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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小人全文阅读

作者:萧潘伟     江湖小人txt下载     江湖小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节 迷途无返

    “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叫花子蓦地睁大了眼睛。“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在这里?”萧小人“嘻嘻”一笑。“你们不是回江南了吗?怎么会又回到汴京了?”叫花子原本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程德玄送过来的“降龙十八掌”图本,萧氏父子的突然出现,令他大惊失色。这本是跟踪的目标,如今却成了跟踪者的座上宾,以叫花子目前的智力,却是不可能想明白的。

    “你为什么要派人跟踪我?”萧蓝若望着叫花子问道。“没有啊!我怎么敢跟踪萧大侠你呢?”叫花子眨着眼睛道。“噗!”萧小人一下笑喷了。“你没有跟踪,怎么会问我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没有跟踪,怎么知道我们南下了?你没有跟踪,又怎么会知道我父亲是萧大侠?”萧小人笑吟吟地问道。“是啊!我怎么就知道的这么多啊!”叫花子脸一红,尴尬地挠了挠头。“萧小人!你问的太多了,我回答不上来。”叫花子苦着脸说道。“哦!你连我的名字都知道,你还敢说没有跟踪我们?”萧小人有点哭笑不得。“你和你父亲那是多大的名声啊!想不知道都难啊!你说是不是?”叫花子媚笑道。

    “哦!那个谁?莲儿!别看了!快给萧大侠倒茶啊!”叫花子看着门外一个个脏兮兮的脑袋,忽然看到了莲儿,灵机一动,开口吩咐道。莲儿自打受到叫花子的照应,身子已是一天好似一天。头发渐渐浓密起来,发出黑亮的光泽,小脸上也有了血色。显现出姣好的模样来。虽然穿着上还是敝旧不堪,却浆洗的甚是洁净,尤其是含羞时的神情,竟也有了一丝楚楚动人。

    “萧小人!我要和你做朋友。”叫花子看着萧小人毫不介意地接过莲儿手中粗陋的水杯,举杯将粗茶饮尽,眼底闪动着泪花。虽然莲儿为了给萧氏父子沏茶,将水杯仔细地洗了好几遍。又在角落里找到一包还算干净的茶末,可怎么说都看着很是不洁,但是萧小人没有在乎。坦然地喝了下去。叫花子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程德玄每次来这里时,那眼底抹不去的嫌弃、厌恶之色。

    “好啊!能跟‘丐帮’的乞丐帮主做朋友,那是小人的荣幸。”萧小人露齿一笑,灿烂的微笑深入人心。莲儿傻呆呆地望着萧小人。有些目痴神迷。萧蓝若虽说没有什么洁癖。但是他终是没能将手中的粗茶喝上一口。“你为兄,我为弟。”叫花子起身道。“哦!怎么我看着比你还老吗?”萧小人讶异地问道。“咯咯!咯咯!”莲儿掩着小口,原本大大的眼睛笑成了一轮弯月。“可是你的本领比我大啊!所谓达者为尊,自然应该是你为兄,我为弟。”叫花子煞有介事地说道。萧蓝若眸光一闪,心中一动。

    “你是要和我结拜吗?如果是,那就是以年岁而论。”萧小人正容道。“你真的要和我这个乞索儿结拜?”叫花子声音都开始颤抖了。“为什么不呢?难道结拜还分贫贱富贵吗?”萧小人神情间没有一丝犹豫。“你这个兄弟我叫花子认定了,没有因为所以。”叫花子情绪激动。有些语无伦次,但他是真诚而坦实的。萧蓝若并没有阻拦二人。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二人无比庄严而郑重的结拜成兄弟。

    “帮主!街上好多官差,王爷领着好些开封府的人去了‘光明寺’。”一个乞索儿直到萧小人和叫花子结拜礼毕方才踅摸到叫花子身边禀告道。“他们去‘光明寺’干什么?和尚爷爷不会有事吧!”叫花子忽地心底有一丝不祥之感。“化子哥!你和无颜和尚很熟吗?”萧小人问道。“是他带我来的京城,可以说我今日的一切,都是因他而来。”叫花子想起那个誓约,心中一痛。

    “无颜!你还认得我吗?”石守信花白的头发在烈日下发出刺目的光泽。“嗯!其实老衲早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你的一双手,很是稳定,那是常年练刀,战场杀伐所养成的习惯。你扫地的动作,与其说是扫地,不如说是在挥刀。贫僧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寺里杂役,但却知道你所图非小。贫僧之所以没有将你的事告诉任何人,是因为贫僧曾经有过和你一样的境遇。”残缺和尚淡定的令人发怵。

    “你早就发现我了。”石守信只觉后脊梁阵阵发凉。“你来的第一晚上,就来到贫僧的禅房外呆了半宿,贫僧怕你受了风寒,有意咳嗽了两声,顺便说了几句梦话。后来,你就谨慎多了,与贫僧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是,你有时还是会冒险,譬如那个蒙面人来的时候。你心里是又恨又怕,如果眼神能够杀人,恐怕你已经杀了他无数回。贫僧想必你到现在可能还不知道贫僧是谁?你唯一知道的也只有贫僧会使‘魔尊刀法’,仅此而已!”残缺和尚脸上现出无比的寂寥之色。

    “王爷!贫僧和您的几次联袂出手,很是快意。王爷杀伐立断,雄心高远,非常人难及也!您对贫僧的隐忍和宽宥,贫僧一直都没有向您道谢,失礼了!”残缺和尚双手合十,行个佛礼。“王爷您明知道贫僧狐假虎威,却能够处之泰然。虽明晰一切,仍任由贫僧我行我素,足见胸怀。这天下的‘魔教’总算是都肃清了,贫僧的心愿已了。”残缺和尚淡淡地一笑,将目光锁定在石守信有些呆痴的面上。

    “如果贫僧猜的不错,你一定是天平节帅石守信。你不用问贫僧为什么会猜到,贫僧一生唯一传授武艺之人,是你的平生至仇,顺藤摸瓜,你迟早会寻到贫僧这里来的,这就是所谓的天理循环,轮回罔替。石帅!您怎么处置贫僧。但凭汝意!”残缺和尚面上木无表情,生死之事,也显得云淡风轻。

    “我该怎么办?”叫花子和萧氏父子已然进得寺来。站在不远处观望着。一路上,萧小人已经将残缺和尚的过往,事无巨细地向叫花子讲述了一番。叫花子很是迟疑,实不知自己能做些什么。

    “本帅也不想将你怎样。本帅是使刀的,你也是使刀的行家。今日,你我之间的仇怨,就从这刀法中了结吧!”石守信踏前一步。眼神如刀,锐利无比。“石帅的‘邪刀刀法’在这几年可是突飞猛进,整个身体已是如同一把出鞘的钢刀。锋芒毕露。贫僧却是几十年都不曾动过刀子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使刀。不过,既然石帅这么说了,贫僧又何敢推辞。就勉为其难。看看这‘魔教’的‘魔尊刀法’和石帅的‘邪刀刀法’究竟是孰强孰弱。正好!那边萧大侠也赶了过来,就为贫僧做个见证吧!”残缺和尚忽然望着远处的萧蓝若,淡淡地一笑。“和尚爷爷!”叫花子看到残缺和尚牵强的笑容,不禁心中一酸。

    “在此之前,贫僧也不妨将身世说与石帅知晓。贫僧俗家的名字叫做李台,本中土‘魔教’的八**王之一的‘乾坤圣手’,加入‘魔教’只是为了给家父报仇。后来,贫僧来到了‘光明寺’。在无颜大师圆寂之后,冒名顶替。直至今日。贫僧的真正法号唤作残缺,一个四肢健全,却在骨子里已然残缺不全之人。这件事情,王爷是知道的,萧大侠父子也是知道的。”残缺和尚神色自若,似乎在说着旁人的故事。“和尚爷爷!”叫花子目中流泪,无论残缺和尚如何十恶不赦,在叫花子心中,都不为过。

    “可恨之人,必有其可怜之处!残缺和尚!你与石节帅今日一战,无论输赢,本王都不再追究你的任何过错。”赵光义忽然朗声说道。残缺和尚看着赵光义微眯的双眸,心领神会地牵了一下面皮。

    “萧蓝若如何回来了?”赵光义瞟了一眼神色安宁的萧蓝若,轻声问道。“正要禀告王爷,萧蓝若出城百里之后,忽然折返而回,竟是与儋珪擦肩而过,令人费解!”贾琰上前一步,悄声道。“他们没做一路?怎么回事?”赵光义再看向萧蓝若,忽然觉得他高深莫测起来。“据探子回来说,儋珪好似从来都没有见过萧蓝若也似,就那样与萧蓝若面对面地走过,并没有停步。儋珪就那样若无其事地一路向南而去,连头都没有回过。萧蓝若回到京师,却是直接去了城隍庙。”贾琰瞄了一眼叫花子。

    “呵呵!这个萧蓝若还真是让人看不透呢!他倒是对叫花子有了兴趣,高人啊!”赵光义摸不清楚萧蓝若究竟想做什么,一时间,如坠雾里。一众幕僚,皆是低头沉思,不明所以。

    “拿刀来!”石守信一声大喝,立即就有开封府衙役递上随身的佩刀。“残缺和尚!石某今日与你一战,乃江湖行为,与朝廷无关,生死各安天命。”石守信见残缺和尚接过了衙役的佩刀,厉声道。“石帅怎么说就怎么办,贫僧无有不遵。”残缺和尚拿着钢刀,灰暗的眼神渐渐地升起一丝热切。

    “看刀!”石守信心中没有一丝怜悯,挥刀而上。“呛喨”一声,双刀碰在一处,迸溅出无数灿烂的火花。石守信这些年,即使睡梦中都在思索破解“魔尊刀法”的法门,于这“魔尊刀法”熟稔的宛如自幼习练过一般。两人你来我往,尽显刀法之精髓。残缺和尚初时尚且略显生硬,渐渐地将刀法展开,几十年熟极而流的招式,随手而来,愈来愈是得心应手。石守信刀法奇诡,出招往往不循常理,一招一式都是充满了邪异。“快刀门”的“快刀刀法”与之相比,可谓皓月之于繁星。

    “这邪刀果然不是凡品。若是‘快刀门’使的是这种刀法,即使高琼武艺再是高超,恐怕也是难以幸免啊!这石守信当年为什么会将如此绝世的刀法私藏,而不传授给他自己的亲儿子呢?”赵光义愈看愈是心惊,脑海中却浮现出这个令人不解的问题。赵光义却是不知道,李筠世传的“邪刀刀法”在江湖中始终都是名不见经传,直到传至李筠的手里,方才在武林中大放异彩。究其原因,却是因为邪刀“秋痕”之故,真正的邪刀是刀而非刀。有“邪刀刀法”而无“秋痕”,是非刀;有“秋痕”而无“邪刀刀法”亦非刀。只有当“秋痕”遇到了“邪刀刀法”,方才是真正的邪刀,是刀也!

    石守信取“秋痕”,而使“邪刀刀法”,自是威力无穷。但是,石守信深知三子石保从,也就是石保义,骄纵蛮狠,不敢将真实的邪刀刀法相传,而是取其意而守其神,糅合自家的“石氏刀法”,另创了一路“快刀刀法”,即便是这样,仍然没有逃脱邪刀“秋痕”之上古的邪恶诅咒。

    “啊!”残缺和尚忽然一个踉跄,右手挥舞着钢刀,左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已是毫无章法。“这是替老大讨还的。”石守信钢刀再起,劈中了残缺和尚的左臂。“这是为死难的武林同道讨还的。”石守信不顾残缺和尚瞎了双眼,满面的血污,钢刀在残缺和尚右臂处划过。“这是石某来讨的。”石守信杀心一起,宛如上了战场,更是无一丝慈悲之心,一刀划过手无寸铁的残缺和尚的颈项。(未完待续。。)

第四节 恨不相随

    残缺和尚自从中了张遇贤的一掌后,五脏六腑皆已挪位,身上经脉也是七零八落。好在受伤后一直委身佛门,研修佛法,竟是在静修中得以保全。无论残缺和尚如今刀法如何的精进,始终是如同稚童使了个重锤,没理由能够持久。数十招一过,残缺和尚已是力不能逮,只能任人宰割。

    “你先别死!残缺和尚!你告诉我,那高琼是不是那个经常到你这来的蒙面人?”石守信以往的暴戾血性一发而不可收,当他的刀划过残缺和尚的脖颈之时,方才惕然一惊。残缺和尚面对他,慢慢地倒下,血肉模糊的双眼,似乎带着一丝嘲讽。石守信手劲强悍,刀过处,残缺和尚已是气绝身亡。

    “和尚爷爷!”叫花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奔到了残缺和尚的尸身旁,跪了下来。“啊!他就这样死了吗?不知道莫姐姐知道了会怎么样?”萧小人自言自语道。“和尚爷爷!你放心!叫花子答允你的事,一定会办到。到时候,我会将那刀子亲自插在你的坟头之上。”叫花子狠狠地抹了一把泪。

    “赵府尹!残缺和尚已经死了,现在你将那首恶之人交给我。”石守信血红着眼眸死死地盯着赵光义道。“石哥!你说什么呢?这和尚就是首恶之人吗?你要光义将谁交给你?”赵光义眨着眼睛问道。“你真的不交吗?皇帝哥哥可是答应过我的。无论那个蒙面人是不是高琼,你今日都得将他交给我。”石守信已是杀红了眼。丝毫不为所动。“呵呵!不就是蒙面人吗?开封府多得很。仲远!你将府里的蒙面人都带来,让石哥自己认!”赵光义嘴角露出一丝哂笑。

    “石哥!光义府里的蒙面人都在这里了,你自己去认吧!”赵光义招手将十三位蒙面人叫到石守信身前。施施然地退后了数步。“你…你这是?”石守信怒目圆睁。“石哥既然一口咬定,说光义府中的蒙面人就是高琼,那就由你了,省的皇兄怪责。”赵光义很是轻松地揶揄道。“好!这是你说的,那就别怪石哥心狠手辣了。”石守信话尤未落,将手中的钢刀一摆,踏步上前。

    “噗”的一声。石守信蓦然钢刀出手,将排列整齐的十三个蒙面人的正中之人,一刀斩喉。血光迸溅。那人连哼都不曾哼一声,仰天而倒,鲜血喷的他两侧之人,一身血污。石守信如同一个魔神般。面露狰狞之色。可怖地再次举起了钢刀。所有的蒙面人都是惊骇异常,但是没有赵光义之令,却是谁也不敢退后一步。“噗!噗!”石守信左右开弓,又将两位蒙面人砍翻在地。“住手!石哥!你这是在干什么呢?”赵光义几步上前,一把拉住了石守信的手臂。“光义!你这般糊弄石哥,可石哥的刀却是不认人的。呵呵!大不了将你府中的蒙面人杀尽,总有歪打正着的时候,你说是不是?”石守信冷笑道。

    “石守信!你莫要为难王爷。高某来也!”一道暗影从一株榕树上跳了下来。“你就是高琼!”石守信忽地紧缩了瞳仁,他感到了蒙面人身上那一股冷寒的杀戮之气。“是你!哈哈!你的刀呢?拔出你的刀。本帅要你心服口服地死在我的刀下。”石守信面上的狠戾之色,如一根刺般扎进高琼的心里。

    “你!你这是为什么?”赵光义憋红了脸,瞪视着蒙面人,一副痛心疾首之状。“高琼承蒙王爷抬爱,险死还生,您就是高琼的再生父母。王爷在上!请受高某一拜。高琼拉下面上的黑巾,双膝跪倒在地,一丝不苟地三叩其首,砰然有声。高琼抬起头来,面上纵横的伤痕,令人触目惊心。

    “石守信!你来吧!举起你手中的刀,给高某来一个痛快的!高某若是眨一下眼睛,就不是英雄好汉。”高琼坦然面对着石守信,傲然地狂笑道。“本帅久经沙场,却也见过不少好汉子。高琼!就凭你这句话,本帅认可你是个汉子。废话少说!你捡起那把刀,本帅给你个公平,生死在刀上见分晓。若是你侥幸赢了本帅,你就可以给你的父母报仇了。”石守信一语登时激起了高琼的复仇之心。

    “高某来也!”高琼捡起钢刀,不再迟疑,弄个刀花,涌身而上。高琼的刀法在历次的血战中,经由血与火的洗礼,早已粹练的炉火纯青。这一番交战,势均力敌。两人都是从杀伐中走过来的人,一招一式都已是返璞归真,没有了华丽的虚招,每一招都力求一招毙命,当真是险象环生。

    “小子!这刀你没使全力啊!”石守信忽然感到高琼一招手软,得理不饶人,邪刀诡异地绕到高琼的身后,在高琼的后背上划过。高琼吃痛,本能地向前踏上一步,却正中石守信邪刀布下的陷阱。“哈哈!哈哈!高琼!你的死期到了。”石守信数百余招都没有找到高琼刀法的破绽,如今终于被他得了先手,一时间,兴奋异常。蓦然,高琼刀交左手,一刀劈在已经将要砍到右臂的石守信的刀柄之上。

    石守信眼见得手,却突然发现原本刀在右手的高琼左手中突兀地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钢刀,大惊之下,以为他手持双刀。说时迟那时快,高琼的左手刀已劈在石守信手中的钢刀刀柄上,石守信手中一阵冰凉,“呛啷”一声,钢刀落地,手腕上的鲜血顿时泠泠而下。高琼刀锋一转,刀刃已抵在了石守信的喉间。石守信脸如死灰,瞪着近在咫尺的高琼的一双冰寒的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睛。

    “宝臣!不可!”赵光义一个不留神,却已见到高琼将钢刀架在了石守信的脖子上,不由失声而呼他赐予高琼的小字。“你儿子的‘快刀门’杀我全家。灭我满门,高某可曾杀过你石家任何一人?”高琼从喉咙深处发出如同野兽般的怒吼。“你这不是‘魔尊刀法’,你这根本就不是刀法。”石守信万念俱灰。怒声喝道。“你说对了!这本来就不是刀法,这是我‘剑舞门’嫡传的‘公孙剑法’,是我娘亲手把手教给我的。如今我就要用她老人家传给我的剑法杀了你,以慰娘亲的在天之灵。我还要为爹爹、弟弟和妹妹报仇;为‘剑舞门’死难的师兄弟和师姐、师妹们报仇;为残缺大师报仇,是你杀了这个世上真正拯救了我的人。你说!我的深仇大恨该不该报?”高琼的眼底燃烧着一簇火焰。

    “高琼!你若是这么说,我石家的人可曾亲手杀过你一个亲人?我家三儿却是死在你娘的剑下,你说我这仇报的应不应该?”石守信眼睛充血。额头青筋“突突”地跳了起来。“石保义是死在我娘的剑下,可是我娘不也死了吗?”高琼怒吼道。“杀她之人,可是石某?”石守信质问道。“他们都是你石家豢养的人。”高琼怒视着石守信。“可你娘亲却是你高家的人?”石守信毫不示弱地嘶吼道。

    “是啊!是啊!杀人的人和被杀的人都已经死了。你们还争个什么?宝臣!快快放了石节帅!说到底,你们都是无辜受累之人啊!”赵光义忙不迭的在一旁高声呼叫道。高琼和石守信四目相对,理智渐渐地苏醒过来,想想赵光义的话。却也在理。现下活着的人,并没有真正的生死之仇。

    “皇帝哥哥!你要为我做主啊!光义他偏袒高琼,使我不能给三儿报仇。”石守信涕泪交流地在宋太祖面前哭诉着。“石哥!天地良心啊!那高琼本是引颈就戮等你杀,是你要跟他刀法底下见真章,一决生死的。那高琼虽胜了你,却手下留情,放过了你,你还要干什么啊!”赵光义苦着脸道。

    “守信!事情都过去了。你也就不要再耿耿于怀了。不如这样,朕将二女给你家保吉做媳妇。你看可好?”宋太祖已然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实不愿再节外生枝。“皇帝哥哥!你说的是真的?”石守信借坡下驴地道。“保兴原本是朕的供奉官,这些年却为你守镇,着实辛苦了,不如让他回京来吧!好人做到底,朕就再封保吉为你天平军衙内都指挥使,这样你可满意?”宋太祖索性就给石守信一个满足。

    “守信啊!光义这些年权知开封府,也的确不容易。如今有一个可用之人,也是难得,你就大人有大量,放过那高琼吧!再说那高琼已是人破家亡,剩了孤零零一人,他都能够放下仇怨,你又何必跟他一个光脚的光棍计较。再说了,你在郓州逍遥自在,有什么福不可以享受的。”宋太祖未曾想到,就是他的这一句话,使石守信回到地方后,肆无忌惮地开始专注于敛财,生活极尽奢侈。

    萧蓝若和萧小人辞别了叫花子,出城南行。这一回,不但叫花子不再使人跟踪,就是赵光义也觉得已经失去了跟踪的意义而放弃了。萧氏父子二人信马由缰,一路观赏壮阔的山河,却也难得自在。

    “爹爹!那儋珪会去‘青云帮’吗?”萧小人信口问道。“他在宋地已是不能公然现行,若是回去黄龙府,依平素‘凌云阁’的做派,他有可能再无翻身之计,除了江南他可是无路可走,为父令他去投奔你师伯,他可是求之不得。”萧蓝若悠然地笑道。“爹爹这招‘釜底抽薪’当真是高明,无论儋珪现下是谁的探子,都已然是没有回头路了。儋珪一旦被师伯收编,以师伯的手段,他再想兴风作浪,可是不太容易。”萧小人心情大好。萧蓝若与萧小人那日与儋珪擦肩而过,萧蓝若凝气聚声,在他耳边只说了三个字“青云山”。儋珪立时想到了在江南风生水起的耶律青云,他也知道,耶律青云是“凌云阁”的人。因此,儋珪义无反顾地向着青云山的方向而去,他如今真的是走投无路。

    “那不是苏伯吗?”萧蓝若远远地看见一乘马车停靠在一株垂垂如盖的柳树之下,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站在马车前,正自举目眺望。萧蓝若目力极佳,虽然苏伯已然老迈,身子已是有些佝偻,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黄河帮!”萧小人倒是耳熟能详。“嗯!她是在等我吗?”萧蓝若的目光中多了一丝牵绊。“是萧大侠吗?”苏伯尽量地挺直腰身,声音还是那般清朗而洪亮。

    “萧大哥!小妹专程在此等你,你知道为什么吗?”杨飘云有些痴迷地望着萧蓝若愈发成熟的俊逸面孔,神不守舍。“咳咳!”萧蓝若看着身旁坐着的儿子,俊面微红。“哦!小妹失态了。”杨飘云蓦然醒悟过来,脸颊绯红地瞟了一眼萧小人。萧小人只作未见,低着头大飨朵颐。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萧大哥!你知道‘飞侠’张震田吗?”杨飘云正色道。“那不是曾经的‘中原四侠’之一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听说‘侠盗’方坤也去世了,张震田可是硕果仅存了。”萧蓝若点头道。“他们都是和家父齐名的英雄。所谓:纯阳妙境深如海,岁月江湖老似催。”杨飘云目光凄迷地道。

    萧小人忽地抬起头来,看着杨飘云脸上若有所思的神情,美艳绝伦,他的脑海中忽地跳出这首“问道”的全诗。诗云:纯阳妙境深如海,岁月江湖老似催。看尽红尘多少事,吹白玉鬓是非追。今朝悔憾愁无数,此处留遗恨有亏。问道叩心何惶恐,回尘前路不相随。这是一个修道的高人,在即将羽化登仙时所做的一首诗,说的是为了修道,离开了曾经的爱人,追忆过往,恨不得与爱人生死相随。(未完待续。。)

第五节 一指天下

    杨飘云似是沉浸在自己的精神空间里难以自拔,脸上的神情时而愁苦,时而破颜。萧蓝若并不急于打断她的遐思,静静地呷着茶。这是一个不大的酒肆,此时也没有几个人用餐,杨飘云还特意地要了一个雅间。透过窗棂,可以看到远处翠绿的山林和漫坡娇艳的花芳。官道上浮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两侧的垂柳,在艳阳下看着有些无精打采。三三两两的行人,顶着烈日,显得很是辛苦。

    “张震田老英雄是小妹夫君党灵文的一个远房姨舅,那日是他老人家的七十寿诞,小妹随夫君和傅尚武前去贺寿。”杨飘云慢慢地收回纷乱的思绪,平静地说道。“张老英雄和家父交情莫逆,一直都很看好小妹兄妹三人。见到小妹带去了孩子,格外的开心。不知他出于何种心思,之后他单独将小妹留在了书房,给小妹说起了一段不为人知的秘辛。”杨飘云渐渐收摄了心神,语气渐渐凝重。

    唐广明元年(公元880年),“黄王”黄巢入主长安,于含元殿称帝,是为“大齐”,诏命林言为殿前禁军“控鹤军”军使。“控鹤军”殿前禁军侍卫五百人,分九班一监,皆是黄巢百万军中万里挑一的一流武功高手。而这九班一监之中,一监实为“控鹤军”之军监。九班每班为五十五人,其中一人为其班直行首。因此,一监只有区区五人而已,但是这五人却是真正的超一流高手。甚至其中三人已达到了绝顶高手之列。这三人对黄巢甚是忠义,护着黄巢遁入了泰山“狼虎谷”襄王村。

    黄巢心知己将不幸,遂将三人唤到身前。道:“巢知三位乃当世奇人,随巢亦无所求。原想待巢成就大业,当使三位享尽荣华,颐养天年。可惜!巢本草莽,不堪提携,反倒是连累了三位,受此无妄之灾。巢不忍也!”三人自从巢军,深受礼遇,闻听此言。皆起身道:“黄王!我等誓死护卫周全。”

    “当年!巢在起事后不久,就得到了刘从简留下的素有天下第一堡之称的‘乾坤堡’的藏宝图。其时,巢正意气风发,攻城略地。金银财宝。多如牛毛,所需唯兵卒之刀马、粮草耳!因此,巢并未将‘乾坤堡’的财宝启出,非但如此,这十年来,巢又陆陆续续地将掠夺而来的财宝藏于其间。”黄巢十余年纵横天下,快意恩仇,翻云覆雨。将大唐江山颠覆的七零八落,世上已然没有什么事能令他动心。三人虽也是见多识广的绝顶高手。但想到那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却也不禁心旌摇曳。

    黄巢似乎没有看到三人眼中瞬间即逝的贪婪,眼光望向葱茏的远方,悠然地道:“方今天下,大乱已起,大唐覆亡在即。以巢看来,自此百年,当死士八百万众,耗尽天下财力,在数难逃!”黄巢一语成谶,其后百年,诸侯割据,株连祸结,直至雍熙北伐,死于战祸之士,其数八百万。但是,令黄巢始料不及的是,他的此番言语,竟被后世以讹传讹,演变成:黄巢杀人八百万,劫数难逃。

    “三位这些年无怨无悔地护佑左右,巢无以为报,现将藏宝之地告知三位,三位当可尽取所需,足保三位百年三世之富贵,直至太平盛世。宝室秘道,石门三钥,三位各取其一,缺一而不可。石门一旦开启,时限一炷香,石门将自动关闭。若想再次开启,则需另寻锁孔。欲强使之,其钥自毁。唯一能再次开启之法,只有找到另外的三个锁孔。而这三个锁孔所处之地,绘在一幅图画之中,这副图画画的是江南‘雪窦寺’,若非见过此石门之人,不会明白画中之意。若是他日有人拿着这幅图画找到三位的传人,当是巢后世有缘之人。直到那时,方才是宝室石门重启之日。三位谨记!三钥无再生,损其一,宝室将永远无法开启,再见天日。”黄巢遂将藏宝之地,详尽地说与三人,事无巨细。

    黄巢送别三人,临行之际,忽然说道:“此地绝密,当年王式穷上万士卒之力而不可得。三位取得所需财宝之后,就会自动成为那宝室的守护者。哦!对了!忘了告诉三位,宝室中空,中有三柱,柱顶三石。一曰:水;二曰;火;三曰:土,其石为圆,其大无朋,无依无靠。若是有外力惊动,其石便会自然滚落,一旦滚落,其上封闭的水、火、土,将会倾盆而下,定是天塌地陷。水淹、火烧、土掩,秘道将会瞬间被填充,任你武功盖世,亦是灭顶之灾。虚地铺黄金,石壁悬滚木。广室溺弱水,三昧动真火。须弥埋厚土,玄妙一念中。三位一路走好,来世再见!”

    三人在得知黄巢殒难后,果然前往藏宝之地取了财宝。三人皆是有大毅力之人,深谙舍得之道,尽取所需,并依前约,主动担负起了守护宝室秘道之责,直到身死道消。

    这三人此后绝迹江湖,隐姓埋名,却也逍遥自在。一位在岭南梅花山建“梅华轩”,后来其再传弟子创建了“梅花帮”。另一位在当年黄巢下广州时,开辟仙霞古道的仙霞岭上落足,并于岭间丹霞山紫云洞栖身,专心授徒悟道。最后一位就是“飞侠”张震田的爷爷,他在得到财宝之后,昔年嗜赌如命的旧习一发而不可收,直至身故。张震田的父亲其时年少,原本在乡里就是交游广阔,任侠好斗,自家中暴富之后,更是仗义疏财,挥金如土。张震田自小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之下,更胜乃父。张震田由此结交了“黄河大侠” 杨翌,并与其成为生死之交,并借助杨翌之名,而跻身“中原四侠”之末。

    待张震田的父亲临终之际,张家的巨额家产。已是消耗几尽。所幸,张震田数十年侠名远播,受其恩惠者甚众。却还不致家道中落。当张震田的父亲告诉他这桩秘辛后,为子孙后人计,他就动了心思。

    张震田的爷爷天性好赌,耳目之聪敏,远胜旁人。在他跟随黄巢的日子里,因此而比别人多知道很多“黄王”不为人知的隐秘。黄巢攻打潼关前夕,曾与林言带着百余位侍卫踏进了“法门寺”。负责守卫在方丈室外的十人中,就有张震田的爷爷。别的侍卫都不知内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张震田的爷爷却是在门外听了个明白。

    “大师!黄王今日来此。专为取当年‘血魔’穷天留在寺里的‘天龙伏虎神功’秘籍。”在一番通名之后,林言声音冰冷地道。“阿弥陀佛!以老衲看来,黄王如今的武功已然是超一流,离绝顶之境不过一步之遥。身侧更是扈从若林。高手无数,何必为区区一册武功残谱而劳师动众呢?”法门寺住持无过禅师微微叹息。“大师!这是本都统昔日在家父灵前发下的誓言。”黄霸当年死于“明教”教主卫乘风之手,黄霸临终嘱咐黄巢,言卫乘风的“摩尼神功”已是出神入化,天下间能克制“摩尼神功”的,唯有“天龙伏虎神功”。虽然,黄巢已在一年之前,麾军围杀了卫乘风。还血屠了广州“明教”波斯教众男女老幼十二万人,但他却始终没有忘记自己发下的誓言。灭了“明教”。黄巢统军百万预备入关,自称“百万都统”,兼韶、广等州观察制置使。

    “黄王!你这般以势压人,可不是仁义之师。”无过禅师摇头道。“大师!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宝刹乃‘佛骨舍利’供奉之地,请你三思。”林言不为所动。“也罢!老衲遵命就是。”无过禅师终是面容愁苦地应承下来。无过禅师回转身去,在佛龛的底部取出一只木匣,忽然双掌一并。“贼秃尔敢!”林言见状,立知其意。原来,无过禅师拗不过强兵压境,意欲玉石俱焚。

    一道寒光闪过,林言将手一抄,已将木匣接在手中。“啪嗒”一声,无过禅师的双掌,立时跌落尘埃,血溅五步。无过禅师跌坐在地,面上神色如常,双臂靠拢,做合什状,闭目不语。

    “咦!欲练神功,先习九经。原来这‘天龙伏虎神功’还有这么多的隐患,若是没有这‘九经’辅佐,一旦练了此功,怕是终将反噬己身,一命呜呼呢!这是‘牟尼神功’!这是‘神僧’聂风的‘金刚护体神功’!看样子,法门寺的底蕴还真是不凡啊!难怪能供奉佛祖舍利,经久不衰。”黄巢一边检视着木匣中的秘籍,一边啧啧赞叹不已。“林言!你常年身处危难之处, 这本‘金刚护体神功’倒是正合你用,你收起来吧!”黄巢将秘籍递给了林言。林言躬身谢过,郑重地纳入怀中。

    “大师!听说法门寺的‘佛骨’乃是佛祖的‘佛指舍利’,是也不是?”黄巢上前点了无过禅师肩头的穴道,算是止住了他齐腕而断的腕间流淌不止的血液。“黄王作为同强盗何异?”无过禅师并不睁眼,语气平静地道。“呵呵!本都统即将成为窃国之人,说是强盗,却也不算为过。”黄巢淡然一笑。

    “大师!本都统还听说,大唐的皇帝每隔三十年,必会开‘舍利塔’,迎‘佛骨’入长安,可是每一次都会引起天地异色,不知何故?”黄巢其实很想见识一下这个天下佛门的圣物。“阿弥陀佛!‘佛指舍利’乃是佛祖指点江山之物,怎可随意现世?所谓:一指点江山,二指拈花禅。皇帝们都想知道佛祖的佛指所向,以便江山永固。可是,他们却不知佛指现世,定会天下大乱。黄王不是也想看看佛指的指向吧?”无过禅师忽地睁开双眼,二目凝成一束灿如星辰的光辉。

    黄巢和林言被光芒所耀,蓦然一惊,心头剧撞。这一眼,看透了世间凡尘。这一眼,了悟了众生愚昧。这一眼,流逝了万年光阴。黄巢忽地跪在无过禅师的身前,垂首道:“无过大师!你既无过,巢亦无过,所过何人可受?”无过大师低眉沉吟,半晌方道:“世人无过皆有过,佛祖有过僧无过。杀戮弥天言之过,五行藏金是悔过。”黄巢再拜叩首,道:“多谢大师指点迷津。”无过禅师忽而面露微笑,目中神光渐渐暗淡,就此圆寂。黄巢神情肃然,三叩而起。林言一语不发,挺直着身躯,神情木然。

    黄巢出门,没有动“法门寺”的一草一木,领着众人,悄然离去。

    张震田的爷爷将所知往事曾仔细地说与张震田的父亲,张震田的父亲又将这些事,一字不差地转述给了张震田。当张震田动了宝藏的念头后,这个念头就如同疯长的野草,再也难以止歇。于是,他就格外留意“天龙伏虎神功”的下落,当他知道周太祖郭威得到了此功,顿时熄了念头。一晃多年,竟在他晚年的时候,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他的念头终于死灰复燃。(未完待续。。)

第六节 梅岭香暗

    第五节 梅岭香暗

    张震田不知从何处得知了萧蓝若知道“九经”的下落,而且已经答允大宋天子将之献出,以换取幽云之地数十年的安宁。张震田由此联想到当年黄巢所言“天龙伏虎神功”有着诸多的隐患,一个大胆的推断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不难看出,周太祖郭威、周世宗柴荣以至当今天子赵匡胤,其实都只拥有“天龙伏虎神功”而没有得到“九经”,这不仅仅是从萧蓝若献“九经”而知端倪,周太祖郭威年不过五十而薨,周世宗柴荣辞世时年仅三十九岁,这些都昭示着同一个事实,那就是“九经”失落了。

    天下间能知道此“九经”非彼“九经”者,聊聊不过数人,且大多都已身故。现在之前,知道这段秘辛之人,不过区区三人。而世间能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的人,却是只有张震田一人而已。如今,“九经”既然出于萧蓝若之手而献与了大宋天子,也就是说,萧蓝若很有可能也是知道那张“雪窦寺”图画下落的,只是不知此图所用而已。退一万步想,即使萧蓝若不知道有此图,而持有“九经”之人手中也的确没有“雪窦寺”图画,却也大可从“九经”的主人这条线索,追寻到图画的蛛丝马迹。

    “呵呵!看来这个张老英雄还真是对你另眼相看呢!”萧蓝若并无疑惑张震田从何处得知自己献经之事,因为他令儋珪前往青云山之前。就将献经之事告知了他,并让他将此事说与耶律青云,以耶律青云“飞狐”之智。如何会不明白萧蓝若的本意。于是,江湖上虽不能尽人皆知,但凡有心之人却都是心领神会。“萧大哥的意思是张老英雄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杨飘云身居帮主之位经年,自然是闻弦音而知雅意。虽然张震田和杨翌曾经交情莫逆,但那只是曾经。尽管党灵文是张震田远房的亲戚,但几乎没有什么走动。江湖中很多人都或多或少地知道一些萧蓝若与杨飘云之间的那些故事。莫衷一是,张震田可巧也知道一些。无巧不巧,张震田在寿诞之际却忽然想起了杨氏的这层关系。其意昭然若揭。

    “张老英雄倒是直言不讳地告知了一切,他让小妹问萧大哥,是否知晓那图画的下落。若是萧大哥果然知道,他想和萧大哥做笔交易。一旦事成。凡是参与之人,皆可各取所需。”杨飘云看着萧蓝若的眼睛说道。其实,这些年由于澶州地缘之故,杨飘云又不许帮众打家劫舍,“黄河帮”甚是萧条。

    “杨帮主很想玉成此事?”萧蓝若目光如炬。“若是萧大哥为难,小妹不作他想。”杨飘云神情一肃断然地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先不说‘梅华轩’和‘紫云洞’是否会答允,即使是张震田。也是人老成精。虽然他将事情摊开,取信于我。但是却使你来试探于我。可见狡兔三窟,其志非小。此事干系重大,稍有不慎,就是一场波及整个武林的江湖浩劫。因此必须斟酌度势,万不可鲁莽从事。这件事情,此说此了,待时机成熟,我会来找你。”萧蓝若眉头微蹙,神情冷肃。

    “萧大哥!出得我口,入得你耳。小妹此去,不会有只言片语涉及此事,即使是小妹至亲。”杨飘云深知此事凶险,声音微微发颤。“呵呵!如此甚好!恐怕张老英雄也是如此交代与你的吧!”萧蓝若缓和了一下紧张的气氛笑着说道。“萧大哥真是明察秋毫。张老英雄临别时道:我们三家当年有过誓盟约定,此秘辛及秘钥传长不传幼,一脉单传,非到身死之时,不得相传。你是第四个,萧蓝若将是第五个知道此事之人。若非萧蓝若仁侠之名远播,且手不沾腥,我也不敢行此凶险之事。”杨飘云愈发不安。

    “唉!我是真的不想成为那第六个人啊!”萧小人忽然叹了口气。“啊!是啊!”杨飘云蓦然醒悟过来。“杨姑姑!原来你一直都将我无视了啊!”萧小人语气甚是幽怨。“没!没有!”杨飘云忽然之间,红晕满面。萧小人正想再调侃几句,蓦然侧头看到萧蓝若凌厉的目光,登时不敢再说话了。

    “主人!有人要见你。”一位老迈的走路都似乎有点摇摆,说话已经变得迟缓的老仆站在花厅的廊道出口处轻声地说道。“见我?午爷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不过问‘梅花帮’的事。”一个穿着梅花曳地长裙的女子放下手中的花锄,从梅林的枝桠处探出头来愠怒地道。“主人!不是‘梅花帮’的人要见你。”午舞慢条斯理地道。“不是?午爷爷!你老糊涂了吧!我从小没有见过一个外人,也不认识一个外人,怎么会有人认识我而要见我呢?”女子失笑道。“主人!他说他是慌张。”午舞不紧不慢地道。

    “慌张!怎么会有这种名字?啊!慌张!你说他是慌张?”女子本是嘲讽的神情蓦然一变,忽地想起一桩旧事,尖瘦的小脸上掠过一丝慌张。“主人!你见不见他?”午舞老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你带他到这里来吧!”女子若有所思地低头沉吟片刻,抬起头来已是异常的淡定。

    张震田随着午舞走过九曲十八弯的回廊,出现在花厅。站在山顶的花厅放眼看去,漫坡的梅树层层叠叠,何止万千。梅林之中,黄的、红的、紫的、白的,成片的同色花卉,姹紫嫣红,泾渭分明,蔚为壮观。“主人!客人到了。”午舞声音平缓地道。“知道了!你下去吧!”梅林深处传来女子飘忽不定的声音。“先生在此莫要胡乱走动,我家主人已在见你了。”午舞说罢,转身慢慢地向来处而去。

    “先生就是慌张?”女子的声音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张震田站在花厅,只觉眼前万花汹涌,鼻中花香浓郁。仿若置身虚幻的缥缈仙境。“你就是谎言吗?”张震田有些目眩。“我既然能见你,自然就是谎言了。祖上遗言:三姓唐、言、张,唯家主知其名而用其名,以‘黄王’之姓冠之。取其谐音。你是慌张,我是谎言,不知那荒唐现在可是还在‘紫云洞’?”女子只闻其音,不见其人。

    “这正是慌张来此的意图。”张震田不耐这熏人的香气。开门见山地道。“据慌张所知,那丹霞山‘紫云洞’现下是由一位道姑执掌门户,只是不知可是唐家嫡传。也就无从知晓是不是荒唐。”张震田微微邹眉,忽然心中有了一个荒唐的念头。原本三姓都是旺门,枝繁叶茂,何以一甲子过去之后。却变得血脉单薄。不说唐、言两家已然绝嗣。迫不得已由女子执掌门户,就是他张家也是只剩他一脉单传。张震田也是直到晚年,方才老来得子,此时也不过十岁,此前一无所出。

    “你看着总有七八十岁了,这般不远万里来到梅花山寻我,不知所为何事?”女子问道。“你这是不打算见我了?”张震田诧异道。“呵呵!我不是见到你了吗?何以有此一问?”女子“嘻嘻”一笑道。

    张震田顿时哑然,是啊!她是见到自己了。可是自己却不曾见到她,张震田无奈地摇摇头道:“如果。那宝室有了再次开启的契机,你是否会出山?”梅林之中忽地沉寂下来,女子半晌无音,忽地一声幽叹:“财帛动人心!可是那‘雪窦寺’图画现世了?”张震田循声望去,只见右前方梅林中,一个长发及腰的曼妙女子,身穿梅花长裙,站在没膝的紫罗兰花丛之中,背对着自己,黑发如瀑。

    张震田急走两步,正欲走进梅林,只听那女子突然喝道:“且慢!身前三尺即陷阱。”张震田蓦然止步,却是心头大惊。女子并不回头,淡淡地道:“这整座梅花山就是一座阵法,可谓步步荆棘。”张震田失声道:“梅花杀阵!”女子一笑:“慌张就是慌张,一点即透。当年‘黄王’曾有诗云: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黄王’说的是黄菊花儿,弥天香透,杀机四伏。先祖遂从诗意中冥悟出一座阵法,却以梅林为阵,漫山花儿为辅,创下此‘梅花杀阵’。此中梅花之意,却是梅林与花儿,并非唯有梅花一种。”张震田点头称是,道:“先祖遗言中倒是未曾详解,只说言家有杀阵,其名曰梅花。”

    “正如你所想,那‘雪窦寺’图画或许已有了下落。慌张此来,就是想知道你两家的想法,若是大家心思一致,就是宝室重开之日。”张震田缓缓说道。“好吧!你的意思已说得很是明白,你现在可以走了,待你勾连了荒唐,就是我谎言下山之日。”女子的身影渐淡,慢慢地隐入梅林。

    “你顺着回廊下去,午舞会带你下山。下山后若感身体不适,你也不用惊慌,那是中了这梅林瘴气和花粉之毒。其实,岭南的瘴气本是对内家高手无碍,只是混合了梅林中三十六种花香之后,即为无解之毒。这毒也没什么,不过使人有点骨软筋麻而已,只要三日内不妄动真气,其症自消。”女子的声音远远地传来,竟是已身入梅林深处而去。张震田怔在当地,竟是提不起一丝内力,不由惊骇色变。

    “午爷爷!你说这个张震田在江湖中竟是如此的鼎鼎大名,怎地会查不到他都有哪些作为?这怎么可能呢?‘中原四侠’照理说享誉天下,不可能是浪得虚名呀!”女子坐在花厅里,微锁了眉头。她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可认真观瞧,又像是有二十四五岁。生得却也清纯,眉宇间却隐含一抹风情。

    “这个‘飞侠’张震田虽说与其余三侠并驾齐驱,却没有人知道他的武功底数,只说他或许精擅轻功一类的武功。江湖中对他的成名,竟是不甚了了,只说他和‘黄河大侠’杨翌交情莫逆,两人曾联袂行走江湖,然后,他就和杨翌一起成名了。”午舞佝偻在一把软椅中,摇头晃脑地说道。

    “查!令‘梅花帮’不惜一切代价,给我彻查此人,事无巨细。”女子忽地起身,及腰的长发,蓦然飘扬起来。“是!主人!那就让言情去吧!这个小妮子的手段可是愈来愈让人摸不清头脑了。”午舞很是难得的挤出一丝笑意。“言情!她去‘梅花帮’可也有几年了,她现下可还好。”女子的声音渐柔。

    “自南天浩和成天笑为了‘讲武经’而武功尽废之后,言情事实上已然取代了帮主南天浩,尽掌‘梅花帮’的事务。南天浩倒是想开了,只是那‘笑面虎’成天笑却似有不甘,总是想挑些毛病。不过!言情这小妮子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帮众也都开始心向于她。”午舞自小就很喜爱言情,当‘梅华轩’将言情赶下梅花山后,午舞只要得空,总是会去看看这个刁钻古怪的小妮子。

    “午爷爷!言情自来和你要好,你帮我问一下她,她到底将祖传的秘钥弄哪去了?”女子似乎不经意地说道。“主人!不是老仆多嘴。那把秘钥不过是一件雕工精美的玉器玩物,弄丢了也就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老主人收藏的玉器,何止千百,无论哪一件,都不见得比那秘钥差。老主人为了区区一件玩物,就将她逐出言家,赶出‘梅华轩’,却是有些过了。”午舞直到如今,还是不明白老主人何以会为了一把玉钥匙而雷霆震怒。“唉!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女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第七节 朝闻夕死

    仙霞岭,仙霞古道。这里原本只有一条羊肠小道,二马不能并行,素为商旅入闽必经之路。唐乾符五年(公元878年)三月,黄巢欲下广州,因无舟船之故,遂起大军经由浙东江山仙霞岭出浦城,南趋建州,克福州出闽,攻陷广州。其时,黄巢命于仙霞岭劈山凿路七百里,以麻石铺道,沿道设四关,耗时九月有余,始有此“东南锁钥”、“八闽咽喉”之要冲。

    仙霞古道,碧草连天,茂林森郁,篁竹蔽日。北起江山,南至浦城,两地之间有地名道成。无论从浙入闽,还是由闽进浙,此地乃必经之地,而且,皆是一日路程。道成之名起于黄巢,仙霞古道凿成贯通,黄巢与诸将行军,行至此地,深感艰辛,感慨万千曰:此道终成也!此后,此地即名“道成”。

    道成东有安民关,南为枫岭关,西有六石关,北为仙霞关。枫溪清澈的溪水缓缓地从道成流过,南面的枫岭红岩陡峭,宛若丹霞。仙霞古道顺着枫溪蜿蜒向两端延伸而去,目力不及,不知踪渺。虽说仙霞古道是南北走向,但是到了道成,古道却是东西走向。古道两侧零落地散处着几十户茅草人家,依山傍水,炊烟袅袅。这些人家大多是当年巢军流散的军卒,无家可归,落足于此。后来,南来北往的客商总是会在此处歇足,也就有人看到了些许商机,留在此处做来往之人的生意。

    张震田蹲在枫溪岸边,双手捧起一捧甘冽的溪水。将满是胡茬的嘴凑上去,深深地吸吮入口,侵润的滋味直达肺腑。干涸的唇齿立时温润。他将满是风尘的脸埋进双手之中,滋润着脸孔,清凉的感觉令他精神为之一振。张震田抬起头,脸上挂着晶莹的水珠,有点茫然。一路行来,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找到那“丹霞山”,因为没有人知道在这崇山峻岭之中有过这么一座山。

    这时。枫溪对面走过一个正当妙龄的小道姑,已然走过之后,忽地回头好奇地看了一眼张震田。张震田看到道姑的时候。道姑的一双妙目正望向他。“啊!是个道姑。”张震田的心中顿时升起了希望。

    “这位仙姑!借问一下,你可知道此处有个丹霞山?”张震田脸上浮起一个很是慈祥的笑容。“丹霞山?你何以会知道丹霞山?”道姑驻足凝睇,月白色的道袍无风自动,褐色的麻鞋忽隐忽现。“你真的知道?谢天谢地!”张震田满心欢喜。脸上露出孩童般的喜悦。“请问仙姑。那丹霞山紫云洞究竟是在哪里?”张震田迫不及待地问道。“哦!你竟然知道紫云洞?”小道姑更是惊奇,顿时瞪大了双眸。

    “呵呵!老夫是你家洞主的世交,专程前来拜访!”张震田欣喜若狂。“一派胡言!我紫云洞从来都没有过一个男子。况且,师父也不曾和俗世有过任何交集,何来的世交?”小道姑怒目而视。“仙姑你不要生气,或许老夫说的不够明白。其实,是老夫的先祖和你家洞主的先祖是至交,留下遗言。老夫才会到此寻访。”张震田心中更加笃定,这就是自己要寻找的云深不知处的仙霞岭丹霞山紫云洞。

    “仙姑!不如这样。你回去告诉你师父,就说是慌张前来拜会荒唐。”张震田正容道。“哼!我看你才是荒唐,一个男子也妄想进紫云洞,你做梦!”小道姑冷笑道。“仙姑!老夫偌大的年岁,怎会做些荒唐之事?老夫对天发誓,绝对没有任何意欲伤害他人的意图。若有此意,就让老夫死于此山之中,客死异乡。老夫就在此处等候于你,直到你再次前来相会。”张震田无从解释清楚,只得诅咒发誓,说完此话,似觉不妥,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头。“呸!你个老不修,谁要来和你再次相会。”小道姑看到有些人家已是在倚门而望,顿时羞红了两颊,不再与张震田纠缠,回身疾走。

    张震田在溪边一等就是两日,翘首而盼,像极了深闺苦盼郎归的怨妇。眼看着又是夕阳西沉,张震田扭动着微微发酸的颈项,正待前往寄宿的人家歇息。忽然,双眼一亮,只见远处飘然而来三位月白道袍的道姑,那日的小道姑赫然在内。张震田嘴角微微一牵,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你就在此等候,什么时候师父见召,我们自会知会于你。”三个道姑中年岁稍长的一个不假辞色地说道。张震田淡然一笑,已是心平气和。这一日的山路,已是深入到了枫岭的深处,眼前的这座山却是在群岭的山坳之间,原本无名,自那唐家在此辟洞,方才被其称作“丹霞山”,取其山石彤如晚霞之故。丹霞山半坡之上,一洞醒目,洞顶三尺,篆刻着“紫云洞”三个金色的大字。若非有人引领,何以能寻到此神仙洞府,难怪左近之人只知枫岭而不知有丹霞山。

    “前辈久等了,师父请前辈进洞一叙。”一个中年道姑出来将张震田引进洞中。洞中甚是黑暗,行出大约里许,忽地眼前一亮,竟是别有洞天。天上白云悠悠,地上碧草青青,飞岩耸石,奇松异花,令人耳目一新。“叮咚”声响,循声望去,却是飞岩间有清泉迸溅,下有一湖池,广有三丈,池底白石耀眼,游鱼历历,几疑无水。忽闻一声猿啼,但见几只通体雪白的猿猴,在岩石间突兀而生的奇松中,穿掠而过。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在枝桠上“啾啾”而鸣,仙山妙境,令人心旷神怡。

    “张家主!贫道有僭了!”一个女子极其柔润的声音清澈地响起,竟似不含半点俗尘。“荒唐!慌张有礼了。”张震田好容易从这奇妙幻境中醒悟过来,微微欠身还礼。“唐、言、张三姓。百年未足,张家主何以会提前现身?”道姑发髻高挽,玉簪束发。不施脂粉的脸上,平淡无奇。

    “百年未足,三世已满。慌张此来,已是获悉‘雪窦寺’即将现世。”张震田肃然道。“哦!贫道倒是忘了,昔日却是以张家为长,张家主已是三世。”道姑淡淡地道。“非只我张家,那言家不也是已历三世吗?只是年岁尚幼而已。难道你唐家只有二世不成?”张震田颇为疑惑地问道。“家师临终前收贫道为义女。其时已过百岁久矣!”道姑无喜无忧,无嗔无欲。“哦!这就难怪了。”张震田实在是看不出道姑的年岁,心知修道之人。清心寡欲,窥天地之恒道,自是与常人有异。

    “记得家师曾言道:他日会有人拿着‘雪窦寺’寻访而来,只有到了那时。三姓秘钥方才可以重新聚首。也才是宝室重开之日。如今张家主却只身前来,说些无妄的言辞,你让贫道如何自处?”道姑虽措辞激烈,声音却无抑扬顿挫,直如闲话一般。“祖上曾道:三姓皆是旺族,担心后世秘辛、秘钥的传承会有偏颇,故此定下传长不传幼,传嫡不传庶。非身死之前,不得相传。可是。未曾想到的是,我张家自得了秘辛与秘钥之后,不消三十年的光景,竟只剩下我父亲一脉相承。再说那‘梅华轩’言家,这几十年来,竟是连一个男丁都无所出。最令人费解的是荒唐,他竟是背弃天伦,出家修道。”张震田久抑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张家主!何以见得?”道姑的声音还是没有丝毫的波动。

    “据先祖说,三姓之中,尤以唐家最是兴旺,人丁几近千人。他为什么会抛弃了亲人和家族,而钻到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最后却收了一个外姓的女子来传承衣钵呢?还有,当年三姓取宝之后,自动成为宝室密道的守护者,三年一轮换,可是他们三人却再也没有照过面,直至身故。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呢?仙姑!慌张还有一个疑问,你说荒唐临终已然收你为义女,何以你仍是以家师唤之?”张震田望着道姑古井无波的眼睛,徒劳地想看出一丝端倪。“张家主!那么你都想知道些什么呢?”道姑缓缓转身看向远方。“慌张想知道仙姑所知道的一切。”张震田看着道姑修长而匀称的后背,一无反顾。

    “哎!从何说起呢?嗯!就从三姓取宝之后说起吧!你先祖知道荒唐的这个唐意味着什么吗?那是蜀中龙门山太子城‘唐门’的唐。”道姑似乎没有听到身后张震田发出的惊骇之声。“说到机关玄学,天下间又有谁能比得上‘唐门’呢?于是,荒唐回到了‘唐门’,在他守卫密道的头一年里,他动用了家族所有的力量,想要打开那宝室,窃走所有的宝藏。然后,他遇到了家师。家师收走了秘钥,处死了荒唐,‘唐门’为了保存门户,历时三年,在此修建了‘紫云洞’送给家师,算是向家师赔罪。你说当年他为什么取了这样的一个替代名,真是荒唐呢!”道姑的声音听来很是悠远,像是从远古传来。张震田心头的骇惧无以复加,连额头上的汗珠都惊得不敢滴下。

    “谎言倒是守足了三年,不过这三年他弄来了很多能工巧匠,想要打开宝室。呵呵!连‘唐门’都办不到的事,他又怎么可以呢?好在谎言没有留下什么祸患,凡是随他来过这里的人,包括他的亲人都无一例外地死在了密道里。后来,他就绝了这份心思。但是,家师还是不太放心,就暗中慢慢地杀了他全族。唉!他还真是很会说谎呢!最后骗死了家族所有的人。”道姑悠悠地说道。

    “最不被家师看好的就是慌张了,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却是他真正安分守己地守了三年密道。可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他在大肆挥霍的同时,暗地里却在打探一些本不该他知道的事情。不仅是他,他的儿子和他的孙子都在干同一样的事情。所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黄王’做的事,也不能瞒了天下人,何况是慌张呢?张家广交天下豪杰,仗义疏财的背后,一定隐藏着惊天的秘密。原来他知道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辛,其中竟然包括了‘黄王’和家师并未身死的秘密。家师念在慌张守口如瓶的情分上,给张家留下了一丝血脉。”道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语气的声调平铺直叙,竟没有一丝变化。

    张震田其实是想跑的,他是“飞侠”。在那次成名之战中,他就跑了,留下杨翌一人独斗三十六个响马大盗。总算是他还有点良心,想着回来给杨翌收尸。当“黄河帮”帮众赶到之时,正见到他将杨翌从死人堆里扶了起来。杨翌直到身死,都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给他安了一个“飞侠”的名头。张震田背负着“中原四侠”的名头几近四十年,他再也没有和人红过脸,甚至有时他都忘了自己是有武功的人。

    现在,当一把雪亮的钢刀迎面而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仍然选择了逃跑,他还是忘了自己是身有武功的人,而且他的武功已然是超一流的。他并不擅长轻功,“飞侠”的意思也不是说他的轻功好。可以说这个“飞侠”的名号就是他一生的耻辱,是杨翌至死都不愿收回的对他的极度的羞辱。

    “你到底是谁?”张震田不顾透心而过的钢刀,异常艰难地扭过头来问道。“黄邓姑!”道姑的声音永远都是那般无风无浪,无惊无波。“杀神娘娘!”张震田从齿缝中挤出了最后的四个字。(未完待续。。)

第八节 胸怀坦荡

    武林之中,女子显名的本是不多,而能被冠以“娘娘”之名的也只有三人而已。“山神娘娘”宋柔是以“媚娘”之绝世美艳而闻名,“水神娘娘”上官婕妤则是以“黄河帮”首席长老而享誉江湖,“杀神娘娘”黄邓姑却是将刘杏儿抚孤的“落凤坡”变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居”。不是“杀手居”四大杀手成就了黄邓姑,而是黄邓姑亲手造就了“杀手居”的四大杀手。

    “啪啪啪!”黄邓姑拍了三下手掌,清脆的声音在空寂无人的谷中回荡,听来格外的突兀。随着击掌之声,湖池的东面靠着山壁的地方开启了一道门户,从中走出三个健壮的仆妇。她们来到张震田的尸身旁,其中两人木无表情地抬起就走,剩余一人蹲在地上,仔细地将红岩石地上的血污擦拭干净。

    黄邓姑并未做稍事停留,径直向前走去,转过一道百鸟朝凤的石屏,后面是一座不大的祠堂。黄邓姑走进一尘不染的祠堂,原本静平的神情有了些许暖意,她静静地抬头看着上供的灵位。灵位古朴而洁净,紫檀木发出异常柔润的色泽,上书:先师林公言之灵位。这,竟然是“阎罗王”林言的灵位。

    “师父!你说你都死了二十四年了,却还是让你算准了。张家的人果然是假孟尝,欲盖弥彰了这些年,终是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改天,我会去看看张家小子,不知他都知道些什么?慌张!我看他们张家倒是一点都不慌张。师父啊!你说这三家化的名。做的事,怎么就像是谶意呢?”黄邓姑静如处子。

    “唐、言、张三家,最贪的是唐家。最狠的是言家,最精的是张家。四十七年前,我上龙门山为杜爷爷报仇,可把唐家吓坏了。那时的唐家主是唐浩,他只知道三十四年前的那场弥天大祸,唐门内外门二十六个核心人物失踪,就连当时的唐门家主都失踪了。他却是不知道是何原因。”黄邓姑悠然神往。

    “师父啊!你还真是个人见人怕的阎罗王呢!凡是知道宝室之秘的都得死,若有泄露,族诛!就是你的这一句话。唐家主将知道内情的人和他唐门属下的百十位能工巧匠悉数带到了仙霞岭丹霞山,紫云洞落成之日,杀戮弥天,血腥之气。三月不绝。”黄邓姑略微停顿了一下。思忆如潮。

    “那一年,我只有十五岁,初掌‘落凤坡’,就带着一柄剑,凭着一口气,上了‘太子城’。我和唐道袭在‘乱世坡’一场恶战,我知道你一定都看到了。若非你在暗处,唐门又怎会容我轻易离开。师父你知道吗?十二年前。我差一点就死了,你若是还活着。一定又会骂我没用。唐家出了个高手叫做‘千手玉郎’唐通天,他不顾家族的规劝,欲雪我当年破门杀人之耻。我竟是没有防备这个温文尔雅的英俊男子,也不曾想到他会是‘唐门’中人。他在取得我的好感之后,突施暗手,将我暗算。我中了‘漫天花雨’,不是你族孙及时救治,恐怕就能和你为伴了。东方愚追了他三年,唐门没敢出面庇护,听说死在黔江了。我知道,那是你的威慑犹在。”黄邓姑幽幽一叹。

    “我三岁随你习武,不到十五岁就被你赶出了‘紫云洞’。但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我身边,从未离开。你临终前让我认你为父,说实话,我不愿意,我宁愿你永远都是我师父。言家染手‘讲武经’,吃了大亏,‘梅华轩’先主忧愤而死,现在已是彻底的绝嗣了。张家主今天也死了,是我杀的,他居然从你的‘金刚护体神功’没有现世而推断出了结果,真是太精明了。若是让天下人知道了‘杀主求荣’的林言当年居然没死,不知会是怎样的轩然大波呢!张家现在唯一的男孩只有十岁,我一直都有些怀疑这个孩子的出身。他?或许不姓张。”黄邓姑取过香案上的拂尘,轻轻地拂了拂,似乎是在掸灰。

    “姑姑!你果是在这里。”随着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林仁肇踏步走进了祠堂。“虎子!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黄邓姑转身,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姑姑!听说张震田进了仙霞岭,是不是到你这里来了?”林仁肇在林言的灵位前上了香,问道。“你倒是消息灵通,他已经被我杀了。”黄邓姑淡淡地道。“杀了?嗯!杀了也好!这种沽名钓誉之人,早死早投胎。”林仁肇并不觉得惊奇。

    “你那个乘龙快婿和乖孙现在还好吧?”黄邓姑忽地问道。“前些日子,蓝若带着小人去了一趟蜀中。江湖中盛传他用一部‘九经’换取了宋帝的一个承诺,这家伙还真是胆大妄为呢!姑姑!这部‘九经’是不是就是那部‘九经’?”林仁肇目光灼灼地望着黄邓姑问道。

    “哦!原来如此!难怪张家主会说‘雪窦寺’即将出世了。据家师说,翠微禅师临终前是要将‘天龙伏虎神功’和‘九经’给张全义的。原本是打算将这幅‘雪窦寺’图画传于家父,因家父恰好离开中原,去了契丹。寂空禅师当时又不明就里,却将‘雪窦寺’夹带在其师的诗作里,一起给了张全义。其后,张全义即死。郭威时为张全义的侍卫,意外地得到了‘天龙伏虎神功’,却没有取走‘九经’。张全义身死,张氏离散,奇怪的是那‘九经’和‘雪窦寺’却就此失踪。郭威九入洛阳,即位后又对张氏赶尽杀绝,亦未可得。即便是家师,亦是多方寻找,也是一无所得。”黄邓姑凝眉道。

    “萧蓝若既然能够拿到‘九经’,定是无意中遇到了残存的张氏后人,而且还与其交情匪浅。至于这‘雪窦寺’图画。他知不知道底细就要看张家主是不是将秘辛外泄。”黄邓姑眉头渐锁。“姑姑!蓝若很有可能已然知晓了。”林仁肇面带忧色。“哦!何以见得?”黄邓姑回眸问道。“因为他回来后,曾问过我,这个张震田为人如何。我当时并未在意。”林仁肇忧色愈发深重。“这么说,张家主已是急不可耐地接触了萧蓝若,然后方才前来寻访唐、言两家。虎子!你准备怎么向他开口?”黄邓姑问道。

    “虎子!我想毁了那宝室。”黄邓姑见林仁肇沉吟不语,呆呆地看着灵位道。“姑姑!不可!水能覆舟,亦能载舟。如此巨宝,即使翠微禅师和祖上都不曾动过此念,怎能毁于你我之手?”林仁肇唬了一跳。急声道。“虎子!你也动心了。”黄邓姑神色间没有一丝喜怒。“姑姑!虎子左右不了天下大势,却想尽力维护江南一隅的平安。若是的确力不能逮,亦是无怨无悔。”林仁肇神色肃然。胸怀坦荡。

    “唉!盛名所累!你真的能成为江南的屏障吗?”黄邓姑静静地看着林仁肇,安详而宁静。“现在我手上有两把秘钥,一把是唐家的,一把是言家的。张家主身上没有秘钥。想来以秘钥之重。他也不可能随时傍之于身。我会去将张家的秘钥取回来,到时三钥聚首,就只待你将‘雪窦寺’拿到手,即可开启宝室。”黄邓姑似乎在诉说着家常。

    “我会找蓝若深谈一次,只要他能顾全大局,将‘雪窦寺’的下落告知于我,我就定能取回来。蓝若他近来就要去争夺江南武林盟主之位,一旦他取得盟主之位。我就会将手中掌握的江湖势力全数交付于他,有他帮我稳定江南的江湖势力。我再在朝廷中使把力,宋主想要渡江势必势若登天。只要宋军不过江,吴越就不会主动地挑起战端。早则三五年,迟则七八年,待我整顿了唐军,就麾军苏杭,一举拿下吴越。南唐没有了后顾之忧,与大宋划江而治,不是没有可能。”林仁肇目光中有一种执着的刚毅。

    “虎子!萧蓝若居然答应你做江南武林盟主了,他那样一个闲云野鹤般的人物,如何受得了这诸多的琐事,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在帮他还是在害他。不是我给你泼冷水,萧蓝若无论再好,也是一个契丹人,江南武林未必能容得下一个契丹人来做江南的武林盟主。”黄邓姑微微摇头道。

    “江山!天下!男人们总是放不下这些东西。我不懂这些,也不想懂这些。为了家师,我会帮你取到宝藏。至于你怎么用,只要不是伤天害理,我不会过问。”黄邓姑素知林仁肇坚韧,并没有打算说服于他。“姑姑!我想让蓝若再进一步。”林仁肇忽道。“怎么说?”黄邓姑的神情永远是一成不变。

    “姑姑!你是不是能将‘金刚护体神功’传给蓝若。他修习的是‘四象般若功’,此功法却是正合他用。”林仁肇小心地看着黄邓姑的脸色。“虎子!不是我舍不得将‘金刚护体神功’给你,但这是家师唯一留给我的一个念想。虽然女子不能修炼,但是看到它,就像看到了家师。再说了,家师临终时嘱托我,这门神功必须是佛法、武功同修,佛法不到,武功难成,反之亦然。萧蓝若虽然修习的是佛家绝世武学,但是他毕竟未曾修习佛法,因此,即使是我将‘金刚护体神功’传他,也是枉然。”黄邓姑很少有这么耐心的,见到林仁肇,就如同是见到了林言一般,心里很是安宁。

    林言拿到“金刚护体神功”不到四年,“黄王”就兵败如山倒。原本是想用已死的黄邺首级顶替“黄王”,瞒天过海。行至半道,林言身侧的一个死士道:“林首领此去,恐唐军因死于你手者甚众,不能如你所愿而行刺唐军主将,若是你反抗,必将前功尽弃。不若将某脸孔毁去,冒林首领之名而行其事,生死由命。”林言闻言,深知确如其言,遂易衣毁容而去。死士径投唐军,以黄巢首级献上,其部正是沙陀兵。果如其言,闻知来人是林言,竟是蜂拥而上,乱刃杀之。其后,携两首级邀功而去。

    林言一路南下,遁入深山。其后洞悉了唐家所为,纠合“控鹤军”残部,杀上龙门山,逼使唐家家主签下城下之盟。唐家主为了家族的延续,忍辱负重,尽驱知情者于仙霞岭,完成了他任家主之后的最后一个杰作。林言将这些昔日忠心不二的部属安顿在“道成”,悉心照料,看着他们娶妻生子,看着他们慢慢老去,直到看着他们一个个地死去,这些人到死都对过往守口如瓶。

    林言向不信邪,直到一百零三岁身死之前,还在苦修佛门“金刚护体神功”。他在弥留之际,忽地冥悟于心,想起了在“法门寺”无过禅师临终前的谶语:世人无过皆有过,佛祖有过僧无过。杀戮弥天言之过,五行藏金是悔过。原来,无过禅师已预见到林言杀戮唐、言、张三家之过,却使他收藏和保存了佛门第一神功“金刚护体神功”做为悔过。欲加修行,却是痴心妄想。(未完待续。。)

第九节 小人言情

    大名府,西临太行山,南滨黄河,东面和北面就是一马平川的平原。这里,是中原的北大门,是南下中原的必经之地,素有:“控扼河朔,北门锁钥。”之称,此地唐朝时称魏州,乃魏博节度使辖所,下辖魏、博、相、贝、卫、澶六州,现今为天雄节度使辖所。

    大名府西南七十里,有一个庄子,为“归义庄”,乃是张氏先祖几经阔建而成。“归义庄”原本是一个以张姓为主的小村庄,叫做“张庄”,张氏先祖一夜暴富,买下左近相邻的几个异姓田庄,始有今日之“归义庄”。张家主任侠好义,出手阔绰,“归义庄”内专设了一个“英雄馆”,凡是走过路过的江湖中人都能在这里受到优渥的礼待。因此,就有好事之人将“归义庄”称为“孟尝庄”。

    此时,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堂而皇之地坐在“英雄馆”的中堂之上,看着堂下站着的道姑和那一副深红色的棺椁,经不住浑身打了个激灵。虽然现在是烈日当头,炎炎白日,可是如此突兀地见到这充满晦气的东西,任谁都有些森寒,心里不自禁地生出惊悚之念。

    “棺椁里的是我的父亲?我父亲死了?”男孩坐在宽大的坐榻上不安地扭动着肥胖的身体,胖嘟嘟的脸上充满了戒惧。“是的!他死了!”黄邓姑木无表情。“老爷啊!你怎么就死了呢?”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妇突然哭喊着冲进了“英雄馆”。随着这一声高亢而嘹亮的哭喊,整个“归义庄”顿时陷入哭天抢地的境地。张震田的九个妻妾带着下人仆妇。家丁护院,乌烟瘴气地抢夺起了家产。

    “小崽子身上有好东西!”一声既出,顿时有几个家丁。神情不善地望向高高在上的坐榻。男孩一脸惊恐,手足无措,忽然放声大哭。“你们干什么?”少妇原本趴在棺椁上,凄凄哀哀的哭泣着,闻听此言,忽地跳起身来,几个起跃。来到男孩身前,身法竟是很是灵动。

    “如夫人身上的珠宝可是不少呢!”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见那几个家丁有些迟疑,不由开口道。家丁得到五夫人的暗示和怂恿。顿时胆气一壮,扑向少妇母子。张震田娶过十三房妻妾,其中四房已是身故多年,如今的五夫人。已是众夫人之首了。少妇一惊。护着男孩,向“英雄馆”角门冲去。

    正在门首的几个家丁拦住了少妇,几双眼睛在少妇和男孩身上打转。少妇一声厉喝,一掌拍向迎面而来的家丁。家丁听着声音有异,急忙后退数步。少妇身子向前急冲,却是脚下一个踉跄。原来男孩身形蠢重,少妇一手拉着他,竟是前行不得。蓦然身后传来几声笑声。起初的几个家丁已来到身后。少妇一声哀叹,蹲下身子将已绊倒在地的男孩护住。抬头乞怜地望着逼身近前的一群家丁。

    “噼啪!哎呦!”一阵哭爹喊娘的叫声蓦然响起,少妇身前的家丁顿时东倒西歪地仓皇而逃。

    “他叫什么名字?”黄邓姑将手中拂尘轻轻一挥,尘尾搭在左臂上,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少妇和孩子问道。“张望!”少妇姣好的面孔上布满泪痕和绝望。“张望!你父亲有没有交给你一把钥匙?”黄邓姑并不怜悯这对母子,过分的溺爱,张望的身上只有怯懦和无助,竟没有一丝男儿的血性。“钥匙?是望儿脖子上的玉钥匙吗?”少妇看出黄邓姑的不凡,忽然升起一丝希望。“是的!是一把玉钥匙。”黄邓姑神情冷漠而淡泊。张望面满泪痕地望着黄邓姑,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

    “快!望儿!把你脖子上的玉钥匙交给仙姑。”少妇急切地翻开张望的衣领。“娘!没有了!前两天庄上来了个姐姐,我给姐姐了。”张望惊恐不安地望着黄邓姑。“什么?你送人啦?那可是张家传世之宝啊!你个败家子啊!”少妇恨铁不成钢地嘶声喊道。“那个姐姐叫什么名字?”黄邓姑心里一凉,心存侥幸地问道。“不知道!”张望茫然地摇摇头。

    “仙姑!您带我们母子离开这里吧!”少妇见黄邓姑转身欲走,扑前几步哀求道。“仙姑!我听姐姐说,她好像要找一个小人。”张望忽地说道。“你见到那个姐姐,还能不能认得出来?”黄邓姑心中蓦地一动。“认得!那个姐姐长得好漂亮。”张望眼中亮光闪闪。“天下那么多小人,她去找个小人,你又怎会知道她去了哪里啊!”少妇哀然一叹。“或许她说的小人不是一个小人,亦未可知。”黄邓姑道。

    “你们是来找我父亲的吗?他不在!”萧小人在客厅接待了一行三人,两个五大三粗的男子带着一个年方二六的少女。萧蓝若前往洪州和林仁肇商讨武林大会的事宜,萧家的外事自然由萧小人接洽。“不是!我们就是来寻你的。”少女身着梅花裙衫,如同万花簇拥的一般。“哦!找我?不知各位寻我所为何事?”萧小人眼眸一亮,笑嘻嘻地问道。“哦!不知能否和你单独谈谈?”少女清亮的双眸没有一丝杂念,清澈见底。“让爷爷!你下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萧小人看了一眼萧让道。“小少爷!”萧让有些疑惑地看着萧小人。“没事的!你老去休息吧!”萧小人微微一笑。

    “现下,你可以告诉我,你们是谁?”萧小人脸上瞬时没有了一丝笑意。“即便是我说了,可能你也不知道。”少女脸上绽出花样的笑容。“好吧!那你们有什么事?”萧小人慢慢地靠进软椅中,淡淡地道。“听说耶律青云是你师父?”少女悠悠地道。“不是!为什么这么说?”萧小人轻轻摇头道。“江湖上都说耶律青云虽然是你的师伯,可是你的一身武功。已尽得其真传,难道他不是你师父?”少女有些惊讶地道。“呵呵!我倒是想啊!可他从来都不认我做徒弟,你说怎么办?”萧小人惫懒地道。

    “你耍我!”少女怒容满面地喝道。“你们两个把他带回去。”少女盯着萧小人吩咐道。“呵呵!原来他们只是你的下人。有意思!”萧小人并不惊慌,而是端起了桌上的茶盅。两个壮汉一左一右地向萧小人逼近过来,女孩脸上浮出一丝嘲讽。忽然,两个壮汉“噗通”一声,跪在了萧小人的面前,离萧小人只有一步之遥。“对呀!这才像个奴才,哪有奴才整天趾高气扬的。”萧小人抚掌笑道。

    “你们两个干什么?赶快起来!抓他回去。”少女被两个壮汉挡住了视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小姐!”两个壮汉也有点莫名其妙,走着走着何以会双膝一软。他们努力地想站起身来,却是力不从心。其中一个壮汉忽然伸出钵盂大的拳头。照着萧小人的面门打去,只听“咔嚓”一声,粗壮的手臂甫一接触到萧小人探出的手掌,立时齐腕而折。另一个壮汉一怔。“双风贯耳”。双拳砸向萧小人的头颅。“愚顽不灵!”萧小人摇摇头,左手“天女散花”,右手“花开堪折”。“啊!”壮汉发出震天价的一声惨呼,双臂竟是再也抬不起来了。“呵呵!就这点道行,也想打家劫舍,你们太小看我萧家了。”萧小人冷笑道。少女这回可是听得明白,一双大大的眼睛,忽地充满了危险的狠戾。

    “你去哪里?”萧小人一个“鹞翻”已是来到正准备向后退出的少女身前。“啊!”少女顿时吓了一跳。没曾想萧小人来的如此之快。“二龙探珠!”少女二指如戟,两根玉葱般的手指直戳萧小人的双眸。

    “嘻嘻!出手够狠的。”萧小人也不作势。脚下一滑,“鱼游”而过,双手“斗转星移”,已然握住了少女的两只柔夷,向后一背,单手握住。“你作死啊!”少女双手被缚于身后,靠在萧小人的身前,顿时羞红了面颊。“二龙探珠!”萧小人忽然在少女耳边喝道。“啊!不要!”少女只见两根晶莹的手指,冲着自己的眼睛而来,惊叫一声,闭上了眼眸。忽然,只觉眼皮上一热,却是两根手指触上眉睫。

    “小人!你在干什么?怎地如此戏弄人家。”随着一声娇斥,萧小小和莫丽丝出现在客厅的门首。“姐姐!”萧小人一笑,放开了少女的手臂,闪身退到一旁。“他们图谋不轨,我只是稍加惩戒而已。”萧小人回到座中,笑吟吟地看着仍是跪在那里,不能起身的两个壮汉。

    “你是谁?为什么打我家小人的主意?”萧小小愠怒道。“你管不着!”少女脱了束缚,立时转身就欲逃出屋去。“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萧家是什么地方。”莫丽丝脚下一动,拦住了少女。少女忽地扬手洒出一团粉末,浓香扑鼻。“找打!”莫丽丝屏住呼吸,一掌掴在少女的脸上。

    少女“滴溜溜”一转,已是回到客厅当中。莫丽丝挥袖驱散粉烟,微微蹙了一下眉头。萧小人鼻中闻到一丝甜香,脑中霎时一闷,内息急转几下,旋即无事。萧小小本是向内正行进之中,也是觉得头脑一晕,她慢慢地走到一张椅子前,默默地坐下,闭目调息。

    “倒!”少女不顾脸上火辣辣的五个指印,眼里还含着一汪泪水,就指着莫丽丝道。莫丽丝勉强向前走了一步,终是不能坚持,就地坐在门首,闭目运功。“你很得意吗?”蓦然,身后传来萧小人异常清晰的声音。少女不待回头,“撩阴腿”在裙下弹出。“一个女孩家家,居然使这么下流的招式。”萧小人单手一抄,已将少女玉足握住。“取解药来!”萧小人将少女猛然提起,倒提在手中喝道。

    “休想!”少女憋红了一张脸,苦于足踝穴道被制,半边身子已是麻木无觉,仍是强项道。“那我只好自己来摸了。”萧小人作势向少女怀中探去。“不要!”少女大骇尖叫道。“我给你!”少女生怕萧小人当真来摸,不敢坚持,将怀中的荷包取出,扔在地上。萧小人二指一弹,已是封了少女的膻中穴。

    萧小人将少女放在地上,回身取了荷包,打开来准备大肆地翻检一番。“那只玉瓶就是了!打开玉瓶闻一闻就没事了。”少女偷眼看到,心中大急地喊道。萧小人并不理会,将荷包中的玉瓶取出递给已是睁开眼来的莫丽丝。莫丽丝打开玉瓶轻轻一嗅,一股清香沁人心脾,顿时头脑为之清明。莫丽丝起身走到萧小小的身侧,将玉瓶递给望着少女若有所思的萧小小。

    萧小人忽地看到荷包中有一枚玉钥匙,心中一动,遂将玉钥匙取出,身子一转,纳入自己的怀中。

    “你叫什么名字?老实的道来,否则休怪我辣手摧花。”萧小人转过身来,已是满面寒霜。“这个小姑娘出手尽是下三滥的招式,一定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中的人物,”萧小小笃定地道。

    “谁说的!哼!告诉你们也无妨,我是岭南‘梅华轩’的人,我叫言情。现下,在‘梅花帮’里做事。”言情执拗地看着萧小人,死死地盯着萧小人手中的荷包。萧小人看到她的眼神,淡淡地一笑,将手中的荷包扔回到她的怀里。言情虽然手脚不能动弹,但是看到荷包失而复得,顿时松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第十节 秘钥之争

    萧小人闻言,心下已然大致明白。“梅华轩”的言家正是当年守护宝室的三家之一,理应手中有一把秘钥,至于言情的身份,几乎已是呼之欲出。只是,萧小人不知道的是,言情并非“梅华轩”现今的主人,至于她如何会知道唯三家家主方才得知的秘辛,就不得而知了。

    “你来找我是为了对付我师伯?”萧小人眸光闪闪地看着横卧在地上的言情问道。“那东西果然是在耶律青云的手上。”言情忽地笑道。萧小人既然这样问话,显然是知道“讲武经”之事的,由此可以想见,当年最后取走那“讲武经”的人,就是耶律青云。萧小人一句话就泄了底,言情笑得阳光灿烂。

    “你把他们怎样了?我现在在你手上,你快放了他们。”言**厉内荏地道。萧小小和莫丽丝闻言也都眼望萧小人,这么两条大汉,居然如此驯服地跪在那里,着实看着诡异。“啊!”萧小人忽然快步走到两个壮汉的身后,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拾起细如牛毛的“弩针”,仔细地收好。莫说是这两个武功未臻一流的汉子,即使是武功远超二人,在没有防备之下,又如何躲得过“弩针”的暗袭。

    “来人!将这两个人带下去。”萧小人一声令下,暗处倏忽闪出两个“玄武卫”,一人一个将两大汉拖了出去。言情不由色变,原来这客厅的周围还暗伏着隐卫,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你现在可以走了。”萧小人驱马提着言情出了苏州城。解了她的穴道,将她从马上放下去说道。“你放我走?”言情揉揉发酸的俏肩,一双妙目看着马上肃然的萧小人。“嗯!我与你无冤无仇。何必为难与你。你的两个手下,两个时辰前就走了,你如果脚程快,应该能追上他们。对了!至于那半部‘讲武经’之事,我希望你能够守口如瓶。知道的人多了,对你‘梅花帮’也不是好事。”萧小人冷冷地道。

    “萧家的人都是这样假仁假义吗?”言情似乎并不领情,挑衅地望着萧小人。“你...呵呵!你愿意这么看我萧家。我也没有法子,好自为之吧!”萧小人本欲辩解,想到言情的伶牙俐齿。一笑而过。言情奚落了萧小人,心下甚是得意。“你还我玉钥匙!”言情将手中的荷包正欲纳入怀中,忽然觉着似乎捏着有些不对,仔细再度一摸。立知秘钥已失。“你是‘梅华轩’的主人?”萧小人侧头问道。“不是!”言情张嘴即来。旋即明白萧小人话中所指,神色一凛。

    “你不用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你能告诉我,你怎么会有这把秘钥吗?”萧小人望着言情阴晴不定的脸孔问道。“如果你答应我将玉钥匙还我,我就告诉你。”言情眼眸一凝。其实,两人的年岁不相上下,如此的斗智却也是孩童心性使然。两个人年岁虽小,却都老于江湖。

    “三年前。我被爹爹赶出了‘梅华轩’。未几,爹爹病危。我潜回梅花山,欲见爹爹最后一面。谁知却让我听到了一件惊天的秘辛,方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事,难怪一向对我宠爱有加的爹爹会发那么大的火。爹爹之所以会身死,都是我使他急怒攻心所致,是我害死了爹爹。”两行泪水顺着言情莹白的面颊,扑簌簌地滑落下来。“你偷了‘梅华轩’的秘钥?”萧小人忽地心中一动。

    “我弄丢了言家祖传的秘钥。”言情抬手抹去泪水道。“那这把秘钥不是言家的?”萧小人愈发惊奇地问道。“这次离开‘梅花帮’,是因为‘梅华轩’的主人令我查清楚张震田的底细,她却不知道我已经明晰了一切。我不知道言家的秘钥现在何处,但我知道张家也有一把秘钥。借着这个机会,我就从张家将秘钥弄了回来。”言情自傲地道。“不可能!你不可能从张震田手中拿到秘钥的。”萧小人摇头道。

    “我言家的秘钥也不是从‘梅华轩’主人的手中出去的。”言情自嘲地道。“啊!不好!那张家的苦主寻来了,快跑!”言情忽地看到一个道姑带着一个异常肥胖的男孩正朝此处行来,不由面色大变。

    “你说什么?”萧小人疑惑地问道。“那玉钥匙就放在你那里,算是我们两共有的。快走!愈远愈好。”言情不由分说地翻身上马,一下坐在萧小人的身后,急声催促道。“那不过是个普通的孩子,你害怕什么?”萧小人回眸看去,心存疑惑。“那个道姑杀人不眨眼的,若是让她发现了我们就糟了。”言情一掌拍在马臀上,催马就走。“咦!你怎么知道?”萧小人策马而奔,侧头问道。

    “我的玉钥匙就是被她抢去的。当时我还带着十几个‘梅华轩’的高手,都被她杀了。”言情尤有余悸地说道。“天下间知道秘钥的人,只有唐、言、张三姓,难道她是唐家的人?”萧小人伏在马背上问道。“你说的倒是很有可能。”言情若有所思地道。

    “当时,我在护卫的簇拥下正自把玩着那玉钥匙,却不虞被她瞧见,若是常人也不会为了区区一件玉器而眼红。她就那样过来问我索要玉钥匙,我自然不给她。于是,她就和护卫们斗了起来。我看她武功太高,护卫们不是其敌手,就想一走了之。她见我要跑,顿时动了杀机,一口气就将那些纠缠她的护卫杀了个干净。她追到我,夹手夺走了玉钥匙,头也不回地走了。我不敢告诉爹爹,只说是出门遇到了强人,杀人越货而去。后来,爹爹发现玉钥匙不见了,追问于我,我也没有敢告诉他实情,只说是拿来把玩时给弄丢了。”言情不善骑马,紧紧地抱住萧小人的腰。语声有些黯然。

    “啊!快!快!她追来了。”言情蓦然回头看到道姑手里提着那个肥胖的男孩,脚不点地地飘然而来,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这马可是契丹的千里良驹。我不信她能追上。”萧小人催马疾奔。

    “张望!你确定就是前面的那个女孩吗?”黄邓姑提着张望,直如无物。“是她!我和她在一起呆了足足三天,就算是背影我也认得。”张望只觉耳边风声呼呼而响,早已吓得紧闭了双眼。“你为什么会将传家之宝给了一个陌生人?”黄邓姑虽快逾奔马,却呼吸如常,说话竟如居家闲话。

    “我和庄外的几个游侠儿赌马,每次都是大败亏输。那日。她忽然来到庄上说能帮我赢了他们,我不信。于是,她就和我打赌。说如果我赢了他们,她只要我身上的一件物什。我身上倒是琳琅满目,但说到名贵,却也着实没有什么太过值钱的东西。想到这节。我当即就满口答应了。说来却也怪异。赛马前她给我的马吃了一把干草,我的马儿忽地就神勇无比了。还别说,那场豪赌我真的赢了,赚了个盆满钵满。然后,她就说要我脖子上的玉钥匙。这个玉件,虽说是祖传的,我也曾找人估过价,并不值几个钱。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也不能说话不算。我就给了她。”张望说的却也豪气干云。“言家的小丫头却也不算强取豪夺。”黄邓姑忽地想起自己强横霸道地杀人越货,不禁莞尔。

    “咦!这马倒是匹宝驹。”黄邓姑渐渐被拉开了一段路程,脚下一紧,瞬间赶了上来。“你松手!抓住缰绳!”萧小人将马缰绳塞进言情的手中,脚下使力,一个“鹞翻”离马而去。黄邓姑突然见萧小人凌空而下,手中拂尘一扬,迎上萧小人。萧小人一声轻笑,双脚“鹿踢”踢在尘尾上。萧小人只觉足底一震,直如踢在铁板上一般,“龙腾”而起,倒飞而回。萧小人一招“雀旋”,双掌在言情后背一推,已然安稳地骑在了她的身后。“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扔下我不管了。”言情顿时满心欢喜。

    “嗯!不错!能挡住我七成的功力,居然还能回得去,孺子可教也!”黄邓姑收回拂尘,目中露出罕有的赞赏之色。黄邓姑被萧小人突如其来的挟势凌空一击,重逾千钧,受此一阻,脚下一滞,一进一停,马儿已是绝尘而去,再也追及不上。黄邓姑却不气馁,微微调整了一下气息,在后紧追不舍。

    “你别抱着我!”言情被萧小人环抱在身前,忽然扭捏道。“你会骑马吗?”萧小人淡淡地道。“这个嘛!会一点!”言情脸一红。“嗯!会一点总比完全不会好一些。”萧小人不奈地道。“那道姑又跟上来了。”言情望了一眼身后道。“咦!你怎么不说话?”言情没有听到身后萧小人接话,不禁问道。“把缰绳给我。”萧小人低沉地道。“你受伤了?”言情听得萧小人声音有些发颤,将缰绳塞到萧小人伸到身前的手中问道。“是我大意了!没曾想她的武功这么强,如今我涌泉穴受制,脚上用不得力,需要运功过穴,你不要和我说话,只管催马向西奔逃就是。”萧小人足底发麻,不再说话。

    再往前行,那马直接上了一个山坡,翻过山梁,直冲进一道峡谷之中,左转右转,那马径直来到一处山洞的近前驻足。言情放眼一看,四周林海葱郁,奇花异草怒放正艳,藤萝缠绕,古木参天。

    “下马吧!”萧小人在言情身后低声说道。“这是哪里啊!”言情翻身下马,四下打量着问道。“扶我下马!”萧小人微微叹气道。“哦!你还没有好?”言情忽闪着亮亮的双眸道。“没有!”萧小人冷冰冰地道。“马儿!你自己回去吧!记得不要让那道姑追到你。”萧小人斜靠在言情身上,拍拍马背道。那马甚有灵性,“噗噗”地打了两下响鼻,“得得”地顺着山道一路小跑而去。

    “把玉钥匙还我!”言情侧头看着萧小人说道。“过河拆桥!你还真是不简单啊!”萧小人脚下有些不稳,欲要离开言情,却是力有不逮。“你从我手上拿走的,我要回来,理所应当啊!”言情望着萧小人颇为不善的眼眸道。“你确定那道姑不会再追来了?”萧小人揶揄地道。“啊!是啊!快!我们先躲进这个山洞里再说。”言情说罢,扶着萧小人向山洞里走去。

    “进洞左拐!再右拐!”萧小人脚底生痛,只用脚尖慢慢地行走。言情心知有异,照着萧小人的指点一直向山洞的深处走去。山洞石壁甚是潮湿,鼻中闻到阵阵腐朽的味道,脚下更是湿滑。“这是什么鬼地方?”言情一边走一边皱着眉头抱怨着。“小心!”萧小人一把拉住正欲举步的言情。萧小人从怀中摸出火折,将手一晃,一道亮光闪过。“啊!”言情不由唬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拉着萧小人的手臂,向后连退了数步。原来身前竟是一个黑郁郁的深不见底的悬崖,一股股的冷飕飕的阴风,透体生寒。(未完待续。。)

第十一节 横空出世

    云来山更佳,云去山如画。山田云晦明,云共山高下。倚杖立云沙,回首看山家。野鹿眠山草,山猿戏野花。云霞,我爱山无价,看时行踏,云山也爱咱。这是后世元朝张养浩的散曲“雁儿落带得胜令?退隐”,曲中描绘的就是这座素有“吴中第一峰”的穹窿山。穹窿山的山势并不高,却胜在风光旖旎,气势雄伟。山间茂林葱郁,烟雾飘渺。山道崎岖蜿蜒,曲折盘旋,竟无一处直径可行。穹窿山南坡下就是湖光浩瀚的太湖,七十二峰,宛如海市蜃楼,轻舟渔帆,点点入画,当真是江山如画,美不胜收。

    春秋周敬王五年,齐国孙武因参与高昭子联合栾、鲍、田三家反晏婴,深知凶险,恐事败株连,遂奔吴隐居于穹窿山中。孙武文才武学皆臻一流,尤擅用兵之道。孙武藏匿在穹窿山中,勤修苦练,灵智顿开,潜心著下兵法十三篇。其年,伍子胥受公子光之托,使刺客专诸以“鱼肠剑”刺杀吴王僚。公子光即位,是为吴王阖闾。伍子胥举荐孙武事吴,孙武出山,练兵斩姬。阖闾遂拜孙武为元帅兼军师,尽掌吴国国事,其时孙武已然三十一岁。孙武事吴十一年,助吴几灭楚国,使伍子胥“掘墓鞭尸”得报灭门深仇。再助吴王夫差攻陷越国,为阖闾报了一箭之仇。更助吴王夫差“黄池会盟”,成为诸侯之霸。

    夫差自此狂傲无羁,赐死功臣伍子胥。孙武深知“兔死狗烹良弓藏”。悄然隐居齐国故里,整编十三篇兵法,颐养天年。修订而成“孙子兵法”。三十一年后,吴亡,孙武回吴,逾年终于姑苏。

    西汉吴人朱买臣曾在穹窿山中读书,年逾四十,仍是不就,以砍柴为生。其妻崔氏终是嫌贫。哭闹着令朱买臣休妻,欲改嫁张木匠。朱买臣道:“我五十岁必当闻达于世,你随我吃苦二十余载。定使你得享荣华富贵。”崔氏不依,遂从其言。数年之后,朱买臣得严助举荐,为中大夫。因事坐免。时东越国反复其间。朱买臣献计取东越国,得到汉武帝的重用,官拜会稽太守。汉武帝谓朱买臣:“富贵不还乡,如绣衣夜行,今子何如?”朱买臣荣归故里,尽报宿恩。崔氏欲复合,朱买臣以清水覆地,此所谓“覆水难收”。崔氏羞愤自尽。朱买臣、王朝、边通三长吏陷害廷尉张汤,张汤自知难以幸免。挥剑自刎,遗书汉武帝。汉武帝观遗书,深悔之,遂诛杀三长吏以抵罪。

    穹窿山出了两个名人,孙武四十余岁功成名就而隐退,善始善终。朱买臣四十余岁而仕,却是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正所谓:知进退,明得失,方不失其正也!

    黄邓姑无心观赏穹窿山的秀美山川,如履平地般来到了山洞前。黄邓姑久行蜀山之高峻险阻,于这百余丈的山峦丘壑,不哂一顾,凭借着杀手特有的敏锐,丝毫不差地追寻到此。黄邓姑将手中的张望放在地上,左右巡视了一圈山洞周围。山洞很是古旧,洞口上方石壁平滑,依稀是有洞楣的,只是年代久远而剥落了。黄邓姑微微蹙了一下眉头,拉着张望向洞中走去。

    黄邓姑与张望直行大约十余丈,面前豁然竟是一间广室。头顶四方有很多缝隙,光线就从那些缝隙中倾泻而下,照得广室甚是敞亮,却是到了尽头。广室里石桌、石凳、石床,一应俱全,只是无人,显得很是空寂荒凉。这间石室人工斧凿的痕迹甚是明显,纵横捭阖,每一道刻痕都是入石三分,均匀而细致,竟是出自一人之手。黄邓姑观之良久,惊叹于开洞者武功之高绝,构思之奇巧。她却不知,这正是当年孙武所辟之栖身之所,也正是“孙子兵法”最初的出世之地。

    “没理由的,他们是进了这个山洞,难道......”黄邓姑一念至此,身形一闪,已向来路而去。张望并没有随黄邓姑出去,而是再度打量着山洞。忽地张望眼神一亮,快步来到石桌之前,绕着石桌转了两圈,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张望蹲下身子,在石桌圆柱基座上摸索一番,“喀”的一声,基座一动,一道狭小的石门应声而开。张望不假思索,一猫腰钻进了基座,一身过度肥胖的赘肉,很是艰难地挤进了略显狭窄的门洞,“吱吱”声响,基座石门慢慢关闭,严丝合缝,竟是看不出一丝端倪。

    黄邓姑看着入洞三尺左侧黝黑的甬道,将手中的拂尘向前一探,举步而行。愈向里走愈是黑暗,黄邓姑的眼神远较常人,却是洞察秋毫。忽地只觉脚下一空,黄邓姑拂尘一挥,在洞顶石壁上一击,矫借着这股助力,黄邓姑身子向后倒退而回,却也惊出一身冷汗。黄邓姑将火折子打燃,向脚下深不见底的深渊照去。这是一个溶洞,依稀可见光影下瑰丽的石钟乳,光照有限,却是看不到底部。

    黄邓姑艺高人胆大,看出溶洞的左侧高高矮矮的钟乳可以落脚,遂涌身而下。“叮咚”声响,黄邓姑脚踏实地,美妙的水滴声,满目的七彩钟乳,令人顿觉心旷神怡,忘却世间俗念。黄邓姑举着火折子漫步在溶洞中,心中安适恬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钟灵奇秀,尽收眼底。

    忽然,一阵阴风袭来,火折子瞬间熄灭。黄邓姑警觉地向侧面闪身,却不料一股飒然的掌风蓦地拍在她的后背之上,劲力之强劲,生平仅见。黄邓姑向前一俯身,正抵在一株钟乳上,借势翻身,已来到钟乳石后,“哇”的一声,狂喷出一口鲜血,已是身受重伤。“嘭”的一声,那股掌力不依不饶地再度拍到,黄邓姑身前的钟乳石顿时四下飞散。尖锐的石屑激溅在黄邓姑的脸上,血花飘飞。

    黄邓姑拂尘一挥,强压着胸口的烦恶。身形一动,已避开了那惊世绝俗的强猛掌力。在这个漆黑的溶洞里,伸手不见五指,但那隐身之人,却似洞若观火,于黄邓姑的行止,竟是了如指掌。无论黄邓姑如何的躲闪隐匿。那人总能随影而至,直如跗骨之蛆。黄邓姑在经过最初的躲闪之后,杀手的敏锐本能使她一次又一次地躲过了狙杀。但是。黄邓姑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无从知晓周围的地理环境,加之受伤在前,呼吸间甚是沉重。也给了对方寻觅自己藏身之地的契机。

    “咦!竟然是个道姑。”那人一把抓住了黄邓姑袭面而来的拂尘。异常怪异的声音道。黄邓姑不及收回拂尘,蓦然左手出现了一柄短剑,直刺那人的咽喉。那人怪叫一声,撒手弃了手中争夺的拂尘,向后急退。饶是他应变奇速,喉间仍是一痛,一滴鲜血,飞溅而起。“你是什么人?”那人伸手捂住咽喉上的伤口。几个起落,已在十丈开外。黄邓姑于打斗中。已然清楚了些许地势,不去搭话,身形微晃,绕过几个巨大的钟乳石,跌坐在一块岩石上。黄邓姑内息急运,气喘如牛,额头上的汗水,泠泠而下。

    黄邓姑稍事运转,胸口的烦闷稍减。忽然,黄邓姑倒身滚下岩石,就在此时,适才她身下的岩石顿时碎裂,却是那人在暗中偷袭。黄邓姑不做停留,左转右转,蓦然停步,靠在冰凉的石壁上,屏气静息而立。石壁上顺壁而下的细细泉流,从她的后背缓缓淌过,黄邓姑后背火辣辣的疼痛,竟奇迹般地有了清凉渐愈的趋势。黄邓姑心头暗喜,微微闭目,将内息运遍全身百骸,精神顿时为之一振。静谧的溶洞里,只能听到清泉顺着头顶钟乳滴在地上水面的声音,那样的清脆而扣人心扉。

    “你不用藏了,凡是无意中闯到这里的人都得死,除非你能杀了我。所以,你出来和我一战,若是你赢了,自然就能出去了。”那人的声音渐渐流畅起来。黄邓姑估摸着那人距自己不过数步之遥,但是她却不能断定那人身前是否有钟乳石遮挡,做为杀手,不能一击而中,她是不会将自己暴露在对手的身前三尺。“呵呵!你也是一个难得的高手,和你过招,我很开心。”那人的声音忽左忽右,显是也忌惮黄邓姑出其不意的暗杀。“从你的身手开来,很像是一名杀手。十四年了,从没有人进洞后能躲得过我三招两式,你是个例外。但是,很可惜,你就要死了。”那人的声音阴恻恻地很是渗人。

    黄邓姑就在那人“死”字出口的瞬间,蓦然出击,一剑封喉。那人却是好像早已明晰一般,将头微微地侧向一边,一掌推出。黄邓姑身子疾冲,贴着那人的右侧,一闪而过。黄邓姑脚下一个踉跄,右肋终是被那人的掌力扫过,疼痛难当,气息一滞。“啊!他使得竟然是绵掌。”黄邓姑连闪几下,又贴在另一侧的石壁上。黄邓姑平素难得出手,出手必杀,却不想那人武功之高,竟能身随意动。

    溶洞内经过短暂的格斗,再度陷入沉寂。黄邓姑适才绝命一击,使那人不敢再出声相邀。

    正在这时,溶洞上方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忽然,溶洞中一亮,却见萧小人举着一根火把,几个起落,跃入洞底。黄邓姑借着火光,蓦然看见一个骨瘦如柴的灰衣人如幽灵般探掌袭向萧小人。

    “小心!”黄邓姑不及细想,脚下一动,从暗处涌身而出,将手中拂尘抖得笔直,挡在了萧小人的身前。“嘭”的一声,黄邓姑手中拂尘化作漫天飞丝,满洞飞舞。“你舍得出来了吗?”耳中听到灰衣人阴森森的声音,黄邓姑胸口如被雷击,口中鲜血狂喷,仰天飞出,跌倒在一株钟乳石前。

    “啊!”灰衣人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插着的短剑,面如死灰。“你...”灰衣人握住剑柄,却是不敢拔出,看着黄邓姑慢慢坐起,淡然地抹去嘴角边不断溢出的鲜血。“咳咳!”黄邓姑胸前肋骨齐断,有几根竟是刺进了肺里,她的面容愈发的清冷,胸前的道袍,血迹尽染。“啪嗒!啪嗒!”灰衣人死灰一般的眼眸望定了黄邓姑,一步步地向黄邓姑走去,脚步的声音奇重无比。

    “你不能杀她!”萧小人忽地闪身挡在了黄邓姑身前。“嘿嘿!嘿嘿!进到这里的人都得死,你何必争这个前后呢!”灰衣人放开了剑柄,皮笑肉不笑地道。黄邓姑这一剑,乃是中掌后脱手掷出,入肉只有六七分深,还不足以刺穿他的心脏。黄邓姑想要举起手中手柄已裂的拂尘,却是抬了抬,再无余力。

    “休要张狂!萧某来也!”一个蓝色的身影忽然从天而降,单掌一立,接住了灰衣人志在必得的一记重掌,另一只手却已将萧小人揽在身后。“又是你!”灰衣人连退数步,眼中充满了惊骇。“原来是你!你竟然没有死?”萧蓝若稳如磐石地站定身子,望着眼前的灰衣人,也是惊怒异常。(未完待续。。)

第十二节 生死茫然

    “十五年前!阴绝毒谷!那蒙面之人是不是阁下!”萧蓝若的声音冰寒冷肃。“哈哈!哈哈!”灰衣人大笑着向后退去。“休走!吃某一掌!”萧蓝若心头怒极,踏步上前,抬手一掌,掌势雄浑,向灰衣人拍去。“嘭!”的一声,灰衣人再次倒退数步。“嘿嘿!天下任何人都能杀我,唯你不能。”灰衣人面容本是憔悴,此时更是灰败不堪。“哦!”萧蓝若眼眸神光暴涨。“因为我姓韩。”灰衣人嘴角溢出鲜血。

    “韩家?契丹韩氏?”萧蓝若狐疑地望着灰衣人。“老夫韩匡义。”灰衣人慢慢地盘膝坐在一块岩石上,神色甚是痛苦。“据萧某所知,知古大人有子十一,却没有叫韩匡义的。”萧蓝若看出韩匡义胸前短剑已然入心,知其命不久矣,遂来到黄邓姑身前,掌力一吐,将一股浑厚的内力拍进黄邓姑体内。“你就是萧蓝若?”黄邓姑微微审视着问道。“前辈何以知晓晚辈的名讳?”萧蓝若目光灼灼地望着黄邓姑问道。“前辈?我倒是应该尊称你为师叔呢!”黄邓姑面平似水。“哦!”萧蓝若顿时一怔。“你是我父亲的师弟,可不就是我的师叔吗?”黄邓姑静静地道。“你是落凤坡杀手居‘杀神娘娘’黄邓姑!”萧蓝若不由大惊失色。“啊!你是东方叔叔的师父?”萧小人眼中显出不可思议之状,失声而呼。

    “唉!真是乱呢!小人的外公叫我姑姑,我却要叫你父亲师叔。”黄邓姑无奈地摇摇头。“你是我岳丈的姑姑?”萧蓝若眼中惊奇更甚。“林仁肇的先祖林言公是我的恩师。临终之际,收我为其义女。”黄邓姑声音里无喜亦无忧。“姑老太!”萧小人倒是将这辈分算的清楚。“我是你师姐。”黄邓姑翻了一眼萧小人,淡然地道。“哦!这个...你的伤势如何?”萧蓝若头大如斗。“生死于我也没什么分别。”黄邓姑这些年清心寡欲。早已对生死之事置之度外。“你中了绵掌,伤势很重,这里阴气很重,我们出去吧!”萧蓝若令萧小人将黄邓姑抱起,而自己却将韩匡义抱起,一起离开了溶洞。

    萧蓝若本将韩匡义和黄邓姑都放在了石床上,黄邓姑知其就是当年致黄浩身死的元凶后。竟不愿与之共榻而坐,坚持要坐在石凳之上。黄邓姑胸肋间甚是痛楚不堪,来回走动的不经意间。手中的拂尘跌落在脚下石桌内侧,黄邓姑竟是不觉,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频死的韩匡义。

    当年韩氏义仆韩天恩携幼主韩知古遁入幽州盘龙山舞剑峰,将韩知古抚养成人。韩天恩生有一女二子。女子为长。唤作韩梅娘,二子为韩知今和韩知过。韩知古感念韩天恩的恩义,将韩天恩一支写进族谱,视为本家亲族。韩梅娘生子韩匡忠,就是耶律曷鲁的私生子,如今“无为盟”的盟主。韩知今唯有一子,是为韩匡义。韩知过生有二子,为韩匡仁和韩匡孝。韩天恩就是要后世铭记对韩氏的忠义仁孝。

    悬空寺堵截耶律青云的韩匡文却是韩知古的八子。乃“无为盟”三坊五市之“无为坊”的坊主。韩知古诸子皆入侍“无为盟”,唯三子韩匡嗣自幼长于深宫。因善医术,而任职长乐宫,不曾入侍,“断腕皇后”述律平视之犹子。韩知古诸子不仅入侍“无为盟”,亦致仕于大辽朝廷。韩天恩临终前,严令自己的后人,不得致仕于契丹。他始终难以忘怀自己是一个汉人,尽管韩氏在契丹权势熏天。

    韩知古至死都念念不忘地想要将中条山王官谷的“万毒宗”赶尽杀绝,只是“闲空居士”谈望月一心向佛,宅心仁厚,始终从中作梗,不许任何韩氏之人诛杀“毒神”魏杞。“无为盟”费尽心机,极尽唆使、挑拨之能事,仍旧使魏杞数度几死,谈望月每每在暗中相救看护,保其不死。十五年前,魏杞为黄浩治伤疗毒,谈望月生怕黄浩发现了自己而遁隐,为一直窥视在旁多年的韩匡义所乘,一蹴而就。

    韩匡义远遁之后,却发觉自己竟然中了魏杞之毒。韩匡义几经周折,方才打听到能够抑制此毒的唯一的一个途径,那就是取地底溶洞钟乳之泉而服,循序渐进,日久化毒,或可解得此毒。韩匡义辗转千里,终是在穹窿山山中找到了这个溶洞。这一住,就是十四年。十四年里,竟让他意外地获悉,这溶洞中的钟乳泉,竟然有提升内力和治愈内伤的功效。韩匡义因祸得福,欣喜若狂。满拟此次出山,当可横空出世,笑傲江湖。却不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竟让他无意中遇到了此生唯一的仇家,而这个仇家竟是当世第一的冷血杀手。天道轮回,因果报应,由此可见一斑。

    “说起来,黄大侠与闲空居士素有交情,是友非敌。当日,老夫的目标也只是那魏杞,黄大侠却是恰逢其会,而又横加干预,方才遭此池鱼之殃,却是在所难免。老夫若不是先中了黄大侠的‘四象般若功’掌力,又怎会为魏杞所乘,暗中下毒而不自觉呢?魏杞不愧是‘毒神’,这毒曾令我痛入骨髓,痛不欲生,以我之武功定力,都几欲自尽。如今我被折磨的骨瘦如柴,可元神的痛楚却又远胜**。”韩匡义神色间狰狞可怖,可想而知,这十四年所受的苦痛之巨。

    “黄邓姑!这溶洞中的钟乳泉,正是治愈内伤的绝佳灵药,老夫与你无冤无仇,却受此无妄之灾也是天数使然,老夫不怪你,怪只怪这造化弄人。”韩匡义的心血几已干涸,脸色灰白如纸。“萧蓝若!那一年老夫受命护你下江南,在龙门山‘浩然城’。你和东方愚大闹‘黄河帮’,老夫就知道你将来的成就当是不可限量。”韩匡义微微佝偻着身子,心痛如绞。“原来当年指点杨飘雪找到‘阴绝毒谷’。进而向魏杞索要到‘九转消魂丹’人也是你。”萧蓝若眼中精光闪闪。“还有,那日‘黄河帮’不敢全力对付我和东方愚,也是因为你在暗中窥视。”萧蓝若压抑在心头的种种疑惑,终于豁然开朗。

    “所谓能者多能,没想到你心思之缜密,远超常人。”韩匡义语多惊叹。“师兄之死,你正是那始作俑者。韩匡义!你这一石二鸟的计策果然歹毒。不但替韩氏将血洗‘碧螺山庄’可能唯一的知情人永远的封口。还完成了韩氏灭绝‘万毒宗’的夙愿。”萧蓝若言之灼灼。“呵呵!老夫哪能有这样的算计,老夫只是受命而为,仅仅是一个实施者而已。”韩匡义微微苦笑。算是认下了这宗命案。

    “韩匡义!如今‘无为盟’的盟主韩匡忠应该是你的表兄,他本不应姓韩,何以能坐上以韩氏为主的盟主大位。”萧蓝若皱眉问道。“这个还需要问吗?盟主天纵奇才,智计百出。算无遗策。何人又能是其敌手?”韩匡义这些年如同弃子般被人遗弃在此地底之下,苦熬岁月,若无怨言,岂有此理。

    “萧蓝若!老夫命该当绝,与人无怨,能得你送终,亦是幸事。”韩匡义低头伸手慢慢地将胸口的短剑一丝丝地拉出身体,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黄邓姑!老夫能死在你的手上,正是死得其所。早知如此。老夫又何苦多此一举地拍你一掌。而今一了百了,于我韩氏倒是一个解脱。萧蓝若!老夫身死之后,希望你能将老夫葬在这地底的溶洞里,老夫不想回到盘龙山舞剑峰。”韩匡义已然将短剑从身体里拔出,却无一丝鲜血渗出。韩匡义惨然一笑,就此毙命,身子一歪,满腔的鲜血汩汩流出。

    萧蓝若走到韩匡义的身前,伸手将他死不瞑目的双眼阖上。萧小人看着父亲抱起韩匡义的尸身举步向外而去,急忙将已熄灭的火把点燃,追了上去。黄邓姑一口真气顿泄,立时晕倒在地。

    当萧氏父子重新回到洞中,见此情景,立即扑上前来。“她...她不行了!”萧蓝若扶起黄邓姑,面上一片惨然。原来黄邓姑为了亲耳闻知真相,竟是强忍着伤势,直到看着韩匡义身死。黄邓姑的肋骨刺穿了肺叶,胸腔里已是稀烂一片,如此的内出血,即使“神医”复生,亦无可救。

    “他死了?原来父亲死的如此不明不白。蓝若!谢谢你让我知道了真相。”黄邓姑斜靠在萧小人的身上,望着强行将内力输入自己体内的萧蓝若,微弱的声音说道。“啊!我的拂尘呢?”黄邓姑忽然急促地问道。萧小人将黄邓姑交给父亲,四下里寻了一圈,竟无所获。萧小人飞奔下溶洞,直到火把燃尽亦无所获。“拂尘没有找到。”萧小人看着黄邓姑热切的眼神,懦懦地道。“啊!怎么会没有了?”黄邓姑满眼的失望,心急如焚。“我记得上来时还在你手中握着的,怎么这一会功夫就没有了呢?”萧小人懊丧地道。“啊!一定是言情!她死活不跟我下洞。”萧小人眼前一亮。

    “你说的可是那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萧蓝若皱眉道。“我上山时,看到她逃也似地跑下山了。再说如果她去而复返,我定能察知。”萧蓝若间萧小人点头,微微摇头道。“张望呢?”黄邓姑艰难地开口问道。“可能也跑了,我们回来就没有看见他。”萧小人说道。其实,溶洞左侧还有一条羊肠小道,通往后山,萧小人和言情是顺着这条道出去的。两人在后山呆了半晌,方才从原路返回。萧小人知道这里有个溶洞,一直也没有下去过,可巧今日受困于此,脚下的血脉一通,胆气顿壮,这才取了平素藏于左近的火把,想要下去一探究竟。言情毕竟胆小,就守在上面等候,忽闻地底声响嘈杂,心知有异,生怕被那杀人如麻的道姑碰上,一溜烟地下山逃遁而去。

    “蓝若!我这有两把秘钥,还有一把在言情手中,我本是欲取来,一并交予虎子的。可惜!”黄邓姑将怀中的秘钥取出,声音愈加微弱。“言情手中的秘钥在我手里。”萧小人立即将怀中的秘钥取出,放在黄邓姑的手中。“真是好孩子!幸不辱命啊!”黄邓姑很是欣慰地望着萧小人。“那个拂尘的手柄里是先师的遗物,叫做‘金刚护体神功’。那是法门寺的镇寺之宝,先师临终之际,交代我一定要将它送还法门寺。可是,那是先师唯一的遗物,我不忍心,就一直没有去做。蓝若!你答应我,一定要找到‘金刚护体神功’秘籍,然后送还法门寺,已了先师和我的心愿。”黄邓姑说道这,已是出气多如进气。

    “我这有‘还阳丹’。”萧小人从怀中摸出瓷瓶。“没...没用的。”黄邓姑脸上显出一丝慈爱,微微摇头。此时,黄邓姑已在弥留之际,欲伸手抚摸萧小人的脸庞,却是无力。萧小人将面孔埋进黄邓姑的手心,失声痛哭,大滴大滴的泪珠,顺着黄邓姑的指缝,“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未完待续。。)

第十三节 车水马龙

    “姑姑!是虎子之错,累你身死。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先祖。”林仁肇突闻噩耗,跌坐在地,顿首捶胸,虎目落泪。“外公!姑太是为了救我才会遭到韩匡义的暗算,有错也是小人之错。”萧小人肃立在堂下,心下黯然。“姑姑若不是为了替我取到秘钥,又怎会蹈此死地?”林仁肇心中的伤痛,揪心彻骨。

    “在我十岁那年,先祖林言公来到闽南,和他同来的是风华正茂的姑姑。那时她已是名满天下的武林女侠,被江湖中人誉为‘杀神娘娘’。他们带我去祭拜曾传我‘牟尼神功’,死后葬于雪窦寺的翠微禅师。但是,他们却都没有告诉我实情,只说是五年前传我功法的和尚去世了,虽然没有师徒的名分,却有着师徒之实,如今去世了,理应到他的坟头拜祭。那是我第一次离家远行,一路上,都是姑姑在悉心地照料我,使我没有一丝旅途的困倦。姑姑比我整整大了一轮,在外人眼里,她是个人见人怕的冷血杀手,而在我眼里,她却是位值得信任和依赖的至亲亲人。”林仁肇盘膝坐在地上,眼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哀。萧蓝若和萧小人也坐到了地上,静静地听着林仁肇的诉说,默默地感受着林仁肇的刻骨伤痛。

    “自那以后,我们始终保持着书信的联系,却没有再见,这一别竟是一十六年。当我再次见到姑姑的时候,却是因林言公的仙逝。在仙霞岭丹霞山紫云洞。我终于又见到了姑姑。姑姑快五十的人了,可看起来还是旧时的模样。姑姑告诉我,她虽然接掌了落凤坡。但却不是承继的荆十三娘的衣钵。我这才知道,原来她是林言公的弟子,不仅如此,她还是林言公临终收的义女。我没有女眷的长辈,得知此事后很是欢喜。那时,我已隐隐地察知了翠微禅师和林言公的身世,姑姑却没有否认。也没有认可,只让我在她那名为‘悟’的道观中静修三日。三天里,她只讲道法。绝口不提其他任何事。在那三天里,我终于明悟了舍得和得失。于是,我散尽一身已臻圆满的神功。”林仁肇陷入深深的回忆,难以自拔。

    “四年前。小人被耶律青云劫持。生死不知,我就去找了姑姑,希望她能出手搭救。姑姑却说小人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让我得放手时且放手。我当时很是疑惑,姑姑就让我在‘紫云洞’的道观中又静修了三日。三天里,姑姑却不只讲道法,而是将‘黄王’和林言公的历历往事。一一道来,事无巨细。当我离开仙霞岭之时。重练至第八层的‘牟尼神功’,二十年不曾松动的瓶颈,终于在那一刻轰然突破,成功晋进到了第九层。此后突飞猛进,如今离大圆满十三层,仅余一层而已。这些都是姑姑赐予我的,没有姑姑,就没有我林仁肇今日之成就。”林仁肇仰天长啸,以舒胸中郁结的悲痛。

    “岳丈!姑奶奶的后事......”萧蓝若生怕林仁肇悲伤过度,开口问道。“我会亲自将她的遗体送回仙霞岭丹霞山‘紫云洞’,风光大葬。”林仁肇起身说道。“是否知会一下‘杀手居’的四大杀手?”萧蓝若接着问道。“那是姑姑隐居之所,向不与人闻知,即使是落凤坡的人也不知有‘紫云洞’。不如就在落凤坡给姑姑立个衣冠冢吧!蓝若!你萧氏与韩氏交集太深,韩知古十一子,半数以上娶妻萧氏,据说其五子燕京统军使韩匡美所娶三妻,尽皆契丹萧氏后族。姑姑与韩匡义双双身死‘孙武洞’,说起来却是天数使然,与人无尤。该如何给东方愚一个交代,你自己斟酌着办就是了。”林仁肇如是吩咐道。

    “外公!我要和你一起去安葬姑太。”萧小人黑眸中泪光隐隐。“也好!姑姑生前对你情有独钟,对你颇多赞誉之词。没曾想第一次见面,竟是为她临别送终。”林仁肇唏嘘不已。“岳丈!此去蜀中,是否将‘雪窦寺’取回来?”萧蓝若问道。“哦!武林大会在即,此去蜀中,千山万水,你当速去速回,这件事也不急在一时,就暂且放一放吧!”林仁肇略微沉吟道。

    “来人!请张氏兄弟过来。”林仁肇回到堂上坐定,将案上的文籍略微整理了一下。不一刻,张氏兄弟来到府堂,上前见礼。张不小见到萧小人,格外的高兴,拉着萧小人的手,说个不停。“不小!本府想请二位为本府打造一具纯钢的棺椁,不知需要几日?”林仁肇微微皱眉,打断了张不小的话语。“府尹!只是一具吗?若是钢铁齐备,一日之内即可完成。”张不小自信地挺直了胸膛。“嗯!好!那就拜托二位匠师了。”林仁肇欣然地道。萧蓝若看着张氏兄弟,若有所思,神色间颇有异样。

    “蓝若!有件事情还需你知道。去年,就在你和小人去见宋帝之前,赵光义曾遣数股人马潜进了江南诸州,据说很是收买了一些江湖中人。这些人中,我倒是掌握了一些,可是不知何故,赵光义收买他们的目的,竟然是令他们助你登上江南武林盟主之位。我左思右想,终是觑破了一丝端倪,只是不知思虑的是否周详。”林仁肇分明看到了萧蓝若眼中的疑色,顾左右而言他。

    “嗯!岳丈的意思是与其让根深蒂固的江南本土的武林豪强一统江南武林,倒不如让我这个没有根基的外人得到。江南武林世家豪族与宋室历来没有过深的交情,反倒是因大周柴荣屡征江南,宋帝为其先锋而颇多龌龊。江南各大家族或多或少都有亲族毙命于宋帝之手,若欲弥补这些嫌隙,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小人素来与赵光义交好。这正是他们或可利用的契机。而一旦我欲对中原不利,他们大可借助我的微妙身份而大做文章,此所谓进可攻、退可守。”萧蓝若望着林仁肇。侃侃而谈。

    “蓝若!你没有在契丹为官,真是大辽国最大的损失。”林仁肇由衷地叹息道。“我准备将武林大会置于宋境的登州蓬莱和兖州泰山,蓬莱仙境,群雄争霸,盟主登基,泰山封顶。”林仁肇很是向往地说道。“岳丈是想依仗宋廷的助力而削弱江南世家豪族的实力?”萧蓝若一针见血地问道。“有一些吧!届时我还想邀请中原的一些前辈高人前来观礼,必要的话。不妨将中原之士也纳入到争夺江南武林盟主之列,你看可好?”林仁肇盯着萧蓝若清明的眼眸说道。

    “呵呵!岳丈这是想借着选拔江南武林盟主之际,行天下武林盟主之实。”萧蓝若淡淡地一笑。“蓝若!你可知我用心良苦呀!”林仁肇概叹道。“外公这是为了一堵天下悠悠之口。”萧小人心领神会地接口道。“是啊!唯有如此。方能破了赵光义的别有用心。既然是在泰山封顶,依武林之惯例,那就是天下武林之盟主,就没有了种族国界之分。也就不存在日后有人恶意的攻讦。”林仁肇抚摸着萧小人的头顶。眼神犀利而冷肃。“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林仁肇目光深邃地望着萧蓝若。

    “什么?江南武林盟主要在泰山封顶?真是岂有此理!他江南选举武林盟主,与我中原何干?”赵光义闻听细作的密报,勃然大怒。“王爷!很显然这是冲着我大宋而来。”宋琪皱着眉头道。“叔宝!你说现在本王该如何应对?”赵光义怒极而笑。“王爷!不如命登州和兖州禁止江湖中人出入。”宋琪提议道。“呵呵!叔宝太小家子气。想我大宋,四海归服,万国来朝,岂能限制他人入境?嗯!叔宝!传本王之令。命中原武林各大门派不得参与江南武林盟主的争夺。若有违者,视为叛逆。株连九族。”赵光义狡黠地一笑。“王爷果然高明!”一众随侍在旁的幕僚客卿,皆是心悦诚服。

    宋乾德五年(公元967年),八月十四,登州蓬莱仙境。

    蓬莱仙境位于蓬莱城北的丹崖山巅,下临浩翰的大海,凌空而立,云烟缭绕,素称“仙境”。远古传说,蓬莱、方丈、瀛洲为海上三仙山,山上皆有仙人及长生不老之药。相传秦皇、汉武都曾来此求仙觅药,当年方士徐市受秦始皇之命,携八百童男童女,出海求仙,就是由此乘舟入海。

    屹立在丹崖山巅,北望长山诸岛,虚无缥缈;东北海疆,澄波万里;遥望海市蜃楼,碧空如洗,仙踪隐隐,令人心往神追。有诗为证:东方云海空复空,群仙出没空明中,荡摇浮世生万象,岂有贝阙藏珠宫。在蓬莱,观沧海、看日出、瞻仙境,碧海长天,海天一色,洗尽心中浮尘,涤清尘世孽缘。

    “姐姐!明天就要上山了,这蓬莱城里可是人满为患了。”萧小人趴在窗台上,看着街巷里形形色色川流不息的人流,对安静地坐在桌前的萧小小说着话。“咦!这是哪个门派的,怎么全是女子?”萧小人忽然发出一声惊叹。“是吗?”萧小小终是被萧小人的一惊一乍唤起了好奇心。“哇!真的啊!还真是好看呢!”萧小小凑到窗前,正看到一群身著红衫的女子在窗前行过,飒爽英姿,引人瞩目。

    “那不是耶律师伯和郑姑姑吗?”萧小小纤手一指。“可不是吗?”萧小人举目看去,只见耶律青云一身青衫,面容沉静,负手而行。在他身后,正是“草上飞”郑无烟和十三位形态各异的江湖客。“呵呵!师伯倒是将手下‘六堂七舵’的首领的全带来了。”萧小人看到他们,登时喜上眉梢。

    “萧客官!大堂上来了好些和尚和尼姑,说是要来拜见你!”这时,堂倌叩门而入,如是禀报。“遮莫是我九华山的人来了吧!”萧小人一下惊跳而起,冲出房门。萧小小微微摇摇头,紧随其后,出了客房。“小麟子拜见少主!”欧祥麟一眼看到萧小人,急忙上前跪倒叩头。“起来!起来!像什么样子。”萧小人笑得很是灿烂。“贫僧松林!参见少主!”九华山天台寺住持松林禅师率众僧、尼上前见礼。松林禅师是九华山“莲花佛国”第一僧,乃九华诸门之首。堂上顿时光头林立,蔚为壮观。

    “萧师叔!小师叔还怕你人手不够,这济济一堂,却是令人眼花缭乱呢!”随着一阵笑声,曲通幽带着黄山“铁衣门”的“铁衣八老”鱼贯而入。“啊!原来是八老齐至,小人真是受宠若惊。曲老!你这是要折杀小人也!”萧小人看着神采奕奕的“铁衣八老”,不由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哎呦!我倒是来的晚了。”一位锦衣少年端步缓缓行来,步履虽是轻捷,却显得沉稳厚重,眼角眉梢,隐含笑意,衣冠洁净,纤尘不染,浑身上下竟是一丝不苟。“十七来了!”萧小小蓦然从极度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破颜而笑。“呵呵!看来倒是老朽来的最晚。”一位慈眉善目的华服长者,浅笑迎迎。(未完待续。。)

第十四节 乌云摧城

    “大爷爷!二爷爷!三爷爷!”萧小人急忙上前扶住了慕容章的手臂。慕容迪和慕容谦笑吟吟地看着萧小人,愈看愈是喜爱。胡乱来到萧小小的身侧站定,随着萧小人的身形,亦步亦趋,面上始终露着浅浅的微笑。在“胡记”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可在这种场合,他知道自己应有的地位。

    “杨姑姑!你们也来了!”萧小人吩咐欧祥麟安顿众人在“聚仙楼”住下,正自焦头烂额之际,却看到“黄河帮”帮主杨飘云和“毒仙子”杨飘雪联袂而来,萧小小和胡乱急忙上前招呼。红袖上前拉住萧小人的手,欢天喜地。紫裳微锁了眉头,眼光颇为不善地望着萧小人。“郑姑姑!你怎么才来啊!”萧小人忽地看到郑无烟笑吟吟地站在门首,急如救火,不由夸张地怪叫着扑了过去。

    “师伯怎么没有一起过来?”萧小人没有看到耶律青云,疑惑地问道。“帮主他们都在前边的‘一间客栈’下榻,看你这繁忙,特意吩咐我过来帮忙。”郑无烟打眼望向杨氏姐妹。“来来来!郑姑姑!杨姑姑!你们都认识一下吧!”萧小人将三人招呼到一处,互做介绍。“啊!原来是两位杨妹妹,蓝若的红颜知己。”郑无烟笑道。“你就是‘草上飞’郑无烟,‘青云帮’的二当家,久仰!久仰!”杨飘雪可没有杨飘云的稳重沉静,加之昔日曾为耶律青云忽悠。心有芥蒂,当仁不让地拿话揶揄。

    “小人!我们住店的时候,有个自称是‘太湖十三盗’的鹰大佬替我们预付了店钱。还说他们身份低微,不敢前来叨扰,请帮主代为问好。”郑无烟并不介意地岔开了话题。“他们怎么也来了?”萧小人很是诧异地道。“蓝若的人缘还不是一般地好呢!”郑无烟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杨氏姐妹。

    “聚仙楼”的对面是“会仙馆”,丝毫不亚于“聚仙楼”。蓬莱城中,这两座酒楼创始的年份不相上下,百余年来,各自的生意却也总是不相伯仲。萧蓝若本不欲招摇。谁知刚到城中就有人将他们一行人接到了此处,而且是包揽了整个“聚仙楼”百余间客房以为其用。萧蓝若稍一打听,竟然是登州知州冯俨亲自下令安顿的。萧蓝若身在其地。却之不恭,只得留下萧小小和萧小人姐弟俩在此,留守待客。萧蓝若自己则带着莫丽丝拿着拜帖,亲自前往登州知州衙门登门致谢。至今尚未回转。

    “萧蓝若南下江南十五载。不知不觉,已是羽翼丰满矣!”欧阳栻站在“会仙馆”的二楼包间的长窗前眉头紧锁,他的身后肃立着卢绛、诸葛涛、蒯鳌、伍乔、江为、杨明之、刘钟、刘元亨八大弟子。原本以朱弼的大弟子“风雷神君”稽棠琰为首的七十二弟子,那是何等的威风,如今星落棋散,只剩下不到六十人,而做为欧阳栻的门下弟子不过二十三人,余皆其师兄朱弼和陈贶的门下。近年来。欧阳栻尽掌“白鹿洞”, 朱弼和陈贶也因老迈而不大过问门中之事。两人的门下也都统归欧阳栻管教。此间的八人就是“白鹿洞”的精锐,除却卢绛和杨明之,其余六人却是朱弼和陈贶的得意弟子。

    “二位师兄还没有到吗?”欧阳栻眼望窗外问道。“两位师伯最迟今晚过来,弟子已经派了刘式带着八位四代弟子前去迎接他们了。”卢绛躬身道。刘式是“白鹿洞“四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师从江为。

    “晋卿!你在朝为官亦有七年,此番不得已招你前来,你可知为师之意?”欧阳栻微微叹息道。卢绛在“后唐”为沿江巡检,自募水师“中流军”,皆是能征惯战之士。卢绛是“白鹿洞”三代弟子中年岁最长,武功最高者,素来桀骜不驯,我行我素。卢绛在“白鹿洞”七十二弟子中年岁最大,却排名在稽棠琰之后,屈居第二。赵匡胤黄袍加身,卢绛离开“白鹿洞”,入朝为官。

    “当今大宋势雄,诸国臣服。师父是想整合江南江湖势力,以抗强宋。弟子此来,就是襄助师父得登盟主之位,登高一呼,或可为江南谋得一线生机。”卢绛带艺从师,本欲拜在朱弼门下,却为朱弼所不容。其后,欧阳栻慧眼识珠,将之收归门下。卢绛只比其师欧阳栻年幼六岁,虽是狂傲不羁,却对欧阳栻言听计从,俯首帖耳。“晋卿甚得吾心。”欧阳栻转过身来,很是欣慰。

    “诸葛!武枭十七人到了吗?”欧阳栻看着低眉顺眼的诸葛涛问道。“那‘南霸天’武枭只带了六人前来,他的两位师兄都没有出现。”诸葛涛轻声禀道。“江湖盛传‘南天一柱’潘崇彻潘大侠门下,众志成城,也不尽然啊!江湖传言,就是不可信。”欧阳栻淡淡地一笑,心中对自己的二位师兄,也是颇有怨言。“蒯师侄!那‘燕子门’的人可来的齐全?”欧阳栻目光转向目光阴郁的蒯鳌。“回禀师叔!‘十八娘’陈玑与其门下五十二人,无一或缺。”蒯鳌正容道。

    “伍状元!武夷山的‘盗王’到了没有?”欧阳栻脸色稍有一丝不豫,旋即微嘲地一笑。“师叔!余正南伙同武夷山的大小盗首,早几日就到了。”伍乔微微欠身,淡淡地一笑,令人如沐春风。“有我‘白鹿洞’的状元公出马,果然不同凡响。”欧阳栻“呵呵”一笑。

    伍乔是“南唐”保大十三年的状元,南唐唯一史载的状元,也是“白鹿洞”唯一的状元郎。初试之后,主试官宴请三甲,本是宋贞观为首席,张洎第二,伍乔第三。酒过三巡,伍乔献上“八卦赋”,主试官惊呼天才。立即邀伍乔坐了首席。伍乔高中状元,却外放歙州为司马。

    四年后,同科张洎深得皇上宠幸。已官拜翰林学士。伍乔写信给张洎,诗云:不知何处好销忧?公退摧樽即上楼。职事久参侯伯幕,梦魂长达帝王州。黄山向晚盈轩翠,黟水含春绕郡流。遥想玉堂多暇日,花时谁伴出城游?张洎读诗有感,并不因当年伍乔跃居其上而有嫌隙,极力举荐。“南唐”交泰二年。伍乔入京,得授考功员外郎,旋迁户部员外郎。

    “江师侄!建州‘拳圣’吴间道如今在何处下榻。”欧阳栻又看向陈贶的得意弟子江为问道。“建州的‘八门拳’来了二十多人。尽数驻足城西的‘春晓苑’。”江为躬身答道。江为文武全才,素以诗词而负盛名,在‘白鹿洞’众弟子中,是唯一能堪比伍乔之人。江为曾在“白鹿洞”题写诗云:吟登萧寺旃檀阁。醉倚王家玳瑁筵。为唐元宗李璟观之。称善久之。江为累试不第,专心服侍陈贶。

    欧阳栻又询问了杨明之、刘钟和刘元亨一些群雄安顿的事宜,方才回到桌前,杨明之上前给他将茶盅添满,恭敬地递在师父的手中。“好容易来一次中原,你联络你兄长了吗?”欧阳栻温煦地问道。“师父!徒儿正有这个打算,只是怕师父责怪。”杨明之偷眼看了一眼欧阳栻,轻声道。“骨肉亲情。人间天伦,为师怎能因此而见怪呢!唉!人各有志啊!当年徽之离开‘白鹿洞’。也是情非得已。”欧阳栻想起这个曾经年轻有为的弟子,心中略感不安。“师父大恩大德,是兄长太过急功近利。”杨明之躬身道。

    杨徽之在“白鹿洞”时,虽是年少,却与江为和江南江文蔚齐名,因自持才高而傲,在欧阳栻门下颇受排挤,遂潜行绕道,赴中原“后周”王朝应举。翰林学士窦仪和枢密直学士王朴等见其文章,都叹为奇才。后周显德二年,杨徽之登进士甲科,被礼部擢置“殊等”十六人之首。周世宗柴荣命近臣复核考察,只有杨徽之等四人中选,授予秘书省校书郎、集贤秘阁校理,后升著作佐郎、右拾遗。深受宰相范质器重,学士窦俨推荐其同修礼乐书。

    宋太祖登基,因杨徽之在“后周”时屡屡讥议自己,而欲加害,赵光义力保得免,被贬为唐州方城监税,复因谏言再贬为凤翔府天兴县令。凤翔府府帅素知其名,甚是礼遇。宋灭“后蜀”后,调任嘉州峨嵋县令。杨徽之与宋建隆二年进士玉津县令宋白吟咏唱酬,很是相得。

    “哦!徽之如今却是被下放到了蜀地做县令吗?那可是个出力不讨好的地方呢!”欧阳栻听完杨明之的述说,微微叹息道。“宋主素来嫉恨兄长,那是有意为之。”杨明之愤愤地道。“宋主明知徽之是我‘白鹿洞’的弟子,能够保全性命已是意外之喜了。不过,赵光义施恩与徽之,却是别有用心呢!都说赵光义求贤若渴,谦恭仁义,我看未必!”欧阳栻淡淡地说道,目中闪过一丝阴冷。

    此时此刻,蓬莱东城“飘渺阁”内,也是高朋满座。居中而坐的正是“燕巢山庄”的主人“九州大侠”燕巢燕筑基,其身后,虎视眈眈地立着十五位豹头环眼的彪形大汉,正是燕巢十五子。南雁荡会仙峰“燕氏庄园”燕氏本族历来不参与江湖中事,一应对外事务,向由燕氏养子燕巢掌控。

    “燕公!性柔听说萧蓝若落足的‘聚仙楼’也是登州知州冯俨所包办。这朝廷的行事,却是很值得商榷呢!”李士扬坐在燕巢的左手,望着意气风发的燕巢说道。“哦!是吗?”燕巢眼中精光一闪。

    李士扬又名李少和,字性柔,世居永嘉,自称“永嘉道士”。因其常在中雁荡白石山玉甑峰修道,与燕巢交情莫逆。燕巢有些疑难之事,素喜与之商讨,而李士扬总能给他些甚善的建议,为燕巢视为军师。

    “燕公!以性柔看来,朝廷此举,意在二虎相争。江南之地,若是论到武功德望,当首推燕公。但是,这个萧蓝若却是后起之秀,单以武功而论,当不在燕公之下。虽是欠缺点德望,却胜在他是‘江南虎’林仁肇的女婿,不遑多让。”李士扬清瘦的脸上,很是平淡,并没有太多的神情。“燕公!我看这朝廷分明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然为什么会首鼠两端。”一身彤如红火的邵艳青脆响的声音响彻四壁。邵艳青是绍兴“女儿帮”的帮主,虽是女儿之身,却是性如烈火。

    “女儿帮”,顾名思义,就是以女子为帮。“女儿帮”传自唐朝的女道姑青鸾茹,本是女子修道、习武之所。后来,第三代掌门道姑见帮会逐渐势微,在晚年收了一个当朝勋贵的俗家弟子冷寒梅。冷寒梅天赋异禀,练就一身傲视天下的武功,以一套“伏魔剑法”威震江湖,遂执掌“女儿帮”。自此,“女儿帮”开始接收俗家女子入帮,邵艳青是“女儿帮”的第七代掌门。(未完待续。。)

第十五节 赌尽生平

    “呵呵!邵帮主所言极是!”宝相庄严的愿齐禅师手持禅杵缓步走进厅堂。“大哥!是谁惊动了你的大驾?”燕巢急忙起身,将首座让给了愿齐禅师。堂上众人纷纷上前给愿齐禅师见礼,心中都是惊喜异常。“吴越国”国师天台德韶禅师与“护国禅师”愿齐禅师,并驾齐驱,乃“吴越国”万家生佛。德绍禅师住持天台般若寺,愿齐禅师结庐南雁荡明王峰,皆是再世的佛陀,举国的国师。“二弟!和尚在明王峰茅庵坐禅,忽然心有所动,即命弟子前往‘燕氏庄园’拜会燕氏老祖,方才得知你‘燕巢山庄’十五寨都动了,可就瞒着和尚一人,却是为何?”愿齐禅师亦不推让,笑吟吟地在首座坐了。

    “侄儿拜见大伯!”燕氏十五子齐齐在愿齐禅师面前跪倒叩头。“起来!起来!”愿齐禅师令身侧随侍的两个小沙弥将十五子一一搀扶起来,面含微笑地微微点了点头。“和尚凡心总是难泯,每次二弟入世仗剑,和尚皆是心惊肉跳呢!”愿齐禅师望着燕巢方正的紫色脸膛,眼里充满了惜护。“大哥!都是兄弟不好,又耽搁了你的静修。”燕巢很是歉疚。“呵呵!入世难道就不是修行吗?”愿齐禅师戏谑地问道。

    “和尚听说欧阳栻请了‘摩天祖师’陈曙和‘华山派’的陈抟老祖前来主持大局,可有此事?”愿齐禅师问道。“嗯!是的!南北陈祖齐会蓬莱,可也算是百年难遇之盛事。”燕巢微微蹙眉。“两老祖不但是修道的前辈高人。更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绝世高手,能一睹二人的绝世风采,本身就是一件千载难逢的幸事。二弟!你所担忧的无非是这二人皆与萧蓝若有着莫大的干系。‘摩天祖师’与林仁肇是忘年之交。陈抟老祖和萧蓝若的师父难云禅师的交情由来已久。但是,以他二人的江湖声誉,当不会有任何徇私的可能,二弟切不可先入为主,自乱了分寸。”愿齐禅师声音虽轻,却如黄钟大吕。

    丹崖山上,须弥台前。江南武林,群雄汇聚,再加上前来观礼的南北武林同道。竟有千人之众。

    “各位武林英雄,江湖豪杰。今日,有幸请到当今天下的武林泰斗来给我们江南武林做个公证,有请‘摩天老祖’陈曙陈前辈和‘华山派’老祖陈抟陈前辈上座。”吴能言虽是号称“铁嘴”。一向能言善辩。却也是首次主持这等恢弘的场面,独自站在须弥台上,心中不免忐忑。陈曙和陈抟携手登台,陈曙不苟言笑,陈抟却是一脸的温煦,两人身高的差距之大,令人膛目,直如成人与顽童。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心存不敬,稍有绯议。二老祖相视一笑。在须弥台紧靠山壁的一排座椅的正中位置,安然而坐。

    “现在有请此次盛会的主办‘白鹿洞’山主‘苍龙’欧阳栻欧阳前辈上台。”吴能言见台下群雄稍静接着说道。欧阳栻在群雄的注视之下,缓步登台。“各位前辈!各位英雄!欧阳忝为此会的举办者,感谢各位能够莅临捧场,使蓬莱仙境锦上添花,欧阳栻在此代表江南武林,深表谢意!”欧阳栻上台言简意赅,亦不多话,向着四方团团拱手,向二祖恭敬施礼,方才在二祖的左侧拂衣落座。

    “下面有请吴越护国禅师愿齐禅师、吴越护国将军‘九州大侠’燕巢燕大侠、‘江南大侠’萧蓝若萧大侠、弹啸剑轩‘五湖三雄’慕容三侠、‘铁衣门’的‘铁衣八老’、‘八拳门’的‘拳圣’吴间道吴大侠、‘青云帮’帮主‘飞狐’耶律青云耶律大侠、‘燕子门’的‘十八娘’陈玑陈女侠、‘南霸天’武枭武大侠、‘女儿帮’的帮主邵艳青邵女侠上台观礼。”吴能言将众人一一请到台上落座。“最后,有请金陵‘消息门’有史以来的第一位江湖女史官风雨登台,她将记录下此次盛况空前的武林盛会。”吴能言话音未落,风雨款款走出人群,举步上台,群雄登时喧声四起。

    “在此盛会期间,各位有什么需求,自有‘白鹿洞’二百弟子随时听奉各位的差遣。”吴能言在一片惊呼声中,缓缓而道。此时,在偌大的场地四周,是劲装肃立的‘白鹿洞’众弟子。“各位江湖武林英雄,以上的各位就是此次武林盟主的候选人。他们在此仅仅是抛砖引玉,若是台下的英雄豪杰有意武林盟主之位,自可上台挑战他们中的任何一位,胜方将自动进入下一轮的争夺。”吴能言只字不提“江南武林盟主”之名,其意昭然。虽然中原之地武林豪强观礼者甚众,却是限于朝廷的封禁而不能下场。

    “吴铁嘴!不是选举江南的武林盟主吗?怎么是谁人都能下场呢?”台下有人高声问道。“这是江湖中的武林盟主,为何要限定是哪里的人士呢?难道江湖也有国界吗?”吴能言哂笑道。“江湖虽没有国界,但是江湖人却是有国界的。”那人高声道。“呵呵!中原之士可以在江南举士,江南之士也可以在中原举士,即使是在朔北举士,也是件很平常不过的事情,朝廷尚且举贤不避,何况江湖哉!”吴能言果然是能言善辩。那人喏喏难言,明知是被人引上了岔路,却是无从辩驳。

    “这个小姑娘就是‘消息门’的门主吗?”台下有人发出了质疑之声。“呵呵!如假包换!若是你有本事在众目睽睽之下,自承是‘消息门’的门主,那在下却是要佩服你的无上勇气呢!风门主执掌‘江湖薄’,正是‘江湖史官’,你说话可是要小心呢!”吴能言口齿伶俐,淡淡地一笑,显得愈发从容。

    “好了!好了!闲话少说!大家都是来争夺盟主的,又不是大姑娘上轿。婆婆妈妈的。”有人大声的叫嚷道。“呵呵!这位仁兄话糙理不糙。所谓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各位英雄豪杰皆是练武之人,勤苦艰辛自家知。当此显名立万之机。敬请各位英雄下场一较高下。”吴能言一语激起千石浪。

    “慕容前辈!小子时禁讨教!”吴能言转身退下,早有一人按耐不住,涌身上台。“时禁!”慕容章不由一怔,白眉微掀,只见台上一位四十余岁的白衣汉子傲然而立。“时从惟是你何人?”慕容章起身来到近前,看着时禁问道。“嘿嘿!你居然还记得父亲。”时禁微微冷笑,八字眉渐渐倒立而起。“啊!原来是禁儿!你父亲他还好吗?”慕容章顿时激动不已。慕容迪和慕容谦闻听。皆是欣喜异常,从座中一跳而起,上前相认。“先父已于十年前离开了人世。临终前,他老人家特意嘱咐我,说他与你之间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不准我寻你理论。”时禁瞪视着慕容章三兄弟。恨恨地道。“理论?你为什么要寻我兄长理论?”慕容迪大惑不解地问道。“你何以问我?怎地不问问你的兄长?”时禁冷冷地道。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慕容谦眉头微锁。轻声地问道。“唉!一言难尽啊!三十年前时兄弟远走他方,竟真的是起于一场玩笑吗?”慕容章忽然间老泪纵横,深深自疚。“当年你暗施诡计,令家父一夜之间倾家荡产,不但‘时家庄’不复存焉,还欠下巨额赌债。家父无颜面对,遂举家远走辽东。是你亲手毁了我江南时家,毁了时家世代相传的祖业。难道你竟然不知吗?”时禁咬牙挫齿,愤恨难当。

    江南“时家庄”与“弹啸剑轩”毗邻。时从惟少年时与慕容章为友,江湖人称“太湖侠”。两人不但武功不相伯仲,而且兴趣爱好大是雷同。时禁幼年时常在“弹啸剑轩”与慕容家的子弟一同玩耍,甚至常常会在“弹啸剑轩”留住。三十年前的一天,两人又相约在赌坊,一来二去,慕容章赌资已尽,遂向时从惟拆借,时从惟正自大赢之际,恐拆借后走霉运,拒不答允,慕容章大怒而去。

    可巧路遇一落魄的千手,灵机一动,欲整治时从惟一番。慕容章借给千手一笔赌资,令其出千赢取时从惟的钱财。千手出千,无往不利,不消片刻,时从惟身无分文。慕容章施施然出现了,时从惟知其回家取钱回来了,不由大喜,遂上前借钱,慕容章自是不肯,两人不欢而散。

    原本事情到此,就此结束。不料,时从惟赌性发狂,回到“时家庄”尽取家中钱财,再度杀回赌坊找千手豪赌。千手本是落魄之人,何敢触其虎须。这时赌坊主人出面,令其接赌。千手与赌坊联袂,何人能敌,时从惟很快就输完了所带的赌资。时从惟不服,将家中的房屋田产尽数押上,结果当然可想而知。时从惟输光了身家,欠下巨额赌债,回到家中,愈想愈悔,无颜再见慕容章,悄然举家出走。时从惟带着年迈的父亲,年幼的儿子,一路向东,千里跋涉,一直来到了高丽境内。

    其时,辽东首个统一王朝新罗享国千年后为高丽所灭。高丽太祖王建初定“新罗“,正自异常艰辛地攻打”后百济“。王氏乃开城巨商,一方豪强。新罗真圣女王五年,新罗宪安王庶子弓裔起事,建国号“高句丽”,王隆建携其子王建投奔弓裔。新罗景明王二年,王建心腹骑将洪儒、裴玄庆、申崇谦和朴智谦驱逐弓裔,拥戴王建为王,弓裔出亡被杀,王建定都开城,称“开京”,建国号“高丽”。

    王建在“契丹”灭“渤海国”之后,接收了很多渤海国的遗民,逐渐强盛,更是经由这些遗民与中原王朝取得了联络,并引以为荣地接受了来自中原王朝的册封。时从惟来到高丽,因武功高强而被高丽太祖王建看中,以为骁将。在平定“后百济”的战事中,屡立战功,成为高丽新晋权贵。七年后,高丽太祖王建薨,其长子高丽惠宗王武即位。二年后,高丽惠宗身死,王建二子高丽定宗王尧即位。四年之后,高丽定宗再死,高丽定宗王尧同母弟高丽光宗王昭即位。短短的六年之间,高丽四易其君,皆有时从惟的身影在其中。八年后,时从惟身死,王昭亲自到他的墓地守灵三日。

    时从惟入高丽凡二十年,聪明才智,彰显无遗,机关算尽,杀戮无常,临终之际,思及往事,蓦然醒悟。原来自己当年远走辽东,却是被老友慕容章所算计。想起自己一生巧计连环,算计无方,实乃时也!运也!命也!心无余念,当即一笑而过。时从惟遗嘱时禁,不得再寻慕容氏去理论当年之事。当在十年之后,将自己的遗骸送归江南故地安葬。可是,他却不知,慕容章并不知道之后所发生的事情,甚至在时从惟举家离去之后,还去“时家庄”寻访过时从惟。直到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皆言时从惟赌尽家财,负债而遁,方才隐隐觉得似乎与自己戏弄与他有所关联。自此,慕容章终身不赌。(未完待续。。)

第十六节 乾坤拳法

    “禁儿!无论你信与不信,老夫当时只是出于一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捉弄想法,并没有起意陷害他的意思。至于之后发生的不幸,老夫却是始料不及。不过,老夫之错却也是无可推诿的,自当承担罪责。禁儿!你将时兄弟的遗骸带回来了?”慕容章双眼略微有些红肿,关切地问道。“呵呵!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功夫还真是无往不利呢!”时禁不为所动,讥嘲道。“禁儿!大哥真的没有害时兄弟的心啊!这些年每每念及时兄弟的不告而别,还总是唏嘘叹息不止。尤其是你禁儿,大哥总惦记着你,我们三个老家伙在一起时,还时常说起你幼时的趣事。”慕容谦声音有些凄凉。

    “父亲的遗骸暂寄在五湖左近的义庄里,我想将‘时家庄’赎回来。”时禁幼时最是粘缠慕容谦,听他言及往事,再见三老霜白般的皓鬓,不由心下恻然。“无妨!老夫就是强取豪夺,也定当替你将庄子拿回来。”慕容迪年轻时嫉恶如仇,至老不变。“二伯!”时禁幼时每当打架打不过了,总是慕容迪为之出头。这一声“二伯”瞬间使四人热泪盈眶,心灵在这一刻蓦然贴近,再也不分彼此。

    “大师!你能帮我做一场法事吗?”慕容章伸手拉住时禁的手,来到愿齐禅师的身前问道。时禁此时激动的不能自已,浑身发抖,面色潮红。却没有挣脱慕容章拉着他的手,相反却紧紧地将慕容章温厚的手掌握紧。“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慕容施主!容和尚问时施主几句话可好?”愿齐禅师起身双掌合十,面露笑容。“问我?”时禁不禁一怔。望着愿齐禅师问道。

    “时施主!你们适才的对话,和尚也听到了一些,你说你是去了高丽,而且与那高丽国王也是有些渊源,是吗?”愿齐禅师看着时禁有些灰黄的眼眸问道。“是的!大师!家父与高丽国王王昭相交于失意之时,他能够登基,家父居功至伟。”时禁慨然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和尚能给令尊超度。何其幸也!但是,时施主却是与我佛有大善缘之人,和尚的德行怕不能尽善于万一也!”愿齐禅师的目光渐显炽热。“哦!大师却是何意?”慕容章不由老脸一红。疑是愿齐禅师驳了自己的面子。

    “慕容施主!稍安勿躁!和尚是想请德韶国师与义寂禅师同往,亲自为时施主超度。”愿齐禅师微微一笑。“啊!”慕容章顿时大喜过望。虽说愿齐禅师和德韶国师在吴越并驾齐驱,但是德韶国师是佛教法眼宗二祖,年老德勋。德高望重。义寂禅师乃是佛教天台宗十五祖。佛法造诣之高深,丝毫不亚于德韶与愿齐。“和尚即刻修书两封,令弟子前往‘般若寺’和‘螺溪道场’,请德韶国师和义寂禅师下山,几位施主只在太湖‘弹啸剑轩’静候就是。”愿齐禅师肃然道。“这恐怕是不妥吧!还是当亲自前往迎奉为是。”慕容章闻言,大是惶恐。“呵呵!义寂禅师恐怕是求之不得呢!”愿齐禅师语带机锋,含笑合十。

    德韶国师十五岁出家,十八岁受具足戒。遍访明师五十四人,承临川法眼祖师文益法嗣。为法眼宗二祖。德韶国师于天台山访佛教天台宗智顗禅师遗迹,止住于天台“白沙寺”,再迁天台“般若寺”,世称“天台德韶”。义寂禅师十二岁出家“开元寺”,十九岁受具足戒,师从天台宗十四祖清竦禅师研学止观,为天台宗十五祖,自号“螺溪尊者”,被世人称之为“净光大师”,亦或“螺溪义寂”。

    德韶国师与义寂禅师同在天台修禅,禅讲辩难,不舍寒暑。愿齐禅师与二僧皆有渊源,不时云游至此,与二僧叙旧。义寂禅师曾慨叹天下兵乱之祸结,天台教籍之散佚,尝闻高丽存有天台宗教籍,深憾不能亲身前往,迎奉而还。如今,机缘巧合,愿齐禅师得闻时从惟之事,顿时喜出望外。愿齐禅师所修亦是天台宗佛法,一生所愿,也是以光大天台宗教义为己任。

    其后,义寂禅师果然恳求德韶国师请“吴越国王”钱俶遣使高丽,迎还教籍。钱俶笃信佛法,慨然应允。时禁随吴越使者回到高丽,极力斡旋,高丽国王遂遣高丽国第一圣僧谛观法师携天台宗教籍,送归天台山“般若寺”。谛观法师来到吴越,深慕中华佛教之昌盛,毅然拜在义寂禅师门下,研习天台祖师智顗禅师之“华经玄义”,并著下天台宗入门之书“天台四教仪”。

    “蓝若!此会结束,盼来‘弹啸剑轩’一叙。”慕容章向二陈祖及欧阳栻等人告罪之后,眼望萧蓝若说道。“慕容前辈这是要退出了吗?”萧蓝若起身问道。“慕容德行有亏,有何面目在天下英雄之前,逞强好胜。老夫晚年得以弥补年轻时所犯的过错,已是老怀大畅也!”慕容章洒然一笑,冲着台上台下的人众,团团一揖,携着时禁,与慕容迪、慕容谦兄弟二人,飘然而去。

    “岳阳汪洋向欧阳山主讨教!”待慕容氏离去后,一位浓须虎目的壮汉飞身上台。“哦!原来是洞庭湖的‘闪电拳’汪水淼。”欧阳栻缓缓起身,笑容可掬地来到场中。洞庭湖汪洋汪水淼乃岳阳特立独行的江湖客,平生行事,亦正亦邪。汪洋的一手“闪电拳法”,曾三拳击败素以拳法著称的中原拳师“通臂拳法”的传人罗兴海。“罗氏通臂拳”和“赵氏长拳”齐名,乃中原五大拳法之一。

    “汪某素闻山主‘乾坤拳法’冠绝天下,请赐教!”汪洋浓须已显斑白,却是年过半百有余。“江湖传言。汪大侠出手如电,平生只在建州‘八门拳’前掌门‘崩雷拳’吴光先生手下输过半招。欧阳至今想不明白,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何以会是半招?”欧阳栻的双鬓垂下两缕须髯,微风拂过,徐徐飘动。

    “汪某此生挑战拳术名家四十有六,生平只在吴老手中输过半招。当时我俩交手百十四拳,忽然乌云滚滚,似乎引动了天象。吴老竟在电闪之前。崩雷乍响。汪某就此罢手,退避三舍。汪某至强的一招闪电拳只来得及蓄势,却不及出手。实乃生平仅有。世人皆知,先闪电而后打雷,吴老逆天而行,我不如也!就在此时。蓦然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我竟恍若隔世。吴老并未趁势杀我,而是坐守雨中,直到我从冥悟中醒来。吴老说:经此一战,你已突破壁障。若是再战,吴某必输。此战,吴某也不妄自菲薄。唯胜汝半招而已。吴老之言,时刻铭记。他说半招,就是半招。”汪洋目中,精光暴涨。

    “嗯!‘崩雷拳’吴光先生霁月高风,令人仰止。汪大侠!请!”欧阳栻右手握拳,左手虚捏,成抱拳状,微微施礼。“山主客气!”汪洋话音一落,双拳在握。“呔!”的一声,汪洋双拳齐出,当真是迅疾如闪电。欧阳栻左脚脚尖在地上画个半圆,右拳直击而出。“嘭!嘭!”连声,欧阳栻单拳接下了汪洋令人眼花缭乱的十余拳。“嘶!这就是‘白鹿洞’的‘乾坤拳法’吗?竟然霸道如斯,难怪当年樊若水会说自己学艺不精。”耶律青云想起当年采石矶渡口樊若水的一拳,只觉腿上忽然有了一丝痛感。

    “不愧是颜氏世代相传的拳法,气吞山河,颠倒乾坤。”汪洋一退再进,三十二招“闪电拳”须臾倾泻而出。“嗖嗖!”的声音不绝于耳,竟似不容人有半点迟疑。欧阳栻的身形如同汪洋中的一叶扁舟,虽遭滔天巨浪的拍打,却是每每避开了风口浪尖,游刃有余。“呵呵!欧阳不敢僭越先贤,但也不愿屈居人后。汪大侠!今日你当止于百十四拳。”欧阳栻轻声一笑,拳风蓦地暴涨,铺天盖地罩向汪洋。只听砰然有声,忽闻“咔嚓!”一声,两人的身影骤然分离。汪洋如同纸鸢般飞出丈余,跌倒在地。欧阳栻向后连退十余步,在青石地上深深地拉出两道浅沟,方才稳住身形,脚上的步履“咝咝”地冒着青烟。

    须弥台下发出一片喧声,有人高声喝彩,有人惋惜不已。台上的都是当世有数的高手,台下也不乏有名的高人。真是几家欢喜几家忧,若是能将台上的人击败,无疑是台下众人普遍的愿望。

    “世有宇宙乾坤,始有闪电奔雷。吴老二十年前阻我庐山之行,此时方显真义也!欧阳山主!江湖上都说你‘白鹿洞’二十七绝技样样精通,此言可实?”汪洋右手四指指骨尽裂,以左手掸去身上沾染的灰尘,却是面色如常。“欧阳承继颜氏武学经年,怎敢不竭力?”欧阳栻正容道。“欧阳山主适才所出的最后一招,好似不是‘乾坤拳法’吧?”汪洋似有所思地问道。“哦!以汪大侠之见呢?”欧阳栻微然一笑,反问道。“汪某所知,‘乾坤拳法’虽然霸道,却应该没有‘崩雷拳法’的刚猛,欧阳山主难道使的是吴老的‘崩雷拳法’不成?”汪洋目光中的疑色渐重。“吾辈习武之人,博采众家之长,也是无可厚非。汪大侠!你说是吗?”欧阳栻面上笑容不减,目光却有些清冷。

    “欧阳山主能者多能,汪某望尘莫及也!”汪洋微嘲地一笑。所谓的世传武学,各门各户都看管的甚是紧要,一般是不会外传的,江湖上很多的纷争都是起源于武学的传承与接续。

    “汪大侠!欧阳忘了告诉你,吴光先生乃欧阳三十年的故友,他临终时,欧阳就在他的身畔。”欧阳栻忽然开言,直陈其事,面色有些潮红。“啊!原来如此!”汪洋忽地淡然一笑,微微摇了摇头,默默地走下了须弥台。“汪大侠!有暇请到‘白鹿洞’做客。”欧阳栻望着汪洋的背影说道。“会的!汪某有一天会去的。”汪洋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很是落寞。汪洋并未做稍事的停留,径直离开了丹崖山。

    “欧阳世伯!小侄吴间道想见识见识世伯的‘崩雷拳法’。”一位四十余岁的清癯汉子排开众人,缓步从台阶上了须弥台。“吴贤侄!你这是做什么?”欧阳栻望着吴间道斜飞的双眉下一双凌厉含威的眼眸,微微皱起了眉头。“家父一向对世伯崇敬有加,视为平生知己,世伯何以会盗用我吴家的‘崩雷拳法’?若是家父泉下有知,不知当作何想?”吴间道直视着欧阳栻,一字一顿地道。

    “吴贤侄!你确定真的想知道究竟吗?”欧阳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里已尽是冷肃。“难道做为吴家的嫡传长子,小侄没有权利知道吗?”吴间道并不打算善罢甘休。“这样吧!世伯答应你,此间事情一了,世伯就将原委说与你知,你看可好?”欧阳栻不知多少年不曾这般低声下气地委曲求全了,他此刻的心情非常的糟糕,得胜后的得意,在此刻已是荡然无存。(未完待续。。)

第十七节 明争暗斗

    江湖传言,建州“八门拳”自开山立派以来,吴氏掌门传人的拳法一代强似一代,到了吴光执掌“八门拳”时,其拳法在闽北之地,已是当仁不让。南来北往的拳师,皆以能与之一较高下为荣,吴光似乎就是天下拳法的试金石。闽龙启元年,闽国计使薛文杰欲谋吴氏巨富家财,吴光愤而率其门下弟子及庄户万余人奔吴信州,求救于吴信州刺史蒋延徽。蒋延徽乃“吴王”杨行密之婿,素闻“八门拳”吴光之名,不待朝命,毅然出兵围建州。“闽帝” 王鏻遣悍将张彦柔统兵万人往救,并求救于“吴越”。

    闽军诸将多与吴光有旧,行至途中不进,谓主帅张彦柔曰:滋事者,国计使也!倘杀国计使,再使人知会吴员外,定能解建州之围。张彦柔深以为是,遂致书“闽帝”。王鏻不忍杀,令其自图。闽“福王”王继鹏囚薛文杰,市人争持瓦砾击之。至军,士卒争食其肉。

    薛文杰曾造槛车,认为以前的槛车太松阔,就设计新槛车,让上下贯通,里面铁芒相对,一不小心就碰到铁芒。薛文杰始料不及的是,作茧自缚。槛车制成,他自己却成为了第一个被监者。薛文杰与巫师徐彦林皆闽南“巫仙”道源弟子,能掐会算,被监后谓士卒:若是三日不至军前,则无忧也!军士深知其能,不敢怠慢,竟于二日急送军前。待“闽帝”赦书急赶而来,薛文杰早已魂归九泉久矣!

    吴光与蒋延徽围攻建州。闻薛文杰已死,犹自不信。建州军卒乃函其首,送至吴光手中。吴光怒火渐消。此时恰逢“吴”徐知诰专权,恐蒋延徽得胜后与“临川王”杨濛汇合,遂命其撤军。吴光本不欲再战,率众回转建州故居。蒋延徽撤围而去,适逢张彦柔军至,随后掩杀,吴军大败而回。吴光自此声威日盛。闽地无人再敢触其虎须。即使“闽”亡之后,建州为“南唐”永安军,亦对“八门拳”吴光多加礼遇。视其为地方贤达,一方豪绅。

    “八门拳”出自三国时蜀相诸葛孔明的“八阵图”,以“休、生、伤、死、惊、杜、景、开”八门为拳法要旨,内守天、地、风、云四正。外取青龙、白虎、朱雀、螣蛇四奇。拳打八门。八门拳法玄奥精奇而博大,刚猛而不失灵巧,堂正而不乏精深。吴光生前见拳喜猎,常于与对手交锋中冥悟拳法之高明精义,博采众家之长而为己用。如今的“八门拳”拳法,几乎囊括了天下拳法之精髓。

    吴光生前素喜重拳,常常告诫门人弟子,出拳就要立威见果。绝不留手,旨在力发千钧。“拳圣”吴间道承前继后。尤胜乃父,将吴光的“崩雷拳法”发挥的淋漓尽致,成为当世不二的一代拳法宗师。

    “欧阳山主!你难道不敢和‘拳圣’交手吗?”台下有人高声讥嘲道。“是啊!欧阳山主!您老人家不是气力不济了吧!”台下更有人起哄道。“咄!休要出口伤人!若是阁下有兴趣,吴某倒是不在乎先与你走上几招。”吴间道忽地厉声沉喝,一双电眸扫视台下。“欧阳世伯!你已经战了一场,却是应当歇息一下了。小侄暂时下台,容后再向世伯讨教。”吴间道淡然一笑,径直下台,伫立观礼,气定神闲。

    “残刀、断剑向耶律大侠讨教。”一声高喝,两人接踵飞至台上。“来得好!”耶律青云振衣而起,来到台中,青衣飘飘,冷厉如剑。“某家始终想不明白,二位何以能位列武林十大凶器?”耶律青云微微哂笑道。近年以来,江湖中传出武林十大凶器之名,以定唐刀、天弓、海蓝神剑、霸王枪、夺命索、红绡、天网、三节棍、残刀、断剑为十大凶器。原本素有凶名的定唐刀、天弓、海蓝神剑、霸王枪、夺命索和红绡,不知何时被加上了天网、三节棍、残刀和断剑,成为了“十大凶器”。

    “当年耶律大侠力压群雄,侥幸脱困,我兄弟不才,却未能尽兴施为。今日,正当风云际会,时不再来,我兄弟想再次向耶律大侠讨教高招。”柳如风缓缓拉出“残刀”。秦利剑一言不发,神情凝重地弹剑而出。“也好!某家这些年俗务缠身,倒是于武艺有些生疏了,不如就与二位切磋切磋。”耶律青云无可无不可地淡然一笑,忽地踏步上前。柳、秦二人大骇疾退,耶律青云“嘿嘿”一笑,身形一闪,已在丈外。“某家若以轻功取胜,却是不武,不妨让尔等见识一下某家的‘镔铁刀法’。”耶律青云拔刀在手。

    柳如风和秦利剑眼中露出一丝喜意,耶律青云舍长取短,二人求之不得。萧蓝若眼神一亮,脸上浮起会心的微笑。耶律青云自龙渊与“摩尼教”一战而悟得“九宫连环”刀法,再加上“契丹武宗”的“镔铁刀法”,经这些年郑无烟在一旁的襄助,刀法精进迅猛,早已跻身刀法大家之列。

    耶律青云从腰间解下佩刀,右手握刀,平举于胸,左掌虚推,右腿一沉,左脚脚尖虚提,沉喝一声道:“二位千万不要留手,刀剑无眼,莫道某家言之不预。”柳、秦二人见其说的郑重,不由皆是心下剔然。柳如风点点头,肃然道:“好!言同此理!耶律大侠看招。”刀光剑影,瞬间战在一处。

    “难怪柳、秦二人的兵器能被誉为十大凶器,果然有些门道。他二人十几年形影不离,仅是这攻防之间的默契,就能立于不败之地。”陈抟微眯着双眼,仔细地看着耶律青云的应对之招。“是啊!二人有攻有守,可比以前只攻不守强了何止一星半点。‘残刀十八式’和‘十二子午剑’刀剑合璧,本已是强悍无比。再加上又多出了一套攻防趋避之法,他们的武功可是又精进了不少。”陈曙点头道。

    “你看耶律青云的刀法如何?”陈抟问道。“此子的刀法看似九虚一实,实则却是可虚可实。攻守兼备,深得‘九宫’之理。这小子什么时候又学会了‘奇门遁甲’之术,这刀法已然超越了耶律津酋贺所创的‘镔铁刀法’,又在‘九宫’中暗藏了凶猛杀招,配合‘奇门遁甲’的玄妙高深,当真是防不胜防啊!”陈曙目光锐利,精光闪闪。“此子悟性之高。远超常人,单论武技,已是绝顶高手了。”陈抟道。

    柳如风和秦利剑自“翠柳镇”一战后。已深谙自身的欠缺,将刀法、剑术中的破绽尽数隐藏在攻防转换的缝隙里,几近完美,令人极难察觉。耶律青云自“九宫连环”刀法初成。尚未尽展所能。当此良机,极尽刀法变幻之能事,使人眼花缭乱。双方试探性地各施奇招,一触即走,数十招一过,皆是心下了然。耶律青云战罢多时,雄心顿发,忽地仰天一阵“桀桀”怪笑。刀光猛然暴涨。

    秦利剑本是为柳如风的强攻提供防护,弥补着他身前身后的破绽。突然看到柳如风刀走空门。耶律青云成竹在胸,在柳如风刀势的必经之路上,横刀相待。“快退!”秦利剑凄厉的一声狂喝,不顾一切地推开柳如风,断剑正碰上耶律青云的钢刀。“呛喨!”的一声脆响,秦利剑的断剑顿时偏离,面如死灰。

    “嘡!”的一声,柳如风残刀向前一递,在千钧一发之际,用刀身挡住了耶律青云的钢刀。秦利剑只觉咽喉处一痛,却是残刀平贴在自己的喉间,为他挡住了耶律青云的封喉一刀。耶律青云钢刀回旋,蓦然圈住了柳如风握刀之手。柳如风此时唯一的选择就是弃刀而走,但是他却并没有撒手,而是眼望耶律青云,脸上露出一片绝然之色。“不要!”秦利剑狂呼一声,断剑在没有丝毫回旋余地的当口,猛然收回砸在耶律青云的刀上。“咔嚓!”一声,秦利剑终因强行运腕,而使腕骨尽折。

    耶律青云刀锋一偏,划过柳如风的手背,鲜血迸溅。柳如风一拉秦利剑的手臂,双双向后退开。耶律青云并不追击,持刀而立,望着二人。秦利剑颓然地低下了头,瞬间血红了双眼。柳如风冷冷地望着傲然的耶律青云,凝视良久,缓缓地将残剑入鞘,手背上的鲜血一滴滴地落在地上。

    “耶律大侠武功高绝,多谢手下容情,我兄弟甘拜下风!”柳如风知道秦利剑已无力再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虽是平淡,却难掩失意之态。“二位刀剑合璧的攻防之术已趋大成,他日定能为武林大放异彩,某家能胜得此阵,亦是勉力而为。”耶律青云心底一软,也为他们的誓死相从而有所感悟。

    “蓝若!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呢!”耶律青云坐在萧蓝若对面,神情肃然。“是啊!是啊!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呢!”萧小人不禁插言道。这天的比武结束后,萧蓝若带着萧小人来看耶律青云。萧小人站在客栈的门首旗幌下,总算是明白了,原来郑无烟所说的一间客栈真的是一间客栈,这家客栈的名字就叫做“一间客栈”。“哦!那你说说看!”萧蓝若微微一笑。郑无烟和莫丽丝都眼望萧小人,甚是期待。

    “今日凡是台上的人,都至少战了三四场,而唯独欧阳前辈却只战了一场。虽然是群雄大都有坐山观虎斗之心,可是欧阳前辈却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养足了精神。”萧小人眨眨眼道。“嗯!说的也是。不过欧阳前辈与‘拳圣’吴间道之战,可以肯定将是一场龙争虎斗之战。若是在此期间有人先行挑战欧阳前辈,那就是有和吴间道过不去的意思了。据说,吴间道此人可不是个宽宏大量之人。”萧蓝若点头道。

    “蓝若!奇就奇在,这个吴间道自放出话后,却丝毫也没有再上台去和欧阳栻一战的念头。我就在想,会不会是他们二人有意为之。”耶律青云沉吟道。“师兄!此时说来,恐怕言之尚早吧!”萧蓝若不是很确定地道。“爹爹!我在台下看的很是明白。欧阳前辈似乎更关心那些台上参战之人,而对那些挑战之人,几乎是嗤之以鼻。”萧小人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欧阳前辈此举,也算不得什么呢!”萧蓝若虽觉得有些不妥,却不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嘻嘻!这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想要知道端倪,明日自会揭晓,大家这不是杞人忧天吗?”郑无烟忽然笑吟吟地说道。“也是!但愿我是多虑了。”耶律青云不禁莞尔。

    蓬莱城,聚仙楼。

    “刘师侄!时禁那些留在城中的侍从都走了吗?”欧阳栻眼望窗外问道。“回禀师叔!时禁留下了八个侍从,似乎是在找寻王师弟。”刘元亨轻声道。“你去知会一下王师侄,让他暂回庐山避避吧!慕容氏虽然已经离开了,但也不能心存侥幸,切莫节外生枝。”欧阳栻淡淡地道。“哦!还有,吴间道那里,派人去告诉他一声,明天头阵还是由他来打吧!毕竟这世上有着太多的聪明人。”欧阳栻索然道。(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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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小人介绍:
中原称霸主,梁唐晋汉周。后蜀逐前蜀,吴楚会荆南。 两汉分南北,南唐吴越闽。五代复十国,乱世八十载。 赵氏兴两宋,萧氏掌大辽。风云天地间,傲笑寰宇内。 中原逐鹿时,幽云狼烟起。小人走江湖,澶渊定盟誓。江湖小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小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小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