充当英雄。英雄一般都死得早,鲍虎虽然私下投靠了辽国,可那全是看在钱财的份上。如果连命都不保,要那钱财又有何用?

    鲍虎绝不认为自己杀了四个特战军士兵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如果追究下来,自己麾下三千士兵,大不了让特战军挑选四个,一命抵一命就是了,最多两命。不,五命抵一命也行,哪怕到最后。鲍虎也有保命之符在手,那就是他在朝廷中的后台是肯定会救他的。

    于是,这场即将发生的火拼就这么戏剧性的收场了,三千周军连同他们的指挥使鲍虎没有任何反抗。全军成了特战军的俘虏。被羁押进了特战军军营。

    从而也变相实现了一些人的愿望。

    徐守仁哭笑不得地无奈接受了这个事实,好在特战军补给充足,也不缺三千人的口粮,但血债还在,不得不偿。

    徐守仁亲自出马突击审讯了数个周军俘虏,其中包括指挥使鲍虎,而鲍虎却没有象他的名字那般霸气十足,甚至没动刑。鲍虎不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竹筒倒豆般说了个清清楚楚,还将为什么会动用全军前来挑衅的原因说了个彻底。

    徐守仁大惊之下。令特战军立即按照鲍虎的交待抓捕辽国细作,为了不走漏消息,徐守仁让特战军穿周军俘虏的军服前往;同时令俘虏们在口供上签字画押之后,迅速书信两封,一封送去周国静难军节度使折从阮处,一封直接送往金陵府。

    折从阮在收到徐守仁书信前一个时辰就得到了手下的禀报,正在大发雷霆,他生气的原因倒不完全是因为鲍虎此举可能破坏两国同盟关系,而是其家族所辖府州多次得到明军的救援,若没有明国,恐怕府州所辖早已沦陷于辽军的铁蹄之下。

    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的孙女婿杨业是明国都指挥使,这可是折从远心中为未来折家保留的一条后路。而如今,麾下指挥使鲍虎竟擅自出兵挑衅特战军,如果引起火拼,那后果不堪设想。这不由得折从远不火冒三丈。

    折从远赶紧组织起亲卫营,准备亲自前往特战军军营,控制事态恶化,却不想,军队还未出营地,徐守仁的信使已经到了。

    看着徐守仁的亲笔信,折从远的怒火更加炽烈,但随即却烟消云散,他的怒火来自于鲍虎的狂妄,更来自于鲍虎竟敢擅自下令击杀特战军落单士兵,而看到后面,才知道,从属自己麾下的三千州军,竟没有丝毫反抗,全军弃械投降了,这不得不让折从远苦笑,这鲍虎真就是个混帐。折从远摇摇头苦笑道。

    但骂归骂,鲍虎还得救,一则鲍虎毕竟是周臣,自己的属下,二则鲍虎在京中有后台,折从远不得不卖那后台的面子。更何况,这三千人马终究是三千条人命,而自己节度邠州还真少不了这三千士兵。

    于是,折从远带着亲卫营,让徐守仁的信使引路,向特战军军营而去。

    徐守仁从给折从远送出信的那一刻就知道折从远会来,也必须让他来,徐守仁并没有将鲍虎私下投辽的事写在给折从远的信中,而只是将此事汇报给了金陵。

    这其中有徐守仁不能与外人道的秘密,原以为鲍虎气势汹汹而来,极有可能引发火拼,徐守仁一时把握不准的状况下斩杀了两什什长以绝退路,打定主意与鲍虎以血还血。

    可不料这鲍虎虎头蛇尾,三千周军竟不发一矢弃械投降,这就使得徐守仁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如果杀俘虏,那不但周国不会罢休,恐怕明国朝廷,甚至百里无忌都不可能放过他。如果就这么放过三千周军,那不但四个特战军士兵白死,而且被自己处斩的两个什长也是枉死,这如何向麾下将士交待,更无法向金陵交待。

    正因为如此,徐守仁不能向折从远通报鲍虎投辽之事,一旦通报,那周国就能脱出了干系,这支周军的指挥使投敌,那杀死四名特战军士兵的主凶就是辽国,而周国做为同是受害者,不但没有了杀死四名特战军的责任,甚至可以名正言顺地索要三千周军俘虏。

    只有死死咬住鲍虎是周国指挥使的身份,才能让周国背负起杀死四名特战军士兵的责任,而被羁押的三千周军俘虏,才能成为徐守仁与折从远、周国朝廷讨价还价的筹码。

    徐守仁终究不是一个统帅之才,如果从局部来说,徐守仁的考虑确实不错,但如果从明、周同盟对抗外敌的战略高度来说,却是无利有害的。(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这也就是百里无忌一直没有将徐守仁送进军队的原因,这次让其指挥特战军,实在是手下无将可用。

    而徐守仁其实也知道自己的短处,但这种性格是天生的、下意识的,无法在后天更改,这也就是徐守仁甘愿做百里无忌的影子,而不象百里义,希望做一个横扫天下的大将军的区别所在。

    而这次徐守仁的决定也一样,他依旧犯了这样的错误,他并不知道,在此事上瞒着周国朝廷,为难周国朝廷,从而使明、周两国的杯葛更是雪上加霜,这正好遂了辽国细作的心愿。

    折从远很客气,从徐守仁的信件和自己一路上了解的事情起因、经过上来说,特战军虽说有越俎代庖之嫌,但主要责任却是在鲍虎身上,更何况,鲍虎下令杀了四个特战军士兵,无论如何,这份笑脸,自己是赔定了。

    “久仰徐将军大名,某这厢有礼了。”折从远来到特战军中军帐中坐定,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徐守仁微笑着说道:“某并无大名,若说大名,那也是特战军的大名,明国的大名。”

    这句话直接就将折从远下面的话堵在了半路上了。

    折从远只好随着徐守仁的意思接口道:“那是自然,特战军的威名和明国的威名四海之内谁人不知……。”

    徐守仁毫不客气地打断折从远的话道:“可惜啊,特战军士兵九死一生从辽军的铁蹄下幸存下来。却死在了邠州折节帅的手下,就算再有威名也不及折节帅麾下的周军厉害。”

    折从远一言语塞,只好拿起茶碗装作喝茶。想以此吱唔过去。

    徐守仁却不放过,说道:“折节帅此次前来如果是来带走鲍虎和周军俘虏的,那就免开尊口吧。”

    折从远本想聊到气氛和善一些再谈此事,却不想徐守仁开门见山地说到了此事,折从远只好接着话题劝道:“徐将军,虽说特战军驻扎邠州是得到皇上许可的,但邠州终究不是明国土地。做为外军,特战军是不应该参与邠州治安。徐将军以为某说得可对?”

    徐守仁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点头道:“折节帅言之有理。请继续。”

    折从远叹了一口气,看来想凭自己要回鲍虎和三千周军已经不可能了,无奈之下说道:“徐将军,周、明两国正是并肩抵抗外敌之时。有些事不可太过认真。某知道有四个特战军士兵枉死,也深感悲痛,但鲍虎和三千周军徐将军切切不可随意处置,要不这样,你我各上一道奏章,各自上表,且听朝廷如何打算再做处置,如何?”

    徐守仁面无表情地说:“如此甚好。折节帅请便。”

    折从远见徐守仁下了逐客令,知道再待下去说不定引起口角。更无助于事情解决,摇摇头,告辞道:“徐将军还请三思,某先行告退了。”

    于是,折从远回到府衙,写奏章上表朝廷。

    当周国朝臣传阅完这份军报,柴荣冷笑着开口道:“王侍中,你也看看上面所说何事。”

    王朴也甚感奇怪,于是接过军报,粗略地看了一遍,方才明白为什么朝臣们用如何古怪的眼光看着自己。

    由于折从远不知道鲍虎投辽之事,军报上只将事件的起始、经过、结果按实际述说了一遍,当然也说了特战军在邠州招募百姓参军之事,同时请求朝廷做出应对方法,周国朝臣却很自然地将此事与王朴所言同盟废弃之事联系在了一起,想当然地以为这本属孤立的事件,却是明国策划的废弃同盟中的一步棋,也就是说明国还没与周国洽谈完同盟废弃之前,已经着手准备了。由此说明,明国居心叵测,此事是一阴谋。

    王朴却浑然不知道此事,不用说王朴,百里无忌也无法预料此事的发生。

    “陛下,外臣不知道此事前后因果,所以,无法做出解释。”王朴向柴荣说道。

    “如此说来,明国是不打算将鲍指挥使和三千周军返还我国了?”从王朴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王朴转头一看,原来是吏部尚书张承翰,只见他脸上挂着冷笑,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仇恨之意。王朴心中一惊,这一事件虽说特战军越俎代庖巡逻邠州,但错在鲍虎御下不严在前,杀特战军士兵四人在后,而特战军虽然擒获三千周军,但军报上并未说特战军有杀周军之言,周国所失的只是面子,张承翰何来如此一副深仇大恨的眼神。

    王朴微一愣神,突然记起张承翰曾经与自己说起过有一鲍姓外甥,在邠州为官,那么,军报上所说的鲍虎,想必就是张承翰所言的外甥了。

    张承翰只有一个姐姐,也只有一个外甥,他自己只有两个女儿,自然对这外甥宝贝有加,如今外甥被特战军俘虏,生死未卜,而且在军报上看到鲍虎需负主要责任,自然心急如焚了。

    想到此处,王朴恍然大悟,忙回道:“张尚书勿须心急,此事……。”

    未等王朴说完,张承翰大步上前至王朴前面,向柴荣奏道:“皇上,明军肆意践踏我国土地,抓我将领,俘我军兵,如此羞辱我朝,士可忍孰不可忍,臣请皇上下旨,废弃同盟,派大军将特战军包围在邠州军营,同时遣使向明国讨个说法。”

    而此时,枢密使魏仁浦上前道:“皇上,周、明同盟之事已经到了必须决断的时候,臣以为我国只有两条路,一则为抵抗辽国,继续与明国同盟,但须以我国尊严为代价,向明国媾和;二则废弃同盟,羁押邠州明军,以维护我国尊严,但须以社稷存亡为代价。臣愚见,宁可玉碎不为瓦全,请皇上明鉴。”

    魏仁浦在朝中的声望极高,他如此一说,便有许多朝臣上前呼应,一时之间,群情激昂,甚至连直接与明国开战之声也喧嚣尘上。

    王朴眼见事态过火,本来王朴在朝堂之上就是为了给辽国奸细造成两国交恶的假象,但现在看来,有了假戏真做的迹象。(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柴荣心中犹豫不决,在社稷和尊严两者之间艰难地徘徊,突然,柴荣眼睛一瞪,正待开口。

    李谷、范质见场面有些失控,同时上前,范质先奏道:“皇上三思,若真与明国开战,周国南、北受敌,不出数月,将不复存在。魏相言词有些偏颇,臣不敢苟同,明国从太祖始直到至现在,支援我国多少钱财粮食,只要周国有求于它,何时遭受过拒绝?如今虽说有羞辱我国之实,但我国如果仅以此向明国问罪,岂不是有些忘恩负义之嫌?”

    魏仁浦对柴荣的忠诚勿容置疑,亦是一时替柴荣气愤不过,才有了偏激之言,听了范质之语,心中也有了些许悔意,便退下不再说话。

    可张承翰不同,他有诉求,外甥还身处险境,如果不从实罪责在明国身上,那罪责就会落在外甥鲍虎身上,如此罪责,就是鲍虎有八颗脑袋,也不够柴荣砍的。

    所以,张承翰不得不坚持己见,他上前一步,抢在李谷前面奏道:“皇上,范相所言谬误,朝廷没有尊严,如何号令天下,明国有小恩于我国,但与如今的羞辱不可混为一谈。所谓有恩报恩,有怨报怨。臣以为,当羁押邠州明军,同时羁押王朴,正好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王朴一听张承翰提议羁押自己,心中一乐,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只要还留在开封,就有机会与柴荣私下见面,如此最好不过了。王朴的嘴角不自禁地流露出一丝笑容。

    李谷见张承翰又提羁押王朴之事。愤然上前道:“皇上,周、明同盟原本一帆风顺,纠结起于王朴出使金陵。擅杀明国学子而起,若从根源上来说,我国有错在先,明国羁押王朴,又擅杀我重臣张昭,虽然荒谬,也算事出有因。而如今。邠州两军争执事件,更不能与两盟同盟混为一谈。皇上,同盟对两国皆有益处。切不可随意废弃。”

    李谷话语略一顿,转过头来,面向群臣道:“诸位试想,如果废弃同盟。谁损失谁受益?诸位。切不可一时兴起,做出那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周国群臣听李谷一番话,渐渐安静下来,虽然有数个居心叵测之人依旧站在中间坚持,但大部分人都回到了队列中,沉默下来。

    李谷再转回头,道:“皇上,臣以为。周、明两国同盟万万不可轻言废弃。”

    李谷的话,令王朴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不觉得恼恨不已,王朴的眉头略微皱起。

    尊严,对于柴荣来说,比生命更重要,柴荣一怒之下本已经准备与百里无忌撕破脸,但被李谷这席话一说,柴荣开始冷静下来,确实,同盟不单对周国有益,对明国一样有益,如果没有明国支持,周国早已被辽国攻陷;而如果没有周国在前面顶着,明国势必直面辽军的兵锋。这道理自己都想通了,百里无忌为何会想不通?

    柴荣开始觉得此事古怪,随即想到王朴,柴荣眼神扫到王朴,更感觉此事蹊跷,王朴在听到张承翰提议羁押他时,竟露出微笑,而听到李谷反对,却眉头皱起。这太不可思议了,这其中一定有诈,柴荣心中已经肯定,王朴背叛自己已属反常,百里无忌无端遣使要废弃同盟更属反常。

    “诸位爱卿勿须再议,朕心中已有定论。”

    群臣见柴荣已有决定,皆不再说话,连王朴也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柴荣。

    场中一片寂静,大家都在等着柴荣的旨意。

    “传旨,令静难节度使折从远率其部在五里之外,包围邠州明军军营,不得进攻,但若明军率先进攻,可还击。”

    柴荣旨意一出,朝堂之上“嗡……”地一声,各人表情皆不相同。

    王朴大惊,这军队士兵可不是文官朝臣,一方包围一方被围,稍有不测,那就是数万人的大战。

    柴荣留意着王朴的表情。继续下旨道:“令鸿胪寺派遣使者前往金陵府,邀约明国皇帝与朕会晤,解决两国争端,地点嘛……。”

    柴荣留意到王朴神色一变,随即改变原话,道:“地点可由明国决定。”

    王朴神色一轻,柴荣此时更加确定。

    “另,明国使者王朴,暂时羁押在宫中,待朕与明国皇帝会晤之后,再作处置。”

    王朴这下真的放下心来,羁押宫中,那么说明柴荣已经有了与自己私下见面的意思。

    柴荣心中已经明白,王朴心中确有不可明言之事,而正因如此,柴荣心中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也许,事情不会象表面的那么糟糕。

    柴荣宣完旨,便一甩袖离开了,留下满朝文武官员哗然一片。

    柴荣这三条旨意的意思很明确,他准备与明国摊牌了,如果明国没有对周国一个满意的交待,那么,邠州的三万明军和宫中的王朴将做为人质,与明国翻脸。

    范质、李谷等人嗟叹不已,张承翰则舒了一口气,而尹日、田敏、薛训等人则暗自高兴,一干人等各怀心思。

    ……。

    当天晚上,柴荣只身来到羁押王朴处。

    王朴这时才真情流露,两行眼泪夺眶而出。

    “皇上,臣有罪……。”王朴拜俯倒地,哽咽着哭诉道。

    一路上,心中忐忑的柴荣在看见王朴如此神情之后,方才一颗心落到了肚子里,看来自己猜测得没错,这事,其中必有蹊跷。

    “文伯,快快起来,朕没有加害于你的意思……。”

    “皇上。”王朴已经顾不得礼节,双膝跪地都来不及爬起,将衣衫掀起,撕开白色内衣的内衬,从中取出缝制在上面的一片锦帛,双手呈递给柴荣。

    柴荣心里已经有所准备,待双手接过,仔细看了下去。纵然如此,柴荣还是被百里无忌如此大手笔的计划所震撼。

    柴荣想的与王朴当日问百里无忌的一样,脱口问道:“文伯,他如何保证燕云之地能够抵挡住辽国的全力一击?”(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柴荣心中还是有些疙瘩,不以公,称百里无忌皇帝,也不以私称百里无忌大哥或者子青,也而一个“他”字代替。

    王朴回道:“皇上,臣当时也问过,明国皇帝的原话是,这是绝密,你日后都知,朕只能说,胜无把握,但绝对能立于不败之地。”

    “文伯,以你之见,这场赌局有几分胜算?此事可为不可为?”

    “此事体大,臣不敢揶揄。”

    “但说无妨。”

    “臣斗胆,臣以为,抛开明国皇帝所指的绝密不说,此事胜算最多仅五成,更关键之处在于,辽国是否来得及将斡朗改、辖戛斯的骑兵派遣至燕云,如果来得及,那么辽国在燕云的兵力可达二十五万之上,如果再加上从渭州一线抽调的辽军兵力,则很可能达到三十万之众,以燕云八万兵力加上成德节度使武行文驻守镇州的两万五千周军,也就十万五千人,以十万对三十万……。”王朴不自觉地摇摇头。虽然肩负着百里无忌的嘱托,王朴依然不想欺骗柴荣,他只希望柴荣自己做出选择。

    柴荣凝目沉思,王朴依然跪着,紧张地看着柴荣。

    半晌,柴荣双目一睁道:“张昭没死?”

    “是。这本就是迷惑辽国奸细所设之策。”

    “那邠州之事呢?”

    “皇上,臣从金陵出发之前,明国皇帝都未对臣提及此事,臣以为这若不是意外。那就是有辽国细作的影子存在。”

    柴荣点点头,说了一句,“文伯。别跪着了,起来说话。”继而再次陷入深思。

    王朴只好再次屏息等候,还好,这次时间不长,柴荣突然深吸一口气,微笑着对王朴说:“文伯,朕很开心。”

    王朴闻言一愣。显然不解柴荣所言何指。

    “朕开心的是文伯依旧是朕的文伯。”柴荣看着王朴说道。

    王朴一瞬间双目再次泉涌,哽咽道:“臣蒙皇上厚爱,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柴荣笑着上前把住王朴的双臂道:“文伯。你没有辜负朕,朕很开心。”

    王朴抽泣着用力点点头。

    此时,柴荣放开王朴的手臂,悠悠道:“朕更开心的是。百里无忌依然还是百里无忌。”

    王朴道:“皇上。所有一切都是其谋略,周、明依然是同盟。”

    柴荣悠悠说道:“这朕已经知道,可惜朕的周国,终究不如他的明国,他的随意一言,竟能控制整个周国朝堂的喜怒哀乐,其中……也包括朕。”

    王朴心中一惊,却不敢接此话题。柴荣终究还是不能释怀。

    “文伯,你告诉朕。周国与明国,谁的国土大?”

    “这……明国略大。”

    “谁国力雄厚?”

    “……明国。”

    “朕与他乃结义兄弟,他大朕数月为兄,朕为弟,既然他的本钱比朕的足,他都敢孤注一掷,朕又有何不敢?文伯以为呢?”

    王朴一愣,随即想明白柴荣的意思,确实,既然百里无忌并无废弃同盟之意,而施计尽全力与辽国决战,做为国力弱于明国的周国而言,又有何不敢的呢?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王朴钦佩于柴荣的果断和机智,他根本不去考虑财力、物力、兵力,仅仅就这么一句话,就决定了明、周两国共同应对燕云的决战。

    王朴心中对于这两个皇帝进行了对比,柴荣急躁但果断,百里无忌随和谨慎,看似完全对立的两个人,却在对抗外敌的事情上,毫不犹豫地站在了一起,不可不说,这是中原汉人的大幸,也许,这却是辽国的噩梦。只是,如果此战成功,未来这二人会……。

    “文伯,依你之见,邠州之事该如何处置?”

    柴荣的话将王朴纷乱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来,王朴赶紧应道:“皇上,本来误会解除,自然应该分干戈为玉帛,只是此事虽属计划之外的突发事件,但依然对于迷惑朝中辽国奸细有重大的影响,故,臣以为周军当与明军依然针锋相对,做出不惜火拼,也要将三千周军索要回来的姿态,不过……。”

    “不过什么?放胆直言就是。”

    “不过三千周军的指挥使鲍虎,恐怕是保不住了,擅杀四名特战军士兵,依明国皇帝护犊子的个性,恐怕……。”

    “此人无关紧要,让他偿命便是,只是,与特战军针锋相对,恐怕靠折从远所部力有不逮啊。”

    柴荣轻描淡写地一言,决定了鲍虎的生死。

    “皇上,臣还是觉得此事古怪,特战军驻扎邠州是皇上钦定,一个小小指挥使竟敢以三千人挑衅三万特战军,简直匪夷所思,如果以胆大妄为评判鲍虎,那之后,其不发一矢就弃械投降,就无法解释了。所以,臣以为,此事恐怕还是有辽国细作在其中作祟。”

    “唔……,文伯此言有理,朕打算从宁州调向训去邠州处置此事,由折从远协助,宁州的防御暂时交赵匡胤负责,文伯以为如何?”

    “皇上圣明。”

    大事基本已定,该谈谈“小事”了。

    柴荣突然问道:“此帛你可曾看过?”

    “明国皇帝命人制作的内衬,亲手给臣穿上,臣不敢私看。”

    柴荣悠悠地说道:“文伯可知道,信上关于你的处置。”

    王朴哂然一笑,道:“臣略微可以猜到一些,明国皇帝曾经问臣,可怕死,臣的回答是,外臣怕死,但更不敢苟活。”

    柴荣有些伤感地说道:“按信中所言,虽然朕可以不杀你,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如此才能真正迷惑奸细,只是三十廷杖之下,朕却不能关照行刑廷卫手下留情,不然,被奸细看出蹊跷,一切就白费了。”

    王朴凄然一笑道:“皇上随意处置臣就是了。若臣真的有不测,也会在九泉之下,跟随皇上,北击契丹。”

    柴荣心中凄凉,三十廷杖,如果自己授意,那就是打六十廷杖也无妨,可真要实打,恐怕一个武将壮汉也承受不起,何况象王朴一个文人。廷杖之下,很有可能一命呜呼。(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二人相互对视着,再无一字半语交谈,许久……许久。

    柴荣在离开之时,突然背对王朴问了一句话。

    “文伯,若有一天,周、明逐鹿中原,你会选择朕还是百里无忌?呃……,文伯不用回答,朕只是问问,……也仅是问问,而已。”说完,柴荣大步离开。

    王朴竦然,冷汗淋漓,纵然是如柴荣般豪爽个性,在孤家寡人的问题上,依旧是看不开,疙瘩终究还是没有解开。

    王朴想起当日问百里无忌,自己是否还需要回金陵,百里无忌回答自己的那句话,“此问题应该问朕的二弟。”

    原来百里无忌早已对此有了预料,此人太过可怕了。

    王朴懊恼之下,真有一死以向柴荣证清白之心,但想到百里无忌的计划,终究不敢功亏一篑。

    也许,即将到来的廷杖之后,自己就勿须再为这些烦心的事担心了。王朴暗暗自语。

    ……。

    这天夜里,开封府西城,尹日府邸,后院厢房内。

    “尹大夫,柴荣确实下旨令折从远率其部包围特战军军营?”

    “萧枢密,此事绝对属实,皇上在当着朝臣面下得旨,千真万确。”

    “那明国使者王朴为何被羁押在宫里,而不是交开封府衙门囚禁?”

    “这……想来是王朴跟随皇上日久,私下总有些情意,皇上处置之前总有些体己话要与王朴说。也属人之常情。”

    萧思温低头深思,不久,他抬头道:“如此说来。明、周两国同盟破裂已经指日可待了?”

    “这是自然,下官以为,皇上下旨处置王朴之日,就是两国同盟破弃之时。”

    “唔,言之有理,不过不可大意,本使还得令邠州细作再加一把劲。彻底将明、周两军的怒火挑起来,只要两军一见血,柴荣、百里无忌就是想不破弃同盟。也不可能了。”

    “萧枢密高见。”

    “尹大夫,朝堂之上,可有什么异常?”

    “回萧枢密话,下官也正好有事想问。太常卿田敏。右屯卫将军、知开封府事薛训,这二人在今日朝堂之上一力支持下官的进言,还有吏部尚书张承翰也建议皇上处置王朴,不知此三人可也是……?”

    “住口。事关重大,你勿须知道这些,也不得擅自打听。”萧思温低声喝斥尹日。

    “是。是。下官鲁莽了,不再过问就是了。”尹日赶紧应道。

    “尹大夫,你先回去休息。有新的进展再来禀报。”

    “是。”

    等尹日退出之后,萧思温轻呼道:“来人。”

    一个汉人打扮的契丹人随即出现在萧思温面前。

    “传令。邠州细作务必挑拨明、周两军,以引起两军火拼,见血死人为佳。”

    “另,将开封进展通报金陵府耶律都沙,令其将金陵情况禀告于我,并令其开始策划刺杀百里无忌之事。”

    “遵命。”

    ……。

    邠州,特战军军营。

    徐守仁下令将当日事件的所有人,包括那个被周军殴打的农夫在内一并收押,并根据鲍虎的交待,将与其联络的辽国奸细一干人等尽皆捉拿归案。

    折从远终究没有、也不想阻止特战军的行动,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朝廷能快些派钦差专门来处置此事,将这烫手的事情早些推出去,自己也能落得个清净,至少不会太得罪明国,也好留一线,来日好相见,不至于使孙女婿为难。

    徐守仁在等金陵的旨意,处置三千周军俘虏的旨意,而鲍虎,凭徐守仁对百里无忌的了解,鲍虎的命不过是多活几天和少活几天的区别。

    可惜徐守仁这次并没有猜对,当看到金陵的信鸽传来百里无忌的密旨时,徐守仁甚至怀疑这密旨的真假。

    密旨上说,释放鲍虎及其三千周军,但要寻一个合适的时机,要做到不露声色、顺其自然;对邠州辽国细作一网打尽,但不可走漏风声,若能劝降其中一两个为我所用,更佳。

    徐守仁把密旨看了数遍,这密旨上对辽国细作的处置,很好理解,甚至释放三千周军,徐守仁也能想通,但为什么要将鲍虎一并释放,徐守仁想不通,鲍虎做为主犯,下令杀死四个明军士兵,率军至特战军军营外挑衅,已经罪证确凿,勿容置疑,就是柴荣当面,对鲍虎的处置也就是一个字,斩。

    但旨意就是旨意,徐守仁只能服从,难处在于如何按要求,将释放之事做到不露声色、顺其自然。

    徐守仁也不心急,打算慢慢地拖着,等待机会。

    而事实上也拖不了多久,柴荣旨意令向训作为钦差,专门负责处理邠州之事,向训做为柴荣的心腹,自然从柴荣的密旨中得知了柴荣处理此事的心思,所以将防御辽军诸事暂时交给赵匡胤,自己仅带着亲卫队奔邠州而去。

    邠、宁两州邻接,两天后,向训便到了邠州,自然先与折从远取得联系,并商议如何应对此事,因为柴荣下给折从远的旨意与给向训的密旨,内容完全不同。

    柴荣给折从远的旨意是率部在明军军营外五里间隔包围明军,而给向训的密旨却是,绝不能引起两军冲突,哪怕明军主动进攻,也不可硬抗,可择机退守,任其突围而去。

    这两份南辕北辙的旨意,向训清楚折从远的,但折从远却不知道向训的,而包围明军所要动用的却是折从远的军队,向训自然不能抽调宁州防线的周军,一则会对防御力量带来影响,再则包围的周军数量一多,势必对特战军造成心理上的压力,反而与事无补。

    听闻钦差向训到来,折从远自然喜出望外,烫手的番薯终于可以递出去了,折从远率府衙官员亲自前往城门口迎接。

    “折节帅,某可不敢当你亲自出迎。”在府衙落座后,向训客套地寒喧道。

    折从远年过花甲,官宦之路自然趟得早已是一老油条,虽说自己一从三品的静难军节度使,官职高于向训四品行营兵马都监,但向训如今是钦差,而且向训的兵马都监与别的兵马都监不同,他的兵马都监前多了两个字“行营”,那可是指挥着皇帝禁军的兵马都监,岂是各州府的兵马都监可同日而语的。(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但这些都不是折从远屈驾亲自迎接向训的主要原因,其真正的原因有二,一则是向训此次前来,是帮他擦屁股的;二则向训是柴荣心腹,所谓礼多人不怪,这么浅见的道理,折从远自然熟知不虞。

    “向都监为邠州之事特意从宁州远道而来,某前去迎接也是情理中之事,向都监勿须在意。”

    向训自然早已猜知折从远心中的想法,也不于点破,打着哈哈应付道:“如此,某就愧领了。”

    “哪里,哪里,这是应当的。”

    ……二人一路打着哈哈,谁都想让对方先切入主题,以探探对方的口风。向训知道折从远受皇帝的旨意包围明军,但折从远是否牵扯此事,甚至有否投靠辽国,这需要向训在吐露真实意图前探知折从远究竟会如何执行柴荣的旨意。

    其实柴荣的旨意听起来很严厉,“令静难节度使折从远率其部在五里之外,包围邠州明军军营,不得进攻,但若明军率先进攻,可还击。”但细想起来,却是自相矛盾,说了等于没说,明军如果没有主动进攻的打算,那周军只不过在五里外给明军值勤,本来明军就属于借驻,没有出外巡逻的权力,这下反而好了,旨意中反而确认了明军有了五里的距离可以进行活动。

    但这层意思,可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关键在于主将如何理解,如何执行,心中有否别的念头。如果折从远真与辽国有染。那这包围之举,十有**能引起两军火拼,可如果折从远心无异志。那这场包围的行动不过就是一部戏码。

    而折从远早已将这份旨意翻来覆去看了好多次了,哪怕让他倒背也能如流了,问题的关键在于,如果此事真要折从远自行处置,他便依照自己的理解进行处置了。可柴荣又派了向训前来,自己不过是辅助而已,自然要探探向训的口风。以免南辕北辙,平白坏了柴荣的大事,给自己惹一身sao。

    二人都是宦海人精。一来二去,嘴没停过,可正事一句没提。

    终于,还是向训年少一些。憋不住了。开口道:“某奉旨前来邠州,专事处置周、明两军之间的突发事件,某刚到邠州,对事态不甚熟悉。想听听折节帅的看法。”

    折从远心中泛过一丝笑意,面上却正容,把当日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坦然相告,但自己的意见只字未露。

    向训却是聚精会神、一字不落地仔细听完,至少表面是如此。之后。向训开口道:“折节帅有何意见?”

    折从远微笑道:“向都监乃钦差,既然已经到了邠州。某自然是唯向都监马首是瞻。某无任何疑意,辅助好向都监就是了。”

    向训心中骂了一声“老狐狸”,面上陪笑道:“折节帅不必客气,某真心讨教,此事若处理不妥,很可能后患无穷,想来折节帅也不想邠州剧变吧?”

    向训这句话正中了折从远的要害,邠州是他的禁脔之地,若真的发生周、明两军火拼的惨状,那他这个静难节度使可就两边不是人了,更甚者会牵连到府州折家。

    话说到此外,折从远自然不敢再打“太极”,正色说:“向都监,此事起源与明军擅自治安巡逻在前,方才有了两军交火在后。若真论起来,明军之错在先,但本是普通纠纷,因本使麾下指挥使鲍虎擅自调派大军前往明军军营挑衅,更擅杀了四名明军士兵,如此才将事件闹得不可收拾。不过,明军至今只收押,并没有虐杀周军,想来此事还有和谈的余地,只是……。”

    向训正凝神听折从远分析,见折从远吞吞吐吐,知道其心中有所顾忌,便正容道:“折节帅有何难言之隐,说出来,若某有能力化解最好,若某无能力替折节帅化解,也会代为禀报圣上,还请折节帅不要有顾虑。”

    折从远再三思忖,终于开口道:“向都监,若只须索还三千周军,某以为不难,明军只抓不杀,必不会是想替周国养这三千士兵,只要投其所好,想来索还周军士兵不难。可难就难在如何索还鲍虎,他是这次周军主将,也是他率部前往明军军营,更是他下令杀死四个明军士兵,如此,想要从明军手中索还鲍虎,无疑缘木求鱼,难,难……难啊。”

    折从远摇摇头,一连三个“难”字,听得向训百思不得其解,这鲍虎不过就是一个小小指挥使,何须折从远为其如此费心伤神?难道……折从远与其有纠结之处?

    向训不想再拖下去,早日解决此事,自己也好早日回宁州,于是,组织了一下言词,开口问道:“折节帅与鲍虎有渊源?”

    折从远一愣,答道:“无任何渊源。”

    “那就怪了,鲍虎不过一个小小指挥使,其该当何罪,就当何罪,何须折节帅为其费心伤神?”

    “呃……”折从远大愕,仔细看了看向训的脸色,不象是在故意揶揄,于是才开口道:“向都监真心不知?”

    “知什么?某需要知什么?”向训一头雾水。

    折从远见向训不似作假,这才明言相告:“向都监,鲍虎只是一个小小指挥使不假,可他的舅舅却是我朝重臣。”

    “谁?”

    “这……。”

    “事关重大,折节帅不可隐瞒。”

    “鲍虎的娘舅正是吏部尚书张承翰。”

    “呃……。”这次轮到向训大愕,方才会意为何折从远会为一个小小指挥使费心伤神。周国官制,吏部尚书领从二品衔,都在折、向二人之上,如此重臣牵扯其中,还真不是向训所能直接处置的。

    “折节帅,此事某需要向皇上禀告,听皇上旨意方能决定。”向训犹豫道。

    折从远追问道:“如此甚好,不过,皇上旨意,令某率军包围明军军营之事……?”

    “某以为,还是暂缓,等候皇上新的旨意为妥。”向训建议道。

    折从远不干,这暂缓可与皇上旨意相悖,大军是自己麾下,与向训无干,责任自然追究到自己头上。(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折从远道:“这……若暂缓,那可是抗旨不遵的重罪,某可担当不起。况且,大军已经调动,明军自然也已经闻讯,两军对峙之下,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这……。”

    “某这就传信京城,也就一两天的时间,还请折节帅三思。”

    “如此,某倒有一个想法,还请向都监斟酌。”

    “折节帅请说。”

    “某以为,以向都监钦差的名义,投贴明军军营,与其主帅徐守仁一晤,缓和一下两军关系,至少不至于因误解而引起火拼,同时也好在这一两天等候皇上旨意的时间中稳定局势,不知道向都监意下如何?”

    向训闻言一震,徐守仁的特战军可是在渭州救过自己和赵匡胤的命,说起来,是也该见见,哪怕道句谢也属应该之事。

    想到此,向训点点头道:“某对邠州不熟,此事还须折节帅代为安排。”

    折从远笑道:“此事包在某身上。”

    “到时还请折节帅一起前往,不知意下如何?”

    “这……,某应允就是。”

    当天,向训随即向京城传出消息,征询如何处理鲍虎的意见,而折从远则派信使前往特战军军营,以钦差向训和自己的名义,邀请徐守仁当晚去城中“摘星楼”赴宴。

    徐守仁正为如何执行百里无忌的“不露声色、顺其自然”为难,折从远的信使就到了明军军营,而向训更是熟人。徐守仁心中便有了主意,便一口答应了折从远的邀请。

    当晚,徐守仁只带了两个亲卫前往“摘星楼”赴宴。

    这摘星楼在邠州城也算小有名气。因为酒楼卖得正是百里无忌的“醉仙酒”。这楼夺两层,一层是一般散客,带包桌的,可环境也十分优雅,桌椅都是雕花的。可以想见来此的肯定是非官即绅。这第二层是清一水儿的包间雅座,什么洞庭春、绿杨荫、赛江南、淮杨月,这四间雅间分列两旁。中间拥着一间大包间,名曰:“天然居”。

    进得门来,抬头见正面墙上挂着一幅八尺长的中堂。上书李白的一首诗: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徐守仁见这摘星楼虽布置得奢华,而且有些俗气。但这幅字却写得十分苍劲有力。不知道出自哪位雅士之手;诗也用得好、用得巧,给这“天然居”增色不少。

    他再仔细看这“天然居”,果然与众不同,云石的桌面,硬木雕花的椅子,旁边还放着一张硬木条案,上面一紫玉香炉正冉冉升起一柱香烟,这香烟不知道用得是什么香料。满屋子都飘着一股令人心爽的香气,这气味好象从人的鼻孔钻进。在人的五脏六腑之间打了个转儿,把这五脏六腑都清洗了一遍,又从人的鼻孔舛出一股烟,散了。

    顿时让人觉得浑身立刻精神百倍。

    已经早到等候的折从远一边一面招呼,一面悄悄观察徐守仁的面部表情。见他对着那幅中堂连连点头,心中暗喜,把他带到了这儿来,想来是对了。

    寒喧间,向训也到了,向训一进门就对着徐守仁躬身一揖道:“徐将军,某这有礼了。”

    徐守仁赶紧闪在一边,不敢当向训大礼,道:“某可不敢当向将军如此大礼。”

    折从远打着哈哈,将二人引至桌前坐下,自己也坐下作陪。

    坐下之后,折从远一举杯便煞有其事地说:“今日是钦差作东,某忝为地主,只能借花献佛,敬二位一杯,今日只为闲聊,不谈国事,二位以为如何?”

    向训见折从远这样说,心中虽有不悦,但毕竟人家是地头蛇,自己是客,不好说什么,况且折从远所说也未必没有道理,徐守仁既然肯赏面前来赴宴,有些事,还是不明说为好,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一切尽在不言中。

    徐守仁虽然自幼跟随百里无忌,梁震也算他的半个先生,若论文采,想来不至于输给向训、折从远,但若论起世故阅历,却是远逊于二人。

    徐守仁来之前就想借机不着痕迹地将鲍虎和三千周军奉还,但折从远如此一说,自然不好赶鸭子上架了。也罢,顺其自然吧。想到此,徐守仁也就放下了,举杯与向、折二人一同饮尽杯中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徐守仁眼睛已经有些朦胧。隐约间,他好象听到了清脆的脚步中伴随着女子的说笑声向楼上飘来。仔细听来,还有那环佩相碰发出的悦耳的叮当声。那令人荡气回肠的香气中,又掺进些女人身上的脂粉香气。

    徐守仁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心中暗笑,莫非折从远二人要上演一出红粉戏?

    想到这儿,徐守仁想站起来走人。

    徐守仁无意于儿女之情,在他的心里,再没有什么比跟随百里无忌更重要。何况家中卢小翠独守空房,自己又怎好在外苟且。

    这是徐守仁的性格,他并不象百里义等人想追随百里无忌建功立业或者光宗耀祖,他只是为跟随而跟随,也许,在徐守仁的心里,再无别的事能比跟随百里无忌更重要,打小就这么过来的,徐守仁已经习惯于跟随,也只想跟随。

    徐守仁想站起来走人,可已经不省酒力,两腿软软的,还未站起,一群女子已经飘然进了这“天然居”。

    徐守仁眼见无法离开,不由得眯起眼睛,看向那群女子。

    见她们一个个身材修长,都披着一袭斗蓬,有绛紫的、有墨绿的、有暗黑的、还有藏蓝的。这一个个女子宛如天仙降临,把徐守仁看得眼花缭乱。

    徐守仁用手使劲地揉揉眼睛,打起精神,正欲开口告辞,却见那七八个女子一齐轻启朱唇,道:“拜见徐将军、向将军、折节帅。”那声音,真叫人心弦波动。边说边屈下身子,向三人施礼。

    折从远哈哈一笑,随意地挥挥手,示意她们起身。

    徐守仁忙问道:“折节帅,这是……?”

    折从远笑道:“徐将军放心,她们不过是歌女,来为我们弹奏一曲,助助酒兴的。这雅致的环境,岂能没有丝竹之音?徐将军切莫辜负了良辰美景。”(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徐守仁心道,如果自己执意离席,恐怕会得罪这二人,对“不露声色、顺其自然”地释放鲍虎及三千周军造成障碍。再说这些女子也确实不同于一般俗艳女子,一个个不但模样俊俏,而且气质不俗,他也不禁想听听她们的弹奏了。

    见徐守仁不反对,折从远又挥挥手,跑堂的伙计识趣地掩门而退了。

    那七八个女子随即解开斗蓬,徐守仁瞥了一眼,心中暗赞,没想到这折从远如此年纪,竟还有如此眼光,养着这么一群天姿国色的歌女。徐守仁并不相信这是随意召唤来的歌女,而认定这么是折从远蓄养的歌女,这种现象在明国也存在,特别是这些年明国经商暴富的商人们,争相以蓄养歌女招待客人、相互攀比为荣。

    这时,女子们依次把各自的斗蓬搭在靠墙的椅子上,然后回过身来翩翩地向三人再行一礼,其动作之整齐,身形之优美,都足以让人目不转睛地观看。

    徐守仁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向、折二人,向训看得有些呆了,而眼光扫到折从远那时,竟与折从远扫来的眼神一撞,二人各自一惊,脸上却未有表露,轻轻相互一颌首,尽在不言中。

    折从远无瑕顾及那七八个女子,见徐守仁望来,便眯着眼睛冲着徐守仁微笑。

    此情此景,徐守仁是进退维谷。可理智告诉他,要“临危不乱,应该是坐怀不乱。处之泰然。”

    于是,徐守仁莫测高深地笑笑,端起面前的茶碗。揭开盖子,轻轻地吹了吹漂浮地茶叶,悠然嗞了一口。

    趁这机会,折从远朝其中一个歌女点了一下头,那个女子早已心领神会,轻启朱唇说道:“请徐将军点曲。”

    低头品茗的徐守仁出乎意料地说了句:“不用点了,随便来些。助兴而已。”

    听徐守仁如此一说,那女子不免有些扫兴。其余女子也都各自拿出了带来的乐器,坐在一旁。一个个轻舒玉指,微启樱唇,弹的弹,吹的吹。顷刻间。这天然居中溢满了悠扬的乐声。

    折从远对此却早已习以为常。他再次偷眼望向徐守仁,见徐守仁一副陶醉的样子,微闭双目,用手在桌上轻轻地打着拍子,他不由心中暗笑:难怪古人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终究逃不过这“脂粉陷阱”,你吃这一套,那事情就好办了。

    折从远乘徐守仁兴致正高。悄悄凑上前,在徐守仁耳边问道:“徐将军家眷可是在金陵?”

    徐守仁并不睁眼。微微点了点头。

    折从远一看有门,赶紧趁热打铁说:“哎呀,徐将军军务繁忙,征战之时倒也罢了,可如今驻扎邠州数月,身边也没有个知冷知热的妻妾侍候,怎么吃得消呢?这样吧,某忝为地主,尽点绵薄之义,徐将军看这些女子哪个顺眼些,就收个妾室,也算是在邠州安个家,方便些嘛。”

    此时徐守仁才睁开眼睛,斜了折从远一眼,心里一下就明白了:这老贼是想拉我入套啊!也许是在试探于我。想必还是为了那三千周军俘虏之事,不过既然皇上已经决定放人,自己趁这机会也就不着痕迹的给他就是了。

    想到此处,徐守仁说道:“折节帅美意,守仁心领了,只是家中已有妻室,若再娶一歌女为妾,恐惹人笑话,也有负圣恩。”

    “哎,徐将军此言差矣。以将军的身份,有三妻四妾本是平常事,莫非徐将军嫌我邠州的女子不够漂亮?入不得将军法眼?”折从远见徐守仁拿出明国皇帝做挡箭牌,便戏谑道,言毕,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徐守仁。

    徐守仁心中有些不快,你都已过花甲之年了,还如此为老不尊,遂出口调侃道:“哪里。宋教仁只是不想夺折节帅所爱罢了!”

    这话说得有点重,点出了这些女子是折从远蓄养的。折从远碰了一鼻子灰,心里这个气呀。心想:好你个徐守仁,老夫好心好意巴结你,你却眼不眼,鼻不是鼻的,老夫不侍候了。

    折从远的眼睛看向正盯着歌女的向训,向训本想假装迷恋歌女的美貌,让折从远将要办的事办了,也省得自己开口,不想,折从远被徐守仁顶了回来,看来也只好自己出马了。

    向训不想再言及歌女,而是借醉举杯对徐守仁道:“徐兄弟,称你为兄弟,不介意吧?”

    徐守仁其实心里也有些后悔,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将周军俘虏送出去,结果被自己一句话,将折从远堵了回去,无论如何,折从远总也是好意,可眼下还真不好道歉,一道歉,这就有些说不清了,让人以为自己倒是想纳这歌女为妾了。

    眼见向训举杯邀约,徐守仁道:“向都监客气了,你我皆是熟人,又一同并肩作战,称兄弟,理所应当,来,折节帅,一起饮尽此杯。”

    折从远见徐守仁主动开口招呼,心中的不快也少了许多,面露微笑地站起身来,三人一起饮干杯中酒。

    向训见徐守仁并不象生气的样子,亲自给徐守仁斟满酒道:“徐兄弟,救命之恩,训时刻铭记于心,但此次我的来意,想必徐兄弟也清楚,周、明两国份属同盟,我朝皇上与明国皇帝又是结义兄弟,如此关系,我就不兜圈子了,徐兄弟开个条件吧。”

    徐守仁见向训开门见山,心说这反而好办了,徐守仁正色道:“其它都好说,但所谓杀人偿命,特战军四条性命,向钦差总得给个说法。”

    向训迟疑了一下,说:“徐兄弟,乱军之中,伤亡在所难免,为两国之情谊计,你我何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徐守仁微笑着摇摇头,不再说话。

    折从远在边上插嘴道:“徐将军,要不你说说你的要求,若钦差能做主,此事也能告个段落,若钦差做不了主,我们也好向皇上禀明,由皇上来做主。三千士兵日常的开销也不是小数,总不能让徐将军担待。”(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折从远显然忘记了他自己开席前所说的,只谈情谊,不谈国事。

    向训赶紧帮腔道:“徐兄弟但说无妨,如果谈不成,我们就继续喝酒,如果谈成了,呃……,还是继续喝酒。”

    这一句话倒令席间气氛为之一松。

    徐守仁想了想,开口道:“既然向钦差和折节帅如此说了,守仁自然也不能太小家子气,以我之见,三千周军可以奉还,但其主将鲍虎,必须由特战军处置。”

    徐守仁本来是做做样子,如果向、折二人坚持,自然也就顺其自然将人放了。

    可没想到,听徐守仁说完,向训与折从远交换了一下眼色。

    向训说:“徐兄弟,能不能这样,鲍虎的处置暂且不说,三千周军可否马上交还于折节帅,徐兄弟也知道,如今我国正处与辽军交战,兵力匮乏,邠州治安更是少不了这三千士兵,还请……。”

    徐守仁举手示意向训不必再说下去,道:“向钦差、折节帅二位放心,你们随时可以去特战军军营带走这些士兵。只是,守仁有一请求……。”

    折从远、向训二人闻言一惊,不知道徐守仁会提出何种要求。眼巴巴地盯着徐守仁,心中希望这要求不要太过分就是了。

    徐守仁见二人表情,微笑道:“向钦差应该知道,特战军当日一战,折扣近半,金陵计补充新兵一万人,如今大战迫在眉睫。特战军尚有些空额待补,若二位能帮守仁此忙,守仁必感激不尽。”

    向训二人闻言知雅意。这徐守仁还是想从邠州募集兵员,二人再次交换眼色。明军在周国招募兵员,这件事确实与制不合。可若此事真能如此解决,向训自然也可以装作不知道,让折从远以州府名义,私下解决,倒也不能说无法实行。

    向训示意折从远表态。毕竟邠州是折从远的一亩三分地。

    折从远苦笑,如今兵员虽然紧缺,但也不是没有。只是不知道徐守仁想招募多少人,折从远只是担心如果特战军一旦公开招募,那邠州周围的百姓青壮还不全一窝蜂去了特战军?周国自己想招,到时哪还有人来招?

    折从远的尴尬模样让徐守仁觉得好笑。徐守仁安慰道:“折节帅放心。特战军招募最多不超过两千人,不会有太大影响。”

    折从远暗暗轻吁一口气,如果仅是两千人,想来不至于太为难,但此事绝不可传到朝廷,于是,折从远转头看向训,这事。必须向训拍板。

    向训干咳一声,埋头嘟哝了一句。“这酒……劲真大,某好象有些醉了……。”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折从远再转过头来看着徐守仁,二人会心一笑,尽在不言中。

    次日,折从远亲自从特战军军营将三千周军领回,而鲍虎却象是被遗忘一般,无人提及。

    而徐守仁更是意外,根据鲍虎的交待,他的娘舅可是周国吏部尚书,那可是从二品的实职。怎么会无人理会?

    徐守仁心中有些后悔,酒宴时应该不要太矫作,直接将人送还给他们就是了,其实徐守仁心中真不想这么放了鲍虎,他想血债血偿,可苦于百里无忌的命令,只能放人。可如今形势来看,鲍虎根本不被周国谈及,自己又如何“不着痕迹”地放回去。

    徐守仁只能传信金陵,将与周国会谈之事原原本本地奏报上去,并将自己已经肃清邠州辽国奸细之事也一并报了上去,请求百里无忌的指示。

    而由于酒宴中双方谈拢了,自然这包围之事,也就做做样子了。

    折从远只派了一万周军,稀稀拉拉地分散在特战军军营周边,还没等天黑,早已撤回原地了。

    徐守仁在烦恼中又过了一天,而向训则接到了柴荣的旨意,令向训勿须理会鲍虎,只须将三千周军领回。

    这旨意令向训和折从远心中一惊,二人老成世故,从这旨意可以看出,柴荣并不卖吏部尚书张承翰的帐,不然,就是要处死鲍虎,也要将鲍虎领回邠州府,由州府审讯判罚。

    这旨意也解决了向训和折从远的难题,于是,二人不再为鲍虎费神,向训也完成了任务,准备回宁州去了。为了表示诚意,向训请折从远再次邀请徐守仁赴宴。

    这时,金陵府又一次传来百里无忌的旨意,百里无忌令徐守仁必须放跑鲍虎,由鲍虎将特战军已经与周军发生火拼,两军伤亡巨大的假消息,向周国京城开封的辽国奸细传递以迷惑辽国奸细。

    徐守仁苦笑不已,这旨意远比上次的难多了,放鲍虎不难,难得是如何能令鲍虎相信两军发生火拼,并且伤亡巨大。

    正当徐守仁为难之时,向训的请柬来了。徐守仁想道,如果得到周军配合,也许还真能演出一场令鲍虎以为真的好戏。但如此一来,徐守仁就必须向折、向二人说清邠州存在辽国奸细和鲍虎已经投靠辽国的事实,但此时,释放鲍虎已成定局,想杀鲍虎泄愤已经不可能了。此事也就没有对二人保密的必要了。

    次日,徐守仁趁酒宴时,向折、向二人叙述了邠州存在辽国奸细和鲍虎投靠辽国的事实,并请求折、向二人配合自己演一场明、周两军火拼的戏。

    折从远和向训闻之大惊,特别是折从远,鲍虎乃从属他的静难军,此事真要追究起来,折从远的失察之罪,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

    向训本不想掺和到此事中,但此事关乎前方战事,思忖之后,便应允了此事。

    徐守仁与二人商议了其中细节。

    次日,向训、折从远率三万大军来到特战军军营外,派人传信徐守仁,索还鲍虎。

    徐守仁闻讯,提出鲍虎和被抓的辽国奸细,率特战军来到军营外。

    双方交涉未能达成协议,于是,徐守仁当着鲍虎的面,将辽国奸细就地斩杀。

    鲍虎早已吓得便溺失禁,而此时向训、折从远一面激愤,下令三千前锋对特战军发起了攻击。(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徐守仁不甘于弱,遂令三千特战军上前迎战。

    六千大军随即展开了撕杀,一片血雨腥风,混乱中,心惊胆颤的鲍虎竟发现捆绑自己的绳索并未系紧,于是,悄悄地挪到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处,趁乱,逃离了战场。

    眼见鲍虎识趣地逃走,徐守仁、折从远随即下令停止攻击,而那些躺在血泊中的士兵们也爬了起来,徐守仁、向训、折从远相视而笑。

    三人令大军在战场上布置了大量的丢弃的残破军械,两军装扮成无力再战又不甘退去的景象,形成对峙的僵局,同时严令各自的军队士兵,不得随意出入,以防情报泄露。

    同时,徐守仁、向训各自向百里无忌、柴荣秘密禀报进展。

    这一天夜里,侥幸逃得性命的鲍虎在旧部下的帮助下,悄悄出了邠州东门,向开封逃去。

    ……。

    而邠州明、周两军火拼的消息,不但骗过了鲍虎,也骗过了明、周两国的臣民。

    于是乎,明国国内的一片求战声音,而求战的目标却是周国。

    明、周两国正在共同与辽国、阻卜交战中,成都以北的战场由云扬和马骥云勉力坚持,每天都有明军士兵在战斗中死去。

    而国内竟会为与周国的一些摩擦而掀起如此大的声浪。

    百里无忌自然猜测到这是辽国细作在其中作祟,但为计划的顺利进行,百里无忌只能对国内的辽军细作采取放任的态度。由此,局面越来越失控。

    但金陵府做为明国都城,无论如何都不能乱。百里无忌下旨令京城四厢御林军对金陵府进行日夜巡逻,方才安定了金陵府的秩序,但明国其它的各州县,依旧一片混乱。

    徐世铭等三相数次上奏,请求百里无忌下旨平乱,但都被百里无忌束之高阁。

    百里无忌心中并不担心,明国已经不再有节度使这种畸形的“怪物”。而军权皆掌控在自己手中,再乱也只是肘腋之患,只要等到燕云局面明朗。便可出动军队,到时,那些蹦跶的宵小必定闻风而遁。

    百里无忌虽然胸有成竹,但柴荣却是焦头烂额。

    周国百姓并不象明国百姓那么容易被煽动。他们也不敢更不愿对此事发表自己的看法。明、周两军火拼这样的事,对于周国百姓就如同听一个别国的故事,除了茶余饭后一声叹息,也不关他们什么事了,至于该如何应对,那可是肉食者的事了,百姓们只是有些心痛未来恐怕再没有明国的救济粮食了。

    可周国的朝臣显然没有明国朝臣那么具有“忍耐性”,无数的奏折如同雪片般地涌向柴荣。大了将柴荣淹没之势。

    柴荣实在有些招架不住,无奈只好下旨令妹夫张永德调动禁卫军。对开封府实施全城戒严,如此,方才暂时稳定了时局。

    光复六年,七月初七。

    明、周两国经过无数次的使者往来,朝堂之上无数次的争吵,最后终于达成协议,暂时维持同盟关系,待两国皇帝在燕云燕州(今北京)会晤后,再决定两国同盟是否继续下去。

    会晤的时间选在了八月十五,也就是一个多月后的中秋节。

    这是百里无忌的意思,他将会晤日期选择在一个多月之后,是为了给辽国细作有足够的时间向辽国上京传递消息,也给辽国有充裕的时间进行战略布置。

    两国开始为此次会晤准备各项事宜,各处官道上,密集的军队、物资等随即开始调动。

    这个消息随即传遍了两国所有州县,自然也传到各处辽国细作的耳朵中。

    次日,七月初八。

    开封府的一处不引人注意的宅院中,辽国北院枢密使萧思温特意召来了潜伏在金陵府的辽国详稳耶律都沙,向其证实情报的真实性,以商议是否向上京禀报明、周两国皇帝会晤之事。

    “金陵府对于邠州明、周两军火拼之事,作何反应?”萧思温问耶律都沙。

    “回萧枢密话,据属下控制的明国官员禀报,邠州明、周两军火拼,造成明国特战军三百七十人死亡,八百余人受伤,而周军的伤亡更大,具体数量不清。明国朝野在属下的刻意煽动之下,与周国开战的呼声日益高涨,只可惜,两国皇帝的交情甚深,硬是将此事压制下来,定下会晤之事。”耶律都沙回道。

    “耶律详稳,依你之见,这其中是否有诈?试想如果二人要会晤,何须将地点选择在千里之外的燕州,何不选在二人一直会晤的徐州,岂不更加方便?”

    “回萧枢密话,此事属下也怀疑过,不过据明国吏部侍郎刘诚志所禀,百里无忌、柴荣二人选择燕州的原因是,燕州虽是明国土地,但却被周国间隔,如此,对于二人都有安全保障,也令两国朝廷安心。”

    萧思温问道:“这个解释倒也勉强说得通,如此说来,百里无忌、柴荣二人也已经起了相互猜疑之心?”

    “那是自然,两人虽然为结义兄弟,但终究不是寻常人,做为皇帝,总有各自的利益相悖,起冲突、猜疑也属情理之中。”耶律都沙说道。

    “唔……本使也听闻柴荣得知明、周两军火拼之时,竟下旨将明国使者王朴施以三十廷杖,竟打得王朴背过气去,至今还躺在床上,生死一线。由此想来,柴荣倒是真怒了。”萧思温道。

    耶律都沙说:“金陵府那边也是,闻听两军火拼,立即扣押了本已经装载要运往宁州的军械物资和要运往开封的粮食。”

    萧思温想了想道:“此事暂且放下,本使想问问,你将刺杀百里无忌之事准备得如何了?”

    耶律都沙说:“属下已经拿到火器,本还没有下手的机会,如今百里无忌要北上燕州与柴荣会晤,如此一来,这一路上就都是下手的机会了。”

    萧思温道:“很好,本使今天就将这些情报汇总呈递上京,耶律详稳,希望你能为皇上建立奇功,本使到时一定为你向皇上请功。”

    耶律都沙谢道:“属下一定尽心尽力。”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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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周介绍:
五代十国,梁唐晋汉周。 中国历史中最黑暗的时刻。 五十多年更替了五个朝代。 战火纷飞,叛乱谋反年年都有,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谁来拯救。 四个女人,不一样的性格,不一样的风情,谁是主角的真命女神。 兄弟情份,谁陪着主角走到最后。 代周,阐述了现代人在古代的无奈,却在无奈中奋起抗争的过程。 结局会是什么?可能你想不到。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请一起进入“代周”,体会不一样的穿越历程。代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代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代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