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战机试车
真正能靠近歼2o战机的人寥寥可数,就连曹飞彪、牛刚这样的核心人物,要看歼2o也得拿上好几张通行证才行。夸张一点的说,或许也就孟遥、刘鹏、以及歼2o另外三个飞行员和此项目技术总负责人、现任鄂豫蓝根据地科学院长的华文哲,也许还可以再加上一个老领导高志远,正好七人。因此,后来在突击营里也就有了一句笑言:北斗七星,一个在天上,还有一个在地上。
当然,这不包括在地面侍候歼2o战机的通勤人员。
鉴于雷达支持系统以及航空油料的特殊情况,根据孟遥命令,这次做战术起飞和空域测试两项实验性飞行,由标号为oo3的藏青色涂装的歼2o战机执行。另一架迷彩涂装的战机和身形巨大的伊尔军用运输机,只在跑道上做了两圈保护性滑行,便被孟遥宝贝地喝令着重新藏进了机库。
起飞的前夜,也就是昨天,当最后一次歼2o战机飞行专题会议结束,孟遥还是忍不住又一次握住了华文哲的双手,不厌其烦地将一个又一个高帽子,像灌篮似的可劲地往人家头上砸去。
不激动不行呀。真的,话说这臭知识分子其实也有蛮多可爱之处的,尤其是当他做到大知识分子的份上,也就附带着会沾染上一些莫名其妙的狗屎运。
比如说吧,特殊任务就特殊任务呗,偏偏要来一个伊尔伴飞。
瞧瞧,突击营就这样赚了一架大肚子军用运输机。
可大肚子就大肚子呗,偏偏又装了一肚子货色。什么战术导弹,对地精确制导武器,什么巡航导弹,巨浪三型潜射导弹。哦对了,这架伊尔居然还加装了空中加油装置,只需改变启动程序立刻就会从运输机变成一架地道的加油机。所以,除了大量的各种新型对地、对舰和空空导弹,以及其他正在秘密实验中的传说中的新式武器,具有级运载能力的大肚子伊尔,居然还在里面私藏了几台精密数控机床、好几种精密制造仪器,以及多达百余吨的航空燃油。
笑眯眯的孟遥,几乎都快把嘴笑歪了。他们这是要干什么,要去阿富汗或者伊拉克灭掉一座城市吗?卖糕的,真是想神马来神马。导弹和各种新型试验武器先不说了,那些数控机床和精密制造仪器可是真正的香饽饽呀,这些日子,他正为怎样建设一座先进的兵工厂犯愁哩。
现在有了这些后世先进仪器设备,别说一个兵工厂的几条武器和弹药生产线,就是坦克、军舰和飞机,只要找到相应的人才和物资,他也一样可以造。
面对孟遥三番五次的过分热情,凭华文哲席研究员的智商,当然早就知道这热情源自于哪里。不过他并不想揭穿这些,可以说,如果他早知道还有穿越这样的事情生,他宁愿上军事法庭也要舍命多带一些战机和物资过来。所以,每次他也半真半假地配合着孟遥,嘻嘻哈哈的,顺便也满足一下自己的想象。
不过,这次他可不敢再嘻嘻哈哈了。作为一个严谨的科学家,他见过胆大妄为的,可还没见过如此胆大妄为的,啥都不是都敢钻歼2o驾驶舱,这也就是他孟遥了,换个人他真敢直接掏枪将其击毙了事。
“你出来,作为一个最高领导,你不能树立一个坏典型。”华文哲爬上扶梯,不由分说地敲着驾驶舱,一脸严肃地说道。
孟遥只好探出头,嬉皮笑脸地央求道:“华总,我坐坐,体验一下总可以吧?”
华文哲沉吟了一下,忽然坚决地一摇头,“不行,你必须立刻离开驾驶舱。理由我可以给你一千个,但我只需一条就可以拒绝你。一票否决制,你知道的。”
孟遥怔了怔,忽然笑眯眯地问刘鹏:“这架战机,好像是双的吧?”
“是,一架单,一架双。”刘鹏下意识地回答着,两眼不由自主地向华文哲望去。“不过这都是华总的要求,借以检验战机滞空时间。”
“既然是双双座,那我就没有理由出来了。”孟遥索性往弹射座椅上一靠,两眼望着跑道,做出一副神往已久的无赖相。“现在我以突击营营长以及本次飞行总指挥的双重身份,命令席飞行员刘鹏立刻登机,执行本次本次适应性飞行训练任务。同时,由我本人以观察员身份观摩和监督本次飞行的全部过程。”
“这――”
刘鹏站在另一边的扶梯上,可怜巴巴地瞅着这边的华文哲,不知道是该摇头还是应该点头。
令人费解的是,原本态度异常坚决的华文哲,不知为何忽然仰起脑袋大笑起来。好不容易等他笑完,不料他低下头一看见赖在座舱里的孟遥,接着不禁又是一阵大笑。
这老头,不会是气疯了吧?
孟遥和刘鹏正忐忑着,两眼一眨不眨地打量着华文哲,华文哲却忽然纵身滑下战机,继而仰面冲刘鹏喊道:“预定起飞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叫营长一起下来,你们不会就穿着常服起飞吧?”
刘鹏顿时惊喜地叫起来:“营长,快,跟我一起去换装,我们马上起飞。”
孟遥难以置信地探出头,俯身端详了一下一脸无奈的华文哲,这才惊喜万分地钻出来,顺着扶梯爬了下来。一下飞机,他就抱着华文哲使劲摇了摇,这才转身向飞行员换装室大步跑去。
“华总,你――”
刘鹏等孟遥跑远了,才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想问个究竟。
华文哲一摆手,顺手又推了他一下。“快去准备吧,别动不动就一脑门的疑问。作为科学家,我必须那样去要求。作为军人,我又必须无条件服从,就这么简单。”
见刘鹏还是半信半疑的,华文哲忍不住学着孟遥踹了他一下,嘴里笑骂起来,“就你小子聪明,行了吧。不过那小子还厉害,两句话就掐住了我的要害,逼得我这个讲道理的老头子无路可走,简直气死我啦。”
第47章、丝带美人
作为雷达导航总负责人的周芳雨,当然是看不到现场生的一切。直到华文哲气喘吁吁地走进塔楼,她才听说了孟遥竟然就在战机上。
“华总,你怎么可以让他上飞机呢?”
周芳雨扔下话筒拔腿就要跑去,被华文哲一把给轻轻拉住。他指着雷达显示器,无可奈何地示意道:“现在已经晚了,战机已经开始滑跑了。”
周芳雨楞了半天,忽然叹口气,重新抓起话筒,几步跑到塔楼窗子前,一动不动地眺望着正以滑行姿态缓缓移动着的歼2o战机。华文哲也来到窗前,盯着跑道看了一会儿,仿佛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说他有福气吧,可他连歼1o都没坐过,更别说歼2o啦。说他没福气吧,可他有这么多人帮他,甚至连老天爷都很喜欢他,又送人又送物。否则,就凭现在的中国,到哪儿能弄出这么先进的塔台指挥导航平台以及雷达纵深?没有这些,再先进的战机也上不了天。”
“华总,谢谢你。”周芳雨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身为博士后,这点道理她岂能不明白。倘若没有华文哲团队的穿越,仅凭突击营意外得来的一点先进仪器和装备,她再有本事也变不出眼前的这座堪比后世的先进指挥塔台。当然,卫星就不用奢望了。
“谢什么,”华文哲呵呵笑着,转而认真地说道:“作为科学院院长,我倒是应该感谢你哩。没有你这个联合通讯专家,我也同样会一筹莫展的。而且,我们的雷达系统何时能形成,恐怕也要打个问号哩。”
“嘘――”周芳雨一眨不眨的,忽然竖起指头。
华文哲一看,远远的跑道上,俊朗无比的歼2o战机尾部,忽然喷出两道耀眼的光芒。“快,检查各项指令,准备起飞。”他一边喊着,一边大步向控制平台跑去。
周芳雨打开话筒,主动问讯道:“洞洞三,洞洞三,请注意各项仪器指数。”
“洞洞三明白,一切正常。”刘鹏说着,冲后座的孟遥做出一个ok手势,两眼再次在仪表盘上仔细巡视了一遍,随即打开风板,双手紧握拉杆,身体微微后倾,做出了起飞前的最后一个动作。“洞幺,洞幺,鲲鹏请求起飞,鲲鹏请求起飞。完毕。”
周芳雨朝华文哲看去,华文哲立刻向她竖起大拇指。
噢我们的宝贝,在山上风吹雪洒那么久,又伤筋动骨地折腾下山,如今表现的还如此正常,真无愧于歼2o这一称号啊。周芳雨难得地悄悄微笑了一下,只可惜这微笑谁都无法察觉。
“洞洞三,洞洞三,风2oo,光线良好,可以起飞,可以起飞。完毕。”
“明白,风2oo,第一航道,空域西北,五车全,完毕。”
“洞洞三请注意,这是次试车,请滑完全程起飞,完毕。”
“洞洞三明白,完毕。”
刘鹏无可奈何地一面重复着指令,一面用手势告诉给了孟遥。孟遥马上回了他一个手势,让他一切依指令行事。歼2o不载弹只需滑行28o米即可升空,满载全负荷起飞距离,也不过4oo米。现在,却要老老实实地在全长15oo米的跑道上滑完全程,岂不是羞煞了美人?不过,孟遥虽然很想马上就体验一下歼2o那让人心跳的度,但他还是立刻就抑制住了这种冲动。华文哲就是华文哲,知道即使美人坐久了也还是要让她先热热身的。
据内部资料,歼2o作为我第一款全天候压制性四代重歼,除了赋予其空中格斗、截击以及战场压制之使命外,其短距起飞元素,其实就是为它上航母打出的提前量。一旦它的改型出现,就一定是舰载机的主要候选机型之一。所以,将歼2o命名为“丝带”,涵义也是意味深远的。
不过,孟遥有他自己对歼2o的理解。虽然他每次一喊“美人”这个名字,刘鹏他们就会耻笑一番,但他坚信,终有一天他们也会跟着他一起喊美人的。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孟遥一直注意着战机动作之时,一股不可抑制的巨大推力将他猛地推向椅背。紧接着,他又感觉浑身一松,就觉眼前忽然一下子变得瓦蓝瓦蓝。
这就飞上天了?
真美呀,孟遥忍不住闭了闭眼睛,耳麦却突然传进了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孟大营长,此刻你已在蓝天翱翔,感觉如何呀?”
哦也,谁把频道切换过来的?
要知道,上飞机前他就命令刘鹏,将所有通向他的通话频道关闭了。此举虽然有他想专心体验歼2o起飞和冲刺的感觉,但也有防患于未然的意味。这样,即使有人想在他耳边继续唠叨,他也不会听到的。
“怎么不说话,是乐不思蜀了吧?”耳麦中的话音,明显提高了不少。
“那里那里,我其实是在细细品味,这是从何处传来的天籁之音。”孟遥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忽然会冒出这样一句酸溜溜的话来。
不过,酸东西也有酸东西的妙处。
这不,好一阵子,耳麦里没有再出任何声响。倘若不是里面还有些依稀可辨的急促喘息声,孟遥还真怀疑自己是不是犯了太空综合症。
“登徒子。”耳麦里,终于又响了一声。
孟遥听了,不禁偷偷一笑。这冷人儿,居然还知道这三个词。
“喂你听清了,空中任何意外都有可能生。如遇险情,你绝不可拿营长架子,一切要听从飞行员的指令。”
“明白,这些上机前我已被命令过了,一切听从指令。”
听到孟遥认真的回答,耳麦里的声音不再显得急迫,很快又换上了一种轻松地口吻说道:“好了,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就预祝你胜利返航吧。你可要记住,下面还有个人等着你跟人家道歉哩。”
“什么?”孟遥听得稀里糊涂的。
但接下来,不管他再怎样呼叫,耳麦里便不再出任何声音。孟遥定定神,一个俏丽而娇嗔的影子忽然划过脑海。哦对了,他一下子想了起来,有个人是这么跟他说过。
“营长,你真是楚留香呀,叫兄弟们羡慕。”不知何时,刘鹏打开了他的耳麦,语气酸溜溜地滑了进来。
“给我闭嘴,”孟遥恶狠狠地瞪着他的背影,“你侵犯了我的**权知道吗?”
“哎呦罪过,罪过,”刘鹏油腔滑调地应道,“要不哪天这样营长,你也给我弄点**权,我好让你一报还一报吧。”
两人正斗着嘴,耳畔忽然同时传来一阵急促的战斗警报。
有情况。孟遥和刘鹏几乎同时挺起腰身,浑身的肌肉也跟着一紧。与此同时,他们仅凭感觉就能觉对方都在暗暗笑。***,就凭歼2o变态的远距离探测能力,以及可以预知的现时中国的天空,什么警报在美人的眼里,还不是香喷喷的一盘到嘴的红烧肉。
第48章、空中邂逅
此刻,在二百多公里之外,两架双翼木质轻型飞机正一前一后,像两滴歪歪扭扭的雨滴在天上飘忽着。
前面飞着的人,有一个很响亮的名字,他叫徐根宝。不过此刻他可顾不上是否还有另一个叫徐根宝的人,他不停地将头探出驾驶舱外,一会儿恶狠狠地挥着手,示意后面的飞机跟上,一会儿又气急败坏地用手指冲着天上,好像是在提醒后面的飞机注意保持高度。
要说4ooo米的高度,对这两架飞机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
但后面的飞机,显然要笨拙许多。虽然他也看到了徐根宝的手势,也领会了他的所有意图,同时依据所学他也做出了所有的相应动作,可飞机的姿态却怎么都飞不出徐根宝那样飘逸的弧线。
“小赤佬,”徐根宝只好紧闭着嘴巴暗骂一句。
他不是不想破口大骂,是风太大,一张嘴,能把人的喉咙给吹破。
还好眼睛有一个护眼罩。徐根宝提心吊胆地一边驾驶着自己的飞机,一边不断地回头张望着。如果再没人给他解决喝风的问题,下次在上飞机,哪怕就是用臭袜子,他也一定要将自己的嘴巴围个严严实实。
“这个呆鹅,平时的机灵劲,怎么一上天就被大风全都给吹跑了呢?”
后面的飞机上,是他的弟弟徐根金,一个与他性格截然相反的热血青年。说是热血青年,可是一点也不夸张。这兄弟俩曾经都是上海人,由于家境殷实,读的书多,见过的场面也多,因此思想相比常人也要活泛许多。五四运动爆后,哥俩一直很懊悔没有早到北平。照他们的说法,若不是痴迷上了能像鸟一样展翅翱翔的飞机,早早跟着叔伯去北平,也许他们也会成为一时的英雄。
不过,他们现在也够风光。别的不说,放眼整个中国,别说亲自开飞机,就是飞机这俩字有多少人听说过,恐怕都是万里挑一,人中龙凤。
而他们,就是人中龙凤中的龙凤。
徐根宝开飞机,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一要光宗耀祖,二要报效国家。从小到大,在他的眼里,看到的从来都是跟自己一样的黄皮肤、黑眼睛的人,不是被高鼻子、黄眼睛的人骂,就是被罗圈腿、矮骡子的人打。而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敢正面反抗。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没有人告诉他。于是,他就自己悟出了一个道理。
虎狼,之所以能纵横山野,是因为它们既有凌厉的牙齿,又有一颗冰冷的心。而飞机,就是他的牙齿,和一颗正在变得坚硬的心。
徐根金开飞机很简单,哥哥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于是有一天,徐根宝说投军去,徐根金就跟着投了军。徐根宝接着又说要当新军才有出息,徐根金便又跟着当了新军。就这样,哥俩几年来一直辗转不定,最终被慧眼识才的吴佩孚大帅看上,像宝贝似的笼络到身边。这一年来,随着洛阳西工兵营的不断扩建和第一座飞机场的建成,吴佩孚不仅将他们送到日本飞行学校进一步深造,而且一回来,两人就毫无悬念地成为全洛阳唯一的两架飞机的主人公,同时也被吴佩孚高高地捧在了手上。
经过一番不懈努力,徐根金驾驶着飞机,终于可以从后面赶上来,以教科书上的仰角姿态,第一次成功的与徐根宝的飞机合成了一个战斗队形。
“呆鹅,总算没有白费那些光阴。”
徐根宝出口长气,终于不用再频频回头照顾这个呆鹅了。其实心无旁骛的驾驶着心爱的座驾,飞行时光还是很享受的。嗯,等等,前面是什么,老鹰吗?他一下子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出现在自己眼帘的一个黑点。
不对,老鹰是盘旋着的,一对翅膀也应该上下扑打。在以前的飞行训练中,视力群的他,还真这样跟一只老鹰一起飞过一段路程哩。
不是老鹰,是、是――飞机!
黑点逐渐放大,并带来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就像一把利刃,被赋予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度,劈开空气,在虚空中随心所欲地穿刺。而那轮廓,像飞机又不像飞机。哦老天爷,那到底是一样什么东西?
这时,孟遥也看清了对面飞机的轮廓。
不过他很快就瞪大眼睛,盯着那架飞机上一个随风飘扬的东西问:“刘鹏,那驾驶舱上是什么玩意,围巾吗?”
刘鹏打开通话器,笑了一下道:“是围巾,保护脖子和脸部的。”
孟遥看了看刘鹏无比先进的飞行头盔,忽然摇摇头叹息一声:“唉可怜的家伙,连个像样的头盔都没有。”
刘鹏不觉笑得更响亮了:“这下你知道了吧,大营长,飞行员还是很厉害的。”
“减,减,让我好好看看他。”孟遥突然孩子气地对刘鹏说道:“你说要是我们坐在一个没有舱盖的飞机上,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脸,就像被刀子割的那样生疼。”刘鹏老老实实地答道。
“哎你怎么还不减,减呀。”孟遥忽然叫起来。
刘鹏没好气在前面回了一句:“营长,别叫我鄙视你好吗?我这已是最低航,再减就干脆来个空中停车好啦。那家伙驾驶的垃圾玩意,最高时不过32o公里,你让我怎么跟他伴飞。赶紧看一眼,我们马上就会看不见他了。”
说话间,两架晃晃悠悠的小飞机便消失了。
孟遥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坐在后面突然变得一声不响起来。刘鹏等了一会儿,不觉诧异地回头看一眼,“营长,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现在我们应该在什么位置?”孟遥答所非问地突然来了一句。
刘鹏扫一眼机载雷达,答道:“应该是在洛阳,但很快就要进入新乡空域。”
“歼2o作战半径是12oo公里吧?”孟遥又没头没脑地问道。
“准确地说,加副油箱是158o公里。”刘鹏瓮声瓮气地说着,忽然有些不爽地又补充道:“不过周博士特别叮嘱过了,我们的基地雷达作用纵深目前还没有完全成型,所以――”
“知道了。”孟遥明显有些不快地打断他的话头,在嘴里嘟哝了一句:“你们好像都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想干什么不说你们预先都知道。”
刘鹏偷偷一乐,知趣地闭上了嘴巴。
肚子里的蛔虫也许只有两条,那就是此刻已远在近千公里之外的华文哲和周芳雨两位。呵呵,科学家的脑袋,就是比常人多一些沟沟壑壑。
歼2o如惊鸿一瞥,闪电般从徐根宝的眼前一闪即逝。留下的,只有像惊雷一般的巨响,仍在他的耳畔隆隆震荡着。他怔怔地望着遥远的天际,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徐根金也看见了这一幕。不过在他看来,刚刚稍纵即逝的那一道影子,不是教官经常会提及的飞行幻觉,就是一块碰巧从天外落下的陨石,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他们运气不错,不管是幻觉还是陨石,他们现在都还好好的开着飞机。不过哥哥的飞行姿态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妙,刚才的那一幕,对他影响不小。
于是,他一轰油门,从徐根宝的机腹下钻过去,然后不停地在前方拼命摇晃着飞机翅膀,希望能把哥哥从幻觉中唤醒。
第49章、三米之外
两人一下飞机,徐根金便迫不及待地跑到徐根宝面前,先伸手摸了摸徐根宝的额头,然后才焦急地问道:“哥哥,你没事吧?”
徐根宝甩开他的手,盯着朝他们迎来的人群,小声叮嘱道:“呆鹅,一会儿回到军营,不管是谁,就是大帅亲自过问,你也不准胡说八道。如果有人要问,你就说这次训练飞行,效果很好。”
“哦,知道了。”徐根金疑惑地看看徐根宝,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紧张。这次有什么不同吗,反正都是你说啥我就说啥。
几乎与此同时,由于差的原因,刘鹏驾驶着歼2o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大弧线之后,也缓缓地降落在了跑道上。两人一前一后爬下战机,就被几双手紧紧地握住了。不过奇怪的是,一向很讲究上下级关系的高志远,这次却出乎意料地先握住了刘鹏的手,并毫不掩饰地与他亲热地摇了又摇。
接下来更奇怪的事情又生了。高志远与刘鹏握完,接着就是华文哲,陆涛,甚至连诸葛盾都凑上前争着与他握了一下手。周芳雨最后一个走过来,虽然看上去还是那样冷若冰霜,但她的一双白皙的小手却热情地先伸到了刘鹏面前。
这些人在干什么,好像都跟商量好了似的,就当没他这个人是吗?孟遥尴尬地大声咳嗽着,只好默默地站在一旁,使劲揉着自己鼻子。
刘鹏其实一点也不轻松,甚至比孟遥显得还要尴尬。要知道,眼睁睁看着刚刚还在一条战壕并肩作战的战友,被人厚此薄彼地对待,这场面显然是经过了人为加工的。而他,又只能做出一副坦然的样子,就像又一次完成试飞任务接受人们祝贺那样。
“营长,你千万别上他们当呀,他们这是别有用心。”乘人不注意,刘鹏飞快地附耳跟孟遥说了一句。
孟遥马上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眯眯地转过了身去。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为了这次他上战机,高志远、陆涛和华文哲等人,专门给刘鹏下了一道死命令:如果空中一旦生险情,作为飞行员的他第一个动作,就是要保证在第一时间拉开后面的弹射座椅。只有这个动作完成后,他才有权根据险情处理预案进行险情处置。
刘鹏忠实地执行了命令,所以大家都通过握手向他做了无声的感谢。
从此以后,突击营的所有人都惊奇地现,类似于闯洛阳、爬歼2o这样的事件,在他们擅长独裁的营长孟遥身上,从此再也没有生过。
歼2o战机很快被荷枪实弹的战士包围了起来,只有地面通勤人员以及一些专门负责这次空中试车测试的科学院的几个人,佩戴着特别通行证,开始在包围圈内忙碌起来。
孟遥驻足看了一会儿,还想再看,就被陆涛和高志远给强行带走了。
“快走吧,”陆涛急得火烧眉毛地说道,“我们真的都快顶不住了,每一个你邀请来的人都在问你在哪里。你倒好,只管请客不管待客,我真是佩服你。”
“对不起,对不起。”孟遥这才将心思完全从歼2o上转了过来。
孟遥的身影还未赶到观礼台,上面的人群就是一阵骚动。
“贤侄,贤侄,我在这里。”钱耀祖人虽苍老,声音却十分高亢地第一个响了起来。
“孟兄,你可是叫我好等呐。”这显然是龙啸天的破锣嗓子。
“哎呀孟英雄,真是盛况空前呀,我为本县能有今天的胜景,感到无比的荣幸啊。”这一脸堆笑的人是谁?哦对了,号称唐县父母官的郑敬仁郑县长是也。他今天来,还有一个厉害的身份,徐世昌个人特使。
还有几个或西装革履,或长衫礼帽的客人,显然在信心上略逊一筹,一个个都把手臂扬得高高的,却没敢从喉咙里出一个音节。
孟遥也被这一锅粥似的场面给吓住了,忍不住刹下脚步,下意识地就向陆涛和高志远看去。两人没好气地横他一眼,不约而同地都将一张汗淋淋的脸扭到了一边。买糕的,自己怎么请了这么多人来呢?他定定神,抬手抹抹脸。手再放下时,一张人们十分熟悉的笑眯眯的模样,刷地一下又出现在人们眼前。
“哎呀各位大人,各位前辈,失礼失礼。”孟遥一面笑容可掬地远远地抱拳叫道,一面脚下生风地向台上奔去。
“站住。”一个人影一晃,张开双臂拦住了孟遥。
定睛一看,孟遥顿时苦笑起来。这个小姑奶奶,钱大小姐,不早不晚,怎么偏偏要在这个关键时刻跑将出来呀。
“怎么,你是不是很不高兴看见我?”钱如云一看孟遥表情,顿时柳眉倒竖。
“我有这样吗?”孟遥说着,夸张地左顾右盼着,似乎很想找一个人说说他内心的委屈。可惜,包括诸葛盾都已经跑到了他前面。
“你说,这都一个时辰了,你不过来陪我,你到哪里去了?”
“到哪里去了?”孟遥使劲揉着鼻子,想了想,很快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哦,我看时候还早,就去洛阳、新乡一带转了一圈。”
“你就是一个骗子。”钱如云忽然气得脸都红了,不顾体统地就用白白的食指指着孟遥鼻子反驳道:“唐县到洛阳虽然不是千里之遥,但你却用个把时辰就走个来回,你还是去镇上骗那些流鼻涕的小娃娃吧。”
“不信算了,”孟遥只好讪讪地躲开眼神,后面的话也懒得说了。
“营长,营长,”一点都不称职的警卫员诸葛盾终于跑回来救驾了。他挤眉弄眼地看看孟遥,然后横身插在两人之间,嬉皮笑脸地对钱如云说道:“云小姐,你是大上海大学堂的才女,救场如救火呀,你就先放过我们营长,晚上再找机会跟他切磋吧。”
“谁是云小姐,这里只有一个钱如云。”
钱如云望着诸葛盾纠正着,忽然脸上有了笑容。“这可是你说的,晚上如果他不主动找我,我可要拿你是问。”说着说着,她不觉笑意更浓了。“切磋,喂警卫员同志,什么叫切磋呀?”
话音未落,诸葛盾早就像一只麻雀似的飞远了。
孟遥来到观礼台下,正要整装而上,诸葛盾追上来,扯下身上的毛巾递给他:“营长,擦擦,一头的汗,不好见人哩。”
“你个臭小子,有事就躲,没事了才来。”
孟遥说着,顺手摸摸自己的额头。买糕的,就这一会功夫哪来的一身臭汗。他狐疑地抓过毛巾,胡乱在脸上抹着,却见诸葛盾正偷眼望着他笑。
“你笑什么,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是心怀鬼胎。”
诸葛盾马上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来,“营长,眼下过关了,可晚上咋办呀,人家可说了还要找你切磋。哦对了营长,你可千万不要英雄难过美人关哟。”
买糕的,孟遥恶狠狠瞪着诸葛盾,不知怎么就现了不远处正持枪笔挺站岗的新兵田大壮,不由得灵机一动,黑起脸就来了一句:“警卫员诸葛盾,三米之外。”
第50章、显摆显摆
在观礼台第二排坐着的几个人,是孟遥特别邀请的中原最大的几个商人。自从在省城与他们搭上线后,这些人就通过猎狗般灵敏的嗅觉,吃透了孟遥卖与他们的那些珍稀玩意。这些东西经过他们一倒腾,整个中原市场一下子成了他们的后花园和大鱼塘。丰厚的利润以及花样翻新的产品,都使得他们对孟遥趋之若鹜,恨不能整天抱着这颗大树好乘凉。
只可惜他们晚了一步,让唐县钱家拔了头筹,不然还有得乐。所以,他们在拿着请帖过来后,都不约而同地站到了一起,无形中拉开了与钱家的距离。不过,他们想跟钱家站在一起也得人家同意呀。瞧那个钱大爷坐在第一排趾高气扬的样儿,而他们却只能委屈地坐在第二排。
作为中原商会会长的王巨南,并没有跟着别人一起聒噪,甚至他根本都没打算制止这些人的愚蠢行为。闹吧,他就安安静静地来个渔翁得利。他眯缝着一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注意着孟遥的一举一动,同时在心里盘算开来,
这个看上去就是一个公子哥儿的年轻人,悔不该当初就那样草草签了一个纯粹的生意合同呀。瞧瞧这山上的架势,简直就是一个小土皇帝呐。
不,不对,土皇帝哪有这样的气派。
不管是人是物,都跟西洋景似的,叫人又喜欢又害怕。
王巨南忽然一个寒颤:唉呀,这个年轻娃娃,不会真的是北洋哪个大佬的公子,化名带着一帮子人跑出来闯荡天下吧?
“王会长,各位商界前辈,失礼失礼呀。”笑眯眯的孟遥,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还主动拉起了王巨南的手。在他周围,是好几个传说中的大人物,像什么龙啸天、郑敬仁等,还有那两个大鼻子威廉和伊万,也都亦步亦趋,红光满面地微笑着。
“不敢不敢,能到宝地是我们的荣幸呀。”王巨南慌忙站起身,一面抱拳,一面巡视着四野讨好地道:“这里山清水秀,又繁华异常,我们真是开了眼啦。”
孟遥依然笑眯眯地,缓缓一伸手:“既如此,我就带各位四处去走走吧。”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一片惊喜的叫好声。自打上山,这里的房子,街道,包括每个角落,都透露着难掩的新奇和一种欣欣向荣的气象,叫人忍不住想要四处走走,同时亲手去触摸一番。可是,不管是谁,只要他们一有人企图去自由一下,立刻就会有人礼貌但却坚决地将他请回去。真不知道这些看似礼貌的人,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现在由他们的最高领带着,看谁还敢拦着。
“遥,听说你们这里也有了兵工厂,我想去看一下,你不介意吧?”德国人威廉第一个叫起来,还习惯性地扬了扬他们引以自豪的食指。能够抢答,可见并不是每个德国人都有着严谨而古板的日耳曼血统。
“不介意,我很高兴将它介绍给阁下。”孟遥一下子笑了。急了就好,就怕你个骚猴子还摆着一个臭架子给我哼哼。
“噢孟遥同志,你能给我说说,这么好的地方,什么时候它也能出现一个真正的英特纳雄耐尔小组呢?”没想到这个大胡子伊万,一上来就给他抛出这么大的一个问题。看来,还真不能小瞧这头北极熊哩。
孟遥笑着,抬手指了指远处的一处大院落,“哦亲爱的伊万,看见了吗,那里,现在就有很多人正在学习你所说的英特纳雄耐尔知识哩。”
“孟英雄,鄙人还是衷心希望,您能在这繁忙的军务和公干中,抽出一点点宝贵的时间,亲自去北平走走看看。不仅大总统,就是段总理对孟英雄也早就思贤若渴了。鄙人请求,如果您一旦成行,鄙人将万分荣幸地陪同你一起赴京。”
孟遥笑眯眯地瞅着郑敬仁,一语双关地道:“郑县长请放宽心,今年不去,明年不去,但有一天我一定会亲自去北平,登门拜会大总统大总理的。”
龙啸天在一旁听着,不觉就是诡谲地一笑。
黎元洪刚刚被人赶下台,又上来一个冯国璋,徐世昌,短短几年时光,北洋就走马灯似的换了一个总统。现在又弄上来一个周自齐,度之快怕连孟贤弟都会应接不暇的吧。乱吧,越乱越好。
现在人多嘴杂,心里的话还是留着晚上喝酒时再讲吧。而王巨南则带着他的那些商界同仁,不敢抢这些来头极大的特使风头,所以只能憋屈地在外围瞎转悠。有两个家伙不识趣地想往人群核心里钻,看样子是真急了,想赶紧跟孟遥搭上话,以便能获得更大利益,但却都被王巨南给拉住了。
“着什么急,滚烫的稀饭能马上呼噜到嘴里吗?”王巨南小声呵斥着,脸上现出一副老狐狸的样子来。“你们用心瞅,把看到的都记在心里。瞧好吧,他恁大的势力,得多少产业才能支撑,能少得了我们这些人相助吗?”
一行人来到一处极大的院落外,刚停下脚步,就从里面传来一阵阵读书声。有眼尖的人立刻盯着院门挂着的一个大牌子念出声来:“红星学校。”
不过,怎么里面既有一二十岁的大姑娘小伙子,又有咿呀学语的儿童呢?
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孟遥微笑着掏出自己的证件,然后又在看门人的登记簿签下自己名字,这才领着一大帮人徐徐走进了学校。
来到椭圆形操场上,孟遥指着错落有致布局在随山形而建的各处教室,“诸位可能也都看到了,这所学校就是一所综合性的学校,设立有小学部,中学部和职业高中部,目前有在读学生五百多人。”
钱耀祖眼睛都看直了,但憋在心里的话就是不敢说出来:这少男少女干菜烈火的,混杂一起成何体统?还是应该分个女中部,将男娃娃都隔离出去才好。
伊万盯着一幢独立的小楼看着,大概他也觉得这山野之上,竟然也有大上海那样的漂亮房子而感到不可思议吧。不,准确地说,那独特的造型和新颖的设计,恐怕就连他都没见过哩。
“孟遥同志,你能告诉我那是一个什么地方吗?”
“图书馆,伊万同志,是专供学生使用的。”孟遥笑眯眯地望着他答道。
“噢上帝,它真漂亮。”威廉边看边摇头。
“我们能去看看吗?”伊万试探地望着孟遥。
孟遥低头看看手表,有些遗憾地说道:“我们安排参观的节目还有很多,这才是第一个。当然,如果诸位愿意把宝贵的时间都放在这里的话,我还是乐于奉陪的。”
“哦不不,我想后面一定会更有趣的,我们还是现在就离开这里吧。”威廉说着,心不知不觉就飞到了他一直惦记着的兵工厂上面。
“是啊,是啊,我们还是往下看吧。”其他人都异口同声地附和起来。
孟遥微微一笑:“既如此,下面我就带诸位去看看特色农场吧。”
第51章、威廉打炮
看着一望无际田野,平均两亩地里才有一两个人影在里面劳作,还都是闲散的样子。里面有一些稍通农事的人,最先捂着嘴巴偷笑起来:这就是所谓的特色农场?不会是因为今天有人要参观,特意弄了一块地给我们做做样子看的吧?
不过,很快就有人瞪大眼睛,甚至都忘了征询一下主人家的意见,便手忙脚乱地飞奔过去。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看一眼笑眯眯不做任何阻拦的孟遥,也都纷纷跳进田里,再也顾不上所谓的身份和地位了,一边开始在嘴里大呼小叫着,一边索性就在田里钻来钻去。
“噢天呐,这是什么季节呀,我居然还能在这里看到西瓜?”
“这、这不是韭菜吗?”
“喂老王,你快来看,这还有你喜欢的青椒哩。”
“哦上帝呀,我的上帝,这是什么,是草莓吗?”
孟遥望着这群接近疯狂的精英们,慢慢地摸出一根中华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随行的陆涛和高志远。二人一看孟遥神色,不易觉察地冲他竖了竖大拇指。
不得不说孟遥就是一个天才。
直到此时,他们也才算真正松了一口气。当初他俩一听说要邀请这些人来根据地,而且除了机场之外,还要将所有场所都对外开放,他们当时还担心泄密问题。现在看来,改革开放永远都比闭关锁国要来的更实惠一些,也更睿智一些。再说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像突击营这样变态的存在,越是不遮掩,越是能收到更好的效果。
抽完烟,孟遥几个人互相看一眼,然后也分头走进田里。
像龙啸天、威廉这些根本五谷不分的人,直接就被孟遥给忽视过去。他迈步来到王巨南面前,笑眯眯地看着他吃完一根黄瓜,接着又要去摘那娇艳欲滴的番茄时,连忙给一旁的朱大虎使了个眼色。
朱大虎现在算是唯一一个带甲归田的盼弟的人。倒不是孟遥不放心他,而是这家伙生就一张庄稼脸,侍弄起庄稼比侍弄刀枪更专业。所以,这个农场一开建,孟遥就把他放到了这里。没想到的是,这家伙干了没两天,便找了个机会跑到孟遥那里,千恩万谢地非要给他磕个头不可。为啥?按老朱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他们要是早有了这样的农场,他们何至于做了那么多年的土匪。而且做土匪也做得那样憋屈,不仅欺负不到人,而且总让人欺负。
老朱的表白,让孟遥一下子坚定了民以食为天的想法。由此及彼的,又让他看到了这种后世才明的特色农场在这个时代的不可替代性。
想想吧,假如大棚作物、温室蔬菜早半个世纪诞生,中国会是什么样子?
又比如袁隆平的级水稻,突然出现在这个时代呢?
不过想归想,孟遥可不敢过于意淫。大棚作物弄弄还可以,毕竟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几个臭皮匠坐在一起稍事回忆一下就能搞定,而且大部分作物都能在这个时代找到。一些当时还没有从海外传过来的,奇怪的是居然在伊尔的一个备用库房里,被人不经意间就给翻腾了出来。
面对这些在后世不值一提的各种果蔬种子,孟遥如获珍宝,也就更加不敢掉以轻心,不仅加封朱大虎为农场第一任场长,还在任命书上特别注明了一条:场长任职外,其现任新兵第三连长一职仍由他兼任,同时该连也随他常驻农场。
这下朱大虎可了不得啦,完全就是一个武工队长的角色了。
所以,现在别说孟遥动嘴了,就是他的一个眼神如今在朱大虎的心里,那就是跟以前的皇帝圣旨一样至高无上。他一个虎步拦住王巨南,并毫不客气地将他推了一个趔趄。不过还好,这家伙的脸上还知道带着点笑意。
“这位贵客,黄瓜吃了就吃了,可这番茄刚刚打苞,你晚些时间再来吃吧。”
王巨南稳住身子,在鼻子里使劲哼一声。不过哼归哼,他在心里却是一阵窃喜:原来这些吃起来又脆又香的东西,名叫黄瓜和番茄。嗯,看来得好好想个法子把它们都弄到手上。
“不要这么小气嘛,这些精致玩意虽然是作为样品培育出来,但还不是都为像王会长这样的头面人物准备的,赶快给王会长配个不是。”
孟遥说着,慢慢就把笑眯眯的脸拉下来。
“算了算了,他这也是为了这些宝贝嘛,不妨事,不妨事。”王巨南干笑着,伸手挡住就要假意拜下的朱大虎。
孟遥这才又笑眯眯地望着王巨南,随意地指着周围的瓜果问道:“我看出来了,王会长不愧是商界巨臂,一眼就分辨出了什么是宝贝。怎么样,这些东西看相与口感还入得你这样的大人物法眼?”
“入得,入得。”王巨南兴奋的口无遮拦起来,“不是我吹牛,凡是能入我眼的东西,将来一定能在市面上跟着大红大紫。”
“哦,”孟遥兴趣盎然地瞅着他道,“王会长这是话里有话呀。”
听到这句话,王巨南顿时两眼放光,大胆地一伸手就握住了孟遥的双手,压低声音央求道:“这个,实不瞒孟英雄,你这里的宝贝我都想要。你如果信得过在下,就将它们都交给我带回中原,用不了多久,白花花的银子就会――”
胃口还真不小,不过他喜欢。孟遥轻轻一笑,拦住王巨南道:“王会长有此慧眼,可喜可贺呀。不过我具体不管这个,晚上你去找孔秘书长商议就是。”
话说一个营长,也还是要端一点架子不是,尤其是对某些人形苍蝇。
“哎是是,”王巨南放下手,使劲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水。
搞定王巨南,孟遥笑眯眯地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走了没两步,威廉便握着一根黄瓜一头撞了过来。
“噢亲爱的遥,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怎么了,亲爱的威廉?”
“你这里,好吃好玩,就是――”大猩猩似的威廉,忽然做出一个令人十分恶心的动作,拉起孟遥的双手一边摇着,一边跟着这种幅度摇摆着抱怨道:“就是没有我喜欢的东西,遥,你懂的。我喜欢打手枪,打炮。”
“你说什么呢,威廉?”孟遥突然有种要呕吐的冲动,使劲甩开他的爪子。
威廉一脸向往地看着孟遥,“男人都喜欢的打枪,大炮,你不懂吗?”
“噢――喔”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翻江倒海般的呕吐。
一直手按枪匣异常机警的诸葛盾,再也没有了一个警卫员应有的风姿,直接趴在地上就是一阵狂吐。
威廉奇怪地看看孟遥,讲究高度人权的爱心不知为何,忽然在这一刻爆了。这老小子耸耸肩膀,怜悯地望着匍匐于地的诸葛盾,轻轻叹口气,伸出毛茸茸的手臂,作势就要在他的后背上作一番抚慰:“哦可怜的孩子,上帝呀,他会宽恕你的。”
诸葛盾睁大双眼,恐惧地指着他大喊道:“你别过来!”
威廉一激灵,随即委屈地看看孟遥。
孟遥只好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指着田垄上的电瓶车说道:“来吧,威廉,你不是要打枪,打炮吗,我这就带你去。”
(今日扣扣收到很多礼物,鸡动内牛哇,二更)
第52章、愿者上钩
同样被命名为红星的根据地兵工厂,是在搜刮了伊尔角角落落之后迅建立起来的。因为有了伊尔上很多私藏的各种机床、仪器等先进设备,一直为兵工厂愁的孟遥等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战争打的是什么,打的就是双方的消耗,其次才是意志。
不过这个名字,却引来了很多人的非议。
学校叫红星学校,医院叫红星医院,连打饭的食堂都叫红星食堂。这突击营里就没有文化人了吗?能不能站出来一个振臂一呼,痛批一下这种毫无创意的懒惰行为。
想要标新立异的人,可惜很快就被孔学孟揪着耳朵赶出了鄂豫蓝根据地会议大楼。
这老夫子也真奇了怪了,声望一天天见长,脾气也随之水涨船高。尤其叫人摸不着头脑的是,自打混进了突击营,他的革命意识比谁都强。按他的话说,就是红星怎么了,红星就是一种崇高的象征,是一种信念。人最可怕的是什么?试想如果一个人没有了信念,一个集体没有信念,一个国家没有了信念,那将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此言一出,顿时语惊四座。
孟遥他们吃惊的不是老夫子现学现用的理论,而是他那种自然流露出的情感,让很多老突击营的人都不觉产生了这样一个错觉:这老夫子,多像他们原来的那个老革命、原空降15集团军的军政委呀。
所以,沿着崎岖的盘山路,带着威廉蜿蜒而下的孟遥,面对刚刚开通的尚未命名的马路,他忽然就笑了:这条路就叫红星路,爱谁谁了。
威廉显然弄错了孟遥的笑意,摇着手指不停地说道:“不不,不,亲爱的遥,我不要去看你的兵营,我要打枪打炮,我要看你们是如何生产你们手里的、这样的枪。”
他说着,眼睛就贪婪地盯在了诸葛盾的手上。
诸葛盾一看威廉眼神,神经质地就是一哆嗦。不过还好,营长一下子就将他那颗骚呼呼的脑袋搬过去,戏谑地地调侃了起来。
“威廉,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我们的武器吗?”
“这还要问吗?”威廉恼火地耸耸肩膀,用一副你休想骗我的眼神盯着孟遥说道:“遥,你忘了,我也是一个武器专家。这里最早最好的枪,是我,威廉,用上帝之手给你们送来的。”
孟遥忽然收起笑容,纠正道:“威廉,你用词错了。”
“哦我很抱歉,是他们,不是你们。”威廉慌忙挤出一个笑脸道。
孟遥这才又笑起来,歪着脑袋问:“威廉,你还想卖给我们步枪生产线吗?”
“哦不不,亲爱的遥,”威廉使劲摇着头,可怜巴巴地说道:“请你不要再说这个让我尴尬的问题了,现在我再郑重地告诉你,我愿意用我有的一切,来换取你的一张许可证,让我也可以生产和拥有这样美丽的枪。”
这时,一个全副武装的战士忽然走出来,伸手拦住了他们。
“哦到了,”孟遥说着,笑眯眯地下了车,随即又招呼着一众人走下来。
等孟遥一站定,面前的战士马上向他立正敬礼道:“报告营长,红星兵工厂特别警卫连二等兵胡晓光在此值日,欢迎营长前来视察。”
孟遥点点头,随后将手伸进口袋。
咦,一摸之下,他不觉愣住了。由他自己亲手签下的特别通行证,刚刚不还在学校和特色农场都用过了吗,怎么现在就没有了呢?
“营长,怎么啦?”诸葛盾急忙跑过来。
孟遥看看他,“通行证呢,你看看,是不是在你那里。”
诸葛盾下意识地摸摸口袋,很快摇头道:“营长,你再想想,是不是掉在路上了,那东西可一直在你手上呐。”
“是呀,我记得也是这样。”孟遥说着,眼睛不觉就朝威廉瞟去。
威廉的脸刷地一下变得比纸还要白了,神情显得比孟遥还要焦急,恨不能伸手就要帮孟遥再搜一遍口袋。“哦不不,亲爱的遥,上帝呀,求你不要戏弄一个如此真诚的人,快快找出那张该死的什么通行证吧。”
威廉不说还好,他一说,孟遥反而一下子轻松下来,无可奈何地冲着他两手一摊,不无沮丧地说道:“哦威廉,看来我真的要抱歉了,通行证没了。”
“上帝,”威廉痛苦地捧起脑袋,蹲在了地上。
一直在看戏一般的钱如洋,望着父亲钱耀祖眨巴着两眼,嘴巴动了几动,就被钱耀祖凌厉的目光给顶了回去。倒是一旁的那伙中原商人围着王巨南,小声嘀咕了起来:“看来那洋人还真相信了,呵呵,这样的鬼话,也只有傻子才信。”
孟遥皱着眉头,眼睛询问似的看了看胡晓光。胡晓光马上触电般地往回一缩,嘴里跟着叫起来:“营长,你可以进去,但进去之前,请你先把我毙了。”
“你个胡晓光,胡咧咧什么?”诸葛盾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
孟遥望着痛苦不堪的威廉,忽然笑眯眯地说道:“这样吧威廉先生,我带你去参观一下射击训练场,这可是行程安排里面没有的哦,我猜你一定会喜欢。”
这时,龙啸天也走过来,伸手拉起威廉,还在嘴里取笑道:“得了威廉,这可不是你的作风。走吧,我们还都想在射击场上亲自领略一下你的枪法哩。你可要小心啦,别被人家给比下去。”
威廉一听,忽地一声站起来。看来,老相识的话,对任何国家和民族都是管用的。这龙啸天,说起来不正是孟遥和威廉的介绍人嘛。
“好啦,请诸位也一起赏光吧。”孟遥说着,又冲众人招呼道。
一行人乘上车,被晕头转向地绕了很多圈,最后才在一处绿林环抱的山谷间停下来。这次,孟遥并未下车,而是由诸葛盾跑步前去,将一个十分秀气的军官领过来,孟遥才笑眯眯地跳下车来。
“威廉,这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射击教官黎天。”
威廉端详着略显腼腆的黎天,难以置信地耸耸肩膀,不自觉地瞥了一下嘴巴:“哦亲爱的遥,你很幽默。”
孟遥笑眯眯地瞅瞅黎天,不怀好意地说道:“听见威廉先生说什么了吗?”
黎天淡淡一笑,一脸无邪地向威廉一伸手道:“威廉先生,请。”
第53章、此枪经典
(此章献给生活的滋味大大,献给收藏本书的三百多大大)
拿起一枝92式手枪,黎天的脸上忽然泛起了一道难以言表的光晕。只见他双肩一沉,单手擎起手枪,整个人就像定格了一般瞄向了远处的枪靶。随着观察员的一声哨响,很多人还没来得及调整视线,啪啪啪三声极轻微的枪声便在众人耳畔响了起来。
黎天放下枪,脸上忽然又变得有些腼腆起来。
“3o环,百百中。”远处的报靶员举起旗帜,大声报出成绩。
威廉吃惊地拿起手枪,在手中掂量了一下,试探地举起来,向远处瞄了瞄,随即摇摇头将枪头垂下。
“遥,能告诉我靶心和这里的有效距离吗?”
“4o米,这是最佳射程。”孟遥笑眯眯地答道。
“哦上帝呀,好吧,好吧。”威廉咂巴着舌头,举起手指老老实实地喊道:“你们谁来教教我,这枪显然不认识我。”
黎天看看孟遥,孟遥一点头,他随即将手枪平放在自己手上,示意着让威廉更靠近一些:“威廉先生,这里还有这里,看见了吗?这是我们特有的手动保险、击针保险和不到位保险三重设计,并有枪膛是否有弹、弹匣枪弹余量和空仓挂机三种可视功能。对,就是这里,打开就可以了。”
威廉眼睛不禁跟着跳了跳,随即在嘴里嘟哝道:“上帝,这是你恩赐的工艺吗?见鬼,这要是真的,那我的眼睛以后还敢相信什么呢?”
听着威廉的嘀咕,孟遥不禁暗自冷笑起来。
这92式手枪,全称为QsZ92式全自动手枪,共有9毫米和5.8毫米两种型号,是我军2ooo年才成熟定型的一款轻武器。这款新式手枪,是第一次完全由军方提出使用理念、并用以取代一直装备我军的仿苏产品54式手枪。
此枪为军官专用制式手枪。9毫米型号,一般装备营以下军官,5.8毫米型号,则为团以上指挥员才能配备。突击营虽然名为营级作战单位,但由于其直属军部,所以突击营就有两把5.8毫米92式手枪,分别为孟遥和陆涛所有。该枪不仅美观大方,而且准星和照门上都设有荧光点,便于夜间射击。必要时,还可安装激光照准器,射击精度由此可达到惊人的地步。
但此枪真正恐怖之处,却是在其令人瞠目结舌的威力上。在5o米有效射程内,92式手枪可轻易在洞穿军用头盔之后,其余劲仍可穿透5o毫米厚松木板,同时弹头的空腔效应,是国外同时代巴拉贝鲁姆枪弹的近三倍。可以说,除了我强大的二炮之外,此枪同样也是我军的一个骄傲。
而让孟遥放心地任威廉试用的一个最大理由,就是红星兵工厂已于日前成功仿制出了第一把92式手枪。这个消息,目前虽然还是保密状态,但对于整个突击营而言,无异于又挖到一座金矿。
作为后世世界级的经典手枪,用惯了德制毛瑟系列枪械的威廉,忽然找不到那种握枪在手的熟悉感觉了。
孟遥示意观察员将靶心移到3o米处,威廉才举枪试射了三子弹。
“13环,一脱靶。”
听到远处传来冷冷的报靶声,威廉不由自主地垂下了高昂的头颅,默默放下手枪,回到了孟遥身旁。
“遥,我必须跟你谈谈。”
“说吧,”孟遥笑眯眯地望着威廉,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威廉打量着周围又惊异又艳羡的无数目光,固执地摇摇头:“遥,这是大事,我不希望其他人也听到。”
孟遥随即将他带到远处一个山丘上,然后默默看着他。
“亲爱的遥,这种枪,我敢说,不是你的这个国家所有,对吗?”
孟遥忽然从眼神里射出一道冷光:“威廉,这也不是你应该问的问题。”
“好吧,”威廉忽然举起双手叫道:“我投降,遥。现在你开个价吧,你的这种枪,我全部要。不,准确地说,我要它的全部海外专利许可权,除了中国。”
“威廉,你还是先说说你有什么吧。”孟遥笑眯眯地图穷匕见道。
威廉怔了怔,立刻板着指头说道:“遥,我想龙啸天一定给过你我的情报。我,威廉,是德意志联邦有名的贵族,就是德意志皇室对我的家族也不敢小视。我还有大片的庄园,工厂,非洲的两座矿场,亚洲的洋行和船队。”
“不错,你很富有。”孟遥说着,却忽然摇摇头道:“不过威廉,我很抱歉,对于这种枪来说,你这些财富,就像我们中国的大巫见小巫,不对等。”
威廉一下子呆住了,有些失魂落魄地望着孟遥。
孟遥笑着看看威廉,招手命黎天取过一只钢盔,缓缓地拔出自己的手枪,瞄准3o米外的钢盔,砰地就是一枪。
威廉吓了一跳,失神地望着孟遥叫起来:“你疯了吗遥,用手枪打钢盔。”
话音未落,黎天便跑过去,将钢盔拿到了两人面前。
“看看吧威廉,相信我说的话,你会被吓死的。”孟遥说着,一边将手枪插回腰间,一边笑眯眯地叼起了一支香烟。
“噢上帝呀,”威廉拿起钢盔一看,果然两眼翻白,扑通一声坐倒在地上。
但他很快就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地一把拽着孟遥,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遥,哦我亲爱的遥,你说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很清楚,一战刚刚结束,德国作为战败国伤口未愈。像这样恐怖的枪,孟遥如果一旦给了协约国,那他的祖国,再有战事,可就真的不知又要有多少优秀的日耳曼青年为之殉葬了。更主要的是,这还是一把手枪而已。而在这把手枪之外,他看在眼里的,还有一支军队必备的步枪,机枪以及炮等各种轻重型武器。一把手枪上级尚且如此,更何况那些重武器哩。
还有就是在这些武器背后,他一直孜孜以求的马克、美金。要知道,这可是像漂亮姑娘一样,都是他的至爱呀。
“让我好好想想,亲爱的威廉先生。”
孟遥笑眯眯地瞅着焦急万分的威廉,直到一支香烟快要抽完,他才像一头色狼似的盯着眼前这双漂亮的蓝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你全部海外销售分成的百分之三十,另加专利使用费两千万德国马克。威廉,我没要你用美金支付,很够朋友吧。”
“同意,我完全同意。”威廉迫不及待地点头道。
“还有就是,我要你们德国的钢材,包括各种型号的特种钢。”孟遥说着,用手指点点威廉,“请注意了亲爱的威廉,这是前提条件。如果你没有这个能力,我们一切免谈。”
“没问题,遥,相信我,我有这个能力。”
“ok,”孟遥忽然很时髦地打出一个响指,做出一副很大方的样子:“这枪是你的了,如果你能再将亚洲的船队使用权,分给我一点,然后再用它给我运十套最新电站设备,一万吨高标号燃油,我向你保证,任何人都休想再从你的手上打这把枪的主意了。”
威廉惨叫一声,就像被蛇咬了似的求饶道:“遥,亲爱的遥,求你不要再说了,再说我就真的破产了。哦亲爱的上帝,我怎么觉得我不是再谈什么生意,而是在被人拦路抢劫。”
孟遥一听,冷笑着转过身。
买糕的,如果这也算打劫,那他就是打劫了。就让这些新老八国联军哭去吧,直到他们彻底从这个国土上消失之前,他要一点一点明火执仗地这样打劫下去,直到他们变成穷光蛋。
第54章、有的放矢
足足折腾了一整天,直到晚上灯火通明时,龙啸天才算找到机会可以跟孟遥真正交流一下了。说真的,这牛头山麓对他而言,算得上故地重游。这一路走来,感触颇多,更多的还有心底的震撼。他难以想象,这个曾经就是穷山沟的地方,土匪你来我往,**掳掠时有生的恶山恶水,如今简直就像天堂一样。也许这里的繁华,比不过上海,这里的美食,比不过广州,这里的富饶,比不过苏杭。但有一样东西那却是任何地方都没有的,那就是人们脸上自内心的欢笑。
当他看到这种笑脸,有一瞬间他竟忽然有些恍惚起来。他曾追随多年的先生,毕生理想不就是想要这样的景象吗?可为什么时至今日,人们的脸上,愁容越来越多,痛苦越来越多。龙啸天清醒之后,忽然感到了一种后怕。
他忽然现,自己已经有了不敢再单独与孟遥面对的勇气。于是,在赴约的路上,他又生拉活拽地将老毛子伊万给绑架了过来。为了打消伊万的怀疑,龙啸天故意笑着告诉他,孟遥虽然现在已经算得上割据一方的豪强了,但他却是一个慈悲心怀的好人。为了加深伊万的印象,他还在路上特意指着某处,强笑着告诉他说:“瞧见那个地方了吗,就在那里,我就差点被他给一枪崩了。”
“哦是吗,”伊万有着老毛子特有的夸张基因,张大嘴巴做出了一个中枪动作。“是这样吗,砰地一声,你没有当场尿裤子吧?”
“去你姥姥的。”龙啸天笑骂一声,狠狠捶了他一拳。
其实应该说,即使出于工作关系,他也应该叫上伊万。作为共产国际中国特使的个人代表,伊万现在基本常驻广州,与其他人一起帮助落实共产国际方面与先生达成的有关协议。因此,他们目前算得上是半个同志。
伊万忽然收起玩世不恭的神态,一脸正色地望着龙啸天问道:“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认为我们有多大把握,能够让他站到我们一边?”
龙啸天沉思好一会儿,沮丧地叹口气:“伊万,至少现在他还把我们当做朋友,不是吗?”其实有句话他还没说出来,那就是对于广州军政府先接触拉拢后收编孟遥的计划,他已经越来越不抱希望了。不知为何,他总有个预感,孟遥这个人绝对不是当下任何势力的池中之物。也许剩下的,只有朋友这条路还可以尝试着走下去。
或者也许可以赌一把。
龙啸天想着,慢慢打定主意:他个人最感兴趣的还是那架他曾亲眼见过的飞机。而今天唯一没有公开谈论的,就是那架神秘的飞机。凭他现在对飞机的了解,早上那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一定是那架飞机被弄出来,并且经过他们的努力飞上了天。如果孟遥依然不拒绝他看飞机,他就与他将话挑明。如果他不再允许他看飞机,那他就把收编的话,永远烂在肚子里。
此刻,几个巨头正在那幢刚刚修缮一新的营指小楼,享受着一场视觉的盛宴。孟遥因为早就偷偷乐翻了好几次,所以目前看上去还算正常。而陆涛、高志远等人则因分头陪客,直到晚上才看见了这一堆东西。
什么东西呢?准确地说,就是一份又一份的新契约和大把大把的钞票。
最大的一份契约,当然就与威廉达成全面合作的那一份协议了。这老鬼子不知是太过性急还是被孟遥宰痛了,拿了契约,直接带着他的人就下山去了。
然后就是王巨南的一张大单。本来这老狐狸想自己一口包圆,但孟遥不肯上当,即使他又将价码抬了两个百分点,孟遥也还是只给了他蔬菜品种的大半,瓜果类的则全部给了另一家中原大商人李洪亮。这种分而治之,不令一家独大的小手段,不用也浪费。为了更好地贯彻这一思想,蔬菜和瓜果的极小部分,孟遥还分了十几个品种,分别交给了另外邀请来的一些小商人小商贩。
孟遥为此美其名曰,“就让他们去竞争好了,不争个头破血流额,我们怎么好浑水摸鱼,怎么好意思追求利益更大化呢。”
“你不做奸商,真是奸商队伍的一大损失。”陆涛总是不忘打击他一下。
孔学孟则是满眼金星,看向孟遥的目光里除了崇拜,就是崇拜了。他揪着自己的小山羊胡子,坐在旁边摇头晃脑地陶醉地想道:我们的这个少东家,一定经常读三国和水浒,这种大撒英雄帖的做法十分的娴熟呀。
真不知道,在这老夫子眼里,孟营长何时又成了他的少东家。
高志远到底是空军总部出身,加之年龄又比孟遥他们大出一截,所以跟着兴奋了一会儿,马上他就沉思起来。
“营长,威廉和郑敬仁都是没参加晚宴就走,这里面会不会有名堂?”
“当然有名堂。”孟遥笑眯眯地说道,“不过这名堂对我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哦――”
几个人不由都竖起了耳朵。
“我告诉威廉,我们还有一款更高级的武器,如果他能在三个月之内将契约上的条款全部落实到位,我就把这种武器的专利使用权再独家交给他。你们想想,这老鬼子能不心急火燎抓紧每分每秒吗?至于郑敬仁嘛――”
孟遥色迷迷地一笑,继续说道:“我告诉他,我们突击营的全体官兵,准备在夏天的时候,到最近的几个县城里去走一走,顺便跟老百姓、尤其是一些未婚的、品貌端正的姑娘们,搞一次军民联欢。你们想想,能做到县太爷位置上的脑袋,能是一个榆木脑袋吗?所以,他赶紧就屁滚尿流地跑下山去了。”
“你、你这是要干什么?”陆涛顿时目瞪口呆地望着孟遥。
高志远揪着自己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孟遥:“营长,你这样说,会不会让人家误以为我们这是要去打他们?”
“误会才好哩,”孟遥起身看看窗外,“想法越多,我们也才越有神秘感。”
“这倒也是,”高志远跟着也抬眼瞅了瞅窗外,有些替孟遥纠结地担心道:“那龙啸天和共产国际的人,你到底怎样打算?当初你说要请他们来,却又说不从他们身上捞油水,真不知道你猜什么哑谜。”
孟遥忽然落寞地打了一个哈欠,随手挠挠头皮应道:“其实也没什么,更谈不上哑谜。我就是随口请请而已,谁知人家就来了。也好,双方都埋个伏笔吧。”
正说着,诸葛盾推门而入,龙啸天与伊万跟着也跨步进了房间。
“啊伊万同志,欢迎你来做客。”孟遥说着,笑眯眯地伸出手,握了握他的手,随后才又笑着对龙啸天道,“龙兄,咱俩就不客套了,而且这里你也算半个主人,自己找地方坐。今晚人多,咱俩没好好喝一杯。我这里还有一种好酒,你肯定没见过的,一直没舍得喝,一会儿我们就把它消灭掉。”
龙啸天心里一喜,这是不把他当外人呀。想着,他就随手找了个凳子,拉到屁股底下就坐下了。
伊万听了不觉眼睛更是一亮,骨碌碌地转着便在屋里寻找了起来。
诸葛盾把酒拿过来,伊万眼睛就直了。孟遥晃了晃酒瓶,还倒真不敢确定伊万认不认得这来自8o年后的威士忌。不过从这酒鬼目不转睛的神态中,他一定还是闻出了一些味道。
“孟兄,近来吴佩孚势力越来越大,牛头山与他几乎近在咫尺,不知孟兄对此是否有什么想法?”龙啸天端起酒杯,决定慢慢把话题引出来。
“喝酒,龙兄,我敬你。”孟遥说着举起酒杯。
龙啸天不愿就这样轻易放弃,举起酒杯又说道:“孟兄,直皖战争后,曹锟与吴佩孚很快就要入主北洋,孟兄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
他说着,下意识地就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呸,这什么玩意,跟猫尿似的。”龙啸天跳起来,一面慌不迭地将酒吐出来,一面到处找水漱口。
孟遥笑眯眯地望着龙啸天,怡然自得地晃着酒杯,轻轻与凑上来的伊万当地碰了一下,以一种遗憾的口吻说道:“龙兄,我还以为你整天待在大广州,对这洋玩意很喜欢哩。看来,是我错了。”
龙啸天赶紧摆摆手,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什么了。
(今日两更)
第55章、小花的字
第二天,龙啸天与伊万也带着他们的人走了。瞧他们灰溜溜的样子,最高兴的莫过于盼弟、小花和朱大虎他们这些原来的对头了。不过他们可不知道,孟遥还是给伊万和龙啸天开出了一张空头支票。
拿着这张支票,远在广州的孙先生还是会高兴一下的。孟遥信誓旦旦地告诉龙啸天,突击营将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带给他们一个惊喜的。
至于这惊喜是什么,恐怕也就只有孟遥知道了。
气象万千的大山,似乎一下子随之平静了不少。不过,这种平静还有一点小瑕疵,那就是在所有的客人当中,至今还有一位女子始终没有丝毫要离去的迹象。而陪着这位女子坚守岗位的,竟然是素有君子之风的钱家老掌门钱耀祖。这女子既然能得到钱耀祖的护驾,当然她的名字就是钱如云了。
虽然这看上去有些胡闹,可客人不表示要走,主人当然就不能腆着脸赶人家走吧。更何况,这两位可都是突击营产业的大股东哩。
现在,孟遥只要一出楼,准能一眼看见这位花枝招展的钱如云。
不同的是,两人见面,有时是在清晨,有时是在傍晚。有时是只能远远地瞅一眼,有时却是近到几乎可以擦肩而过的地步。有时呢,她是一个人,有时呢,又会很孝顺地挽着父亲,悠然地在山间散步。有时,这位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子,打扮的就像山里的一只花蝴蝶,晃得孟遥两眼晕。有时,她又像一只伏在竹叶上的小毛毛虫,安静得让人心里慌,素雅的叫人摸不到头脑。
这个小毛丫头,她到底要做什么?
时间一长,孟遥感到自己有些钉不住了。
老爷子钱耀祖说他受不了山里的寒气,要求把他也安排到营指的小楼里住几天,说那里地势高,还是楼房,可以让他少受点痛苦。二话没说,他给办了吧。
老爷子钱耀祖又说,钱如云在上海大学堂学的是教育和心理学,这山上的红星学校,可以让她跟着感觉感觉。好,没问题,他这个也给办了吧。
“办了,都给办了,是我亲自去的。”诸葛盾这样告诉孟遥。
那就没招了。
孟遥苦恼地挠着自己日渐痒的头皮,坐在山谷中的一处蓝汪汪的潭水前,蓦然现自己引以自豪的笑眯眯模样,现在好像很少再主动跳出来秀一把了。
“打又不打,跑又不跑,汝等又待如何――”
这个高志远最近也怪得出奇,没事总爱在他周围吼上两嗓子京剧。吼就吼吧,却翻来倒去的就这一句长坂坡。长坂坡上,当阳桥头,张飞一声大吼喝断当阳桥,这谁不知道。可他高志远何时喜欢唱京剧,却叫人有些颇费思量。
有些人,就喜欢乘火打劫,暗沙射影,唯恐天下不乱。
而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有的人一直就这么按兵不动,有的人却突然像一个水里的葫芦娃冒出头来,叫人猝不及防,而又烦恼万千。
这天吃过晚饭,很久不曾露面的小花,忽然怯生生地站在了孟遥门前。
对小花,孟遥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嗯,怎么说呢?她真的就像山里的一株非常平凡的小花,你不注意时,它就静静地生长在大树和草丛之间,静静地开着和谢去。可当你注意到它时,你才会蓦然现,它其实是一样的姹紫嫣红。唯一不同的是,这需要你有一份特别的耐心和专注。
“小花,怎么是你,你不是在学校读书吗?”孟遥说着,连忙将小花从门口拉到里面,并亲自倒了一杯水给她。
小花端着杯子,好像还是很拘谨,怯怯地摇着头,就是不肯坐下。
孟遥端详了一下小花的表情,缓缓将油灯挑到最亮,又借故叫来诸葛盾,他才一脸安逸地坐下来,继续看着小花。
“小花,你坐。”诸葛盾伸出手,将椅子挪到她面前。
小花坐下后,盯着面前的油灯,忽然露出一丝悲伤:“孟、哦不,营长,俺们学校都用上了电灯,为啥你还在用这个?”
孟遥望着闪烁的油灯,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傻丫头,你们学习更需要呀。”
“噢,俺知道啦。”小花说着,伸手放下水杯,拿起随身携带的一个布包,从里面摸出一个本子,羞涩地将它递给孟遥:“营长,先生说俺毕业了,这是俺的成绩单。”
孟遥接过本子,先仰头想了想,这小花好像读的是扫盲班吧。之后,他才低头认真地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他就忍不住从内心里笑起来。
“小花,我是真没想到,你一个从来不识字的小姑娘家,居然能在班上拿到这么多第一名。太好了,我真为你高兴。”
小花闻言,顿时脸上一阵绯红。
半晌,她才垂头揪着自己的衣摆,扭扭捏捏地望着诸葛盾小声央求道:“诸葛大哥哥,俺能借你的笔使使么?”
“当然可以,”诸葛盾一怔之后,马上抽出兜里的笔递了过去。
小花接过笔,翻开本子,将脑袋抵在本子上方,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看她的样子,写字对她来说,显然仍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但她的那份投入和锲而不舍的神态,却让人看得不禁顿生怜爱之心。
“营长,你看――”
小花写完,眼睛也不敢抬,举着本子将它又递到了孟遥面前。
“你怎么会写这个?”孟遥看完,啪地一下将本子合起来。
小花被孟遥突兀的动作吓了一跳,慌张地扬起一双长长的睫毛,飞快地瞥一眼孟遥,眼泪似乎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对不起,我不是吵你,是问你为何写这个?”孟遥赶紧解释道。
小花也慌忙跟着摇摇头,小声说道:“先生给俺们上的第一课,不是教俺们认字,而是问俺们是谁给了俺们田,屋子和学堂,是谁不让俺们再每天担惊受怕,每个人脸上都有了让人喜欢的笑。俺们后来都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你。所以,所以俺就写了这个。”
“荒唐,”孟遥说着,忽然站起身,围着油灯转起了圈子。
“营长,让我看看呗。”诸葛盾好奇地伸出手。
“看什么看,中国字你没见过吗?”孟遥没好气地说道。
“孟贤侄,让老夫瞧瞧总可以吧?”不知何时,钱耀祖一声不响地从楼上走下来,笑吟吟地也向孟遥伸出了手。
孟遥只好乖乖地交出本子。
钱耀祖翻开本子,眯缝着两眼,一本正经地读了起来:“孟遥,嗯,这两个字虽然很稚嫩,朴拙,但却透着自然和感情。要我品比的话,我也会给这两个字一个优等。所谓诗言志,字含情,就是指这个是也。”
“好了,好了。”
不等钱耀祖摇头晃脑,孟遥又将本子抓到手上,然后将它铺在小花面前,俯身在上面写下“突击营”三个大字,随即指着它轻柔地对小花说道:“小花,你记住,以后不管是你还是别人,如果一定要记住什么的话,你记在心里的字,应该永远是这三个字,你懂吗?”
小花看看孟遥,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钱耀祖忽然也若有所悟地望着孟遥,露出一个让人很难觉察的微笑。
(二更奉上)
第56章、北大教授
一封夹杂在无数飘向北京的普通信函,经过长途跋涉,最后终于辗转到了这封信的主人手上。信封上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寄件人徐根宝,收件人徐栋良,以及信件地址中原洛阳等字样。
徐栋良此刻正坐在北京大学机械工程系教员室,一面抽着烟斗,一面批改着学生作业。看到校工送来的信函,他一瞅上面的名字,立刻撕开信封读起来:
叔伯,您在北平还好吗?我和弟弟徐根金在一次训练飞行中,遇到了一件叫我们百思不解的事情。那天我们刚飞过洛阳,准备在空中做编队飞行,然后演练队列攻击。这时,我和弟弟都清晰地听见了一阵阵打雷声。但我要特别告诉你的是,那天是甲级飞行气候,我向您保证,我们也没有出现幻觉和幻听。等我们到处去找那个声音时,就现一个黑点,极快地从我们眼前一闪而过。您知道我们飞行员的视力,但我也仅仅就是看见了这一个黑点,哦,好像在它后面还有隐隐的火光,又或者是闪电吧,它们几乎是一体的,相互追逐着。而它们的声音,大得直到现在给您写这封信,我的耳朵还嗡嗡直响。叔伯,你说我们看到,到底是什么,飞机、流星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这事我们不敢对任何人讲,怕大帅责罚我们蛊惑人心。您一直教导我们,要学习科学。所以,我相信您,一定会帮我们解开这个谜团的。就好像现在中原很多人都谣传,说唐县的牛头山来了一群天兵天将那样,我们听了都付之一笑。哦对了叔伯,您不用回信。您也知道,吴大帅最近取得了一系列胜利,可能很快就要去北京,有可能我和弟弟也要跟着大帅,到时我们回去看您,再听您解答。
徐栋良放下信,不禁掩卷沉思。
生在中原的事情,已经陆陆续续有很多传闻汇总到了他的耳朵里。但真正让他提起精神关注的,一个就是刚刚过去不久的直皖战争,一个就是这传说中的天兵天将。
当然作为一个老愤青,对第一个消息,他关注的并不是战争本身。不管是黎元洪下台,段祺瑞上台,张勋复辟,对日借款练兵。还是段祺瑞下台,徐世昌上台,紧接着又是曹锟、吴佩孚成为北洋政府的新主人。这些走马灯似的闹剧,他早已麻木了。
但有一点他却怎么都没想到的是,1919年11月17日,这个刚刚过去不久的,同时也是值得所有中国人都应该铭刻在心的日子,竟然就诞生在这一派闹哄哄的历史丑剧中。而此时的中国,是多么积贫积弱、积耻辱于一身。
这一天,他和很多仁人志士一样,拍案而起,对酒高歌。
因为就在这一天,蒙古正式上书中华民国大总统徐世昌,呈请取消所谓自治,并废除中、俄、蒙一切条约、协定,蒙古全境归还中国,回到中华民国怀抱。
而早在这一天到来的1919年1o月,就是这个崇洋媚外、到处年年征战,为了个人及其小集团的蝇头小利,不惜出卖整个民族利益的北洋政府,在俄国十月革命之后,竟然睡醒了,果断地在第一时间派出北洋军中大将徐树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先后进军蒙古全境,相继收复了买卖城(今恰克图),乌里雅苏台、科布多、唐努乌梁海等外蒙重镇,一举完成了对中国原领土蒙古的收复。
壮哉,大将徐树铮!
正是这个铁骨铮铮的徐树铮,在收复唐努乌梁海这个被沙俄帝国占领、渗透和经营多年的重镇时,面对气势汹汹的沙俄占领军,表情十分丰富地一把撕碎了清王朝时期签订的所谓《中俄声明》。
1919年11月22日,中国北洋政向全世界表《中国大总统公告》,下令即日起取消蒙古自治,恢复中国原有的对蒙古的主权。同时废除《中俄声明》和《恰克图协定》。旋即,北京政府在库伦迅设立“中华民国西北筹边使公署”,由大将徐树铮率部在外蒙古驻防。
另一个让他热血沸腾的消息,就是徐根宝来信中提到的所谓天兵天将的传说了。天兵天将一说,他当然不会信以为真。远的不说,就说最近的太平天国,义和团,这样叫人啼笑皆非的的事情还少吗?
然而,当他在中原的学生、朋友以及大学时期的同学,纷纷来信向他描绘着他们各自看到的事实,和他们根据这些事实得出的各自不同的结论,徐栋良的心,很快就被这个传来传去的消息,撩拨得难以平静了。都说画人难画心,三人成虎,事事都逃不过眼见为实。也罢,学校正好给了他一个差事到中原,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拖延到今天,不如就乘着根宝他们的信,这就动身亲自去看个究竟吧。
说走就走。徐栋良摸出怀表看一眼,又低头扫一眼信上的日期,随即扣上礼帽到系主任那里说了一声,回到家中简单收拾了一些衣物,随即直奔北平火车站。
快的话,也许根宝他们还没来,他就先到了洛阳。
一出洛阳站,徐栋良忽然被洛阳城里戒备森严的气氛给吓了一跳。怎么回事,这不刚刚才消停下来,大局已定,为何还有这数量惊人的部队调动呢?
驻足静静看了一会儿,徐栋良找到一个看上去像读书人的路人,故作随意地问道:“这位小哥,今天这洛阳城有什么大事生吗,怎么看上去满街都是大帅的士兵呢?”
路人闻言扫一眼徐栋良,很快又扭头盯着来来往往的军队,摇摇头说了一句:“你不要问我,这吴大帅的事情,哪个老百姓能知道呀。”
徐栋良一听,忽然敏锐地追问道:“原来你不是本地人,看来是我问错人了。”
路人闻言,飞快地转过身,上下打量着一袭长袍打扮的徐栋良,良久,方才轻轻一笑道:“看先生好不儒雅,你不也是外乡人吗?”
“不错,鄙人正是刚从从北大而来。”徐栋良说着,故意报出了北大两个字。
哦,路人果然一惊,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可惜,这一小小变化,还是被徐栋良看到了眼里。能对北大二字动容的国人,目前不说罕见至少也不多见哩。想到此,他不由得也打量起眼前这个所谓路人,慢慢的竟又看出点味道来。
这人看上去倒有书卷气,但如果对一个读书人来说,这人又似乎过于彪悍。嗯,很像徐根宝他们哥俩,本身是读书人,但入了军,身上就多了英武之气。
“这位小哥,我猜你也是这个吧?”徐栋良说着,笑吟吟地比划了一下。
不过,他怕对方怀疑自己有什么企图,说完,很快就拱拱手明显是解释地又道:“一笑了之,一笑了之。我这毛病,就像做学问总爱刨根问底。呵呵,萍水相逢,也算缘分。告辞,告辞。”
“哎,请先生等等――”
徐栋良缓缓转过身,只见路人忽然恭敬地冲自己一抱拳,一脸诚恳地说道:“敢问先生贵姓,也许有朝一日,我们还会有缘相会。”
徐栋良沉吟了一下,随即一笑:“不才徐栋良,北大机械工程系教授。”
第57章、吴军异动
吴佩孚大量调动军队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被曹飞彪各个情报小组核实后,经过分析整合,陆续报到了孟遥和营指所有成员手中。
孟遥一看情报上部队的数字,直接就将人全部召集了起来。
高志远一边敲着手指,一边将眼睛盯在情报上,沉思地道:“短短三五天时间,洛阳周围就集中了近三万人马,而且已有一支千人队开始向我们这个方向佯动。虽然还不确定其兵锋就是指向我们,但不能不防。我根据地方圆三十公里,势力范围约百多公里。这三万人规模,如果全部作用于此,正是这个套路呀。”
陆涛点点头,从情报中找出其炮兵配属部分,也用手指在上面敲打着道:“最可疑的就是这三个炮兵团,我认为,一旦确定它的最终动向,我们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知道吴佩孚要干什么了。”
孔学孟也列席了这个会议,不过他很有自知自明,始终三缄其口。
而华文哲也是干脆来了一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他猜得出,孟遥叫他们这些不是军事主官的人来,根本不是想听他们说什么,而是表达一种尊重。
刘鹏和何刚,两人一个是飞行大队主官,一个是特战大队主官,见作为陆战主力的三个主力连队主官傅晓冲等人,都还没表态,所以也都沉默着,一人叼着一根烟不知在想什么。
或许,他们都在心里想,杀鸡何必用牛刀。
高志远、陆涛说完,不由得一起朝孟遥望去。
孟遥两眼盯在营指中央的沙盘上,皱着眉头用标尺在唐县与洛阳之间量了量,随即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曹飞彪呢,他现在走到哪里了?”
白小莉急忙看看本子,清脆地答道:“已过羊尾镇,估计半小时后就到。”
孟遥抬手扫了一眼手表,然后身子一沉,舒服地靠在一张椅子上,望着一脸紧张的众人,缓缓地笑了起来:“战略上重视敌人,看来大家都学得不错。战术上藐视敌人,大家好像还欠点火候呀。”
他这一说,每个人不觉都在脸上笑起来,紧梆梆的肌肉好像也为之一松。
“报告――”
随着这声口音很重的方言落地,很久都未露面的盼弟,焕然一新地出现在大家面前。经过红星学校的熏陶,主力连队的捶打,以及最近才搞起来的农村工作队的磨练,盼弟现在整个人的面貌,原有的匪气和乡土气,正一点点被崭新的知识和观念所替代。
“坐吧,”孟遥说着,有些忍不住地端详起她来。
这次向方圆数百个自然村庄派出的数十支农村工作队,其中就有一支是盼弟主动请缨的。估计这一趟下来,她的面貌又将有一次更大改观。
“盼弟,我都快认不出你了。”孔学孟说着,动情地拉了一下她的手。
“这都是营长说得好,”盼弟抽回手,眼睛下意识地就瞄向了一旁的孟遥。“突击营就是一座最好的大熔炉,一个人,只要他不是罪大恶极,或者朽木不可雕,那他一定就会在熔炉里淬火成钢。而我,正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乖乖里格隆,这还是以前的那个盼弟吗?
众人想着,两眼齐刷刷地朝孟遥看去。这营长军事素质过硬,思想工作也不得了,什么时候将盼弟调教得这般又红又专?
孟遥赶紧低头在口袋里摸烟。不过,摸了半天,也没见他摸出一支来。
半晌,孟遥终于一脸尴尬地向旁边的何刚伸出手,口气像个无赖似的道:“老何,借支烟抽抽。放心,以后一定还你一盒。”
何刚撇撇嘴,不相信地捏着烟盒道:“你拿啥还?那好,你立字为据。”
“营长的话你都不信?”孟遥很是恼火,不由分说地一把抢过烟盒。
买糕的,真不知道这个盼弟,是原来的好呢,还是现在的更好。以后呀,还是不要轻易去改变什么才为上上策。后世不是很讲原生态嘛,你改变了还叫什么原生态呢?
就在这时,曹飞彪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晕呀,为什么每次都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看上去好可怜。可是,谁让他是突击营的眼睛和耳朵呢。
“哎彪子,快坐下。”孟遥歉疚地起身,亲自端过一杯水来。
曹飞彪也不客气,将脑袋扎进水杯,一通猛灌之后,又举着杯子对诸葛盾说道:“没见过老牛饮水呀,别看了,再来一杯。”
说完,他抹抹嘴,转头望着孟遥一笑:“营长,我今天遇见一个教授。”
孟遥忽然别扭地扭动起身子,心中的愧疚一下子消失了大半。这都火烧眉毛了,他还在这讲趣闻野史,有没有搞错。
华文哲听了,倒是很及时地哦了一声,抢过来坐到了曹飞彪旁边,嘴里紧跟着就问了起来:“接着说,他叫什么,在什么大学教书,什么学科。”
曹飞彪得意地瞅瞅他,“他叫徐栋良,北大机械工程系教授。”
孟遥听到这里,忽然展颜一笑:“机械工程系?华总,这不是我们亟待需要的特别学科吗?对了,这个人你有印象吗?”
华文哲想了想,摇头道:“没印象,不过他的专业对我们可是雪中送炭呀。”
孟遥点点头,忽然沉思起来:“这边吴佩孚大军躁动,这边就出现一个北大机械工程系教授,这二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联呢?”
“不会,”曹飞彪一听就摇起头来,“他刚下火车,还向我打听事情哩。”
“好,此事暂且放到一边,但要给彪子记一功。”孟遥说着,便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现在,彪子你就将掌握的情况,给我们说说吧。尤其是你们情报组的结论,不管是怎么分析的,但说无妨。”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分析,我们的结论就一句话。”曹飞彪说着,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这是吴佩孚一石二鸟计划,既要展示武力,又要正面接触我们。”
孟遥不动声色地望着他,“继续说,具体点。”
“很多迹象已经表明,吴佩孚已通过各种渠道掌握了我们的情况。尤其是对我们的实力,他一定也有了充分认识。所以,经过一定的准备,他显然已经下决心要拔掉我们这个卡在他嘴边的骨头。但他也很有野心,想以武力威慑达到兵不血刃效果,让我们主动归顺。这是其一。”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因素,作为一代枭雄,保命始终是第一位的。所以,直系这次集团军规模的集结,应该还是为吴佩孚赴京入主北洋政权保驾护航。而对我们,他可能是想来一个顺手牵羊,捎带着就把他认为的潜在威胁给顺手搂了。这,就是我们的意见。”
陆涛突然在鼻子里一声冷哼:“这个狗吴佩孚,他也太把自己当人看了。”
第58章、遥致敬意
不过,愤怒归愤怒,当任何一个军事指挥员冷静下来之后,都不可能面对数万之众而漠然视之的,即使是突击营这样武装到牙齿的绝对武力。而且还有一个谁都没有敢说出口的隐忧,那就是他们虽然经历过很多演习,但那也仅仅是演习。一旦开战,伤亡先不说,他们之中有谁担当过集团军规模的指挥?即使像高志远这样来自总部参谋部的高参,至今连像样的师级指挥经验都还没有过,孟遥就更别说了。
“如果要确保我零伤亡,也许只有一个办法。”
营指新调上来的一个作战参谋将手指向沙盘,在几个纵深处点了点:“我现有各类火炮系统多达数百门,弹药基数也很可观。最重要的是,我根据地防御体系业已形成,战场通讯、火控平台以及各兵种战术合成等后世先进的军事系统都已逐渐恢复。所以,我们只要在这几个地方布置出炮火覆盖网,并勾勒出相对纵深,我相信,就不会再有什么像样的集团冲锋能够出现在我营正面了。”
众人一起望着沙盘,听完,不觉都翻起白眼看了看这位侃侃而谈的参谋。
这个嘴上刚刚长毛的小家伙,可真够心狠手辣的。他以为那数万之众是小猫小狗,生命就那么不值钱吗?再说了,这还没到你死活活的地步,抗日战争还没开始哩。等到对面都是那些呲牙裂嘴的人形畜生出来时,再来这套铺天盖地的灭绝战术好不好?真到那时,没人再说你一个不字。
“老孟,现在情况大致也就这样了,你说说吧。”高志远转而望向孟遥。
孟遥看看高志远。这个老高,什么时候又换口味了,我有你老吗?他很不爽地皱了皱眉毛,从沙盘边回到座位上,想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让大家都回到自己位置上,随即亮出了自己酝酿已久的方案和判断。
“这个仗,打不起来。而且,他即使要跟我打,我也不会听他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可不想中国人打中国人。”
“啊――”众人一听,不觉都有些傻眼了:你说不打就不打吗?
“不仅如此,我,还有你们,还要认真地跟他们交朋友。”孟遥说着,笑眯眯地又向大家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
“这、这也太搞了吧?”
“就是,他要拿着枪顶着我们,怎么办?”
“跟大军阀交朋友,开什么玩笑!”
陆涛先不乐意了,站起身有些激动地在作战室里走来走去,最后终于气呼呼地停下来,望着孟遥说道:“你听听,大家都是什么意见。他们的态度是很显然的。”
孟遥笑着摇摇头,索性直接说道:“好吧,我只问一个问题,除了我们自己的队伍,如果都按教科书来,哪一个不是大军阀,大坏蛋?”
顷刻间,没有一个人在嚷嚷了。
“既然都是大坏蛋,那我再请教一下各位,”孟遥不依不让地盯着众人道,“是不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必须要跟他们划清界限,以示我们是革命的、纯洁的和高尚的呢?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根本就不必这样殚精竭虑,劳心费神,直接建一个真空无菌室,突击营一个不少全部待在里面就好啦。”
“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孔学孟一看气氛有点压抑,终于想到了自己教书先生的角色,站起身,灵机一动地比喻道:“营长说的其实就是藕,学名好像叫莲吧。挖出来的时候看着多脏呀,可一洗之后多白,这说的就是出污泥而不染嘛。就像我们突击营,就是要跟这些大军阀、大坏蛋周旋在一起,最后再达成我们的目的。”
见孔学孟分析的头头是道,孟遥不仅没有高兴起来,反而更加一脸恼火起来。“你们都听听,一个晚清秀才都比你们这些名牌军校生理解力强。那句话怎么说的,难道你们都忘了?一手握枪,一手可以微笑着与敌人握手,才是一个合格的将军。”
孔学孟一听,眼睛不觉就瞪起来,委屈地冲着孟遥嘟囔一句:“营长,我可不是什么晚清秀才,我现在是一个革命者。再说了,我那是举人,比秀才高级。”
孟遥赶紧陪笑道:“老夫子,我那是比喻,比喻而已。”
“行了,”华文哲听到这里,起身一锤定音地说道:“营长你也别敲打大家了,我好像已经猜到了一点你的核心,你就别让大家伙都跟着再猜哑谜了。”
“拿地图来。”孟遥这才对白小莉说了一句大家最关心的话来。
白小莉取来地图,将它挂在作战室正中央,然后就要退下。一旁的诸葛盾连忙咳嗽一声,顺势又指指地图后面。她愣了一下,顿时恍然大悟地冲他感激地一笑,小心翼翼地抽出一个精致的教鞭,将它靠在地图旁。
孟遥走过去,顺手拿起教鞭,先独自盯着地图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过身,将教鞭指向地图上一块黄色区域,然后用力在上面敲了敲:“大家都来看看,这个地方,每个人都不陌生吧?”
大家一看,不觉都笑起来:“这不是我们雄鸡上的脊背嘛,蒙古呀,这谁不知道,以前就是我们的。”
孟遥一听,忽然板着脸在傅晓冲头上敲一下:“刚才是谁说这蒙古以前就是我们的,是你傅晓冲吧?拜托你赶快进入角色,现在是民国。也就是说在刚刚过去的1919年,我们已经是我们的领土,知道了吧?”
哄堂大笑中,高志远忽然冲大家一摆手,然后严肃地盯着地图说道:“孟遥你等等,让我好好想想,我好像也知道你什么意思了。”
他这一说,很多人也都纷纷沉思起来,频频望着地图不断默默点头。
孟遥看着众人的神情,终于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趁众人盯着地图看,赶紧走到桌旁,拿起何刚放在桌上的那盒黄鹤楼,飞快地从里面抽出一支叼在嘴上。诸葛盾一看,二话不说,摸出兜里的打火机就凑了上去。
“营长,黄鹤楼呀,我也尝一支呗。”
“抽吧,不抽白不抽。”孟遥说着,又在嘴里吓唬道:“快点,他在看你哩。”
三两口吧嗒完烟,孟遥不动声色地回到地图前,呼扇着一嘴的烟气,终于又露出笑眯眯的模样道:“看了这半天了,都差不多了吧?如果还有榆木疙瘩的,我等得了,人家吴大帅可等不了。”
“营长,你就开始下命令吧。”众人齐刷刷地望向了孟遥。
“好,现在要说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孟遥说着,就是邪恶地一笑:“突击营全体官兵立正,向北洋大将徐树铮致以最崇高的敬礼。”
第59章、空中威慑
陆涛临走前,恶狠狠地瞪着孟遥说,“你可真够反动,居然率领着突击营各级主官对一个反动派山呼万岁,不过,”他说着,忽然又用力搂了一下孟遥,“就冲他率军北征,一举收复我们固有的领土这件壮举而言,我还是愿意跟你在一起好好拜他一下的。”
孟遥十分不齿地推开他,斜眼道:“你还是收回这些浅薄而廉价的赞美吧,对于一个真正的民族英雄,他不需要这些。”
会一开完,几个人按照分工去了各自指定的地方。高志远自告奋勇,到相对较远的北峰去了,陆涛则去了南峰,而孟遥在众人的一再坚持下,就原地留在了主峰根据地大本营坐镇指挥。
半小时后,一直被雪藏着的那架轻型武装侦察直升机,带着两个副油箱刮起一阵旋风,径直朝着唐县飞去。
驾驶员刘纯刚意气风地左顾右盼着,一会儿命令他的助手再好好检查一下箱子,一会儿又叮嘱搭载的机枪手要注意安全。看来一个人下岗久了,不是变得更加沉默就是变得更加絮絮叨叨,刘纯刚显然属于后者。
“安全,注意安全。”一飞机的人,都被刘纯刚这亢奋的表现弄得心惊肉跳,一个个都反过来训斥着刘纯刚。
按说只是执行一次简单的投放宣传单任务,不对地攻击,单凭自身机载武器系统就足以自保。但孟遥还是命令上去了两个机枪手,左右舱门各一挺,同时还跟随了何刚的两名特战队员。
最让两名机枪手高兴的是,这次居然是营长孟遥亲自给他们下的任务。都快飞到羊尾镇了,两人还在机舱里津津有味地辩论着:
“你说的不对,营长说的是在适当时机,我们可以在地上犁一遍。”
“你才听错了哩,营长说,只要一见到北洋军的影子,就可以在他们队形之间的缝隙中,用机枪犁一道深沟给他们瞧瞧。”
“吵什么吵,要我出手,还轮得到你们吗?”刘纯刚说着,郁闷地叹口气。
孟遥这一招,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或者也叫以战止战,以恐吓对恐吓。吴佩孚那老小子不是想兵不血刃嘛,那好,咱就飞到他头顶让他好好体验一下被人骑在脖子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咱是君子,就不骑在人家头上拉屎拉尿吧,但调侃一下还是可以的吧。哈哈,识趣的话,就赶紧收兵。
罗伯勇骑在一匹战马上,在他的骑队营簇拥中,不紧不慢地走在队伍后面。这千把号人,按照大帅的旨意,他有意将营以下配属分作了很多个小队,小队之间又间隔数百米。因此,这条稀稀落落的队伍,无形中居然拉长了有一里多地。
副官唐震对此有些担心,纵马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
罗伯勇望着前后忙碌的唐震,眯眼欣赏了一会儿,最后将他叫住:“唐老弟,别再晃悠了,陪着老哥哥哼哼小曲。你瞧,这还是有一些景致可以看的嘛。”
唐震勒住缰绳,还是一脸的担心。“旅座,这样的行进队形,有些不妥呀。”
“有何不妥?”罗伯勇不以为然地一笑道:“你是怕靳云萼的河南保卫军,还是怕牛头山那些所谓的天兵天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混成旅大部就在后面不到十公里位置,谁吃了豹子胆敢来打我的主意。”
唐震点点头,不再说话。
“报――”
一个骑兵飞快地疾驰过来,翻身下马,将一张呈折双手举过头顶。唐震顺手取过来,低头瞄了两眼,笑着将它递给罗伯勇。“旅座,唐县郑敬仁还算知趣,送了帖子,还亲自出城十里相迎。”
罗伯勇哼一声,举起望远镜看了看。
“这个人,要说还有点骨气。自打跟了黎元洪,我们的大帅几次都对他动了心思,可这家伙不管黎元洪起起伏伏,硬是一直追随在他的鞍前马后。得嘞,我们就加一鞭子,过去瞧瞧这个家伙。”
郑敬仁一见远处马头晃动,蜿蜒而行的步兵队纷纷让开大路,便扬着手迎了上去。“是直鲁联军新编混成旅罗伯勇旅长吗,在下郑敬仁等候多时了。”
自从收到吴佩孚以“直鲁豫巡阅使公署”、“陆军第二师司令部”名义不断来的公函,尤其是最近干脆就换成了北洋政府总理府的那封公函,郑敬仁已经几天都是寝食难安。
怎么办,这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一不小心就会小命不保。更头疼的是,现在黎公都已下台,他交办的任务却要让这个吴大脑袋来捡便宜。可这个便宜,是这么好捡的吗?就冲山上的那个孟遥笑面虎的样子,他会就这样俯称臣?要命呀,不管是那种结果,一旦以后他知道是他每月一报,将牛头山上的一举一动详详细细的,不仅报给了总理府,还报给了这个近在咫尺的吴大帅,他和他的那些如狼似虎的手下,会怎样对付他呢?
罗伯勇并没有立刻翻身下马,而是盯着心神不宁的郑敬仁看了两眼,故意在嘴里说道:“郑县长,你好像有心事呀,莫不是心疼你的那点粮食?”
“不敢不敢,”郑敬仁慌忙摆手道:“贵旅能到唐县,是我们的福气呀。”
“贵县放心,我旅只是暂住一晚而已。”罗伯勇这才笑着跳下马,搭起手掌眺望了一下唐县城楼。“听说那山上的头领还是个年轻娃娃,你还与他喝过酒,两人称兄道弟,很是亲近呀。”
郑敬仁看一眼大喇喇的罗伯勇,嘴里于是多了点不满:“回旅长的话,小县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秉承大总统和总理府的指示办理,这里没人不知道。”
罗伯勇忽然打个哈哈,将手重重一拍郑敬仁:“都是为了北洋,了解了解。”
郑敬仁这才打量了一眼正源源不断而来的队伍,试探着问道:“敢请旅长大人明示一二,小县也好着人预作安排,不说山珍海味,起码也得容在下宴请一下大人。”说完,他就小心地向罗伯勇望去。
罗伯勇摸出怀表看了看,将手一挥:“如此甚好,就请贵县先行回城。我和我的弟兄们先去牛头山上走走,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你给我备上美酒就是了。”
郑敬仁眼皮不禁一跳,连忙问道:“敢问旅长大人,你不等大部队吗?”
罗伯勇先是愕然地看看一本正经的郑敬仁,接着就爆出一阵大笑来。“唐震,你听听,人家郑县长心地真好,他在关心我们哩。”
唐震没说话,笑了笑,两眼始终都没离开远方那一道道莽莽苍苍的山麓。
“如此,小县这就告辞。”郑敬仁忽然冷笑起来,随即冲着罗伯勇拱拱手道:“待旅长大人凯旋归来,小县一定早早奉上美酒佳肴。”
“去吧,抓紧把酒给我备上。”罗伯勇哈哈笑着,听上去似乎声震百里。
第60章、如此遭遇
袁世凯窃取民国后,为了消弭隐患和争取舆论,将他的军队在编制上一改北洋旧制,于1912年初秋,将所有新式陆军的镇、协、标、营、队、排、棚的名称,一律改称为国际通行的师、旅、团、营、连、排、班,并加大了对重炮和机枪的投入。而1888年一直由金陵制造局仿制的马克沁重机枪,由于日俄战争中,俄军使用了大量新型马克西姆机枪,不仅让日军在旅顺口战场上横尸数万,而且还因此绞杀了有“日本军神”之称的乃木西典两个儿子。所以,这种仿制机枪很快被淘汰。经过此后数年的苦心经营,北洋军不仅诞生了在当时亚洲绝无仅有的15o毫米重炮团,而且还陆续向德国、法国乃至日本疯狂采购了马克沁水冷式重机枪、哈奇凯斯气冷式重机枪,以及38式重机枪,使其主力部队的火力配置,一举达到了令人恐怖的程度。
以罗伯勇这个新编混成旅来说,除辖有一个步兵团、一个骑兵团外,同时配属一个炮兵团。炮团下辖两个野战炮营,一个山炮营。骑、步团除三个营外,均各有一个机枪连,一个迫击炮连以及一个通信班。全旅另有工程兵、辎重兵各一营。其兵力与火力配置可见一斑。
当然,吴佩孚这次对该旅的拉动,并没有让其倾巢而出,仅仅只是令罗伯勇以千人规模组成了一支相当于后世的特遣支队,目的不过是为了恐吓孟遥他们一下,然后再视情况而动。
如果从这点来看,孟遥的决断显然是有着极高水准的。而洛阳大部分驻军以及奉调而来的其他军队,此刻正在洛阳火车站整装待,随时准备护吴入京。
唐震等到步兵队全部收拢,方才又命一个整装骑兵连作为全队先锋,稍事休息后,绕过唐县转向羊尾镇。五分钟后,以步兵队为主的大部队,也开始跟在骑兵连之后,像一条长蛇般再次蠕动起来。不同的是,这一次队列行进不再是之前的稀稀拉拉松松垮垮,而是在唐震的呼喝下,队伍变得十分齐整,在随风扬起的尘土中,偶尔还能听到颇有些雄壮的踢步之声。
罗伯勇仿佛很满意唐震的作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这支千人队,直到最后一个士兵从他面前走过去,他才洋洋自得地翻身上马。
唐震勒马站在另一个整装骑兵连前排,一动不动地看着罗伯勇。
这个骑兵连不同于已过去的作为先锋的骑兵连。由于不是全旅拉动,加之又是长途行军,所以警卫旅长的任务便转到了这支骑兵连身上。因此,全连几乎全部换装了刚刚才采购回的最新式毛瑟长短枪。
走了一会儿,望着如波浪在路上起伏的士兵头颅,在长枪的映衬下显得十分喜人,罗伯勇忍不住又有了聊聊天的**。
“唐老弟,你说说看,那姓孟的,果真像那些道听途说的那样厉害吗?”
唐震不苟言笑地注视着远方,闷声甩出一句:“谁厉害都厉害不过一把枪。”
“说得好,”罗伯勇随着马蹄的节奏,缓缓点着头。“什么天兵天将,简直就是瞎扯淡。我看不过是这附近老百姓昏了头而已,一看多年匪患没有了,不管是不是都胡乱瞎吹,真是以讹传讹呀。”
“旅座,”唐震忽然勒住马头,叫了一声。
“嗯,怎么了?”罗伯勇正说到兴头,被唐震这一叫,弄得很是不爽,随即就在嘴里戏言道:“看你从来不慌张的,这么紧张干吗,莫不是天上真有――”
话音未落,唐震一跃而起,直接就将他掀到马下,然后紧紧摁在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巨大的狂风,裹挟着劈头盖脸的飞沙走石,在震耳欲聋的呼啸声中,刷地一下飞过了他们头顶。
一刹那间,猝不及防的骑兵连乱套了,惊吓过度的马匹纷纷嘶鸣着,开始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带着惊慌失措的骑兵们,四散逃窜。有些反应稍迟的,更是被狂奔的马蹄拖拽着,在初冬的荒野地上划出一道道浅沟。来不及脱离马镫的士兵惨叫声,一声连一声,此起彼伏地在人们耳中回响。
步兵还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除了极少数头脑灵光的,第一时间抱头趴在地上,绝大多数都像一根根竖在那里的木桩,一动不动地呆呆瞅着天空,脸上尽显一种呆滞的表情。
刚刚还整齐划一、威风凛凛的队伍,瞬间荡然无存。
忽然,散落在四处的、刚刚清醒过来的士兵们再次狂乱起来,一边在嘴里大叫着,一边再次四散逃窜。
“啊,啊,它又回来,老天爷呀,它又转回来了。”
“它是个什么鬼东西啊,怎么老追着我跑哩。”
罗伯勇仰着脑袋,目光呆呆地盯着像一只老鹰盘旋在半空之上的不明物体,终于想起了自己手上还有一个整装机枪连,顿时他像打了鸡血似的狂舞着手臂叫喊起来:“快,机枪连,给我射击!”
“使不得,旅座。”唐震也跟着大喊一声,拉住了罗伯勇。“机枪连,不要轻举妄动。”
罗伯勇面无人色地看看唐震,“这头上的,到底什么玩意,你知道吗?”
唐震摇摇头,目光闪烁不定。
“老弟,现在怎么办?”罗伯勇现在把所有的希望,几乎都压在了这位被自己一手挖来的人才身上。不管怎么说,能从小站练兵开始,一直到被保送入日本留学,这个唐震还的确没让人失望过。
唐震低下头想了半晌,然后将枪插回枪匣。
“旅座,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他说着,忽然有些悲哀地看看散落在石块、树根以及灌木中的士兵们,语气苍凉地道:“再说了,我们即使想有所作为,那也等部队收拢以后。只不过,天知道这要到什么时候了。”
罗伯勇叹口气,浑身一松跌坐到地上:“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此刻,刘纯刚大睁着两眼,不停地捕捉着下面他感兴趣的目标,连助手问他话都顾不上回答。而两个机枪手也兴奋地不断摆动着枪身,不时眯眼瞄准着一些特别活跃的目标。
终于,一直坐在副驾驶上的引航员开口了:“快,目标三点钟方向,有可能是大鱼。”
刘纯刚掉转机头,迅飞到指定位置,将机身悬停在罗伯勇、唐震头顶上方。而领航员也紧跟着启动了机载探测设备,将专用摄像头定格在两人身上。不到几秒钟时间,电脑迅将民国时期的军官装束完整地套在了两人身上,然后准确地报出了两人的官衔。
一飞机的人,顿时笑逐颜开:“***,居然是一个旅长,至少少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