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不知我身何处来,道侣慰语一笑之!
白漱法身一走,满室香气自然消散。柳幼娘心中一惊,便猜测元君娘娘已经走了。
“娘娘,你离开了吗?我爹爹如何?那狐狸是不是不肯离开?”柳幼娘在心中呼念道。
白漱没有多说,只是答了一声:“他有所求,我无法答应。只能先行离开。你不要着急,容我想想办法。”
柳幼娘心中大急,又问了几声,却再没有回音。
“难道连神灵娘娘都没有办法了吗?不行,我要再去山中一趟,娘娘话未说完就走,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柳幼娘一咬牙,忍不住跺了跺脚,转身出了房间。
匆匆出了门,柳母惊讶道:“幼娘,你这又要去哪儿?”
柳幼娘连忙道:“娘。我离开一下,最晚明早回来。”说完,快步出了门。
“这孩子。”柳母喊了两声,柳幼娘却是头也不回的走了,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
却说白漱,离了柳幼娘的家,也没回神庙,而是直接去了玄都观。
入了观中,白漱现了身,还是当初那黄衫装扮,亦如往昔。
师子玄有所感,睁开眼,见白漱神色有异,不由笑道:“怎么,那白狐不愿意走吗?”
白漱见师子玄含笑,不由有些气恼,说道:“你还笑。你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了,是不是?”
师子玄呵呵笑道:“是啊。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我是那白狐,也不会听你三言两语,就被打发掉。若要是我,见你这女神当前,指不定还会开口漫天要价。”
“啊?”白漱闻言,却真的惊讶了起来,说道:“你怎么知道?这都是你推演的?”
师子玄道:“哪里用什么推演。不过人之常情而已。如我是受害人。如今见有人出来要主持公道,出面调解,自然要讨要一番好处再说。不漫天要价,日后如何再商谈?总要给双方砍价的机会。世人做买卖不都是这样吗?”
白漱闻言,想了想,不由掩嘴笑道:“的确是这样。没想到啊,你对经商之事,倒了解的不少。”
师子玄无奈道:“你这是在笑话我见识少吗?我没经过商,却也见人做过买卖,讨价还价而已。事实上说起来。人生在世,天天都逃不过这四个字。”
实际上,只要是人,每一天,都逃不过“讨价,还价”这四个字,生活之中随处可见。
比如一个孩童懒床。母亲叫他起床。这孩子不愿意起来,就会说,我再睡一个时辰。
母亲一听。不行,一个时辰太久,一会还要吃饭,还要上私塾。怎么能行?这孩子又说,那就只睡一刻钟。母亲一听,还是不行。这孩子最后无奈,说再睡半刻钟。
类似例子。每一天都在发生。就拿自己来说,每一个人每天都在和自己讨价还价。
今天手头上有一件工作,本应该今天要完成。但是因为懒惰。就想着往后推。想一想,今天还早,留着中午再做。等到了中午,又觉得犯困,便对自己说,晚上再做也是一样。到了晚上,又开始犯懒,便告诉自己,明天起早做,也是一样的,又把事情推到了明天。
所以,人人都是生意人,每一天都在和他人或是自己讨价,还价。想明白了,推而广之,世间事不过如此。
白漱若有所思道:“世事于心,人间百事通透。观人如己,自省身心,修言行如一,这便是真人的修行。没想到你已经到了真人之境!”
师子玄微笑道:“真人心境有了。境界也到了。五行道果却还未得,还有一事难解,故而心境还有缺失。虽不碍修行,但是道果难以圆满。”
白漱好奇的问道:“什么事情让你纠缠与心,迟迟难以放下?”
师子玄长长叹道:“我是谁?我从何来?”
白漱闻言不由一愣,不解道:“你不就是师子玄吗?你从何来,你的父母双亲没有告诉你吗?对了,你我相识这么久,你还没有对我说过你的双亲,他们如今还健在吗?”
师子玄说道:“师子玄这个名字,还是当日入清微洞天之时,师父为我起的,我本无名。而你说的不错。世人都有双亲,但我却没有双亲。不知我从何而来。”
白漱更感到奇怪道:“世人都有父母,你怎会没有父母?”
师子玄道:“当日师父也这般问过。但我的确没有父母。自我睁眼看世间,便有许多混乱不堪的记忆,似是而非,如梦如幻。却也让我懂了很多这世人都不懂的东西,见过许多这世人没有见过的东西。光怪陆离,默不如是。”
白漱问道:“这是宿世识神未消吗?”
“不是。”师子玄摇头道:“若是如此。只怕我那时早就精神崩溃,失心错乱了。人之出,识神未壮,若得数世神识冲击,根本承受不了。而且那一日,我神游幽冥世界,元神于虚空之中返照,看到自己的前世,却是一片空白。”
白漱也叹道:“原来如此,那时你才多大。见到这些离奇的景象,一定会感到很奇怪,很迷惑吧。”
师子玄叹息一声,说道:“还好吧, 我那时以为人人都是如此,也没留心。而后才知道,这却是独我一人如此,与世人都不相同。那时我自己天天傻呵呵,浑浑噩噩的游荡在世间,却是机缘巧合入了师门。入了师门。我也请教过师父,师父却说这是我的机缘,他虽然知晓,但不能点破。等日后我自己前去求证。”
白漱闻言,心中生出一股怜惜,柔声道:“既然想不通,就不要想了,无论你是何人,从何而来。都是我认识的那位救我于危难中的玄子道长。”
师子玄呵呵笑道:“这些话一直藏在我心中,除了师父,也没有对别人提起过。今天对你说来,也是机缘如此。你不用为我担心。道果虽然未曾圆满,却不妨碍我的修行。”
白漱掩嘴笑道:“你我既为道侣,我不为你担心,那你还不来怪我?”说笑一声,白漱又道:“说回来,柳屠户之事到底该怎么办?柳幼娘与我有缘,也是数世之缘,今世有机缘入道修行。若不解了她家中之难,我也难与她结缘。”
师子玄有些惊讶道:“话说回来,成就神道,也能明了前世吗?若是如此,默娘你之前并未曾修行,能够守住心而不动吗?”
一得道果,真灵种子中的前生之事,将会一股脑的全部涌现。这种冲击,十分厉害,若是修行不够,守不住心,一下子就会迷失在数世记忆中的世界里。分不清梦中我,现世我,谁是真我。
错把梦中之我做现世,直把现世做前生。
而师子玄如今的心性,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在数世的记忆冲击下,能够守住心神。定心安住不失守,不是说一说那么简单,真的很不容易做到。而白漱登神之前,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能够安然度过吗?
白漱笑道:“神人之道,与你所修,却有所不同。我能明前世,前世过往却不能影响到我。这是另一种修行,道途不同,我无需经历那种神识冲击。若想观之,眼中自然返照,随我心而现化。”
师子玄闻言,不由赞叹一声。神道果然自有妙处,难怪这世间有很多凡人从未修行,一朝神愿一发,机缘一到,就能登天成神。但是成仙成佛者,却都是一世苦修,不经历人间百态,不圆满见知觉悟,哪里能一日成道?
师子玄赞道:“神人之道,果然另有玄妙。默娘,说回来,那白狐既然想要讨价还价,你不妨就应了。给他换一具鼎炉就是。”
白漱无奈道:“移换鼎炉,本就不易。更何况那白狐已经身死,再造鼎炉,除非仙家用以药丹。只是仙家丹药炼制不易,我等也求而不得,能怎么办?况且他以此要挟我,我为何要应他?我本不必答应他。”
师子玄一听,不由乐了。看来白漱登神以来,第一次应人所求,却是铩羽而归啊,显然那白狐是以此要挟,让她不由气闷,也是自己跟自己生闷气,怪自己无能。
师子玄不由安慰道:“你本是不必答应,但是柳屠户等不了了。被阴灵缠身,就算这白狐不折磨他,长期盘踞在他身上,摄取他身上精气神,长年累月,这人也要完了。”
白漱叹了口气,说道:“我如何不知?却也是一时气话,这不就来找你替我出出主意嘛。”
见她露出小女儿般的娇憨,师子玄也不由乐了,说道:“主意是有。不过却不在你,却要看那柳幼娘心性如何,也还要看那柳屠户是否有这个福缘了。”
白漱奇道:“哦?如何说?”
师子玄说道:“我曾经听说从前有过一位仙家,曾在人世之中,自消骨肉,毁了身器鼎炉。真灵回到了师门。其师见其可怜,便将他真灵送走,托梦给他母亲,要他母亲给他立一个庙,塑一个像,让他真灵能够寄身在其中,以香火塑身。”
白漱闻言,眼睛蓦地一亮,喜道:“是了。神道之术之中,却有这香火塑身的神通,我怎么没有想到?多谢你了,我想到该怎么办了。”
说完,便急着要离开。
“默娘,等一等。香火塑身,可是有许多忌讳。而且那白狐也未必有那机缘。”
师子玄见状,连忙喊道。
“我知道啦。”
白漱声音传来,人却已经离开了。(未完待续。。)
第152章 愿为其行,行生其力,身行应与心如一!
柳幼娘匆匆到了神庙,一进门,就见一个黄衫女子,正站在庙中,含笑看着她。
“你是……”
柳幼娘脸上露出愕然的神色,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白漱。
“柳幼娘,你去而复返,是为何故?”白漱说道。
柳幼娘神情有些恍惚,但很快回过神来,拜下身来,求道:“娘娘,你看过一眼,就匆匆离开,到底是怎么回事,是那狐狸不肯放过我爹爹吗?”
白漱说道:“是。我问过他,请他高抬贵手,放下仇怨,不要再纠缠你爹爹。但是他心有不甘,拒绝了。”
柳幼娘脸色一阵苍白,一咬牙,忍不住说道:“娘娘,他到底要怎么样?非要折磨死我爹爹不可吗?”
白漱道:“他一来怨恨你爹爹虐杀于他,二来他本是一个异类修行之士,这一世原本有机缘能够修成人身,却因你爹爹坏了这一世的机缘。你想想看,如果你是他,你心中会不会含怨?”
柳幼娘绝望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白漱道:“办法是有。但对于你来说,很难做到。”
柳幼娘眼睛蓦地一亮,急道:“娘娘,你有什么办法,请你快点告诉我。”
白漱道:“我问过那玄狐,他说他虽怨恨你爹爹将他虐杀致死。但这几个月来的折磨,心中的怨气已出。但因为你爹爹坏了他这一世机缘,所以怨气难消。他对我说,如果我给他换来一具身体,让他能够继续修行,他便放过你爹爹。”
柳幼娘道:“娘娘,你说的这些,我都听不懂。如何给他换一具身体?”
白漱道:“此事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我有一个办法。可以用香火为他重塑一个身体。但是香火塑身,却不是那么容易。一者要有人诚心供奉他,用香火供养他。二来要日夜为他诵经。”
柳幼娘想了想,说道:“这有何难?很容易做到啊。”
白漱摇头道:“柳幼娘,我问你,谁人会无缘无故去拜一只玄狐?”
柳幼娘闻言一怔,脱口而出道:“没有人。但是娘娘,为了让他放过我爹爹,我愿意去拜他,也愿意每天用香火去供奉他。”
白漱道:“你自然可以。但是你一个人的愿力太小。也没那么大的福报去化解他和你父亲身上的因果业力。”
柳幼娘沉默不语,白漱又道:“若是你父亲能够答应诚心拜那玄狐。日日为他诵经。自了因果,或许还有可能。”
柳幼娘摇头道:“这不可能。我爹爹的脾气,我了解。他对这些玄虚之事,根本不相信。让他去拜一个被他亲手杀死的狐狸,他是绝对不肯做的。”
白漱叹道:“杀生之人,因畏惧而不信果报之说,这也难怪。”
柳幼娘急道:“娘娘。难道就不能让我代父亲去拜他吗?”
白漱脸上的神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说道:“柳幼娘。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如果代你父亲,就要发愿接下你父亲身上这一世所造杀业的一切业果。”
柳幼娘道:“娘娘,你是说让我替父消业吗?好,我愿意承受父亲所做的一切业报。”
白漱摇头道:“俗话说。自作自受。业力为人所做,为己自受,他人是代替不了的。”
柳幼娘发怔道:“娘娘,那如何说发愿可接下父亲身上一世所造杀业之业果?”
白漱道:“你发愿不是为你父亲。你父亲只是一个因由。你所发之愿,乃是为那些因你父亲而惨死之生灵。以你此世所积一切功德福报,馈赠这些生灵。让它们能够早点往生。
你父亲杀一个生灵。你就要做超度十个亡魂这么多的功德,你能做到吗?而你父亲残害的却不仅仅是蒙昧生灵,而是一个已开灵智,有修行机缘在身的修士。
一世能有机缘入道修行,那是几世积累下来的福报。你父亲害了他人的机缘,这要如何回馈?你有想过吗?”
白漱说到这,语气已经十分严厉。
柳幼娘想的很好,以为代父亲去承受一切因果,就是简单的拜相,供养。哪里是那么简单?
为父发大愿,愿救父亲于苦厄。这是孝道, 谁人知晓,都会夸赞。
但是大愿不是胡乱发的。愿为其行,行做之后,才有不可思议之力。发了愿,就一定要去做,如果做不到,那就不是愿,而是妄言,是要自己受其所累的。
柳幼娘低着头,沉默不语,好半天,才抬起头,诚恳道:“娘娘,我有想过。我也知道这很难做,但我还想试一试。”
白漱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说道:“若真如此。我便欲留你在我这庙中,为我看护香火,引有缘之人来我这庙中,结缘救度。平日无事之时,便要为这众生颂念度人经,以虔诚心,以恭敬心,以救渡心,为众生颂经,消灾化吉祥。
这样一来,你便要离家常住山中。不能再同寻常女子那般,嫁做人妇,相夫教子。你,能做到吗?”
柳幼娘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之色。白漱看在眼中,说道:“若你做不到。那便不要勉强。我知道你心中有一个情郎难以割舍,放不下,若是强求,反而不美。”
白漱这么说,看似残忍,但实际上何不是在劝度柳幼娘?
柳幼娘自己不知,但白漱神通法目之下, 一眼观其身,自见与她相关联之人。那位进京赶考,一走就是数年的林家郎。却是早在玉京之中得了功名,后被一位大家小姐相中,做了东床快婿。
柳幼娘若是苦苦等待,到头来终究只是一场空,徒留悲伤怨念痴缠。
白漱留她在庙中,一来化解柳屠户与那玄狐之间的纠缠。二来也是让柳幼娘能得清净身,早入道修行,不荒废这一世而来的机缘。
柳幼娘闻言,忽地长叹一声道:“我与林郎之间,有缘而无份。我也非痴傻之人。他一去数年不归,我前去他家询问,他的双亲也是语焉不详。我便知道他定是另有新欢。但我总在心中抱有一丝幻想,想着他昔日所说过的海誓山盟,心中便还有念想,想他总有一天会回来娶我。但这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娘娘你现在点醒我,我又何必再如此?我累了,也不愿再受这般相思之苦。”
柳幼娘盈盈下拜,说道:“娘娘,我愿留在庙中,日日诵经回馈众生,为他们积福积德。只求娘娘大发慈悲,救我父这一命。”
白漱点头道:“好。难得你有此愿心,赤诚无怨。我便应你所求。请你现在回家,将你父亲接来我庙中。记得,在天黑之前赶来。若晚一刻钟,那便是你我无缘,你父亲无福得你为其解厄。”
柳幼娘闻言,顿时大喜,谢了这白娘娘,匆匆下山去了。
柳幼娘刚走,师子玄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看着柳幼娘的背影,叹道:“这柳姑娘此去回来,恐怕还有阻碍。若她赶不及回来,你怎么办?真的不救人了吗?”
白漱说道:“因缘之事,强求不得。我如今虽为神祇,却也不能强行逆缘。不过我见柳幼娘,虽然出身贫寒,婚姻不顺,双亲不安,但福报却是不小。应该会平安度这一难。”
师子玄点头道:“原来如此。”
白漱奇怪的看着他,说道:“你怎么下山来了?”
师子玄说道:“无他,我想见一见那玄狐。”
白漱心中感到奇怪。师子玄如今于山中静修,若非心血来潮,不会随意离开玄都观,必有因由。
但师子玄没有明说,白漱也没有多问。
却说柳幼娘,匆匆回了家,一见柳母,便说道:“娘,快!你去帮爹爹穿好衣服,我现在去雇辆马车。”
柳母愕然道:“幼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柳幼娘说道:“去景室山,有一位神灵娘娘,愿意为爹爹救治。”
柳母将信将疑道:“神灵?哪尊神灵?幼娘,你不是被人给骗了?”
柳幼娘跺脚道:“娘,都什么时候了,骗不骗的说来有用吗?如果有一线希望能够治好爹爹,你做不做?”
柳母一听,却点头道:“你说的也是。那好,我这就去给你爹穿衣服,你快去吧。”
柳幼娘点点头,出了门,便去雇了辆马车。等回到家的时候,却听屋内父亲大发雷霆的声音传来:
“胡闹!你们两个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听信那些妖言,去什么神庙,拜什么神仙?是嫌我还不够惨吗?我这幅模样,出去怎么见人?你们娘俩是不是不把我折腾死,就不心安?好啊,那我还不如现在就死给你们看!”
接着就听柳母慌张的声音传来。
柳幼娘心中一紧,连忙推门进了去。就见柳父一脸怒容,枯瘦如柴的手撑着身子,就要往那床沿上撞,柳母慌慌张张的拦着。
“爹爹,你这是做什么!”
柳幼娘连忙上前,将柳屠户拉住。
“不孝女,你做的好事!邻里乡亲的都知道我不信神仙。现在你要我去神庙拜神,这不是让我自己抽自己脸的吗?混账东西。”
柳屠户一见女儿回来,更是生气,心中不知哪里来的邪火,冲着柳幼娘就发作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153章 心中无信空凭笑,忍辱负重诚孝心!
柳屠户看起来病怏怏的,一副快要死的样子。但发起火来,还真有几分吓人。
柳母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一听柳屠户发火,连忙说道:“别生气,女儿也是为你好。你既然不愿意,那咱就不去了。”
又对柳幼娘道:“幼娘,看你把你爹气的,还不快点给你爹爹道歉!”
柳幼娘看起来柔柔弱弱,脾气却和柳屠户十分相似,一听这话,便急道:“娘。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他自己身有怪症,谁也看不好,人都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你又不是没看见?现在神灵娘娘看出他的病症,也愿为他救治,这是天大的机缘,别人求都求不来,为什么不愿意?”
柳屠户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怒道:“什么神灵娘娘,这世上哪有什么神灵?好啊, 既然你说有,你给我说说,我这病是怎么来的?那么多郎中都看不出来,你口中的神灵娘娘就能看出来?”
柳幼娘道:“爹爹,你还记得吗?你发病那天,是不是杀了那只陈大叔送来的白毛狐狸?”
柳屠户说道:“是。这有什么关系?”
柳幼娘指着他身上的白毛,说道:“爹,娘。你们仔细看看,这白毛,是不是就是那狐狸毛?”
柳母仔细一看。嘿!这柳屠户身上的毛雪白锃亮,可不就跟那狐狸毛一样嘛。
柳幼娘又道:“娘娘说,那只狐狸,虽是畜身,却已开灵智,是异类修行。却因为爹爹你残忍将他虐杀,他心有不甘。就缠着爹爹,这才会发此怪病。”
柳母听的毛骨悚然,拉着柳屠户的手,说道:“女儿说的有理啊。那只狐狸我也见过。眼睛灵动的不像是畜生,跟人一样。一听我们要杀他,还直流眼泪。他爹,我看没准真是他来报复了。”
“放屁!人死了就是一了百了,什么报复?我才不信这鬼话。这都是那些道士、和尚编造出来吓唬人的。不然天下那些傻子,怎么会争着抢着去给他们送钱?”
柳屠户冷笑一声。 对柳幼娘道:“你爹我杀了那么多畜生,怎么没见他们来索命?这狐狸有能耐啊,还能来报复。既然如此,他为何不把我的老命直接拿走?”
柳幼娘急道:“爹,你怎么冥顽不灵啊!天下人都是傻子。就你一个人是聪明人吗?僧人道士中虽然也有骗子,但还是好的多啊。”
柳屠户哼了一声,说道:“你跟我说这些没用。你想要我去拜神,送去给那些骗子骗,休想!”
柳幼娘道:“爹,你是不听女儿的,一定不去是吗?”
柳屠户倔脾气上来。说道:“不去!”
柳幼娘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哀求道:“爹,求你了。你相信女儿一次。女儿又不会害你。”
柳屠户不知犯了哪门子邪,就是不应。
“女儿啊,你快起来,你爹就是这个脾气。他说不去。你就不能把人请来吗?”柳母拉起女儿说道。
柳幼娘摇头道:“娘,求人办事。还要尚且亲自登门拜访。求神仙解难,还要神仙亲自登门吗?没这个道理。”
又对柳屠户道:“爹爹,你既然不答应,那女儿就只能自己做主了。请你原谅女儿的不敬,等你病好了,无论你如何打骂,女儿都绝无怨言!”
说完,也不顾柳屠户的惊怒喝骂,上前将父亲抱起,就往外走去。
这柳幼娘,看起来娇柔,力气却是不小,一路将柳屠户抱上了马车。
“不孝女,你放我下来!来人啊,快来看看这不孝女,这是要把我往哪送啊!”
柳屠户大呼小叫,立刻惊动了邻里。
不一会,这邻里乡亲的,出来了许多人。一见柳幼娘抱着柳屠户,而柳屠户却在有气无力的厮打着这姑娘,都心中纳闷,满是不解。
那陈猎户不由上前道:“柳大哥,幼娘,你们这是做什么?”
柳屠户一见到陈猎户,脸上又燥又怒,道:“老陈,你快来帮我教训这不孝女。她非说我这怪病是被你捉来的狐狸弄的,因为我杀了他,死后就来找我报仇。这不就要带我去山上的神庙拜神,说拜一拜就好了。你说这荒谬不荒谬?要真是这样,咱们生病了还看什么郎中,买什么药?直接去拜神不就好了?”
柳屠户这话说的倒没错,人得病,自然要去求医。
一旁看热闹的邻居都点头,纷纷称是。
陈猎户也笑道:“柳大哥说的是。不过是一头狐狸,还能成jīng了不成?就算是个狐狸jīng,杀了也杀了,还能翻天了不成?话说回来,他还是我抓来的,他怎么不来找我,偏偏抓着柳大哥一人不放?我怎么没有得那怪病?”
柳屠户连连点头道:“是啊。就是这个理儿。但这臭丫头,不知犯了什么邪,就是不听我的。”
一旁众人闻言,都赞同的点点头,附和着劝说起柳幼娘。
柳幼娘在一旁听着,默不作声,只是强行将父亲抱上马车,对车夫说道:“刘大叔,我们走吧。”
“好嘞,这就走。”车夫应了一声。
陈猎户见柳幼娘执意要走,叹了一声,说道:“幼娘,你爹爹病得这么重,你还要折腾他做什么?罢了,我跟你们同去。路上若有什么事,还能照应一下。”
说完,也跟着上了车。
马车一路出了城,向东行去。这一路上,柳屠户大骂女儿不孝,骂了一路。
柳幼娘默不作声,只是忍着,终于到了景室山下。
“幼娘,这山道不好走,车上不去,只能步行了。”车夫说道。
柳幼娘抬头看了一眼巍巍高耸的景室山,深深的吸了口气。
陈猎户见状说道:“柳大哥,让我来背你上去吧。”
柳屠户这一路骂也骂的累了,哼了一声。说道:“不用你。这死丫头不是非要带我去吗?就让他背我上山!”
陈猎户无奈道:“幼娘一个柔弱女子,怎么背的动你?”
柳母也劝道:“他爹,你就别犯浑了,女儿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你何苦为难他?”
柳屠户冷笑道:“她不是能耐吗?都能给她老子做主了。那好啊,就让她背,她不背,咱们就这么耗着。”
“爹,我背你上山就是!”
柳幼娘一看天,太阳已经开始落山。心中不由焦急起来,哪还有功夫和柳屠户计较。便将父亲背在身上,一咬牙,快步向山上走去。
将父亲背在身后,柳幼娘就感到父亲身上似乎有一股刺。刺在自己的后背上,又痛又痒,好生难受。
而他的身上,滚滚恶臭扑鼻而来,直让人作呕。
柳幼娘只能强忍着恶心和痛痒,一步一步向山上走去。
山路就难行,更何况身上还背着一个人。
走到半路。柳幼娘大汗淋漓,每走一步,身形都直打晃,有一种即将脱力的感觉。身后的麻痒。就像猫爪挠心,让你心中焦躁,难以忍受。
“快点走,坚持住。太阳落山之前,一定要赶到。”柳幼娘咬着牙。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身体受不了,心中信念却更加坚定!
念于行,行生力。
突然!
这股坚定的意念,似乎化成了一种莫名的力量,让柳幼娘突然感受不到劳累。甚至身上的一切痛痒,都消失不见!
山中刮起的风,似乎都替她托起了身上的父亲,让她骤然感到身上一轻!
“是娘娘在帮助我吗?”
柳幼娘心中这般想到,足下加快了速度,飞快的向山上行去。
身后的陈猎户和柳母,惊讶连连,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刚才他们已经看到柳幼娘摇摇晃晃,明显已经体力不支,而此时突然像是身若无物一样,一下子落了他们老远。
“这幼娘,还真有些邪门了。”陈猎户在心中想到。
太阳落山之前,柳幼娘终于赶到了神庙。
进了神庙,柳幼娘脚下一软,就跪坐在了地上。身上香汗淋漓,每喘一口气,都如烈火烧心一样难受。
“你这丫头,何苦自讨苦吃。”柳屠户虽然对女儿不满,但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娃儿,怎能不心疼?
这时,陈猎户和柳母也进了庙中。陈猎户奇道:“这景室山,何时立了一座神庙?也不知供奉的是哪一尊神灵。”
柳幼娘缓过一口气,缓缓走到了神像面前,跪在蒲团上,拜道:“娘娘,幼娘已经将爹爹带来了。”
话音一落,便听白漱的声音传来:“柳幼娘。让你父亲呼我名号,我自然救他。”
柳幼娘连忙对柳屠户说道:“爹爹,娘娘刚才对我说了,要你呼念她的神号,寻声解难药师妙灵元君娘娘,只要喊了,她便来救你。”
柳屠户嗤之以鼻道:“念几句神号,就能治好病?女儿,我看你真是昏了头了,如今天底下最有名的神医扁鸠,都没这么灵。”
柳幼娘无奈道:“爹爹,你真想要女儿急死吗?就念三声娘娘的名号,又能怎样?与你也不少一分一毫。爹爹,求你了。”
柳幼娘苦苦哀求,柳屠户默不作声。
一旁的陈猎户和柳母,也劝说起来:“看在孩子一路背你上山,就为这份心,你也不要再犯倔了。不过念三声神号而已。”
柳屠户心烦意乱,说道:“好,好!我就念三声,念完我们就回去。真是荒唐!”
说完,柳屠户对着女神的神像,漫不经心的念了一声:“寻声解难药师妙灵元君娘娘!”
这一声呼念,带着几分不耐,几分反感。但就是这一念,柳屠户突然感到身上的麻痒,一下子减缓了不少。
“咦?怎么回事?”
柳屠户心中一惊,收起了几分怠慢,又呼念了一声:“寻声解难药师妙灵元君娘娘!”
这一声落,身上恶臭,骤然消散,满室药香,和风吹拂。
柳屠户心中一颤,心中生出了又喜又畏的复杂心思,恭恭敬敬的喊道:“寻声解难药师妙灵元君娘娘,求你救我一救!”
这一声落,柳屠户便感到自己身上 突生异样。
连忙把外衣扯开,却见身上的白毛,像是无根之物,从身上纷纷掉落下来,再无生长。
第154章 妙灵应验得信奉,久别重逢人事非!
“我的病,好了吗?”
柳屠户看着掉落在地上的白毛,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敢相信的将上衣脱掉,却见身上的白毛,果真是掉的一根不剩。
“我的病好了,真的好了。”柳屠户呆呆的看着地上,那折磨了自己数月之久,让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白毛,神情似喜似悲。
在一旁的柳母和陈猎户,早就惊呆了,眼前这一幕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柳屠户不过是念诵了三声药师妙灵元君娘娘的神号,身上的怪病竟然就好了,这也太灵验了吧!
事实上真的是真么简单吗?
自然不是。
自柳屠户一进神庙开始,白漱就与那玄狐“谈判”起来了,只是凡人肉眼凡胎,看不到罢了。
“娘娘,你是答应我的请求了吗?”白狐期待的问道。
白漱道:“骨肉身器,乃父母精血而成。我如何能够给你换来?这根本不可能。”
白狐眼中露出了绝望的神色,说道:“娘娘,你能救得他人,就不能舍个慈悲与我,就因为我不是人身,你便不应我吗?”
“与我眼中,众生无别。你所求,我做不到,自然无法应允。”
白漱顿了顿,转而说道:“不过这柳屠户之女,有大孝心,愿为你以香火重塑鼎炉,你可愿意?”
白狐眼前一亮,连忙问道:“娘娘,什么是香火鼎炉?与人身一样吗?”
白漱道:“并不相同。人身鼎炉,为精血骨肉之身,而香火鼎炉,因他人心中愿力而生。愿力一消,鼎炉自毁,愿力不灭。鼎炉不灭。”
白狐一听,眼珠子转了一下,不由说道:“娘娘,我只是一只狐狸,谁愿拜我?又有谁愿意用香火供养我?”
白漱一指一旁的柳幼娘,说道:“此女愿意。她愿发愿以香火供养你,以了你与那柳屠户的恩怨,你可愿意?”
白狐道:“娘娘,听你这般说。如果这女人哪一天死了?我也活不成了吗?”
白漱微笑道:“你这么说,也可以。”
白狐惊道:“这怎么行!”
白漱道:“怎么不行?此女今世也有机缘入道修行。来日未必不能得正果。你得她大愿能够继续修行,也理当护她道途。既然如此,你二人互为护法,共同精进,岂不是一举两得?”
见白狐闷着不吭声,白漱又道:“怎么,你不愿意吗?”
白狐闻言,沉默了半天,苦笑一声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娘娘,之前怪我无礼,也怪我贪心。此事我应了。”
白漱闻言,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便跟我走吧。”
白狐点点头,又道:“只是娘娘,我若离开此人身体,真灵就会立刻被牵引走。这该如何是好?”
白漱道:“你放心,我自有法宝护你。”
白狐点点头,便从柳屠户身上脱身而出。一脱离柳屠户身体。没了鼎炉庇护,便受业力牵引,真灵就要归于虚空之中。
白漱见状,便取出净瓶,凌空摄取,便将他的真灵收入其中。
白狐一离开柳屠户的身体,那一身怪病,自然不治而愈。
这样一来,才有柳屠户三声颂念神号,怪症便消除的奇迹。
在普通人看来,真够神奇的,但事实上,白漱是废了多大的周折,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所以说,神灵解难,也不容易啊。
柳屠户病症消去,一块压在柳家的大石头,终于是落了地。
柳母跪在神像前,恭恭敬敬的拜道:“神仙娘娘,多谢你了,你救了我家男人,就是救了我这一家子,我给你磕头了。”
磕了三个头,又对在一旁发呆的柳屠户道:“他爹,你还不过来给娘娘磕头,谢娘娘救命之恩。”
柳屠户回过神儿来,心中还是有些惊疑不定,说道:“真有神仙吗?真的是神仙把我的病治好的吗?会不会是那个房郎中开的药生了效?”
柳母此时也怒道:“亲身经历了,你还不信吗?那药你都喝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什么效果,偏偏现在这次就好了?”
陈猎户也说道:“柳大哥,我之前也不信,但现在是真信了。你快别说了,不然冒犯神灵,那就不好了。”
柳屠户从狐狸毛脱落的那一刻起,其实心中早就已经信了。但是多年来因自己屠宰生灵,不计其数,畏果报,故而口称不信,却是自欺欺人。如今玄奇之事亲身经历,也由不得他不信。
柳屠户迟疑了一下,说道:“我给娘娘磕头,就行了吗?要不要我们舍些功德钱?我看观寺里的信众都是这么做的。”
柳幼娘自见爹爹大病痊愈,便禁不住喜极而泣,如今见脾气倔强的父亲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禁不住笑道:“爹,娘娘是神灵,要你的钱财何用?若有心,就去给娘娘上一炷香吧。”
“对,对。看我笨的。”
柳屠户一拍额头,起了身,去请了一炷香,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诚心感谢。
而后,柳屠户走到女儿身前,歉意道:“幼娘,之前是爹爹的不对,不该骂你打你,爹爹给你道歉。”
柳幼娘笑道:“爹,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只要你能好,女儿做什么都愿意。”
一家三口大难已解,之前的一点怨气,也就此烟消云散了。
柳屠户心中又喜又是愧疚,说道:“好,好。不多说了,我们这就回家去,回家去。”
柳幼娘有意将自己准备留在山中常住的事与爹娘说来。却听白漱的声音在心中传来:“年关将近,你回去陪爹娘吧。等到来年开春, 你再上山来。”
柳幼娘在心中道:“好。娘娘,多谢你了。”
白漱没有回答,只是轻轻一笑。
柳家三口人和陈猎户下了山去。此后柳屠户一改往日的妄言,逢人便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拿出来说,见有人有大难病灾难解,便让他们去景室山中的药师妙灵元君庙中拜神。一定会得灵验。
久而久之,白漱庙宇中,来拜神的人越来越多,白漱的神号,也渐渐在府城中传开。
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白漱将那玄狐真灵摄走,便入庙堂后院,去见了师子玄。
师子玄见白漱进来,开口问道:“事情已经解决了吗?恭喜白娘娘。登神之后的第一次买卖,做的不亏本。得了一个信众,还拐来一个庙祝。”
白漱白了他一眼,说道:“取笑我很有意思吗?你这人真讨厌。”
玩笑了一声,白漱取出净瓶,说道:“那玄狐真灵就在此中,要放他出来吗?”
师子玄点头道:“好。你且将他放出来。”
白漱一点头,将净瓶倒转,便见一团灵光从里面滚落出来。
师子玄见状。伸手一点。那团灵光一闪,便见地上现出一头雪白的狐狸,两眼正茫然的看着四周。
“胡桑,果然是你。久见了。”
师子玄一看这头玄狐,不正是三十多年前,在飞来峰下,那头苦寻机缘的狐狸胡桑吗?
玄狐抬头见这年轻道人。看着有些脸熟,但却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但见这道人身上。脑后有微微青光闪烁,便知是遇见了高人,略带一些紧张的问道:“这位高人,你看着有些眼熟,我却不认得了,请问你是谁?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师子玄含笑道:“你不必害怕。还记得三十年前的飞来峰下吗?”
胡桑米粒大小的眼睛,看着师子玄半天,蓦地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惊疑道:“你,你是当初那个小少年?”
师子玄拱了拱手,亦如当初那般,说道:“狐兄,久见了。”
胡桑怔怔的看着师子玄,不由感慨万千道:“小少年,原来真的是你。那日你跟仙人走了,果然是得了仙缘。恭喜你啊。”
胡桑的语气中,不乏羡慕和落寞。
师子玄道:“多谢。我在山中清修了三十年,下山来时,本来想去找你和那乌龟,引你们入山来。但再去道观时,你们已经不在,你们去了哪里?既然已经等了几个三十年,又何妨再等一等?”
胡桑闻言,眼中露出后悔,惋惜,惊讶,等等复杂的神情。
长长的叹息了一口气,胡桑说道:“世事难料。三十年时间,对你来说,也许只是一瞬之间,但在这世间,三十年对于我们来说,是何等漫长。”
师子玄心中一动,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对了,当初和你在一起的那只乌龟如何了?”
“你是说老乌龟吗?”
胡桑眼中露出一丝难过的神色,黯然道:“他已经死了。”
师子玄惊道:“怎么会这样?你们二人在世间行走这么多年,普通人应该抓不到你们,他为何会身死?”
胡桑道:“普通人自是奈何不了我们,但是修行人呢?”
师子玄摇头道:“正修之人眼中,不会把你们当成异类,守戒的修士也不会随意杀生。害他的到底是什么人?”
胡桑道:“我不认得那人来历,只知那人神通广大,手中有一面幡,很是厉害。只要一摇,我们就晕头转向,倒在地上,迷迷糊糊,动也不能动。
而等我醒来的时侯,老乌龟已经被人宰了送进了锅中,给人熬了汤去。呜呜,可怜的老龟啊,和我一起在人间苦寻道途无门,却是落了这么一个下场。”
说到这,胡桑泣不成声,悲哀的嚎叫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155章 异类修行多艰难,玄狐开口道沧桑!
非人身异类,成道之难,不仅在于问道无门,难寻传法上师。
更重要的是,世人对于其他生灵,都有分别心。对于畜生来说,人说兽语,他们不会感到怪异,只会更加亲近。但反过来,就不一样了,人人都会惊惧,并将之当成妖类。
所以,那些得开灵智,化了口中横骨的灵物,便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喊杀。但是普通人奈何不了他们,所以就会请一些有神通在身的“高人”前来做法,除掉或者收走这些妖类。
这样的人,也被称为“除妖师”,未必都是道士和尚,有许多都是习武之人,还有一些是有神通术传承,却未入修行道脉之人。
听了胡桑的话,师子玄心有所感,幽幽一叹,说道:“可惜啊。原本我下山之时,想送你们一场机缘,谁知再相见,你们两人却都已经离生了。”
感叹一声,师子玄又问道:“对了。那除妖师既然杀了老乌龟,为什么没有杀你?”
胡桑叹道:“之前我也奇怪,以为这人是见我可怜,所以留我一命。可后来我才知道,那除妖师之所以把我留下,是要让我为他做事。”
白漱忍不住开口道:“让你为他做事?他有什么事能让你帮忙的?”
胡桑道:“娘娘,你误会了。不是那人求我帮忙,而是要我替他做恶。”
师子玄道:“他让你如何作恶?”
“他让我专找那些家境殷实的人家,进去装神弄鬼,祸害他们。他们心中惊恐, 就要请人来看,那时他就可以上门降妖,在众人眼前将我收走。”胡桑解释道。
师子玄和白漱闻言,都明白了。
这降妖师为什么要这么做?本来若是真有作恶的灵物,他们将之降服。自然是一场功德,是大好事。但这么做,就完全是自导自演的戏剧,就变了味道。
说起来,无非是名利二字。
能降妖除魔,在世人眼中,就一定是高人。因此就会名扬四方,那时人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降妖师,神通广大,若遇见了离奇之事。都会前来恭请。
请人上门,自然不能白请,大多都会奉上一些“辛苦钱”,多少不论。越是家境殷实之人,出手就会越阔绰。
而胡桑口中的那位除妖师,就是看明白这一点,所以就干脆自己找了一只“狐妖”,自导自演起来。想让胡桑去那些人家捣乱,然后自己再登门除妖。名利双得,却是玩的好手段。
白漱闻言,忍不住道:“怎么还有这样的人?难道他不知道这么做是大损修行福德吗?”
师子玄道:“这除妖师,应不是修行人。最多是修神通的术士。哎,可惜了这些人,机缘不浅,却自毁了一世入道之机。”
胡桑感叹异类修行之难。闻道无门。而如今世间,有许多人,机缘不浅。能够得闻正法,但却不知为何,对清修正法并不感冒,偏偏对神通之道异常感兴趣。
说起来,这也是世间道脉之中,并无相应戒律的原因。正修之士入人间行走时,遇见有缘之人,就想随意点化,而传法神通之时,虽也有戒律,但都是口头说一说,真正持戒与否,并不关心。
所以就出现了这样一种情况。许多人遇见高人,百般礼待,好吃好喝孝敬了,就开口求法。而这些高人吃人嘴短,又不好拒绝,就胡乱传了一些神通术。
这些神通术,常人也能修出来,而且立竿见影。
寻常人,心性未定,得了神通术,修出了神通。就犹如顽童得了玩具,爱炫耀之人得了奇珍异宝,总要在人前显露一番。
如此一来,就生出了是非,就有了神通为祸的根源。
那些除妖师,就是如此。他们未必非要做除妖师,吃这口饭,以此为生。但却喜欢那种受人尊敬的感觉,并以此显露自身神通了得。
师子玄感叹一声,问道:“后来如何? 我听说你被一个猎户捕到,那除妖师就这么看你被人抓走吗?”
胡桑苦笑道:“说起来,我可真是傻瓜啊。当初那除妖师要我为他作恶,我当然不肯。我虽是畜身,但也知道果报之事。但那除妖师对我说,如果我替他做事,他就愿传我修行**,能够得人身正果。我这几百年来,求道无门。如今能有这般机缘,如何能不答应?
后来我去祸害那些人家,他便在人前抓我。赚得了不少钱财。而他也没有食言,传了我一些法术。后来有一天,他又盯上了一个人家,让我前去作恶。谁知这一次却是不走运。那户人家,正巧有一个修行高人在他家做客。我一进门,还没动手,就被他窥见,出手就要拿我。我一着急,哪里能挡,转身就跑,却被他给伤了。”
这胡桑,还真是不走运。装作去被“高人”来收服,没想到却碰上了真正的高人。
“后来呢?”白漱问道。
“我受了伤,一路逃回了那除妖师的身边。说了原因,求他为我疗伤。谁知那除妖师一听,脸上却露出了害怕的神色,说了一声麻烦来了。接着,也不提为我疗伤之事。却是取出了那长幡。
我见状,心中惊惧,问他要做什么,那除妖师说,我这幡上,如今还少一个真灵,就能凑足九九之数,我传了你这么长时间真诀,现在是你报恩的时候了。说完就晃动起那长幡。”
胡桑说起此事之时,脸上不由露出了极度恐惧的神色。
师子玄和白漱闻言,脑中都浮现出“卸磨杀驴”这四个字。
师子玄忍不住道:“听你说来,此人手中之物品,却是一件极其恶毒的邪器,竟能拘拿真灵。难怪一晃你就会昏迷不醒。”
人的真灵,正常来说,无论是谁,有多大神通,都拘拿不走的。但这是说寿终正寝之人。枉死之人,心中有怨恨之念,是无法受业力牵引,自行归入虚空。只能在世中徘徊,等待机缘,有人来为他们超度。
而这样一来,就给一些人可乘之机,将这些真灵拘拿起来,炼成法器。
这法器有什么功效?有什么威能?
很简单,聚怨憎之念为神识冲击,专扰元神。
修行人斗法,本身道行修为尚在其次,自身神通也不是万能。大多数时候,都是要依靠身上的法器。
比如横苏,一身雷法神通,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但白漱一动用君子之传这般上善之剑,她一样要退避三舍。
师子玄在从幽冥世界回归之时,妙行真人出手欲坏他性命,他仗着手中祖师所传紫竹杖,便能伤那妙行真人的法器。
再如白漱,登天成神,有法衣加身。就能够自由穿梭虚空世界。寻常仙佛,没有法衣在身,都无法如此,要受到很多限制。
由此可见法宝的重要。
而法宝何来?有的是应愿所化。有的是擅长炼器的修士,耗尽心血,采虚实灵物所炼。各有各的玄妙,各有各的用途。
而这除妖师手中的邪器,却是专门害人真灵,为斗法之用。斗法之时,一动此宝,聚积那些真灵的怨憎之念,化作神识,直冲元神。
若无护神法宝在身,一个不小心,道行精深的修行高人都有可能在这里栽跟头。
而这种法器虽然厉害,但实在是有伤天和,正修之人都不会去做。因为动用此宝,每害一个人,这法器之中的怨灵就要多一个。日积月累下来,谁知道里面会有多少怨气难消之灵在其中。
而若要将之超度,那又需要多大的道行?不是人人都像师子玄这般有玄珠异宝,又恰好修持度人经,一念通感诸天世界,得加持之力,超度怨灵。
所以正修之人,绝对不会炼这种法器,厉害的确是厉害,但是长期持此邪器,心性就会受邪器侵染,渐渐堕入邪道。
“是。我也知道那长幡的厉害,若被他晃来,我绝对没有逃生的可能。”
说到这,胡桑冷笑了一声,说道:“可惜这除妖师却是太小看我了。他自是不知道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每日炼法的时候,我都会偷偷的在一旁偷看,我胡桑别的本事没有,躲藏的本事,谁也比不过我。我偷学了他的法术,在他动幡之前,就用偷学来的术法,施术从他眼前逃走了。”
师子玄不由好奇道:“哦?你学了什么法术?竟能从这邪器之下逃脱出来?”
胡桑道:“是一门神通,叫‘乌云遁光术’。那除妖师有这等神通在身,却笨的可以,日日演练,都没有修成,却是被我悟出了一些门道。”
说完,这胡桑忍不住得意的笑了一声,便在师子玄和白漱身前演练了起来。
却见这玄狐,在地上一滚,化成了一团乌云,轻飘飘的,就往天上飘去。
师子玄见状有趣,不由施法去拘那乌云。
谁知那乌云却猛的绽出一阵霞光,向四方爆射,每一道霞光都是一团小乌云,而那玄狐到底藏在哪里,一时间还真无法分得清。
“咦?倒是有些门道。看这术法,不似邪术,莫非那除妖师还是正修道脉传承的弟子不成?”
师子玄见胡桑施的法术,不似邪术,心中不由浮现出了一丝疑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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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术法表相由心化,青丘立道人世间!
俗话说,相由心生。
术法表相,也是如此。
在世间戏文之中,也不乏有小说评书,说起仙家施法,往往都是“金光万照”,“化虹光祥云,流光异彩”等等赞颂之词。而妖邪一流, 大多是“乌光四射”,“血光漫天”,“刮起一阵黑风”等等描述。
这其中,虽然大多都是凡人臆测。但实际上,还是有一些道理的。
万法由心而生。
修行到了一定境界,神通就会随之而来,由心现化。
所以师子玄看胡桑施展的这乌云遁甲术,堂堂正正,是借以乌云化形,吞吐云霞施术。施展开来,堂堂正正,恢弘正大,根本就是正修传承的神通术。
一般这样的术法,心邪不正之人,是很难修炼成的。所以胡桑嘲笑那除妖师太笨学不会,并不是那除妖师资质不行,而是以邪心修正传神通,自然会别扭。
师子玄心中好奇,这等神通术,非同一般啊。胡桑的道行不精,施展开来,都有这般效果。若是换一个高人来施展,这乌云遁甲术,又能赶路,又能化万千霞光分身藏神,与人斗法,可以有千般变化,实在是妙不可言。
类似这等神通术,一般都是道脉之中的不传之术,怎会给一个心术不正之人学去?
正法易传,神通之术不轻传。一般道脉之中,对于神通术的传承,一般都非常严格。要考察弟子的心性。这种考察,是做不得假的。是长年累月,在日常点点滴滴之中观察。
而且在这期间,长辈都会让门中弟子修习洗练心性之术。若是心性有偏,心术不正,自然不会传授。甚至有一些道脉,根本就不传神通术。
就算心性考核过关。传授了神通术,也是要有相应戒律跟随。若是门下弟子仗着本门神通作恶,非但此人的传法上师要受到责难,本门的所有弟子,都要下山去,将人捉拿,收回所传神通。
所以师子玄估计,那除妖师不太可能是正传修士,得到这乌云遁甲术,只怕也是偶然。这其中故事。就不得而知了。
念头转过,师子玄对胡桑道:“这乌云遁甲术,你记得日后莫要在人前施展,不然只怕会引出祸端。”
胡桑微微一怔,不解道:“这是为何?”
师子玄道:“此道术传承来历不明,你偷学而来,不被人知道也就罢了。若是被正传之人找上门来,你该怎么办?这世间道法传承,都有戒律相随。你不守戒律。却修习他门他派的道法,若你依仗神通作恶,他们也是要受因果。只怕还会找上门,收回神通。”
胡桑一听。心中一跳,连忙说道:“我知道了。一定不会再用了。”
师子玄呵呵笑道:“这样就好。”
说完,对胡桑说道:“白娘娘愿给你塑香火鼎炉,这也是你的机缘。机缘至此。还请你好生珍惜。日后与那柳幼娘相互扶持,他日未必不能得一番正果。”
胡桑感激的拜道:“几百年苦寻,不就是为了今日?我怎会不珍惜?”
师子玄点头道:“好。我之前说过。我下山之时,便想要送你一场机缘。开口说来就是承诺,我自然不能失信。等你香火鼎炉再造之后,便来玄都观中听我讲化形之法。但愿你能早得人身。”
胡桑泪流满面道:“小少年……不,道长,多谢你了。”
师子玄笑道:“狐兄,我还是听你叫我小少年亲切些。”
胡桑讪笑了两声,却不做声。
师子玄见状,心中暗叹一声,却也不勉强,起了身,对白漱道:“我回观中了。马上就要年关了,等除夕日,我请你来观中吃饭。”
这是打趣白漱,白娘娘如今登神,却不能像凡人一样,回家团聚吃年夜饭。
但白漱却掩嘴笑道:“就知道你要笑我。可惜不用你请我,已经有人请我了。”
师子玄微微一怔,说道:“谁人请你?”
白漱道:“不只世俗人要过年,神人也要过年啊。普天同庆嘛。”
师子玄干笑一声,说道:“哦?原来天上还过年啊。既然如此,我便先走了。”
说完,闪身离去,回了玄都观中。
庙宇中,只听道白漱咯咯轻笑之声。
除夕日,连绵多日的大雪,终于停了下来。
一大清早开始,玄都观中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陆老开始准备年夜饭。白朵朵和长耳两人,则拿出了笔墨红纸。要学着写对联。
可是两小忙活了半天,煞有介事的磨好墨,备好笔。
可是提起笔,白朵朵和长耳突然大眼瞪小眼。
这是为什么?
因为两个小家伙虽然跟着傅介子学礼仪知识,但是却没有学字啊!
傅介子认为,学字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太早,暂时没有教。师子玄本身就是一个大“文盲”,以术法解字化字,倒没什么,让他教人写字,却根本做不来。
“朵朵,我们不会写字啊。怎么办?”长耳说道。
“去请道长哥哥写来吧。”白朵朵挠头道。
两小正准备去找师子玄来写对联,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小白,长耳,你们终于化形成人了,恭喜你们。”
白朵朵和长耳回过头,就见一个青衫女子,立在门前,含笑的看着他们。
“娘娘,你出关了?”
白朵朵高兴的叫了一声,飞快的跑了过去,来人正是当日被玄先生点化的青丘娘娘。
青丘娘娘入定坐关,就是数月之久,恰巧今日出关。
青丘娘娘出关,师子玄自有所感,也走了进来,对青丘娘娘作揖道:“道友,闭关数月,可有收获?”
青丘娘娘还礼道:“家乡已在心中。随时可以回去,今日前来,是向道友拜别。感谢道友赠我机缘。谢过了。”
青丘娘娘盈盈下拜,师子玄连忙让开,道:“受不起,受不起。我只不过是随缘引荐。点化你的可是玄先生。娘娘你谢我做什么?”
青丘娘娘见他不受礼,也不强求,微笑道:“随缘引荐,也是大恩,来日道友若有机会。还请道友来法界青丘山做客。”
师子玄心中赞叹,青丘娘娘这次闭关,收获不小啊。已知如何回归法界家乡。上行法界,便已是妙行真人之境。
白朵朵似有所感,抓着青丘娘娘的衣角,十分不舍道:“娘娘,你要回家了吗?以后朵朵想你了怎么办?”
青丘娘娘柔声道:“是啊。离家这么久了,自然要回家了。这也是我的修行。我要回去了,朵朵。长耳,你们好好照顾自己,跟在玄子道友身边修行,日后自有再见之日。”
话音一落。伸手在两个小家伙额上轻轻一点。
白朵朵和长耳脑中顿时多出了许多修行法诀。
“这是我青丘一脉的修行秘法。最适合异类修行,你们两人得了人身,但不要忘记了自己的原胎,不要忘本。日后修行有成。便代替我将我青丘一脉道法传承下去。”
青丘娘娘郑重的说道。
青丘娘娘即将回归法界,但却希望白朵朵和长耳将青丘一脉的道法传承下去。
青丘娘娘本身就是异类成道,深知异类修行艰难。所以便在这景室山中。随缘点化异类。
后来白朵朵和长耳以及陆年心,虽得师子玄讲解元真化形经而化形成人,但却是得青丘娘娘的点化。
因缘在此,青丘娘娘这样立了道脉传承。可以说日后若青丘在人间立下道统,白朵朵和长耳就这一脉掌门,奉青丘娘娘为祖师,传一脉道法。
白朵朵和长耳现在还不知道这对于他们两人来说是意味着什么,只是听青丘娘娘说的郑重,都有些紧张,连连点头道:“娘娘,你放心,你说的话,我们都记得。”
青丘娘娘笑道:“好,好。这样我就放心了。日后我这一脉,只记得四字,‘常守道德,有教无类’。”
这便是祖师立规。传于弟子,日后只要入这道脉,便要守这八字祖师所立的规矩。
白朵朵和长耳一同跪在地上,三拜道:“娘娘,我们记得了。”
青丘娘娘道:“好,好。你们不必再叫我娘娘。叫声老师吧。”
又对师子玄道:“道友,请你再此代为见证。我今欲收此二人为弟子,立世间青丘一脉。”
师子玄道:“好。这是我的荣幸。”
白朵朵和长耳两人,心中大喜过望。在他们心中,青丘娘娘就如同他们的父母一般无二。
“朵朵(长耳),拜见老师。今后必会遵从老师之命,常守道德,有教无类。将青丘一脉**,世代传承。发扬光大。”
两人跪在地上,对青丘娘娘行大拜之礼,青丘娘娘坦然受之。
将两人拉起身,青丘娘娘说道:“我身上也无至宝,只有随身的白玉扇和紫金箫,便赠你们两人了。”
青丘娘娘说完,又将随身的法器分别送给了白朵朵和长耳两人。
两人双手捧过,小心收好。
师子玄笑道:“道友,你这回归法界,还真什么也不带走啊。”
青丘娘娘微笑道:“有形之物。不入法界,我也带不走。不如留在世间吧。道友,我这便走了,来日有缘,我们再见吧。”
说完,青丘娘娘身上浮现出黑白交加的浮光,四周的空间都被扭曲。
光影一转,青丘娘娘就这样消失不见。
“于人间成道,青丘道友却是好福缘啊。”
师子玄赞叹一声,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男声:“有什么好羡慕的?法界规矩多,却不如人间自在。下面的人想上去,上面的人偏偏想方设法下来。人心呐……”
听了这话,不用回头,师子玄都知道,一定是那玄先生来了。(未完待续。。)
第157章 留字人间结缘法,千八百年谁能识?
“玄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偷偷摸摸躲在一旁偷窥他人立道传法,可不地道啊。”
师子玄回过身说道。
“我刚来不久。只听到你自言自语,可没有偷窥,你不要诬赖人啊。”玄先生说道。
师子玄一听,满脸古怪。
嘿!
这玄先生,在人间游荡了几个月,也会开起玩笑了。
师子玄道:“玄先生,刚才听你说来。似乎是有感触,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师子玄问道。
“的确是发生了一些事。而且不是什么好事。唔,这事待会再说 。看你们这是在准备过年吗?对联写了没有?让我来吧。”
玄先生似乎有些手痒,抓起笔,大笔一挥,就写了一副对联。
“好了。贴上去吧。”
玄先生写完,自己欣赏了一番,颇为满意。
而师子玄三人,看着对联,却满脸古怪。
为何?
因为玄先生写的字,没人认识啊!
玄先生写的不是人间的文字,而是法文。
师子玄法目一观,但见这对联上,字字通明,都有毫光闪烁,大是不凡。
师子玄郑重的接了过来,拱手道:“玄先生,不过是一个对联,不用这样吧。我们受之有愧啊。”
仙家的墨宝,可不是好受的。
更何况是用法文所书。
法界之中流传的文字,每一个字,都有法性相随。落入人间,每一个字都有不可思议的之力。
比如说一个吉祥的“吉”字,用法文写来,送给一个普通人。此人就算福报再差,一生多灾多难,从此也会转危为安。万灾化吉。
玄先生写了一副对联,各九字,一共十八法文。这可不简单啊。若有根器极佳之人,见一字开悟,都能悟道升天。一个道脉的道藏都未必能及,毕竟在一般在人间立道的祖师留下传承之时,都未去法界。
玄先生说道:“又不是送你的,你有什么受之有愧?别忘了,这玄都观现在也是我暂居的地方。在我门前挂个对联,有什么稀奇的?少见多怪。”
玄先生这么说。真就是这个意思吗?
当然不是,仙家做事,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吗?
师子玄皱眉想了想,心中却是若有所悟。
玄先生这么做,是在给自己挖坑啊。
为何说?
十八字法文,若自己禁受不住诱惑,前去参悟,就等于是得授了玄先生的“传法”。得传此法,师子玄称他一声老师就不为过。
都说法不轻传。玄先生也未免太不把这当回事了。
玄先生怎看不出师子玄的疑惑。淡然道:“我虽然看你根器不错,想收你做我弟子。但也不会强迫你什么。这十八个字,的确不是为了诓你入我门下。不对,我本来也没立下传承。哪有什么门下。只是今天看那青丘狐于人间立道,心有感慨,也想在人间结一份缘法。”
玄先生说完,大手一挥。
这对联上的十八个字。便化作十八道璀璨光华,飞入景室山一处峭壁之上,入石三分。
若手后世有人上山中看到这些文字。只怕会惊讶连连,根本无法想象,是何人能够在这悬崖峭壁之中,刻下文字。而这些文字,又不是世间流传的任何一种文字,会引来多少人考证猜测,却是后话了。
“一千八百年内,此世间无人可解这字中真意!”
玄先生说道。
师子玄心中震惊,玄先生到底是多高的道行?
推演之下,一千八百年之后的事,都在一念之中。
世事推演,师子玄也能做到。但受修为和见知的影响,却只能推测与自己有关,而且仅是近期之事。
如何做?
其实也很简单,于都斗宫中,做虚无构建。
都斗宫本就是元神化转之地。随自己心神变迁,真正的境随心转。
有人云:凡人心随境转。圣贤境随心转。
有道行精深的高人,在都斗宫中随心转境,所推演之事,与世事变迁,**不离十。
故而民间所说,上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并非虚言,真有人能够做到。而且历来野史之中,也不乏这般传说。
玄先生说这世间一千八百年内,没人能解他所留文字,那就真的没有。他这般修为,不会说虚言,言出法随,就是如此。
师子玄问道:“那一千八百年后,若有人解出此字时,当如何?”
玄先生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那时,这世间就再无玄子师了。”
师子玄闻言愕然,正要追问,玄先生却打个哈哈,说道:“不说这些了。之前走的匆忙,那壶好酒还没喝完。你小子不会偷喝了吧。”
师子玄闻言,苦笑了一声,说道:“没。您老人家发了话,谁敢偷喝?不过现在天还早,酒还是等到晚上再喝吧。”
……
入夜,陆老做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荤素都有,样样精致,让人一见不由胃口大开。
师子玄和玄先生都不必进食,但今天例外,图个热闹,也随着用了一些饭菜。
说来有趣,这一桌子,竟然没有一个是普通人。
三个异类化形成人,一个是修行人,还有一个是货真价实的仙家。
大家凑在桌前,与普通人却没有什么分别,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尤其是玄先生,似乎十分高兴,喝了几杯酒,话也多了起来。
之前陆老他们,对玄先生总有一些敬畏之心,但现在接触下来,却感到了亲近许多。
白朵朵和长耳都是小孩子心性,吃了几口,就下桌玩耍去了。
之前采购年货,陆老买了不少烟花爆竹。
两小跑到外面,点着火,放起了烟花爆竹。顿时这玄都观中,烟火漫天,爆竹声声。
有意思的是, 在此时,几十里外的府城中,家家户户也都燃放起了烟火。但见天上,五光十色,异彩缤纷,爆竹声声震天,好不热闹。
玄先生看着天。十分出神,似在欣赏。
师子玄突然好奇问道:“玄先生,人间过年。天上也过节吗?”
“怎么不过?人间过年,天上也是要过年的。只是天人过年,远没有人间这么热闹。”玄先生说道。
点点头,师子玄又问道:“玄先生,冒昧的问一个问题,之前你说来人间是有事要做,现在府城的戏也已经收场。你就要回法界了吗?”
突然觉得这话有些赶人的意思,师子玄连忙道:“我没有其他的意思,你可别想歪了。”
玄先生道:“师子玄,你也太多管闲事了吧。我要去做什么。也是你能过问的?”
这话说的十分不客气,但玄先生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下:“有一位仙家与我结了因果,我要与他了了这段因果。便去找他。谁知此人却是下了界,我便是寻人来了,寻不到人。我自然会暂时逗留人间。”
听玄先生一说,师子玄忍不住好奇道:“仙家之间也会结因果吗?”
“怎么不会?”玄先生说道:“成仙了道之人,心性圆融,也未必不会起心动念。而且仙家之间结了因果,想要了断,比凡人更难。你境界不到,我说出来你也不明白。所以不让你过问,你问来,我也无法说出来。”
师子玄回想起来,玄先生那句“有人想回法界,而有人偏偏想要下来”,应该是有感而发。
但玄先生不欲多说,师子玄也没有过问,两人你一杯,我一杯,放开怀,却喝的酩酊大醉。最后双双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师子玄起了身,头疼欲裂,不由暗道:“酒迷神,还真是不假。难怪戒律之中,会有酒戒之说。”
起了身,发现自己是睡在观中的客房,应是陆老见他喝醉了,就把他送来了。
师子玄出了门,就见陆老正在外面扫雪,一见师子玄出来,便作礼道:“观主,你醒了。”
师子玄道:“陆老,昨天喝多了。玄先生呢?”
陆老道:“玄先生昨天也喝多了,不过只醉了半刻钟, 就醒了过来。让我告诉你,他有事先走了,等再找到好酒,再来找观主痛饮。”
师子玄闻言,不由一阵无语。
这玄先生,做事还真是随心所欲啊。似乎昨天回来一趟,就是为了把之前那壶没有喝完的酒给喝掉。神出鬼没,转身就不见了人影。
这新年,就这么过去了。
只是在普天同庆的新年中,府城却发生了一件大事。而玄都观,也迎来了新年第一个访客,连师子玄都没有预料到。
来的人是谁?
正是法严寺中,知竹大和尚的亲传弟子,当日将师子玄和晏青拦在门外的和尚,法号神秀。
神秀的到来,让师子玄又惊又疑,虽然他和知竹大师还算有几分交情,但其实只有两面之缘,与神秀和尚更是没有什么交情。
神秀来做什么?
师子玄心中好奇,但还是亲自出去迎接。
一见这和尚,穿着僧衣,脸上却露着悲容,一见师子玄出来,上前合什作礼道:“见过道友,今天冒昧前来,打扰了。”
师子玄还礼道:“佛友无需多礼。今天大年初一,佛友匆匆上山来,是有什么事吗?”
神秀和尚闻言,脸上不由露出悲伤的神情,目中含泪,惨然道:“道友,昨天夜里,家师遭人所害,已经圆寂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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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惊闻噩耗入法寺,众人质问神秀僧
“什么?知竹大师被人杀害了?”
师子玄闻言,不由大吃一惊。那白衣僧,是有名的高僧大德,向来与人和善,从不与人结怨,怎会突然遭了毒手?
白衣僧虽然不修神通,但是一身道行,连师子玄都难以预测。这样的人,有亡命大劫之时,怎会一点预兆都没有?
“知竹大师圆寂前,有没有发生什么奇异的事?”
师子玄沉声问道。
“没有。不过昨天夜里,寺中停了晚课,老师跟我们赏过烟花之后,就早早的回了禅房。后来小师弟圆相路过禅房,听到里面有争吵的声音。圆相好奇的从门缝里偷看,却没有看到人。”
神秀脸上带着悲伤道:“今天早上,我去请师父来用早饭。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人应。于是我就推开门进去,却见老师,已经惨死在了禅房内。”
神秀和尚用了一个“惨死”,师子玄神情不禁微变,说道:“大师是如何死的?”
“被人啃食而亡。”
神秀说道。
被人肯食而亡?难道有人把知竹大师活活给吃了不成?
师子玄倒想追问,但见神秀眼中的惊怖之色,不由暂时按下了疑问,沉声道:“佛友,大师圆寂的消息,是否已经被他人所知?”
神秀长叹道:“还没有。老师突然圆寂,寺中只怕就会大乱。我借口老师一早出门访友,暂时隐瞒了过去。”
神秀和尚的来意师子玄已经清楚,说道:“你今日前来,是想让我帮你查出知竹大师的死因?”
神秀和尚点头道:“是。我知道友你修有神通,不知可否施法去寻来老师真灵,询问一番?”
人若枉死,真灵难以自行归去。但知竹大师毕竟是有修行在身,皮囊一毁。真灵可以自去轮转,或是受到接引,去往佛国土。
师子玄点头道:“好。我与知竹大师相识一场,如今见他遭难,理应尽一份心。佛友,我这就随你下山去。”
神秀闻言,不由大喜,合什拜道:“多谢了。”
师子玄也不多言,跟着神秀和尚便下了山去。
到了法严寺时,却发现寺院大门紧闭。有许多大年初一前来进香的香客,全被拦在了外面。
“神秀大师,今天为何闭寺关门?何时放我们进去?”
这些等候多时的香客,一见到神秀,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寺院怎会闭门谢客?”神秀和尚也是吃了一惊,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忙拜道:“各位居士,请稍安勿躁。为何闭门谢客。小僧也不知道。待小僧进去问上一问。”
说完,敲开了寺院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和尚,一见神秀回来,表情有些古怪的说道:“神秀师兄你回来了。”
神秀和尚问道:“圆觉。为何关闭寺门,这是谁的主意?”
“是圆真师兄让关闭寺门的。”圆觉和尚说道。
神秀道:“这是为何?今天是大年初一,外面好多香客等在外面,这不是拦人入门吗?怎么能这样?”
圆觉忍不住说道:“神秀师兄。住持他都已经圆寂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今天还能开门迎客吗?”
师子玄和神秀一听。神情都是一变。
神秀和尚对师子玄说,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他没有将知竹大师圆寂的消息告诉寺中的任何一个人,只告诉了小和尚圆真。
但现在是怎么回事?怎么这圆觉和尚也知道了?
神秀沉声道:“圆觉,你告诉我,老师圆寂的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圆觉和尚老老实实道:“是圆真师兄说的,今天一早,师兄你刚出寺门不久,圆真师兄就去禅房找住持,却发现住持已经圆寂。”
圆觉和尚忽然小声说道:“神秀师兄,圆真师兄说住持被人所害,只怕是寺中人所为。而且话里话外,都在说师兄你嫌疑最大。师兄 ,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但是有好多师兄弟都认同圆真师兄的话。”
神秀神情不变,点头道:“师弟,多谢你信任我。”
转身对师子玄道:“道友,只怕今日之事难以善了了。”
师子玄道:“此事蹊跷。只怕有人要借题发挥。不过这寺中事我不便过问,佛友你要如何做?”
神秀道:“个人荣辱是小。但绝不能让老师死的不明不白。道友,你随我来。”
师子玄看出来,知竹大师一死,这住持的位置自然就空了出来,而有人显然要借知竹大师之死,来生事端。只怕神秀麻烦不小。
但这神秀和尚却只说了一句,个人荣辱是小,心中只关心知竹大师的死因。却是让师子玄暗暗佩服。
二人到了后院。只见禅房中,已经有许多和尚聚在门口,都在闭目颂念往生咒。
神秀和师子玄一进门。众僧都停了颂念,睁开眼睛。却听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僧人喝道:“神秀!你竟然敢回来!”
神秀神色如常,合什道:“见过圆真师兄。神秀愚钝,不知道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住持圆寂,你知不知晓?”圆真和尚问道。
“是。今日一早,我来禅房,便见老师已经圆寂。”神秀和尚道。
“住持因何而死?”
“死因不明,死状凄惨。”
“那你为何不将此事告知众僧?”圆真追问道。
“因老师死因不明,贸然告知,只怕会另生风波,故而暂时隐瞒。”神秀和尚说道。
“哼。我看你是心中有鬼吧!不然你为何匆匆离寺?莫不是你害了老师,故而逃出寺去?”圆真蓦地怒目而视,厉声喝道。
“圆真师兄,我离寺之事,已经交代过圆相师弟。出寺是另有事要办。并非逃离,圆真师兄是不是误会了?”
神秀和尚并没有动怒,心平气和的说道。
“狡辩!住持身死,你是第一个知晓。却秘而不宣。不合常理。而且寺中佛宝也已遗失,不是你将之偷走,还有谁人?”
圆真和尚冷笑说道。
“什么?佛宝遗失?这怎么可能?”
神秀和尚神情剧变,声音都有些颤抖。
圆真和尚冷笑连连道:“装的还挺像的。你匆匆离寺,将佛宝带走,现在又堂而皇之的回来,装作无辜,莫不是还想继承法严寺的法统。来日是不是还想把法严寺改成弘仁寺?”
圆真和尚话音一落,一旁的众僧看向神秀的目光,都有些怪异。
师子玄在一旁冷眼旁观。却是看明白了今天的事。
这圆真和尚看似借题发挥,但这其中却是还有因由。
之前他在这法严寺中做客,也听知竹大师说过,这神秀和尚的来历。
神秀和尚本不是法严寺的弟子,而是北边魏地弘仁寺的弟子。他从小就是个孤儿,被寺中住持养大,收为亲传弟子,在十五岁时,弘仁寺却突遭大难。让五百年古寺。毁于一场大火之中。
寺院一毁,其中僧众死伤无数,弘仁寺一脉的法统也就此灭消。神秀也成了流浪的游僧。
后来也是因缘巧合,知竹大师在凌阳府中讲经说法。恰巧神秀流浪至此,也听了知竹大师讲经。
这一次开坛**,知竹大师心血来潮,就讲了经秘不传之法。听讲众人都听的直迷糊。茫然不知所云。而神秀却听的津津有味,如饮甘霖。不时哈哈大笑。
知竹大师见状,就请他上前来。问他为何发笑。
神秀说:“得闻佛法欢喜,故而发笑。”
知竹大师闻言,便说道:“我有佛法真妙,要寻一传人,你可愿意?”
神秀心中激动,却直言道:“我是一个破寺离家的游僧,早有传承在身,大师可还愿意收我为弟子?”
知竹大师笑道:“都是佛子,何论传承。你有传承在身,一样可修我所传之法。于我眼中,并无分别。”
神秀当时便拜道:“老师不吝传法,是我之幸。如何不应?只是我早有法号神秀,这是我唯一的牵挂,不知是否犯了老师的忌讳。若是,弟子只能转身离开。”
神秀和尚是个不忘本的人。若换个人来,这知竹和尚是高僧大德,要收他做弟子,也就是衣钵传人,日后自然是住持的接班人。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而神秀却因为挂念已经焚毁的弘仁寺,不改法号以做纪念。若是其他人看来,这和尚真是死脑筋,就因为一个法号,却放过一场机缘。
但知竹大师却说道:“你不忘本,这是很好的。我很开心能有你这个弟子。来日你承我衣钵,也能将法严寺发扬光大。”
得了知竹大师的宽宏理解,神秀和尚心中充满感恩之心,便拜了知竹大师为师。
师徒二人,一个用心教,一个用心学。到了如今,整个凌阳府中,无人不知神秀和尚之名,佛法精深,让人敬仰。
知竹大师将他点为衣钵传人,神秀和尚自己也争气。若是没有今天的事,等到知竹大师圆寂的时候,神秀一定会成为法严寺的下一任住持。
知竹大师这么做,众僧会没有意见吗?
当然会有,住持之位,只有一个,怎会没人觊觎?神秀是法嗣,也是未来一脉之主。就如同道门中的未来掌教一样,谁会不动心?
这圆真和尚就是其中之一。
说起来,这圆真和尚,倒是除了神秀以外,最有资格继承法统之人。
他本身是知觉大师的衣钵传人。而自幼就在寺中修行,却是货真价实的“本地户”,不是神秀和尚这个“外来户”可以比的。
而在众僧眼中,对神秀和尚的事,他们也十分清楚,心中也忧虑若神秀和尚继承法统,日后会不会将法严寺篡改道统?
因为神秀和尚曾经发过愿,这一生定要重建弘仁寺,将弘仁寺的传承延续下去,绝不会在他手中断绝。(未完待续。。)
第159章 古佛遗宝谁人偷,老僧惨死了何缘?
众僧对神秀不信任,也是人之常情。毕竟神秀是带艺拜师。这也就是知竹大师,眼中无法统之别,若换做其他道脉,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更不用说要将衣钵法统传承于他。
而在神秀心中,其实并不在意是否做这个住持。他心中最惦念的,还是弘仁寺。若非承了知竹大师之恩,结了这一场师徒之缘。他只怕早就出走,寻山立寺清修去了。
所以才有之前圆真和尚咄咄逼人的质问,神秀和尚平静对答的一幕。
但到后来,圆真和尚质问是不是神秀和尚偷了佛宝,神秀和尚却神色大变,可见这个责问可比他擅改法统要严重的多。
师子玄禁不住好奇道:“是什么佛宝?法严寺中还有真佛传下来的宝物吗?”
圆真和尚见师子玄,一身道袍,不由问道:“你是何人?来此何事?无论是佛宝还是我们谈论之事,都是我们法严寺的私事。无需你一个道人过问,请你离开。”
这和尚没把师子玄当回事,神秀却道:“圆真师兄,这位道友是老师的好友,也是韩侯敕封的广法妙有至功玄元真人,正是那位超度了知觉师叔,让他得以往生得成正果的道长。”
圆真和尚闻言,脸上立刻露出恭敬的神色,合什作礼道:“原来是真人驾到。家师得真人超度,得成正果,圆真代师向真人道谢,请受圆真三拜。”
这和尚,的确是发自内心的感谢。他是知觉大师的亲传弟子,当日知觉大师回归法界前,曾托梦与他,让他亲口带师对师子玄说一声感谢。
师子玄还礼道:“不用客气。大师慈悲为怀,见众生受难,徘徊世中而不欲归去。我也敬佩的很。这位佛友,今天我来到贵寺,却是神秀大师请我前来,说昨夜大师遭人所害,让我来一看究竟。我观神秀大师,的确不是杀人凶手。”
师子玄为何敢这么说?断案不需要讲证据吗?
的确不需要。
讲证据那是世俗断案。师子玄如今虽然未得五行道果,但已有真人修为和心境。真人面前不做假,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
更准确来说,是真人面前做不得假。
一个人在公堂之上。狡言擅辩,颠倒是非,也许能瞒过断案的之人。但在真人面前,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是否有违心之言,法目之下,一览无余。
肉眼凡胎,看的是皮囊表面。法目一照,看的是你的内心。
师子玄这么说。就等于是为神秀洗脱了嫌疑,众僧也明白,圆真和尚脸色也缓和了许多,说道:“真人既然这么说。我们自然相信。不是就好,若本门真出了弑师之人,那便是我法严寺永远难以洗刷的耻辱了。”
圆真和尚这话等于是说他已经相信神秀不是杀人凶手,但说话的口气却十分不善。可见他心中对神秀还是戒备很深。
师子玄又问道:“何为佛宝?是否与大师被人加害有关?”
圆真和尚说道:“佛宝是何物。我也不知道,历来只有住持和法嗣知晓。”看了一眼神秀,眼中露出莫名的神色。说道:“神秀师弟,事到如今,佛宝已失,你是否应该告诉我们了?”
神秀还未回答,师子玄问道:“等等,既然佛宝是何物,你们都不知道,又是怎么知晓佛宝被盗?”
圆真和尚说道:“这是本门心秘,我等所修佛法,从佛宝中所得,与宝相通。受佛宝加持,日日都能精进,也能随时随地,自省身心是否有差错。而今天一早,众僧做早课,却忽然发现佛法加持之力消失不见。这才知晓佛宝已失。”
原来是这样,不过这更加重了师子玄的好奇。
这佛宝到底是何物,竟然能增进佛法修行。这倒是没什么,因为道行精进,只靠佛法加持是没用的,还要看自己的根性和觉悟,不是给你加持,你就能成道。不然就不会修行者众,成道者寡了。
而这佛宝最厉害的地方,也不是能得佛法加持,而是圆真和尚说的那句“能随时随地,自省身心。”
修行人最怕的是什么?
不是修为不精进,也不是修为倒退。而是心中欲求正法,到最后却误入歧途,与正道越行越远,南辕北辙。
这是为何?
因为人心中有魔。
戏文中说,这是心魔,把他具现化成一种生灵,相貌丑陋凶狠,却能变化万千,害人修行。
实际上不是那样,而是人心嗔恨欲念至使平常心失横的表现。(详见本书第三十四章)。
所以世间道脉传法,都要先颂经,以经中法性洗练身心。
但人在世俗之中,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洗心,这也不现实。
而法严寺中的佛宝,却能让众僧修行之时,自行洗练,这就太难得了。这等于是让众僧修行有了参照,依此修行,就可以保证不会行差踏错,堕入魔道。
师子玄心中惊讶,这法严寺还真不容小视啊,竟有如此至宝,世间诸多洞天道脉,又能有几家有如此法宝?
难怪神秀和尚这般心性,连众僧质疑他是否是杀害自己老师都没有色变,一听佛宝遗失,却露出如此惊容。
“佛宝是一件袈裟,据说是正法光明如来遗留人间之物。”神秀如是说道。
正法光明如来是那一尊佛?
也许很多人都没听说过,但是观世音菩萨,世人都不会陌生。
观世音菩萨早成佛果,为古佛正法明如来,只是因与世间缘分极大,有慈悲大愿,故而倒驾慈航,现菩萨身,救度众生。
这是佛家一位大成就者。在大浮离世界中曾经现身讲道,留下过法统传承,就是法严寺一脉。而此袈裟,就是昔日此佛入世传法时身披的法衣。
正法光明如来的法衣,遗留世间。被法严寺历代僧众供奉,视之为佛宝,也因此得到佛法加持,修行精进,在这红尘世间修世间法,却能保不堕六欲,不误入歧途,这也是法严寺法统能够传承至今的根本之一。
但是现在,佛宝袈裟遗失,住持方丈惨死。这两件事情赶到了一起,每一件对于众僧来说,都是天崩地裂的大事,难怪会搞出如此阵仗,质问神秀。
师子玄心中猜测,这些僧人心中或许多多少少都有几分希冀,这两件事都是神秀做的就好了。因为这样,起码还有个追查的线索,佛宝也可能寻回来。杀害主持方丈的凶手也抓到了。
而现在,师子玄的到来,证明神秀不是凶手,众僧也有许多人见过师子玄。知道真人开口,不会说假话,心中如何想,有没有一丝遗憾。那就不得而知了。
“佛宝平日都供奉在白雁塔中,而白雁塔的门,平日都是锁着的。只有我和老师手中有钥匙。”神秀说道。
师子玄道:“会不会是有身修神通之人,用飞天之术,入塔中将之取走?”
凡人开不了锁,但修行人却可以施法飞天入塔取宝。
“道友有所不知,这是不可能的。佛宝所在之处,正法光明普照,一切神通都是无用。修行人入了白雁塔,施不了神通,与普通人无异。”神秀解释道。
师子玄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佛宝对正修之人来说,的确是至宝,但对只修神通之人来说,却不是宝,而是鸡肋。
也难怪圆真等众僧,会质疑神秀。毕竟这白雁塔的钥匙,只有知竹大师和神秀两人持有。
不是神秀做的,那会是谁呢?莫非是那个杀了知竹大师之人,夺走了钥匙,入白雁塔偷走了佛宝?
众人这般猜测,师子玄想了想,说道:“能否先让我去见一见知竹大师的遗体?”
“真人,请这边来。”圆真看了神秀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请师子玄入了禅房。
师子玄点点头,随圆真进了禅房。一进其中,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圆真和尚说道:“禅房只有我进来过,也没动过分毫。真人所见,就是住持身死时的样子。”
说完,闭目口中念颂佛号。
师子玄点点头,进去一看,也禁不住微微色变。
却见禅房的榻上,知竹大师盘坐在上,脸上的神情安详。但身上却惨不忍睹。
知竹大师此时**着上半身,手臂,肩膀,都血肉模糊,上面还留有牙齿啃食的痕迹。
而知竹大师的胸口,已经被人掏空,心脏不翼而飞,鲜血浸湿了袈裟。
看这情形,杀人凶手简直凶残的令人发指,不但害了知竹大师的性命,竟然还将知竹大师的心脏,连带身上血肉都吃掉,这是什么人干的?会有这么大的仇恨?
更让师子玄不解的是,知竹大师这般死去,生前一定是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折磨,脸上却带着安详的微笑离去,这怎么可能?
师子玄心中不解,仔细在知竹大师的遗体旁探查了一番,却还真的让他看出了一些蹊跷之处。
知竹大师的左手处,作了一个莲心印,右手搭在腿上,竟然与知觉大师归天之时的表相一模一样。
师子玄若有所思,睁开法目一观,却见知竹大师的袈裟上,竟用血印写下了两个字:了缘!
这两个字是知竹大师临走前写的,是写给谁看的?
当然不是写给那凶手看的,应是写给师子玄看的。知竹大师推演之下,应该知道今天师子玄一定会来。
“老和尚,临走了都要算计我一次,这次又被你算中了。”
师子玄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这老和尚真灵已经走了,没有在世间流连。是成正果还是入轮转重修,那就不得而知了。
师子玄出了禅房,圆真、神秀等僧众都围了过来,一齐问道:“真人,如何了?是否有什么线索?”
师子玄也不打哑谜,直接开口说道:“知竹大师真灵已走。也许已成正果,也许入了轮转,已经不得而知。但佛宝下落我应该能猜到一些,那从白雁塔中取走佛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知竹大师。”
师子玄话音一落,众僧闻言,无不愕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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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世间谁人无罪业,法统争位立三约!
盗走佛宝之人是知竹大师?这完全没有道理啊?
知竹大师是法严寺住持,完全没理由这么做。
圆真和尚神情严肃道:“真人,请慎言!住持为何要取走佛宝?此佛宝本来就是住持所持之物。”
神秀也点头道:“道友,你是否有根据?”
师子玄说道:“几位请随我来。”
众僧进了禅房,师子玄在知竹大师的尸体上拂袖一挥,便见袈裟上,那用鲜血所写两字“了缘”,出现在众僧面前。
“了缘……老师这是什么意思?”神秀喃喃自语的说道。
圆真和尚皱眉道:“真人,这是什么意思?了缘,了缘,只凭这两个字,说明不了什么啊。或许是住持将死,说自己与世间缘尽了而已。”
师子玄道:“白雁塔中有佛宝供奉, 能禁一切神通,所以不可能是修行人做的。神秀大师身上的钥匙也没有遗失,知竹大师的钥匙也在身上。就只有可能是知竹大师本人将佛宝取来。”
圆真和尚道:“会不会有人从住持这里将钥匙偷走?住持没有发现?”
师子玄摇头道:“以知竹大师的修为,若有人对他生出恶念,立刻就会有所感知,怎会被人偷走钥匙都不察觉?”
众僧点了点头,师子玄又说道:“知竹大师临死前留下了‘了缘’二字,面带解脱之色。我想这缘分,并非善缘,很可能是孽缘。”
众僧面面相觑,有的僧人不敢相信道:“真人,恕我无理。住持为人如何,众僧心中都了解,当为众僧道德表率,又怎会与人结下孽缘?”
师子玄道:“知竹大师为人如何。我自然清楚。但高僧大德,未必没有造过业。有情众生降生红尘世间,便生业果。如果有人敢说他一生无罪,无业,此人必是外道天魔!”
红尘世间就是一个大染缸,一入此中,就有因果业力相随,谁也躲不掉。知竹大师是高僧大德不假,但他敢说自己这一辈子没有做错过一件事吗?
众僧闻言,都默然不语。心中却已认同师子玄的话。
说因果之人,都不会避讳因果。知竹大师留下两个字,了缘,带着解脱的微笑圆寂,空留下许多难题未解。
佛宝离开白雁塔,他将佛宝交给了谁?是那个害了他性命的人吗?那人又是谁?佛宝要不要追回来?
这是摆在众僧面前的问题。但最重要的是,法严寺住持圆寂,寺中无主,按道理来说。法嗣当继承法统,下一任住持,当由神秀继承。
众僧如今心中都有一些小心思。大部分和尚,还是倾向于圆真和尚。他毕竟是法严寺的“正统”,而神秀不过是一个外来户。这些僧人虽都是修行之人,但心境未曾圆满,还做不到无分别心。
也有一部分僧人。支持神秀,毕竟他是知竹大师亲点的法嗣,也继承了法严寺的衣钵。在法严寺众僧之中,是佛法第一,经辨第一。
众僧沉默不语,心思各异,突然有一个僧人开口直言道:“住持身死,我等都一样痛心。但寺中不可一日无主,到底应由何人来继承法统?是当务之急。”
众僧沉默不语,圆相小和尚不由挠头道:“当然是神秀师兄了,他佛法精深,又是住持亲点的法嗣,不是他还有谁?”
小和尚童言无忌,却点破了众僧的心思。
立刻有一个年轻的和尚反驳道:“神秀师兄佛法精深,我们都很佩服,也得了住持的衣钵。但住持生前,却没有亲口说过等他圆寂,就将住持之位交给神秀师兄。而圆真师兄也继承了知觉师伯的衣钵,当也有资格做得住持之位。”
有人开口,便有人附和。
神秀和尚默然不语,长长的叹息了一口气,说道:“我无德无能,做不得住持,既然诸位师兄都觉得圆真师兄当为下一任住持,我自当拥护。”
神秀这是做什么?心灰意冷吗?还是在他心中本来就没有继承法严寺法统的意愿,放不下当年的弘仁寺?
师子玄心中猜测, 这两种心思应该都有。
那些拥护圆真和尚的僧人闻言,禁不住面带喜色。但圆真和尚却不怎么开心,神情严肃道:“神秀师弟,你这是做什么?住持曾亲自点你为法嗣,众僧都知晓,谁也不会否认。你说不做就不做了,你当住持之位是什么了?”
圆真和尚很怪,他似乎很看不起神秀,但去异常维护住持的决定,神秀自己退让,他反而不乐意了。
神秀和尚闻言,却露出一丝羞愧的神色,合什拜道:“师兄说的是,是我的错。不应视此为儿戏。”
圆真和尚脸色稍缓,说道:“你知道就好。住持之位责任重大,当得众僧信服,师弟你虽然佛法精深,但与本寺并无功劳,做住持之位,只怕难以服众。”
圆真和尚又对师子玄道:“真人,小僧想请你在此做个见证。”
师子玄道:“大师不必如此,想要贫道见证何事?”
圆真和尚道:“为一寺住持,当为众僧表率,当得众僧信服,更重要的是,要能继承法统,将法严寺发扬光大。”
众僧齐声称善,师子玄也点头道:“此话有理。”
神秀也点头道:“师兄所言极是。”
圆真和尚道:“ 既然如此,住持之位,不如暂时空缺。为今之计,当有三件事要立刻去做。其一,查出杀害住持真凶之人,并将之绳之于法。其二,追回佛宝,给众僧以交代。第三,水陆法会,当是扬我法严寺之名的好机会,住持所遗基业,不能在我等手中断送。谁做到这些,当为下一任住持!”
圆真和尚提出的三个条件,众僧都点了点头。
的确,若有人能办好这三件事,必会得众僧认同。继承住持之位,也是名正言顺。
圆真和尚严肃道:“神秀师弟,你觉得如何?”
神秀点头道:“我为恩师弟子,这三件事,都是我应做之事,多谢圆真师兄提醒。”
目光转到知竹大师的遗体上,面带悲伤道:“老师遗体,不当如此轻辱,我等为老师入殓吧。”
一场风波,就此暂时平息。
知竹大师身死。凶手不知何人,佛宝遗失,暂时都无法追查,只能看日后的机缘。
寺中住持之位暂时空缺,平时日常事物,也都由圆真和神秀两人商量着来处理。
众僧通了气,决定不对外宣布知竹大师身死的真相,只说知竹大师世间缘已了,安然离去。
那些香客。也没有怀疑,毕竟知竹大师虽然看起来年轻,但实际上年纪已经不小了。如今圆寂,虽然惋惜。但也在情理之中。
师子玄在法严寺中住了五日,观礼知竹大师的遗骨舍利送入白雁塔。
观礼之后,师子玄本要告辞回山,神秀和尚却神神秘秘的把他请到了法堂。
神秀和尚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道友。我有一件事相求,万请你能应允。”
师子玄不由好奇道:“是何事?”
神秀和尚道:“我想请道长届时随我一起前去玉京。”
神秀和尚要代表法严寺去玉京参加水陆法会,这是天下修行人的盛会。能去的人不是一寺高僧,就是道观真人。师子玄当然也可以去,但他的名声不显,并没有人邀请他前去。
毕竟若说广法至功妙有玄元真人,或许有人知道。但师子玄是谁?对不起,没听说过。
神秀请师子玄陪他同行,师子玄也大概猜出了神秀和尚的用意。
“佛友,你是想让我帮你追回佛宝吗?”师子玄问道。
神秀点头道:“是。佛宝为我法严寺之物。我所修佛法,与之息息相通。只要佛宝出现,我立刻就会有感知。那水陆法会,天下修行高人都会前去,也许其中就有那位取走佛宝之人!但我法严寺不修神通,只怕追讨无力,还请道友你出手帮忙。”
师子玄想了想,水陆法会是在四月初九, 还有大半年的时间。而从府城前往玉京,走陆路大概要三个月的时间,现在说来还早。自己应该没有什么事。更何况,他也很想去玉京看一眼。
离山时,祖师对他说,不入红尘世间,难得心性圆融,不历千山万水,难得正果。
他虽在景室山中清修,但不会一直待在观中,还是要出去增长见闻,这也是知见增长,于都斗宫中印证山水,对他的修行是有好处的。
“此事我应了。佛友你启程之前,请前来告诉我一声,我随你同去就是。”
师子玄说道。
神秀和尚闻言大喜,再三感谢。
离开了法严寺,师子玄就向景室山行去。也没用道法,步行回去。
一路上了山去,师子玄并没有直接回观,而是去了白漱的庙中。
自从柳屠户的病治好了,白娘娘治病灵验的事就一传十,十传百的在府城传开。如今到白漱庙中前来进香祈求的人还真不少。
师子玄进入观中,就看到有三两人,正在白漱神像前,敬香求解疑难。
令师子玄微微吃惊的是,就在香案前,正在那里为大家点香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柳幼娘。
白漱曾让柳幼娘开春之后再来,让她在家好好陪伴父母,但这姑娘竟是刚过了年关就来了。
师子玄一入庙中,柳幼娘就看到了他,连忙迎上来,说道:“道长,你怎么来了?”
师子玄不由笑道:“我来只是随便转转,只是柳姑娘,你怎么来了?”
师子玄半开玩笑的话,谁知柳幼娘听了,脸上却露出极不自然的神色。
师子玄心中一动,不由问道:“柳姑娘,怎么了,遇到什么难事了吗?”(未完待续。。)
第161章 不要面皮负心汉,谁说好女怕郎缠?
“道长。都是我自家的琐事,还是不说了。”柳幼娘勉强笑了笑,但心思却全都表露在了脸上。
师子玄道:“不对,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不然你不会这么早上山来。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在师子玄再三追问下,柳幼娘终于说出了自己的难事。
说起来,还是因为柳屠户之事而起。
柳屠户重病多时,家里为了给他治病,欠了一屁股债。而现在柳屠户病好了,本来慢慢挣钱,治病所欠的债总有一天能够还上。
但柳屠户自从在白漱庙中,亲身经历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之后,心中就起了敬畏之心,再不敢随便杀生。
所以,屠户不敢杀生,这卖肉的生意自然就做不成了。只能关门大吉。
而柳屠户当了半辈子的屠户,如今不宰牲畜,一时反倒是不知道做什么了,如此一来,家中也就没了收入。
柳家是兜里没有余钱,外面负债累累,现在连稳定的收入也没有了。
本来柳屠户病好是一件大喜事,但这年过的却是半喜半忧。
师子玄闻言,不由笑道:“这也简单。不如请你父亲到这山上来,为观中和庙中购进香火,从中或许赚不得太多钱,但生计应该无忧。”
道观和庙中都是要购香的,与其去别处买,不如让柳幼娘的父亲来代为采购,也能从中赚一些钱,虽然钱不多,但总能让一家三口过活。
柳幼娘闻言,连忙说道:“道长,这钱我们如何能赚?你和娘娘为我爹爹治好了病,已经是大恩了。”
柳幼娘摇头拒绝,说道:“爹爹虽不做屠户。但修养一阵,还能出些气力,娘亲也有一双巧手,可以编织草鞋藤垫来卖。生计不用发愁,我们所忧虑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何事?”师子玄不由奇怪道。
柳幼娘脸微微一红,扭扭捏捏了半天,才说了出来。
师子玄听了,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还是在男女情事之上。
说来很有意思。柳幼娘苦苦等了数年,一直杳无音信的林家郎,年前突然回来了。
此人果真是得了功名,如今在京城之中,做了一个小官,因相貌出众,也有些才学,被玉京中的一个御史家的小姐相中,想与之结为连理。
这林家郎得了这攀龙附凤的机会。便将当日与柳幼娘山盟海誓之言全都忘的一干二净,就与那御史家的小姐订了婚约。
可是乘龙快婿还没做成,林家郎也准备要入赘御史家。只是这其中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婚事却莫名其妙的黄了。御史毁了婚。御史之女没娶成,这林家郎脸皮也够厚的,此时才想起了青梅竹马的幼娘,竟回了凌阳府。厚着脸皮来找柳幼娘。
若是没有经历过这几个月的事,柳幼娘只怕还会自欺欺人的相信他,嫁给他。但是被白漱借机点化。她早已对那林家郎死了心。
人心一死,回头再看自己多年来的痴情,却是太过一厢情愿了。心中那个心心念念,身上无一缺点的恋人,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柳幼娘在心中已将他放下了,但那林家郎可没放下。
御史之女娶不到,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的屠户之女总能娶到吧。
这林家郎打着这个念头,就去了柳家,却被柳屠户父女二人拿刀给轰了出来。
想想看,你一走就是数年,让人家姑娘家从二八佳人,等你等成了老姑娘。而你负心薄幸,却被另找的未婚妻给一脚踹了,现在回过头又想吃回头草,这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林家郎早就有这心理准备,但此人嘴巴会说话,脸皮也厚,就天天赖在了柳家。
你打也好,骂也好,他都陪着笑。天黑便走,第二天一早就来,让你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这么软磨硬泡下来,柳母也有些心软了,这林家郎毕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太熟悉了,而且林家郎知道柳父因为治病欠了很多钱,二话不说,就送来一笔钱,说是相借,先让他们把外债还了,自家人,怎么都好说。
这真是雪中送炭啊,柳家人如何拒绝?
柳母是个心软的人,忍不住就想原谅他。也劝说柳幼娘,不行就和好吧。你年纪也不小了,都成老姑娘了,再不嫁人,就真嫁不出去了。
柳屠户却不这么认为,他心疼女儿,认为这林家郎不是个好东西,既然能负心薄幸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女儿跟着他不会幸福。
不管柳家二老如何想,柳幼娘却不胜其烦,每天见到林家郎笑呵呵的在家中呆着,不时的讨着柳母欢心,心中别扭。与其在家中,天天看着不想见的人,还不如上山来,躲个清净。
师子玄听了前因后果,也明白了,不由说道:“你躲在庙中,也未必能得清净。这不是办法啊。当断则断,若你心中还有念想,不如干脆就嫁给那林家郎算了。”
柳幼娘摇头道:“我和他缘分已尽,没什么好说的了。况且我心愿已发,要在这庙中为那些因我爹爹身死的生灵培福。”
师子玄摇头道:“柳姑娘,你嘴上这么说,心中真的是这样想吗?你只是这么说,但心中未必没有躲清净的意思。 ”
真人面前,如何说得违心之言,柳幼娘有些不好意思道:“道长,你说的对,我心中的确有躲清净的想法。”
师子玄叹道:“你想躲清净,只怕这庙里就不清净了。你那情郎在家中缠不住你,就寻到山上来了。”
柳幼娘闻言,不由微微一愣,正在寻思师子玄话中用意,却见庙外进来许多人,其中的两个年轻人,柳幼娘竟然都认识,而且一见两人。神情不由微变。
“柳妹,你果然在这里,张兄说你在这山中,我起初还不信,原来你真的在这里。”
其中一个年轻人见到柳幼娘,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但见此人,面冠如玉,一身灰袄,生得一副好面相,举止得体。第一眼看来,极易取得他人的好感。
不用说,此人就是那林家郎。
更有意思的是,此人身旁,竟然还跟着一个人,就是那个对柳幼娘念念不忘,心怀不轨的张公子。
这两人怎么会碰到一起?
这自然不会是巧合,世间也没那么巧合的事。
这张公子觊觎柳幼娘的美色,想要将她收入房中。便趁着柳屠户病重之时,借给了柳家不少钱财,并邀恩以胁,想让柳幼娘欠下对他永远也还不清的人情债。
但这林家郎回来。为了讨好柳家人,听说柳家家中欠了钱,二话不说,就主动将钱给还上了。
这样一来。却是把这张公子的一番盘算给搅合了。
张公子见了这林家郎,心中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但他毕竟是心机深沉之人。既然一计不成。那就再生另外一计,先跟林家郎混熟,跟在他身旁,不愁以后没有接触柳幼娘的机会。
林家郎自是不知这张公子的心思,还以为此人是个可交之人,几次接触下来,便也混熟了。
而今天,林家郎去柳家找柳幼娘,却没有见到人,心中纳闷,回去的路上,正巧遇见张公子,便说起此事。
张公子一听,却是笑了,对他说,柳幼娘很可能是去了景室山中的神庙,他正巧也去拜庙,不如一同去吧。
林家郎一听,所幸无事,那就一同去吧。
两人这便结伴而行,到了白漱的庙中。
说起来,张公子是怎么知道柳幼娘在这里?他也有师子玄这般推演之功吗?
当然不是。
别忘了,这张公子在柳幼娘身上,可是下了不少功夫,一直让人“盯着”她呢。对她的行踪,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柳幼娘见到这两人,心中不知如何作想,咬着嘴唇,也不说话。
林家郎看了一眼师子玄,眉头微微一皱,拱手道:“这位道长,不知如何称呼?在下林玉展,有礼了。”
师子玄笑还礼道:“见过林居士,贫道玄子,在此山中修行,二位今日前来,是给娘娘进香的吧?”
林玉展笑道:“来这庙中,自然是拜神。我柳伯父的病是被药师妙灵元君娘娘治好的,也是对我的大恩,我自然要来拜谢一番。”
听听,此人果真很会说话。
柳幼娘心中无奈,却是将目光移到别处。
师子玄微笑道:“既然是拜神,那居士请自便就是。”
说完,退到一旁。
林玉展点点头,对柳幼娘说道:“柳妹,可否帮我请三炷香?”
柳幼娘咬着嘴唇,轻哼了一声,取了三炷香,交在他手中。
林玉展道了一声谢,上前对着白漱的神像恭敬三拜。至于心中所想为何,心诚与否,却是不得而知。
林玉展拜神之后,那张公子也上了前,笑眯眯的对柳幼娘道:“柳姑娘,劳驾你也为我请三炷香。”
柳幼娘对这张公子的反感不下如今的林玉展,忍不住说道:“张公子,我记得你亲口说过,不信鬼神之说,什么时候也开始拜神了?”
这张公子之前为了亲近柳幼娘,却是把柳家一家三口的脾气秉性,调查的清清楚楚。迎合着柳父的脾气,便装着自己也什么都不信。
谁知世事变化之快,柳父现在成了白漱最虔诚的信众。
张公子干笑一声,说道:“不得不信,不得不信啊。”
柳幼娘心中冷笑,取过香,递到他的手中。
张公子像模像样,三拜神灵,上前去香碗中插香。抬起头,突然看到白漱神像一旁,还有一个泥塑的像,却是一头白色的狐狸,雕刻的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张公子微微一怔,不由自言自语道:“这狐狸,怎么看着如此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嘴里这般说着,却见那泥塑的狐狸像突然一下活了过来,怪叫一声,张牙舞爪的向他扑了过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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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玄狐逞凶害人命,玄子摘霞做彩衣!
白漱神像身侧,立有一个白狐的塑像。这塑像自然是胡桑真灵寄托之处,在白漱神像之旁,受香火供奉。
但不知为何,这张公子上香,心中也没有打什么恶念,胡桑却突然现身,冲着他的脖颈就咬去。
“救命啊!”
张公子被胡桑这一扑,吓的亡魂大冒,一屁股跌坐在地。
师子玄眉头一皱,喝道:“休得伤人!”
手指一点,就去定那胡桑。
谁知胡桑却是一抖身,卷起了一团乌云,接着就现出了无数霞光,躲过了师子玄这一指。
这胡桑还真厉害,偷学的乌云遁甲术,第一次用来逃命,第二次却是用来对付师子玄了。
不过这法术虽妙,但在师子玄眼中,却还不算什么。
师子玄术诀一掐,念了声:“定!”
那四射的霞光,就像画面被定格一样,停在了半空!
那胡桑,却是狡猾非常,使出术法,弄的霞光四射,自己其实悄悄的隐藏了身形,已经飞到了那张公子的脑后,张开狐口,就要将人咬死。
可是被师子玄这么一定,胡桑却是立在半空中,动也不能动,只有眼睛能转动。
胡桑是无形之物,只有师子玄和被胡桑杀气所激的张公子能够看到。而那一同来的林玉展,却只能看到张公子是去拜神,却突然惊恐的喊了一句什么,接着就被一团霞光刺的睁不开眼睛了。
“小少年,你放开我!看我不咬死这小子!”胡桑的声音传来,却不是说出来的,而是神识传念。
师子玄心中一跳,暗道这狐狸求了几百年的机缘,自己不过是帮他塑了香火鼎炉,随口说了几句神识化用之术。这胡桑就学会了,而且现在用的还颇为纯熟,若说资质,这狐狸绝对是上等。
胡桑要师子玄放开他,让他吃了这张公子。
这张公子却看到这狐狸莫名其妙的要吃他,而师子玄却用指头一点,喊了一声定,就把那狐狸给定住了,叫了一声:“道长救我!”
师子玄没有理那张公子,也没回答胡桑的话。长袖一挥,胡桑就化成了一团白光,飞入了自己的长袖之中。
再挥袖一扫,满室霞光就此消散。
张公子怔怔的看着眼前光怪陆离的一幕,浑然忘记刚刚那狐狸想要一口咬死自己。心中猛的打了一个机灵,纳头就拜,口中呜呼道:“适才有眼不识高人,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师子玄怎会受他所拜?闪身让开,微笑道:“居士为何谢贫道?贫道什么事都没有做啊?”
张公子闻言一愣。脱口而出道:“怎么没有?刚才有只狐妖要害我性命,是道长出手救我……”
正说着,却看柳幼娘,林玉展。以及其他几个香客都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他。
师子玄笑呵呵不作声。林玉展忍不住说道:“张兄,你是不是花了眼了?刚才我们就听你一声怪叫,然后外面闪了一道光,这是你变的戏法吗?”
柳幼娘则是轻哼了一声。说道:“张公子,娘娘的神庙之中,你都敢如此无礼。你是说,娘娘这庙中有妖怪,神灵庙宇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吗?”
这柳幼娘也也是个机灵女子,一听这张公子喊出狐妖两个字,心中就是一跳,立刻想到了是那白狐所作。心中不由想道:“娘娘说白狐日后将为我护法,之前虽因杀身之事,折磨了爹爹许久,但一报还了一报,如今却也得了良知,知道这张公子对我纠缠,所以现身吓了他一吓。”
柳幼娘心中这般想,却是有些一厢情愿。那胡桑如今虽然得了鼎炉,也得了机缘,但心中的怨恨也未必一时就能放下。今日突然袭击张公子,却是另有原因。
柳幼娘质问张公子,张公子却是有苦说不出。谁让刚才的一幕,只有他看到了?
他忍不住想说一声:真的有妖怪要杀我啊。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看着张公子气闷,师子玄心中一笑,对几人说道:“两位若是没有其他事,就请下山去吧。这庙中没有地方留客,再不走,只怕就赶不回府城了。”
景室山毕竟太远,能来这里进香之人,都不容易,要起大早赶路,一般在山中逗留到中午时分,就要下山回去。不然府城闭了城门,就要留宿在外了。
张公子有些害怕,不由说道:“道长,你在此修行,山中定有道观,不如让我等借宿一宿。”
师子玄微微的抬了抬手,长袖飘飞,笑眯眯的说道:“哦?贫道那观中,只怕不适合张公子留宿。”
张公子眼睛瞟着师子玄的衣袖,眼中露出一丝恐惧,干笑一声,说道:“也是。也是。我等俗人,怎能打扰道长清修。”
说完,对着师子玄一礼,也不说什么。师子玄自是知道他在谢他救命之恩,所以也就受了。
“林兄,我要下山去了。你跟不跟我走?”张公子如今心中还有几分后怕,哪愿在这里多停留。
“这……”林玉展来这山上,自然不是为了拜神,而是为了见他的“柳妹”,这人才刚见到,张公子就要走人,他自然不乐意。
张公子淡然道:“林兄若是不走,那小弟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转身就走。
“张兄且等等,我与你同去。”
见张公子要走,林玉展连忙将他喊住, 他可是坐着张家的马车来的,张公子要是走了,他岂不是要两条腿走回去?
张公子停下脚步,等着林玉展。林玉展回身对柳幼娘道:“柳妹,随我们一起下山去吧。”
柳幼娘淡然道:“你走吧。我要留在山上。自娘娘救了爹爹,我就发愿要在此中为娘娘看护香火。”
林玉展没有听出柳幼娘话中出离之意,他自然也不会相信一个芳华正茂的女儿家,会甘心长伴青灯守庙,远离红尘。
“既然如此,为兄就先走一步,明日再来看柳妹。”
林玉展柔声说道。
柳幼娘恨不得说一声:“你永远你不要再来的好。”
但却没有说出口,只说了一句:“走好。”
神情冷冰冰,林玉展轻叹一声,转身跟着张公子一起走了。
柳幼娘目送二人离开了,心中幽幽一叹,回身见师子玄含笑看着她,不由脸色微红,说道:“道长,让你看笑话了。是我不应该躲到这里,倒是让娘娘的庙中不得清净了,真是罪过。”
师子玄道:“这倒没什么。娘娘不会怪你, 这些人也打扰不到她的修行。只是此事不了断,你该怎么办?”
柳幼娘苦恼道:“也是啊。之前个有林玉展,现在又多了一个张公子,这两人何苦纠缠与我?”
师子玄暗道:“美色当头,几人能过此关?”
这柳幼娘,倒并非绝色。模样只是上等,但生的柔弱,娇娇弱弱,惹人怜惜。非但如此,偏偏是个刚强的个性,截然不同的表里相映,反而给人一种极为特别的气质。
难怪吸引的张公子念念不忘,林玉展回心转意。
师子玄想了想,说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让贫道来想个办法帮你打法掉吧。”
柳幼娘一听,顿时大喜道:“不知道长如何帮我?”
师子玄道:“刚才胡桑施那霞光,你可看到了?”
柳幼娘自然看到了,也初次听到那狐狸的名字,暗道:原来那狐狸也有姓名,叫做胡桑。抬头对师子玄道:“是,我看到了。”
师子玄说道:“那是一门术法,名为乌云遁甲术,是正传之术。我虽不会使来,但刚才见之,却有几分感悟。悟出一点小玩意,正好送你。”
说着,伸手一抓,那天上的霞光,好像都被师子玄摄了下来,落在手中。
柳幼娘瞪大眼睛,就这么看着师子玄将天上的云霞给“摘”了下来。
这庙中的香客,自是看不到,但柳幼娘看到了。
自从她应承了白漱之请,成了这神庙的庙祝,得白漱神力加持,他已经能看到一些肉眼所不能见到之物。
师子玄将这团霞光托在手中,在上面吹了口气,那霞光就变成了一件彩衣,毫光分现,煞是好看。
“道长,这是……” 柳幼娘毕竟是女儿家,一见这霞光化作的彩衣,立刻心生欢喜,眼睛放着亮光,眼睛都移不开了。
师子玄含笑道:“柳姑娘,请你上前来摸一摸这霞衣。”
柳幼娘不明白师子玄的用意,上前去触摸。但是手指刚摸到这彩衣,手指就像被什么东西刺中,针扎一样的疼,猛的收回了手。
“道长,这衣服怎么还扎人呀?”
柳幼娘不解的看着师子玄。
师子玄道:“柳姑娘,少年知好色而慕少艾。那张公子和林家郎,都是喜恋姑娘美貌。你心中放下容易,但他人却不容易放下啊。”
柳幼娘也是聪慧之人,想了一想,顿时大喜道:“道长的意思,是将这霞衣赐我,旁人就近不了我的身了是吗?到时我再宣称我得娘娘点化,修行神术,有霞光护身,几十年内,旁人近身不得。如此就可断了他们的念想。”
师子玄就是这个意思,说起来,这个主意可是够绝的,让你看得到,吃不着,你能怎么办?只能乖乖的打消这个念头了。(未完待续。。)
第163章 福祸无门人自招,随口胡言险送命!
柳幼娘听了师子玄给她出的“馊主意”,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办法,越看这霞衣越是喜欢。
但转念一想,这霞衣能够刺人,自己可怎么穿啊。
心中一想,脸上就露出了愁苦之色。
师子玄察言观色,不由笑道:“柳姑娘,你不用担心,你听我传你两句口诀,只要在心中默念,这衣裳上的霞光就不会刺到你。”
说完,就传了柳幼娘口诀。
柳幼娘记了两遍,学着轻轻颂念出来。
口诀一念,就见这彩衣轻飘飘的飞了起来,自行披在了她的身上。
柳幼娘感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软绵绵,轻若无物的东西,托在身上,十分舒服。
“果然有用!”柳幼娘大喜过望,转了个圈,像是小孩子得了新奇的玩具一样。
师子玄笑呵呵的说道:“肉眼凡胎,是看不到这身衣裳。不过在修行人面前,却藏不住,平日还是收回的好。”
柳幼娘点点头,心中又一念诀,这霞光做成的彩衣就此消失不见。
有了这彩衣,柳幼娘就不怕那林玉展和张公子纠缠。你若想亲近,我就使霞光刺你,三两次,你自然就知难而退。
师子玄随手解了柳幼娘的难事,就回道观去了。
白漱上天赴宴,也不知何时能归,师子玄本来有些话想对她说,但暂时只能作罢。
回了观中,师子玄长袖一挥,那胡桑就从袖子中滚落出来,化成了狐身。一见是师子玄,就叫道:“你为何拦我?”
师子玄道:“我当然要拦你!那张公子前来拜庙,若在此中身死,你让世人如何看这神庙?夺人性命吗?就是换在别处,我也不会让你随意还害人性命。你在人间苦求机缘几百年。如今终于有了入道机缘。却因一时之快,就胡乱害人性命,你自己想想,值得吗!”
师子玄说道后面,已经有些严厉!
异类化形,尤其是自感成道,没人教化, 自得神通之后,就容易养成顽劣凶性。当日的赤龙女乃是天生龙身,多大的机缘。却因顽劣凶性未消。胡乱以神通作恶。祖师将她在麒麟崖下镇压三十年,想磨去她的顽性。但赤龙女的顽性,岂是那么容易磨消。当日**会中,那么多真仙佛菩萨面前,她都敢肆言谤法, 最终落了一个自消福报,入轮转受苦的结局。
赤龙女应劫,师子玄早有感慨,修行不易。入道艰难,谁人会向她一样,竟自发恶愿消了一切福报。
而当日在飞来峰,他第一次所见的三个异类。一个自发恶愿入了轮转,一个被人下锅顿了汤。如今只有这胡桑一人,鼎炉虽毁,但现在重塑香火鼎炉。还有一丝修行的机缘。师子玄怎愿见他因为自身顽性不消,毁了唯一的机缘?
胡桑也不是傻子,狐性狡猾。智商不比人差,听了师子玄的话,心中也禁不住生出了一身冷汗!
是啊,若是那张公子死在这庙中,自会有闲杂人传出白漱神庙之中,有妖灵作祟,害人性命。
世人都恐流言,这样一来,谁还肯来这神庙拜神?
没有人敬香,白漱倒没有什么,她无需食人间香火,但胡桑不行啊。
他如今的香火鼎炉之身,还只是个雏形,无形之相,连现形都不行。只能依托在白漱的神像前,受些香火,慢慢养炼鼎炉。
若今天没有师子玄恰巧阻止他为祸,他一口把张公子咬死了,自己最终也免不了一个魂飞魄散的结局。
“好险,好险!却是一时昏了头。”胡桑现在回想,一阵后怕,讪讪的说道:“观主,刚才是我冲动了,多谢你及时制止了我。”
师子玄见他自己想明白,便也不再深说,这狐狸只能慢慢调教,有自己在一旁日日看护,也不怕他日后行差踏错。
这般想来,微微笑道:“谢什么?我看你还是叫我小少年来的好,刚才不是挺顺嘴的么?”
说了声玩笑,胡桑也略带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起来。
师子玄神色一怔,问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害此人性命?”
胡桑道:“你还记得吗?我对你说过,我曾被除妖师趋使做恶,却被一户人家请来的高人给伤了,险些丢了性命。”
师子玄微怔,随即说道:“不会这么巧吧。就是这张公子的家?”
胡桑点头道:“正是。”
师子玄皱眉道:“既是如此,也是你作恶在先,而这张公子也不是修行人,伤你的也不是他。你为何要取他性命?”
胡桑恨声道:“他的确没有能力伤我。但当时那位伤我的高人,本意只是要将我赶走,谁知此人竟喊了一声‘有妖怪,要害我性命,求叔伯将他速速杀了。’,那高人听了他的话,这才下了重手。”
师子玄恍然大悟,难怪胡桑一见这张公子,就忍不住扑了上去。他鼎炉被伤,却是原自张公子的一句话。
所以有的时候,莫要胡乱造口业,更不要妄语。谁也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张公子这也是运气好,碰到师子玄恰巧来了庙中,不然他今天就死在这狐狸嘴下了。
师子玄听了前因后果,不由长叹一声,道:“这下麻烦了。”
胡桑闻言一愣,不由说道:“观主,有何难事?我今天不伤他性命,已经是对他开恩了。”这厮心中对此人还是怨念不消。
师子玄看了他一眼,说道:“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哪句?”胡桑眼睛一转,低头问道。
“乌云遁甲术!”师子玄说道:“我交代过你,此术本是你偷学而来,不要在人前用来。你到好,为了躲我拦你,使的倒是纯熟。”
胡桑讪讪说道:“我当时脑袋一热,也没想这些,不自觉的就使了出来。”
看师子玄面无笑意,胡桑小心的说道:“观主,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师子玄看了他一眼,说道:“没什么大不了?此事大了!之前我跟你说过,这乌云遁甲术绝非那除妖师所能修持,八成这术诀来历不明。你说当日那除妖师听闻你在张家之事,他神情大变,说麻烦来了。以我推演,张家那位伤你的高人,**不离十就是这术诀的正统传人。来到这里,只怕也是为了追缴回本门秘传之术!”
见胡桑脸上渐渐露出惊色,师子玄道:“神通传承,都是要严格立戒的。非是本门正传弟子,不会轻传。那人若是不知你修此神通也就罢了。现在你在张公子身前使来。他若回家一说,高人眼中,自然知晓这是本门神通遗落在外,被他人修持,而且用之以害人。他自然要来追回!”
胡桑一听,顿时冷汗直流,现在冷静下来,仔细回想,自己可是惹了大祸了。世间道脉,大多戒律森严,神通之术,绝不轻传,若得知自家神通被一个狐妖所得,还用之害人,那不用说,必是除掉作恶之妖,收回本门神通。
“观主,这可怎么办啊。你可要救我一救啊!”
胡桑跪在地上,两只爪子合在一起,求师子玄救命。
师子玄闭上眼睛,说道:“现在知道怕了?早知如此,何必妄为?”
胡桑懊悔道:“可恨我这性子,总是容易冲动,却是没有想到后果。以后一定要改正。”
师子玄听得胡桑是真心悔过,脸色不由稍缓,说道:“你能知道后悔害怕,也不枉我说了这么多。你在这景室山中还好,我自然能保你无恙。但日后你若得了人身,出山修行,凭自己喜好胡乱惹祸,谁知什么时候会招来身死大劫?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
胡桑拜道:“自我得灵光以来,自悟人间之道,却无人肯这般教我。观主肯与我说福祸之道,我现在想来,终有所得。唯有一心感念观主之恩。”
这狐狸,不是卖乖,而是真心感谢,跪在地上,学人一样磕头。
师子玄挥袖将他扶起,叹道:“不必谢我。你能有所得,也不枉有这一难。你也不必忧心,那人若是找上山来,你亲自向他赔罪就是。他若要收走你的神通,给他便是,我玄都观之中,也不缺正传神通。若道理讲不了,他想要强行动手,在这景室山中,还无人敢造次。”
师子玄语气虽然缓和,但胡桑却莫名心安。又拜了师子玄,这才化成一道白光,飞回神庙的像中去了。
却说那张公子,一路匆匆下山,回到自家。一进门,便觉浑身冰冷,心脏狂跳不已,被胡桑这一吓可是吓的不清。之前没在人前露出异样,已是他城府深。一回到家中,再也忍不住,竟似在外被人欺负的孩童,回到家,放声大哭起来。
张公子这一哭,可把张家人吓得够呛。
下人一见,立刻慌了神,连忙入内请了老爷夫人前来。
张老爷听了下人禀告,匆匆出来,一见自己这儿子跪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也是心中一颤,连忙上前扶起道:“我儿,因何而哭?是受了他人欺负吗?”
张公子满脸恐惧道:“爹爹,孩儿今天险些命丧妖口,一命呜呼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