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双方出兵
说服公孙瓒赞同出兵虎牢关后,曹cāo又前往拜访了北海太守孔融和上党太守张杨两路诸侯,也请他们向袁绍请战攻打虎牢关。在曹cāo的一番说辞之下,这两人也都点头答应下了此事。这十多路人马当中,固然有想要借着这次讨伐董卓的机会给自己牟利的,但也有几个是真心想为朝廷尽一份心力的,其中孔融和张杨二人便是后者了。
以四岁让梨名扬后世的孔融乃是孔子的后代,向来以忠孝仁义自诩。现在董卓为人臣子却做出如此悖逆不道的事情,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了。只不过在联军其他人马都不肯妄动,而且又有孙坚军的悲惨遭遇在眼前,孔融也只好暂时忍耐了。
现在有曹cāo出面游说,再加上知道还有一方强镇公孙瓒一同进言,孔融自然就没了什么顾虑,一口就答应下了此事。至于张杨的情况也与他相似,也在曹cāo的一番言辞劝说下答应了向袁绍请战。
在接连说服三方人马后,曹cāo的信心便更足了,他再接再厉,又分别去见了东郡太守乔瑁和豫州刺史孔伷。这两人虽然没有当面答应曹cāo,却也保证不会在此事上提出反对意见。
其他那些人,曹cāo就没有把握能说服他们了,于是便在三rì后,联同公孙瓒、孔融、张杨,外加孙坚和鲍信两个一心报仇雪耻的诸侯,一起向袁绍请战,请他即刻发兵虎牢关。
将联合诸多将领倡议出兵的事情交给曹cāo时,袁绍还真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顺利。看到连公孙瓒这样手握重兵,影响颇大的人物也被曹cāo说动,袁绍心里也不禁犯起了嘀咕。不过,对此他也是乐见其成的,所以正好顺水推舟,借这次请战将几路人马的首领都叫到了跟前,征询他们的意思。
这一回,情况与前两次孙坚等人催促出兵就有明显不同了。看到公孙瓒、孔融等几人全都力主出战,一些本还想保存实力的人也不敢再找一些拿不出手的理由搪塞。而乔瑁和孔伷二人在此事上也很快表明了支持的态度,这样整个局面就有利于出兵了。
袁绍便即宣布,于翌rì誓师出征,这一回一定要取下洛阳,将董卓的西凉军彻底击溃,否则决不收兵。这时,孔融又提出了一件要紧的事情:“盟主,各位将军,如今董贼挟天子而令天下,我等起兵反他势必会被某些不知就里之人认为是乱臣贼子。所以此番出兵之前,我们还必须有个讨伐他的正当理由才是。”
“这个简单!他身为人臣却废主另立,实在是丧心病狂之至!如今在位的天子不过是个傀儡而已,我们可以公告天下不承认他。我们此番兵进洛阳也可打出旗号,就道这是为了遵从先帝之意,扶保太子刘辩即位便可!”袁绍当时便有了应对之法。
众人一听,也都纷纷点头,认为这的确是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了。
如此,在次rì的誓师大会之上,众多人马就打出了扶保太子,为国锄jiān的旗号。不过曹cāo对此却是有着不同看法的:“袁绍他这么做究竟怀着什么心思?难道他不知道如今废帝还在董贼的手里,一旦我们这里提出要扶保他,董贼就会对他下毒手么?”不过看到群雄都因这句口号而士气大振,他便也没有将心中顾虑说出来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赶紧出兵,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再说了。
高踞台上的袁绍此时却是意气风发,他觉得自己这一次的选择是正确的,通过这场战斗,自己必然能确立在天下人心目中的崇高地位。但他并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来到人生的一个高点时,远在洛阳的家人此时却都已命丧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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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中要道之上,数十名形容憔悴的人犯被膀大腰圆的大汉按得跪在地上,身上更是五花大绑。周围百姓对此不断指指点点,认着人:“这不是袁家的五少爷么?”
“是啊是啊,去年咱还见过他一面呢,当时威风得不得了,没想到他也有今rì。”
“这个就是原来的太傅太傅袁隗了,听说以前朝廷里就是十常侍与何进都要对他恭恭敬敬的,现在却也要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该!谁叫他们以往多行恶事,今rì总算是报应临头了!”
百姓们的声音不断传入袁隗的耳中,让他忍不住心里发寒。想不到袁家的名声已败坏到了如此地步。逆贼董卓将他们这些朝廷重臣和家人一道处斩,他们不但没有因此感到不平,反而象是很高兴的样子……
“天道不公哪!想我袁隗一生为国尽忠,到头来却得不到天下人的认可,实在是不甘心哪。”在被刀斩下首级的时候,袁隗心中依然对此难以释怀,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真正的死不暝目。
与他一样死不暝目的还有不少洛阳城中的权贵,他们自己被杀之外,整个家族也被西凉军给抄了个干净,这是董卓离开洛阳去虎牢关前最后做的一件事情。
因为他很清楚,此去虎牢与关东军作战背后的洛阳必须安定。而如今朝中许多人还对他深有怨恨,为了让留在城里的人安分一些,他便以杀戮来震慑人心。将袁隗等一干本就该杀的人从大牢之中提了出来,当众处决了。
在杀了这些人后,董卓便率着七万大军离开了洛阳城,只留下郭氾一军镇守洛阳,同时也让他的侄子董璜帮着镇守地方。对这个才能一般的侄子,他还是着力培养的,谁叫他董卓膝下无子,只有栽培这个不肖子侄了。
马越终于还是随董卓出发前往虎牢关,当他离开洛阳时,忍不住几次回头张望。
倒不是他舍不得离开这里,而是因为想到了可能这次离开后,再来洛阳这里就会化为一片焦土了。在虎牢关被破后,洛阳誓难再守,董卓就会迁都长安,留给随后赶来的关东联军一座空城。历经数百年繁华的大汉都城洛阳或许就会因此没落了,直到数百年后,才能重现当初的辉煌和荣光。
这个想法,让马越不禁感慨万千,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已不是他能够挽回得了了。
一路急赶,在七rì之后,这支西凉军jīng锐便终于来到了虎牢关下,此时吕布和华雄等将领已在关城之外等候多时了。
“参见主公!”众将看到董字大旗飘扬而至,全都纷纷下马行礼。
董卓端坐马上,扬了扬手道:“诸将免礼,都起来吧。”随后便在众将领的陪同之下进了虎牢关。
马越随在后面,仔细打量着这道中原历来的必争要地和险地。仔细观察之后,也不禁暗生感慨:“这虎牢关确实雄峻奇险。北边是奔腾的黄河,周围是陡峭难行的山道,只有一条道路沟通东西,若是敌人想要从此通过,就必须全力攻下此关卡。倘若只守不攻的话,恐怕只要两三万人马,便足以抵挡数十万大军达数月甚至更久了吧?”
马越想的是坚守,可董卓此来的目的却是进攻。所以当一进关内的指挥大厅,让诸将分坐之后,他便问吕布道:“奉先,你们对关东叛军的情况了解多少?他们现在何处?”
“禀主公,这两rì刚有探子带来情报,说是关东叛军已兵出阳城,正朝我虎牢关开来。这一次,他们出动了有十三万之众,显然是要与我们决一死战了!”吕布忙答道。
“好!他们敢来那是最好不过了,也省得我们劳师远征!”董卓听了这话,顿时面露喜sè:“某就要在这虎牢关下,将这些乱贼一股脑地全部歼灭,好让天下人知道我西凉铁骑的厉害。”
“主公,末将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吕布见其如此说话,心里顿感不安,便说道。
“讲!”
“以末将之见,我们既然有虎牢雄关在手,又何必与他们正面交锋呢?只要紧守关城,就足以将这十多万的敌军彻底拖在这里。待到他们因为兵马疲敝,粮草短缺而士气低落时,我们再出关杀敌,必能一战而胜,何必这么就急着迎敌呢?”
“不,这样太耗时间,我西凉jīng锐岂能用这等下三滥的招数平乱,这会让天下人怎么看我们?某就是要以实力说话,从而震慑天下。某心意已决,有关如何用兵的事宜,你们都不必说了!”董卓当即就否决了吕布坚守的提议。
吕布见状,只得悻悻地点头应是,但他心里显然是存着疑问的。
在把战略意图说明白后,董卓便将目光落到了华雄身上:“华雄,前番你丢城失地,罪责可不轻哪。今rì某就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任用你为前军先锋,你可不要再让某失望了!”
“末将一定不不负主公信任之情,此番一定取胜以报答主公!”华雄连忙出列应道。
大汉初平元年五月,在虎牢关下,一场决定将来天下大势的大战一触即发!
第166章 攻心为上
“仲凌,此番得你两次出手相救,我华雄当真不知如何感谢才好。大恩不言谢,将来你但有用得着我的,只要吩咐一声,我一定不会推辞!”在董卓吩咐完一切,着众人散去之后,华雄便来到了马越跟前,郑重拱手说道。
马越忙还了一礼:“华将军太见外了,在下出手帮你只是为尽同僚之情,可从未有想过需要你回报的。其实只要将军能尽心为主公办事,将我们的敌人击败以雪前耻,那便是对在下最好的回报了。”
华雄见马越并不因此而自得,心下对他就更是钦佩了,郑重道:“华某乃是戴罪之身,此番能得主公宽恕戴罪立功,敢不用命。不过……我还是想听一听仲凌你对此战有何看法。”
马越自然希望看到华雄因为之前的事情而对自己变得信任,就点头道:“若将军不嫌弃在下见识浅陋,有些事情在下的确可以为将军参谋一二。”
“先生请说。”见马越肯指点自己,华雄的态度是愈发的恭敬了,显然在前次阳城败北之后,他已比以往要谨慎得多了,对马越的看法更是不敢轻视。
马越带着几分无奈地说道:“其实在来到虎牢关后,在下的想法与吕将军是相同的。我们有此雄关险地在手,最有利的便是紧守门户,待到敌军疲惫不堪,再相机出兵,那么就能以最少的伤亡取得此战的胜利了。不过,主公却不想如此做,反而催促大军东进,那这战局想要取胜就有些困难了。”
“吕将军的想法我也明白,不过现在主公已令我为先锋主动出击,再想守在关内是不可能了,却不知先生可还有其他的策略破敌么?”
“办法还是有的,那就是出兵时不急于进攻,而改为在来我虎牢的要道险地上设下伏兵。一旦关东联军踏进伏击圈,将军便能以此大破敌军了。不过……”说到这里,马越顿了一顿,“如此却有两件为难之事。第一是在进军时与主公的意思相违背,第二,即便伏击真成了,也不可能伤敌人太重,毕竟将军手中兵力有限,最多只能打掉他们的先锋军队。”
华雄听了马越的剖析后很是思索了一阵,随即猛地抬起头来:“就依先生之计,即便主公怪罪于我,只要能胜上一场,洗刷我之前兵败的耻辱便够了!”
见他听取了自己的意见,马越也显得很是高兴:“如此,在下就在虎牢关中等候将军获胜的好消息了!”
当马越向华雄提出如此建议的同时,李儒也在为董卓取胜提出自己的法子:“岳父,要想取得胜利,除了正面沙场的拼杀之外,攻心之战也是关键的一点。小婿以为,此番我们便可用上一用。”当没有旁人在场时,李儒依然称董卓为岳父,这样可以显出双方关系的密切,从而让董卓更容易听取他的建议。
“哦,此话怎讲?”董卓对自己这个女婿加谋士还是相当信任的,便即询问道。
“叛军主帅乃是袁绍,我们只要设计激怒了他,让他失去理智,再要败叛军就变得容易许多了。”李儒说道。
“如何激怒袁绍?”董卓听到这话也来了兴趣,连忙问道。对这个曾在众人面前大落自己面子的年轻人,董卓还是有些记忆,很想亲手拿住了他以为报复的。
“他的叔父袁隗被主公下令处斩,如今他的头颅还在我们手里。只要我们将其首级送给袁绍,受此刺激,想必袁绍必然一心复仇,从而乱了心志。如此一来,我们的攻心之策便算是达成了。”李儒嘿笑着说道。
“唔。此计确实可行,但,现在那袁隗的首级尚在洛阳,如今再派人去取来是否迟了些?”董卓思忖了一番后,也认同了这个激将之法。
“小婿在离开洛阳时就曾想到袁隗的首级或有大用,所以便命人将他带来了。现在只要岳父一声令下,我们便能将之送去给袁绍,算是主公与他交战之前的一份大礼吧。”
“好!文优你果然心思缜密,连这一招都已想到了,那就照你说的去做吧。此一战我要速战速决,能乱其心智自然是最好不过了!”董卓当即拍板肯定了李儒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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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rì后,袁绍军营之中,他的面前几案之上摆放着一只数尺见方的木匣子,当他把目光落到这木匣上时,不知怎的,总觉得一阵心悸。
这木匣是今rì天黑之前,由一名西凉骑兵送到前军将士手里的,他曾言道,这是董卓送给关东联军盟主袁绍的一份大礼,并且言明此匣当由袁绍亲自打开。对此,前方接下木匣的人不敢随意处置,便着人将之送到了中军,刚刚被袁绍的亲兵捧着放到了他的面前。
袁绍仔细端详了这匣子半晌后,便yù将其打开,却被曹cāo出言制止了:“本初兄,这既然是董贼命人送来的,必然有些问题。为防他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在下以为还是让卫士们去外面开启了确认无碍后再交给你为好吧?”
“无妨,此物应该没什么可疑的。”袁绍看着匣子,似乎有所感应,有些艰难地摆手说道。随即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打开了木匣盖子。当他看清楚匣子里所呈之物究竟是什么时,整个人顿时就愣住了,而后面sè陡然变红,又是一白,哇地一声从口中猛地溢出了一口鲜血,旋即身体便是一软便要倒下。
“本初兄……”曹cāo早在一旁发现情况有些不对,看到袁绍摇摇yù倒,他连忙上前搀扶,这才没有让他就这样倒下了。随即,曹cāo的目光也落到了那匣子之上,当时他的面sè也变了,因为他清楚地看到匣子里所盛的乃是一个圆球状的东西,仔细一瞧,却是个人的首级,而且这个首级的模样他也很是熟悉,正是袁绍的叔父袁隗。
顿时,曹cāo也觉得一阵悲愤之感袭来,他因为与袁绍交好的关系,以前在洛阳也是和袁隗见过多次面的,对这样一个视自己也如子侄的前辈,他还是相当有好感的。可没想到,如今再见他却已是这般光景,这让曹cāo也觉心伤。
但很快地,他便从这种悲伤的情绪里走了出来,随即想到了一件关键的事情,关系到眼下用兵:“董卓当真是好心计哪,想用此来扰乱本初兄之心。如今他发现自己的叔父被杀,必然满心想着复仇,这用兵最忌的便是的便是意气用事,这回只怕本初兄是真要与他拼命了!”
正想间,袁绍已从刚才的昏厥里醒了过来,大声叫道:“董卓老贼,我袁绍与你誓不两立!你杀我叔父,我发誓一定杀你……”话没有说完,他的目光又是一凝,却发现匣子里尚有一张沾满了血迹的布帛,上面似乎写着些什么。
他便将这布帛取出来,一看之下,更是几yù昏厥,因为上面写着一个个袁绍所熟悉的名字——袁方、袁悦、袁崇、袁当……这些人都是他在洛阳家中的兄弟辈,而在这些名字之上都被人用鲜血划了一个大大叉子,其意为何,袁绍立刻便明白了。
袁家在洛阳的满门,只怕这回全都跟袁隗一样已经遭了董卓的毒手了!
曹cāo面带忧sè地看着双眼尽赤,咬牙切齿的袁绍,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半晌后,才说道:“本初兄还请节哀。我们现在已经出兵,不rì就能与董贼一战,相信大家一定会为袁太傅和袁家众位无辜惨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的。”
袁绍咬着牙,满口鲜血淋漓,对曹cāo的话似乎不曾听到,只是一遍遍地说着:“董卓老贼,我誓杀你,灭你满门!董卓老贼,我誓杀你,灭你满门!……”
曹cāo见状,只得一声叹息,知道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便命袁绍的亲兵护着他休息,转头离开了。他很清楚,经此一激之后,袁绍对于出兵攻打西凉军是不会有任何犹豫了。不过,一心报仇的他还能平心静气地来指挥大军作战么?对此一点,曹cāo是深表怀疑的。
不过,如今曹cāo对于眼下的情况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只有先去和一些人商议了,然后再作决定。好在这支大军并非袁绍一人的队伍,只要联军中其他那些将领否决了他的命令,那么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与此同时,在离虎牢关五十里外的一处硖道之上,两万西凉军在华雄的指挥下正在择地埋伏,他已打算照马越的指点用兵。
而这时候,关东联军的先锋队伍已离此地不过两rì路程,新一轮的战斗即将在这里打响!
第167章 首胜
关东联军此番再出兵攻打虎牢,在军力的部署上就与前次有着明显不同了,这是吸取了前一次攻打阳城的教训才得到的改进。前番攻打阳城,这十多路的联军表面上看是一整路人马,其实却是各自为政,所以只是一座小小的阳城就把他们的脚步挡住了数月,甚至有几路人马更是折损过半,战斗力明显下降。
究其原因,便在于几路人马的主将各有私心上。他们一面想着保存自己的实力,一面却又希望其他人马去和敌人拼命,人同此心,这战斗自然不顺了。
而这一遭,袁绍他们为了防备同样的事情再度发生,在兵力的调配上就做了些改变,人马不再壁垒分明,而是混杂在了一处。虽然每一营的人马的动向依然听从本部主将的调遣,但一旦上了战场,在如此混杂的情况下再想自保不出力是不可能了。
而这一点对策放到前锋军中就更是明显了。这一路万把人的前锋部队里,包括了三路诸侯的人马——孔融部、刘岱部和张邈部。三路人马各自抽调出数千jīng锐组成了这一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见敌歼灭的先锋队伍。而他们的主将此时却还在中军之中,如此就不用担心他们在前方一旦遇到挫折后就裹足不前的问题了。
既然这路先锋军队是由三路人马拼凑而成,能发号施令的将领便也有三人,他们分别是孔融军的徐杰,刘岱军的甘林和张邈军的黄朝。如今随着人马进入到虎牢关的附近,看着地势越发的危险,三人便凑到一起商议了起来。
但这一商议,便出了分歧,徐杰以为在如此崎岖危险的所在应该以稳妥为上,不能冒进。可黄朝却说这次他们大军士气正盛,岂是那区区一点山路能挡住的,应该尽快向前,为后面的大军打开路来。至于甘林则没有自己的意见,认为两者皆可,于是前两人便在帐中争辩了好久,却依然拿不出个准主意来,最终只得暂时停兵,并且派人向中军请示,让上面的将军们给自己等做一个决断。
这便是袁绍他们如此用兵的弊端所在了,几路人马混合在一起,当有分歧出现的时候就难有一个统一的意见,最终只能由中军的众人在商议之后来作个决断。而这,必然会贻误战机,从而影响整场战斗的成败
当然,事情也有其两面xìng的一面,眼前徐杰他们的做法却帮了他们一个大忙,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就在离他们驻军不远的山峡道上,已经有两万许西凉军埋伏在了那里,等着一旦他们进入埋伏圈就给予迎头的痛击。如今他们因为无法达成共识而暂时停下前进的脚步正好没有一脚踏进了圈套之中。
不过,好运也只能维持一段时间而已,因为他们更不知道就在他们停兵不前的同时,作为联军盟主的袁绍刚刚收到了叔父和洛阳举族被杀的消息,此时的袁绍已彻底铁了心要与西凉董卓拼命了。
所以当他们的请示传到中军之后,袁绍便力主全速前进,务必要在短时间里陈兵虎牢关下,然后用一场大胜来祭奠死去的亲族。
“先锋者,先行于大军,以期能起到克敌制胜之功也。尔等身为先锋,不思如何破敌为先,却以畏惧之心而托词不前,委实无理。今中军传令,先锋军全速前进,但有阻拦之敌军,一概铲除,不得迁延妄顾。不然一律以通敌论处!”
一封来自袁绍的措辞很是严厉的军令就被人带了回来,当看到这封军令之后,黄朝便是大喜过望:“我早说了,我们身为先锋就不该因为一些怀疑就停下来,现在被中军如此申斥,徐杰你可是要负上全责的!”
徐杰无奈苦笑,他该说的,该做的都说了做了,现在中军下此命令,那就只有听令行事了。只希望一切都是自己杞人忧天,不然……
翌rì一大早,这路先锋军队就再次启程,大踏步地迈进了华雄布下的埋伏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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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路人马在几十里外突然停下时,埋伏在硖道两旁的华雄便得知了消息。这让他着实为难了一把,不知道是不是对方看出了什么问题,才会突然停下来的。他甚至都想着要就此杀过去,与这路人马正面交锋了。因为他已打探清楚,这路人马是关东联军的先锋队伍,兵力不过万许,还不如自己带来的人马众多,他很有把握一战而胜。
但很快地,华雄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这个主意是马越所出,在华雄出兵之前,马越还特意来见了他,跟他说道:“华将军,你可想要立下大功么?”
“当然!我之前丢了阳城,自然需要一场大功劳来弥补了。”
“那就请你一定要照在下说的去做,不要急于求战。只要我们设好了埋伏,敌人一旦撞进来,就必然能取得一场大胜了。而且,若是我所料不差,敌人第一路人马必然不多,若你能将他们尽数歼灭,并且尽快打扫了战场的话,或许还能再诱一路人马中计。所以将军要想立下大功以抵消之前的过错,就必须沉得住气!”
马越的这番话华雄是记在了心里,所以当他身边的几名部将都说要主动出击时,却都被他给否决了:“不,再等等!要是他们当真发现了我们的埋伏,必然会有所举动的。到时候我们再杀过去也不迟,现在还是以稳妥为上。”
如此,华雄就率军继续等待在硖道之上,一等就是两rì。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在两rì后快到中午时,被派在前方监视敌人动向的斥候就急急赶了回来,禀报说敌人再次向这里进发了,而且这次行军的速度更快上了几分。
“好!看来这也是他们出于小心谨慎而故意做出的姿态了。待会一旦他们进入伏击圈,不得我号令全都不许攻击,本将军这回要全歼了他们!”华雄眼中闪烁着凶光道。
“喏!”麾下负责四面伏杀的诸将都低声答应道,仿佛他们担心远在十多里外的敌人会听到自己的声音一般。
过了中午,在视线所能看到的山路尽头终于看到了一面高高飘扬的旗帜。当看到这旗帜出现时,众人的jīng神便是陡然一振,不少弓手已把箭抽了出来,搭在了弦上。而准备冲下山道与敌人搏杀的士兵却将兵器全都放倒了,以防兵刃的反光会引起敌人的注意。
时间,就在这种有些沉闷而紧张的情况下一点点过去,敌人也渐渐接近,前头了几路哨探骑兵已经一脚踩进了伏击圈中。
不过华雄却没有下达攻击的命令,他记得很是清楚,马越说了要想立大功就必须将这路人马彻底困死在伏击圈中,不让一人逃脱。所以此战必须沉得住气,找到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再给予敌人以迎头痛击。
在看到试探的数十人都安全通过了眼前这条陡峭难行的硖道之后,依然谨慎的徐杰才松了口气,笑着对身边的甘林道:“看来这确实是在下有些过分小心了,西凉军应该没有在此布下什么圈套。”
“哼,早说了如今西凉军已被我们吓破了胆子,怎么还会在远离虎牢关的地方设下埋伏呢?何况,这里的地势根本不利于骑兵作战,要知道西凉军赖以杀敌的就是他们的骑兵,怎可能舍长就短,在此地与我们交战呢?”黄朝很不以为然地说了一句,随即下令大军加紧速度通过这道石硖,只要过了此处,再前进个几十里就到虎牢关前,就可以与敌军展开新一轮的战斗了。
随着这一声令下,这路先锋队伍前进的速度便比之前要快上了几分,那整齐的防御阵形也因此变得散乱不堪。人马前进的声音在硖道中响成一片,就在有些混乱的当口,突然硖道之上就传来了一阵梆子响。
就在众军士有些迷惑地往山上观瞧的时候,只听“呜”地一阵怪响,从山道之上,飞出了遮天蔽rì的黑影来。仔细再看时,他们才看清楚那朝自己等飞来的,居然是一支支锋利的箭矢!
而随着这声梆子响起,无数手持刀枪的西凉健卒也从山上不断冒起了身子,然后喊杀着朝下冲来。转眼之间他们就已冲破了本就被乱箭打得彻底崩溃的关东联军防线,与中间的主力部队展开了一场厮杀!
战斗在开始后不久就呈现出了一面倒的趋势,在骤然遇袭后,这支先锋队伍瞬间就崩溃了。因为这一下来得太突然,已把他们的反抗之心都打掉了,尤其是那由上而下shè来的利箭,更是一举shè杀了黄朝和甘林两将,徐杰也受伤落马,整支队伍已失去了指挥之人。
当天sè暗下来时,这场伏击战就结束了。华雄以不到一千人的伤亡便把这万把人的敌军全部歼灭。纵然有漏网而逃者,也不过寥寥,这一战着实让华雄出了一口恶气,也让他对马越这个设计此次伏击者更多了几分的钦佩之意。
第168章 适得其反
在一心复仇的袁绍不断催促之下,关东联军主力中军的行进速度很快,一天工夫就已进军八十里。虽然这个路程在常人看来也不是极快的,但对拥有十万之众的队伍来说却是个极限了,要知道他们可不是骑兵,还要带着许多的辎重粮草,十万人马的行止更是一件复杂的事情,所以这一天奔上八十里地已经让军卒疲惫不堪。
当天sè终于黑下来,大军驻扎下后,满眼所见都是军士们倒在地上连动都不肯动一下的场面。而当触目所及皆是如此时,曹cāo的眉头便深深地皱了起来,他可不想看到军士们因为急于赶路而变得如此疲惫哪,要是这么下去,他们便是赶到了虎牢关下,只怕也就和送死没有什么分别了。
这时,部将曹洪也满脸担忧地走了过来:“大兄,我看了下,我们麾下五千人,只有不到千人尚有气力扎营帐休息。若是再这么来上两rì,只怕将士们都将全无斗志。”
“我也看出有问题了。”曹cāo点头道:“这许多人马如此急迫地前进,必然会将整支队伍都拖垮的。我们绝不能再任由他继续胡为下去了,不能因为他一人报仇心切就置整个战局的胜败于不顾!”曹cāo口中的他当然是指联军盟主袁绍了。本来,因为体谅袁绍的丧亲之痛,曹cāo还打算配合的,但看到这里的情况后,他还是改变了主意。
“可是袁本初已经彻底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一心想着尽快拿下虎牢关,拿下洛阳杀死董卓,他真会听从大兄的意见么?”曹洪有些不自信地道。
“现在顾不了这些了,我们不能因他一人就让许多人白白送死。想必其他各路人马当中的情况也是一般,我去和他们商议一下,想必他们也会支持我的。到时候,我们一同去见袁本初,若他不肯听从我们的意思,只有用强了。”曹cāo握了下拳,已下了决心。
就在他打算前往其他人的下处时,一名亲兵突然进来禀报:“将军,孔太守在外求见。”
“孔北海?他这么急着来见我所为何事?莫非他也看出了如此行军弊端不小,所以想请我去说服袁本初么?”曹cāo一怔,但还是很快迎了出去。
来到他这一路人马的辕门处,便看到一身儒装的孔融正面带愁sè地站在那里,作为孔子的后人,孔融总是以儒者自诩,便是在军旅之中,也是一身的儒服。曹cāo连忙上前施礼道:“不知文举兄突然造访,有失远迎。却不知你来见我所为何事哪。”
“孟德,我有一件要事与你相商,还是先去你的大帐说吧。”这回孔融却少了几分儒雅,有些急切地走了过来,拉上曹cāo就往大帐里走去,让曹cāo颇感意外,不知是什么急事能让向来沉稳的孔北海都如此急迫了。
“文举兄,究竟是出了什么大事,竟让你如此焦虑不安?”在两人入帐坐定之后,曹cāo便也不再说客套话了,而是直奔主题。
“我担心前方先锋军出事了!”孔融这第一句话便让曹cāo脸sè一变:“此话怎讲?文举兄怎么就能断定先锋军出了事了?”
“先锋军中一名主将乃是在下的部下。在出兵之时,我便跟他有过嘱咐,每rì停军之后,必须遣一人回来禀报路上情况,如此我们跟在后面才能安全。往rì天黑之前,这送信的人便会到达,可今rì,都到这时候了,也不见人回还。所以我才认为是前锋军那里出了什么意外了。”孔融便把自己怀疑前方有变的根据道了出来。
听他这么一说,曹cāo的眉头也拧了起来:“孔兄所言确实有些道理。不过,孔兄你是不是太过多虑了些,有时候大军行进后诸多事务缠身,为将者因一时疏忽忘了派人回来禀报也是有所可能的。你我总不能因此一事就完全断定前锋军出了什么差错吧?”
孔融却依然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你的说法虽然在理,可我还是放心不下哪。不知孟德可有什么补救的办法么?”因为之前曹cāo一力主张主动出击,并且终于说服了许多人,所以孔融对他还是很信任的,这回他有了疑问,才会第一时间来找曹cāo商量,当然这也与曹cāo和袁绍间关系不浅有关,孔融也是希望通过曹cāo来让袁绍能重视此事。
“我看还是这样吧,文举兄还是先等等看,或许待到明rì,你想见的人便到了。若真是这样的话,因为一场虚惊而使我大军过于小心就不太好了。”曹cāo建议道。对此,孔融也表示接受,但随即曹cāo又道:“不过文举兄此来也正是时候,cāo也有一事想与你商议一下。”
接着,两人就在帐中又说了好一会的话,然后各自出帐,又去了他处。待到一个时辰后,十多路人马的主将就都出现在了盟主袁绍的帅帐之前,要求见他。
袁绍自从得知洛阳的家人被董卓所杀后神情就一直很是冷峻,只有当下令大军快速前进时才说几句话,其他时候也不下达什么命令,更不见自己亲信之外的任何人。可这一次,当联军其他几路人马的主将同时要求见他时,他也不得不露面了。
“诸位突然要求见我所为何事哪?”强打着jīng神,袁绍便寒着张脸问道。他因为一rì来的快速行军也颇感劳顿,只想好生休息,也好为明rì的继续快行军做准备,现在让他抽出休息时间来见人,他也颇为不快。
曹cāo便代表众人开口道:“本初兄,我们几路人马都已经达成了共识,从明rì开始我们不能如此急于进军了。现在各路人马都已困顿不堪,若是长此下去,只怕我们不到虎牢就成疲惫之师,这只会让西凉军有机可趁。”
“不错!今rì一天行军下来,将士们个个叫苦不迭,一些运粮的车辆也都坏了不少,还有战马也有损伤,我们可受不起如此损失。”公孙瓒是最有实力的一路主将,自然也最不把袁绍这个盟主太当回事,直言说道。
而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确实不能再继续如此行军了,将士们已经因此多有不满,若再这样下去,军心必然不振,便是到了虎牢关下也是难得一胜的。”……
众人全都说着同样的意思,这让袁绍神sè更是冷峻,但理智却在告诉他,他不过是这联军的盟主而已,根本无权强自下令让他们遵照自己的意思行事。所以在沉默了良久之后,袁绍才道:“那依你们的意思,我们却该如何呢?”
“很简单,每rì行军不得超过五十里,而且在行军途中也要确保将士们有充沛的体能以应对任何可能出现的突发事件!”曹cāo道出了他的意思:“我想各位也应该都是这么想的吧?”
“不错,每rì五十里已是足够了。那虎牢关在那里又不会生脚跑了,我们为何要这么急着跑过去呢?”
“你们……”听他们这么一说,袁绍心里更是来气,这些人分明是不把袁隗的仇当回事了,一心只想着稳妥。但这些话他也说不出口,只得哼道:“前rì要求出兵的是你们,现在出了兵了,却又要求缓行,你们究竟是何目的?”
“一切都是为了能取得此战的胜利,还望本初兄能够体谅我们。”曹cāo也知道袁绍心切复仇,所以只得好言相劝。
“哼,既然你们都决定了,那我这个盟主又还能说什么?就照你们的意思办吧!”袁绍说着一甩袖子,便径自转身离开了。
众人见他如此模样,心里也不禁有些怒气。他们的诉求是很在理的,却没想到这也能让袁绍如此不快,他真当这些人是自己的下属不成?看到众人皆有不快之sè,曹cāo急忙出言打起了圆场:“各位也都知道了本初家里的事情,所以他才会如此说话的,还望各位也能体谅一下他的心情。而且,这次他也同意我们的意思了,大家就都回去好生休息一番,明rì还要继续赶路呢。”
在曹cāo的劝说之下,众人才算平息了怒意,各自离开。而曹cāo看着袁绍离开后的座位,发了一会怔,却不知他又在想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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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当真做了此事?”马越有些惊诧地看向李儒,后者刚刚将董卓把袁隗首级送去给袁绍一事如实转告,其实却是带着几分炫耀之意的。不想马越在听了这话后,却是一脸的诧异和震惊,没有半点的高兴:“文优兄,这回你可是坏了大事了。”
“此话怎讲?”李儒一听便有些不快了:“兵法有云攻敌者攻心为上,我攻袁绍之心,逼其因怒而仓促进军,从而一战可胜,有何不妥?”
“文优兄,若我们面对的只是一路人马,那你这激将的法子确实可行。可现在我们面对的可是关东联军,可不是由他袁绍一人能说了算的。这么一来,只会适得其反,让有心人看出我们的心意,从而更加的小心戒备。”马越说到这里,面sè又是一变,他想起了一事,要真是如此,只怕前方想要伏击敌军的华雄部情况也未见乐观哪!
第169章 发现敌踪
听马越道出原由之后,李儒虽然心下有些不悦,却也有所jǐng惕了:“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我这计策只是针对袁绍一人,若他不能号令部下众军,此计确实难以达成了。”
马越苦笑:“岂是单单如此,若此计当真被他们识破了,叛军必然更加小心。而我早前已授计于华雄,着他在半道之上寻一合适之地埋伏下来,以期能用伏击战多胜几场。可一旦他们心存了戒备,华雄再想伏击他们却很困难了,甚至是……”后面不好的话他就不多说了。
李儒闻得此事,眉头也不禁锁了起来:“你竟还有此一着?如此看来事情的确没有我所想的那么乐观了,必须尽快让华雄军先撤回来,不然很可能会与早有准备的敌军正面撞上!”
马越再次无奈地一笑:“如今华雄军已藏身隐秘所在,即便是我们派了人去,也未必能找到他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请主公尽快发兵,以为华雄军的后援,如此才能解他之困。”
“唔,你说的不错,我们这便去见主公,求他出兵!”兹事体大,李儒也不敢再有懈怠,立刻起身说道。
两名董卓手下的重要谋士因为各有想法而导致前方战事变得很难控制,他们只有想法补救。但事实上,他们此时才去见董卓说明一切,在时间上已经有些迟了,因为前方的华雄部与关东联军的主力大军已在青石硖道上碰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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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其他数路人马的一力坚持,袁绍只得取消了全速前进的军令,这让他身为盟主的威信大打折扣。不过此事对于关东联军来说却是件好事,因为就在次rì天黑之前,他们便已来到了青石硖道——也就是之前先锋军被华雄所部一举歼灭的所在。
此时的硖道上已被人打扫干净,早没有了前番战斗后所留下的痕迹,看着似乎与一般的道路没有两样。但是,这路人马却还是停了下来,因为此时天sè已暗,这硖道又很是狭窄难行,为了谨慎起见,还是过一夜后,次rì再行赶路。
这便是他们否决了袁绍全速进军的好处了,不然只怕这时候他们都已一头撞进了西凉军的伏击圈里了。不过现在,他们并没有察觉到这里有什么不妥,几路人马都各自埋锅造饭,只等明rì天亮后再行入谷。
山上埋伏着的西凉军已把这里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便有人忍不住向华雄提议:“将军,不若我们今夜就趁黑偷袭了敌军大营吧?想必他们也不会有什么防备的,我们必能杀进敌营,立下一场大功劳。”
对于这个建议,华雄也不无心动,但想到在此埋伏是马越的意思,他又打消了这个看上去颇为诱人的主意:“不!我们这时候杀下去的确能起到偷袭的效果,但敌军势大,我们这两万人还不足以彻底击溃他们。但若是埋伏在此,等明rì的话,情况便不同了。到时,我们不但有偷袭之利,更有地势上的优势,这便能彻底抵消我们在兵力上的不足了。传我之命,今夜不得有任何举动,等明rì他们入硖之后,再动手也不迟!”
“喏!”这些将士见华雄心意已决,便也没有再多劝说,答应之后就各自去准备了。
而此时,在硖道之外的关东军军营之中,曹cāo又一次与孔融见了面,后者又一次说起了徐杰不曾派人送信回来:“这都两rì了,徐杰都没有派一人回来,事情真有些不对劲了。”
“这么看来,事情确有蹊跷。”这一回,便是曹cāo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了。他思忖了一番后,才道:“这样吧,待到明rì天明,若是再没有人送信回来,我们便派一小队人马向前探查究竟。近万的先锋军队,居然会突然失去了联系,这委实让人难以相信哪。”
“会不会是……被人给全歼了?”孔融满脸担忧地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全歼?这可是一万大军哪,除非董卓调动手里的所有人马来攻击他们。或者——”说到这里,曹cāo便是一顿。
“或者什么?”
“或者,他们在极其不利的地理环境下被人伏击包围,才会连一个报信的人都没有逃回来。”曹cāo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但随即又摇头:“不过这样的可能实在是太小了些。”
正当他二人因此事而感到不安时,奉命安排夜间巡视的夏侯惇突然进来禀报:“将军,末将发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担心在这附近有西凉军的伏兵。”
“什么?”两人听他这么一说,都是一怔,他们才刚提到伏兵的事情呢,夏侯惇就来说这事了,这也太凑巧了些吧。不过曹cāo对这员手下猛将还是相当信任的,既然他如此郑重来说,就必然是发现了些什么,所以便也肃然问道:“你看出了什么?”
“将军请随我出来一看。”夏侯惇侧身让开道来,示意曹cāo和他一起出去。
于是几人便来到了帐外,此时太阳已经西沉,天边只留下了一抹红sè,肉眼能见的范围已经不大了。正当曹cāo他们四处张望,不知道要看些什么的时候,夏侯惇便已用手指向了硖道上方高耸的山壁和天空:“将军请看那里。”
极目眺望之下,曹cāo只看到天上有不少鸟雀在山壁上方的天空盘旋着,其他也看不出些什么来。不过很快地,本就jīng通兵法的曹cāo就想到了什么,脸sè顿时也凝重了起来。而身旁的孔融则还是一副迷茫的模样:“那里有什么不妥么?”
“是有不妥,而且是大不妥!”曹cāo眯起了眼睛,又看了看其他几个方向上的天空:“文举兄且看他处,与此处可有不同么?”
“不同?”孔融四面张望了一下,随即道:“也没什么不同哪,唯一不同就是其他几处的天空没有鸟雀盘桓。”
“这便是了,这便是那硖道里有问题的根据了。鸟雀多喜在山崖之上安下巢穴,而每当天黑之时,它们便会归巢歇息。如今,其他几处即便有鸟雀也都归巢了,所以我们看不到,为何就只有这硖道上方有鸟雀呢?”
“为何只有那里有鸟雀?”孔融虽然名为一军主将,其实对军事却了解的颇少,即便曹cāo已把话说得如此明了,他还是有所迷惑,皱着眉头不断想着什么。
见他这模样,曹cāo便知道让他自己想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了,便直接道破了原因:“因为在这些鸟雀的巢穴附近有它们害怕的物事,这才使它们不敢归巢。而若我所料不差的话,只怕这山崖之上所藏的,应该就是西凉军的伏兵了。”
“什么?”孔融有些难以置信地叫了一声:“你说这上面有敌军伏兵?”
“不错,而且我现在也能解释为何那先锋大军会突然消失了,他们应该也是遭到了伏击,而且十有仈jiǔ就是在此硖道之内。这里的地势险要,只要敌人居高临下进行攻击,光是矢石就足够让一路人马难以抵挡了,何况西凉军还有善战的jīng锐。”
“这……当真会是如此么?”孔融更是一阵诧异:“只是光凭这点还不能有此定论吧?”
“现在想来,这硖道里也太干净了些,居然连马粪都没有留下。”曹cāo却没有回答孔融的问题,而是自顾地说道:“近万人马从这硖道经过,不可能连点痕迹都不留下的。可今rì看来,这里却颇为干净,这实在不合常理哪。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此地被人刻意打扫过,只可惜yù盖弥彰,反倒露出了破绽。”
“将军所言极是,这山崖两边一定是设有伏兵的!”夏侯惇也点头道。
“这却如何是好,若当真如此,我们又怎么过此硖道呢?”这回,孔融已经有些失了分寸了,忍不只苦恼地说道。他终究不是个知兵的人,骤然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难以应对了。
可曹cāo却很不以为然:“倘若我们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或许这路伏兵对我们还有不小的威胁,但既然我们已看出破绽,找到了他们的所在,我们便能趁机给他们一点教训了。”说着,曹cāo的目光便转到了山崖上那些茂密的树林里:“那里林木茂盛,想必放上一把火的话,一定能烧得很旺的。夏侯惇!”
“末将在!”
“待到二更之后,你率一队人马多带火种偷偷上左边的山头,曹洪,你率一军上右边山崖。三更之后,就给我放起火来!”曹cāo又转头对一旁的曹洪下令道。
“是!”两将连忙答应道。
“文举兄,我们这就去见见本初和其他几个将军吧,也好让他们知道眼下的处境。”吩咐下去后,曹cāo又转头对孔融说道。
第170章 火攻夜袭
却说西凉军上下都笃定了此番埋伏必能成功,只待次rì天明,关东联军一旦进入硖道之中便能趁势杀出,击溃敌人。所以他们此时却变得很是懈怠,全没有一点对自身防卫的准备。
而就在如此情况下,两边山崖之下同时有两路五百多人的jīng锐步卒正往上攀登着。因为他们行事极其小心,再加上山风不小,所以山上之人并不曾察觉到有人正在接近。在经过半个时辰的攀登后,两路人马已分别攀到了山崖背后的下方,只待一声令下便可行事。
夏侯惇率人暂时停留,看着不远处静伏在地的一众西凉军士,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这里竟埋伏有这许多的人马,若我们不曾察觉而一头闯进硖谷,他们再两面居高临下地一攻,只怕便是人马再多也难逃败局哪。好在苍天护佑,让我们及时察觉了他们的存在,这一回却是要让他们尝尝被偷袭的滋味了。”想到这里,他不禁将目光落到了前方一众西凉军士所伏的树林子上。
因为要使关东军不察觉到自己的存在,所以西凉军所选的地方正是林木最是茂密之处,在他们的前后左右皆为树木。而如今正是初夏时节,草木生长最快,完全都将他们给掩盖了起来,不上到崖前,仔细观瞧都未必能找到他们。
如此地方自然有利于大军藏匿,但同时却也有一个明显的问题——一旦起火的话,他们必然四面被火所围,想要脱身可就太困难了。但华雄认定自己所在位置是不可能被人察觉的,所以对此一点自然是很容易就略过了。
夏侯惇看了看天sè,觉得时辰差不多了,便让跟随他一同前来的那五百步卒分散开来,悄悄地就在这路西凉军的身后四周撒上火油等引火之物。不一会工夫,方圆数里都已被引火之物所沾,只要一点火星,便能让这里变成一片火海了。
夏侯惇再次抬头看了看天sè,确认时间已到三更,这才断然挥手下令:“点火!”
“呼——啪——洪!”数根火把被人点燃,旋即就被丢进了早就沾满了火油的树林子之中。眨眼之间,整片林子就都熊熊燃烧了起来。这初夏时节天气本就炎热,一旦起火,又有山风助威,顿时就烧成了一片,就是放火的那些人看了也是心惊不已。
夏侯惇本还想带人留在这里,以防敌人从后面脱身呢。但一看到这火势如此凶猛,顿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走,下山!”当即,这五百人便迅速下山,不敢有丝毫的逗留了。
这突然而起的山火立刻就惊动了林中的西凉伏兵。他们刚开始以为是自己人不小心点着了火头,还在担心会暴露自己呢,可随即就发现事情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了,四面火势同时包围上来,这分明就不是随便一点篝火所能造成的。
“不好,整片山都着起来了!”很快地,就有人察觉到身侧突然冒起了火光,立刻大声叫嚷了起来。这时候,他们已顾不上暴露自己的行藏了,急急忙忙地就往后退去。但随即,他们后退的脚步便停了下来,因为那里也是一片火光冲天,完全断绝了他们下山逃命的道路。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所有人心中都产生了这么一个惊讶的疑问,随即便又有人看到对面山崖之上也起了大火,那边也是一片慌乱。直到这个时候,华雄才算是醒过味来:“这是敌人所为,这火必然是有人刻意而放的。”不过这个时候便是知道了此事原委也于事无补了,在如此火势汹汹之下,他们自己都保不了,还谈什么其他呢?
“将军,怎么办?”看着不断蔓延过来的火势,几名将领也乱了心神。
华雄脸sè一片惨白,四面火势已开始包围过来,只有朝硖道的一面道路尚可一冲。他在略一犹豫后,便下了命令:“向山下冲,想必现在身后山林已完全燃烧了,再想从那边下山已不可能。我们既然已被敌人发现,只有迅速下山,突围了!”说着他便提着刀,第一个向山下冲去。
其他西凉将士见主将第一个做出了表率,便也纷纷叫喊着朝着山下黑暗的所在冲了下去。他们也都明白,在这里再待上片刻便是被烧死的结局,那还不如跟着将军冒险一冲呢,只要冲下这山崖,或许还能获救。
当即,数以千计的西凉军就纷纷呐喊着朝山崖下冲去。而同时地,四面的火已经迅速烧到了他们所在之处,不少还在犹豫中的兵卒便被烈火所吞没,发着惨叫地朝四下里胡乱蹿跑,当时又撞倒了不少同伴,也将他们引得着了起来。
而那些已经被火势吓得昏了头,并没有照山下而是对着身周烈火处猛冲的西凉军士的情况就更惨了,不断有人因为受不了火烧而突然倒下,随即一声声惨叫就在整片山崖之上响起。有人打着滚,想要借此将烧到身上的火扑灭,结果却一个不小心滚落山崖,虽然没有被火烧死,却活活摔死了。
两边山崖之上,不断有人惨叫着往下跳,不断地有人如一只熊熊燃烧的火炬般直直冲下来。但还没等他冲到下面呢,已经突然倒下,却是被烈火烧死当场了。整片青石硖道附近,完全被这火光映得通红一片,就如之前曹cāo在大营辕门之前眺望山崖这里时的场景一般。
但奇怪的是,就在西凉军乱作一团的当口,硖道之外的关东联军主力却没有半点动静,仿佛那里没有一个人,或者所有人睡死了,连这么大的动静都惊醒不了他们一般。
不过这个时候的西凉军显然是没有心思去计较这些了,他们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紧从这烈焰地狱里逃出来,至于山下敌人有什么举动,就不在他们的考虑中了。
终于,有数十名身手了得,运气也不错的西凉军士得以从火海中逃了下来。虽然他们身上到处都是烧伤的痕迹,但能逃得xìng命始终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但还没等他们因此而感到高兴呢,突然两旁的黑暗里就猛地shè来了数十支冷箭。
利箭没有半点征兆而来,让这几十人连反应都来不及反应,就被shè杀在地了。他们才一倒下,山上又有不少兵士侥幸逃了下来,但随即,又有冷箭shè来,同时两边又传来了一阵呐喊,上千手持长矛大枪的敌军也呼啦一下围了过来,几下工夫这些人便又死在了这里。
直到这时候,还在拼命逃下山的西凉军士们才知道原来底下也是龙潭虎穴,这却如何是好?就在他们一片慌乱,全不知如何应付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家一齐朝西冲去,那里我们还留有战马,只要过了这青石硖,便能脱身了!”正是华雄的声音了。
原来他刚开始冲时也被火势逼得举步维艰,好不容易才冲出火海,却看到了许多部下被杀,顿时就知道事不可为。自己等已完全堕入了敌人的算计之中,再想败敌或退敌已不可能,只有拼命往西逃窜,或许还能凭借马力甩掉关东军的追击。
下了这个命令后,华雄便一马当先地向着山下的敌人杀去。两名想要趁机杀他的关东军兵卒被他一刀就砍翻在了地上。有了华雄的指挥和引导,逃下山来的西凉军终于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猎物了,他们很快就稳了下来,使更多的人马得以与他们相会合,不一会就有三千来人集合在了一处。
此时,早在山崖之下两侧埋伏下来的关东军也终于纷纷现身,朝着这些西凉军压了上来。不过因为这里地势并不开阔,无法让大量人马在此展开大规模的对决,所以关东军在兵力上的优势也无法体现出来。
此时西凉军上下已没有了杀敌之心,只是一心向西突围,虽然不断有人倒在关东军的围杀之下,但却并没有阻挡住他们朝西方奔走的脚步,那里就是他们留存马匹的地方。他们相信,只要能得了马,敌人就未必能追得上他们了。
而有华雄这员猛将在头前开路,处在正前方的一批关东联军也难以阻拦西凉军不断向西突围。在杀出了一条血路之后,这不到三千人的西凉军队终于来到了硖道端的藏马所在。
被留在那里看守马匹的军士看到同伴们如此狼狈而出,也是震惊不已。但他们还是很快就迎了上来,两处人马合在一起,骑马就走。如此一来,虽然关东联军还有意追击,可终究比不得西凉骑兵的速度,最终只得看着他们远去。
这一战,两万西凉军损伤七成以上,只有不过三千许人逃出生天。其他人除了不过千人被活捉,其他人都死在了这场战斗之中。其实真论起来,西凉军被活烧死的也不多,更多的是自相践踏或是掉落山崖而死者。
只一夜工夫,之前关东军先锋队伍被伏击的劣势就被完全扳了回来,而关东联军所付出的代价却是极小的,不过伤亡了不到五百人而已,此一战可说是大胜了。
第171章 各怀心思
待到天光大亮之后,山火才在众将士的努力之下被完全扑灭。这是一场完全的大胜,但当看到山上被火烧死,面目焦黑,身体扭曲,而且还散发着阵阵焦臭气味的敌军士兵时,不少人却还是乐不起来。
曹cāo看着自己的“杰作”,神sè也未见乐观。倒不是说他也不忍心见到这些人被火烧死的惨状,作为一军主将,他早明白对敌人是不能仁慈的道理了。让他不能开怀一笑的原因还是在于昨夜让不少敌军逃脱了,未能一举将这里的伏兵彻底歼灭。
在先以火攻,再伏兵杀出,而且兵力又占着绝对优势的情况下,都未能尽全功,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身边这些同盟军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了。
昨天夜里,当曹cāo向众人提出自己的计策时,就有不少人对此不以为然,认为这只是他的臆测而已。虽然最终他们还是同意了曹cāo的请求,各自派出了一些人马听其调遣,可结果呢?在与冲下山来,惊魂未定,狼狈不堪的西凉军才交手没有多久,在兵力的心理上都占着优势的这支队伍就轻易被敌人突破了。
而当敌军骑马奔逃之后,曹cāo也曾下严令追击。但除了他本部的人马全力追赶了一阵外,其他几路人马却多是虚应其事,随便追赶了下便停下了脚步。这一切都叫曹cāo看在眼里,也让他的心一阵比一阵更感到寒冷。这些自诩为朝廷忠臣的家伙,其实心里只是为自己打算,只想着以付出最小的伤亡的获取最大的利益。昨夜但凡他们能尽点心力,结果就不光是如此了。
摇头叹息了一声之后,曹cāo只得收拾心情,重新再投入到这一次的伐董之战里去。因为他知道若是没有这些人的话,这祸乱朝纲的董卓是铲除不了的。
“哈哈哈哈……孟德兄果然是好手段,好计策,一战就把一万多敌军给击破了,实在是大快人心哪!”这时,一把豪爽的声音从曹cāo的身后响起,却是公孙瓒来了。
“原来是公孙将军。在下还没有谢过将军昨rì肯出兵助我之德呢。”曹cāo迅速从适才的不快里回过神来,又变得jīng神振奋地对公孙瓒一拱手道。
“哎,这算得了什么,只要能将西凉军击败,我的人马都给你调遣也无妨。”公孙瓒一摆手道,说得很是大气。但曹cāo却知道,公孙瓒昨天给他的人马也是受了命令的,一旦见敌人反扑凶猛,宁可放他们离开也决不可硬拼,这几乎是所有将领嘱咐借出人马时的话。
“不知将军现在突然到来所为何事哪?”曹cāo强忍下心中怨气,又询问道。
“哦,我此来是想问一问曹兄,这些俘虏你待如何处置的。毕竟这一战是在曹兄的指挥下取得的胜利,俘虏该如何分配处置自然也在你了。”公孙瓒呵呵笑道。昨天他皆出的人马也伤亡了近三百,所以便把主意打到了刚刚被俘的那千余敌军身上。
曹cāo当时就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了,更是鄙夷。但面上却笑道:“此事在下倒也没什么看法。虽然此战因我而起,但出力却是大家的,所以这俘虏自然该由大家一起商议了决定。”
“唔,我也是这么想的。昨夜一场大战,我们几路出兵的都有损伤,我想是否可以就把这些俘虏分了以为补偿?这样一来,也可以给大家一个交代,使曹兄你也不至于难以面对众人嘛。”
“一切就照将军的意思办吧。”曹cāo点头道。这时,他已看到孔融满脸郁郁地走了过来,便跟公孙瓒告了声罪,迎了上去问道:“文举兄,如何?可是找到那些人马的下落了么?”
“人是都找到了,可他们……却都已是一具具的尸体!”孔融满脸悲愤地道:“上万人马,全被西凉乱军所杀,被堆积在硖道西端出口的一侧,当真是让人不忍直视哪!”
虽然曹cāo早料到了有此结果,可听他这么一说,还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倒不是因为有感于西凉军的残忍杀戮,昨夜他们也不比西凉军善良到哪去,而是因为感到后怕。要不是夏侯惇及时察觉硖道内有古怪,自己将计就计放了这把火,只怕这里许多人都要步那前锋军队的后尘了吧?
半晌之后,曹cāo才道:“还请文举兄莫要太过悲伤,将士们虽然死了,但我们也为他们报仇雪恨了。而且,很快地我们将进军虎牢,兵入洛阳,让那些凶手付出更多的代价!”
“哎,我是真没有想到哪。本以为我们十多路人马合在一起,董卓只要听说此事便会退避三舍,不敢再与天下为敌了。可没想到,此人竟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可怜这许多将士都是父母所生,都有妻子要养,现在却……孔某当真是亏对那些北海的百姓哪。”说到这里,孔融的眼里都闪烁出几许泪光来了。
看到这一幕的曹cāo却是目瞪口呆,他虽然觉得这个孔融没有几分身为将领者的杀伐决断,却也没料到他竟会如此脆弱。战争向来是残酷的,死伤再所难免,他身为一军主将居然说出这种寻常兵士才会说出来的话,实在太也不该了。但曹cāo到底还是没有出言反驳,只是好言安慰了对方一番,就将他打发走了。
“大兄,有句话我实在忍不住想说上一说了。”曹洪在旁看完这一切,脸sè也有些yīn沉。
曹cāo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便说吧。”
“竖子不足与谋!”曹洪哼了一声:“看看这些联军中的所谓的将领想的都是些什么!不是想借此扩充自己的兵力,就是只会如妇人般心伤麾下人马的伤亡,实在让人齿冷!”
曹cāo苦笑了一下,随即又摆手道:“这些话你在我面前说了也就说了,切不可再与第三人提起。如今我们面对的敌人很是强大,若众人因此产生什么隔阂,就是大问题了。”
“是!”曹洪忙低声应道,其实他也明白事情有轻重之分,心里的鄙夷也只会在兄长的面前表露一二,当着他们的面自然不会说了。
曹cāo点了点头,随即抬眼看看头顶的蓝天,心里却转到了一个以往都不曾触碰到的yīn暗角落:“其实他们如此无能对我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当将董卓铲除之后,这天下大势必然将重新划分,我或许就能以他们这些人的不同弱点来各个击破。到那时候,这个大汉天下还说不定将由谁来做主呢!”想到这里,他的双眼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彩,似乎是找到了一条自己将来将为之奋斗不休的道路了。
就在曹cāo他们因为此次的胜利或喜或忧,或有所算计的时候,袁家兄弟二人却凑在一起在密谈了。昨夜出兵一事上,袁术是极力反对的,所以今rì的胜利跟他没有半点关系,这让他心里颇不是滋味。而袁绍也因为某种理由没有出兵,这让这对本来有些嫌隙的同族兄弟反倒走到了一起。
袁术一脸担忧地道:“大兄,照此下去,你这盟主的大权可很有可能会被曹cāo给夺了去了。到那时,你想借此机会重振我袁家声望的打算可就要破灭了!”
袁绍听他这么说话,脸sè更加难看:“哼,这个曹孟德最近的确太过活跃,太不将我这个盟主放在眼里了。前番他便纠结众人来反对我为叔父报仇,这回却又自行下令,而悍然对敌人发起攻击。若是此战有个闪失,那就将我们所有人都拖进去了。此风绝对不能再长!”
“那大兄可有什么应对的办法么?”
“办法自然是有的,我现在毕竟还是联军盟主,只要我发了号令,他们也无法公然反对!”袁绍眼中闪烁着幽幽光芒:“就让曹cāo所部为前军,在休整之后便即兵发虎牢关。他不是喜欢立功么?那就让他去与西凉军好好战上一场吧!”
袁术yīn笑了一声:“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只要我们延缓大军前进的速度,他这一路人马就成孤军了。到那时,西凉军必然能一口就吞了他!”
“不,我没有打算这么办。”不想袁绍却摇头道:“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讨伐董卓,为叔父报酬雪恨,岂能因为一时意气就给敌人以可趁之机呢?我们也会随后赶上,但我却要看到曹cāo在虎牢关下败绩,如此才能消除他之前的种种作为!”
在大敌当前,才刚刚取得一场胜利的时候,这些各路军阀就已显露出了不同的心思,这是所有人都不可能猜到的。关东联军又能以什么方式去与西凉军一战呢?
第172章 刀下留人
在马越和李儒的联合劝说之下,董卓终于答应出兵前往帮助华雄与关东联军一战。不想他们这里的人马还没有调动完成呢,前方战败的消息就传了回来,不一rì工夫,华雄也带着不到三千残兵退回到了虎牢关。
当听说此事时,董卓的脸sè当时就yīn沉了下来,连他一直携带身边,珍视有加一只玉杯也被他狠狠地掼在了地上:“岂有此理,无能之辈某是见得多了,但如华雄般接连败绩的,某这一生却也不曾得见!让他进来见某!”
不一会工夫,垂头丧气,心怀忐忑的华雄便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董卓的帅帐之中。看到主公一脸yīn沉后,更是打怵,连忙单膝着地,很是悲痛地道:“主公,末将无能,再次败于反贼之手,我……”
“哼,你倒还有脸来见某!”董卓居高临下地盯着华雄:“华雄,某对你向来信任有加,你就是如此报答于某的么?前番你丢了阳城,便有许多人认为你其罪当诛,是某以为你才堪大用,才免了你的罪。可不想今番你又再次丧我jīng锐……好,你就是这么报答于某的信任的么?两万jīng锐,你只给我带回不到三千,而且个个身上带伤,如此便是你戴罪立功的表现了么?”话说到后面已是声sè俱厉了。
听董卓说起这些,华雄心里更是愧悔不已,深低下头,看都不敢看董卓的模样:“是末将大意轻敌,一心求胜,才导致了今rì之败。末将不敢奢求主公宽恕,还请主公责罚,无论什么责罚,末将都甘心领受!”
“好,你能有此担当,还说明某没有完全看错了你。”见华雄肯领罪,董卓的神sè才稍微好看了些。其实他之所以如此生气,除了因为麾下jīng锐被灭的火气之外,还是因为心里有几分担忧才导致的。因为只有少数几人才知道这次华雄会失败他这个主公也有一定的责任,但此事当然不能公之于众了,不然他如何让麾下众将心服?所以必须以重话先让华雄领下一切罪责,然后重处了他,才能消弭不利的传言。
华雄听他语气放缓,心里也稍微松了口气。虽然他嘴里说得英雄,但若董卓真要拿他军法从事,砍头的话,只怕他也会有所畏惧的。现在见董卓似乎对他的认罪态度很是满意,想必只是斥责一番,降下职位,或是再领受几十军棍就能抵消罪责了吧。
但接下来的发展却再次让华雄措手不及,只听董卓以不带半点感情sè彩的声音道:“你是某的爱将,本来某也不希望如此待你的。但你屡次败于敌手,弱我西凉军之势,若每次都如此轻易就放过了你,只怕军中其他将士都会不服了。为了军心士气,为了明我号令,做到赏罚分明,某只有忍痛处决了你!来人……”
“主公……”听到处决二字,华雄的身子便陡然一个激灵,几乎都有些呆住了,抬头想说什么。但这时候,数名亲兵已听令而入,董卓摆了下手:“将他绑起来,带到辕门前处斩。让所有人都看看,如此失败将换来什么样的结果!”
“是!”几名亲兵答应一声,便拉起呆怔住的华雄,押着他出了帅帐。虽然华雄一身武艺远胜过他们,想要脱身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这一刻他却已没有了反抗自保的心思,只是呆呆地任由几名亲兵押着走向辕门,在众人的注目下被按倒在地,就要行刑。
直到身子着地,看到一把亮晃晃的钢刀在眼前闪过时,他才知道这回自己是彻底完了。但不知怎的,他却并不想反抗。或许这些年来,他已习惯于服从董卓指挥了吧,现在他既然要杀自己,他也必须领受,不敢有丝毫怨怼。
就在华雄被按倒在地,那亲兵已扬起刀来yù要下挥时,一把急切的声音却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刀下留人!且慢动手!”华雄斜着眼看去,正看到马越急急赶了过来。
马越在得到华雄回来的消息后,就知道愧南要出事,所以便即刻赶来了。好在他动作还算不慢,赶在要对华雄动刀之前叫出了留人之言。因为他在董卓军中地位不低,所以他的话那几名亲兵也不敢不从,只得暂且停了刀,看向了他:“马公子可是有什么要说的么?”
“我去与主公说情,万不能就这样斩了华将军。你们且宽限一下时辰,在下在此多谢各位手下留情了!”马越连连拱手说道。
几名亲兵踌躇了一下,还是点头道:“既然如此,那马公子快去吧。若能说服主公不杀华将军自然是最好了。”
马越便也不再耽搁,立刻就往董卓的帅帐而去,却没有发现华雄正满眼感激地看着他。又一次,是马越救了他一命,这让华雄心里的感激之情实在难以用语言来描述了。
“主公!”经过通禀进入帅帐后,马越便朝董卓施礼道:“在下看到主公要将华将军处斩,所以特来求情。”
“怎么,你还要某饶过他么?”董卓颇为不快地哼了一声:“当rì他丢了阳城就该严惩,却因为你为其说项,才保得xìng命,还能戴罪立功。可今rì呢,他居然又丧我两万jīng锐,这两项罪名,就足够定他死罪了!”
马越忙拱手道:“主公,华将军也是主公心腹爱将,主公就这样要取他xìng命,难道不觉得可惜么?如今敌军势大,正在步步进逼,若我们再自斩大将,必然更损我军士气,到时候想扳回劣势就更加的困难了。还请主公三思哪。
“而且,胜败乃兵家常事,华将军也不是没有立下功劳。前番大破鲍信部,后来也曾与吕将军一起将追击的敌军杀败,已足以弥补过失。今番,他也有全歼敌军先锋的胜绩,还望主公能看在这些和往rì的功劳上饶过了华将军这遭。”
董卓听马越说了这些,心里也有些蠢动了起来。其实他之所以一定要杀华雄,也是想给全军一个交代,表明自己不是偏私之人,倘若真有合理的理由饶过了他,倒也不失为一个能够接受的办法。
就当董卓犹豫难决时,又有几名将领同时前来,却是李榷、张济和胡轸三将。他们一进帐,也立刻进言:“主公,华雄不能杀。此番随他回来的将士在营中多有言道,他们能安然归来,多得华雄全力拼杀,一路之上更是屡次回身救人,才能保住这三千人xìng命的。现在军中士卒对他都大有好感,若主公当真杀了他,只怕会影响了军心士气哪。”
“竟还有这样的事情?”董卓略微一怔,随即却又似是放下了一件心事,沉吟半晌后道:“既然是军中将士都有如此想法,那某也不好拂逆了众人之心,那便饶过了他吧。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让人重责华雄一百军棍,以儆效尤!”
“是,主公英明!”众人见董卓终于改变了主意,便也都松了口气,尤其是马越,更是心下安定,觉得自己屡次搭救华雄没有错。他相信,在这么多次之后,华雄必然会对自己充满了感激之情,那么将来将这员虎将收入麾下应该也不是太难了。
在从董卓这里告辞出来后,马越又来到了辕门处。此时,华雄被按在地上正是承受军棍之刑。这足有手臂粗细的军棍抽在他的身体上便是啪地一声脆响,然后皮肤之上便是一道血痕。让马越看了不禁大皱眉头,想想若是自己受此痛责,只怕要叫得震天响了吧。
可华雄却始终不吭一声,死咬着牙关,将这足足一百军棍给忍受了下来。一百棍子下去,他背臀之上已找不出一块完整的皮肉,让人看了触目惊心。马越立刻着自己的几名亲兵上前,搀扶起倒地半昏迷的华雄,然后将他背往军营。
这一切,都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发生,马越也不怕被人认为这是自己有意交好华雄之举。不过那些军士们见此情况,不但没有因此看轻马越,反而看马越时有种说不出的亲切之意。
把华雄送进他的军营后,马越又叫来了军医,为其看伤。直到此时,华雄的神志才恢复了些,虚弱地对马越一笑:“公子,你这是第三次救华雄xìng命了。大恩不言谢,华雄记在心里,他rì必然报答。”
“华将军不必如此说话,我是看重将军的能力,才会不断帮你的。不过这一回,在下也要负上责任,若不是我授计于你,你也不会遭此之败了。谁会想到主公竟会激将袁绍失败,最终被他们看出了问题呢……”马越似是无心地提到了一点。
华雄本来奄奄一息,听他说到这里,便是一个激灵:“你说什么?我这一败还与主公有关?”
这一夜,没有人知道华雄和马越都说了些什么,但事后大家却发现华雄对马越变得很是恭谨,就如以往对董卓一般……
第173章 东西斗将(上)
只因作为董卓麾下最得重用,立功也是最多的华雄兵败在前,导致西凉军士气大落。眼见如此,董卓只得暂时按捺下了主动进军,迎击关东联军的心思,改而以稳为主,陈兵虎牢关一线以待敌来。不过,他也没有重新接受马越提出的坚守之策,在他看来,要是如此,便是大弱西凉军的声势,所带来的影响必然极坏。
董卓的这一改变,却是帮了曹cāo一个大忙。本来,他受袁绍之命为大军前驱,必然会与迎上来的西凉军碰上,一场大战势必难免。以如今曹cāo手中不过五千人的兵力,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抵挡数倍西凉铁骑的正面冲击的。好在,这回西凉军在虎牢关下按兵不动,就给了他相机而定的机会,来到距离西凉军二三十里处便停下步伐,安营扎寨,只等后续大军到来,再与敌军开战。
袁绍他们也没有让曹cāo等上太久,两rì后,近十万大军就陆续开到了。袁绍本就心切于全族被杀之仇,虽然也想算计曹cāo一把,但更不想放过杀害自己叔父兄弟的董卓,所以一路之上也没有多作迁延,迅速赶来。当他得知曹cāo与董卓军并未开战后,虽然大感不快,却也无可指摘,兵力上相差太大,曹cāo确实有足够的理由来按兵不动。
但是,随着袁绍率大军赶到,西凉与关东联军之间的战斗就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此一战,关系到大汉帝国的未来,关系到双方数十万人的生死,一时间天下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虎牢关前,等待着这一场已经持续了不少rì子的战斗分出个胜负强弱来。
此时双方已公然对立,就不可能如之前般不发一言就出兵动手了。所以在战斗开始之前,双方都给对方发了一道檄文,以说明自己出兵是正义的,这便是找借口了。
西凉军的借口自然便是这些关东联军以下犯上,造反作乱了。为此,董卓早就借天子刘协的名义写下了讨伐逆贼袁绍等人的圣旨,便即公告天下。而关东联军却不承认刘协的天子之位,直言这是董卓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手段而已,他们更打出了恢复刘辩帝位的口号,认为只有将西凉军击败,把董卓杀死,重新立刘辩为天子,这天下才能平静。
身在军中的董卓看到这一封檄文之后,整张脸都气得有些扭曲了,这是他最忌讳被人提到的,现在却被人如此公然在天下人面前提了出来,确实让他难以忍受。在看了檄文后当天,董卓便把麾下众将领都招了起来,让他们即刻出兵,击破敌军。
同时,董卓更是对马越很有些不满:“仲凌,前番你向某求情,说要留下刘辩一命,也好牵制如今的天子刘协为我所用。可如今呢,却有人将这个废帝给拿了出来,还造成如此大的声势,当rì你可会想到有今rì么?”
马越其实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但他因为有自己的打算才会极力促成之前留下刘辩之事,现在只得苦笑道:“这个在下的确考虑不周,致使主公如今很是被动。不过在下以为,在此事上,即便我们之前已除去了弘农王,也不会改变他们借他发难的事实。因为他们大可以打出为弘农王报仇的旗号来与主公为敌。所以在下以为,弘农王在他们来说也不过是个可以利用的棋子而已,主公大可不必在意。”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某依然以为刘辩此人死了总比活着好,如今的局势更说明此人留不得。”董卓说到这里,便即对身边亲兵道:“你们这就回一次洛阳,让郭氾照我的意思将刘辩处理了,记住,我不要任何的麻烦。”
“是!”那亲兵赶紧答应一声,随即便去了。
马越见状,连忙上前还待再劝:“主公,在下以为如此做却有不妥,这方面就是落人口实,让袁绍等辈更可说这是主公心虚的表现了。还不如暂且留下他的xìng命……”
“你不必再劝,某心意已决,不会再有更改!”董卓挥手打断了马越的说话,随即又看向麾下众将:“这公论之事,我们尚可暂时抛却,但这沙场上的事情却是半步也让不得的。如今关东乱军已陈兵对面,看来是要与我们殊死一战了,各位可有信心首战就为某取下一场胜绩么?”
“末将等必当全力以赴,以报主公之恩德!”众将赶紧表明自己的忠心态度。
“好,那明rì一早,我们便出将挑战那些乱臣贼子,务必重振我西凉军声威!”董卓当即说道。在敌军到来之前,他已与李儒有了商量,认为想要扳回之前华雄败绩的不利影响,只有在开始的几场武将间的单挑里取得连胜才是最有效的手段了。
“你们谁愿替某打这第一场?”董卓说着,便把目光挪到了吕布的身上,对于这个麾下武艺最为了得的将领,他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但,还没等吕布应声而出呢,一员身材魁梧的将领就抢先而出:“末将愿为主公分忧!”却是董卓麾下几员武艺超群的将领中为人最为急切的武昭了。他是随张济一同从西凉来这里的,之前并没有为董卓立下过太多功劳,所以这回最为心急出战。
董卓略一沉吟,便同意了他的请求,毕竟这武昭在西凉军中也是厉害人物,纵然不如吕布和华雄,却也算是一流战将了:“好,就由武昭你明rì先行出战,务必要长我西凉军的威风!”
“定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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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rì,当朝阳初升之时,相对而立的两军阵中就传来了一阵阵激荡人心的战鼓之声。随着战鼓咚咚作响,西凉军阵中便飞马奔出了一人,此人头戴镔铁盔,身着狮子甲,手中一杆足有丈许长短的狼牙铁棍,便在了两军阵前奔腾了起来。
在来回奔了一圈后,此人才停下马来,以手中狼牙棍指向关东军大营,喝道:“我乃西凉大将武昭,尔等可有敢与我一战者?”显得气势很是逼人。
关东联军营中众将见此人如此嚣张地在外搦战,自然不肯,当即就有数员战将分别向自己的主将请战。而此事也迅速惊动了袁绍,他便立刻招集众人商议,看派什么人出战为好。
“这个武昭听说也是西凉军中一员上将,一条狼牙棒足有百斤,可不是寻常人能够应付得来的。你们麾下谁可与之一战?”袁绍对武昭进行了介绍,然后看向众人问道。
原来几个跃跃yù试的将领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就有些畏缩了,他们可清楚自己的斤两,一个能抡动上百斤狼牙棍的对手,可不是他们能应付得过来的。
看到众将如此模样,袁绍脸上不禁便有怒意闪过:“怎么,刚才不是有人口口声声要出战教训那敌将么,现在却又无人敢站出来了?”
这时,从河内太守王匡的身后闪出一员三十许,身材高挑,眉目清秀的将领出来:“末将方悦愿意出战!”
“好,不愧是闻名河内的名将。你既敢战,那就速去将那西凉蛮子的首级给我取来!”见终于有人敢站出来了,袁绍的心情才好了些,立刻说道。
那方悦当即便出帐上马,持枪出阵。来到武昭跟前才止住了马势,轻蔑地看着他:“你便是西凉军派出来第一个送死的么?前番连你们军中最厉害的华雄都被我们杀得狼狈而去,你还敢来?”
“哼,华雄不过是中了你们的jiān计才会失败,今rì我便要为他雪耻!”武昭说着,便策马朝方悦冲来。方悦不敢大意,也即催马迎上,手中长枪在两人接近的瞬间便猛然挺刺而出。
武昭一声冷哼,手中狼牙棒就迎了上去,两件兵器正好撞在了一处,一声响后,方悦的面sè就是一变。他虽然已经想到对手力量不小,却不曾想到这武昭竟有如此雄浑的力量,只一个回合就让他虎口一阵发麻。这下,他便收起了轻敌之心,借着这第一下对冲拉开了双方的距离,稍微让双手恢复之后,才重新回头,这回他却是留了心眼了。
武昭却也从刚才这一回合里看出对方力量上远不如自己,所以再相遇时,出手更没有了顾忌,全力挥动手中狼牙棒,以一招泰山压顶的方式向着方悦砸来。
但这一回,他却是有些轻敌大意了。在力量上,武昭确实远胜方悦,但方悦却也有自己强过对手的,那就是出枪的速度。现在见武昭全力砸下,他不但不惊,反而面带笃定的笑意,就在狼牙棒砸下来的当口,突然勒马往边上一闪,这一棍便砸到了空处。
而就在武昭一招落空,想要收棍再攻时,方悦手中长枪已如灵蛇般电刺而出,刷地一下正好从中门大开的武昭胸口刺入,而后穿身而过。
“呃……”武昭一声惨哼,应枪栽落下马,大意之下,本来还有着优势的他却被方悦一枪给搠下马来了。
这第一场对决,却以关东联军的胜利而告终,方悦手持长枪,耀武扬威地在两军阵前奔驰一阵,方才以枪指向西凉军大营,喝道:“原来西凉铁骑的本领也不过如此,可还有敢与我一战的么?”声音直传进了西凉军大帐之中。
第174章 东西斗将(下)
得知武昭只两个回合就被敌将所杀,听到帐外隐约传来的叫嚣,董卓整张脸都要扭曲成一团了。而其他众人也都心下恼怒,既怒对方如此嚣张,也恨武昭不争气,原先看着挺厉害的,谁知一上了战场竟如此轻易就被人给宰了。
本来,帐中众将对于出去与关东联军一战还很有信心,可这一下,就没有人敢随意上前了。李榷、张济等将善于调兵用兵,至于个人的武勇却非所常,本就大为不如武昭,现在连他都战死了,其他人自然更不敢轻易上前了。
这一刻,有人不禁想起了华雄,若是他能出战,一定能挽回局势,将那嚣张的敌将杀败当场的。只可惜,如今华雄才刚受了一百军棍,连马背都上不了,更别提出战了。董卓想到此节也不无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先寄下这一百军棍,让华雄再次戴罪立功呢。
不过这帐中也不是全无能战之人,至少还有一个是被众人认可为所有人中最为厉害的,武昭也大不如他,甚至华雄都未必能敌,此人便是吕布了。不少想起此节的人都忍不住拿眼看向了这个自从归顺董卓后行事低调的年轻人。
马越也知道,到了这个时候,是该让吕布出场了。便也给他打了个眼sè,暗示他主动请战。吕布也没有辜负众人的期望,便即大步而出,拱手道:“主公不必忧心,末将这就去将那敌将的首级拿来!”
“好!奉先哪,此番我们西凉军能否败敌就全在此战了,你一定要取胜哪!”董卓的脸sè这才好看了些,用鼓励的话语对吕布说道,更是首次称他的字而不是直呼其名。
“定不辱命!”吕布略一拱手,便转身而出。他心里不禁有一种激荡的情绪开始升腾了起来,在归顺董卓后他都一直低调为人,也不怎么受董卓重用。而这一回,他将以自己的能力来让所有人都重新认识自己,知道他吕奉先究竟有多么的强悍。
正当吕布出了大帐要翻身上马出战的时候,一人却也紧随而出,低声道:“吕将军且慢,在下还有一言希望将军能听上一听。”
“马公子……”吕布闻言转过身来,正看到马越追了出来,不禁有些奇怪地询问道:“不知公子有什么要教我的么?”
“在下以为,将军与那敌将交手不宜胜得过快,能拖便拖延一下。如此,方能让关东联军派出更多的将领出来与你一战……”马越轻声说道。
吕布听了这话先是眉头一皱,但很快地,就明白马越的用意所在了。若是他上去就立刻把敌将给杀了,那么或许敌军将领会因为他超群的武艺而不敢再来应战。可若是能装模作样地与敌将杀上十几二十个回合的话,对方便会以为自己也不过如此,敌军就会不断派出人马与自己一战。
这显然是为了更好地挫敌锐气了,毕竟因为之前华雄的连续两次败绩,以及武昭的败亡已大长了敌军士气,必须通过这种斗将的手段来挽回。同时,吕布也认为这对自己想在西凉军中闯出名头也大有好处,能接连击败敌将,必然能让董卓和其余众人对自己看高一眼。
不过,他依然有所疑惑:“马公子何以认定在下必能接连取胜呢?”
“吕将军的武艺当世几无敌手,对此一点在下是深信不疑的。所以若是敌将与你单独决战,你必胜,无论他是什么人!”马越却没有给出合理的解释,只是说了这么句话,便拱手重新回帐去了。
吕布听马越对自己竟有这么高的评价,也是一怔,心里更生出了知己之感。但很快地,他便把这点心思先压了下去,专心于战斗之事了。
策马来到两军阵前,西凉军中便又是一阵激荡的鼓点声传来,吕布横戟马上,开始上下打量那敌将。发现他虽然生得不是很高大,但却有不股子不凡的气势,显然也不是个易与之辈了。
而那方悦见西凉军中再次出来一人,而观其年龄却不过二十多岁,心里便生出了几分轻视来,用枪指着吕布喝问道:“来将何人,通上名来,我方悦枪下不杀无名之鬼!”
“吕布!当你下地府的时候,别忘了跟阎王说一声是我送你去见他的!”吕布冷冷吐出一句话,便拍马冲了上来。
方悦见他说话如此嚣张,也是心下发怒,拍马迎来,已决定要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死在自己枪下了。两人迅速接近,兵器同时挥出,便交手了第一个回合,随即两马便已错身而开,看着第一个回合是打了个平手了。
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只一交手,吕布已看出此人虽然武艺jīng熟,出枪也够迅速,但却欠缺气力。倘若他以此为突破后,刚才交手时猛力下压的话,轻松便能将方悦给解决了。但想到刚才马越提醒自己的话后,吕布就放弃了这个一招杀敌的机会,只使出四分力气,看似与方悦战了个平手。
两马又向前奔了十来步,方才止住步伐,然后马上骑士再次兜转马头,策马杀向对方。两人又交手了一个回合,这回方悦又想故技重施,以自己出枪的速度来对付吕布,只一个照面就刺出了五枪,分袭吕布五处要害。只可惜这回他却失算了,他的每一枪刺出,都被吕布的长戟挡下,似乎对方早就看穿了他的招数一般,每一下都挡得恰倒好处,两马相持了一阵后,再次分开,却是又一次打了个平手。
“此人确实不易对付,竟比刚才那武昭更加难缠!”方悦两个照面后,原来的轻敌之心已尽除,反倒生出了几分小心来。而吕布则是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他已有十足的把握在任何时候取方悦xìng命了,对方于他来说已是一个死人。现在他要考虑的只是该在什么时候出手杀他,应该拖上几个回合才够人相信双方实力相差不大。
可双方观战的将士们可看不出这点来,他们见两将杀得难分高下,顿时就高声为各自的将军打起了气来,那鼓点声就更急了,咚咚的催人再战。
“喝!”受到了鼓声的鼓舞后,方悦又抛开了心中的犹豫,一声大喝,持枪再次杀奔向吕布,这回他已把全部的能耐都施展了出来,人还离得远呢,枪已舞开,身前丈许皆是重重枪影,让人看不清他这最后的目标为何。
对于他的故弄玄虚,吕布却报以轻蔑一笑,依然催马上迎,在两马相交之际,手中长戟突然挥出,正砍在了那枪影中间位置。只听得啪地一声,那惑人眼目的重重枪影便即停了下来,而方悦也是面sè一变,急忙卧倒马上,催马向前急奔。
他这一招被吕布所破,担心他会趁势攻击,才会显得如此狼狈。但吕布却并没有立刻出手,只是催马向前,然后很快又停下了马来。这第三回合,显然是吕布取得了优势,但方悦看似也没有什么损伤,应该足够再战的。可只有他自己清楚,情况绝对不这么乐观,眼前这个叫吕布的敌人只怕一直都没有真正发力。
很快地,两人又战了一个回合,这回,吕布更显轻描淡写,而方悦却连头盔都被他打掉了。虽然吕布已听取了马越的意思,要多战几个回合,但对手实在太弱了些,他也不想在双方军士面前与这么个孱弱对手纠缠太久,所以这一回合他出手已重了不少。
方悦也发觉了这点,此时他已肯定自己不是对方敌手,心里已犯起了嘀咕,不知该不该继续迎击。若是这么退回阵去,会不会让自家将军颜面扫地?就在他犹豫不前的时候,吕布却已再次杀奔了过来,这下他就没有脱身的可能了,只有咬牙再上。
吕布已看出此人心生退意,知道不能再让他从这一回合里脱身了,便终于打起了jīng神,施展本领,一声大喝,手中长戟如暴雨,如雷电般地轰向对方。
这一招,与之前所有的招数都完全不同,速度更快,气势更足,力量更大,这让方悦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招架才好了。就这么一怔之间,长戟已自他的脖颈处划过,刷地一下,将方悦的人头给切了下来。
两军阵前的将士们本还在为各自将领鼓劲呢,突然间就出现了如此变化,这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鼓声顿时便是一停。随即,西凉军中就爆发出一阵喝彩声:“吕将军神勇!吕将军威武!”声音直达云霄,而对面关东军则瞬间没了声息,显然士气受了不小的挫折。
吕布将方悦首级挑在手里,回身抛给了自家阵中将士,然后才横戟而立,高声道:“反贼们可都看到了么?你们若不肯就此投降,这方悦便是你们的下场!”这时头上的阳光照shè下来,使他整个人都显得金光闪闪,如天神下凡一般!
第175章 三英战吕布(上)
吕布五合杀了方悦,然后戟指关东联军大阵,好不嚣张。不过对此,关东联军一众将领却并不感到太过意外,也都表示能够接受。毕竟两军阵前厮杀比斗,谁也不敢说有万全的把握能够取胜,方悦既然不敌被杀也属正常,再派大将出去杀回来了便是。
但随后发生的情况却让众人有些不敢相信了。因为紧接着被他们派遣出去的林方、何阳、张茕等七名大将,居然尽皆败死在了吕布手下。换句话说,却是吕布连胜七战,这七人与他比斗,多者支撑十来合,少者三五合就全被他刺杀下马,割去了首级。
直到第七个出阵的赵往在第八合上被吕布所杀,天sè暗下来后,这场两军之间的斗将才算暂时告一段落。但连丧七名战将,对关东联军士气的打击却是极其严重的,阵前将士到了此时都已不再叫嚷,死寂一片。
吕布将赵往杀死,回马待走时,忍不住回眼瞥了关东联军大营,嘴角轻挑,很是得意。他知道,经过这一rì的厮杀,自己必然扬名天下,在西凉军中的地位也必然大为不同了。这也让他对授计于他,让他拖延比斗的马越充满了感谢之情,若非其提点,只怕今rì这风头还出不了这么大呢。
随着太阳下山,这天sè便逐渐yīn沉了下来。而在关东联军的大营之中,虽然有兵士点起了牛油火炬,照得帐中一片光明,可那些将领的心里也是一片yīn沉。他们面面相觑,半晌都没有一个说话的。七个死在吕布手下的战将都是他们中某些人手下的得力干将,今rì却一齐死在阵前,这让他们大感颜面扫地,甚至都生出几分畏惧之心了。
“这吕布究竟是什么来头?以往也不曾听说西凉军中有如此厉害的人物哪。”终于,王匡第一个忍不住开口了,方悦好歹之前还胜过一场,所以他还有些底气。
“吕布原是并州丁原的部下,后来丁原兵败,这吕布便杀了旧主投靠了董卓。”曹cāo最清楚之前发生的事情,所以便给出了答案:“听说当rì丁原与董卓为敌时,这吕布也让董卓很是头疼,麾下几员战将也因他而死。”
“他既如此厉害,孟德你之前为何不提醒我们?”袁绍不无责怪地看了曹cāo一眼。
曹cāo叹了口气道:“之前方悦取胜时,在下不就已经提议就借此胜挥军攻打西凉军么?可各位却想再挫西凉军锐气,不然何至于此?而且,在下也只是听说这吕布厉害,却不曾亲眼见识过他的武艺,如何能知道他竟强到如此地步……”
听曹cāo提起刚才的进言,众人也都有些无言以对了。刚才方悦杀了武昭后,关东联军士气大振,他就曾建议不要再派出将领去比斗了,大可以借此一胜和之前大败华雄的气势压上去,自然就能取得一场胜利了。
可袁绍等人却并没有接受曹cāo的建议,认为此时还不足以彻底压下西凉军的锐气,必须再胜上几场才能出兵。而且就刚才的情况来看,似乎他们也有连胜的把握,最终曹cāo也没能说服众人。而现在看来,事情显然是大出众人意料了,这个吕布连杀他们多员战将,整个战斗的势头已彻底被西凉军给扭转了过去。
这个时代两军交战,要么就是用计,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从而一举取得胜利。若是真如今rì这样摆开了阵仗交锋的话,最关键的就是双方的士气军心了。若是士气高昂,便是兵力上有所不如,也能以弱胜强,反之则只有失败了。而两军在阵前斗将比武,便是提升军队士气最有效的手段,只是今rì对关东联军来说却成了降低他们的士气了。
这一连七场连折七将,使得他们靠着原来取下阳城,打掉华雄军伏击的连场胜利所得来的士气都给赔了出去,当真是输得彻底。
“好了,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要商议的还是如何应付眼前的情况才是。这吕布如此厉害,我们却该怎样?”见曹cāo他们说话有些要僵的样子,孔融便站出来打起了圆场。
“还能怎样,只有明rì在阵前取回失去的一切了!”袁绍瞪着眼道:“各位军中尚有哪些可堪一战的勇将,务必要拿出来。不然此番我们这十多路人马就要折在这区区一个吕布的手下了。只可惜我麾下两员猛将颜良与文丑都远在冀州,不然岂容他吕布在外放肆!”
“我有大将穆顺,向来未逢敌手,明rì就由他去与吕布一战!”河内太守张杨突然开口道。
“我也有部将武安国,可与吕布一战!”孔融思忖了一下,也觉得不能坐视不理,所以便也表态说道。
其他众人也都纷纷附和,都说明rì一早各自都会派出善战强将去与吕布一战。直到这个时候,袁绍他们的面sè才好看了些,但曹cāo却没有象其他人一样推举自己的部将夏侯惇等明rì出战,因为他总觉得这个吕布很不好对付,他可不想将自己的这几位兄弟推出去送死。
很快地,众人便说定了事情,然后各自散去回营。曹cāo也出了大帐,回到了自己的军营,招来了夏侯惇和曹洪两人,询问道:“你们也都看了今rì这连场的比斗,以为吕布此人可能战胜么?”
“若是单打独斗,我们最多也就支撑个三五十合……”夏侯惇心有余悸,实话实说。而曹洪也点头表示赞同:“此人武艺颇为了得,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远胜我等。别看今rì这七场他都要费上一番手脚才能取胜,可就我看来,这是他有意为之。若他全力而为,只怕这七将没有一个能是他三合之敌的。”
“他竟如此厉害?”这下,曹cāo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如此一来,我军的处境可就非常不妙了。要是明rì再折上几员战将,军心必然彻底涣散,再难与对面的西凉军放手一战了。”
曹洪二人也是一阵叹息,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也无力改变这些了,毕竟他们只是比较厉害的普通人,而不是神仙。最终,只有期望明rì关东军中能出现什么不可知的强人,这样才能改变不利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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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关东联军营中沉重气氛相反的,如今西凉军中却是一片欢腾。今rì吕布连杀对方七员战将,大大地长了他们的威风,也提振了三军士气。现在他们早就一扫之前不安的情绪,变得对眼前的战事充满信心了。
董卓更是得意大笑:“哈哈,奉先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今rì便杀敌将七人。明天,你继续出阵,这回只要再斩他三将,叛军必然再难与我们一战。到时候,我们趁势挥军进攻,便能大破这路叛军了!”
众将也都纷纷附和,不少人都对吕布表达了敬仰之情。虽然这些人心里还是有些忌惮和妒忌吕布因此获得董卓信重的,但在这个时候他们还是要表达自己的好意的。当rì华雄也是靠此在军中有一席之地,可这吕布显然比华雄更强,而且他还有自己的班底——并州的降军可依然受其节制——所以众将自然不敢象排挤华雄一样对待吕布了。
吕布只是面带微笑地应付着众人,好一阵后,才终于来到马越跟前,小声道:“今rì多得仲凌指点,才能让我立下如此大功,当真感激不尽。”这话里透着几分的亲近之意,称呼上也从公子换成了马越的表字。
马越忙笑着道声不敢当,随后又道:“这也是奉先你本身就武艺了得,才能有此功劳的,在下如何敢居功呢。”既然对方表达了亲近之意,马越也就顺势称起了吕布的字来。随即,他又不无关切地叮嘱道:“不过,阵前厮杀毕竟是凶险之事,明rì将军再次出战务必要小心为上。不然若万一有失,便不好了。联军有十八路之多,谁也不敢保证其中就没有善于阵前厮杀的猛将,将军万不可因今rì之功而生出骄矜之意来。”
“这个在下自然省得,我明rì自会小心应付。”吕布忙答应了一声,至于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却不得而知了。
马越却很清楚,别看今rì吕布如此顺利,但到了明天,那传说中的三英战吕布的戏码就要上演了,却不知这一回,吕布又会不会败在三人合击之手呢?
第176章 三英战吕布(中)
翌rì天明之后,随着一阵激荡人心的鼓点之声响起,吕布再次骑马出阵。依然是与昨天一样的装束,金甲长戟,意气风发,全然看不出有半点因昨rì连战七将而疲惫的模样。当西凉众将士看到他出现时,都忍不住高声叫嚷了起来:“吕将军必胜!吕将军无敌!”声音传得很远,直达关东联军的营地之中。
而当关东联军上下听到这声音后,却是一个个面sè惨然,没有半点竞争之心了。昨天发生的一切他们都是亲眼目睹的,己方军中数员上将皆都一一败亡于吕布之手也是事实,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加以否认呢?这一刻,关东联军的士气跌落到了谷低,如若今rì吕布再胜上几场,这路十多万人马的联军就要不攻自破了。
“盟主,诸位将军,那吕布又在军前挑战了。”有传令的兵卒立刻就进了帅帐,向面sè沉重的众人禀报阵前情况道。其实也不用他来禀报这一切了,阵前的叫嚷他们虽在帐中也能清楚地听到,自然也明白情况已是多么不妙了。
袁绍把眼扫过众人,随即才叹了口气道:“诸位,看来今rì便是关键了。你们谁愿先派出得力干将出战?”就是他也没有了多少信心,只提派人出战,而不提取胜了。
张杨看了看其他诸人,见他们都不发一言,只得咬牙道:“我部将穆顺向来善战骁勇,今rì这第一战就由他来打吧。”
“好,若是穆将军能与吕布战平,张将军就是我们十多路人马中的首功!”袁绍说道,不过话语里却没有几分底气。
正当张杨要给帐外的将领下令的时候,曹cāo却突然说道:“且慢!在下以为事到如今,我们也不必顾虑什么名声了,若单打独斗,我们军中所有将领都非那吕布之敌。不如今rì我们就倚多为胜,让两员战将一同上场,或许还能一搏。”
“这……”众人听了这话先是一怔,旋即也都认可了:“不错,正该如此!”
孔融便即道:“那便让我部将武安国与穆顺一同出战吧,如此或能取胜也说不定。”
很快地,穆顺和武安国两将就得了将令,各自上马,奔出了营阵。两人相距不过数丈,就这样二话不说地就奔对面的吕布杀了过去。如此倚多为胜的出战,他二人也感面目无光,所以并不曾报出自家名号,只求能获得一胜。
西凉军中人马看到敌军竟派出两员武将合击吕布,便忍不住鼓噪了起来:“好不要脸的关东人哪!自知不敌便想倚多为胜,实在让人不齿!”西凉军本就尊敬强者,吕布一rì下来连胜七场自然使他们心生叹服,现在敌人用此卑劣手段,更是惹得他们多有不满。
但面对如此情况,吕布却是夷然不惧,来两人又如何,他有充分的把握将这两人也全部击杀。昨天他虽然胜了七场,可事实上只发挥了六七成的能力而已,只要他全力施展,区区两员武将根本难以抵挡他的攻击。
一拍战马,吕布已迎了上去。这时西凉军的鼓噪又变成了阵阵的欢呼,既然吕将军敢迎上去,就说明他有把握取胜了。
三人迅速接近,伴随着一声大喝,穆顺手中长矛已如闪电般刺向了吕布的胸膛。同时,武安国却继续拍马上前,只因为他所使的乃是一对铁锤,远攻是不如那些长兵器的。
看到两人一上来就有此默契,一个先行吸引自己的目光,一个迅速冲来以欺身而战,吕布的脸上也露出了认真之sè。只见他双腿一较劲,那本还前冲的马儿便突然止住了去势,同时握在手里的长戟被他一横,再往下一压,正好挡在了胸前,挡住了穆顺的这一急刺。
这时,武安国已欺到了吕布身前,一声暴喝之后,两把铁锤便劈头盖脸地直往他的身上招呼了过去。可同时地,吕布也已动了,本用来招架穆顺一刺的长戟突然一绞一转,居然就带着那把长矛而起,直挡在了武安国的铁锤之前。
当地一声巨响,锤矛相交,武、穆二将都是身体一震,显然各自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同时,两人心里也是一沉,总算知道这个吕布有多厉害了,只是一招就化解了他们默契十足的一攻,只怕此战也是凶多吉少哪。
就在两人一怔的工夫了,吕布已再次出手。也不知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本还与穆顺缠绕在一起的长戟已突然脱了出来,然后闪电刺出,直奔远处的穆顺胸口。
穆顺本就有些心神不属,再加上这一下来得实在太过突然,他手中长矛也因为吕布抽出长戟时失去了控制,在此招临头时,全然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一戟刺中,惨叫一声掉落下马,眼见是不活了。
眼见同时出战的穆顺在此情况下依然被杀,武安国心下大为骇然,早没了再战之心,调转马头便yù离开。但吕布又岂容他说走就走,一声低喝,手中戟便猛地下落,以上面的月牙刃急割身前之敌。
吕布这长戟足有一丈三尺,照理说是不可能伤到跟前的武安国的,可他却偏偏做到了。那月牙刃化作弧光朝着武安国的胸腹处划去,让对方也是一惊,连忙挥锤急挡,同时拍马向前急蹿。这武安国已经被吕布吓得失去了再战之心,只想迅速脱离战斗,回归本阵。
吕布本可一下就要了对方xìng命,但在看到武安国那惊骇的模样后,心里突然转过了一个念头,觉得留下他或许还更有用处。便使月牙刃稍微一歪,并没有给武安国来个开膛破肚,而只是从他右手的手腕处划过。
武安国一声痛呼,那右手就被齐腕切了下来,手上握着的铁锤连手掌一齐落地。但好歹这么一来他却是逃过了一死,也不敢再回头,就这样狼狈骑马而逃。吕布也没有再行追赶,只是驻马在那里,冷笑着送其归营。
双方将士都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就是西凉兵卒在见到吕布将两名敌将一杀一伤后,也没有如之前般的欢呼雀跃,因为这委实太过不可思议。若说昨天吕布连胜七场,杀敌将七人还可以让人接受的话,今天这以一敌二,而且在一个照面里就将敌将一杀一伤,就让人有些难以接受了。这吕布的武艺得要高到如何地步,才能叫做到如此哪?
半晌之后,西凉军中才传出阵阵欢呼,大家都已彻底相信,只要吕将军在,他们就一定能取得此次战斗的最终胜利。
已经来到阵中观战的董卓也是大喜过望,哈哈笑道:“好!某有吕奉先,足可以扫平天下,看这天下之人还有谁敢与某为敌。今rì,这些关东叛军便是他们的榜样!”
“主公,是否可以命大军进击了?如今敌军气势尽丧,士无斗志,我们正可一举将之击溃!”马越在旁提醒道。
“不,再让奉先胜上一两场,到时候对面的敌军连反抗都没有了勇气,那我们再出兵不是更有把握,也能少造伤亡么?”董卓却摇头道。随即,又高声下令:“擂鼓,为吕将军助威!”
鼓声再次如雨点般响了起来,吕布便知道中军的意思了。他立马横戟,望向敌军大营,高声喝道:“原来所谓的关东联军竟如此不堪一击,全是群土鸡瓦狗而已。现在我吕布就在此等候,你们可还有敢与我一战者?若是没有,就快快弃械投降,或可保住xìng命,不然……”
听着他带着明显威胁,很是嚣张的说话,关东联军众军士却都无言以对,每个人都被吕布的气势所慑,想到他一招败两将,使一死一残的高超武艺,更是没有人再敢上前了。
情况越发地对关东联军不利,这回连袁绍都有些无话可说了。谁会想到西凉军中竟有如此厉害的人物,只靠一人便已将大军的气势给彻底摧毁了。只怕今rì这一战,当真是要以惨败收场了。
就在双方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此战即将收尾的当口,一声暴喝从关东联军那里传了出来:“吕布休得猖狂,待张飞前来战你!”随着这一声暴喝,一员黑衣黑甲,身着黑马的大汉就从公孙瓒的军营中冲了出来,摇着手中一杆丈八长短的蛇矛就往吕布杀来。
听到喝声,看到来势汹汹的敌将,吕布的眼睛就猛地一缩,他已察觉到此人与之前诸多对手都不相同,气势远胜过其他人。一种高手间的感触立刻让他不敢怠慢,握紧了长戟,便也拍马迎了上去。
两人很快就战在了一处,锵锵数声之后各自分开,张飞却并没有如之前穆顺他们般被吕布一个照面就打下马来!
“此人是谁?”袁绍看到张飞气度不凡,心里便是一喜,赶紧问道。
“这是我麾下平原县手下的一名步快,唤作张飞。”公孙瓒便回答道,同时心里也打起了鼓来,不知这个家伙能否与吕布一战。
第177章 三英战吕布(下)
这吕布已经连续击败了九员关东军战将,这让大家都明白事情到了紧要关头。一旦让他再胜一场,那么即便是这些各路大军的主将怕也会失去再战之心,从而彻底地输掉这场战事。所以当他们得知张飞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步快已经出战时,心里更是怔怔不安,紧张不已。
不过他们与另外一人比起来,这不安的情绪可就差得太远了,此人正是身在公孙瓒军中关注着这一战的刘备刘玄德了。他双眼紧张地盯着场中正自厮杀的两人,口里很是不安地道:“三弟这也太卤莽了些,这吕布可不好对付哪,若他有个什么闪失……”
“大哥放心,三弟一身武艺也是极强的,这天下间能胜过他的已然不多了。这个吕布虽然厉害,但想要伤了三弟也不是什么易事。”说话的是个身高八尺余,面sè赤红,长须及胸的高大汉子,让人一见就生出几分景仰之情来。此人自然便是刘备的二弟,被后世尊为武圣的关羽关云长了。
虽然关羽说的很有信心,可刘备却依然无法安心,只是紧盯着场中情况:“但那吕布的本事你们也都见了,昨天那些将领个个都是好手,还不都难敌他十招么?”
“大哥,三弟自有分寸,若他当真不敌时,我也不会坐视不理的!”关羽又说了一句。这才让刘备的心情稍安,同时他也看出张飞的确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因为此时两人已战了十来合了,而张飞竟半点不落下风。
这一点,也让其他观战之人大感意外,因为从今rì之前的一战来看,吕布昨天之所以和方悦等战到十来合,也是手下留力所致。可今天他却不再留情,怎的这个张飞竟能与他大战十合而不分胜败了?看来此人也不是寻常等闲人物哪。
此时场中张飞虎吼连连,不断向着吕布发起进攻,每一矛都直往其要害处扎去,每一矛的力量都很足,让吕布不得不专心应对。吕布也有些吃惊于此人的厉害,他比之前任何一个对手的武艺都要高,甚至比当rì的华雄更加的了得,看似全力进攻,不怎么防守,但他那犀利的进攻已使自己不能不小心防御而暂时无法进攻了。
“好,你果然有些能耐,值得我全力以赴!”吕布不但没有因此而紧张,反倒是兴奋了起来。这是他自来到中原后所遇到的第一个强劲对手,怎能不叫他见猎心喜呢?
双方又战了数合之后,吕布便已慢慢熟悉了张飞的攻击。此人的攻击确实凶猛,但也不是全无破绽可寻。有了对策后,吕布再出手便显得更加笃定了。
看到张飞又是一矛刺来,他便也是一声大吼,手中长戟也针锋相对地迎了过去,两件兵器在空中相撞发出震天响声。两人的气力比较上也是几乎平手,不过吕布却在这时手一抖,长戟并没有借势回收,而是划过了一道弧线,再次划向张飞的脖颈。
张飞连忙挺矛架住,虽然是挡下了吕布这刁钻的一招,但之前所营造出来的进攻势头却因此受到了挫折,再难如刚才般一鼓作气地疯狂进攻了。而吕布则趁势扳过了势头,开始反击,每一戟都刺向张飞难以预防的空档处,让他忙于招架抵挡,很快就陷入到了被动之中。
看到张飞情况不妙,关羽的眉毛便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必须出手了,不然久守必失之下,三弟只怕真要伤在吕布之手。想到这里,他已策马从阵中奔出,双手高举那把足有一丈五尺多长的偃月大刀就朝吕布冲杀过来。
此时吕布已看出了张飞一个破绽,突然手中长戟一挑,就把张飞的长矛挑得往上一扬,中门大开。而后他手上一压,那长戟就迅速下刺,以让对方难以作出反应的速度急刺向了张飞的心口。这一戟若是刺中了,张飞的xìng命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而此时,关羽才刚从阵中奔出,鞭长莫及之下,只得大喊道:“三弟小心!”
两军阵中几乎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以为张飞这次是完了。却没想到,就在这时,张飞突然身子往后一仰,以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姿势让过了这一戟,但即便如此,他也已彻底落入了被动,被吕布刺杀已经是必然的事情了。
好在,这时关羽终于及时杀到,一声虎吼之后,挥刀就朝吕布的肩头劈了过去,那刀在空中发出呜呜的呼啸之声,声势好不骇人。
其实吕布也已看到关羽杀来,只是因为艺高人胆大,并没有太当回事。直到听到呼啸的刀风袭来,判断出此刀势大力沉,速度又极快后,才脸sè一变,没有急着再攻已很是狼狈的张飞,转而回身迎击关羽。
锵然一声,两件兵器狠狠地撞在了一起,虽然方天画戟比起大刀来很是细小,而且吕布还是在仓促中回身抵挡,但依然把来刀挡了开去,不过吕布的脸sè也不再如之前般的轻松了,凝重地看了一眼这相貌堂堂的来将,喝问道:“来将何人,当真卑鄙!”
关羽听他这么说,面上也是一红,好在他本就赤红脸膛,所以倒也看不出什么差别来。但他还是收刀拱手道:“关羽前来讨教阁下武艺。适才急于救兄弟脱险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还望你能理解。”
“嘿,多说什么,看戟!”吕布却不再多说什么,舞动长戟再次朝关羽杀来。关羽也不敢怠慢,急忙持刀相迎,两人便又战在了一起,一时间难分胜负。
此时,西凉军中诸人又开始鼓噪了起来,大骂对方好不卑鄙,不但两人轮流出战,而且还用偷袭的法子。董卓的面sè也变得凝重了起来,本来以为吕布再胜一场也不是什么难事,却没想到眼下却跑出来这两个难缠的对手,却让计划出现了一些不确定的变数。
此时,似乎是为了给这场战斗增添更多的变数,场中战斗变得更加的激烈起来。虽然在二三十合后,吕布对关羽也取得了一定优势,但旋即刚才被他压制的张飞却又突然加入了战斗,变成他与关羽两人联手对敌。
这两人平rì里也曾多有切磋,对对方的战斗方式和武艺特点很是清楚,这一联手威力何止倍增,瞬间又让吕布辛苦建立起来的优势化为乌有。
三人三骑就如走马灯般在场中不断厮杀,吕布虽然厉害,但要在关张二人联手的合作下击败他们却也不容易,甚至几次因为急于求成而使自己落入了一点下风。无奈之下,吕布只得潜下心来,施展浑身解数与他们进行缠斗,顿时双方就杀得难分难解了。
“这两人是什么来路,竟能与奉先大战这么久而不分胜负?”董卓的眉头随着场中三人战斗的胶着而皱得更紧了。这时,他真有些后悔刚才没有趁势挥军进攻了,不然何至于到如此境地哪。
马越心下也在叹息,这就是命了。要是董卓接受了自己的建议,这双英战吕布的戏码就不会出现了。而如今这情况,胜败恐怕就很难说了。
正当马越心下为此战改名的当口,随着一声叱呵:“二弟三弟休要惊慌,为兄来也!”又有一将从关东联军阵中杀出,直奔正杀得难分难解的三人而去,此人身材修长,双手更是比常人长出了一截,手持两把长剑,正是刘备眼见两位兄弟情况危急,也忍不住杀上去了。
“三英战吕布的故事终于完整了。”马越嘴角微扬,心里却已有了jǐng惕,恐怕随着刘备的加入,吕布就要败了。
吕布与关张二人斗得正紧,突然看到又有一人杀了过来,而且瞧其形貌也很不简单,顿时心里也是一紧。昨天和今天,他连续与十多员敌将作战,纵然这些人中多半远非其敌手,可杀败他们终究也要费些气力。而与眼前关张二人的比斗更是让他感到吃紧,现在又有一人杀来,看模样似乎还是他们两个的大哥,那武艺必然也是jīng熟得很的。他斗两人已经很勉强了,要是再来一人,只怕当场便要输。
想到这里,吕布便已有了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先撤为妙。反正对方以众凌寡,自己也有大把的理由避战。吕布决定之后,便突然出戟往刚好奔来的刘备那一刺,刘备连忙举剑yù挡,随即却发现这是虚招,吕布居然趁这个空档转马就走。
这一举动也大出关张二人的意料之外,所以虽然他们本可阻拦,但却慢了半拍,当想要追时,吕布却已与他们拉开了距离,直奔自家阵中而去了。
吕布居然败了!之前一直无人能敌的吕布居然在对方手下退却了,这让西凉军众将士都是一怔,旋即便如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刚才的热情和士气陡然便直落千丈。
而这,却落在了对面的袁绍等人的眼里。他们再不会放过如此好机会了,袁绍手中长剑一指,便下达了攻击的命令:“全军进攻!”
第178章 溃败
一场战事的胜败自有其必然xìng与偶然xìng。战前的准备,粮草军械的齐备,战略战术层面的较量,兵员素质的高低……这一切都可归结到战斗胜利的必然xìng中,若你连这些都无法完全做好,那么最终承受失败的结果也是顺理成章的。
但是,当敌我双方在这些事情上都有了充分准备后,一场战事的成败就由一些或许并不起眼的偶然xìng所构成了。一阵风,一把火,一支突然从侧方出现的敌军,又或者是一次将领间对决的胜败,都能够决定一场大战役的走向。
之前董卓率军与羌人作战,靠的就是这些偶然因素,才能接连取得胜利,从而一举奠定了他在西凉无可动摇的权威和地位。但是,一个人不可能永远都这么走运,战场之上也不可能让你总占便宜而不吃亏,今天在虎牢关前发生的战事就说明了这一点。
本来,西凉军就因为华西雄接连败于敌手而军心不振,但因为占着地利,所以倒也不是没有取胜的可能。但董卓却没有接受马越提出的坚守策略,而是陈兵关前,与兵力胜过自己的关东联军正面决战,这便有些舍长就短了。
但若只是如此,即便西凉军会败,却也还有转圜的余地,毕竟他们背靠雄关,一旦不敌足可从容退守。可董卓想要的却是一场完胜,知道士气不振的他便有了以武将对决来提振大军士气的打算,而这,却导致了整场战役完全的由偶然xìng来决定胜败了。
吕布连胜之时,西凉军确实已经有了取胜的可能。倘若这时候西凉军趁势杀过去,对面的关东联军必然大败亏输,这场战事自然也就可以结束了。可董卓却尤不满足,觉得还可以继续打压对方士气,所以便不断让吕布挑战关东联军,不想这一回却是过犹不及。
吕布居然败了!虽然他是败在刘关张三人合击之下,但这对西凉军士气的打击还是极其严重的。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当所有人都认为吕布是不可战胜的战神,认为他必将赢得下一场时,他的败退对西凉军军心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所有人都怔在了那里,完全忘了面前尚有十万之敌。这一刻,西凉军上下都彻底蒙了。
可对面的关东联军却没有蒙,在看到吕布败走之后,袁绍便下达了攻击的指令。顿时,已经大受鼓舞的关东联军各路人马就冲杀了过去,他们心里不禁也产生了一个必然的想法——连吕布这样强悍的敌人都败在了他们手里,那么眼前的西凉军又算得了什么呢?这么一来,他们自然是勇气倍增,脚步更快,冲击更猛。
而西凉军此时尚处于迷茫之中,当敌军杀到跟前时,才回过神来,知道需要反抗。可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当先的数百人顿时就淹没在了杀奔过来的无数关东联军的人cháo之中,然后两军就完全缠斗在了一起。
西凉军有过半人马是骑兵,这是西凉军纵横中原的倚仗。如果是正面对冲,一个骑兵仗着马匹的灵活和冲击力足以将七八名的敌军杀死。但是,这一刻,西凉军的这个优势却因为敌军已杀到跟前而失去了。在四面皆是敌人,身边又满是战友的情况下,这些骑兵根本就跑不起来。跑不起来的骑兵,在与人交战时甚至都不如步卒灵活,所以很快地,就有许多骑兵被围杀上来的步卒砍下马来,然后被乱刀分尸,死得极惨。
随着整个战局突然崩溃,董卓和身边众将也都傻了眼。他们眼看着关东军杀到阵中,一轮冲杀就完全打乱了大军的防线,但是却什么都做不了。因为整支西凉军在这一刻已斗志全失,唯一能做的只是不断逃散,不断后退。
“怎……怎么会这样的……”董卓看着不断涌杀上来的关东联军,几乎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主公,快走!退回关内我们或还有机会,不然……”还是马越最是清醒,立刻上前摇着董卓的肩膀喝道。
“对!下令退进虎牢关!”直到这时,董卓才如梦初醒,当即下令。但此时能听从他这个三军主帅指挥的人马却已不多,不过五六千亲兵随着他的指挥向虎牢关方向退去。
而随着董卓中军的退却,本就已慌了神的西凉大军就更成了一盘散沙,他们纷纷各自为战,或往其他方向逃窜,或也朝虎牢关而去,一时间竟没有人上前阻挡敌军的进攻了。
其实这时候,随着总攻命令的下达,关东联军也已没有了太多章法,所有人也只是凭着本心向前冲杀而已。此时,若是西凉军能够有组织地进行抵抗,纵然这一战依然是败,却还能收拾局面。可在全军崩溃的情况下,再想组织起象样的抵抗却已不可能了。
虎牢关前一片平坦的平原之上,两路人马一退一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关东联军就象是滚汤泼雪般杀进西凉军中,随即本还有些阵形的西凉大军就四散而走。关东联军如虎入羊群般地对已失去战斗能力的西凉军进行追杀,后者完全没有了抵抗之心,唯一能做的就是逃跑,没了命的奔逃,却忘了自己手里也是拿着兵器的,还是可以与敌人战上一战的。
兵败如山倒,人们的恐惧和崩溃心理传染得极其迅速,任谁也不可能再回天了。
战场之上,追击的一门心思追击,逃亡的也是一门心思逃亡,似乎所有人的心里就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念头。但是,却依然还有人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眼下最应该做的是什么,这个人便是曹cāo。
当关东联军发起全线进攻的时候,他虽然也带兵冲了上去,却是极力控制麾下的五千jīng兵,没有任他们追着敌人散乱不堪。所以他这一路人马是两路大军中唯一还保持着严整队形的,也正因此,身边就更没有人敢接近过来了。
曹cāo远眺着高高耸立的虎牢关关墙,将佩剑抽在手中,便是一指:“全军速攻虎牢!趁着敌军还没有大部退守时夺下虎牢,可让此战全胜!杀!”
随着他这一声令下,五千jīng锐便如一支目的明确的利箭般shè向了虎牢关门。一路之上,关东联军的盟友自然不会阻挠他们前进,而西凉军看到这路齐整的大军时,更是吓得立刻调头就走,所以他们很是轻易便杀到了关前。
此时,董卓也带着数千狼狈不堪的败军退到了这里,两路人马一下就遭遇了。没有多作犹豫,曹cāo便即挥军对董卓他们发起了进攻。同时,这路仅剩的西凉军队也迎了上去,两路人马便在虎牢关前展开了厮杀。
不过,西凉军毕竟已乱了心神,而且四周的情况也在影响着他们的心情,在抵挡了一阵后,这路人马便只得弃战,退进了虎牢关城。而曹cāo所部却紧追而入,这样一来这虎牢关便再也不可能成为阻挡关东军西进洛阳的障碍了。
而董卓此时却已顾不上懊恼这些了,他现在只想着赶紧逃得xìng命,带着人马回去洛阳,然后再徐图后计。好在,虎牢关中尚有几千人马,在曹cāo所部杀进来后,也挺身而出与他们战在了一起,从而延缓了他们追击的脚步,这让董卓得以带人脱离战斗。
不过当他回头时,却看到更多的关东联军人马从关门处涌进来,虎牢关再难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无奈之下,他只得咬牙下令继续西退,只希望关东联军追赶不及。
这时候,西凉军骑兵的优势终于得以发挥出来,在他们的鞭策之下,胯下战马发了xìng地急奔起来,迅速就与后面的追兵拉开了距离,暂时是安全了。不过,脱身而出的西凉军上下却个个心情沉重,因为这一战他们实在败得太突然,也太惨了。
近十万人马,居然没能挡住敌军的一轮进攻。而且,本视为依靠的虎牢关也被人侵占了。本来足以阻挡数十万敌军西进,足以和这些关东军打持久战,攻坚战的重要关卡虎牢关,终于在这场混战之中被关东军袭破。洛阳城对他们来说,便已近在眼前。
马越回首看了一眼那依然杀声一片的虎牢关,缓慢地吐出了一口气,再看董卓时,眼里已带了几分不同以往的意味了。他很清楚,经此一败,董卓大势已去,至于他还能活多久,就看关东联军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了。
“我却该做和抉择?是跟随着他一同回洛阳,再往长安呢,还是半道上找个由头回凉州去?”这一刻,马越终于生出了离开董卓的心思!
第179章 异心
当西凉军彻底摆脱关东联军的追击威胁,停下脚步休息时,这天也已彻底黑了下来。头顶之上,繁星点点,一弯弦月高挂天际,似乎一切都与昨夜一样,没有丝毫的改变。但是今夜对西凉军上下来说,却已和昨天完全不同了,他们已经从即将获胜者沦为了败军残兵。
七八万的大军,目前能凑到一起的不过三五千人。而且个个都身上带伤,有些人跑得连兵器都已没了,这就更显得他们有多么的狼狈了。当看到这些情况后,本来就脸sè发黑的董卓更是大受刺激,脸sè黑得都要滴下水来了。
“怎么会这样的?不过一rì工夫,我jīng锐善战的数万西凉jīng兵就全线溃败了……”他的心里忍不住再次想起了这个问题,再看左右陪伴的将领,就更显得不满了。
这些将领们的反应倒是极快的,在如此乱境之下,李榷、张济、胡轸等将领都紧随董卓跑了出来,这也是西凉军全无招架之力的其中一个原因所在了——所有人马的指挥者都不在军中,当大军受到攻击后自然反应不及,从而彻底被关东联军给打散了。
不光是这些将领随董卓出来了,连之前被刘关张逼退导致大军登时崩溃的吕布也在场,还有之前受了军棍,似乎连马都上不了的华雄居然也在。当董卓看到他二人时,脸sè就更加的不善了,不过因为现在才刚定下心来,却也无意追究什么。
“主公,接下来我们却该如何是好?”张济很是担忧地看了一眼东边,那里已经被关东联军给彻底控制住了,而洛阳失去了虎牢关这道门户之后,恐怕也难以抵挡敌军的攻击。更要命的是现在西凉军伤亡惨重,都不知有多少人还能再战。这一切的问题都需要立刻解决。
董卓也被这话给问住了,刚才他一心逃命,这些将来的事情根本就没有细想。可现在身处安全之地,这些关键的问题就不得不来面对了。是啊,接下来他们却该如何是好,是收束人马以待还击呢,还是赶紧返回洛阳准备下一轮的战斗?又或是走另一条道路,离开洛阳,去离西凉更近些的长安城。
董卓的沉默,让众将的心情更是沉重,他们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敢发表自己意见的。这时,马越终于开口了:“主公,各位将军,其实大家也不必太过灰心,今rì我们虽然败了,但并不代表我们就彻底没了翻盘的机会。只不过,这洛阳我们是不可能再守下去了。”
“嗯?仲凌可是有了什么主意了么?”董卓连忙问道。此时他正需要一个幕僚来为自己提出建议,看有没有办法把失败带来的不利影响降到最低。
“主公个诸位将军担心的兵力问题,我却不怎么担忧。虽然这一战我们只剩不到五千人马,但是多半人马不过是被冲散了而已,关东联军战斗力再强也不可能将他们全部歼灭在虎牢关下的。只要主公回到洛阳,登高一呼,这些散去的人马就会重回主公麾下。
“当务之急还是朝廷之中会因此战失利而生出种种变数,只怕郭氾将军在洛阳很难镇住局面,所以主公必须立刻引兵回去,如此才能保证我们手中最大的势力不会出现问题。
“另外,在下以为回洛阳去只是暂时的,我们最要紧的还是尽快迁都,从洛阳迁往长安,如此才能保住主公的权势和大义不失。”
“你是要主公放弃洛阳?这如何使得?那可是都城所在,一旦弃城,必然会导致民心和军心的涣散,到那时……”张济听了马越的话后,立刻大摇其头,表示反对。
马越早知道有人会提出反对,就立刻道:“倘若是之前,在下也断不会做出如此有损主公威名的建议。但今时今rì,有些事情我们必须要舍弃了。
“虎牢既然已经被敌军所下,我们再想夺回来显然是不可能了。而虎牢乃洛阳东边的门户,现在大门敞开,洛阳自然更守不住。所以在下才以为我们不能再守洛阳,而该当机立断,前往长安。而且,在下相信,一旦让关东联军取下洛阳,整个局面反而会对我们有利。”
听马越说了这么多,董卓也不由得沉吟了起来,半晌之后,终于点头:“仲凌所言也有几分的道理。不过,现在谈离开洛阳迁都长安还为时过早,我们先回洛阳,然后再徐图后计。今rì一番苦战,你们也都辛苦了,各自下去休息吧,明rì天亮后,我们便立刻赶回洛阳!”
“是!”众人答应之后,方才散去。这些人的面上都是忧心忡忡的,显然这一夜他们一定不可能好生休息了。
马越告辞之后,却没有去自己的帐中休息,而是转身来到了最边上的一处小破帐篷跟前,这里便是华雄休息的地方了。因为之前的败绩,让他在董卓帐中的地位一落千丈,现在虽然没有人说什么,但众人对他的冷淡态度已经足够让他感到威胁了。
此时,华雄正半靠在战马边上,吸着冷气看着漆黑的天空。他能从乱局里跑出来已经费了最大的努力,如今身上的棒创又再度迸裂开来,可是已没有军医为他敷药了。
“华兄……”马越走了过来,对他一抱拳。
“是马公子哪,请恕在下有伤在身就无法多礼了。”华雄忙拱手回了一礼,脸上却是难以抹去的深深忧虑。
“华将军果然了得,身上有伤还能得以脱身。不过……华将军你也应该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并不安全,恐怕杀身之祸已不远了。”马越微笑地说出了一番耸人听闻的话来。
但华雄却并不诧异,只是苦笑了一声:“这点我早想到了。要是此番主公能够获得胜利,我之前的两次败绩他却不会追究。可眼下却是……只怕我便是那代罪之人了。不过,既然战败的确是我之过,那我华雄也甘心承受一切。”
马越笑了起来,因为他看得出来,华雄虽然是这么说话的,但面上的表情却是多有不忿的。因为他早已知道前番青石硖自己为什么会被偷袭了,所以真要论责任的话,恐怕董卓自己的责任还要大上许多。
“华将军就真这么甘心就死么?”马越坐到了华雄身边,和他一样看着天空道:“你有着一身过人的武艺,自然也有一腔的抱负,难道就想这样一死了之,做他人的代罪羔羊?”
“我……即便我不甘心,那又能如何?”华雄想否认,但最终却还是没能昧着良心说自己甘心就死,只不过这话里还是有着几分的无奈。
“既然你我朋友一场,我自然不会眼看着你被人所害了。到时,在下必有办法保你xìng命!”马越回头看向华雄:“不过等到那时候,只希望将军能信任我!”
被马越这么郑重其事地盯着说话,让华雄也有些紧张起来了。其实他已隐约猜到了马越即将做什么,但心里却不愿意去承认。在踟躇了一番后,终于点头:“你救我多次xìng命,我自然该报答于你。只要你传下话来,我一定尽力去做。”
“如此,那我也可以告诉将军一句话,没有人能伤害到你!”马越说着,便起身而走。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自然不必在此逗留了。而华雄在目送他离开后,却陷入了深深的挣扎之中,他不知道自己最终会选择怎么做。
马越从华雄这里离开后,依旧没有回去休息,而是来到了另一个失落之人——吕布的跟前:“奉先兄!”
吕布看到马越到来,却并不意外,笑了下道:“这回真让仲凌给说对了,我自以为可以战胜所有的敌人,却没想到还是落得如此地步。”
“他们不过是倚仗人多而已,其实根本不能说是将军的过失。在他们连续派出将领来战你时,主公就该另遣人来换将军出战,可他却没有。所以真要论起来,这次兵败的责任多在主公身上。”
“可是,他却不可能自承错误的。”吕布冷笑道:“刚才他看我和华雄的目光里就带着好几分的冷意,只怕回了洛阳,我和华雄的处境都会很不妙……”
“是啊,在下也看到主公对你二人的冷淡了。不过,因为如今局势不稳,他才没有急着发作。”马越点头:“却不知奉先兄你有什么打算。”
“你此时来见我,想必已经想到如何指点我了吧?”吕布笑了一下,随即又看向了马越:“不过有一点我很是奇怪,你马仲凌深受主公信重,却为何肯帮我和华雄呢?听说你父兄马腾和马超皆在西凉有不小的势力,你到底怀着什么样的目的?你已对董卓生出异心了?”说到这里,他双目之中猛地shè出两道jīng光,紧盯着马越不让他有丝毫的回避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