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武无第二
“晋卿!日间二陈祖的位置是在‘须弥台’最靠前处,虽是利于观战,可是刀剑无眼,怕是有些孟浪之人冒犯了老祖,你去吩咐弟子明日将所有坐席皆后撤一丈,若是有人问起,只说是为了安全起见就是了。”欧阳栻若有所思地道。“是!弟子这就去办。”卢绛躬身行礼,转身出去。
丹崖山须弥台东西而向,西面紧靠山壁,山壁也不甚高,不及丈余,却恰好能将东来之霞光,尽揽于前,紫气东来,霞光万道,金光四射,整个须弥台直如须弥佛山。须弥台离地不过三尺,却广阔十丈有余。武林盛典开幕之后,台上的嘉宾已是尽数下台,各自归坐于本门所处之地。因二陈祖是此次盛会的公证人,所以他们的坐席是正面东向,离“须弥台”是最近的。有二陈祖在前,何人敢僭越?南北两面是主办方“白鹿洞”的住栖之地,提供一应大会所需的物品。其余的各帮各会、江湖豪客、武林英雄则是散处于“须弥台”的正东、东南和东北,以便能观赏到这难得一见的武林大会。
欧阳栻令将二陈祖的坐席后撤一丈,离开“须弥台”可就有了五丈之远,寻常耳目之人,已是很难听清楚台上之人的说话,若是刻意地压低声音,几乎就没有人能够听得到了。
翌日,群雄上山,发觉观战的位置向后退出了许多,皆是大为不满,鼓噪不已。吴能言巧以周旋反才压下。萧小人心下嘀咕:怕是不简单啊!白鹿洞的位置可是没有一丝变化,几乎是紧贴在台前。欧阳栻所处的位置非南即北,可真是得天独厚。台上哪怕是有些细微的动静,他都能洞察秋毫。萧小人抬眼看向父亲,正见萧蓝若与耶律青云四目相对,心下了然。二陈祖互视一笑,却是并不介意。
“欧阳世伯!拳怕少壮,小侄故此耽搁了一日。虽然我俩皆是备选之人,不宜过早的交手。但事关家父的清誉,小侄却是不得不为之,请世伯见谅!”吴间道俟待吴能言开场白过后。抬步走上“须弥台”。
“素闻‘拳圣’拳法当世第一,某家也不想占你便宜。若是你俩交手,某家却须再等一日,很是不奈。欧阳山主!这一阵就让给我‘盗王’如何?吴大侠!某家余正南讨教。”不待欧阳栻接话。一人飞身上台。正是武夷山盗首之王“盗王”余正南。吴间道剑眉一扬,素来威严的面色微微一沉。
“余寨主真是好雅兴,放着大把的好买卖不做,倒是有空来掂量吴某。”吴间道看着满脸虬髯、身形魁伟的余正南,淡然一笑。余正南是武夷山一带有名的悍匪,连山结寨,手下响马、喽啰几近万人,仅是山寨就多达十三座之多。被黑道誉为盗中之王。即使官府亦不愿轻起事端,招惹于他。
“某家能与天下第一的‘拳圣’过招。很是荣幸呢!”余正南浓眉下一双凹睛凝视着悠然的吴间道说道。“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谁敢自言天下第一。吴某并非狂妄之辈,何敢轻视天下英雄。”吴间道朗声说道。“吴氏‘八门拳’果然人才辈出,好生兴旺。昔日某家也曾见识过令尊的拳法,的确是当仁不让。江湖传言,‘拳圣’的拳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过之而无不及,某家很想试试。”余正南伸手抹了一把腮上的虬髯,目光中显出急切的盼望。“请!”吴间道一撩轻袍,左手阴内阳外,做个起手式。
余正南不再多言,扭身跨步,举掌拍出。吴间道右手成拳,一拳击出。二人都是武术名家,出手间不见华丽,唯现拙朴。“嘭!”的一声,两人各自退后半步,却是半斤八两。“好!逍遥十八打!”吴间道轻喝一声,左拳一击“冲拳”,直奔余正南的右肩,这正是余正南的破绽所在。
“有点意思!”余正南神色一凛,右肩微塌,身子一转,左掌穿过右肋,拍向吴间道的左胸。“大巧若拙!余寨主好高明的掌法。”吴间道右拳空出,余正南露出的破绽却成了诱敌之策。吴间道横肘于胸前,左拳上钩,促然直奔余正南的下颌,拳打“生门”。余正南“嗨!”的一声,出掌改拍为抹,右掌一并,变推为切。这几招,两人皆是以快打快,电光石火之间,已是拆了十招有余,竟是拳掌不交。
“余寨主!你我若是拆招,恐怕是日落西山也没有个结果,何不痛痛快快地一决高下。”吴间道一拳打在空处,见余正南并不接招,而是滑步而走,不由沉声喝道。“好!看掌!”余正南话到掌到,身形一顿,双掌齐至,却是先下手为强,正是强盗本色。“来得好!”吴间道身子已是偏出,大半个身子都处在余正南的双掌笼罩之下,而双拳生生地被挤在了外围。吴间道已将话说满,此时若是再闪避,不免让人小看,当真是骑虎难下。“登云步!”吴间道蓦然身子向上一拔,凌空而起,余正南失声低喝。
吴间道在空中轻巧地折身,双拳已是紧握,口中沉喝一声:“双拳断岳!”两只大如钵盂的巨拳,砸向余正南的面门。余正南倾力一击的掌力不及爆发,只得撤掌接拳,顿时处在绝对的下风。内力尽出而回撤,本是犯了修者的大忌,继而变攻为守,正是前力未断,后力不济,如何能承受吴间道挟势而来的至猛铁拳?余正南脚下生根,身子向后一仰,内息绵绵奔涌,终于在间不容发之际,赢得了一线回旋之机。“嘭!”的一声,双拳两掌相接,吴间道如同撞在了一堵墙上,弹飞而去。余正南脚下再也不能扎根于地,“轰!”的一声。后背着地,溅起漫天尘埃。一道血箭,飚飞而起。
“多谢承让!”吴间道飘飘落地。躬身向缓缓坐起,面色灰败的余正南深施一礼。“嘿嘿!‘拳圣’果然是‘拳圣’啊!你的内力之强,某家始料不及。不过,你适才所使的‘登云步’可是‘讲武经’中所传的‘登云步’?”余正南慢慢地站起身来,看着吴间道的眼睛问道。“哦!是吗?难道真的是‘讲武经’中的武学吗?”吴间道神色间蓦然有些恍惚。“嘿嘿!既然阁下知晓‘讲武经’中的武学,某家不是对手,甘拜下风!”余正南微微叹息一声。神色黯然。台下群雄窃窃私语,一时哗然。
当年“讲武经”曾在江湖中掀起轩然大波,血雨腥风。为了一部经书,无数成名的英雄好汉,命丧碧螺山。余正南的授业恩师“崂山道士”妄言真人,在其弥留之际。曾经千叮咛。万嘱咐,吩咐门下弟子,如果将来在江湖中遇到会使“讲武经”中武学之人,须当退避三舍。因为,妄言真人就是败在“讲武经”的主人封遇春手上后,从此一蹶不振。虽然,后来封遇春遭到江湖围杀而死,“讲武经”不知所踪。但是,那高绝的身手。在妄言真人的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严令门下切勿重蹈覆辙。余正南不做他想,毅然下台。吴间道眉头紧锁地相跟着下了“须弥台”,他似乎并没有从惊愕中醒来,满面愁容。
“邵帮主!‘淮河帮’上官鹤领教!”上官鹤飘身上台,对着台下前排的二陈祖躬身一礼。自从司马鹭去世之后,“扬州帮”土崩瓦解,帮众大多归附于“淮河帮”和“三江帮”,“长江三飞侠”之名也名不符实了。于是,由“长江三帮”变成了“长江二帮”,“长江三飞侠”也变成了“长江双飞侠”。
“素闻上官帮主‘铁掌功’和‘梅花镖’甚是了得,幸会!”邵艳青一身红衣,“咯咯”一笑,扭身上台,身姿之优美,令人耳目一新。“请邵帮主亮剑!”上官鹤淡然一笑。邵艳青从腰间拍出青钢剑,一声清啸,刺向上官鹤。剑光沉雄,剑尖微颤。邵艳青历来心直口快,做事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好剑法!”上官鹤沉声喝道,挥掌拍向邵艳青的剑脊。群雄轰然喝彩,邵艳青一介女流,身材娇小,但使出剑来,却是势沉力大,精妙异常。
邵艳青听得上官鹤掌风飒然,不敢大意,青钢剑一抖,削向上官鹤的右掌。两人你来我往,妙招纷呈,引来群雄的阵阵喝彩。邵艳青剑法精妙,一招一式,法度谨严。上官鹤虽然号称铁掌,但毕竟不能以血肉之躯抵挡锋锐的剑锋。邵艳青剑挑上官鹤的右臂,上官鹤错步旁移,左掌拍到邵艳青的右肋。邵艳青回剑挽拦,圈住上官鹤的手腕。上官鹤一惊,急忙撤掌后退。邵艳青抢得先机,当下更不留手,青钢剑点向上官鹤的面门。上官鹤眼疾手快,突然双掌合十,在面门前,将青钢剑夹在铁掌之中。
此招险之又险,一个拿捏不住,恐怕立时就有血光之灾。邵艳青心下一惊,奋力前刺,竟是纹丝未动,蓦然,邵艳青裙底飞起一脚,正是“女儿帮”创派祖师传下的绝技“裙遮脚”,脚名“裙遮”,的确是来无踪、去无影。上官鹤膝上一痛,一个趔趄,青钢剑已是控制不住,眼见剑迫眉睫。群雄登时惊呼声一片,邵艳青嫣然一笑,剑锋一偏,青钢剑紧贴着上官鹤的右耳,擦肩而过。
蓦然,一道寒光直扑邵艳青的双目,邵艳青未曾料到上官鹤竟能在青钢剑脱手之际,发出他的“梅花镖”,顿时大骇,青钢剑难以回防,猛然将头向后急仰,两枚“梅花镖”紧贴着邵艳青的玉面,飞向山壁,“叮铛”有声。上官鹤“梅花镖”未曾建功,提起铁掌,一掌印在邵艳青的小腹之上。
邵艳青娇呼一声,向后倒去,张口喷出一口殷红的鲜血,正喷在向前俯身的上官鹤面门之上。上官鹤只觉面门上一热,视野里顿时血红一片,大惊退后,却正撞在邵艳青挥舞的密不透风的剑光之中,只听得上官鹤连声惨呼,手臂、腰腹间竟是连中十余剑,跌倒在地。上官鹤想要伸手抹去遮眼的血迹,忽然发觉手臂已是抬不起来了。邵艳青听得上官鹤的惨呼后,心下一安,顿时晕去。
台上变生肘腋,瞬间血染,待二陈祖、燕巢、皇甫鹫、欧阳栻和“女儿帮”以及“长江二帮”的人众冲上台去时,二人皆是重伤在地。燕巢将邵艳青扶起,单掌一立,将一股强横的内力拍进邵艳青的体内,只听“嘤咛”一声,邵艳青睁开了美眸,燕巢终是长舒了一口气。皇甫鹫替上官鹤将眼中的血迹抹净,方才将他身上的伤口进行包扎。忽然皇甫鹫叫得一声苦,顿时不知高低。原来,上官鹤有巧不巧地伤在了大腿根处,此生将与女色彻底绝缘了。
“卑鄙小人!”燕巢将邵艳青交于“女儿帮”的众人,怒声沉喝。“唉!上官帮主亦是伤的不轻,燕大侠就不要再为难于他了吧!”欧阳栻面现难色,苦笑着对燕巢言道。“自作孽,不可活!”燕巢得知了上官鹤的伤势后,心下稍平。二陈祖皆是微微摇头,此等惨祸,却也怨不得旁人。原本邵艳青已是放过了上官鹤的性命,他却不肯善罢,当真是引祸上身,咎由自取。(未完待续。。)
第十九节 萤火皓月
丹崖山须弥台前,人头躜动,群情激昂。这日的比武,以血腥起始,终是一发而不可收。头日里无论是备选人还是挑战者,皆是有所收敛,尽量不使绝命的狠招,点到为止。到得今日,从头一阵的徒手见红,再到邵艳青和上官鹤的双双重创,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息,顿时挑起了这些刀头舔血的武林江湖人心中极力压抑的暴戾。战国法家韩非子曾言: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行走江湖,快意恩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无视国法纲常,江湖自有江湖道。这就是武林侠客,素为朝廷所不容的原因所在。
在“燕子门”陈玑和“南霸天”武枭又接连重伤挑战者之后,台下已是沸沸扬扬,却无人敢再上台挑战。这时,就有人将目光转向了慈悲为怀的愿齐禅师、素以扶危济困出名的“铁衣八老”和向来手不沾腥的萧蓝若。愿齐禅师以佛门无争为由婉拒,并声言退出武林盟主的争夺。
令人不曾想到的是,“铁衣门”出战的是“铁衣八老”中脾气最是暴躁的鲜宗旺。鲜宗旺出手即是“铁衣门”的盖世绝学“铁衣神功”,三拳两脚,就将挑战者打的呕血而逃。这位挑战者在江南也算是稍有薄名,武艺也无限地接近了一流之境,居然这么快就败下阵来,使观者皆是不由得倒吸口凉气。“铁衣门”自“铁衣老祖”和“铁衣二使”辞世之后,江湖中都以为“铁衣门”已是辉煌不再。如今看来,却是言之过早。鲜宗旺临下台时说的话更是令人气馁,在“铁衣八老”中。他的武功排名仅是倒数第二。
前有愿齐禅师的退出,后有鲜宗旺的发威,台下顿时寂然。虽然众所周知萧蓝若最是侠骨柔肠,君子坦荡,在江湖中有限的几次出手,也总是会给人留有余地。但是,萧蓝若的“四象般若功”和“萧氏擒拿手”那都是绝世的武学。偌大的名头,挑战他无疑是需要莫大的勇气。
“这般比武,太也费事。燕某在此做个歹人。有谁还想挑战的,就来过某家这关,即使车轮战也是无妨。若是燕某侥幸不败,就可以直接进入下一轮。其余各位也是这样。直到无人再来挑战。”燕巢气定神闲地站在台上。声如洪钟。“燕大侠说的对,就是这般,来的倒也痛快!”台下有人高声附和。“如此一来,各位都旨在速战速决,出手必不留情,这样岂不是助长了杀伐之气吗?”有人质疑地说道。“既然是比武,伤亡那是在所难免,怕死不要出头就是了。”先前那人大声嘲讽道。
“老朽谢雨向燕大侠讨教!”正当燕巢傲然睥睨的当口。一个弯腰驼背、满头白发的老者慢悠悠地走出了人群。“啊!这不是‘阴叟’吗?”群雄中有人发出一声惊呼。“呵呵!这么多年没有出门了,居然还有人记得老朽。老朽在此先谢过了。”谢雨驻足,缓缓转身,向声音发起处微微作揖。
江南武林,相传有二个异人,一曰:阴叟,二曰:损老。这二位,从绰号上就能知道不是善类,而且成名的时候已经是很老了。据说,损老、阴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哥哥叫谢飞,弟弟叫谢雨,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呱呱坠地的。阴叟、损老不仅仅是阴损过人,武功也尽走阴损的路子,极是阴险毒辣。
“哼!我当是谁,原来是你阴魂不散。谢雨!你哥哥谢飞怎么没来?”燕巢淡淡地问道。“唉!当年拜燕大侠所赐,家兄至今卧床不起,不说生不如死,却也是苦熬度日。”谢雨慢慢地拾阶而上,满面的愁苦之色。“今天可不是你寻仇的日子,这里是选举武林盟主的地方,可容不得你在此撒野。”燕巢冷冷地道。“呵呵!是啊!可是没有人告诉我,老朽不能争夺武林盟主啊!”谢雨皮笑肉不笑地道。
“你以为凭你的声名狼藉,也能入选武林盟主吗?”燕巢冷笑道。“嗯!这也许是老朽此生唯一的一次堂堂正正的出手了。燕大侠!请了!”谢雨干枯的面皮微微地抽搐了一下。燕巢闻言,身子蓦然向后倒飞而去,单足一点地,紧接着向左爆闪而去。“暴雨钉!”台下一片惊骇之声。“燕大侠这些年归隐山林,着实没有闲着啊!如此高明的轻功,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就的。燕大侠半路出家,竟也能将轻功练至极致,当真是能者无所不能啊!”谢雨牵了牵面皮,显得甚是惋惜。
燕巢并不答话,倏然身子一拔,贴在山壁上,如壁虎般向上疾走。三柄闪动着幽蓝色光波的半寸小刃,贴着燕巢的脚底板,“叮!”的一声,呈品字形钉在石壁上。“燕大侠的‘壁虎游身功’是愈来愈精湛了。”谢雨淡淡地一笑。忽然,燕巢如同一只大鸟般,从石壁上飞了下来,却在空中蓦地凭空折了身子,身上的宽袍猛然间鼓胀起来。“噗噗!”连声,如击败革。燕巢回旋着落下地来,一身锦袍竟是千疮百孔。“蚀骨涎!”台下有人识得,惊呼声中,竟是充满了恐惧。
“谢雨!十八年前,你兄弟联手,纵横江南,声名鹊起,却不该毁我‘吴越三杰’。燕某当年出于江湖公义,出手惩治,虽伤了谢飞,却被你逃脱。这些年,你们两人销声匿迹,本想着你们是因此而痛改前非,却不想是卧薪尝胆,以期东山再起。今日,当着天下英雄,燕某当给你一个了断。”燕巢双手一分,将身上的锦袍一撕两分,甩手扔下须弥台,露出一身紫色短打。
“嘿嘿!燕大侠言过其实啊!不是你当年不忍杀我兄弟,其实你也是受了很重的伤才是。不然,你怎么会躲进‘燕巢山庄’。经年不出,做了缩头乌龟。你这身出神入化的轻功,敢说不是为了应对老朽之所为吗?燕大侠!你的‘皓月神功’也已大成了吧!”谢雨脸上纵横的皱纹愈发地深刻。
“谢雨!燕某念在这些年你们没有为恶的份上。网开一面,是想给你们一个悔过的机会,留给你们一线生机。但是,以某看来,你们却没有丝毫感念上天的好生之德,反而变本加厉,无所不用其极。若是今番再放过你。就是对江南武林的亵渎,有损燕某‘九州大侠’之名,燕某还有何面目来此争夺武林盟主之位。”燕巢目射寒光。慷慨陈词。“嘿嘿!老朽这把年纪,也无几日活头,能在有生之年见识燕大侠的‘皓月神功’,也不枉来世一场。”谢雨阴阴地冷笑道。
燕巢的脸上渐渐浮起一层淡黄色的明辉。愈来愈亮。此时。东来的霞光正笼罩向须弥台,霞光万道普照,交相辉映,蔚为壮观。“阴叟”的脸上,阴晴不定,心中的戒惧在眼底挥之不去。
“嗖!嗖!”一阵疾速的破空之声骤然响起,一丛丛各式各样的暗器,铺天盖地地扑向燕巢。燕巢不躲不闪。踏步上前,脸上的淡黄之色瞬间变成了几近透明的明黄之色。“万箭齐发!谢雨!不得不说你的暗器之功。天下间也只有‘唐门’有此功底。但是,暗器!毕竟不同于正大的武技,始终是难登大雅之堂。”燕巢一声断喝,全身蓄积的内力,瞬间迸发而出,磅礴不可一世。
“皓月当空!”谢雨骇然色变,向后急闪,两只如鸡爪般的枯手,如同蜻蜓点水般快捷无比地抓向被燕巢弹射而回的暗器。这时,他似乎有些后悔自己适才为什么要一次发出那么多的暗器,以至于自己纵有千手,也是应接不暇。燕巢看到谢雨手忙脚乱的样子,纵情而笑,一步步走向谢雨。
“啊!”谢雨毕竟不是“唐门”的一代天骄“千手玉郎”唐通天,终是没能将自己发出的暗器尽数收回,接连中的,身上四处皆有鲜血涌出。“你不敢杀我!”谢雨已是迈不动步子,一张脸难得地露出一丝潮红,看着近在咫尺的燕巢,歇斯底里地嘶声吼道。“哈哈!哈哈!谢雨!你区区萤火之光,也敢与我皓月争辉。不自量力!哼!燕某为何不敢杀你?”燕巢一招得势,尽舒十八年来胸中的愤懑,肆意地大笑。“嘿嘿!因为老朽不小心捉到了一只燕子。”谢雨身子几乎站立不住,却阴恻恻地阴笑道。
“你...你说什么?”燕巢顿时犹如五雷轰顶,全身的寒毛顿时根根倒竖。“哦!燕某知道了。谢飞并没有卧床不起,你们这是分头行事,乘着‘燕巢山庄’十五寨倾巢而出极度空虚之际,潜入‘燕巢山庄’,劫持了燕某的爱女。”燕巢双眼血红,死死地盯着谢雨的灰眸。“嘿嘿!老朽老矣!有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娘陪葬,却也值了。”谢雨慢慢地挺直了有些佝偻的身子,一副小人得志之态。
“爹爹!我在这里!”一个异常娇脆的稚音蓦然在千人无声的沉寂中乍响。燕巢如闻纶音,圆睁的双眸中分明蕴满了泪水,他极目向声响处望去,只见从山下如乳燕归巢般地飞来一个娇小的身影,一身嫩黄的裙衫,在晚霞中是那样的动人心魂。愿齐禅师和燕氏十五子皆是欢声而起,蜂拥而去。
“燕巢!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难道你就没有王法吗?”谢雨心中一惊尤甚,却仍是心存侥幸。“谢雨!你是老糊涂了,这里是大宋,不是吴越。况且,即使在吴越,以我燕某护国大将军的头衔,杀你如宰鸡子。在吴越,燕某先斩后奏,寻常事耳!难不成,三弟还会怪责于燕某不成。”燕巢眼中杀机顿现。“慢!你难道不想知道老朽此行的原因吗?”谢雨忽然哑声道。
“什么?”燕巢一怔,眼里满是探究。谢雨慢慢转头看向身后,老眼骤然睁大,他看到了随在燕子身后突兀出现的两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啊!原来是这样啊!临老临老,居然利欲熏心,难道不是自己寻来的取死之道吗?”谢雨眼神瞬间黯淡。“燕某本无意杀你,只想废了你的武功也就是了。可是,你却触及了燕某的逆鳞,实不可恕也!谢雨!你,去死吧!”燕巢微微摇头,却没有丝毫怜悯,举起巨灵般的手掌,在谢雨干枯的头顶,轻轻一抹。谢雨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就此一命呜呼。场中千人欢呼,竟无一人觉得燕巢做的不对,竞相抚掌称善。
“爹爹!”燕子飞身上了须弥台,一头扑进燕巢温暖的怀中。“燕儿!是爹爹不好,让你如此的担惊受怕。”燕巢一脸的溺爱,伸手在燕子的青丝上轻轻地拂过。“爹爹!是燕儿不好,总是让您担心。”燕子在燕巢怀中抬起明媚的笑脸。“燕儿!爹爹再也不离开你了,再也不许任何人伤害到你。爹爹对天发誓,若有人再敢觊觎我儿,犹如谢雨下场,无死不休!”燕巢眼中柔情无限,语中却是杀机凛然。(未完待续。。)
第二十节 人算天算
“燕巢谢过朱大侠、陈大侠!”燕巢带着燕子来到“白鹿洞”众人之前,对着朱弼和陈贶,长长一揖到地。“机缘巧合而已!燕大侠客气了。”朱弼手捻长髯,呵呵一笑。陈贶却是淡然地微微还了一礼,却不说话,一双精眸闪闪发亮。“不知元凶谢飞何在?”燕巢忽地肃然问道。“已然伏诛。”陈贶蚕眉微微一挑,嘴角一撇,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是吗?”燕巢左手环住燕子的削肩,似有所思。“燕大侠!你难道还信不过我的两位师兄吗?”欧阳栻笑道。“那倒不是!燕某告辞!”燕巢毅然辞别。
“燕巢的‘皓月神功’是真的练成了。”欧阳栻望着燕巢的背影,脸上堆起的笑容刹时收敛,一抹忧色浮现在眼底眉梢。“小师弟!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何必强求呢?”朱弼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小师弟!为了‘白鹿洞’,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大家都是有目共睹。颜家主也说了,事可为则为之,事若不可为,也无须勉强。天下思定久矣,此乃天意,非人之过也!”陈贶蹙眉道。
“多谢二位师兄教诲!这次有劳二位师兄了。”欧阳栻长揖道。“呵呵!举手之劳,自家兄弟,何必见外。”朱弼素来生性豁达,爽朗地笑道。“小师弟!据说谢飞和谢雨共同收了一个传人,雪藏至今,却是始终未见出世。此番杀了谢飞,不知可曾留下隐患?”陈贶略微沉吟道。“师兄不必担心!‘阴叟’、‘损老’都已死了。这件事就此终结,无须再提。”欧阳栻神色一凛,断然道。
“各位英雄好汉!既然无人再挑战备选人。今日的比武到此结束。明日,将进入第二轮,也就是备选人之间的比试。鉴于愿齐禅师、慕容三侠、邵女侠和铁衣八老的退出,剩下的只有七人,经与二陈祖磋商,将以抽签的方式进行捉对,一人轮空。直接进入第三轮。请欧阳山主、燕大侠、耶律大侠、吴大侠、陈女侠、武大侠和萧大侠上台抽签,各安天命!”吴能言肃立恭迎众人上台。
“嘿嘿!没曾想某家的运道如此之好。”耶律青云拿到“空”字签,不由展颜一笑。欧阳栻看着手中的“贰”字签。再看向萧蓝若手中的“贰”字签,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天意弄人,竟至如斯。武枭瘦长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任谁见了吴间道的拳法。都不会轻松的。陈玑虽然岁数不小。但是一张瓜子脸却是显得很是精巧,此时小小的脸上,充满了懊丧,对阵暴戾而强横的燕巢,胜算寥寥啊!
“唉!人算不如天算啊!”欧阳栻颓然地坐在椅中,微微闭上了双眼。在他看来,此次争夺武林盟主之位,只要是避开了萧蓝若和燕巢。即是唾手可得。可是,仅仅到了第二轮。就让他遇到了萧蓝若,他的运气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呢!“是啊!愚蠢的上官鹤,竟然将邵艳青打成重伤,不能再战。愿齐禅师和慕容三侠的退出,本是意料中事,可这‘铁衣八老’竟然会在第二轮就全体退出。这破局之招,端的是狠辣老道,莫非是那林仁肇在暗中作祟?”陈贶黑着脸道。“不会是林府尹!林府尹虽然力挺萧蓝若强取盟主之位,但是却也曾明言,若是萧蓝若不成,由欧阳入选,当是不二的选择。”欧阳栻微微摇头。
“是啊!林仁肇再怎么说,也是我南唐人,怎会眼睁睁看着武林盟主之位,落入他人之手。”朱弼笑呵呵地道。“小师弟!萧蓝若武功再高,却也应当有限。若是你仍是不敌,那就不作他想了。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令盟主之位外流,克制燕巢,应是当务之急。”陈贶看着欧阳栻阴沉的面孔,沉声道。“嗯!是这个理,吴越一向以中原之主马首是瞻,盟主之位落入吴越,无疑是将江南武林拱手相让。若是到了那时,恐怕我们都将成为江南的千古罪人。”朱弼一改笑呵呵的模样,肃然道。
“这还真是有意思呢!欧阳栻千方百计地想避开萧蓝若,却在第二轮就碰面了。耶律青云想替萧蓝若扫清路障,却意外地轮空了。武枭和吴间道做为欧阳栻的急先锋,却来了个自相残杀。二弟自‘皓月神功’大成之后,急欲印证武功,却对上了实力最弱的陈玑。如此一来,某些人的如意算盘却是全盘落空了呢!”愿齐禅师微笑道。“这‘铁衣门’的一招釜底抽薪,当真是出神入化啊!”燕巢微微喟叹道。
“以‘铁衣八老’之能,应当没有如此的深谋远虑。‘铁衣门’自‘铁衣老祖’和‘铁衣二使’相继过世之后,门中事务一向是由八人共同执掌,不分彼此,难不成还有高人坐镇不成?”愿齐禅师不禁问道。“大哥!你说会不会是‘铁衣老祖’的那个关门弟子呢?”燕巢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呵呵!据说那个孩子不过十来岁,哪里就有这般的城府心机,难不成是个妖孽?再说了,那个孩子现下也是在给‘铁衣老祖’服丧,深居简出,向不过问门中事务。”愿齐禅师淡淡地一笑。“也是!”燕巢自嘲地笑道。
“大伯!爹爹!快来喝‘西湖莲子羹’。”愿齐禅师与燕巢在“飘渺阁”的顶层阁楼里相向而坐,品茶论事,忽听一声娇音,只见燕子双手各端一碗,飞奔上楼。“呵呵!二弟啊!燕儿再过几年,这轻功可就要超过你了。”愿齐禅师微笑着望了一眼轻盈的燕子。“可不是嘛!燕儿这孩子的骨骼异于常人,很是奇特。我十几年的寒暑之功,竟然抵不上她三月所学,这不会是因我身子蠢重的原因吧!”燕巢看着燕子欢快的身影,满眼的慈爱。“练武若是因材施教。自可事半功倍。”愿齐禅师一生无后,爱屋及乌。
“二弟!‘阴叟’、‘损老’和你十八年前的恩怨,知道的可没有几人。”愿齐禅师沉吟道。“爹爹!那个皮包骨头的老头一步一咳嗽。可手上的功夫真是了不得。其实,他是抓不到我的,可是他抓到了十三嫂要挟我,我只有让他抓我了。”燕子有些不忿地道。“爹爹知道燕儿仁义呢!哦!对了!你将离开‘燕巢山庄’遇到‘白鹿洞’两位耆老的经过再向大伯说一遍。”燕巢用汤勺慢慢调着羹汤说道。
“我们离开寨子后,那老头一句话也不说,好像是要将我带到一个指定的地方。我们在路上走了好几天,却在半道上遇上了‘白鹿洞’的两位爷爷。当时。我明显觉得老头似乎很是意外。老头却并没有闪避,而是提着我迎了上去,到了二位爷爷的身边。老头就将我放了下来,我一得自由理所当然地就是逃跑了。待我跑出老远了,就听后面两位爷爷大声地唤我,说道:小姑娘别跑了。恶人已然伏诛了。于是。我就停了下来,果然看到有人将一动不动的老头,抬到路边的树林里,挖坑掩埋。两位爷爷紧赶慢赶地追上来,气喘吁吁的,站在不远处。陈爷爷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被这‘损老’谢飞所抓?我说:我叫燕子!我爹爹是燕巢。朱爷爷面露喜色地说道:我们是庐山‘白鹿洞’的,我叫朱弼!他是我师弟陈贶。我们正好要去丹崖山,不如就带你去见你爹爹吧!我一听自然是大喜过望。这就随他们到了这里。”燕子叽叽咋咋地边说边比划道。
“若说是偶遇,也算不上有太大的破绽。若说是有意为之。捉了燕儿,正好打中二弟的软肋,以燕儿的性命相要挟,当可逼迫你退出争夺武林盟主。最不济,也可透些消息给你,使你分身乏术,不得已自行退出。可是,欧阳栻却选择了杀死谢飞来交好与你,恐怕是昨日见识了萧蓝若的武功,有些不自信罢了,所存的心思也无非是欲使二弟与萧蓝若争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以便坐收渔翁之利。”愿齐禅师斟酌着说出了自己的见地。“这么说,那吴能言并非是欧阳栻的幕宾。”燕巢展颜道。
“据说吴能言南下是应林仁肇之邀,其后一直追随着欧阳栻,筹措武林大会的事宜。吴能言应当是林仁肇的人,所行应当是遵从了林仁肇的指点。”愿齐禅师说道。“如果是林仁肇在幕后行事,那么最终只能是我和萧蓝若一决胜负。”燕巢笃定地道。“呵呵!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这般了。”愿齐禅师笑道。
“什么?吴能言死了!”萧蓝若忽地站起身来,惊诧莫名。“他是什么时候死的?死在何处?死于何人之手?”耶律青云微微蹙起了眉头,接连问道。“帮主!你这一口气是不是问的太多了?”郑无烟翻了一眼耶律青云,嗔怪道。“莫丽丝!给无烟倒杯茶。”萧蓝若心知有异,缓和了一下气氛。“还是莫姑娘最好!谢谢!”郑无烟接过茶盅,笑眯眯地望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莫丽丝,似有意似无意地瞟了一眼一脸黑色的耶律青云。只要是耶律青云过来,萧蓝若总是让莫丽丝在旁侍奉,但莫丽丝却从不稍假颜色,令耶律青云甚是难堪,却又忍不住一次次地过来,哪怕是能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今日飧食之后,吴能言被人发现死在西城清水坊的青楼‘红杏院’内,身边只有一位该院的头牌歌姬小红吟。最先赶到的是住在西城‘春晓苑’的‘八拳门’掌门吴间道,随后二陈祖和‘白鹿洞’的欧阳山主一同赶到。据说事发前,欧阳山主是和二陈祖在一起商议明日的大会事宜。欧阳山主在得到噩耗之时,立刻命人知会了冯知州。官府的仵作得出的结果是,吴能言死于被人投毒,做为当事人的小红吟已被冯知州带回衙门,至今尚无结论。欧阳山主放出话来,只要官府一有消息,定当立即知会群雄得知,绝不藏私。”郑无烟说到这,左右看看师兄弟二人,眨了一下眼睛。
“今日抽签的结果将有变故。”耶律青云冷冷地道。“哦!师兄如此笃定?”萧蓝若望着耶律青云阴霾的脸色问道。“不过也没有什么,既然是争夺武林盟主,明日和谁对决都是一样。”耶律青云微微哂笑道。“呵呵!师兄倒是成竹在胸呢!”萧蓝若展颜一笑。“吴能言之死,就是死在今日的签上。不过!以什么缘由来推翻这已定的抽签结果,倒是令人颇费思量呢!”耶律青云沉吟道。
正在这时,有人求见郑无烟。郑无烟莞尔一笑,告罪一声出去。不大一刻,即再度回到屋中。
“帮主真是无愧‘飞狐’之称,今日的抽签结果,恐怕是真的会被推翻了。刚刚传来消息,官府从吴能言的屋中,取出一坛瓜子金。”郑无烟笑吟吟地望着耶律青云,满心的钦服。“果然是妙招!以被人所贿为由,的确是高明。若果是选拔的过程存在不公允,没有理由再采用此次抽签的结果。吴能言是林前辈指派的人,死的如此不明不白,不知欧阳栻可曾想好怎样向林前辈交代。”耶律青云一笑起身,在屋中轻轻地踱了几步,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莫丽丝眼神飘忽,心中却是微微一动。(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节 幕后黑手
“启禀萧大侠!门外有人求见!”门外传来欧祥麟的声音。“哦!吴能言死了,不去处理这桩棘手的事情,却来见我,不知何事?”萧蓝若略微一怔。“嘿嘿!蓝若!你见客吧!今日恐怕是不会消停了,我们告退。”耶律青云说走就走,携郑无烟出门而去。莫丽丝望着耶律青云的背影,欲言又止。
“王兄!怎么是你?”萧蓝若命莫丽丝打开房门,进来的却是久未谋面的王老实。“萧大侠!好久不见!”王老实一身白衣,长长一揖。“王兄怎么会在此地?”萧蓝若将王老实让进屋来,分宾主落座,端起莫丽丝新沏的茶轻轻嘬了一口。“萧大侠!说来话长,一言难尽啊!”王老实将莫丽丝递到手上的茶盅放到几上说道。“哦!王兄此来,所为何事?”萧蓝若淡然一笑,问道。
“萧大侠!我是为小红吟之事而来。”王老实看到萧蓝若眼中的疑惑,略一沉吟。“其实,这家‘红杏院’是我和舍妹经营的。”王老实禁不住萧蓝若锐利的眼神,终是说道。“十三年前,家父死于商州任上,我和舍妹将父亲和两位兄长的遗骸送回相州故里安葬后,就来到登州投靠亲戚。这家‘红杏院’是他素所经营之地,我和舍妹这些年就帮他教习院里的姑娘,小红吟是我和舍妹亲传的弟子,我和舍妹对她都寄予厚望,我们的后半生就指望她了。”王老实面显凄然之色。
“人常说:余音绕梁,三日不绝。萧某当年得闻贵兄妹一展歌喉。至今仍是回味无穷,能得‘乐圣歌后’亲睐,这个女子可不一般啊!”萧蓝若微微一笑。“萧大侠谬赞!区区雕虫小技。实是难登大雅之堂,如今不过混口饭吃而已。”王老实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一股怀才不遇,郁郁寡欢之情,溢于言表。
“王兄!你是想萧某将那姑娘从官府里搭救出来。且不说吴能言之死是否真是她所为,就算不是她做的,嫌疑总是有的。她也脱不了干系,萧某所能做的唯有莫使她被屈打成招。”萧蓝若坦然道。“是这样啊!那么萧大侠你能先将舍妹搭救出来吗?她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只因是‘红杏院’的老鸨才被牵连进去的。”王老实一脸的苦相。“哦!令妹现在知州衙门?”萧蓝若微微皱起了眉头。
“说起来那冯知州我也是素识的。舍妹他也认识,可不知为何突然如此强项,丝毫不顾及平日的脸面。”王老实禁不住微微叹息。“此事干系到江湖,所涉皆是武林中人。稍有不慎。必是血雨腥风。但愿你们真的没有牵涉其中,否则恐是难以全身而退。”萧蓝若看着王老实已然星斑的双鬓,柔声道。想起当年王老实意气风发,指点江山,萧蓝若心中升起一丝悲凉。
“萧大侠!这事真的与我们不相干。这些年,我们兄妹本分地做人,谨慎地做事,只想平平静静地走完余生。江湖之远。庙堂之高,早已是过眼烟云。没想到躲到这僻远之地。仍是遭此无妄之灾,老天爷这是要将我王家赶尽杀绝啊!”王老实凄然地道。“王兄!你先回去,我现在就去见一见冯知州,尽量将令妹和小红吟带回来。”萧蓝若说罢,端起桌上的茶盅。王老实见此,叹息一声,告辞而去。
“冯知州!江湖事,江湖了。以萧某看来,做为一方父母,保境安民才是正道。若是只因一个交代而牵连无辜,草菅人命,亦非知州大人所乐见。此事或许有些蹊跷,但与这二人实无干系,没来由让她们无辜地成为某些法外之人的替罪羔羊,还请知州大人明察。”萧蓝若看到捕快将王美丽和小红吟带到堂上,除了脸色有些难看,所幸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不由心中舒了一口气。“萧大侠!既然有你担保,冯某立即放人。其实,冯某也知道小小一个青楼也不致敢做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萧大侠你也知道,这些江湖中人的所作所为,向来是随性而为,无法无天,冯某也是无可奈何啊!”冯俨正自焦头烂额,得知萧蓝若的意图,毫不迟疑地应允下来。萧蓝若此举,真是解了冯俨的燃眉之急,心中对萧蓝若好生相敬。
“萧大侠!美丽在此多谢了!”王美丽与小红吟对着萧蓝若盈盈一拜。“无须多礼!你家兄长甚是担忧二位,你们速速回去吧!”萧蓝若拱拱手,温言道。“大恩不言谢!若是萧大侠将来能用得上我兄妹的地方,定当赴汤蹈火!”王美丽素来巾帼不让须眉,胸有经纶,也不做作,携小红吟洒然而去。小红吟为萧蓝若英武的面容和昂藏的气质所夺,倒是一步三回头,惹得莫丽丝不由地蹙眉。
“蓝若啊!这件事始终是要有人承担后果的。”欧阳栻看着萧蓝若淡定的神情,心中阵阵无力。“是啊!后果肯定是要有人承担。欧阳前辈!难道为了推卸就能殃及无辜吗?这难道就是侠义道所为吗?这件事的背后,到底是谁在作祟,你难道不想知道吗?若是逼迫官府随意地找个人,糊里糊涂地一杀了之就没事了吗?那你我岂不枉称侠义吗?”萧蓝若对于夜访的欧阳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那么以蓝若的意思当如何追究此事呢?如今比武正当关键之际,数千的英雄豪杰拭目以待,难不成就此草草收场吗?那你我这些江南武林人士,岂不成了天下的笑柄?”欧阳栻心中煎熬。“其实这件事也不是什么难事。”萧蓝若忽地一笑道。“哦!蓝若此话怎讲?”欧阳栻似乎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比武照常进行,查找真凶就是这未来的武林盟主所要做的第一件事。”萧蓝若温煦地笑道。“好!既然做了武林盟主,此事正是义不容辞。”欧阳栻拍案而起。“只要查到真凶。虽远必诛!”萧蓝若冷冷地道。
夜深了,秋月如洗。秋风吹过,掀起满地的秋叶。在街市里坊间走街串巷,隐隐地透着一股肃杀的秋意。这时,却有两个人慢慢地在秋夜中行走着,脚下踩着秋叶,发出阵阵“沙沙”的声音。
“师伯!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萧小人看着月光下两个人的影子,心底有一丝凉意。“你说欧阳栻会不会蠢到在这种时候杀了吴能言?”耶律青云微微浅笑。“现下就算不是他所为,他也是洗脱不了嫌疑的。”萧小人侧头看着耶律青云脸上浮起的高深莫测的笑容。无奈地道。“是啊!所以这件事一定不是他做的。”耶律青云深邃的眼光,望向前面不远处黑郁郁的一片民房。“哦!那就是有人栽赃陷害了,这个人会是谁呢?”萧小人随着耶律青云的步伐。一步步,边走边思索着。
“快了!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耶律青云忽地停下了脚步,看着萧小人。“出来吧!别总跟着我们了,也不怕走丢了。”萧小人转身说道。“啊!原来你们走的这么慢。是怕我跟丢了。”街角的暗处一个人甚是尴尬地现出身影。“老十七!大晚上的你不去睡觉。出来好玩啊!”萧小人摇头说道。“耶律前辈!胡乱有礼了。”胡乱一揖到地,一丝不苟。“走吧!既然好奇,就一起去看看吧!”耶律青云淡淡地道。
萧小人和胡乱一左一右随着耶律青云亦步亦趋,秋夜微凉,萧小人和胡乱想着即将知晓的事情,都是微微地有些激动,不但不觉得冷,反倒是有一丝燥热。三人避开里坊守更人。悄无声息地来到一间颇为壮观的屋宇之前,朱红的宅门镶嵌着碗大的铜钉。在月色下泛着古铜色的光晕,显得有些阴森。
“啪啪啪!”耶律青云敲门的声音,在寂静的暗夜里传出老远,显得格外的突兀。“啪啪啪!”停了半晌,耶律青云再度敲响了大门。萧小人和胡乱互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一丝讶异。
“这是谁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为什么不走角门?真是的。”随着门枢“吱吱”的响声,大门徐徐打开,一个门房缩着脖子探出头来。“咦!你们是谁?”门房唬了一跳,本能地欲将大门关合。“慢!”耶律青云手臂轻抬,扶在门上,那门就无论如何都推不动了,尽管门房用尽了气力。
“呵呵!故人来访,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在萧小人耳边响起,萧小人蓦然抬眼向门内天井处望去,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一人轻袍缓带,细眉狭目,正自笑吟吟地缓步走出,可不正是开封府尹赵光义还有何人?赵光义身后,除了四大护卫,居然还有数人,肃然而立。
“萧兄弟!天涯何处不逢君啊!”赵光义临到门首,紧走两步,拉开大门,无视耶律青云的存在,却是伸手拉住了萧小人的手臂。“赵王爷!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重逢。”萧小人脸上露出明悟的神情。“哦!这位小兄弟是......”赵光义神色一凝,看向胡乱。“小可胡乱!古月胡,舌勾乱。见过赵王爷!”胡乱长长一揖,眉宇间不卑不亢。“原来是‘胡记钱庄’的少东家,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赵光义看着胡乱五官端正的脸庞,禁不止赞道。“来来来!快快请进!”赵光义一手拉着萧小人,一手拉着胡乱,走过天井,一直来到灯烛通明的正堂。耶律青云微微摇头,怎么都觉得赵光义太是虚情假意。
“耶律大侠!你竟然能找到这里,‘飞狐’之称,名符其实啊!”赵光义命人上了茶,微眯狭目看着泰然自若的耶律青云说道。“嘿嘿!所谓惺惺相惜,也不过如此。区区一个蓬莱弹丸之地,怎能比得上东京汴梁之广袤。”耶律青云揶揄道。“呵呵!”赵光义一笑。“嘿嘿!”耶律青云接着也是一笑。“哈哈!哈哈!”两人心照不宣地放声大笑,却也显得其乐融融。萧小人轻声叹息,微微摇头。
“赵王爷!明人不说暗话。你今日暗中差人找了吴能言之后,不过三个时辰他就死了,可是王爷所为?”耶律青云面上挂着笑容,声音却是异常清冷。“何以见得?”赵光义不动神色,缓缓端起桌上的茶盅。“你一点都不觉得惊奇吗?”耶律青云目光咄咄地看着赵光义。“本王不是应当比你更早知道吴能言的死讯吗?”赵光义轻轻嘬了一口茶水,慢慢将茶盅放在桌上道。“哦!某家倒是忘了,这里是宋境,吴能言也是宋人。”耶律青云淡淡一笑。“本王知道你懂的。”赵光义微然一笑。“不过!听说吴能言是死于中毒,可不是一般人所能为之的。吴能言在‘红杏院’吃花酒,冯知州却告诉本王,‘红杏院’里的任何吃食、酒水中都没有毒,那他是怎么中的毒呢?”赵光义脸上露出思索的模样。
“赵王爷!某家记得‘楚王’孟昶死前,倒是在宫中饮宴回来的。若是某家所思不差,这酒虽是无毒无害,却是一个药引。吴能言何德何能,居然能享受到一国之君的待遇,死而无憾啊!”耶律青云一语惊人。赵光义面色一变,看着耶律青云说不出话来,却是一脸的恍然大悟之状。(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节 夙愿宿命
“赵王爷!若说此事与你无关,某家却是不信。”耶律青云看着赵光义瞬息万变的神情道。“耶律兄此言是不是有些武断了,本王是来观礼的,又不是来杀人的。”赵光义旋即肃容道。“某家记得王爷的护卫王承恩的兄长好像就在宫中,而且还是宫中第一高手。哈哈!哈哈!这原本就是你大宋官府自家的事情,某家确是有越俎代庖之嫌了。某家不过说说而已,王爷不必当真。”耶律青云饶有兴致地观赏着赵光义精彩纷呈的脸色,忽然仰天大笑。“你......”赵光义狭目微眯,为之气结。
“王爷!耶律青云智慧过人,不得不防啊!”赵光义送走耶律青云三人后,急不可待地召唤王承恩前来书房。“你去见吴能言之时,可与耶律青云朝过相?”赵光义并没有看着肃立在身前的王承恩,而是目光深邃地望着对面的书架问道。“没有!属下确定没有。”王承恩略微思索了片刻,笃定地道。“嘿嘿!耶律青云!原来你是诈我的,本王这是着了你的道了。定是契丹‘凌云阁’的细作察知了本王的行踪,耶律青云顺理成章地推敲到本王的头上。耶律青云!你真是好手段啊!”赵光义收回目光,轻声一叹。
蓬莱丹崖山,须弥台。
“各位英雄好汉!无论最后是谁荣任了武林盟主,都将对此事追究到底,绝不姑息!但是,在事情未查清楚之前。也不排除有人杀人灭口的可能。因此,昨日抽签的结果当是不可取的。今日,就由二陈祖重新进行抽签。以示公平。有请二陈祖上台,主持抽签仪式。”欧阳栻对着台下的二陈祖,一揖到地。
陈曙面色沉肃,手中拿着竹筒,看着七人取走各自抽得的竹签。陈抟笑眯眯地站在一旁,对着每一个抽签的人,都是微微点头。“啊!怎么会是这样?”欧阳栻抽到“贰”字签后。本是心中暗喜。两次抽得的签号一样,这已经是极其难得了。可是,更巧的是萧蓝若居然也是拿到了“贰”字签。二陈祖互视一眼。看着欧阳栻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相顾莞尔。
“各位英雄!抽签结果已然有了。本轮的比武,分别是耶律青云对武枭,欧阳栻对萧蓝若。燕巢对吴间道。陈玑女侠轮空。请问在场有没有人还有异义,若没有,将照此进行。”陈抟老祖朗声道。
“耶律大侠!武枭讨教!”精瘦矮小的武枭,站在台上,蜡黄而阴鸷的脸上,神情冰冷,给人的感觉只有一种压抑的强悍,丝毫不显弱小。“武大侠号称‘南霸天’。那就是南天一霸了。不知令师‘南天一柱’潘崇彻有没有什么想法?”耶律青云淡淡一笑问道。“世人都说‘飞狐’耶律青云不仅武功盖世,而且智计超人。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武枭不屑地说道。“看来武大侠是对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啰!”耶律青云似乎并不急于交手,而是很有耐心地与武枭巧言周旋。“耶律大侠!武某是来比武的,不是来听你废话的,你究竟是打还是不打?”武枭语气中充满了暴躁之息。
“打!为什么不打?武大侠!看招!”耶律青云脚步轻移,一招“鱼游”闪身出现在武枭的左侧。武枭吃了一惊,左肩一动,右手一招“顺风斩”砍向耶律青云。耶律青云轻声一笑,一招“虾弹”,接着就是一招“蛙跳”,瞬间出现在武枭的右侧。武枭一招空出,右肩一动,左手暴探而出,一招“翻江斩”劈向耶律青云的面门,当真是凶猛而强悍。“功夫不错啊!”耶律青云一个“鹞翻”回到原点。
武枭的武功家数传自潘崇彻的“南天斩”,武林中称之为“斩立决”,手上的功夫劈石开山,端的是厉害非常。既然号称是“斩立决”,走的自然是纯粹刚猛的路道,碰着死,挨上亡。武枭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因为这门功夫和他火爆的脾性甚是相合,人随武功,武功从人,已然到了水乳交融之境。
耶律青云一退再进,一招“龙腾”,“凤舞”而下,“熊掌”自上而下,拍向武枭。“来得好!”武枭一声怪叫,双手擎天,“逆水斩”砍向从天而降的耶律青云。“嘭!”的一声,两人一合即分。武枭身子虽然瘦小,却是稳重如山,只是向后退了半步。耶律青云一击不中,倒飞空中,一招“鹞翻”,接着就是“雀旋”而回,“豹扑”直击而下。武枭面色紫气忽现,双手一错,“乱花斩”使得令人眼花缭乱。
“这耶律青云真是了得啊!竟是脚不沾地,一次又一次地凌空扑下。喂!若是换了你,你能接下几次?”一人问身边的友人道。“你笑话我啊!不过!依我看耶律青云虽强,这武枭却也不弱呢!你没看武枭将那耶律青云反击的一次比一次高吗?”那人望着台上一上一下的争斗,目不转睛。“这你错了!耶律青云这是借助着武枭的力量,反弹的越高,下击的力量就越大。”先前之人眼光却也不差。
武枭的脸色愈来愈是难看,双手、双臂都有种酸胀无力的感觉。耶律青云在空中手脚并用,俯冲之力一次强似一次,而且极尽变化之能事,东南西北,竟是幻化无方。武枭始终处于耶律青云的俯冲攻击之下,始终处于被动防守之中,却是不能主动出击,心中之憋屈,难以尽言,却是不得不仰着头,转着身子,迎接耶律青云一波又一波的强势攻击。耶律青云在空中翻转如意,身形动作花哨的令人眼晕。
“呔!耶律青云!有种下来与某一战。”武枭蓄势对空一击,却只触到耶律青云的脚底。气息为之一滞,直欲吐血,狂吼一声。“哈哈!哈哈!武枭!某来也!”耶律青云放声大笑。如同大鹏展翅一般,“雁翔”划过武枭头顶,一招“蛇缠”盘向武枭的身体,“猴抓”袭到武枭的喉头。武枭没曾想到耶律青云说来就来,一口真气尚未回转,当此杀招,双手被耶律青云的“蛇缠”封在外门。眼见着已是无力回天。
武枭脸上显出一丝决绝,蓦然双手环向耶律青云的腰间,将全身的内力聚于双手。正是一招同归于尽的杀招“碾磨斩”。耶律青云蓦地身子一坠,电光石火间,身如游鱼,霎时避开了武枭的双手。一招“狸滚”。已是绕到了武枭的身后。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武枭双掌相合,却觉后背如被雷击,身子向前扑去。耶律青云一招“兔蹬”得手,“鱼跃”而起,“鱼游”向前,双掌倏然按在将倒欲倒的武枭后心大穴之上。武枭单掌撑地,心如死灰。后心传来一阵灼热的气浪,却是一触即收。
“某家可是胜了?”耶律青云声音平静的宛如一潭死水。“武枭输了!”武枭强撑着的一口真气顿时涣散。手臂一软,扑向地面。耶律青云手掌变推为抓,“猫爪”将武枭提起,使其直立而起,不致跌破面皮,当众出丑。“耶律大侠仁义!”武枭立住身子,缓缓转身道。“多谢承让!”耶律青云抱拳朗声道。“耶律大侠武功盖世,武枭甘拜下风!”武枭深吸一口气,对着耶律青云深深地一揖到地。
“蓝若!我与令岳交情莫逆,原本不该阻你之路。但是,所谓英雄多磨砺,你只当是欧阳是你的一块试金石就是了。”欧阳栻脸色红润,气定神闲,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失一代宗师的风范。“欧阳山主客气了,蓝若深以能与‘白鹿洞’绝学切磋为荣,更是以能与欧阳山主这样的前辈高人过招为荣。所谓学无止境,请欧阳山主多多指点。”萧蓝若蓝衫飘飘,神形俊雅,长长一揖。
萧蓝若脚下不丁不八,一手虚抚袍袖,一手前递,做个请手势。欧阳栻满头白发无风自动,须眉皆张,不怒而威。萧蓝若脚下一动,虚拍一掌,身子前倾,单足虚点地面,手肘向前虚撞。欧阳栻微微点头,萧蓝若这是使了三招虚招。武林中晚辈与前辈过招,前辈都须让晚辈三招。投桃报李,晚辈这三招一般都不会发力,这是象征性地出招,以示敬意。
欧阳栻手臂一抬,掌上蓄力,隐隐然似乎有风雷之音,正是“白鹿洞”绝学“风雷掌”,当年“白鹿洞”大弟子稽棠琰就是凭借着这套掌法而蜚声武林,被江湖誉为“风雷神君”。“小师弟的‘风雷掌’这些年竟是精进如斯了。”朱弼在“白鹿洞”二代弟子中素以“风雷掌”著称,仅从其弟子“风雷神君”稽棠琰就可见一斑。“是啊!小师弟的确比你我勤勉,可是贪多嚼不烂啊!这于他不知是祸是福。”陈贶微微皱眉说道。“我门中二十七绝技,皆是颜氏族人十余人经由数百年锤炼而成,若非资质逆天,何人能尽学皆精?小师弟有些激进了。”朱弼轻声叹息道。
须弥台上,欧阳栻大袖飘飘,尽展所学,“风雷掌”使出不到三招,就是“乾坤拳”,“乾坤拳”使出十余招后,欧阳栻武功再变,忽然变得沉滞缓重,举手投足,举轻若重。萧蓝若初时并未在意,“萧氏擒拿手”使发开来,变幻无穷,却是在不经意间,碰上了欧阳栻的手肘,只觉一股强悍的巨力,瞬时奔涌而至,沛不可挡。萧蓝若心下一惊,“四象般若功”随意而动,刹时涌遍全身。欧阳栻面露微笑,招式再度转化,脚下轻盈如燕,出手飘忽不定,极尽潇洒。
“小师弟居然能将‘重钟功’和‘逍遥功’糅合在一起,当真是闻所未闻啊!”朱弼大摇其头。“小师弟如此使法,想要以此建功,却是有些难度。武功贵精不贵多,想要以繁复取胜,难啊!”陈贶愈看愈是心惊,嘴上虽是这般说,心中却是对欧阳栻的博才多学,叹为观止。
欧阳栻自来以“白鹿洞”中兴为己任,一生夙愿不仅仅是江南一隅之地,而是欲使“白鹿洞”成为天下文武之国学楷模,千古留名。颜氏素来不喜张扬,但经不住欧阳栻的软缠硬磨,终是对其所为听之任之。欧阳栻极力推动江南武林盟主的选举,欲矫借林仁肇江南屏障的声誉而一举拿下这个令人垂涎的武林至尊之位。可是不曾想到的是,当他将这个主意说与林仁肇之后,林仁肇却并不看好于他,而是属意自己的乘龙快婿萧蓝若。欧阳栻知道林仁肇是欲整合江南武林以为其用,说到私心,人皆有之。
欧阳栻这些年除了精研武学外,几乎所有的心思都用在琢磨江南武林人士的轶事上,甚至于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辛。林仁肇之所以允许欧阳栻在萧蓝若失手之后,入主武林盟主之位,也是因为欧阳栻的这番苦心孤诣。在欧阳栻看来,真正的对手只有萧蓝若,而燕巢却不曾入得他的法眼。可是,欧阳栻千机算尽,却是始终逃不脱对阵萧蓝若的宿命,他只有拼死一搏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节 惊天炸雷
欧阳栻白须飘飘,衣袂带风,尽展所学,半柱香的时辰,竟是施展了二十余种“白鹿洞”绝学,令人叹为观止。萧蓝若仅以“萧氏擒拿手”见招拆招,并不急于抢攻,整个人显得圆转如意,无论惊涛骇浪,我自岿然不动,极尽潇洒。两人在台上,直如两只翩翩的蝶舞,煞是好看。
“师弟这般打法恐是不行啊!一味地避让,如何才能取得先机。”耶律青云皱着眉头道。“爹爹是名符其实的君子,自然不会像师伯那般强横霸道。”萧小小粉嫩的小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你这个丫头为什么总是这样待我。”耶律青云翻个白眼,无奈地道。“谁让你劫持小人,让我足足地担心了二年。”萧小小嘟着红唇,心犹不甘地道。“咯咯!”莫丽丝和郑无烟听着二人拌嘴,皆是忍不住掩嘴而笑。胡乱和欧祥麟站在他们的身后,却是不敢如此放肆。耶律青云凶名在外,可不是个善主儿。
自萧小人回到苏州家中,萧小小就没有给过耶律青云一天好脸色,即使是林云素和萧蓝若再三地叮嘱亦是无济于事。话说了,耶律青云还真是喜欢萧小小,虽明知萧小小不喜自己,仍是时不时地令人给萧小小稍些胭脂水粉、香料绸缎之类的东西。当然,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林云素和莫丽丝的一份。
“师伯!欧阳山主的武功似乎并不弱于爹爹,爹爹稳扎稳打。却也不算为过呀!”萧小人急忙顾左右而言他。“你爹的武功是隐而不露,他的‘四象般若功’哪里就是和风细雨了,真要是使出来。那可是惊天地泣鬼神,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是比武,何以不速战速决。”耶律青云不满地道。“呵呵!师伯!稍安勿躁!好戏还没有开场呢!”萧小人忽然狡黠地一笑。“哦!”耶律青云突然有一种被人遗弃的感觉。
铁衣八老、青云帮、九华山诸僧尼、杨氏姐妹等众人皆是一脸肃容地观看着台上的龙争虎斗,竟无一人有暇注意到萧小人话语中隐含的玄机。萧小小侧目望了一眼萧小人,欲言又止。
“萧大侠!燕某候汝泰山封顶,决胜天下。”燕巢忽然扬气开声。直如滚滚惊雷,响彻山林。欧阳栻乍闻此言,心头骤然一惊。萧蓝若眉峰一挑。一股夺人的气势泊泊然散逸而出,蓦然强盛。耶律青云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始终悬着的心情为之一松。陈抟和陈曙忽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惊艳。
“看啊!这就是传说中的‘三花聚顶’。”不知是谁突然发出一声骇异的惊叹。“三花聚顶”是内功练至巅峰。使气凝聚于“天宫”。也就是俗称的“泥丸宫”,而生成的实质性气体,透体而出的表象。
所谓“三花”,即人、地、天三才。炼精化气,人本由精化而生,故精为种子,修道者心必空於下焦,戒去淫欲。精不妄泻,则精满不思淫。此时生铅花,为“人花”。炼气化神,人之生存赖以气,心必空於下焦,无惊无恐,无忿无怨,则气平顺,道畅通,中气足而不思食,此时生银花。为“地花”。炼神还虚,精气虽足,无神者,则其体无光,其人无命,故神为主宰,今心空其上焦,不执不着,神满不思眠,常清常醒,则脱壳还虚,归入虚空境界,此时生金花,为“天花”。
玄关一窍,乃精、气、神之穴也。精、气、神由分而合,混而为一,直冲“兜府”,恍若金花片片自现于空中,即为“三花聚顶”。由内而外,革故鼎新,脱胎换骨,成圣明境。至此,骨体荣华焕发,光芒四射。“三花聚顶”修至大成之后,就有望达到“五气朝元”之境。人之修道,三花而化三清,五行归于五老,始能归原无极本体,而达圆通究竟。
欧阳栻跳出战圈,凝神看向萧蓝若头顶若隐若现的三朵似莲非莲的金色花朵,一时恍然如梦。萧蓝若浑身光华隐隐,蓝衫飘飘,英武俊逸,宛若神祗。杨飘云和杨飘雪皆是目眩神迷,点点珠光在眼底弥漫。莫丽丝的眼神渐渐迷离,心旌摇曳,不能自已。萧小小和萧小人则是心中充满了骄傲,满心欢喜。
“原来你的内功已然到了天人之境。难怪林府尹如此看好于他,可他为何如此相瞒于我啊!”欧阳栻只觉得一阵恍惚。“欧阳山主!萧某于此武林盟主势在必得,得罪勿怪!”萧蓝若清朗的声音,清晰无比的传到每个人的耳际,傲然霸气,令人产生一种不得不折服的气势。“好!老夫就成全与你。”欧阳栻眼神中忽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凶戾,缓缓向后退去,渐渐离开萧蓝若已在两丈开外。
“咻!咻!”的声音蓦然响起,两个暗红色的婴儿拳头般大小的圆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萧蓝若。“啊!”台下顿时传来一阵惊呼之声。原本以为欧阳栻在见识了萧蓝若“三花聚顶”之后,应当是决定退出比武的,谁曾料想,却是事出意外,欧阳栻竟是孤注一掷地使出了暗器。
“炸雷子!丹师炸雷子的绝命杀器‘炸雷子’。”群雄之中有人识得此物,不由大声地呼喊出来。陈抟脸色一变,豁然站起。陈曙却是脸色微寒,手上使力,将座椅的扶手扭下,握在掌中,却迟疑着不敢就此掷出。相传此物遇力即爆,无坚不摧。若是落在血肉之躯上,非死即伤。
道士“炸雷子”是一代丹石大师,一生精研配制,所出甚多,而真正使其名扬天下的就是他所研制的爆炸之物“炸雷子”,他将自己的道号命之为“炸雷子”,其中的自鸣得意。可见一斑。当他以“炸雷子”将其隐居秦岭的世仇炸成碎屑之后,终是激起了秦岭诸多隐世不出的高人们的不满。炸雷子在终南山遭到隐士的围歼,虽仗着“炸雷子”的犀利恐怖诛杀数位绝顶高手。却也落得身首异处。炸雷子身死之后,“炸雷子”的秘方就落在这群隐士高人手中,本欲毁之,却是于心不忍。有道是:水能覆舟亦能浮舟。这大凶之器是炸雷子聪明智慧的结晶,只要用之得当,又何尝不能利国利民呢?
说时迟,那时快。萧蓝若眼神微凝。手掌一翻,两只绣工精美的荷包脱手而出,兜头迎向了“炸雷子”。眨眼的功夫。只见“炸雷子”暗光一闪,已然钻进了荷包,带着荷包扑向萧蓝若。萧蓝若身子略略一偏,包裹着“炸雷子”的荷包堪堪擦身而过。“啊!快跑啊!过来了!”异常紧张地伫立在台下而处于萧蓝若身后的群雄下意识的急忙闪身躲避。生怕遭受了池鱼之殃。
“回来!”萧蓝若轻叱一声。手臂轻扬,那眼看着离开“须弥台”的“炸雷子”似乎受到了牵引,在空中轻轻地一弹一荡,众目睽睽之下,就那样悠悠地折返,直奔“须弥台”。有明眼之人看得分明,有一根极细的丝线连接着荷包,超控着“炸雷子”。“以柔克刚!好!”陈抟不由得发出一声赞叹。
“啊!”欧阳栻如同身在梦中。看到“炸雷子”在眼前愈来愈大,方才蓦然醒悟。却是为时已晚。
欧阳栻心底一痛,自言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欧阳栻万念俱灰,皓首微颤,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只听得耳中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几粒砂石迸溅到欧阳栻的脸上,异常的生痛。欧阳栻心里一惊,何以身上没有爆炸的剧痛?这是怎么回事?欧阳栻蓦地睁开双眼,只见一道蓝影,迫在眉睫。欧阳栻下意识地一掌拍出,正拍在蓝影之上。耳中听得一声闷哼,蓝影随掌直飞而去,欧阳栻的身子也随之向后退了数步。“轰隆!”一声,一株磨盘粗细的巨树,夹带着呼啸的风声,直插在欧阳栻身前一步之地,溅起漫天的泥土。几息之后,轰然倒向一旁,茂密的枝条四散飞舞,竟有几枝稍粗的枝条狠狠地抽打在欧阳栻的脸颊之上,欧阳栻的脸上顿时细血飞溅。
欧阳栻似乎并未觉得疼痛,呆呆地看着一群人扑上台来,将跌倒在台上的萧蓝若扶起。欧阳栻不顾头顶上泥土、碎石倾盆而下,砸落在头顶、身上,弄得浑身上下灰头土脸。欧阳栻的心中只有一个固执的念头:这世上真的有以德报怨的人吗?这世上真的有舍己为人的人吗?
当“白鹿洞”众弟子一拥而上,将欧阳栻强拉硬拽地拉离石壁,欧阳栻情不自禁地回头望向石壁的上方。只见高耸的石壁顶端,石塌树残,盘根错节的树根,皮开肉绽,几块巨大的岩石,分崩离析。欧阳栻触目惊心,原来这“炸雷子”被萧蓝若牵引的在石壁上爆炸了,若是在自己的身上爆炸,恐怕是连个骨头渣子都碎了。再看向那株被炸下山巅的树木,若是落在顶门之上,怕不是这颗头颅早已是肝脑涂地了。经历了这场连环的生死,欧阳栻忽然觉得自己能活着真的是老天爷的恩赐。不!不应该是老天爷的恩赐,应该是萧蓝若的恩赐才对。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他能在这种情形下还会相救自己吧!
欧阳栻轻轻地推开身周的弟子,微微拂了拂凌乱而华贵的衣衫,萧萧的白发在微风中显得有些灰败不堪。欧阳栻的表情是凝重的,他缓步向着萧蓝若走去,步履甚是沉重。当他走到萧蓝若身前三尺之地后,脚步顿了一下,不顾身前众人的怒目而视,再次举步向前。
“萧大侠!老朽无颜!请受欧阳一拜!”欧阳栻双膝一曲,就欲跪倒。萧蓝若本是斜靠在耶律青云的怀中,见此情景,强欲起身。耶律青云深知萧蓝若,忽然伸脚向前一磕,脚尖点在欧阳栻的膝盖上,欧阳栻这一跪就未能跪下去。欧阳栻眼神一亮,却只是微微地苦笑,长长的一揖到地。
“萧大侠!耶律大侠!自此我‘白鹿洞’与你二人的恩怨一笔勾销,是友非敌。”欧阳栻起身肃容地说道。“欧阳山主!一直以来,萧某都觉得有愧于‘白鹿洞’,山主大仁大义,向不与萧某师兄弟一般见识,萧某深感大德。若是以后欧阳山主有用到萧某师兄弟的地方,萧某师兄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萧蓝若微微欠身,语气诚挚。“唉!萧大侠此话真的令老朽无地自容。欧阳一生,刚愎自用,自以为武功才智高人一等。今番看来,却是大错特错。不过能在晚年幡然醒悟,当是大幸也!”欧阳栻喟叹道。
“各位英雄豪杰!欧阳栻输在萧蓝若手上,心服口服!”欧阳栻冲着台下,高声宣布道。欧阳栻毕竟是一代宗师,拿得起放得下,既然看清了,就不会再犹疑不决。欧阳栻站在台上,虽然是蓬头垢面,灰头土脸,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未觉得有异,坦荡胸怀,名士高风,一览无余。(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节 高楼夜话
“吴掌门!你也别看热闹了,就剩我俩了,快快打完,收工回营了。”燕巢见萧蓝若起身,伤势已无大碍,遂一跃而上,爽朗的声音响彻半边天。“燕大侠快人快语,吴某就不矫情了。”吴间道身子向上一拔,越众而出,几个起落,已然来到须弥台上。此时的台上,已被人清理干净,只有那残缺了的半个石壁,令人思之仍不由心有余悸。燕巢与吴间道对立而站,彼此都心存戒备。
“燕大侠!你是公认的吴越第一高手,吴某不自量力,想要见识一下你的‘皓月神功’。”吴间道双手握拳,两道浓眉几已压在双眸之上,唯见两束寒光。“吴掌门真是太谦了!你的‘崩雷拳法’已是当世无匹,更有‘登云步’为辅,进可攻退可守,燕某岂敢托大!”燕巢丝毫不为所动。“你也认定吴某适才所使的武功就是‘讲武经’中的‘登云步’吗?”吴间道心中的疑惑再度加深。
“吴贤侄!你不要再有疑虑了,老朽这就将这‘登云步’细说分明就是了。”这时,欧阳栻忽然紧锁着眉头说道。“欧阳世伯!此话怎讲?”吴间道忽然之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吴贤侄!令尊在其临终之前曾见召于我,并与我达成了一笔交易。”欧阳栻一边说着话,一边缓步走上须弥台。“你曾怀疑老朽何以会使你‘八门拳’密不外传的‘崩雷拳法’,想要讨个说法。其实。那是令尊亲口所传,令尊唯一的要求就是得到这‘登云步’的功法。”欧阳栻语出惊人。“可是你怎么会使这‘讲武经’中的武功?”吴间道心中掀起巨浪滔天。“这功法只有一页纸,却正是‘讲武经’中的残页。”欧阳栻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据说当年碧螺山‘黑暗山庄’一战。那‘讲武经’被一分为二,上部至今没有丝毫音讯,倒是那下部,宛若昙花一现,知情者也是讳莫如深。先师曾于无意之间,得到了这一纸残页,还好功法却也齐全。吴光先生不知从何得知此功法在老朽身上。遂提出以‘崩雷拳法’与老朽置换‘登云步’。老朽素来钦仰吴氏的拳法,况且我‘白鹿洞’的‘逍遥功’虽然没有‘讲武经’中的武功有名,却也并不输于‘登云步’。因此。老朽毫不犹豫地答允了,并允诺不将‘崩雷拳法’传于他人。”欧阳栻坦承其事。
“原来如此!”吴间道瞬间想明白了个中关节。吴氏的‘八门拳’力求下盘稳实,方能出拳刚猛。但是,却缺失灵动。遇到精擅轻功的高手。难免受制于人。吴光深知缺憾,一直在寻求解决的方法,可巧闻知老友欧阳栻有此形同鸡肋的功法,苦于不便开口求取。在其寿命将终之时,终是下了决心,相邀欧阳栻前来,没曾想,一拍即合。吴间道由此得到了“登云步”。却不知此中蹊跷。
“欧阳世伯!你想过没有?萧蓝若何以能躲过你的绝杀?若非提前预知,他又怎能思谋出如此绝妙的对策?”吴间道感念欧阳栻赠功之德。不由得提醒道。“哦!”欧阳栻一怔。“萧蓝若明知世伯有杀人利器而佯装不知,诱使欧阳世伯倾力而出,以致功败垂成,而后又假仁假义地相救世伯,其心可诛!萧蓝若如此居心叵测,难道欧阳世伯就如此轻信于他吗?”吴间道的眉头愈锁愈紧。“呵呵!若是萧蓝若连这点心机城府都没有,他又怎敢来争夺这武林盟主之位呢?不过,江湖传言其宅心仁厚,手不沾腥,倒是所言非虚。仅凭这一点,老朽就甚是钦佩折服。”欧阳栻心中再无拘碍,云淡风轻地洒然一笑。
“嘿嘿!吴掌门如此中伤萧蓝若,却是何故?”燕巢忽然冷冷地问道。“哼!”吴间道看着欧阳栻飘然下台,只是冷冷地一哼。“即使萧蓝若不来争夺这武林盟主之位,吴掌门你也是机会渺茫啊!”燕巢微微撇了一下嘴,讥诮地道。“燕大侠武功盖世,看样子是对这武林盟主之位势在必得了。”吴间道精眸闪闪,阴鸷地望着燕巢。“吴掌门与欧阳山主结盟,欲巧取盟主之位,可是却事出意外,临了起了龌龊,但却并未影响尔等的谋算,事事反常即为妖。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欧阳山主终是逃不脱为人做嫁衣的结局,事与愿违。我家燕子别的本事没有,认人的本领可是独领呢!你‘八门拳’的嫡系弟子为何会与‘白鹿洞’的元宿搅在一处,吴掌门不会告诉燕某仅仅只是巧合吧!”燕巢目光炯炯地望着吴间道。
“唉!技不如人,何足道哉!”吴间道意味索然地道。“萧大侠!吴某此番一战,无论输赢,都将退出武林盟主的角逐。吴某只想问一句,你何以会知道欧阳山主有此绝密之物?”吴间道忽然转身,对着台下朗声问道。群雄哗然,顿时议论纷纷。二陈祖互视一眼,均欲解开这团疑云。
“吴掌门!这件事是小人转告家父的。”萧小人在萧蓝若的示意下,清亮的声音骤然响起。“你?萧小人?你又是从何得知的?”吴间道诧异道。“小人本不知晓,是义兄托人前来告知的。”萧小人淡淡地一笑,笑容里充满了温暖。“你的义兄?他又是何人?”吴间道更是疑惑。“萧少侠的义兄乃是我‘铁衣门’中‘铁衣八老’的小师叔。”鲜宗旺挺直了腰身,自傲地言道。“难怪‘铁衣门’始终站在萧大侠一边,原来如此!吴某听说‘铁衣老祖’有个关门弟子,虽然叫做糟老头,却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在江湖上也是籍籍无名,他竟然能探知如此机密,真是侥幸。”吴间道并不在意地说道。
“我家小师叔文才武学,出类拔萃。无所不能,实有通天彻地之能,岂是吴掌门所能窥测的。”林啸峰微微哂笑道。“不瞒吴掌门说。早在此事筹备之际,我家小师叔就断定欧阳山主乃是为人做嫁,一切的谋算伎俩,不过是镜花水月,徒劳无功。嘿嘿!果不其然啊!”鲜宗旺笑得甚是得意。
“唉!原来一切都落在别人的瓮中,吴某只是徒惹笑柄而已。罢了!罢了!吴某又何苦在此螳臂挡车,丢人现眼。燕大侠!吴某就此退出。你胜了!”吴间道仰天呆立半晌,眉峰渐展,萧索地一笑。径直下台而去。“吴掌门!你......你这又是何必呢!”燕巢被晾在台上,霎时面红过耳,徒呼奈何。
“各位英雄!本轮比武结束。燕巢、陈玑、萧蓝若、耶律青云四人胜出,接下来。四位将抽取各自的对手进入下一轮。有请二位陈祖上台监签!”欧阳栻上台朗声说道。“欧阳山主且慢!燕大侠!某家见汝轻功绝顶,甚是技痒,想向你请教,不知可否?”耶律青云忽然扬声冲着燕巢道。“嘿嘿!耶律大侠真是好算计!若是你赢了,这盟主岂非你师兄弟池中之物。不过!燕某可是真心喜欢,试想天下间有谁能见证契丹南北武宗第一高手的武学和风范呢!燕某幸甚!”燕巢放声长笑,豪气干云。“咯咯!正好我也想见识一下萧蓝若的‘萧氏擒拿手’,不如就不麻烦二位陈祖了。”陈玑娇声笑道。“哦!也好!既然没有异议。下一轮就由燕巢对阵耶律青云,陈玑对阵萧蓝若。明日辰时。准时比武!”欧阳栻高声宣告道。
蓬莱“聚仙楼”,车水马龙,人流如织,进进出出的人皆是扬眉吐气,喜上眉梢。
“师兄!燕巢的武功已入佳境,而你却尚余一线。武功之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况且他的轻功也属上乘,你并没有优势可言,能够与‘皓月神功’一较长短的,除了岳丈的‘牟尼神功’和嵩山‘少林寺’的‘易筋经’外,也只有宋帝的‘天龙伏虎神功’和这‘四象般若功’,但真正能够高过‘皓月神功’的怕是只有‘少林寺’正宗的‘易筋经’。燕巢虽没有显现‘三花聚顶’,但也应是臻至了此等境界才说的过去。若是他没有这个实力,是不会说出挑战你我师兄弟的话来的。”萧蓝若端着茶盅,有些失神。
“嘿嘿!正因为燕巢他很强,某才动了与他交手的心思。”耶律青云淡然道。“师伯!我知道你是为了爹爹才这么做的。可是,燕大侠的武功路数也是偏于阴柔,与师伯极是相似。师伯!怕是他的武功会限制你的正常发挥。”萧小人眉头微锁。“嗯!小人说的倒是很有见地。”萧蓝若望着耶律青云道。“某也有所察觉,不过能和真正的高手过招,某心甘情愿。”耶律青云毅然道。
“蓝若!这个‘十八娘’陈玑据说艺业非凡,她‘燕子门’的武功不说,其师‘一方天地’何自永隐世经年,一手‘沐风沉香’堪称盖世绝学,在当世隐世高人中,也算有数的几个绝世高手。陈玑的武功当不会简单,不可不防啊!呵呵!蓝若莫要大意,以免阴沟里翻船。”耶律青云微微一笑。
“这个岳丈曾与我说起过,说来还有一段佳话呢!”萧蓝若面露微笑。“爹爹!原来外公还有这等旖旎的事情,快说说!”萧小人眼眸一亮。“小人!外公的事情怎么能与外人知晓?”萧小小不满地嘟起了红唇。郑无烟和莫丽丝同时望了一眼耶律青云,杨氏姐妹微笑不语。“说来也没有什么,你外公他外冷心热,其实也是个性情中人。林氏因‘阎罗王’林言随‘黄王’起兵之故,由寿州迁固始,再迁福州侯官吴山,你外公先考一家就是那时随林延皓到了闽地。”萧蓝若微笑着侃侃而谈。
“当时,林延皓与林延遇、林守虎、林仁寿、林仁翰人称‘林氏五将’,林延皓在‘闽王’王审知手下为拱辰控鹤都使。‘林氏五将’常为‘闽王’先锋,所向披靡。林延皓在后梁开平三年,年仅三十九岁就告老吴山,娶妻福唐长寿里柯氏,主事家族。‘福王’王继鹏即位,李仿弄权,急召林延皓回朝,官复原职,林延皓假意逢迎。后唐清泰元年,‘福王’宴请李仿等大臣,密使林延皓率卫士伏于内殿。酒至半酣,‘福王’令抓捕,林延皓便挺身而出,诛杀李仿。林延皓并不贪恋权贵,执意不肯为官,再次回到吴山隐居不出,并戒其族人:吾国同气相仇,祖德不绍,敢知吉?汝等虽荷世赏,姑宜以荣进为戒,吾族子孙必有昌者也!林延皓的这些作为,都是林言昔年的叮嘱,林延皓奉行始终。”萧蓝若神情中有一股悠然神往。耶律青云似有所动,看着萧蓝若,内心深处有一种难言的缺憾。
“那一年,你外公尚在襁褓之中。在林氏族中,你外公这一系辈分奇高,你外公虽还是婴儿,却是林延皓不折不扣的弟弟。待你外公渐长,陈洪进因功得授副兵马使,与南廊承旨林仁翰同殿称臣,甚是交好。林仁翰素喜你外公,常自带在身侧,因此与陈玑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萧蓝若缓缓道来。
“闽永隆五年,‘富沙王’王延政据建州称帝,改国号‘殷’。殷、闽相攻。次年三月,闽福州拱宸都将朱文进兵变,杀闽景宗王曦及居福州王氏宗族,尽反永隆之政。朱文进自称‘闽王’,以控鹤都将连重遇判六军诸卫事,命腹心将吏黄绍颇、程文纬、许文稹分别镇守泉、漳、汀等州。殷主闻知,遣统军使吴成义率兵攻福州,讨伐朱文进,未果。旋命其将陈敬佺率兵三千分屯尤溪及古田,卢进率兵二千屯长溪,待机破福州。时泉、漳、汀原王氏部将不服朱文进,相继反正。十一月,泉州散指挥使留从效诈称殷主已平福州,募勇士深夜入城,执斩黄绍颇,拥王继勋为刺吏;漳州军将亦杀程文纬,立王继成权州事;汀州刺史许文稹见势,惧而奉表降殷。十二月,朱文进闻诸州皆叛降,用重赏募兵二万,以统军使林守谅率领往攻泉州。殷主乘机遣大将军杜进率二万兵往救,与留从效合击,大败林守谅。殷吴成义率战舰往攻福州,以疑兵计,诈称南唐援殷大军至,福州军闻风大乱。”萧蓝若说到这里,目含悲悯。(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节 沐风沉香
萧蓝若说到闽地之乱,手足相残,内心很是难靖。若是没有王氏的内讧,又何以能为人所乘,以致宗族罹难,不能保全。林言的家训,远离朝野,安家保业,未尝不是齐家之良策。而今自己受岳丈之命而行此张扬之事,实不知是福是患。萧蓝若望着一双金童玉女般的儿女,心潮起伏。
“林仁翰为人忠义,终是不顾祖训而愤起,谓其徒弟三十人曰:吾曹世事王氏,今受制贼臣,富沙王至,何面见之!林仁翰遂帅其徒三十人被甲,趋连重遇宅第,连重遇正自严兵自卫,三十人皆观望不前,稍稍遁去。林仁翰执槊直前,刺杀连重遇。林仁翰斩其首以示众曰:富沙王且至,汝辈族矣!今重遇已死,何不亟取文进以赎罪!众人这才踊跃从之,遂斩朱文进,迎吴成义入城,函二首送建州。林仁翰行此壮举,却率众弟子决然离去,自此归隐,不再出山。为了王氏,可谓仁至义尽。”萧蓝若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望了一眼满屋的众人。耶律青云面露微笑,却是笑而不语。
“林仁翰虽是归隐,却仍是和陈洪进交往甚密,你外公得以和陈玑时常见面。两人都是出身于武林世家,闲暇自是常常切磋武艺。陈家‘燕子门’的武功向来独树一帜,你外公怎是对手?及至后来,你外公修习了‘牟尼神功’,武功大进,终是胜过了陈玑。陈玑一怒之下,进了仙游麦斜谷,软缠硬磨地拜在‘一方天地’何自永的门下。这一去。天各一方,山中无日月。时光荏苒,当陈玑艺成归来。满心欢喜地出山寻你外公之时,你外公却早已随‘闽’亡而入仕‘南唐’,娶妻生子。”萧蓝若说到这,众人皆是唏嘘不已。杨飘云此时眼中泪光闪闪,低头暗自神伤。杨飘雪看一眼姐姐,心中暗叹。
“陈玑寻到金陵,找你外公大打出手。其时,你外公的武功已是出类拔萃,登峰造极。可是。你外公却打输了,被陈玑打的鼻青脸肿,浑身是伤。以我推测,有可能是你外公正值散功之后,但也不排除是你外公有意相让。总之,陈玑在金陵大闹一场后,黯然离去。你外婆也就是在那一年离开了人世,你外公自此终身未娶,一直以来都当你外婆还活着时一模一样。甚至遇到难决之事,也会在你外婆的灵前诉说念叨,以期她在天之灵能够指点迷津。陈玑回到漳、泉,接手‘燕子门’。一门心思地潜心修行,却是矢志不嫁。”萧蓝若忽地想起岳母抑郁而终,妻子林云素自小就失去了母亲。不由心下恻然。
“何自永世称‘一方天地’,他的成名绝技就是‘沐风沉香’。其内力甚是奇特。功力发出后会生成一股极是温暖舒适的和煦微风,令人如沐春风。斗志全消。他的掌风之中,另有一种奇异的香味随着出掌而散发,如麝如兰,令人迷醉。何自永在这‘一方天地’里,罕逢对手。即使与其功力相若,一旦踏进‘一方天地’都会受到‘沐风沉香’的侵扰,除非自闭感官,包括发肤。”萧蓝若面露沉思之状。
“哦!这等功夫难不是天下无敌了吗?”萧小人瞪大一双黑眸道。“也不能这么说,武功到了何自永那个层次的世外高人,谁没有自己远超常人的成名绝技。况且,内功到了炉火纯青之时,寻常的毒气烟雾倒是无法侵蚀身体,不说百毒不侵,却也差相仿佛。以我看来,这‘沐风沉香’更多的是在昭示其内功的精湛而已。”萧蓝若微笑道。“是啊!何自永乃绝世高手,可他的武功并未高过吕祖,即使是陈曙老祖也不见得就比他弱。陈抟老祖据说离绝世高手仅余一线,可能会比何自永稍逊一筹。当世的绝世高手少说也有十余位,何自永的武功只是中上,这还未算那些不知名的遁世仙逸之辈。”耶律青云眸冷如电。
“其实,武功之道,有其长必有其短,何自永刻意地营造‘一方天地’,内力损耗必是巨大的,这就是他的弱点。遇到你师伯这样的轻功高手,他只有望洋兴叹了。”萧蓝若似有意似无意地望了一眼耶律青云。“萧师弟!真不知你是在抬我,还是在损我,连敌手三尺之地都到不了,即使轻功绝顶,又如何能克敌制胜呢?”耶律青云苦笑一声。“嗯!这就是内功高手和外家高手之别。修外不修内,到老一场空。修内不修外,徒劳三界穷。俗话说:拳怕少壮,棍怕老郎。外家高手到了一定岁数,就会体力不支,战力消弱。内功高手随着岁月的累积,内功愈发精纯,徒有一身内功修为,却不能拈花飞叶,也是枉然。修习武功之道,必是内外兼修,取长补短。”萧蓝若精眸闪闪地扫视众人,淡然一笑。
“说到陈玑之能,她既然能在你岳丈手下不落下风,可见其武功必有所长。明日一战,师弟不可掉以轻心才是。”耶律青云话锋一转,正色道。“岳丈这段时日,费心费力,蓝若自不会枉费了他的一番良苦用心。”萧蓝若点头称是,目中却流露出一丝牵强的哂笑。
夜深人未静,萧蓝若站在桌前,手中握着一枝狼毫湖笔,素净的宣纸上却半晌未落一字。莫丽丝在一旁服侍着,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歙砚中研磨着浓黑的徽墨。悬笔良久,萧蓝若颓然地轻叹一声,将笔搁在汉白玉的笔架上。萧蓝若缓步来到窗前,轻轻地推开虚掩着的窗棂,抬头看向星光灿烂的夜空。
“主人!你是担心明日的比武吗?”莫丽丝疑惑地望着萧蓝若挺拔的背影,轻声问道。“呵呵!比武吗?莫丽丝!你知道吗?此番武林盟主的角逐,所比的不是武功的优劣,而是各方势力之间的平衡。而萧某不过是这些高人们手中的一粒棋子而已。”萧蓝若萧索地道。“主人武功盖世。本可以浮游天外,傲视天下。何以受此腌臜之气?”莫丽丝收起桌上的纸笔,似有意似无意地问道。“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是这个道理。”萧蓝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暗夜中清新的空气令他胸臆间,豁然舒畅。
“主人......”莫丽丝正待接话,忽听门扉叩响。萧蓝若却不回头,莫丽丝稍一犹疑,快步上前将门打开。“啊!老祖......”莫丽丝靓丽的蓝眸蓦然闪过短暂的惶恐。“呵呵!二位老祖夤夜来访,萧某受宠若惊也!”萧蓝若适时地转身,笑语盈盈。陈抟老祖和陈曙老祖联袂来访,难怪莫丽丝惊诧莫名。
“萧大侠!你可知我们的来意?”陈抟老祖不待坐定。目光烁烁地望着萧蓝若。“萧某何德何能,怎敢妄自揣测二位高人的意图?”萧蓝若接过莫丽丝手中的茶盅,递给二位陈祖。“萧大侠!你是愈来愈圆通了。”陈抟老祖微然一笑。“你怎么看吴能言之死?”陈曙老祖面无表情地问道。“哦!不是说已然有了眉目了吗?”萧蓝若眉头微蹙。“萧大侠心中已有定论?”陈曙老祖目不转睛地望着萧蓝若的眼睛。
“只是有所耳闻,却无佐证。”萧蓝若正色道。“诚然!从种种的蛛丝马迹看来,似乎大宋的赵光义应该有杀人的动机。可是,赵光义却并非杀害吴能言之凶手。”陈抟老祖笃定地道。“不是他!欧阳前辈也不是凶手。那么会是谁呢?”萧蓝若微微低头自语道。“吴能言之死,各方都有嫌疑,任谁也脱不了干系,这也包括萧大侠和燕大侠在内。正因如此。这是一招乱局之棋!”陈抟老祖一语惊人。“乱局?以萧某看来,这盟主之争无非是萧某和燕大侠之事,与他人何干?”萧蓝若淡定地言道。
“萧大侠!若非燕巢不出,这盟主之位本是你囊中之物。可是。燕巢经年不出,对外一再宣称退隐江湖。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其武功突飞猛进。莫说是燕氏的‘皓月神功’,百年无人大功告成。单说那神出鬼没的轻功,竟是与耶律青云差相仿佛。燕巢雪藏实力。所为何来?”陈抟老祖看着萧蓝若,欲言又止。“所以!现下谁是凶手已不重要,紧要的是谁最终能登上江南武林盟主之位。”陈曙瞥了一眼陈抟老祖,淡淡地道。“哦!”萧蓝若蓦然抬头,眼中精光一闪。
“其实!我们都看好萧大侠出任这江南武林盟主。不为别的,只因萧大侠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是平衡江南武林的绝佳人选。林仁肇之所以被称为江南之屏障,亦多因其对江南武林的协调之功。这些年来,林仁肇有意将这揽事托付于你,这将是最好的契机。可是,却有人不这么想,急欲打破这个既定的事实。如果说萧大侠是林府尹的代言之人,那么燕巢又是谁人的代言呢?”陈曙老祖微蹙了眉头。“说一千道一万,能够指使燕巢之人,绝非等闲之辈,萧大侠切不可大意。”陈抟老祖悠然地道。
“无论何等的机谋算计,最终都将以绝对的武力决定胜负,不是吗?”萧蓝若傲然起身,浑身上下透出一股睥睨天下的豪迈气势。二老祖互视一笑,心领神会,起身告辞。
“莫丽丝!命玄衣卫入见。”萧蓝若恭送二陈祖离开,前脚甫一踏进房中,立即如是吩咐道。“玄衣卫?你要见哪一个?不对!玄衣卫不是没有人跟来吗?”莫丽丝疑惑地道。“呵呵!萧某要见他们,难道他们还敢不见吗?”萧蓝若看着莫丽丝,淡然一笑。“哦!”莫丽丝眼神一亮,露出可人的讪笑。
“嘭!”萧蓝若不待玄衣卫上前,一掌拍了出去。玄衣卫大骇,身形一凝,双掌在胸前交叉,硬接了这一掌,脚下却已向后倒退数步。“武功不错啊!假以时日,你定可成为一位一流高手。”萧蓝若背负双手,淡淡地道。“多谢萧大侠吉言。”玄衣卫一脸惶恐地躬身道。“玄衣卫此次来了多少人?”萧蓝若缓步坐到椅中,不经意地问道。“小的不知!”玄衣卫不假思索地答道。“你的任务是什么?”萧蓝若端起桌上已然微凉的茶盅问道。“这个......”玄衣卫飞快地瞄了一眼萧蓝若,面上神情游移不定。
“算了!你职司在身,萧某不该为难于你。不过!再怎么说,吴能言也是萧某岳丈请来的人,怎么说杀就杀了呢?”萧蓝若呷了一口已然冰凉的茶水,很是随意地道。“他们......”玄衣卫此言一出,面色大变,不自禁地向后猛然退了一大步。“他们是谁?”萧蓝若抬眼,锐目如刀。“噗通!”玄衣卫忽地双膝跪倒在地,以额触地,再无一言。萧蓝若冷冷一笑,拂衣而起。(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节 傲骨飞狐
萧蓝若不再理会伏在身前的玄衣卫,背负双手,缓步踱至窗前,望向璀璨的星空。萧蓝若实在想不明白区区一位中原的武林人士,不过主持了一件江湖盛会,居然就招致杀身大祸,难道吴能言还有什么不可见人的隐秘身份吗?萧蓝若深知再想从这名玄衣卫身上问出点什么,几乎已是不可能的。再则,在岳丈林仁肇的“玄武卫”之中,玄衣卫虽然是主干,武功却不过中流。“玄武卫”真正的精英是那些为数不多的紫衣卫,而为数众多的黑衣卫却是更次于玄衣卫,几乎都在军中服役,是南唐军中不二的精锐。
丹崖山,须弥台。此时漫山遍野人头攒动,较之之前,围观的人非但不见减少,竟是愈聚愈多。
“燕大侠!青云此生所求,无非武道之巅峰。今番能与江南绝顶高手过招,实乃生平第一快事。”耶律青云青衫飘舞,浑身上下,一股凌厉之极的气势,瞬间攀升至巅峰。“哈哈!哈哈!燕某此番出山当真是见识了什么叫做长江后浪推前浪。燕某痴长不少岁月,却好似井底之蛙。”燕巢朗声大笑。
耶律青云身形一动,“凤舞”而起,“豹扑”而至。“来得好!”燕巢双掌如封似闭,皎皎月辉毫无花哨地平平推出。耶律青云不待招式用老,“雀旋”转身,身子“鱼游”让过了燕巢的双掌,已然出现在燕巢的身后,“猴抓”、“狼吻”,袭向燕巢脑后。燕巢并不回头。脚下轻盈,借着出掌。向前飘去,一刹竟有三丈开外。耶律青云早已深知燕巢轻功绝顶。心中顿时生出一股豪气,竟是不见丝毫停顿,“鹞翻”而起,身影如魅,如影随形,“兔蹬”直奔燕巢后心。“好快!”燕巢一声断喝,身子蓦然转过,左掌护住心口,右掌直击凌空而下的耶律青云。燕巢这是想拼着身受耶律青云的一脚。也要耶律青云吃自己一掌。
耶律青云一声长啸,一招“鹤立”,身子忽地向上拔起三尺,已是躲过了燕巢的掌力。耶律青云身子一沉,“象踩”而下。燕巢脸上红光一闪,周身红云乍现。耶律青云脚底尚离燕巢顶门一寸,竟是不能再下。燕巢“嗨”的一声,双掌向上做合十状,“嘭”的一声。双掌合闭,声如闷鼓。耶律青云早已一飞冲天,“雁翔”而去,身子飘飘然落在燕巢五丈之外。
“来而不往非礼也!”燕巢沉声一喝。脚下一顿,身子如箭般射向耶律青云。耶律青云肃容以待,身形稳如磐石。及至燕巢近身,一招“蛇缠”。身子滴溜溜围着燕巢周身环绕。燕巢双掌掌印翻飞,左拍右封。前追后截,却是未曾粘着耶律青云半分。耶律青云“蜂刺”、“狗刨”、“猫爪”,一招接着一招,令人眼花缭乱。两人皆擅轻功,以快打快,不及片刻,已是交手几近百招。
燕巢武功高绝,轻功绝顶,临敌老道,虽快却是稳扎稳打。耶律青云千幻万方,不拘一格,一沾即走,将一身“飘云轻功”发挥的淋漓尽致,“千禽百兽拳”层出不穷,如同乱花迷雾一般。
“师伯这是将‘九宫连环’使出来了。”萧小人乌眸紧盯着台上,手心里都攥出了汗水。“这燕大侠的轻功竟似丝毫不弱于师伯呢!”萧小小秀美微微蹙起。“你们师伯这些年的武功精进甚速,所差只有内功稍逊。若是师兄的内功再进一步,天下何人敢说出其之右。”萧蓝若有些傲然地说道。
“耶律大侠!你我一战终是要分出胜负的,燕某承认,单就轻功而言,你确是比燕某稍高一筹。但是,武功的强弱,还是要凭实力说话,你说对吗?”燕巢始终奈何不了耶律青云,忽然驻足道。“你待怎样?”耶律青云飘然落地,极尽潇洒。“燕某此次争夺武林盟主之位,依仗的唯有‘皓月神功’。燕某知道,这功夫的确有些霸道。不如这样,耶律大侠若是能接下燕某十招‘皓月神功’,燕某自动认输。”燕巢神情肃然,语气之霸道,丝毫不下于他的“皓月神功”。“也罢!若是青云连燕大侠十招神功都接不下来,何以在天下英雄面前争强。”耶律青云竟是没有一丝犹豫。
“嘿嘿!燕大侠好一招激将法。”萧蓝若忽地一声冷笑。燕巢神情淡然,并不还嘴。“师伯这是舍己之长,损己利人。”萧小人眼眸微眯,心中略有不快。“此所谓有利必有弊,师兄若不经此,恐怕此生将会止步于绝顶。武功想要登临绝世妙境,无畏无怖,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也许就是师兄的一个契机也说不定。”萧蓝若虽然出言讥讽燕巢,却对耶律青云的抉择,甚是认同。
燕巢一步步走向耶律青云,红云在渐渐浓郁。“啊!三花聚顶!燕大侠也到了三花聚顶。”忽然,台下喧声雷动。只见燕巢在短短的十余步间,聚气凝神,三花聚顶。耶律青云内心说不上喜怒,他也曾无数次地和萧蓝若这个三花聚顶的绝顶高手过过招,但他知道,萧师弟离那绝世之境已然不远,自然是不会倾力一击。如今可是不同,燕巢扬言十招分出胜负,他可不会手下留情。
燕巢在耶律青云三步之远站定,紫红色的脸膛罩着红云,宛如怒目金刚。耶律青云凝目望着燕巢顶上若隐若现的三花,沉声道:“燕大侠!出手吧!”燕巢微微点头,脚步微错,目眦俱张,须发霎时飞扬而起,断喝一声:“皓月神功!”燕巢掌上似乎萦绕着一层月白清辉,双掌五指相接,就像是笼着一团实质的圆形气球,猛然间双掌一分,将那团看着极是壮观的气球推向耶律青云。
耶律青云双掌交错,脚下生根,稳稳地拍向气球。“噗”的一声。烟消云散,耶律青云披肩的长发瞬间向后飞起。束发青巾发出猎猎之声,耶律青云不由得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燕巢踏前一步。双掌没有任何作势,拍向耶律青云的手掌。“嘭”的一声,两人四掌发出清脆的击掌之音。燕巢只觉得双掌如斩在金石上一般,双臂竟有些微微发酸。耶律青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臆间隐隐地痛楚。
“耶律大侠好强的外门硬功,燕某倒是小看了你。”燕巢朗声说道。耶律青云不置可否,微微攥了攥拳头,寸步不让。“燕某自练成‘皓月神功’以来,谨遵祖训。不敢妄为。今日,燕某见识了耶律大侠的武功,倒是激起了燕某逞强之雄心。燕某逼迫耶律大侠硬接燕某十招‘皓月神功’,确是无礼,但其实也是太过托大了。若是耶律大侠也出手相攻,十招之说,不过妄谈。”燕巢淡淡地道。
“嘿嘿!青云既然答允接你十招,自是不会再出手相攻,燕大侠多虑了。”耶律青云傲然道。“耶律大侠真英雄也!”燕巢放声大笑。台下群雄一时哗然。似乎都觉察到了燕巢的别有用心。
“唉!师伯枉称‘飞狐’啊!”萧小人抚额概叹。“我还是喜欢‘飞辣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今的他矫枉过正。”郑无烟面带忧色地道。“呵呵!无烟这是有点怨我啊!师兄的武道欲想再上重楼,这点阵痛是必须的。你难道不想看到他登临绝顶。傲笑江湖吗?”萧蓝若笑眯眯地说道。
“人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耶律青云在萧蓝若的耳濡目染之下,竟然脱变的有了如此的英雄气概。萧蓝若真是不简单啊!”混迹在人群中的赵光义不由地发出一声叹息。曾几何时,耶律青云在赵光义的眼中。不过是有些智慧的一介武夫而已。如今,耶律青云宛然成了一代大侠。一派宗师。
“我输了!”十招之后,燕巢和耶律青云几乎异口同声地道。“你没输!你接下了燕某十招,你就没有输。”燕巢的紫袍随着他内力的收敛,渐渐平复,熨帖地覆在他魁梧的身上。“燕大侠!不是青云妄自菲薄。其实,在第九招上,你已经伤了我。第十招,你并没有使出全力。”耶律青云抬起右手,伸出中指抹去了嘴角溢出的一缕血丝。“燕某本已占尽了你的便宜。”燕巢神情有些黯然。“哈哈!哈哈!青云如今不是燕大侠的对手,不久的将来,青云当再次领教燕大侠的‘皓月神功’。”耶律青云放声大笑,洒然步下须弥台,却也豪气干云。“如此多谢了!”燕巢朝着耶律青云的背影,深深地一躬到底。
陈玑站在台上,望着意定神闲的萧蓝若,微微笑道:“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很有好感的契丹人,你自出道以来,名重一时,却手不沾腥。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起码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你是一个德艺双馨之人。虎子说的没错,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在当今武林之中,你应当是最年轻的绝顶高手之一,但很快,你即将成为最年轻的绝世高手,没有之一。呵呵!最后这句话是我师父说的。”萧蓝若泰然地一笑:“萧某能得前辈如此赞誉,愧不敢当!”说罢,微微稽首。
“呵呵!不骄不躁,不错!我十八娘可是有些年头没和人动过手了,就让我看看你独创的‘萧氏擒拿手’如何?”陈玑脸上笑意不减,微微翘起兰花指。“萧某请前辈赐教!”萧蓝若抬手虚拍一掌,算是礼让。“我可不是君子。”陈玑忽然收敛笑容,一缕指风,在她芊芊玉手间,激射而出。
陈玑的一路指法,甚是凌厉,不时发出“哧哧”的声音。萧蓝若内功深湛,却也不惧她的指力,见招拆招,擒拿手恰如翩蝶问花。陈玑忽地招式一变,纤掌连拍,每一掌都蕴含极强的内劲。萧蓝若脚下游走,繁复的擒拿手,层出不穷,化解的妙到毫巅。两人招式之间,隐隐有风动雨泻掠过。萧蓝若一袭蓝衫,潇洒自如。陈玑一身宽大的灰布缁衣,掩饰不住她曼妙的风流。
“前辈的武功还真是广博呢!”萧蓝若在挡住了陈玑又一轮的攻击之后笑道。“我叫‘十八娘’可不单单是说我排行十八,我可是会十八般武艺的。”陈玑笑吟吟地道。“都说前辈师承何老神仙,何以你不用‘沐风沉香’?”萧蓝若问道。“谁说我会‘沐风沉香’了,难道拜师就一定要学师父的武功吗?”陈玑微微皱起了秀眉。“哦!”萧蓝若不由哑然。“我‘燕子门’的武功家数很多,也许穷我一生都未必能尽皆精善,哪有余闲去窥探那些镜花水月的东西。”陈玑看着有些错愕的萧蓝若,笑的甚是妩媚。
原来“十八娘”陈玑虽拜在“一方天地”何自永的门下,却未曾修习哪怕是一门他的武功。陈玑师从何自永,不说何自永的武功本不合她用,即使能学,也不见得比“燕子门”自身的武功高深多少。何自永传授陈玑的是武学精义,是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的对武道的深切感悟。
“好了!不打了!师父说得对,一力降十会。无论我再使出何种武功,在你深厚的内力和擒拿手之下,结局都是一样的,所差的不过是瞬间的惊艳而已。”陈玑有些自嘲的说道。“前辈的武功何止是惊艳如此简单。”萧蓝若真心实意地浅笑道。“你比虎子会说话,改天让云儿带着小小和小人来看我吧!”陈玑笑得有些凄凉。“尊敬不如从命,我一定让云儿带着孩子们去叨扰前辈。”萧蓝若拱手道。
“各位英雄!此次比武到此结束。十五日后,将由燕巢和萧蓝若在泰山登封台一决高下。届时,希望各位能够见证新一代的江南武林盟主的诞生。”陈曙老祖声音洪亮,响彻云霄。
一行车驾浩浩荡荡地在官道上扬起漫天烟尘,居然是僧俗具备,老少皆有。
萧蓝若和耶律青云双骑联袂,行进在车队的最后面。耶律青云受伤虽说不重,却也伤及了内腑,一时半会儿,恐怕是难以痊愈。两人骑术皆是精绝,来往人众虽杂,对于二人来说,自是不在话下。
“萧大侠请留步!”正在两人说话的当口,身后有人高声呼唤。萧蓝若勒马驻足,回首望去,只见一骑绝尘而来。“紫衣卫!”萧蓝若不禁有些诧异。这些紫衣卫可都是些超一流的武功高手,轻易是不会露面的,在萧府之中,也不过只有区区两位。这名紫衣卫萧蓝若没有见过,显然不是萧府中人。耶律青云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并未停步,径直向前行去。
“萧大侠!主人密信!”紫衣卫不待马匹站稳,已从怀中取出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函,双手恭恭敬敬地递到萧蓝若身前。“多谢!”萧蓝若收下信函,放在怀中,微微点头。“那我就不打扰萧大侠的行程了,在下告辞!”紫衣卫调转马头,一刻不停地打马而去。萧蓝若看着远去的紫衣卫,不禁蹙起了眉头。“玄武卫”的服饰领口处,左玄右武,知情之人都知是“江南虎”林仁肇的人,如此光明正大地行进在宋地之上,不知会引发怎样的纷争。萧蓝若微微苦笑,从怀中摸出书信,展开观瞧,霎时面沉似水。
耶律青云此时已驻马回首,看着萧蓝若轻按鞍嚼,信马由缰,略显深沉的面容,透着一股难得一见的阴霾之色。耶律青云眉头微锁,萧师弟素来开朗,胸襟豁达,向来没有什么事能令他如此难为,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耶律青云的心里感到一丝不祥的预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节 英雄何惜
泰山又名岱山,为东岳,与西岳华山、南岳衡山、中岳嵩山、北岳恒山合称五岳。UU小说,www.uu234.com虽不及华山和恒山高耸,但是,因其位居东方,故有“五岳之长”、“五岳至尊”之誉。泰山自古以来就是历代帝王封禅之地,故此天下最多的就是“东岳庙”。泰山山势磅礴雄伟,峰峦突兀峻拔,景色壮丽,乃天下名山之首。汉武帝赞道:“高矣!极矣!大矣!特矣!壮矣!赫矣!骇矣!惑矣!”西汉的东方朔曾著文道:“盖将吞西华、压南衡、驾中嵩、轶北恒;微九河其线,委小七泽其杯;盈彼王屋、太行、终南、五老、岷山、嶓冢、雁荡之秀;拔天台、会稽之奇。”杜甫诗“望岳”云道:“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泰山之巅,名为“玉皇顶”。“玉皇顶”又名天柱峰,为泰山极顶,因建有“玉皇殿”而得名。周匝墙垣,院内正殿三间,供奉的是玉皇大帝。东有“观日亭”,可观旭日东升;西有“望河亭”,可望晚霞夕照、黄河金带、云海玉盘。
玉皇顶的正中,围以石栏,刻“极顶”二字,“登封台”、“天左一柱”等石刻环列其旁,殿门外立长方形石表,高约二十余尺,宽厚约四尺,形制古朴。因无字,称“无字碑”。相传为秦始皇当年大会诸侯时,显示绝世武功,扬威立万而树。仰望石表。令人顿时肃然起敬。遥想当年之盛会,始皇嬴政绝世之风采。君临天下之气势,怎不令人神往心驰?
群雄登上玉皇顶。几乎所有的人都有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那“登泰山而小天下”的恢弘气魄,使人胸襟顿开,景仰之情,发自肺腑。江南武林大会的最终决胜之战,将在玉皇顶的“登封台”举行。这是武林瞩目的登顶之战,萧蓝若和燕巢无论是谁登上江南武林盟主之位,都将成为自“泰山封顶”百年以来,又一位武林第一人。
泰山登封台上。萧蓝若一身蓝衫,丰神如玉,燕巢紫衣缓带,气度雍容,两人在台上一站,丰采照人。此时此刻,泰山极顶,山风呼啸着扫荡而过,掠过每个人的心头。更增肃穆。
燕巢一脸的肃然,沉声道:“萧大侠!你我今日之战,势必成为此后武林津津乐道之事,能够与君一战。乃燕某平生幸事!燕某感到无上荣光!”萧蓝若面色沉静,荣宠不惊,微微一笑道:“燕大侠!你心即吾心。萧某亦盼与君一决高下。”燕巢双手抱拳,道:“萧大侠!请!”萧蓝若亦郑重地抱拳还礼。沉声道:“燕大侠!请!”两人互视着对方的眼睛,凝然不动。半晌。两人浑身上下的原本强盛的气机竟然渐渐的消散,似乎达到了一种物我两望的境界,返璞归真。
萧蓝若淡然一笑,抬手劈出一掌。燕巢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了不少,毕竟萧蓝若还是没有到达登峰造极的地步,他终于出手了。燕巢动如脱兔,身形一晃,左掌拍开萧蓝若的右掌,右掌掌携劲风,印向萧蓝若的前胸。萧蓝若感到醇厚的掌风,凌厉异常,遂施展“推窗望月”,左手一翻一转,引开了燕巢的掌力,拿向燕巢的手腕之间。燕巢略微一惊,左掌“炎月”,拍到萧蓝若的左臂。萧蓝若微微侧身一让,右手已搭在燕巢的左肩。燕巢身子微偏,右掌拍向萧蓝若的臂弯。萧蓝若一声轻笑,蓦然转身,一掌拍向燕巢的后肩。燕巢脚下一滑,忽然向前滑出数步,已避开了萧蓝若沉雄的掌力。
萧蓝若更不停手,“偷天换日”双手翻飞如蝶,袭到燕巢的后背。倏然,燕巢身子一转,“嗨”的一声,双掌“水月”,席卷而至。两人四掌,“嘭”的一声,相交在一起,顿时各自退了半步。萧蓝若大声喝道:“好掌力!再来!”跨上一步,双掌平推,脸上紫气氤氲。燕巢大喊一声:“好!”亦是沉跨双掌平推,迎了上去,面上红光大盛。又是“嘭”的一声,却是声音沉闷,如同滚雷。两人换了三掌,各自跃开,互视两眼,心照不宣,皆各暗赞对方了得。
“萧大侠果然内功深湛,燕某佩服!”燕巢由衷地道。“燕大侠的‘皓月神功’气势磅礴,的确非同寻常,萧某素闻此功的无上威力,此时看来,确实名不虚传。”萧蓝若肃然道。“燕某再来领教萧大侠的‘萧氏擒拿手’。” 燕巢“哈哈”一笑。不待萧蓝若言语,劈面一掌“雪月”,顿时寒意凛然。
萧蓝若探手斜抹,突然弹指在燕巢的右腕间一弹。燕巢脉门一麻,左手“啪”的一掌,击在萧蓝若的手背上。两人一触即分,猱身再上,跳闪腾挪,施展开平生所学,战在一处。但见燕巢趋驰疾速,掌风猎猎;萧蓝若步履轻捷,洒脱自如。瞬间,两人已拆解了百余招,极尽玄妙之能事。台上台下的群雄一时眼花缭乱,目不暇给。遇到两人所施招数精妙时,立时赞声一片;遇到两人遭逢凶险时,又都嘘声一片。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生怕错过了哪怕是一丁点的细节。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试,这是一场精妙武技的展示,这是一场震撼视觉的盛宴。
萧蓝若的“萧氏擒拿手”,层出不穷,神出鬼没,指掌钩拿,翻转自如;燕巢的“皓月神功”,掌风飒然,沉雄厚重,招术古朴,游刃有余。两人招术之繁复,好似无穷无尽,却又妙到毫巅。
“自家师‘麻衣道者’仙逝后,贫道就不曾再见过如此精妙的武技了。今日,真是大开眼界。”陈抟老祖不由赞叹道。陈抟老祖隐居华山“九室岩”时,奇遇在华山修行的异人“麻衣道者”,此人因常服麻缕百结之衣而得名。“麻衣道者”武功高绝。犹以“正易心法”之绝学而闻名。当他见到陈抟后,大喜言道:吾一世绝学有传人矣!遂将一身惊世骇俗之武学、仙道之法。尽数传与陈抟,飘然而去。
“萧大侠!无论今日谁胜谁败。你都是燕某此生唯一的知己。”当萧蓝若和燕巢错身而过,再次面对之时,燕巢不无感慨地道。“能成为燕大侠的知己,此生足矣!”萧蓝若淡然一笑。两人言罢,再度拳来脚往,开始了再一次的较量。萧蓝若展开身法,蓝衫飘飘,“萧氏擒拿手”的招式竟是忽然生出许多的变化。燕巢不由大惊,难道适才萧蓝若未尽全力?就连陈抟老祖、陈曙老祖等高人。心中所思,都与燕巢一般无二。只有耶律青云心中明白,当自己与燕巢之战后,曾与萧蓝若仔细地切磋了一番,将一些不够连贯的招式和步法,融会贯通,使其一气呵成,再无半点呆滞。另外,燕巢的轻功飘忽轻盈。往往出其不意。因此,耶律青云将自己轻功的窍要,尽数指点,使萧蓝若茅塞顿开。
燕巢愈战愈惊。萧蓝若的擒拿手,突然之间,多了无尽的变数。更兼轻功竟然也甚是灵动,令人防不胜防。燕巢眼里霎时现出一丝忌惮。旋即被一股争强好胜之气所占据,精神陡涨。面上红光闪现。萧蓝若趋步行云流水,瞬息万变。燕巢的绝顶轻功,却似毫无用武之地。燕巢脚下一顿,施展轻功,绕着萧蓝若滴溜溜乱转,俟机出手相攻。萧蓝若见他奔走迅疾,当下也展开身法,抢步上前,钩挑拍打,登时封住了燕巢的趋驰之路。燕巢突然一声清啸,蓦然双掌“皓月”,罩向萧蓝若。
萧蓝若扬眉吐气,“嗨”的一声,接住了燕巢的双掌,四掌相对,两人顿时胶着在一起。燕巢本就没有了轻功的优势,此时只有催动“皓月神功”,排山倒海般的内力喷涌而出。萧蓝若略微一晃,一时豪气干云,“四象般若功”运施而出,迎了上去。四掌之间,顿时冒出丝丝雾气,发出“哧哧”之声。
燕巢头顶升起一团红雾,面上红光暴增,内力犹如长江之水,源源不断,一浪高过一浪。但是,燕巢突然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加催内力,都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燕巢不曾想到,萧蓝若常与岳丈林仁肇切磋内功心法,于“四象般若功”里又平添了许多的法门。“皓月神功”强劲的内力,被萧蓝若以“搬挪术”悄然地引到了岔路之上,又巧妙地运用林仁肇密传的“牟尼神功”,将此无坚不摧的内力化解于无形。即使二老祖这样的前辈高人,也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燕巢额上渗出汗来,眼底露出一丝英雄末路的绝望。萧蓝若及时地捕捉到了他细微的神情,心中一动,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油然而生。萧蓝若原本打算将积蓄的内力,运施“搬挪术”,反击燕巢。当看到燕巢面上的神情后,他放弃了这个想法。萧蓝若微微一笑,将身子蓦地一转,带着燕巢疾速地旋转起来,燕巢此时欲罢不能,内力被萧蓝若死死地牵引,挣之不脱。
燕巢知道,现下无论是谁先撤掌,都将毫无悬念地败于对手。萧蓝若虽然不想攻击燕巢,但是,燕巢的“皓月神功”威力是惊人的,而且愈来愈盛,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比拼内力是凶险的,如果萧蓝若使出“搬挪术”,将内力反击出去,后果将是不堪设想。因为“皓月神功”遇强愈强,所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当年创此神功的前辈,功力已臻化境,当世无人匹敌。于是,他在山洪到来之际,与天力相抗。经过无数次的失败受伤,终于让他悟出了内力叠加的法门。世上永远都没有最强的武功,只有更强的武功。武功之道永远都没有尽头,只有人力有时而穷。
萧蓝若引导着燕巢的内力,岔到奇经八脉,然后逐一化解。但是,燕巢的内力滔滔不绝,萧蓝若渐渐感到异常的艰难,因为他已经来不及化解喷涌而至的如山洪暴发般的内力。两人还在转,而且愈来愈快。群雄中功力稍弱的,看着看着。只觉天旋地转,脚下飘浮。立足不定,赶紧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这时,萧蓝若的右掌在燕巢的左掌中,一抓一翻,掌成爪式,翻出了燕巢的手掌,突然拿向燕巢的脉门,正是“萧氏擒拿手”的独门绝技。燕巢大吃一惊,高手比拼,怎能让对手切住脉门?萧蓝若侧身避过燕巢左掌失控的内力。右手快若闪电般搭上燕巢的腕间,只觉一股巨力,竟将他的手指弹开。
萧蓝若艺高人胆大,蓦然左掌内力一牵,将燕巢右掌攻来的内力,引向自己的右手,强行扣住了燕巢的左手脉门,这是合两大高手之力而为,势在必得。燕巢身形巨震。右掌汹涌的内力,仍在源源不断地通过萧蓝若的左掌,传递到萧蓝若的右手,攻击自己的左手脉门。燕巢只觉左半身子顿时麻痹。更有一股强横的内力冲进命脉,瞬间形成一股洪流,逆流而上。燕巢此时心知肚明。这完全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萧蓝若的“四象般若功”何等精湛,再加上燕巢的“皓月神功”。直如火上浇油。
燕巢不由得面如死灰,欲罢不能。暗自叹息:“萧蓝若果然比我技高一筹!”正欲罢手停斗,推盘认输,却突然感到右掌逆流的内力蓦然消失。只见眼前的萧蓝若忽地拔地而起,一飞冲天。燕巢的掌力被制多时,此时终于得以渲泄,“嘭”的一声,击得登封台上,碎石如雨。萧蓝若旋转着翩然地落在“无字碑”顶,蓝衫飘飘,居高临下,微笑着道:“燕大侠果然是神功盖世,萧某甚是佩服!”燕巢一时呆怔在当场,明明是萧蓝若占据了绝对的上风,随时都有可能将自己立毙当场,何以却突然休兵罢斗了?
“萧大侠莫要取笑燕某,是燕某输了,输了就是输了,燕某还不至于厚颜如此。”燕巢望着碑顶衣袂飘飘的萧蓝若朗声说道。二陈祖站起身来,互视一眼,皆是微微点头。
此时,萧蓝若忽地盘膝坐于“无字碑”顶,双掌覆在“黄庭”之上,双眸微闭,周身紫气萦绕,顶上三花聚顶,凝成实质一般。全场刹时寂静,忽听“啵”的一声,似乎是打碎了什么东西一般,三花散去之时,萧蓝若顶门蓦然漂浮起五缕淡淡的雾气,忽聚忽散,如此反复九九八十一次之后,五气终是凝聚而成,互不相容,泾渭分明。
“五气朝元!”陈曙老祖的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我就说嘛!师父的眼光怎会有错。”陈玑的笑容灿烂如花。“萧蓝若终是成就了绝世之境,这世上再添一位绝世高手。”陈抟老祖目光深邃,脸上阴晴不定,不知是喜是忧。登封台下,欢声雷动,群雄亲眼见证了绝世高手的诞生,何其幸也!
“燕某输的心服口服。”燕巢一扫心头的阴霾,感慨万千,他这一生恐怕都无法超越萧蓝若了。“燕大侠!这江南武林盟主之位是你的,萧某闲云野鹤,怎能当此重任。”萧蓝若一笑起身,双眸发出湛湛神光,宛若嫡仙。“萧大侠是盟主!”忽然,人群里有人高声呼道。一时间,群情激昂,喧声雷动。
“各位英雄!萧某心意已决,休再多言。现下,请‘九州大侠’燕巢登临盟主之位。”萧蓝若越俎代庖,群雄却未曾觉得有何不妥。燕巢心潮起伏,仰天无语。二陈祖再度互视,面上均现无奈之色。
泰山封顶,做为武林第一人的萧蓝若并没有登临江南武林盟主之位,而是由“九州大侠”燕巢出任盟主。燕巢接掌江南武林盟主所发的第一道指令却是,见“江南大侠”萧蓝若如见盟主,如有违背,即是与燕巢为敌,无死不休。江湖中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却对燕盟主的这道指令,心悦诚服,因为在所有人的心目当中,萧蓝若本就是当之无愧的江南武林盟主。【第六章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