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风波将起
接下来几日,李翔都在夜里跟随傅山学习拳法,翌日天明再与桂仲明比武。随着对醉拳的了解越深,他越觉得这套拳法了不得。而且最适合他这类无天生神力,且错过练武最佳时期的人使用的。
便如太极拳,太极拳以柔克刚,以慢打快,与世间武艺截然相反,初传江湖,即引发了轩然大波。醉拳也是另辟蹊径,重在奇幻,只要能够熟练运用,即便功夫不深,也能依仗招数的怪异胜过高于自己一等的强者。
便如《倚天屠龙记》里的波斯三使,论真才实学,他们又岂是张无忌的敌手,但依仗招式的诡异,照样让当世一等一的高手处处受制。
这点李翔在桂仲明身上体会到了,桂仲明的拳法刚猛强硬,遇上他的醉拳,就如遇到了克星,让他颠颠倒倒的身形晃的晕头转向,任凭对方拳头力量再大也打不到他,反而让他那一套声东击西,指南打北,忽前忽后的拳法,忽悠的手忙脚乱,连连中招。
这一日,天空意外作美,开出了入冬之后第一个大太阳。
李翔站在太阳底下,尽情的伸展着肢体,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大地,照在身上,让人全身上下暖呼呼的,非常舒服。
曹寅派人来府上约他,趁着好天气一并外出游玩。
李翔也不想浪费这老天爷的恩典,正有如此心思,欣然同意,约好地点,对百灵儿、桂仲明道:“一起出去走走吧……”
百灵儿、桂仲明生活在云南,那里是亚热带和温带交界,气温稳定,即便是冬季最冷的时候,也在零度之上,昆明、大理这些地方更是暖和,一年四季,棉衣都不需要穿。李翔所在的江西浙江,比云南要冷,然与北方,依旧无法相比。
虽说明朝的小冰河时期已经渐渐过去,气温有些转暖,但到了冬季,京师这里零下几度还是常有的事情,前几日冷空气袭来,温度更低,让三人极不适应。
李翔、桂仲明还好,作为男子汉还能顶着冷风,走出房间练武。百灵儿这个野丫头直接变成了大家闺秀,足不出户,一天到晚的躲在炭火旁。天黑钻被窝,不到中午绝不下床。
难得出了这么一个好天气,憋坏了的百灵儿高举双手双脚赞成。
桂仲明也无反对之意。
三人穿着厚厚的冬装,牵着三匹骏马,出了府邸。当他们赶到约定的集合点崇文门街口时,曹寅已经等候多时了,在他左右还有三名护卫。
曹寅迎上前来道:“诸葛兄远来京师,燕京八景不可不游,八景之中,论景色各有所长,但万里长城最具雄伟,理当为先。”
李翔便是在后世也没有机会一览长城雄伟,想不到在清朝有这个机会,自是满口赞同。
百灵儿远在云南不知长城威名,满口问道:“长城是什么地方,有好吃的吗?”
李翔道:“长城是一大奇迹,凝聚了华夏人千年的智慧结晶。没有好吃的,但绝对能够让你大饱眼福。”
百灵儿一听没有好吃的登时不乐意了。
曹寅道:“姑娘放心,此去并非片刻能回,我早已备上各种点心,在长城之上,席地而坐,一边欣赏景色,一边品尝点心,也是一大乐趣。”
百灵儿甜甜一笑,“还是这位哥哥好,不像某些人……哼哼。”
李翔翻了一个白眼,心道:“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这丫头吃自己的用自己的,也没听她叫一个“哥哥”。
曹寅见百灵儿笑脸如花,心中不由得想起心目中的仙子顾云曦,暗忖:“不知她还记得有我这个人?只要她没把我忘了,我就心满意足拉。”
一行人往北而行。
这时十数骑飞驰而过,从他们的身后赶超,顷刻间以化作一群黑点消失在路的尽头,只留下了满天的尘土。
李翔挥了挥手,敏感的闭上了口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只是一个侧面,他发现先前飞驰出去的那伙人中间有一个人很是眼熟,很像江宁城的那个奸杀犯,杀害李卫国的那个恶徒。
但只是一个照面,他也不能确定那人到底是不是噶礼。
百灵儿一时不查,吃了一嘴的灰,连吐了好几口,怒道:“这是谁啊,好是无礼。”
曹寅哼了声道:“这般张扬,还能有谁?尚之信呗,依仗着小王爷的身份,聚集了一伙恶徒,在京师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在京的三大藩王的世子,就属他最张狂了。”
李翔也没追问,一行人一路谈笑飞驰,用了一个半时辰,抵达了万里长城。
清朝因为没有了草原力量的威胁,这雄伟的军事建筑已经成为了游人游玩的景观,没有任何驻兵把守。
他们登上了长城,站在一处烽火台上。
李翔放眼四顾,看着绵延万里的雄伟建筑,脑海中只有“奇迹”二字可以形容:忍不住赞叹道:“太壮观了,如此建筑,需要多强大的智慧,才能做到。”
桂仲明不太爱说话,但此刻也忍不住的感慨道:“书中看的,跟亲眼见的,感受真不一样。”
百灵儿也瞪圆了眼睛,为长城的雄伟而震撼,忍不住的在烽火台上高呼起来。
曹寅道:“长城每来一次都会忍不住被这雄伟的气概震撼,此处才是一个小烽火台,等会到了居庸关,居高临下的眺望,那才真正称得上是雄伟壮丽。”
在曹寅这个东道主的带领下,李翔他们沿着长城城墙而上,也许是因为气候寒冷,长城之上,除了他们没有别的游人,显得较为冷清。
曹寅、李翔、桂仲明、百灵儿四人各牵着马走在路中间,其中桂仲明落后李翔半个身位,曹寅带来的护卫远远的跟在后方。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两骑分作前后,向他们这方飞驰而来,来势如若闪电,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已到近前。他们来势汹汹,遇见有人竟毫不减速。
当先一骑,骑术精湛,斜刺里从曹寅的右侧冲了过去。随后一骑,骑术稍微逊色,竟直接对着百灵儿冲了过去。
百灵儿吓呆了。
李翔眼疾手快,一把将百灵儿拉到怀中。马上的骑手让百灵儿的坐骑挡住了去路,不得不勒住了战马,他一脸怒意,怒骂道:“小畜生,找死。”手中的马鞭子一扬,“嗖”地一声向李翔打了下来。
桂仲明前迈一步,单手接住马鞭,用力一拉,直接将那人拉下了马背,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第二十二章 挑拨
桂仲明手接到马鞭,顿时察觉马鞭有异,那不是寻常皮质马鞭,马鞭的外表虽以皮革包裹,但中心却藏有类似于钢铁丝之类的东西。那玩意一但劈在脑袋上,可真不是开玩笑的。他中心一怒,直接将对方拉下了马背。
自李翔救人,桂仲明上前阻挡,只是刹那功夫。
百灵儿遭此劫难,惊魂未定,让李翔搂在怀中,一时之间,没能回过神来。直到险些撞她的凶手发出落地后的惨叫,这才惊醒,有些害羞的推开李翔,对着摔落在地的那人迎面就是一脚,将他踢的翻了一个跟头。
她还不解气,打算再来一记狠的,却让曹寅警觉先一步抓了住,他绷紧着脸,怒喝道:“尚之信,你好大的胆子,想死不成。”
策马险些撞到百灵儿的正是平南王尚可喜之子尚之信,尚之信性子嚣张跋扈,人虽在京师为质,但却依仗老子的荣耀,不可一世,常常惹祸,引发争端,连康熙、鳌拜也大为头疼。
尚之信自幼学习骑射,酷爱骑马,论骑术在整个京城都大有名望。作为一个跋扈的富二代,他想怎么玩都成。早已经不满足老套的原野飞驰。为了寻求刺激,不断的创新花样。他试过在京城大街上横冲直撞,不顾路人死活,也试过在泥泞的田野中奔驰,将百姓辛辛苦苦种下的庄稼践踏大半。
最近他发现了一个新花样,在长城上赛马,长城蜿蜒曲折,上下幅度极大,沿途还有许多烽火台,要骑马登上台阶穿过烽火台,需要极强的控制力,想要在长城上策马飞奔,绝非是容易的事情。
尚之信经常邀请狐朋狗友一同赛马,而且稳拿冠军。但不久前尚之信遇到了一位实力强劲的挑战者,他的骑术更在尚之信之上。尚之信已经在他手上惨败过一次。
尚之信不愿意服输,换了匹好马还准备了特质的钢丝马鞭,只待一雪前耻。可是任凭他如何机关算尽,都无法弥补技术上的差距。面对那位强敌,他始终落后一个马身,眼看终点将至。意外发现不远处有一伙人,心中不惊反喜,觉得反败为胜的机会来了。
只要对方稍减速度,他便能随即追上,取得领先位置。至于会不会撞到人,那完全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他在京师骑了六七年的马,让他撞倒、撞死、撞残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一点事儿也没有。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对手明知前方有人却不减速,反而提升了速度,迫使他不得不跟着提速,直到便要撞到的时候,对方巧妙的避让开来,而他确因缺乏那个技术被迫停了下来,输掉了比赛。
尚之信蛮不讲理,此时又将所有过错都推卸到了李翔他们一行人的身上,认为如果不是他们挡道,他未必会输,恼羞之下,举鞭子便抽了下去。他哪里想到对方竟会还手,而且直接将他从马背上扯了下来,让他摔了一下屁股朝天。更没想到的还在后面,一个小丫头居然趁他倒地的时候,将他踢了一个倒栽葱。
作为平南王的世子,未来的地方诸侯,尚之信何曾受过如此羞辱,只待起身,将那些敢向他动手的杂碎全部杀了。
他还没起身,立刻听到了怒声质问,登时吓得打了一个激灵。
尚之信嚣张跋扈在京师能够张狂到现在,也并非完全是因为他老子的关系。他个人属于那种欺善怕恶类型的,他的狂是对一般人狂,对于那些能够威胁到他的人,却没有任何的的张狂之意。
敢如此叫他名字的,地位绝不简单,定睛一看,竟是曹寅,一颗心不由得一跳。曹家人地位不高,但放眼京师,除了鳌拜,没有一人有胆子招惹。
尚之信怔了半响道:“原来是曹公子,今天怎么有雅兴来这里游玩。”他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拍了拍屁股,咧嘴笑了笑。
曹寅不动声色的道:“皇上放我几天假,让我招待朋友。”
尚之信脸色微变,曹寅是侍卫,还没听过皇帝身旁的侍卫无端放假的,后一句“让我招待朋友”更是将他吓得不轻,忙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曹公子与诸位的雅兴了。”他牵着马一瘸一拐的往一侧溜走了。
李翔见曹寅不动声色的吓退了尚之信,暗自赞叹:“这个曹寅还真是一个人物。”他本想仗着鳌拜的力量给尚之信一个沉重教训,防止他无法无天为害百姓,但却被曹寅插手干预了。
曹寅回望了一眼,见茫茫长城只有尚之信一人的身影,先前那个从他身旁穿过去的人已经没了身影了,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尚之信来到烽火台,回见曹寅他们已经走远,猛的一拳打在石壁上,叫了一声:“可恶。”
“呵呵!”轻笑传来,一个粗矿的声音从烽火台上走了下来。
“笑什么笑,噶礼,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曹寅,我不会输给你。”尚之信觉得很没面子,强撑着说道。
噶礼赞同道:“尚兄弟的骑术整个京师谁不知道,若不是曹寅的出现,我噶礼又岂是你的对手。”
尚之信见狂妄的噶礼竟然承认不如他,大感意外,他极好面子,让他这一吹捧,心中特别畅快,笑道:“噶礼兄太谦虚了,你的骑术在京师也找不到几人能够胜你的。”
“只是……”噶礼道:“那曹寅算什么东西,尚兄弟为了他,宁愿减速输掉比赛。可他却一点也不领情,一句道歉也没有,还将兄弟训斥了一顿,真不是东西,真不知兄弟怎么能够忍受的住。”
尚之信听到“曹寅”二字,脸上笑意全无,也狠得牙痒痒的道:“那小王八蛋背后有皇上,动不得……若非如此,我早就给他们颜色了。”
噶礼道:“曹寅动不得,其他人应该不再此列吧,那个男的,还有女的,分明就是护卫之流的,教训他们又有什么难的?”
尚之信双眼一亮,狰狞的笑了。
噶礼见后暗中冷笑:“便让你们狗咬狗去,江宁之仇,我会一一讨回来。”
第二十三章 挑衅
尚之信的事,并没有扫了李翔他们游玩的雅兴,面对长城的雄伟壮丽,一切不开心的东西都抛在了脑后。
经过长时间的游玩跋涉,他们到了居庸关,长城最出名的要塞。
居庸关俨如一座军事堡垒,形势险要,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关城是由明朝大将徐达督建的,徐达作为明朝最出色的大将,战略眼光,何其之高。一座雄关横跨在太行余脉军都山地的峡谷上,城垣东达翠屏山脊,西驶金柜山巅,周长四千余米,南北月城及城楼、敌楼等配套设施齐备。关城内外还有衙署、庙宇、儒学等各种相关建筑设施。
“这里是南关瓮城呈马蹄形,城西侧有瓮城城门通往关城向南的大道,弧形瓮城城台上原来设有炮台,外墙有垛口,内侧墙低矮无垛口。作战时可将敌人诱入瓮城,主城关闭阻其入城,再放瓮城闸门,敌人就被困在瓮城里,只能束手就擒,有‘瓮中捉鳖’之意,因此得名瓮城。”
“这四周的洞口皆是明朝时期的炮台,明成祖朱棣将国都迁至北京,为防外敌来侵,特别下令长城沿线安置名为‘神威大将军’的火炮。还有佛郎机、神枪、铁铳等利器,那个时期的长城对于草原的游牧民族,几乎就是不可逾越的高山。”
京师八景,曹寅独爱“居庸叠翠”,每每与好友游玩,万里长城都是首选之处。来这居庸关已达数十次,对于一景一物,异常熟悉,介绍起来就如后世中的导游,说的头头是道。
他们的下一站是云台,云台位于居庸关的中心,取其“远望如在云端”之意,是用汉白玉石筑成的,台高近乎十米,上小下大,平面呈矩形。
一行人登上了台顶,眺望四周,使之曹寅先前说的真正的“雄伟壮丽”是什么意思了。
站在居庸关云台顶处,俯视四周,关旁两岸,山势雄奇,中间又有长达数十里的溪谷,清流萦绕,翠峰重叠,花木郁茂,山鸟争鸣。绮丽的风景,正是京师八景之一的“居庸叠翠”。
站在云台高处,能将长城的险要壮观,与周边的绮丽景致,尽收眼底,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能感受到长城那气吞山河的气势。
李翔看到这一幕,大呼不虚此行,笑道:“不到长城非好汉,今天我也算是条好汉了。”
他们在云台顶处流连忘返,不舍得离去。
曹寅让随行的护卫在地上摊上了桌布,将准备好的点心一一摆上,道:“走了一路,先用些糕点垫垫肚子吧,这长城可玩的地方还有很多呢,一时半刻不急着回去。”
百灵儿这个吃货高兴的跳了起来,老老实实的坐在桌布的一角,抓起一块糕点甜甜的吃了起来。
她长得甜美可爱,失礼的事情,她做起来却毫无失礼的感觉,反而让人为之一笑,生不起责怪的心思。
李翔随即坐下,他见桂仲明没有坐下的意思,拉着他做到了身旁。桂仲明虽奉他为主,但他并没有单纯的将他视为部下,而是一位忠心耿耿,将会随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朋友兄弟。
桂仲明有些拘束,可还是坐了下来。
曹寅的目光若有所思的在两人身上一撇。
这时曹寅的的一个护卫对着曹寅一阵耳语。
曹寅脸色微沉,目光瞧者云台的台阶处。
李翔心知有异,随着望去,不一刻踢踢踏踏的登梯声传来,尚之信大大咧咧的走上了云台,身后还有一伙凶神恶煞的护卫。尚之信的身后,护卫之前,他发现了一个本应该以死的人,此刻却好好的一步步靠近。
李翔双眼瞳孔急剧收缩,心道:“他竟然没死?”
曹寅也瞧见了噶礼,脸上也是一片震惊,忍不住道:“你还活着?”
噶礼冷笑道:“想要我死,可不容易。不就是杀了几个奴隶,皇上亲自下达的免死罪,谁敢杀我!”
决议以下,噶礼本来是必死无疑的,但是未等得及噶礼斩头,曹家已经举家离开江宁了。
曹家一走,江宁就以江南江西总督麻勒吉最大,他亲自干涉此案,让案情重审。
结果虽然一样,但却拖延了时间,麻勒吉的快马已经抵达京师,将情况告知了噶礼的家人。噶礼的家人是八旗中镶蓝旗的大将,早年就跟随皇太极征战,立有大功,当即请求康熙饶恕噶礼。
满清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呼喊满汉一家,但只要触及满人的利益,满汉一家就是屁话。
康熙当即下了免死令,免去了噶礼的死罪,并无受到任何处罚。
李翔想不到杀害李卫国的凶手依然活得好好的,眼帘下杀机隐现,如果不为李卫国复仇,如何对得起,他给的这一个身份?
曹寅心中虽恨,却也无法置疑康熙的圣谕,只能打算回去后,跟康熙问个清楚。
尚之信装模作样的四处走了走,说道:“这云台真是个好地方,好久没上来过了。”他脚步停在桂仲明身前,道:“这位壮士叫什么,好是厉害,那一手徒手接鞭的本事让人大开眼界。我身后这群不成器的蠢材如果有壮士一半的能耐,我尚之信就要烧高香了。”
尚之信话音一落,护卫群中立刻走出了一位如张飞似地壮汉,他眼如铜铃,三五大粗,一举一动,充满了彪悍之气,高声道:“世子这么说就小觑我们了……”他铜铃大的眼睛瞪着桂仲明,挑衅道:“你……可敢站出来,与我一教高下?”
李翔自从尚之信到来的那一刻,便知道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果然如此。
他奈何不得曹寅,所以对将他拉下马背的护卫出手,以作报复。
曹寅正要说话,尚之信佯怒道:“胡克夫,不得无礼,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胡克夫双目依旧狠狠的盯着桂仲明道:“是男人就出来应战,没带种的回家吃奶去。”在尚武的时代,这两句话是相当严重的。
桂仲明眼中也闪过丝丝怒火,但却没有说话。
李翔知道桂仲明在想什么,尚之信是藩王世子,与之交恶对他会有影响,宁愿自己受辱,也不惹麻烦。
“去吧,别给我面子,适才世子不说说了吗,他出门带了一群蠢材,你就当替世子教训一下他手下的蠢材吧。”
第二十四章 桂仲明扬威
李翔的话登时让尚之信气得吹胡子等眼睛,带着一群蠢材,那我算什么,岂不是等于蠢材的头头,大蠢材了,他咬牙切齿的说道:“那就让胡克夫来领教这位壮士的高招了。”
“慢着!”李翔突然出声,他看着胡克夫,又看了看桂仲明道:“既然这是强者教训蠢材,那不如点到为止吧?”
尚之信听了一怔,随即大笑起来,以为李翔是熊了,得意道:“自然是点到为止,不过嘛,这真刀实枪的实战,总会有些损伤的,还是看自个的实力为好。”
李翔点头道:“仲明,听到了啊,对方想见识一下你的实力,那就拿出实力来,别胡思乱想。以你的实力,对付不了高手,对付蠢材还是可以的。”他这是在提醒桂仲明,让他全力以赴。
桂仲明肃然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抽出了唐刀,火热的双眼直视胡克夫,单手握刀,卓立云台之上。整个人身上顿时充满了肃杀之气,唯有历经生死的人,才会有如此气势。
桂仲明年纪不大,今年不过二十五岁,但若因为这个年纪就小觑于他,那就大错特错了。
历史上岳飞教子严苛,长子岳云十三岁就被派上阵杀敌,多年沙场历练,成就了岳云“赢官人”的美名。桂仲明几乎是受到相同的待遇,他十四岁就让桂国玺丢到战场上历练。他上阵杀敌的时候,正逢南明军最困难的时期,清兵大举南下,桂仲明几乎每个月都与清兵恶战,直至李定国病故,那一年他十八岁。
四年的战场生涯,桂仲明早已磨练出了如钢铁一般的意志与高明杀敌技巧,在虎踞山潜伏的七年里,他也从未间断过严苛的训练。
便因如此,对于桂仲明的实力,李翔有着十足的把握。
胡克夫见桂仲明气势迫人,神色也转为凝重。作为尚之信麾下最强的护卫长,他自然亦不是等闲之辈,身上透出强烈自信,但却并未有任何轻敌之意,纵然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胡克夫的武器是三菱铁棍,李翔见那三角形的铁棍入手沉重,只怕不下五十斤,身上任何一个部位,挨着一下,哪怕只是轻轻一碰,都免不了断筋碎骨。
胡克夫手中的三菱铁棍忽地弹上半空,毫无任何花俏的向前一桶,刚猛的劲风直射桂仲明胸口。
桂仲明大仗小仗经历无数,知道这一招绝不能以刀去接,转身让开敌锋,顺势一刀向对方手腕削去。
胡克夫他大吼一声,三棱铁棍顿时舞成一个黑圈,气流大作,观战的人人都觉得耳朵里灌满了风!
桂仲明并没有放弃进攻,而是转刀侧身,连消带打。
李翔瞪圆了眼睛,这一招他见鳌拜使过,上一次桂仲明与鳌拜对战,桂仲明便是败在此招之下,想不到他竟然偷师学来了。
桂仲明自信一笑,刀面轻轻一擦,便如太极的借力用力,管教对手无从发力,将对方的攻势化为无形,随即转手一刀,寒光乍起,如贯日白虹,雪亮的唐刀已经架在了胡克夫的脖颈处。
鳌拜的这一招是他身经百战悟出的绝技之一,那日与桂仲明对战,存心要在李翔面前建立自己神勇无敌的风采,使出此招,顷刻制敌。
桂仲明天资极佳,苦思破解之法,下苦功夫研究。结果这破解的方法没有想出,反而因为研究的太过透彻,将这一招领悟了。此次还是首次用于实战,一招奏效,置敌于顷刻。
“承让了!”桂仲明无伤人之心,收刀抱拳,后退了一步。
这盏茶功夫未过,桂仲明已然取胜,赢来是乾净利落,大方漂亮。
李翔拍手鼓掌。
尚之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李翔一下一下的鼓掌声便如一巴掌一巴掌的耳光,打的他心里一阵阵的疼痛,怒视胡克夫。暗地里给他施了一个眼色。
胡克夫也不信自己败的如此干净利落,只是觉得手中三棱铁棍一下子不受控制,接着刀就落到了自己的颈脖处。输的如此不明不白,他怎能甘心,怒吼一声,三棱铁棍的棍尖一沉,毒蛇一般对准桂仲明的小腹猛扎过去。
这一下若是刺中,五脏六腑非被搅成肉酱不可!
李翔、百灵儿惊呼出声。
桂仲明移步避开。
胡克夫却寸步不让,三棱铁棍横扫而出,先前一招让他明白,比巧劲自己远非桂仲明对手,舍短取长,招招硬拼搏命,不给对方施展巧劲的机会。
桂仲明脸色一沉,竟然不闪不避,蓦然一声大喝,只听“当”的一声。
胡克夫的铁棍让桂仲明硬生生的架住了,比力量桂仲明依旧表现的毫不逊色。
不过此时桂仲明单手持刀,已经换做了双手。这亦是唐刀的过人之处,唐刀长短适中,刀柄较长,单手持拿,轻巧灵动,快如疾风,双手劈砍却有开山断石之力,刚柔并济。后来的日本刀就是沿袭了这一点,加以自己的工艺,令其成为上世界上知名的宝刀。
论力量桂仲明比之胡克夫,要稍逊三分,但胡克夫每一击,力量均衡,而桂仲明以超强的爆发力,将力量凝聚双手,这一劈之力,力量更大。
胡克夫手臂颤抖,竟忍不住往后一仰。他又气又怒,已经失去理智,在技巧上输了,能说对方狡诈,若在力量上又输了,还能找什么借口,怒吼一声,将力量凝聚双手,猛烈朝着桂仲明当头砸下。
桂仲明二话不说,双手持刀,大步先前,似乎要再来一计硬拼硬。
众人瞩目下的力量对决没有发生,桂仲明双手持刀迎击的时候,突然单手发力,后发先至,刀锋一转,削断了胡克夫的右手手腕。
胡克夫手腕已断,铁棍落地,攻势自然化解。
桂仲明单手持刀换双手持刀硬抗一计,接着又在电光石火以单手克敌,两者之间的转换将唐刀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让人拍案叫绝。
“好!”曹寅当先叫喝起来:“好刀法,刚柔并济,果真了得。”
桂仲明看着捂着断手的胡克夫,冷声道:“我绕你一次,你却不知好歹,如今也休怪我无情。”他收刀入鞘,来到了李翔的身旁。
李翔笑道:“果如世子说的一样,刀剑无眼,伤了贵属下,实在抱歉。”他口头上表达歉意,但脸上却无任何愧疚,反而是笑盈盈的。
尚之信颜面尽失,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狠狠的瞪了胡克夫一眼,怒骂了一声“废物”。
他转身欲走,噶礼这时意外跳了出来道:“属下武艺超群,无话可说,但不知主人的武功怎么样,有没有胆子与我一战。”
第二十五章 醉拳逞威(上)
噶礼双眼直愣愣的瞧着李翔,等候他的回应,眼中有着莫名的意味。因为曹寅有康熙罩着,他惹不起,从一开始便打算当一个局外人,挑唆尚之信跟曹寅死磕,没有动手的想法。
但是来到了云台,他看到了李翔,一股熟悉而愤恨的感觉涌上了心头,让他想到了一个刻苦铭心的仇人,一个可恨的道士。
那日在江宁,若不是那可恨的道士从中作梗,他早已经离开江宁,根本不用被处以死刑,关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等死。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
噶礼当时都认为自己是必死无疑了,心情灰暗到极致,犹如行尸走肉,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呆傻麻木的状态,生命中除了吃睡之外,就是等死,数着自己还能活几天。
直到康熙特赦,无罪释放。
噶礼出狱如获新生,回想起狱中受的苦,心中充满了暴戾之情。他是那种恨一个人,能恨一辈子的人物:他要报仇,要将害他入狱的人,尝受到生不如死的滋味,要将他在大牢里受到的罪十倍百倍的讨还回来。
曹家他动不得,指认他的李卫国已经死在他的手上,余下的两个仇敌唯有将他擒拿的李翔与将他押至府衙的牢头柳云枫,其中更将折断他手臂的李翔,视为生平第一仇敌。
只是他找遍整个江宁都找不到李翔的行踪,至于柳云枫也因不满清廷无道,弃官出游。
两个仇敌,噶礼任是报复不了,只能将此二人的容貌刻在脑海里,希望有一天能够遇上。好用他们的血,洗去心头之恨。上了云台,自从与李翔对上眼睛后,他就觉得眼前这人与心目中的道人有着极大的相似。
他不比曹寅,曹寅与李翔虽见过面,但只是觉得当时的李翔口才极佳,过后也不会花心思去记,在脑海中只有一个模糊的容貌。如果再次遇到李翔乔装后的样子,能够回想起来,但现在这幅真实的模样,与他记忆中的道人相差太大,两则结合不到一起去。
噶礼就不同了,他将李翔的模样刻在了心头,脑海中会时时想起此事,对李翔乔装成道士的模样记忆犹新,如今李翔虽然卸去了装变化极大,但面部特征却没有改变。他将两者结合在一起,顿时觉得眼前这个人与记忆中的道人有着六成的相似,心中立时充满了愤恨之意。只是他不能确定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那个道人,但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为了报仇泄愤,也顾不得原先的计划了,直接上前挑战,想着无论如何也要逼李翔出手,从招式中判断到底是与不是。
面貌相像,如果在加上招式相像的话,那即表明眼前这个年轻人很有可能就是那道人,就算不是也有极大的可能是他的至亲,叔侄兄弟之类的。当然也可能真是巧合,但那又如何,长了这幅相貌,活该被打。
噶礼语出挑衅,眼中透露着丝丝恨意,已经将李翔视为心中的那个道士了。
曹寅见噶礼无端出来挑衅,起身道:“你要打,我奉陪!”
噶礼不屑的撇了撇嘴,一脸的轻视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曹寅以为是因为他的缘故才会牵累李翔的,明知非噶礼之敌,也不退半步道:“不是不对手,比过才知道。”
李翔上前拉住了曹寅,道:“既然这位壮士向我挑战,这一战自然由我来打。”
他轻轻一笑,心底却有着说不出的严肃:他想不到噶礼会莫名其妙的找上他,但见到那一双仇恨的目光,隐隐有所察觉,心道:“难道他认出了自己?”转念一想,立刻否定了这点,除了江宁的一战,他与噶礼全无接触,今日也是初次遇上。噶礼并不知道当时的他是李翔,也不知道现在的他叫诸葛正,如果真认出了他,没有理由花费心思拐弯抹角的找他挑战。
但噶礼怀疑上了他,这是毋庸置疑的。找他挑战想必是打算从招式中来确认他到底是不是江宁城的那个人。
如果今日不应战,打消噶礼心中的疑虑,让他死心,只怕日后会不断的缠着自己,严重的可能导致身份泄露。
念及此处,李翔长笑而起,拉住了曹寅,接受了挑战,若是半个月前,他只会擒拿手与轻身术,还真不敢应战,但如今他学会了醉拳,又何惧与噶礼一战!
曹寅心急如焚,噶礼桀骜骁勇,便是在京师也大有名望,更兼出手狠辣,毫不容情。他出战取不得胜,但最起码可以凭借曹家的身份,让对方忌惮,不至于下重手,李翔小王子的身份虽高,可在京师实没有什么威胁力,只能道:“诸葛兄是鳌太师的贵人,你看着办便是了。”
噶礼听了眉头一挑,心中也有了一点忌惮。不过也不是很在意,他父亲与鳌拜多次协同作战,关系密切,不信鳌拜会为了一个奴隶而对他怎么样。他并未与李翔有过往来,在他眼中汉人都是满人的奴隶,见李翔长得如汉人一般无恙,便将他视为汉人了。
“来吧……”李翔手做捧杯状,摆出了醉拳的起手姿态。
醉拳乃奇人傅山最新创的拳法,即便整个世界目前也只有胡德帝、桂仲明、百灵儿这三个人见识过,那怪异的姿态,登时让四周人瞪圆了双眼。都说习武之人,下盘稳如劲松,牛马拉扯不动,可李翔不待牛马来拉,自己先站不稳了,颠颠倒倒的,就像是一个喝醉了酒的酒鬼,不能自控。
噶礼见李翔摇摇摆摆的,耍的根本不是正统套路的武艺,与记忆中的那个道人的步法、擒拿手有着天差地别,不免自问,“难道真不是他。”
箭在弦上,以是不得不发。他踏上一步,呼的一拳,便往李翔胸口打到,这一招神速如电,招简力沉,击在实处,少不了与李卫国一般的下场。
李翔这些天每日都受到傅山的言传身教,对于醉拳的认识更胜一筹,眼见噶礼左拳击到,右脚实,左脚虚,身子倾斜贴着噶礼的左臂,避开了这一击。
醉拳包括万象,即有太极卸力的窍门,也有沾衣十八跌的绝妙,如今他用的便“贴”字诀,直接将重心靠在了噶礼的手臂上,超近距离的一击膝顶,打在了他的小腹。
第二十六章 醉拳逞威(下)
醉拳这一招“贴”字诀与沾衣十八跌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翔整个人的重心都靠在噶礼的身上,因为靠的太近,噶礼反而不好攻击,更不好抵挡,胸口硬生生的挨了一计。
只是一合,噶礼已经确定眼前这人,并非是那个可恶的道士,双方的武功路子完全不一样。道士步法轻盈,擒拿手高明,但都不到火候,实力实在有限,如果不是因为当时他的脚让李卫国抱住,动弹不得,一身武艺施展不开,根本不会让他擒住。
而面前此人,一身武艺怪异无比,让人防无可防,交手不过一合便中他暗算,失去先机。
曹寅看呆了,以骁勇而名传京师的噶礼,竟然一合就让化名诸葛正的李翔击中,委实太过惊人,眼中闪着莫名的神采,博学多才,还有如此出众的武艺,难怪眼高于顶的鳌拜会对他如此器重。
尚之信与随行的一干富家子弟,一个个也看傻了眼。噶礼的武艺他们是见识过的,如桂仲明一样,都有凌驾于胡克夫来的实力。想不到如此强劲的好手,竟也一合受制,这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噶礼更是又气又怒,虽然他以确定李翔并非那个道士,但他桀骜骁勇,这辈子与人恶斗上百场,从未有今日这种情况,感受着靠在身上的力量,发现如此近的距离,他拳头都无法伸展,无法聚力出击,一咬牙后退了一步,决定拉开两人距离,再行反击。
哪知李翔如附骨之疽,竟然紧跟而上依旧靠在他的身上,就仿佛他们彼此都没动过一样。
噶礼一惊之下,怒气填膺,举起拳头迂回着直砸李翔后心。李翔背后如长了眼睛一般,身子一颠一倒,已经绕至噶礼身后。
噶礼收力不及,那如碗口大的铁拳重重的砸在了自己的胸口,打的他自己连退两步。
李翔在噶礼身后,一脚蹬在了噶礼的屁股上,将他往前踹了去。
噶礼自受一拳,哪里还能顾及身后,只被踹的往前冲了三步,好不容易使出“千斤坠”之力定住身形,却已满脸胀得通红,狼狈万分。
曹寅大声喝彩。
百灵儿叫道:“好一招恶狗扑食,果然高明。不过吃的东西在这里了,你扑的力量太小了,要跳起来,往前冲,这样才抢的到吃的。”
噶礼只气得脸色自红转青,愤怒转身,想要捏碎李翔的脑袋,却发现李翔远远的出了他的攻击范围。
李翔的那一招,确实有些侮辱人了,但醉拳就是如此。随性而发,不讲究任何传统招式,只要能够击打到对方,没有任何的讲究。好比先前的那一招,屁股飞踹,存在世上的任何功夫上都找不出这么一招的,然醉拳便有。
他并非存心侮辱噶礼,但噶礼却不那么认为,怒吼一声,纵身扑上,快拳连攻,臂影晃动,便似有数十条手臂、数十个拳头同时击出一般。
李翔受名师指点,又常与桂仲明比武,已有一定的对敌经验,屏气凝神,以浑身解数,施展醉拳技法:太白醉酒、武松醉跌、洞宾提壶,待使到鲁智深醉打山门时,下虚上实,刹时间悟到了醉拳旨中的精微奥妙之处,来了一计下虚下实,一拳打在了噶礼的下颚,勾脚一拌,这一招使得犹如行云流水,潇洒无比。
噶礼只觉得李翔忽左忽右,忽东忽西,搅的他晕头转向,无可闪避,无可抵御,连中六拳,心中突然警觉,对方声东击西,指南打北,自己何不打南守北,声东守西。于是见李翔冲天勾拳由下而来,视若无睹,自顾防守上方,却不想直接中了一计勾拳,下盘松懈,让对方把握机会拌到在地,再次出丑。
李翔摇摇晃晃,单脚立地,笑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噶礼摔了一个屁股朝天,又痛又怒,喝道:“这是什么古怪武功……”
李翔笑道:“高明的神功……”
噶礼先是一怔,随即大笑:“好功夫,可惜使用的人太拙了,你手上无力,有神功在身,又有何用!”对战许久,他察觉到了问题所在,比斗至今,他以受了十数拳,但身上除了自己打自己的一拳至今还隐隐作痛外,其他被击中之处,只是当时阵痛,过后即毫无感觉。
他自幼习武,一身肌肉如钢筋铁骨,寻常攻击,实难给他造成伤害。
李翔练武的时间终究太短,比之古人力量本就有所欠缺。对战噶礼,他能够依仗奥妙的醉拳,立于不败之地,但无法将之击伤。
桂仲明脸色也是一变,与李翔对战,最初他比噶礼好不了多少,随着渐渐习惯醉拳的套路,情况方才有所好转,但也常常挨拳中招,他只以为是李翔手下留情,未成想过精妙的招式,还需力量的辅佐。
噶礼冷冷的道:“老子看你能转到几时,今日不折了你一条腿,你噶礼爷爷从这个云台上滚下去……”
桂仲明冷着脸站起身来,李翔笑着对他挥了挥手,让他坐下。
噶礼讥讽着向李翔冲来,果真只攻不守,完全无视的李翔的攻击,而且出手又狠又辣,处处对着要害。
李翔对噶礼本有深仇,现在又让他一套狠辣的抢攻,也打出了火气,右手圆转向前,朝噶礼面门挥去,正是一招仙姑献酒。噶礼完全无视,不闪不避,右拳猛挥,只盼两人各受一招,看看谁伤的重。
李翔一个回身,再次使用“贴”字诀,避开噶礼的长拳,使出了开战时同样的招式。
噶礼心道:“还用这一招,就算受你一下又有何妨?”他这一次学乖了,没有对自己下手,张开蒲扇大的手掌来抓李翔的胳膊。
李翔阴阴的一笑,心道:“你小子能将身上的肌肉练成钢筋铁骨,老子不信,你连下面那玩意也能练得钢筋铁骨不成。”猛的一计膝顶,正中噶礼胯下。
噶礼蒲扇大的手才伸至一半,命根子遭受如此一击,眼珠子暴凸,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双手捂着胯下,叫着跳着。
李翔尚不打算放过他,一脚蹬在了他的脸上,将他踹到了楼梯口,他脚一滑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正好应了他的誓言。
第二十七章 内孤康熙,外结三藩
李翔的那一计膝顶,让在场的所有男人,胯下都忍不住的为之一紧,脸色苍白,精神上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打的虽然不是他们,但想着那话儿受到这般重创,那该有多疼啊,对于已经滚下去的噶礼都抱以了万分的同情。
尚之信见他们之中武艺最强的噶礼都让李翔打倒,哪敢在猖狂,灰溜溜的走了。
曹寅感慨道:“诸葛兄的招数前所未见,完全打破了我对功夫的认识。”
李翔道:“我这套功夫胜在奇幻,不以常见的力量速度为主,便是因为怪异,才能出奇制胜,屡屡得手。那噶礼功夫真的不错,若非依仗这套功夫,我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曹寅切齿道:“噶礼自幼就以好斗闻名,功夫还是其次,骑射的能力更是一绝,被誉为新一代的巴图鲁,三年前的武举科考,他一举夺魁,被封为武状元。”
百灵儿问道:“武状元我知道,但什么是巴图鲁?”
曹寅解释道:“巴图鲁是满语中的词汇,是‘勇’的意思,在我大清巴图鲁是一种荣誉,唯有骁勇无匹的勇士才有资格受此封号。”
百灵儿不屑的撇了撇嘴道:“还不是让讨厌鬼给教训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曹寅想着噶礼的恶迹,心中充满了疑惑。
李翔若有所指的问道:“曹兄似乎很仇视这个噶礼,他曾犯过死罪?”
曹寅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厌恶,道:“此人桀骜暴戾,贪婪好色,手段卑劣,曾……”他想发泄一下,将噶礼的恶迹一一说来,但想到康熙将劣迹斑斑的噶礼无罪释放,便说不下去,道:“算了,别提他了。免得坏了兴致,吃些点心,我们玩我们的。”
李翔淡淡一笑,也未追问。
他们一行人吃了糕点,又在长城玩了半日,与日落之前,返回了京师。
李翔与曹寅告别,回到府上,佯装打扮了番,一个人翻墙出了府邸,来到了鳌拜府。
鳌拜在客厅接待,见李翔一身下人打扮,不免笑道:“诸葛先生这演的是哪出戏?”
李翔并未正面回答,而是笑道:“原来我只有七成把握,但是现在……鳌太师,我有九成把握肯定当今的皇上绝非易于之辈。”
鳌拜沉着张老脸道:“怎么说?”
李翔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多问了一句,道:“鳌大人可知我今日去了何处?”
鳌拜自是知道的,李翔对于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指李翔的抱负与干略,陌生又因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没有建立起完全信任的关系。同时李翔给他带来的震撼又太大了,就如一把锋利的双刃剑,即可伤害敌人,亦能伤到自己。他可不敢任由这把双刃剑失去控制,早就暗中派人监视着李翔。不但知道李翔今日与曹寅去了长城,还清楚的知道他们与尚之信发生了冲突,甚至李翔以高深的武技打败噶礼都了解了。
当然这些是无法明说的,只是道:“这个,我不知道。”
李翔从容一笑,他才不信鳌拜会那么老实,但也无所谓,他早就知道与虎谋皮,并不是简单的事情,说道:“我是与曹寅,曹家公子一起去长城游玩了。”
鳌拜点头应道:“京师八景,‘居庸叠翠’,长城确实值得一游。”
李翔心道:“装什么傻!”想着,提高了声呗道:“曹家与皇上的关系,难道太师不知道?曹寅虽然以一个朋友的身份领我游玩,没有谈论任何关于太师与皇上之间的事情。但他有意与我结识,已经说明问题了。吴三桂不但是太师的敌人,也是皇上的。我的存在,能够派上大用场,所以皇上让曹寅出现在我的身旁。如此人物,哪里是太师口中的那个小皇帝。”
鳌拜脸色早已变得吃重,他确实在装傻。以前他根本没有将康熙看在眼里,直将他视为一个好玩的孩子。但自从受到李翔的提醒,开始存了一个心,处处留意康熙的举动。
现在的康熙虽然了得,但毕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娃儿,就算在如何厉害,为人处世,都不可能做到事事顾全,尤其是在鳌拜这等人物的眼皮底下。
鳌拜这一留心,登时发现了许多的不寻常,渐渐开始偏向了李翔设想的那个可能,已经暂时放下对付吴三桂的心思了,决定先静观其变。即便他现在权倾朝野,也不敢冒然行废立之事。他虽然掌控京师附近绝大部分兵权,但是如今大清坐拥天下,四方总督都是效忠皇帝的,八旗军中也有不少存着忠君思想的大将一但他们起兵勤王,那后果如何谁也无法预料。
他先叹了口气,随即一脸刚毅道:“先生说的是,小皇帝确实已经不是我所知的那个小孩了,但想要跟我鳌拜斗,他还是嫩了点。”
李翔看着已经认识到康熙威胁的鳌拜,心底的大石终于落地了,笑道:“大人既然意识到这点,想必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了,是该改变总体策略的时候了。皇上毕竟是皇上,手握天下兵马,唯有结交三藩,引他们为援,才能取得成功。”
鳌拜目光深深的看了李翔一眼,突然哈哈一笑道:“此事暂且不提,还没到那个地步。在过月余,就是开年恩科。我鳌拜不会亏待任何一个跟随我的人。先生举人的身份,我已经安排好了。因仰慕我大清的文化,先生偷偷的化名在云南参加了当地的童生试、乡试,已经考取了举人的资格,够资格参加来年的会试。不过要在我大清为官,先生还必须入乡随俗才行。”他瞧了瞧李翔的头发。
李翔心中暗骂,鬼才要剃什么金钱鼠尾头,但脸上却不以为意的道:“这个,不是我不想入乡随俗,而是头发太短了。我在缅甸随着西方的洋人剃了一个短发。如果再剃金钱鼠尾,那只会在脑袋顶上竖着一根翘起来的倒毛,那也太难看了。只要头发长了,我自然会剃的。”
他早在虎踞山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了,所以让山上精于理发的妇人给他剃了短碎。这个时代,自然没有短碎这个发型,但作为一个顺着潮流的青年,对于发型可不是一般的在乎,碎发的特点,都记在脑子里。
他将短碎的特点细细描绘,在以山上的小孩子做**实验,妇人经过指点练习已有七八成短碎的模样了。
李翔也不勉强,也许比不上后世的理发师剃的标准,但比起金钱鼠尾,实在好太多了。
短碎顶部不长,想剃金钱鼠尾,留个鞭子,那是不可能的。
鳌拜瞧了瞧,确实如此,也不勉强了,毕竟剃发主要针对的是汉人,缅甸人就如洋人一样,是不需要剃发的。只是李翔与洋人不同,有着汉人的模样,所以才会提出剃发一说。
李翔告辞离去。
鳌拜静静的坐了片刻,突然道:“济世先生,此子如何?”
屏风后面传来一个声音道:“很是了得。”
鳌拜道:“确实呢,‘内孤康熙,外结三藩’,先生想到的,这个诸葛正也想到了。”
第二十八章 黄培诗案
济南大牢。
一个又高又瘦,面目黝黑的中年文士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出了充满潮气的地牢,久违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整整七个月不见天日的他,只是象征性的眨了眨不适应强光的眼睛,表情木然,但他瘦弱的身形确如松柏一般挺拔,走起路来坚定有力。
“宁人兄!”
“义父!”
中年文士刚刚适应了强光,立见三位知己好友迎面而来,在三人的身后还有他的义女以及两位侍婢。此刻五人个个大喜过望,双眼泛红,泪光隐现,他淡然笑道:“太冲兄、子德兄、密之兄,哪一阵好风,把你们吹来了?”
最先的三人之中,有两位中年文士及一位六旬高僧,右首文士瓜子长脸,身形微胖,颚下一缕黑须,姓黄名宗羲,字太冲,浙江余姚人氏。左首文士脸若圆盘,体壮如山,唇上左右胡须长达下颚,颚下却是干干净净,有些滑稽,他姓李名因笃,字子德,陕西富平东乡人。中间的和尚身形瘦小,一身袈裟,姓方名以智,字密之,号弘智大师。三人都是当时响当当的人物,士林大儒,明亡之后,他们拒清不仕,游走天下,处处结交反清志士,以反清为毕生之志。今日他们齐聚济南,皆因面前这位中年文士。
这中年文士更是了得,他姓顾名炎武,字宁人,江苏昆山人氏,当今世上最具盛名的大儒。他原为明季诸生,青年时发愤为经世致用之学,明末动乱之际,高呼“天下兴亡,匹夫之贱,与有责焉”,毅然参加昆山抗清义军。不数日昆山失守,死难者多达四万,嗣母王氏闻变,绝食殉国,临终嘱咐顾炎武道:“我虽妇人,身受国恩,与国俱亡,义也。汝无为异国臣子,无负世世国恩,无忘先祖遗训,则吾可以瞑于地下。”
顾炎武深受感动,以反清为毕生志向,联络淮徐豪杰,奔走于各股抗清力量之间。
奈何顾炎武、黄宗羲、李因笃、方以智这类人太少,明朝终灭,虽是如此,几人依旧不改反清之念。
一年前,顾炎武决议北游,以结纳各地抗清志士,考察北中国山川形势,徐图反清大业,至济南不幸身陷黄培诗案,受牢狱之灾。
所谓的黄培诗案,即是文(字)狱,清廷初定中原,极欲压服前明臣民,急需各类忠于满清的人才,罗织文网,制造血淋淋发的文(字)狱。
黄培是山东即墨人,明末官至锦衣卫都指挥使,明亡后,隐居在家。他是位有才华的诗人,隐居乡间,不与清朝权贵结交,借诗明志,抒发胸襟。而受黄家几代恩遇的小人姜元衡却无耻投靠清朝,为求得荣华富贵,恩将仇报,纠合小人从黄培的诗词中摘抄了若干句子,断章取义地指控黄培有反清复明思想。
黄培诗案由此而起,文(字)狱因此而生,二百一十七个无辜的人受到了牵连。
姜元衡这个小人还觉得事情闹得不够大,上了一道《南北通逆》的禀文,指控路过济南的顾炎武等“故明废臣”和对清朝怀有二心之人,说他们不是密谋造反,就是诽谤朝廷。在这份居心叵测的禀文中,姜元衡点了约三百人的名字,企图制造一件大案。
顾炎武一个打酱油的路人,就这样因为诬告,莫名其妙的被抓进了大牢,险些丧命。
顾炎武终究不是常人,为救他性命,傅山、黄宗羲、李因笃、方以智、朱彝尊等友人的多方奔走竭力营救,终于就他救出了大牢。
见顾炎武还有心说笑,黄宗羲笑道:“宁人在里面倒是自在,可苦了我们这些人,四处找人为宁人说项,老脸都丢尽了。”
顾炎武没有说什么感激的话,他们之间是真正的君子之交,根本不需要什么客套的话。
“义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去客栈梳洗一下,冲去身上晦气。女儿备了薄酒,可与几位叔叔伯伯,畅饮相聚。”顾云曦轻柔的说着,那婉约的嗓音,令人如沐春风。
顾炎武和蔼一笑,道:“也好,辛苦你了。”他已将此身投入反清事业,不再过问儿女之情。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无儿无女,又常游历天下,家中事务都由义女顾云曦打理,早已将她视为亲女一般。
一行人来到客栈,顾炎武稍作梳洗,与黄宗羲、李因笃、方以智三人聚在桌前。
黄宗羲道:“我们难得聚在一起,顾兄、李兄、方兄,先干三杯。”
顾炎武、李因笃先连饮三杯,方以智犹豫片刻,随即也举杯连喝了三杯。
李因笃道:“顾兄这回算是飞来横祸,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顾炎武又自饮了三杯,突地大笑了一声,道:“算不上是飞来横祸,能够遇到类似黄培这样的义士,这七个月的牢狱之灾,我顾炎武坐的值得,哪怕在关一年,我也情愿。”
他自饮自说,愤然道:“那些鞑子狗官,恨不得将此事情闹大,牵扯的人越多,他们功劳越大。为此不惜栽赃嫁祸,对黄培严刑拷打。黄培真英雄也,他两年前的六月二十日入狱,在这七百多天里,鞑子狗官对他施以了惨不忍睹的酷刑,只为让他多诬蔑一人。他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好的肌肤,指甲被拔了,手指里插进了竹签,背上的肉被打烂了,一眼看去,可以看到身上的白骨。两年来,他给鞑子狗官的只有一句话‘反清,我的意思,灭清,我的意愿,与所有人无关。’我曾问他,与其忍受这种痛苦,为何不一死了之?你们知道他怎么说的……”他眼泪滚滚而下,将酒杯丢在地上,哭叫道:“只有被打死的黄培,没有向清狗低头的黄培,我若寻死,就是怕了他们,区区鞑子胡虏,何惧之有。如此英雄,我顾炎武能与他同关在一个牢房,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说着,他以泣不成声。
黄宗羲、李因笃、方以智相继震惊。
黄宗羲拍桌怒道:“可恨的姜元衡,可恶的鞑子胡虏,我真恨不得生食其肉,以泄心头之恨。”
顾炎武痛哭一阵,摸去了泪水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除非鞑子能将我们汉人杀的一干二净,不然终有推翻鞑子还我河山的一日。太冲兄、子德兄、密之兄,我依旧打算北行,以我残躯,势必点起反清之火,还我河山。”
黄宗羲道:“正当如此,我打算往西,李兄、方兄依旧在南方行动,务必点起反清之火,让鞑子知道我们汉人的厉害。”
李因笃道:“对了,宁人北上,在北京也许能遇上青主也不一定呢。”
顾炎武眼睛一亮,道:“青主在北京?”他与傅山相交莫逆,关系便如古时的伯牙子期。
方以智道:“宁人出事,青主便是见首不见尾的神龙,也要现身了。他曾医治过熊赐履的母亲,与熊赐履有大恩。宁人能够出狱,青主出了大力。”
顾炎武道:“如此我更期待此次北行了。”
便在四人畅谈之时,在院子里守着的顾云曦,冷着脸,对着剑雨下了道命令:“等我们出了济南,将姜元衡擒了,丢在油锅里,慢慢的烧,记住想办法不要让他的头浸到油锅里去。”
第二十九章 盗取试题
紫禁城上书房。
康熙接见了两位礼部尚书外库与黄机。
外库是一位矮小粗壮的汉子,没有一点文人的风范,他上前将两卷试卷双手呈上道:“皇上,来年恩科的试题,已经拟好了。”
康熙年纪虽轻,但深知科举取士的重要,命人太监将试题拿了上来,认真阅览,满意的点了点头,赞道:“试题不错,就这么定下了。将试题封存,待开考的前一日,监督印刷,所有负责印刷的人,不可阅览试题,更不可离开半步,直至举人入场,才许回家。两位爱卿,科考取士,关乎社稷,重于一切,不可有任何怠慢。”
外库、黄机领命而去。
曹寅与两人打了一个照面,得知里面无人,不用通报直径走进了上书房。这是他侍卫的特权,上书房是康熙看书的地方,为了不吵到他,类似一这级别的侍卫是允许不通传入内的。
见曹寅到来,康熙道:“今天可是有收获了?”
曹寅先行拜礼,然后才道:“回皇上,今日是大有收获。那诸葛正确实是一个了得的人物,博学多才,能文能武,就连身旁的护卫都有超凡之能。”他将今日长城发生的事情细说。
康熙先是暗怒:尚之信还是那么不知好歹,噶礼更是屡教不改,暴戾依旧,但听诸葛正与桂仲明分别教训了此二人,心中也涌现一股幸灾乐祸的感觉,道:“这两人跋扈成习,受点教训也好……子清,你觉得诸葛正为人怎么样?”
曹寅答道:“初步接触,他应该不是鳌太师那一类人,以常理而言走不到一块去。听他说明年二月的会试,他会参加,若能高中,皇上就能在殿试上与他一晤了。以奴才短见,这个诸葛正绝非等闲。”
康熙感兴趣的点道:“那朕倒要看看他究竟能考出什么成绩。”
曹寅犹豫再三,问道:“皇上,那噶礼……”
康熙脸色一沉,打断道:“此事你不必过问了,朕自有分寸。”
**********
外库、黄机在重重保护下,回到了礼部,以两把钥匙将试题封存,一人一把,分别保管。
外库道:“黄大人,我手上还有点琐事,你先回去,我要过会儿再走。”
礼部尚书分满汉而立,但谁都知道汉人的礼部尚书多是摆设,充当下手的。
外库一开口,黄机便如属下一样,作揖乐呵呵的离去了。
外库见四周无人,将屋门锁上,拿出了自己钥匙的同时又偷偷的取出了与黄机一模一样的钥匙,打开了封存的试题,小心翼翼的拓写了一封,藏入袖中,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鳌拜的府邸,将拓写的试卷交给了鳌拜。
鳌拜拿着试卷,眼中已经浮现化名为诸葛正的李翔睡着拿会元的模样了。
*************
李翔当夜与傅山学习醉拳的时候,向他说了日间与噶礼的比试,表示醉拳高明,但对于某些体魄过人或是练了硬气功的人,会因为力量的不足,而难以伤到他们。
那一战因为打的是噶礼,所以他能够无所忌惮的使出断子绝孙顶,但如果对手是他人,这种阴损的招式,还是不宜使用的。
傅山捻着长长的黑须道:“才学武几日,就在外边逞强了?也罢,今天我不教你醉拳了,教你识别穴位。”他在京师不久,却也听过噶礼的恶名,尽管知道的不详细,但能确定他是个恶徒。
李翔以他教的武艺,对付噶礼这类人,他还是支持的。其实他早已发现李翔缺乏力量的这一弱点,只是打算教他学会醉拳之后,再来更正这个毛病。现今李翔自己发现了这点,还险些因这个问题,让恶徒教训,也就改变了想法,传授他新的东西。
“人身上除去没发现的穴位以外,共有七百多个穴位,这些穴位能置人生,亦能置人于死。在这七百多个穴位中,有一百零八个要穴,其中七十二个要害穴,能伤其身,却不致命,余下三十六个穴位可称致命穴。虽说致命,却也不然,人没有那么脆弱,但只要重击这些致命穴,保管让人短时间失去战力,任人宰割。”
李翔从未研究过这些,但武侠片看过不少,也知道这穴位的重要,听的特别仔细,道:“也就是说,只要能够击中这些穴位,便是我力量有所不及,也能克敌制胜?”
傅山点头道:“正是如此,这击打穴位,便如你那一计膝顶,攻敌于要害。今日我没带人体穴位图来,无法明确的给你全面讲解,你只要记住三十六致命穴就成。”说着,他手指自己的头顶正中线与两耳尖联线的交点处,道:“这是百会穴,为督脉,为手足三阳、督脉之会,被猛力击中者,脑晕倒地不省人事。”接着他指在了自己在眉梢与外眼角之间向后约一寸凹处,道:“这里是太阳穴,属奇穴,被击中后会头昏、眼黑耳鸣,短时间内大脑失控停止,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将人体三十六处致命穴,一处一处的指给李翔看,李翔逐字硬记,在脑中模拟日间与噶礼的那一战,若是他早知道这些穴位,他完全能够凭借醉拳的奥妙,光明正大的将他击倒。
李翔赞叹道:“傅老的醉拳实在高明奥妙之极,我学不过一月,已能击败噶礼这样的好手,若学个三五十年,还不了的?”
傅山看着颇为自得的李翔,泼了一盆冷水道:“想得倒美。你遇上的都不算是真正的好手,还没有踏入武道的大门,顶多处在明劲境界。任何一个进入暗劲的好手,他们都不会轻易的受到招式的迷惑。记住了,醉拳只是拳法,只是一种打倒敌人的技巧,但并不算是自身的力量,真正的想要进步,靠的不是招式,而是自身的境界。说句直白的,你现在走的是歪门邪道,实力看似大涨,能够打败诸多好手,但自身实力却没有多少长进。”
李翔脸上一红,想到了一个人,一个美女,周芷若。她学了《九阴真经》,实力看似强大,大放异彩,但与醉拳一样,纯以奇幻见长,真实修为比俞莲舟、殷梨亭都要差上一大截。
不过他也不在乎,心想:“最多遇上真正的高手,我躲在后面放冷枪便是了,这功夫再高,还能比得上火枪不成?”
傅山哪里知道李翔心中所想,又跟他讲解了一些穴道的要领。
第三十章 孤立康熙第一步
紫禁城乾清宫。
康熙与群臣商议了科举事情,科举国之大事,满朝文武都极其重视,经过挑选,选择了四位德高望重的主考官,为总载,再以进士出身的大学士、尚书以下副都御史以上的官员十八人,担任同考官。
历朝历代对于科举舞弊都费尽心力,如今也是一样,这四个主考,十八个同考官都是朝中文武商议了三个时辰的结果。
此事一了解,康熙便有了退朝的心思。
但就在太监喊出有事上奏,无事退朝的时候,堂下走出了一人,跪地高呼道:“臣纳兰明珠有事启奏。”
纳兰明珠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文人,并没有满人的粗狂,反而文质彬彬,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他出身满洲贵族,纳喇氏,正黄旗人,但他的身份却没有给他带来多少便利,反而让他仕途一片崎岖,皆因他娶了英亲王阿济格的女儿。英亲王阿济格战功无数,但狂妄自大,自多尔衮死后便无法无天,较之鳌拜还要猖狂三分,最后更是意图谋乱夺政,让顺治诛杀。
纳兰明珠也受到了牵连,仕途昏暗。但明珠酷爱汉文化,自幼从汉文化中学习了安邦定国治天下的干略,不断的建立功绩,从云麾使、郎中一直凭借功绩向上攀登,内务府总管,弘文院学士直至现在的刑部尚书。他完全是凭借能力一步一步爬上来的,有着他人难以比及的干略。
康熙见是纳兰明珠也收了退朝的想法,他重视人才,对于纳兰明珠的干略,还是很欣赏的,有心提拔他成为自己的肱骨之臣,只是君臣之间缺乏一个交心的机会。历史上,纳兰明珠立谏康熙削藩,以真知灼见为康熙打了头阵,也因如此受到了康熙的器重,以为臂膀,从而权倾朝野。但现在纳兰明珠还差一点,还不是康熙的心腹,只是清朝的一个能臣。
“爱卿何事启奏?”
纳兰明珠扬声道:“臣以为皇上乃天子,四海父母,一举一动,当以身作则,以为天下表率。因亲近君子,斥远小人。臣听闻皇上在上书房如此庄严之地与一群布库少年嬉戏,实在有失君上身份。臣恳请皇上要以国事为重,不要贪嬉戏游乐,玩物丧志,将布库少年逐出皇宫。”
他一脸刚毅,如若唐之魏征,一字一句,锵锵有力。
康熙徒然变色,还未等开口,殿下百官最上首的一人已然怒不可遏的站了出来,高喝道:“纳兰明珠,你算什么东西,敢如此的指责皇上。”满朝文武,敢如此在朝堂上大喝的人,除了鳌拜哪还有他人!
纳兰明珠一脸刚直,无惧鳌拜威严,道:“鳌太师,您作为先皇任命的辅政大臣,理当辅佐皇上,协助皇上治理天下。如今皇上玩物丧志,与上书房如此隆重之地,聚集一伙布库少年嬉戏玩乐。如此出格,难道身为臣子不该劝诫?”
“这个……”鳌拜登时无话可说,纳兰明珠这番话,刚柔并济,以先皇为依仗,处处占据一个理字。鳌拜权倾朝野不假,但也不是蛮横耍泼的无赖,说不上话,灿灿道:“如今天下大定,皇上毕竟年幼,贪玩些也没什么。”
纳兰明珠立刻回道:“天下大定?鳌太师,请恕明珠不以为然。我大清取得天下,是天命所归,但终究有一些不知好歹的蟊贼处处于我大清为敌,远在台湾的郑家不说。就说近处,天地会妖言惑众,先是于江南杀我朝二品大员朱国治,后又于天津境内杀我八旗子弟近三十人,恶迹斑斑,何来天下大定?”
鳌拜让纳兰明珠一套逼问,说不出话来,气得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睛。
纳兰明珠跪伏在地,陈恳道:“便是因为先如今我大清外有台湾郑家为祸,内有天地会逆贼猖獗。皇上更是应该将心思放于朝政,思知足以自戒。不可纵情傲物,玩物丧志。”
康熙铁青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群布库少年,是他擒拿鳌拜的杀手锏,为此他谋划了整整两年的时间,眼看时机就要到来,让他将布库少年逐出皇宫,岂不等于让他前功尽弃。可偏偏他却怪不得纳兰明珠,纳兰明珠一字一句,金玉良言,是位敢于直谏的大臣。作为一个有抱负的皇帝,康熙深知这类人可遇而不可求,如何能够责怪与他。
这时又有一人站了出来,秘书院侍读学士熊赐履。熊赐履为顺治年间的进士,在四年前上表《万言疏》,对清朝时政、特别是四大辅臣推行的种种政策提出尖锐批评,要求少年皇帝加强儒学修养,以程朱理学为清廷治理国家的根本,受到了康熙的器重。
此刻他也跪地仗言,高声道:“尚书大人金玉良言,处处位皇上着想。臣也恳请皇上为了江山社稷,收心治国,将布库少年逐出皇宫。”
康熙瞄了索额图一眼,让他来想办法。
索额图是四大辅政大臣索尼之子,吏部右侍郎,他的侄女即是康熙的皇后,属于皇亲国戚,是康熙最信任的臣子。鳌拜专权跋扈,广植党羽,文武各官,尽出门下。康熙大为不满,找来索额图商议,以布库少年擒拿鳌拜的策略,便是索额图出的。
如今却闹了这么一出,让康熙这个皇帝骑虎难下。
索额图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个纳兰明珠还真是他的死对头,从小到大两人都是意见相左,尿不到一壶去,现如今在这等大事上还来扯他后腿。他不是不想上前表态,而是纳兰明珠完全占了理,跟他辩论落了佞臣之名是小,能不能说赢是真正的关键。
索额图没那个自信说服纳兰明珠这类嘴皮上逞威的家伙。
便在他左右为难之际,又有一人站了出来,工部尚书济世道:“明珠尚书说的不无道理,皇上在上书房与布库少年嬉戏,确实不该。但鳌太师也没错,人精力有限,适当游戏,放松放松,劳逸结合,也是一种养生之道。皇上安危关乎天下,不可小视。依臣之见,可在皇宫边角空出一地,让布库少年嬉戏。平时布库少年住在宫外,皇上有闲情的时候,可将他们招进宫来,一举两得。”
鳌拜大喜道:“好办法,济世大人这招好,皇上,我看就这么定了吧。”
康熙双眼一闭,心道:“完了。”布库少年逐出皇宫,即有被拉拢的危险,也不能执行擒贼擒王的计划:鳌拜作为国之大臣,怎么可能在皇宫的最角落接见他?好让布库少年动手?更何况四周没有屋舍,鳌拜只需大吼一声,立刻就会有兵马赶来……
所有算计,功亏一篑。
便是如此,康熙依然能够将一切怒火藏在心底,坦然自若的一笑,道:“就这么办,退朝。”
鳌拜、济世眼神一对,眼底皆露着冷笑。
除去这些布库少年,正是孤立康熙的第一步。
第三十一章 各展其能
“混蛋!”
紫禁城上书房,满腔怒火的康熙终于忍不住心中的那股暴戾之气,将眼前的书桌猛的一翻。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奏章书本,笔墨纸砚,顿时飞了出去。书桌砸在地上,发出了一阵巨响。
两年的布置,两年的谋划,两年的准备,两年的期盼……
在这一日,一切的一切,毁于一旦。
即便康熙城府再深,也忍不住动了雷霆之怒,以掀桌子而发泄。
“皇上,索大人、曹大人求见。”太监战战兢兢的上前禀报,生怕在这时候触怒到面前这位“真龙天子”。
康熙强压下心头怒火,尽量保持着君王的风范道:“先收拾一下,宣他们觐见!”
大殿门口等候宣召的几名太监走进来,有条不紊地拾起散落在地的奏章书本,笔墨纸砚,整理完毕后他们向康熙躬身行礼,这才静静地退了出去。
索额图、曹玺先后走进了书房,行礼参拜。
如今朝堂之上,几乎一半都是鳌拜的党羽,剩下的大部分属于中立派,唯有一小部分是站在康熙这边的。在这一小部分人中,康熙只能信任索额图、曹玺以及少数的个别几人。
“平身吧!”康熙淡淡的说着,没有多余的表情。但索额图、曹玺都了解,康熙越是冷静,就越能表明他心头窝着的火气越大。
“布库少年,朕以下令让他们出宫,筹备了两年的计划,就这样因为一个谏言,可笑的无疾而终,朕不甘心呐!”康熙右手握拳,在桌面上重重的敲了三下。
曹玺摇头苦笑:“明珠大人,这是好心干了坏事。到了这一步,我们只能从长计议。”他也不甘心,历史只能记一个大概,而不是详细的过程。
鳌拜在大意下,简简单单的被一群布库少年擒住不假,但他手握皇宫禁军,麾下的镶黄旗猛将,遍布京师要处。若没有充足的准备,怎么可能压制的住这些只听鳌拜号令的骄兵悍将?他们的计划经过全盘考虑,做了充足的准备,打算在明年的五月,也就是安亲王岳乐回京的时候动手。岳乐是清太祖第七子阿巴泰的儿子,是清朝目前在战功上唯一能与鳌拜相提并论的人物,在军中有着不输于鳌拜的威信。有他坐镇,加上随行的亲兵,就算鳌拜的部下因为鳌拜被擒而造反,也能支持到勤王军的到来。
五个半月,只差五个半月,计策就能施行,如今功亏一篑,谁又能够甘心?但作为康熙的心腹谋士之一,他有义务在这个时候劝说康熙冷静。
康熙道:“朕知道需要冷静,但朕更想知道对付鳌拜的办法,不能在让他如此猖狂下去。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大清的皇帝是我爱新觉罗玄烨,而不是鳌拜。”
索额图沉思了好一会儿道:“布库少年不成,也许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实行这个计划。记得汉人里有一个叫专诸的好汉,吴王阖闾野心勃勃,欲杀吴王僚而自立。伍子胥把专诸推荐给阖闾,阖闾凭借专诸的一刺,掌握了实权,从而称霸。”
康熙摇头道:“朕早已想过此法,只是鳌拜身为我大清第一勇士,万夫难敌。寻常刺客如何能用,何况他身旁还有威名赫赫的三十二哲别,谁又有那个本事杀他。”
索额图默然不语,正是全无办法,他才提出刺杀,看看能不能铤而走险。
受到提示,曹玺神色为之一动,道:“索大人的提议让奴才想到一个人,胡德帝,此人武艺超群,只怕不会输于鳌拜,也许我们可以利用他来对付鳌拜。”
康熙神色一动道:“利用天地会?”
曹玺思绪展开,道:“不错,依照我们的原定计划,铲除鳌拜之后,立刻利用我们的眼线将京师与江南的天地会诛灭。如今鳌拜一时无法除去,我们也不能冒然对天地会出手,免得让鳌拜看出我们潜在的力量。既然要暂搁计划,还不如利用我们的眼线,挑唆鳌拜与天地会敌对,借助他们的势力对付鳌拜。我们可以暗中支援天地会,给他们一些便利,增加他们成功的机会。若成,大事可定,皇上可坐享其成。若不成,也是天地会做的,与我们无关。”
康熙大喜道:“妙极,妙极,爱卿无愧是朕的良谋,此事由你安排,务必步步为营,我们费了好大的心力才将眼线打入天地会,成为其中头目。要彻底铲除天地会少不得他的支持。若无必要,此事让他置身事外。当然如果非牺牲他不可,也只能舍小求大了……索额图,你尽量配合曹爱卿行事,务必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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鳌府。
鳌拜请来了李翔,将今日早朝上的事情如实以告,一脸的欢愉自得,道:“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康熙那小子表面上毫无所谓,真当我鳌拜看不出来吗?他越是这样,就越证明他的愤怒。哈哈,痛快,痛快。能够如此,全赖诸葛先生,我敬你一杯。”以前他虽有些看不起康熙这个皇帝,但每每称呼他都会带上“皇帝”二字,现如今直接称康熙了,可见他心中对于康熙,已经没有了一点的敬意。
李翔笑着举杯道:“太师这一招借力用力,实在高明,让皇上莫名其妙的挨了一巴掌,却不知罪魁祸首,只能将带血的牙往自己肚子里吞。”他将酒一饮而尽,眼中即有忌惮也有开心。
这一刻他已经完全确定历史已经改了,那些用来擒拿鳌拜的布库少年已经被逐出了皇宫。
康熙、鳌拜之间将会有一场斗智斗勇的决战,不论谁输谁赢,都只有一个结局,两败俱伤。
不过他想不到鳌拜会用这种方式来孤立康熙,委实高明。利用纳兰明珠的直谏,不动声色的砍掉康熙一臂,让康熙毫无察觉。
鳌拜真不是等闲之辈,就算他明白康熙的用心,也没有任何异动,是打算一点一点的除去康熙的依仗,彻底的孤立康熙。若事态如此发展下去,当康熙发现鳌拜存有异心的时候,他已经成为孤家寡人了。
看来火烧的不够,还必须加浇上一壶油,才能让两人彻底的正面对抗,兵戎相见。
这种背地里使暗招,危害还不够大。
李翔心中暗思,嘴里却道:“纳兰明珠终于皇上,不知太师用了什么高招,将他给用上了。”
鳌拜不屑道:“这些文人个个都想做魏征,既然他们想做,我就给他们这个机会,让他知道皇上有多么的荒唐。不用我出力,他们自个就站出来了。”
第三十二章 高中会元
随着科举的来临,从全国各地涌向京师的学子多如过江之鲫。
虽然清朝无德,但终究是一个国家,唯一的国家。书生学子寒窗十年,想要生存,想要出人头地,投效的目标也只有一个。
李翔讨厌那些背祖忘宗的汉奸,对于这些学子却无多大的排斥。
毕竟读书人千千万万,总不能指望他们都捧着书本,一个个念着圣人之道,喝西北风吧。
京师风云暗涌,却又风平浪静。鳌拜与康熙斗了一场,以鳌拜胜利告终。
康熙失了一局,不敢妄动,鳌拜赢了一局,怕打草惊蛇,亦没有乘胜追击。彼此都在凝聚力量,等待时机,好做出致命一击。
他已经做到让鳌拜、康熙反目,剩下的就是更进一步,兵戎相见,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内战。
只要两人打的嗨皮,三藩必然会有意动。他也能趁机联合台湾郑家,利用定**的实力,举起义旗,反清复明。
其实李翔对于要不要复明,并不是那么的重视,这只是一个口号,但反清却是一定要的。在这种局势下,他并没有冒然的选择火上浇油,而是决定考取会元,想方设法谋个一官半职,利用职权,来进行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也许是知道他即将面临会试,曹寅、吴应熊这些人都没有来打扰他。
鳌拜因为已经确认了与李翔的关系,来的次数也少了,李翔自己在家也乐的清闲。他懒得看书,就算在怎么临阵磨枪,在四书五经与八股文上也不可能比得上这个时期的文人,索性看也不看,只是捣鼓一些化学实验,阅览兵书,练习枪法与醉拳。
不知不觉,两月即过,到了会试开考的日子。
李翔拿着这个时代的准考证,一块奇特的竹牌,走进了考场。
这个时代的科举考试是严苛的,数千计的学子能够考上的仅有两三百人,入取线极其的底下,有很多人考了一辈子,老了也没有机会考上。
经过了严密的检查,确定李翔身上没有带一个字的杂物后,让他走进了考场。
再他进入考场之前,有一个人兜里有一张洗烂的银票,因为贴在了衣布上没有发现,便被无情的赶了出去,剥夺了今年的科考资格。
这种制度古来有之,谁也无法改变,这个考生只能三年后再来了。
李翔看着被赶出去的书生,心道:“真希望三年后,他参加的科举是一个全新的,由汉人统治的朝代。”
会试考场处于完全封闭式,一人一个单独的小间,九天内吃喝拉撒睡全在里面,只要不走出房间,不开口说话,任由你在里面做什么考官都不会过问。
随着“咚”的一声钟响,宣布了科举考试正式开始。
主考官巡视考场,同考官逐一发下试卷。李翔接过试卷,只是看了一眼,立刻目定口呆,一张雪白的试卷上面不但有着漆黑的考题,还密密麻麻的填满了答案,连名字都写好了,根本不需要他动笔。更令他惊叹的是那一些答案的笔迹歪歪斜斜与他的字有着七成相像。
李翔作为一个后世人,平时用的多为钢笔圆珠笔,偶尔书法课用毛笔练练大字,类似古代用毛笔书写小字,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难了,偷偷的练习了好一段时间,才勉勉强强写出一点人样,能够辨认出来。
这模仿笔迹,模仿一手糟糕的字体,比模仿漂亮的的字体,更加困难。
这鳌拜手上还真是能人辈出。
李翔想着,将试题放在一旁,直接趴在了桌上睡觉……
第一天,睡觉……
第两天,睡觉……
第三天,睡觉……
三天一场考试,一共三场。
试卷交了上去,再次发了下来依旧是填满了答案的。
于是乎再次重复睡觉。
整整做了九天的牢,铃声一响,李翔逃跑似地第一个出了考场,嗅着外边的新鲜空气,忍不住长叹了口气,心悸道:“这种罪,只此一次,下次打死我,都不来了。”
二月天正是寒冷的时节,九天不洗澡并没有多大关系。真正让人难受的是上厕所,开始还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考场上下气味弥漫,整个考场就如厕所一样。
搞得他现在鼻子都失控了,久闻不知其臭。
“公子……”
“诸葛兄……”
李翔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人群中曹寅、桂仲明、百灵儿迎面走来。
李翔笑着迎了上去。
百灵儿说了一句:“好臭!”捏着鼻子,跑到一旁,一脸戏谑。
李翔瞪了她一眼,心想:好男不跟女斗。
曹寅道:“诸葛兄兴致高昂,看来对于高中,把握十足。”
李翔有些大言不惭的道:“下笔如有神……”事实上他一个字也没写,但他知道既然鳌拜满打满算的说给他个会元当当,试题的答案便不会找一个随便的人解答,有相当的水准,太过谦虚反而不好。
曹寅笑道:“本想请诸葛兄聚聚,让你放松一下,现在看来,还是改日吧!”
李翔莫名其妙。
桂仲明解释道:“公子双眼浮肿,这些天应该没有好好休息吧。”
李翔摸了摸双眼,确实觉得有些不一样,苦笑心想:“我能说这两个眼睛是睡肿的嘛?”他将话藏在心底,只能谢过曹寅的好意。
时间一晃即过,放榜的日子转眼即来。
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候,有人欢喜有人愁,数千学子等的就是一个答案。
李翔亦不例外,他想看一看鳌拜真的是否那么强势,连着至关重要的科举都能操控。
不过他没去放榜的地方,而是在家里等曹寅。
依照流程礼部官员从数千名学子中,选出两三百成绩优异者,排定名次,上交康熙由康熙过目,然后盖印下榜。
曹寅作为一等侍卫,能立于康熙身侧,将会是第一个知道榜单的外人。
“恭喜诸葛兄……”曹寅声音远远的传来,待走到近处,高声道:“会试第一,恭喜诸葛兄高中会元,皇上对于诸葛兄的作答是赞不绝口,只是念叨了一句,就是字丑了点。”
李翔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整张考卷,只有字跟自己差不多,曹寅这话损的他厉害,不过得知答案心头也是一乐,暗忖:“古往今来,我也许算是最牛的考生了,这会元来的真容易。”
曹寅道:“在过几日,即是殿试,由皇上亲自出题,诸葛兄若能再得皇上赞许,也许今年的状元郎就是你了。”
这一听还有殿试,李翔登时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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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劲敌相会
紫禁城。
两百三十位贡士在礼部官员的引领下,走进了京师的中心地,被称之为皇宫的地方。
此次科举,只取两百三十人,这两百三十人除了走在最前头的李翔,基本上可以说是从万千人的竞争中脱颖而出的。
面临他们的是人生仕途上至关重要的一关,殿试。
殿试是由武则天创建的,通过朝廷殿试者为进士,只要身为进士,即可直接为官。如果淘汰,将会打为原形,一无所有。
李翔身为会元,会试第一,在一瞬间名满京城,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此次状元的大热门。
今日来到皇宫门口等候的时候,人人都亲热的上前打这招呼,但大多都存有忌惮之意,只要上了考场他们就是以毛笔对战的敌人了,而且在他们眼中李翔算是劲敌。
李翔对于这种目光,心底除了苦笑还是苦笑:今日他来这里完全是赶鸭子上架。论才学他这个四书五经没翻过一本,八股文是什么玩意,怎么写都不知道的人,怎么跟这些从乡镇到全国都脱颖而出的学子相比。
当初鳌拜让他参加会试的时候,他只以为只要在考场上睡几觉便成了。哪里想到还有接下来的殿试,经过曹寅提醒才回想起来,登时眼冒金星。他记得殿试自古是由皇帝亲自出题的,即便鳌拜有通天之能,也没有办法帮他分毫,就他那点能力,还不露馅了?
他找过鳌拜,鳌拜却不以为然的表示,殿试只是一个过场,考的并不是四书五经,只要不跑题不走调,他就有办法给他一个进士。
依照惯例,只要成为进士便可为官,不一定非要考取状元。当然考了状元,仕途会更加顺畅无疑。
不得已,李翔只能硬着头皮来了,只希望康熙别出太难的题目,使他这位会元贡士第一人不至于当众出丑。
穿过了富丽堂皇的宫殿,李翔他们来到了保和殿。
保和殿是紫禁城外朝三大殿之一位于中和殿后。初名谨身殿,嘉靖时遭火灾,重修后改称建极殿,清顺治二年改为保和殿。专门用来举办大宴接待外国使者以及科举殿试的地方。
保和殿规模雄伟,高达三十米,屋顶为重檐歇山顶,上覆黄色琉璃瓦,上下檐角均安放九个小兽。上檐是单翘重昂七踩斗栱,下檐是重昂五踩斗栱。内外檐均为金龙和玺彩画,天花为沥粉贴金正面龙。六架天花梁彩画极其别致,与偏重丹红色的装修和陈设搭配协调,显得华贵富丽。
踏入殿内,殿内的景象更是让李翔他们这群土包子目瞪口呆,殿内地面竟以金砖铺地,坐北向南设雕镂金漆宝座,闪闪生辉,大殿两旁摆着两百多张案桌,笔墨纸砚逐一齐备,案桌角上还有考生的名字。
李翔看着地面的金砖,恶意的想着:“早知道偷偷带点工具来,就算没考上就地挖一个小洞,也发财了。”
他们一行人在殿前列队站着,随着一声轻响,只听尖利的太监嗓音传来:“皇上驾到……”
殿内的所有官员贡士在第一时间跪了下去,唯有李翔一人鹤立鸡群的站着,犹豫了会儿,忍气跟着跪了下来,低着脑袋只用他一人听得见的声音低声叫道:“康麻子早死早死早早死!”
康熙箭步坐上那由雕镂金漆的龙椅宝座上,高声道:“诸位平身!”
殿中众人这才站了起来。
李翔抬头想瞧瞧康熙究竟长得什么样子,看着龙椅上身穿龙袍的人第一个印象就是年轻,其次是脸上的麻子,再次是他的个子,好矮。初步目测一下,估计就是一米五左右,他现在十六岁,便是再如何的疯涨也不会超过一米六。撇去这些不说,还算是容颜俊秀,眼精目灵,称得上相貌堂堂。
便在李翔打量康熙的时候,康熙也在打量着他。
李翔相貌不差,阳光偏带几分帅气,三七分的短碎发更是突出了这点,看的康熙也暗自点头赞许。
“不得无礼!”礼部官员见李翔光明正大的与康熙对视,吓出了一身冷汗,低喝道:“不得无礼。”
李翔莫名其妙。
康熙笑道:“无妨,这位便是诸葛正吧,朕看过你的答题,文采飞扬,委实不凡,希望你在这次殿试中亦能让朕另眼相看。开始吧……”最后一句,他是对礼部官员说的。
随着这一声开始,李翔他们相继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等候康熙出题。
康熙犹豫了会儿,提笔洋洋洒洒写了两百多字,以作题目。
李翔的小心肝砰砰直跳,看着摆在眼前的题目,意外的松了口气,有两道题目,一文一武,一道是说某地水患频繁,收成底下,如何若为官,因如何处理。另一道是说地方叛乱,应该如何妥善因对。
李翔见题心道:“难怪鳌拜信心十足,原来殿试考的不是文采,而是实干。”
清朝科举完全沿袭明朝,科举制度首创于杨坚,盛于唐朝,经过近乎千年的发展,到了明朝已经非常合理了。童生试、乡试、会试考的是文化水平,而殿试则考实际干略,便是为了选择拥有相当文化水准又有实际干略的人才。
能够参加殿试,文化水准都不低,都是博士水准的,再考四书五经,没有意义。
李翔看着第一题,脑中突然想到后世的一首农谚歌谣,提笔便写:“春雷响,万物长。惊蛰春雷响,农夫闲转忙……冬耕无早,春耕勿晚。春耕抢墒,秋耕抢时。先耕高亢,后耕淤洼。先耕白塘土,后耕淤泥头……挖地如挖粮,整地如修仓。要想收水稻,田埂先修好。种稻靠埂,种麦靠沟。挖塘修坝,旱涝不怕。水利不修,有田也丢。打井修渠能防旱,丰收靠人不靠天。种不好庄稼一年穷,修不好塘堰一世穷。有地有井人当家,有地无井天当家。只靠双手不靠天,修好水利万年甜。靠天吃饭饿断肠,脑勤手勤粮满仓。旱年收不收,全在井和沟。种地不修沟,好比遭贼偷。春天不开沟,夏水无处流。田间开条流水沟,旱了涝了都能收。求天不如挖地。常向天上望,不如地下挖个塘。有田无塘,好像婴儿没有娘。旱田变水田,一年顶两年。小麦连年收,就怕偷懒不挖沟。旱田靠沟,水田靠埂。地堰开了口,跑了粮一斗。东逛西串,不如挑沟垒堰。明排暗浇有三利,防旱防涝还增地……一年富,拾粪土;十年富,种树木。种树十年,强似种田。栽树忙一天,利益得百年。一代栽树,辈辈幸福。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一年之计莫如种谷,十年之计莫如种树。搞好四旁绿化,风沙旱涝都不怕……治山治水不栽树,有土有水保不住……”
这谚语是后世根据中国古人千年的智慧经验编出来的,包含了农耕治水栽树防水的道理,简单易懂。不过其中的一些无关紧要以及超时代的东西,都给去掉了。
至于第二题,李翔根据历史上康熙对付三藩的手段,洋洋洒洒也写了一通。
殿试要考一天。李翔发现自己才一个时辰就写好了,检查了一下无错,无聊的玩了一会儿毛笔,哈哈一打,瞌睡了。
第三十四章 金榜题名
康熙坐在龙椅上翻着有西方传来了一本数学理论,他作为这个时代最早接触西方科技的人,对于西方的文化同样有着极深的兴趣。他觉得西方文化有着完全不输于东方文化的水平,认为自幼学习东方文化的汉人已经很恐怖了,如果在让他们接触到西方文化,增长自己的见识,对于他的统治会有很不利的影响。所以他限制了西方文化的传播,尤其是枪械炮弹,这个能够动摇满清骑射传统的利器。
所以他情愿把这些西方的科技文化当成了自己的玩具,也不让它传播出去,让汉人学习。
便在他看的津津有味的时候,余光突然发现备受他看好的诸葛正正趴在案桌上呼呼大睡,眼珠子都惊讶的瞪了出来,隐隐生怒,心道:“这个诸葛正好是狂妄,敢如此藐视庄严的殿试?”
他对着身旁的太监一阵耳语,让他将李翔的试卷拿去给他,想看看到底他给出了什么样的答案。
康熙接过太监递来的试卷,看着寥寥数字,心头冷笑,中国治水农耕已有四千年的历史,史上的治水心得,随随便便都能写一本书。只凭这点字,便想治理水患,解决收成低下的弊端?
他一脸的不信,但随着一字一句的读下去,双眼渐渐充满了凝重,不可思议。
这类似于歌谣的东西,一字一句,竟然是至理名言,短短几百字的东西,包含了耕种要诀,治水防旱防沙等等诀窍。以精短的词语,变成了一首字字珠玑的歌谣,实在太让人惊讶了。
康熙重视农耕,那是国家的命脉,他虽然没有下过地,更没有种过田,但是研究过这方面的东西,有过了解。他不能确定李翔写的全对,但根据他脑海中的知识,却觉得字字在理。
尤其是后面关于植树抗洪治沙的,比起年年拨款修理堤坝,不如将水患消除与无形之中,利用树木来防止水土流失,控制减轻水患的发生。这比挖水渠,修堤坝更要看的长远高明。
康熙不得不承认,李翔所写的这短短的几百字,给了他莫大的震撼,这种感觉他这一生都极少遇到。
其实这是很正常的,这种农谚歌谣并非是胡乱编就,而是后人浓缩了几千年农耕技巧以及治水防沙防旱防涝的心得经验谈,被有心人编撰成歌谣。在农民百姓人人传唱的后世,自然不算什么。可在这尚未出现的古代,便如宝典一般珍贵了。
康熙往下看去,看着第二题眉宇间更是有着说不出的惊叹,他出题考的是实际,都是根据现实演变来的,这第二题半真半假,虽没有指名道姓,但暗地里却根据当前的情况,表示三藩叛乱,应该如何因对。
李翔写的便是根据历史上康熙与满朝文武商议的战术,分化诱惑,逐个击破,以拉拢为主,攻打为辅,先放任最强力的吴三桂,将随他反叛的枝叶斩断,让他孤掌难鸣,在以全国之力,对抗吴三桂一地。
反正这个战术到后来都是纳兰明珠、索尔图这类人想出来的,李翔也不怕提前说出来。今时不同往日,历史上没有他的出现,这个战术取得了奇效,现在他出现了,如此战术还能取到相应的成果?
康熙面对这足以打动他的战术策略,久久说不出话来,让太监将试卷送了回去,已经完全改变了心中想法,暗忖:“并非是他藐视殿试,而是对于他而言,自己出的题目实在太小儿科了,他的干略只怕会凌驾此次殿试的所有人之上,只是这字……”
科举考试,对书法很讲究的,特别强调书写,必须用正体,即所谓“院体”,字要方正、光园、乌黑、体大。从某种角度来看,书法往往比文章重要。
李翔睡的香甜,对于这些全无察觉。
日暮来临,李翔他们在礼部的引领下离开了皇宫。
对于李翔在考场上睡着一事,绝大多数的考生都报以了幸灾乐祸的表情,觉得少了一个强敌,高中的可能性越大了。
却不知道李翔对此毫不在意,他根本无心考什么状元,只要能够中进士足以。他自信写的不错,只需鳌拜推波助澜一下,考个进士因是不难。所以全无心理负担,过着如常日子。
阅卷日。
康熙将读卷管的品论都是收集起来,依照惯例殿试考试将有八名读卷官读卷,这八名读卷官都是当世显赫的人物。他们轮流阅卷,根据内容,写下各自的评分,加“○”、“△”、“\”、“1”、“×”五种记号,得“○”最多者为佳卷,而后就所有卷中,选○最多的十份考卷进呈皇帝,让皇上从中挑选出状元榜眼探花。
康熙看着面前的十份试卷,一一阅读。各有所长,但与李翔的答案相比,显然要差一个档次。尤其是治水上,大多都是老生常谈,重治,那有李翔的特立独行,以防为主。等水患来了在治,哪有事先防范更加重要?
康熙毫不犹豫的提笔在金榜状元下面挥笔写下了诸葛正三个字,接下来的探花、榜眼让他犹豫了片刻,最后写下蔡启僔、孙在丰两人的名字,让人将金榜发放下去。
读卷官见状元竟然是没有进入初选的诸葛正,各自愕然。
康熙道:“朕择人才,以干略为主,何必拘于书法?”
读卷官也无话可说,李翔的评分全部是“△”,便是因为书法的不足,而扣分的。
金榜随即发下,立刻引起了轰动。
李翔得到报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思议的心道:“怎么混成状元郎了?这状元也太好当了吧!”
他这么想其实大错特错了,科举取士,便如文人的战场,很多人考了一辈子,满头白发的时候,还是一个童生。他是因为鳌拜专权,让他混上了会元,渡过了最难的关卡,让他这个近乎文盲的人,考上了会元。
殿试考的是真才实学,李翔脑中有多了这个时代四百年的知识,论实学并不输于这个时代的人,能够拔得头筹,一举夺魁,也不为怪了。
第三十五章 最愚蠢的决定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李翔终于感受到这句话的含义了,他来京师多日。除了因为鳌拜的另眼相待,在清朝上流人士中取得了一点声望以外,几乎无人问津,即便在天然居大闹了一场,也只是令人茶余饭后一谈而过。
但如今他走到哪儿都有人指指点点,各路文人上前搭讪,更甚至连上门来说亲的媒婆都不下三位数字了,一个说这家的小姐如何的大家闺秀,一个说那家的小姐如何的知书达礼,这个说天上一对,那个说地下一双……
这毫不夸张,因为状元实在太难的了。自从科举开创以来,涌现了数以百万计的举人和十多万名进士。但从唐朝起历史上第一位状元孙伏伽开始,到清末最后一位状元刘春霖止,在这一千两百多年间,产生的状元郎还不到六百位。大文豪苏东坡都曾发过“莫道登科易,老夫如登天”的感慨,足见状元之珍贵与不易。
苦读寒窗数十年,为的就是金榜题名,状元及第便是天下读书人的毕生追求。
类似于李翔这般轻松“大魁天下”获得三鼎甲之首的,古往今来,也只他一人。
这日李翔受到了康熙的召见,来到宫门口已有两人在宫外等候。
李翔瞧着有些熟悉,但却叫不出名字。
两人见到李翔,一并迎了上来,其中一个又高又瘦的成熟稳重的文士道:“诸葛兄,早就想去府上拜访了,只是实在脱不开身。以后同朝为官,相互之间,多多光照。”
另一个身形较矮,双眼如猴,很是机灵,笑道:“只怕与我们一样,便是去了也抽不出时间来招呼我们。”
李翔听两人一说,也猜到了他们的身份,暗忖:“两人应该就是探花蔡启僔、榜眼孙在丰了,只是不知哪个是蔡启僔,哪个是孙在丰。”他客套道:“彼此彼此,即是同届考生,也是缘分,自当相互扶持。”
三人客套一番,李翔也从两人的互称中得知成熟稳重的是探花郎蔡启僔,机灵圆滑的是榜眼孙在丰。
在内官的带领下,李翔他们三人来到了弘德殿。
弘德殿是康熙早朝之后,处理政务,接见官员的地方。
李、蔡、孙三人作为科考三鼎甲,依照惯例是直接入朝为官的,而且官位不会低于六品。
三人心中有数,今日邀他们齐聚,十之**便是册封他们官职。但除了李翔以外,蔡启僔、孙在丰在进了皇宫之后,都有些拘谨忐忑。
两人见李翔一脸无所谓,各自佩服,心想:“无怪诸葛兄能得状元,这份镇定,远非我所能及。”
他们却不知李翔对于官位根本不在乎,他只想着混到朝堂上去,跻身入政,从而在康熙、鳌拜的头上浇些油,让火烧的更旺。
走进了弘德殿,行了参拜礼。
李翔依旧暗骂康麻子早死,来泄愤。
康熙笑道:“诸位都是饱学之士,国之栋梁,快快平身……”他话锋一转,道:“金科状元诸葛正上前听封……”
李翔再次上前跪拜,心中骂街,诚心让老子多跪一次是不是?这仇记下了,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反清成功,必将你康麻子擒与帐下,将自己磕的这些头,双倍的讨还回来。
“金科状元诸葛正文武全才,成绩优异,令人惊叹,实为不可多得之人才,特封虞衡清吏司员外郎。”
李翔不知这个虞衡清吏司员外郎是什么玩意,谢了恩站在了一旁。
蔡启僔、孙在丰却瞪圆了眼睛,望着李翔的背影,充满了羡慕以及震撼。
李翔不晓得清朝的制度,但蔡启僔、孙在丰却非常了解,他们属于三鼎甲,依照惯例三鼎甲可以直接被朝廷入用,在朝为官。但是这个为官也是有一个惯例,先于翰林院担任修撰,六品官职。这个职位负责修书,并没有什么实权,但却能与皇帝近距离接触,让皇帝考察他们的真才实干,然后予以重任,根据他们不同的干略,安排在不同的职位上。
这里有一个过程,在皇帝面前表现好的,通常只要一年便在朝中担任实职。当然如果得罪了皇帝或者表现的不佳,三年五年,甚至一辈子都只能呆在翰林院,吃六品皇粮。
而李翔却直接跳过了翰林院这道坎,直接担任虞衡清吏司员外郎。这个职位隶属工部,而且是从五品官员,升了一阶。如此待遇,古往今来都是极其罕见。在清朝更是从来没有这个先例。
其实这一切都归功于鳌拜。鳌拜深知李翔的能力,为了让他更好的为自己效力,已经为李翔铺好路了。他知道李翔的字是无法在殿试里过关的,所以不可能位列三甲,考上状元、探花或者榜眼。
李翔淘汰是必然的,他将会进入复考,也就是考取二甲“进士出身”,鳌拜过问不了鼎甲,二甲却毫无问题,哪怕李翔在二甲一字不写,也能考上“进士出身”,接着安排官职给他步步提升的机会。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千算万算算不到因为李翔的睡觉,康熙在第一时间看了李翔的答卷,而是深受震撼,亲点他为状元。
这下鳌拜坐不住了,翰林院修撰能够近距离接触康熙,万一李翔在接触中受到了拉拢或者什么,对他大是不利。他还做不到完全的相信李翔,所以索性表示李翔才干无双,提议直接将李翔安排到工部任职,让他跳过翰林院,担任实干官员。
这样鳌拜满意,康熙却不干了,工部尚书济世是鳌拜的第一心腹,第一智囊,让李翔在他手下任职,岂不是将人才往鳌拜身上推?
他觉得李翔来京师不久,虽然跟鳌拜走得近,但彼此之前并没有来往,还是能够争取过来的,可不想放弃,灵机一动,索性就升了李翔一阶,让他担任虞衡清吏司员外郎。
虞衡清吏司虽然隶属工部,但它是负责制作火枪火炮等军用器械的地方。鳌拜一党大多都是满人,喜欢骑射,看不起火枪火炮,通常都是无视这个部门。因为制作火枪火炮离不开西方的技术,少不了洋人传教士的支持,这个部门与钦天监关系极佳。康熙又喜欢从钦天监的传教士这里学习西方文化,一来二往,虞衡清吏司表面隶属工部,但实际却属于一个跟康熙走的很近的独立部门。
康熙将李翔安排在虞衡清吏司在他看来正是一举两得,即堵住了鳌拜的嘴,又拉拢了李翔,两全其美。
他甚至为此沾沾自喜,但却不知,他做了一个一生中最最愚蠢的决定……
这个决定,为大清的灭亡,埋下了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