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特别馈赠
第二天,盼弟听说了孟遥的“丰功伟绩”之后,缠着就要听他讲故事。在她看来,像那些只能在说书里听到的玩意,对她而言就是天大的本事了。尤其是这玩意,孟遥还能赢日本人,这就更让她开心了。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日本人其实就是一群畜生而已。
孟遥这时简直恨透了陆涛。这个书呆子,把个只会问这问那的妞儿弄到自己身边,表面上她是中原人,可她知道省城在哪儿,知道洛阳在哪儿,知道吴佩孚的官衙在哪儿吗?
这书呆子,别有用心。
经过上下打点,钱家父子已经彻底蔫了。钱,用到看门的,递信的还管用,再往上,就是黄灿灿的金条都不行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吴佩孚肯定下了封口令,谁家的脑袋谁家不珍惜呀,所以,他们现在可真的是只能抱着金饭碗,像要饭的一样在人家衙门外干瞪眼。
只有孟遥不动声色,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钱家父子。他在等,等到所有的时机都水到渠成,最后一击成功。
这时,曹飞彪的人也基本摸清了洛阳的情况:
民国9年,也就是突击营穿越的192o年9月2日,北洋内战爆后,吴佩孚一举击溃皖系的段祺瑞,同时被北洋政府任命为直鲁豫巡阅副使。当年十月,他便挥师进驻洛阳,并在在西工兵营挂出“直鲁豫三省巡阅使公署”、“陆军第二师司令部”的牌子。曹飞彪告诉孟遥,目前,西工兵营已扩大到一万亩上下,并将营房扩建到12ooo余间,又在营市街东建房院百余所,兵力之盛可见一斑。另外,吴佩孚那老小子还有其他更惊人的动作:
先是大兴土木,大型操场、阅兵台、广寒宫、学兵营等,一个不落地在洛阳竖起来,紧跟着洛阳史上第一个飞机场也在他手中兴建了起来。一时间,洛阳不仅成为直系军阀统治的最大政治、军事中心,全国除广东、云南、贵州外,各省均有代表常驻洛阳,就连河南省长公署也迁到了洛阳。
这老小子野心勃勃呀,孟遥笑眯眯地想道,跟老子九字真言有得一拼啦。
“现在怎么办?”曹飞彪问。
孟遥看看他,“你确认那丫头绝对没有生命危险?”
“我保证,”曹飞彪说着,有些不耐烦起来:“那老混账摆明就是设局,要钓一个国色天香的妞儿,他怎么可能舍得杀掉呢。他其实就跟现在你一样,等着人家心甘情愿自己送上门。”
得,一不小心就跟国贼排一块了。不过形势就没有表面上那样凶险了,吴佩孚真要清除革命党,恐怕该砍头的早就砍了。
如果只考虑营救,这事情就相对简单了。
将整个计划前后想了一遍,孟遥又跟曹飞彪正反推演了半天,这才找到钱家父子,开门见山地告诉他们,钱如云肯定是不会放出来的,鉴于目前情况,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劫狱,这样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钱家父子丝毫也没怀疑这个消息的可靠性,早在昨天他们就从岳维峻处得到了他的明确暗示,此事他是绝无可能插手的。甚至,这个岳维峻连他一直挂在嘴边向钱家求亲的事,也通过秘书明确要求他们封紧他们的嘴巴。这样一来,钱家不仅最后的一线希望就此破灭,而且雪上加霜又多了一个岳维峻的猜忌。因此,钱家父子虽然面露难色,还是异口同声地问了一句:“如果要劫狱,那钱家怎么办,是不是回去之后就要赶快逃命?”
“那倒不必,”孟遥一听就笑了,十分轻松地对钱耀祖说:“钱伯,只要你完全信任,一切按我说的办,我保证,三天后不仅让钱小姐毫无损地出现在你面前,而且我还要钱家原来是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
说着,他又笑眯眯扫视着两位公子,略带戏谑地道:“只要你们该吃吃,该喝喝,该听戏就听戏,就当什么事情都没生就行。”
自从见识过孟遥本领后,他们现在对孟遥说的话倒也有些信心。不过这事到底是捅破天的大事,他们对孟遥描绘的愿景,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尤其是在两个当家的公子心里,若不是老爷子亲自坐镇,单独换上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拼上钱家的全部身家性命,而去跟声势显赫的吴大帅叫什么板。得不偿失呀不是吗,从今往后钱家就算是在中原烟消云散了。现在听孟遥说钱家根本不用逃亡,就像这事是别人的,两个公子简直就是喜出望外,恨不得抱着孟遥啃上一嘴。
“请说,请说,我们完全听你的。”两人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连老爷子是什么态度都不管不顾了。
当天,钱耀祖就在护院的簇拥下,跟着钱如洋走了。钱耀祖回羊尾镇,而钱如洋则直奔上海。按孟遥的话说,越是这个时候,自己的家业越是不能出任何差池。其实钱如洋也知道,孟遥如此在意他们,说白了是在意他这第一笔大买卖。在上海时钱如洋就曾计算过,孟遥提供的那个什么压缩饼干还有橙汁饮料方子,凭他多年商场上的嗅觉,那绝对是一座金矿,想挖多久就挖多久。
而钱如武则留了下来,不是他自告奋勇,而是他必须留下来。否则,钱如云一旦救出,凭她二五眼的性子,绝对不会跟完全就是一个陌生人的孟遥走的。倒是那个雷万里,说啥都不肯随护院一起回羊尾镇。鉴于他的固执精神,孟遥只好也留下他,让他担负起保护钱如武的任务。
当天傍晚,孟遥便带着所有人转移到新落脚点。
这个点,是曹飞彪看上的,决定以后就作为突击营在洛阳的据点。既然洛阳是中原的政治、文化和军事中心,省城的点当然也就相应要挪到这里了。不过每个人都很清楚,要不了多久,他们还得搬家,吴佩孚长不了。
吃饭时,孟遥非要跟战士们挤在一块,曹飞彪拦都拦不住。他就怕这一点,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果然,孟遥朝战士们手中一看,立马揪着曹飞彪走到一边,使劲敲着他的脑袋,险些将自己端着的一碗红烧肉闷饭直接扣在他头上。“说,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战士还在啃饼干、挖罐头,大米不够吗?”
曹飞彪难过地点点头,自责道:“现在大洋的确不够周转,我们只能三天吃一次米饭。但你放心,我一定完成今年一百万大洋的创收任务。”
孟遥听着,眼圈不知不觉红了。
一直坐在屋里吃饭的钱如武,这时不知何故也走了出来。看到两人表情,他一句话都没说,围着战士转一圈,命雷万里拿过他的皮包,飞快地从包里抽出一个信封递给孟遥。
“这是――”孟遥迟疑了一下。
“银票,一百二十万大洋。”钱如武如释重负地说道。
曹飞彪一听,两眼顿时神采奕奕。
孟遥摇摇头,笑着没动窝:“这大的数目,二公子可要小心。”
“你拿着呀,这钱是你们的了。”钱如武奇怪地盯着孟遥,暗道一声真稀罕,还有见了钱不抢的人。
“这是买命钱吗?”孟遥忽然笑起来。
曹飞彪一听,气得瘪瘪嘴,抓耳挠腮的不敢开腔。
钱如武也急了,抓过孟遥的手,将银票一把塞在他的手中。“你说是就是吧。反正不是你,别说一百二十万,就是一千大洋我家也不会剩下一个。拿着拿着,俺大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这笔钱一定要亲自交给你,不算股金,是钱家的特别赠与。”
孟遥沉默地拿起银票,看了看,却毫无来由地叹了口气。
(抱歉,今天只有一更,老娘住院,写的也很累,大大们凑合看吧)
第33章、男人的肉
入夜。洛阳直鲁豫三省巡阅使公署外,数十条黑影如狸猫般靠近了一处相对独立的大砖瓦房。当这些黑影瞬间隐没在房屋四周之后,百米外一片掩隐在漆黑夜色中的树林,又弹出数十条人影,在这一百米的路段上,如钉子般匍匐下去。与此同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营长,一切就绪,开始行动吧。”
另一个声音很快也在黑暗中响起:“一定要告诉每个战士,北洋军不是土匪,是当下中国战力最强的正规军,决不能有任何轻视它的念头。所以我命令,每个战士必须利用所有装备,对顽抗之敌可予以自由击毙。行动结束,立即实施脱离不要纠缠。”
“那个小日本什么六郎的,真的不动他吗?顺手牵羊,多走一步就捎带取了他的狗命,为啥留着呀。”
“不要废话,你只要捎带上那个驴大肠就行,执行命令吧。”
“是。”
最后一个黑影一闪,如一道黑色的闪电逼向远处的瓦房。
行动!他很快做出一个手势,数十条等待在黑暗中的人影,立刻三人一组,纷纷贴墙而立,两人搭出马步,一人一跃而上,然后伸手在高墙上一探,身体便像一枚树叶般轻飘飘地落了下去。
院内,灰暗的半圆式回廊中,如游魂样来回晃荡着几个昏沉沉的北洋军士兵。而在一间略显明亮的房门外,另外靠着一对哈欠连天的大兵,正你一口我一口地抽着纸烟。在貌似平静的房门内,偶尔会传出一两声动静。大概他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所以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照旧眯眼品着他们嘴里的纸烟。
突然,其中一人感觉脖子被咬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在脖子上一拍,嘴里骂骂咧咧地道:“他娘的,大冬天还有蚊子咬老子――”
话还未说完,这人便像一条麻袋似的出溜到地上。
对面站着的人夹着烟头,刚要指着地上的人嘲笑一番,忽然跟着哎哟一声,咕咚一下也坐到了地上。
在他眼睛彻底闭上之前,巨大的恐惧才从心底姗姗来迟地升起到嘴边。
可惜晚了,他只能无声地捂着自己的脖子,眼睁睁地望着偌大的院子内,所有能够移动的物体,相继一个个噗噗噗倒地,就像一个个被镰刀割掉的韭菜那样无声无息。
终于,一个黑影跳跃着过来,伸手在两人的脖子上探了探,随后高举拳头,无声地做出一个手势。
很快,一个显得十分笨拙的人影,在五、六条敏捷的人影护卫下,哆哆嗦嗦走到房门前,一面大口呼吸着,一面紧紧盯着一人在门锁上捅着。很快,只听吧嗒一声,他便被护在两边的人轻轻一带,整个人就扑进了房屋中。
一股淡淡的香气,迎面扑来。
借着桌几上若明若暗的灯光,整个房间轮廓也呈现出来:这是一套典型的两厢房,从厅堂摆放着许多花草和衣架来看,住在这里的的人完全就是一个小姐的待遇。其中一人立刻指着旁边略小的厢房,一摆手,一个人影便蹑足而去,不一会儿就从里面揪出一个女子。
与此同时,一直哆嗦不停的人也摸到另一个厢房,颤颤巍巍地小声喊了一句:“小妮子,小妮子,俺是二哥如武,你不要怕,俺现在进来了啊。”
说着,他在一旁人的鼓励下,轻轻推开了房门。
“二哥?二哥,真的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随着话音,两条人影从厢房摸索着走出。借着微亮的灯火,众人不觉眼前更加一亮。果然是个美丽无比的女子。在如此昏暗的内室里,她明艳的脸庞也如明月般皎洁。
但众人怪异的装束,和鬼脸似的伪装,却吓坏了女子。“二哥,他们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多人?”女子说着,就要失声尖叫,却立刻被一双手捂住了。
“曹排长,请手下留情,这是舍妹如云。”
曹飞彪哼一声,暗道我当然知道她是钱如云,否则来干什么。不过此刻可不是说话的时候,只见他手微微一松,低声在钱如云耳畔说道:“钱小姐,你二哥钱如武就在你身旁,你应该相信我们是来营救你的。现在我慢慢放手,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出声,不要乱动。”
呜呜,钱如云急忙点头。
曹飞彪松开手,忽然就感到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他低头一看,钱如云正伏在自己手臂上,抱着他的一只手腕猛啃。
姥姥,曹飞彪气得一甩手,钱如云趔趄着就向门框撞去。
正当她恐惧地闭上眼睛,一双手重新又将她捞过来,随后她就感到自己又丝毫不能动弹了。
“呸呸,男人的肉,都是臭肉。”钱如云张嘴开始叫骂起来。
钱如武在一旁急坏了,迭声劝道:“小妹,我的小姑奶奶。嘘,嘘,别喊了,这些好汉都是来帮我们来救你的。”
“救我,救我为什么还要抓我?”钱如云不依不绕道。
这都什么时候,还胡搅蛮缠。钱如武也火了,厉声道:“人家抓你了吗?你不叫,人家会抓你?”
“别说了,赶紧撤。”曹飞彪虎着脸,指挥着众人依次向院子外奔去。
“放开我,你们这帮混蛋,我不走。”钱如云忽然疯地大叫起来。
“快――”曹飞彪警惕地注视着周围,使劲推了一把钱如武。
“混蛋,土匪,恶魔。放开我,我是革命者,不会做临阵逃跑的胆小鬼。你个大军阀吴佩孚,你就杀了我吧。”
这姑奶奶,被圈多日,还这样激情四射啊。曹飞彪无奈地摇摇头,牙齿一咬,伸手在钱如云颈部动脉处轻轻一捏,众人耳畔顿时安静下来。钱如武吃惊地回头看一眼,嘴张了张,随即又沉默地闷头狂奔。
可惜,这最后“吴佩孚”三个字,好像一下子惊醒了院子内外的北洋军。
“刺客,有刺客。”
“快,快报大帅府。”
“一排,一排,保护大日本顾问。”
随着一阵阵叫喊声,汽灯被一盏盏点亮。灯光闪动中,曹飞彪望着一队队飞奔而来的北洋军,在一阵阵急促的拉枪栓声里,狠狠地一砸拳头。姥姥的,如此堪称完美的一次营救行动,就这样被一个小丫头不知死活的热情给搅和了。
“第一小组迅完成脱离,将目标送交一号。其他小组,按第二预案梯形展开,准备战斗。”曹飞彪迅做出判断,缓缓拉开了枪栓。
不知为何,他将手指扣在扳机上,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袭来。
“砰,砰砰――”
“啪勾,咻咻咻――”
随着第一声枪响,这座威风凛凛、曾不敢叫人直视的直鲁豫三省巡阅使公署外,各种枪声突然划破了这个普通的夜空。人们从梦中惊醒过来,纷纷竖起耳朵。天呐,好像是大衙门那里响枪,革命党,革命党人打回来了吗?
不,曹飞彪瞄着准星里的一个北洋军,嘴角荡起一个冷酷的微笑。咱这一枪,可比北伐的第一枪,早了不少年哩。
第34章、新派人物
枪声一起,孟遥原本悬着的心,反而一下子落了下来。
罢了,该来的总是要来。
望着飞奔而回的一小组,孟遥手一挥,提枪便迎上前。诸葛盾没敢阻拦,奋力追上去,跑在了他的前面。这时候,说什么话都晚了。
“报告营长,第一梯队完成任务,目的完好无损。完毕。”
孟遥点点头,马上命令道:“很好。不要停留,立刻撤至我洛阳联络点,并做好隐蔽工作。”
一小组随即带着钱如武以及捕获的吕达昌等人,迅消失在夜幕中。
“第二梯队,准备战斗。”孟遥说着,打开头盔上的耳麦,沉声问道:“彪子,彪子,立刻报告你那里情况。”
“营长,此前已知的两个北洋护卫连队全部出动了,外围监视小组未报告西工兵营有其他兵力动作,但已有灯火陆续点亮。”曹飞彪不急不忙地说着,能隐约听到从他那里传过来的炒豆似的的枪声。
“可以脱离接触吗?”孟遥问。
“可以,”曹飞彪说着,忽然在耳麦里一笑,“不过还得问问对面的两个连队,人家让不让。”
“臭小子,”孟遥笑骂着,马上换上命令口吻:“不许恋战,边打边撤。”
天色微微亮时,曹飞彪终于带着第一梯队出现在孟遥面前。孟遥来不及寒暄,挨个将人头数一遍,方才笑眯眯地拍拍曹飞彪,拧开自己的水壶塞到他手里。
这一次小小遭遇,突击营第一梯队共一个排另一个班,不到6o人。在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彻底击溃当面的北洋军两个连队近3oo人。何为击溃?交战一方伤亡一旦达到三分之二,其军必然崩溃。若是真正战场,就不是击溃,而是全歼了。孟遥感到十分高兴。这一仗,算是跟北洋军正式交上手了,也大概摸到了所谓正规军的真实实力。意外之喜,意外之喜呀,而我营无一伤亡。
钱如武躲在一个窗外前,也不知向外看了多少遍,终于看到孟遥笑眯眯地出现在窗外,他一下子就蹦起来,直奔大门而去。
“孟、孟营长,你们都还好吧?”他上下打量着他,一夜的惊魂仍停留在他那张惨白的脸上。
“好什么好,老子的手腕现在还疼着哩。”曹飞彪一下子想起钱如云来。
“怎么回事,你不是没受伤吗?”孟遥担心地抓起他的手。
钱如武尴尬地笑笑,对孟遥解释说:“哦对不起,是舍妹不肯走,还咬了一下曹排长。”
孟遥一听,哈哈大笑起来。
这些中原女子,怎么都一个嗜好,动不动就咬人家男人手腕。他想着想着,小花那个娇憨的山里丫头模样,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
“哼,你就是孟遥?”钱如云说着,忽然从里屋走出来。
孟遥一扭头,一张似曾相识的美丽容颜出现在自己眼前。他不觉一愣,这就是钱如云吧?天呐,真是比想象的还要漂亮百倍。完了完了,一个祸害又横空出世了。不过,他疑惑地瞅着她,实在想不起他在哪儿见过她。
但不管怎样,这礼数不能少。孟遥想着,就在脸上微微一笑,随即伸出大手说道:“我是孟遥,钱如云小姐吧,很高兴见到你,让你受惊了。”
钱如云盯着他的手,一动不动。
“死妮子,”钱如武急忙在一旁使劲咳嗽起来。
“原来你也是新派人物,”钱如云脸上这才不觉灵动了一些,“这握手之礼,在中原我还是第一个接受此礼之人。”
说罢,她大胆地又盯着孟遥,注视了好一会儿,毫无征兆地嫣然一笑:“既然如此,你向我道歉,我就原谅你。”
孟遥听得一头雾水,但仍然微笑着道:“你说,要什么样的道歉?”
钱如云只是随口而说,不过想出口恶气罢了,没想到孟遥却认真起来,不觉自己就跟着愣怔了一下,半晌她才抚着自己娇嫩的脖颈沉吟道:“你打了我,不能就这样便宜你。这样吧,我先想想,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你就必须向我道歉。”
孟遥使劲挠着头皮,眼睛向众人扫去。真是天地良心,我何时打过女人。混蛋,这是哪个混蛋栽赃陷害于我。
曹飞彪吓得一缩脖子,暗叫一声侥幸。黑灯瞎火的,还好丫头认错人了。
“好了好了,”钱如武舞着两个爪子,将钱如云赶到一旁,心有余悸地提醒道:“孟营长,此刻天已大亮,接下来俺们怎么办,你要赶紧拿主意呐。”
“都到这儿了你还怕什么?”孟遥大大方方地往椅子上一坐,舒服地伸伸懒腰,再也不管他人,命诸葛盾拿过饼干和罐头就旁若无人地吃起来。吃到一半,他看看众人没动窝,不禁眉头一皱,叫来联络点值班员说道:“孙卫国是吧,赶快给大家烧点热水,再煮一锅热粥暖和暖和。”
孙卫国为难地瞅瞅曹飞彪,答道:“大米昨天都没了。”
“没了那就赶紧买去,”曹飞彪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比铃铛还大。
“那个,”孙卫国苦着脸向曹飞彪伸出手,“钱,你得给钱呀。”
曹飞彪摸摸口袋,掏出几块大洋拍在他的手上。
钱如云在一旁好奇地打量着这群五花六道的怪人,忍不住抿嘴暗笑着,一边随手拿起一只罐头看着,一边将眼睛牢牢地定在孟遥身上。这个大男人,不,这个男娃娃凶的时候不得了,和气的时候怎么又像一个婆婆,连灶房里的事情都要插一手。
“喂怪人,这些东西是你们的吗?”
“当然,”孟遥瞥一眼罐头,毫不掩饰地说道。上面的商标早就被他们撕掉了,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
“为什么你自己吃,不叫别人吃呢?”钱如云忽然加重语气道。
孟遥不慌不忙地应道:“哼,他们都比我娇贵,吃够了,嫌噎得慌。”
众人一听,慌忙都把脑袋低下去。
钱如云仿佛恍然大悟地,转着小脑袋四下瞅瞅,随即捧着一只罐头问道:“这其实是珍贵的好东西,我在上海才能见到一些。喂怪人,我吃一个可以吗?”
孟遥抬起头看看她,却摇摇头说:“天气太凉,你还是不要吃的好。”一边说,一边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故作随意地递到她面前,“饿了吧,喏,把这个拿去,先垫垫肚子。”
呀,巧克力。钱如云眼睛一亮,一把抢到手上。
孟遥突然有点泄气。忘了人家是钱家小姐,这玩意对她不是什么稀罕物。要知道,这个举动众目睽睽之下,怎么说都有点献殷勤嫌疑。
钱如云熟练地剥开包装,不敢再瞅孟遥。
因为她忽然觉,自己的心不知不觉中就融化在这一小片甜蜜的海洋里。要知道,她目前所遇到的男人,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体贴为何物的呀。
第35章、颠倒黑白
当天中午,孟遥带着钱家兄妹、雷万里以及大约两个班的战士,乔装成一群货商赶着八辆马车上路了。在他们后面一公里左右,是突击营第二批战士,同时还押着那个驴大肠,曹飞彪则率领大约一个排的战士殿后,一行人保持着间隔一公里的距离,缓缓向省城而去。
火车是肯定不能坐了,而且看着昏昏欲睡的战士们,孟遥并没有像跟钱如武说的那样轻松。等战士们喝完热粥,他就恶狠狠地将所有人都赶了起来,全部塞进刚刚租到手的马车,就这样上路了。
也许是事突然,也许是他们行动过于迅,一路上居然没有看到一处北洋军所设的路卡。一直走出洛阳地界,孟遥才稍稍松口气。
盼弟一眼就看见了男人堆里的钱如云。
一到近前,她就不怀好意地盯着故意落在后面的孟遥,有些过于热情地一把拉住钱如云,两眼上下翻飞地端详着她,嘴里连连赞叹道:“好俊俏的妹子,怪不得俺县上说唐河第一美女在钱家,你就是那钱家大小姐吧?”
孟遥侧身走过去,很想冲盼弟来一句:“这你都知道。”
钱如云偷眼瞅着过去的孟遥,扭捏地叫道:“哪里呀,一群俗人胡说八道,大姐你也信。”这时,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突击营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嗲的姑娘,竟然是昨晚在吴佩孚西工兵营正气凛然的那位飙的革命者。
在省城的联络点坐下没两分钟,一封电报送到了孟遥手上:欣闻我军昨夜大捷,甚慰。日前根据地百废待兴,诸事繁多,盼归。陆、高。
孟遥看完,将电报递给曹飞彪。
曹飞彪似乎对这样的事情很不感冒,随便瞄一眼就扔了回去。钱如云眼疾手快,伸手就要抓过电报,却被孟遥一把抢先拿到手中。她气得满面通红,不住地在嘴里攻击道:“小气鬼,小气鬼,又不是情书,还怕人看。”
“啥叫情书?”盼弟这时跟钱如云打得火热,挽着她的胳膊就问。
钱如云的脸不觉更红了,斜睨着孟遥指使道:“你去问他。死妮子,叫你不念书,现在慌了吧。”
盼弟马上正色地道:“孟遥说了,我回山就去学堂哩。”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两个大姑娘一唱一和,叽叽喳喳的,唱的又是哪一出?孟遥哭笑不得,赶紧叫战士押来了朱达昌。
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原本飞扬跋扈的朱达昌早已失去了不可一世的精神,被战士轻轻一推,就软到在孟遥脚下。不过,他骨子里似乎还残存着一点一等公民的优越意识,挣扎着就想站起来,不防雷万里伸出一脚,恨恨地将他彻底踹倒在地。
“叫你狗嘴吐不出象牙,俺叫你狗仗人势。”那晚朱达昌骂人时,雷万里恰好被这条狗指着鼻子,因此他的怒气之盛可想而知。
很快,朱达昌便面目皆非,西装革履成了麻袋片,狗脸成了猪脸。
孟遥给战士递个眼色,将出完气的雷万里拉开,然后命战士将朱达昌从地上拽起来,让他站在自己面前。
“你虽然可恨,可恶,但我们不折磨俘虏。”
朱达昌一听,两眼放光,瞅着孟遥就要堆起笑脸。
“但是,这并不表示我也同样想狠狠地揍你。可我怕脏了我的手,而且,你罪不可赦,一身媚骨。所以,我现在代表所有中国人,宣告终结你作为中国人的权利。你,就作为卖国贼榜样,为我突击营祭旗吧。”
孟遥说完,便厌恶地冲战士一挥手。
朱达昌这才慌了,一路大叫:“你们这些乡巴佬,泥腿子,你们不能杀我,我是吴大帅的亲戚,你们不怕灭门吗?”
盼弟盯着孟遥冷酷的脸,内心还没什么波澜,她的身份原本就是朱达昌的敌人。可钱如云就不同了,她听着孟遥有理有据、丝丝相扣的话语,时而默默点头,时而若有所思。直到朱达昌渐渐消失在视线,她才又一次端详着孟遥,第一次感到眼前的这个年轻男人竟是如此的熟悉,就好像、就好像跟他认识了很多很多年一样。天啊,她猛地抚着自己滚烫的脸,实在难以想象他和她在一起才不过一天一夜而已。
“牛刚,”这时,孟遥喊了一声。
牛刚站起来,看着他。
“你的任务已完成,教导员也在催,你带人归队吧。”
“那你呢,教导员可交待――”
孟遥竖起一只手,很严肃地说道:“多说无益,我的任务尚未完成。这是电报,你去照此复电。牛刚即归队,孟遥偕曹飞彪部滞留省城,三日后返唐县,次日归队。孟、曹、牛。”
“是,”牛刚不敢再多言,取过电报要走。
孟遥又叫住牛刚,沉吟着补充道:“近百人齐聚一处,目标太大。这样吧,你复电完毕即刻启程,沿途不要做任何逗留。你们走后,我和彪子也立即转移,此处也不宜再保留。”
曹飞彪听着,不觉叹口气。为了一个钱家,费尽周折不说,还两天就废掉了两处联络点,真不知这账应该怎样算。
布置好一切,孟遥笑眯眯地来到钱如武前,很认真地说道:“二公子,你们也辛苦一下,就随着牛排长他们一起回唐县吧。这样安全就没有问题,你就凑合着先在路上吃点,打个盹,回去后再好好休息,你看这样可好?”
“好,好。”钱如武连连点头,巴不得赶紧就走。
“要走你走,我不走。”钱如云忽然别过脖子说道。
“俺也不走,俺要跟着孟、不,陪着如云妹子。”盼弟也凑起了热闹。
雷万里突然旋风似的跑进来,手里举着一张报纸兴奋异常地喊道:“公子,孟营长,你们快看,俺们都上报纸了。”
“快给我看看。”钱如云一把夺过报纸,埋头读起来:“广州军政府强悍入洛阳,大帅府强兵施重拳。昨夜,大帅府西工兵营突遭一股不明武装袭扰,驻军随即应战。一时间,枪声大作,枪弹划破夜空,民众纷纷于梦中惊醒。所幸战斗未波及全城,大帅府亦安然无恙。如是所闻,此乱疑为女革命党人施美人计,引得一吕姓高官反水,遂成内外勾结之势,广州军政府顺势而入。”
“呸,胡言乱语。”钱如云忽然恨恨地扔掉报纸。
钱如武连忙拾起报纸,迫不及待地接着一目十行地读起来。不过,他读着读着就耻笑起来,将手上报纸拍得哗哗直响:“什么叫击溃匪众无数,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孟营长你看,明明是你们以区区数十人打败了他们,他们却说以几十人力敌两个连,真是颠倒黑白。”
孟遥瞄了一眼报纸题头,微微一笑道:“公子如果忘了正话反说,不妨看看这张报纸叫什么?”
钱如武一看,眨眨眼道:“申报呀,怎么了?”
孟遥摇摇头,拍拍他:“那到时就请公子再买一份中原日报看看。”
第36章、送衣送粮
钱如武回到唐县,与前来迎接的护院一会合,就要包下县城最大的酒楼宴请牛刚一行。这一顿饭要吃下来,可不是一笔小数字。牛刚当然不敢轻易吃请,婉言谢绝后便率队直奔山上。那一百万银票就揣在他的怀里,虽然它没有人民币那样直观,但他仍像揣着一团火似的不得安宁。再说了,眼看就要过年,战士们在外面啃饼干的场面一直在眼前晃悠,别说孟遥,就是他牛刚也知道眼前这一百万对突击营意味着什么。
估计陆涛此刻也正在山上,眼巴巴盯着这张银票呐。他可说了,当初打下两座匪巢,以为缴获的粮食足够多了。可一平摊到人头上,他们这群从没摸过经济门槛的军人就傻了眼。以前简直是儿戏,他们只算突击营,却忘了那两千多人的土匪也要吃饭。
也许是从没吃过这样的苦头,钱如武客套一番,也就没再过多纠缠,两下一分开,他也没回县城自己的那个小窝,也转头直奔羊尾镇钱家庄而去,虽然他很想抱着他的那个小妾美美睡上一觉。
钱耀祖一看只有钱如武一个人回来,抡起拐杖搂头就要打,却被雷万里好言劝住了。钱如武推开雷万里,连丫鬟送来的毛巾和茶水都不看一眼,拉起他爹的手就问:“大,除了县上和省城的预存,俺们还可以调集多少粮食?”
“如武,你真长出息了。”钱耀祖说着,招手唤来管家:“告诉老二,老夫这些天都在做什么?”
管家看看父子俩,陪着笑脸说:“老爷每天都在收粮。”
“大,你真的跟儿想到一块来了?”钱如武抓住父亲的手,激动地道:“大,俺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那个孟遥不是正缺衣少娘吗?俺钱家反正已上了贼船,又是跟人家合伙做营生,又是捐钱,眼下又因如云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搅和到一块,既然说不清了,俺们不如就来个顺水推舟,彻底放开膀子与他们绑到一起。他们需要什么,只要俺们有就全给,只当被官府拿去了。俺现在也看明白了,这世道光有钱是不行的。”
钱耀祖赞赏地连连点头道:“就是这个理,就是这个理。孟遥这个人,虽然现在还很神秘,拿不准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但他仗义,果断,敢担待,关键还有一帮死士对他众星捧月般追随。你爹我看好他,我不会看走眼的。如果机缘巧合,再辅以外力相助,我敢断言,他一定会成为乱世之英雄,甚至――”
说到这,他瞟了一眼管家,意味深长地适时收住了话头。
钱如武听到这儿,脸上不觉浮起一层怪怪的笑意,摇摇头说道:“如云这个死妮子,一向是眼睛朝上看的,这回却跟中了邪似的,死活都不肯与俺一起回来。大,你不知道,俺当时就有了一种奇怪的念头。”
钱耀祖急忙摆摆手说道:“心里明白,嘴上就不要说了。如云是不可能再回大学堂了,依她的说法,反正她已是革命的人,就随她所愿吧。”
管家这时插话道:“老爷,少爷,俺这边也摸清了一点情况。那北山上的两大匪帮,千真万确就是孟少爷所为。真叫俺捏一把汗呐,几千号人马,就让孟少爷百十号人给收拾了,说给谁听谁都不信。大手笔,大手笔呀。而且俺听回来的人都在那嘀咕,说孟少爷他们会飞,所以才――”
“好了好了,”钱如武打断话头,一脸得意地说道:“土匪算啥,俺不仅亲眼所见,而且还亲自参加了劫狱。就那些北洋军,张牙舞爪的,还不是被孟遥他们砍瓜切菜一样给收拾了。”
钱耀祖催促道:“事不宜迟,武儿,你这就带上雷万里火上北山,请他们能说话的派人下山运粮。嗯,再带上一些裁缝,每个人都量个尺寸回来好做衣裳。”
牛刚一听战士有几个人在哨卡闹得不亦乐乎,还点着名的要他亲自去,他就忍不住好笑。短短几天光景,牛头山上就成了一个集市,几乎每天都有人千辛万苦地找过来,无论战士怎样阻挡甚至驱赶,他们不肯离去。陆涛对此甚是不解,却也无可奈何。这些人虽都属不请自来,而且身份根本无法查证,但人家手无寸铁又很听话,除了叫他们下山不肯之外,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最后孔学孟想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在离山寨五百米外划出一块空地,默许这些人自行搭建简易住所,任其自行其是。
好在这些人人数不多,且多为强壮劳力,他们嘴上都异口同声说是来投军的,所以自食其力是没有问题的。至于投军一说,陆涛与高志远、孔学孟商议之后,决定对这些人先观察一段时间,再相机行事。孟遥不说嘛,突击营成为别人眼中的一块大肥肉或者一棵梧桐树,那是迟早的事情。所以,明枪暗箭是一定会飞来的,凤凰也一定是要飞来的。既然要来,咱们就接着吧。
人口,粮食,供给,哪一样都是头疼的事情。陆涛当了这些天家,忽然对孟遥有了更深的理解。所以,他想在外面待着就待着吧,反正他一定不会比他轻松。
牛刚赶到哨卡,一看是钱如武,很是意外。这才刚分手,又巴巴地找到这里,莫非钱家又有什么状况不成。而且他也拿捏不准,这个钱如武,到底是该将他请到营区坐下说话,还是按规定办事?不过等钱如武一开口他就高兴起来,什么,就在这里说两句,好好,那是最好不过了。然而,当钱如武把话说完,牛刚就险些蹦起来,揉着耳朵怀疑地瞅着钱如武。
“钱公子,你刚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我好像没听清楚。”
钱如武笑笑,提高声音道:“俺一回钱家庄,俺大和俺哥还有俺,听说你们正缺衣少粮,所以都一致决定,再向你们提供二十万斤粮食,还有衣服。哦对了,你们有多少人,裁缝我也带了,一会儿就可以给你们量尺寸。”
多少人,恐怕不能告诉你吧。牛刚又高兴又愁地掏着耳朵,这钱家鬼迷心窍还是另有企图,刚刚拱手送上一百多万银子,眨眨眼睛又要送衣送粮,可真叫人犯糊涂了。半晌,他才期期艾艾地望着钱如武说道:“我先谢谢公子了。不过这事太大,我可不敢擅自做主。这样吧,请公子先委屈一下,我这就叫我们的教导员过来。”
说完,牛刚转过头,捂着耳麦将此事通报给了营中的陆涛。陆涛一听,二话没说,连警卫员都没来得及喊,独自便一颠一颠地跑了过来。
钱如武以为牛刚还要回营才能把当家的人喊来,不料人家却根本没动窝就把人喊来了,这让他不禁大吃一惊,盯着牛刚就看,连陆涛过来都忘记了寒暄。“牛排长,你、你们真的是千里眼、顺风耳吗?怎么你对着空气说两句话,远处的人就能知道呢?你快告诉俺,这是怎么一回事?”
而雷万里,早就转悠到一旁的哨兵跟前,两眼一眨不眨地瞪着哨兵。
“看啥,有啥好看的。”
若不是看着牛刚笑呵呵地对待这两人,哨兵早就将他轰走了。要知道没事被一个人瞪着看,可不是什么好滋味,尤其还是胡子拉碴的男人。
雷万里傻呵呵地笑着,两只手就像弹簧似的一会想在那杆枪上摸摸,一会又想在人家帽子上摸摸。如果谁再借个胆给他,他还很想顺便摸摸人家的脸,扯扯那身鼓鼓囊囊的衣裳。“嘻嘻,这位小哥,你这个是盒子炮不是,咋就这么短哩。你这衣裳,啧啧,咋花里胡哨的,也不叫女人给洗洗干净。”
哨兵一脸黑线地,只好将脖子别的远远的。
陆涛和牛刚对视一眼,一个扯起钱如武,一个拽着雷万里,热情过度地大叫大嚷着,“走走,请到营中说话。那个什么,我们这里还是有很多你们没有吃过的东西,我们一定要代表孟遥请你们尝尝,嘿嘿,有福同享嘛。”
(今日两更)
第37章、打道回府
这天一大早,钱如云就看见孟遥笑眯眯地从她的窗户里一闪而过。这个大坏蛋,是不是在街上捡到元宝了,笑得简直就像一个财迷。她一把拽住盼弟的手,跳出屋外,拦在孟遥的前面。
“坏蛋,财迷,为什么一早跑出去也不跟我们说,老实交代,是不是又在哪儿财了?”
跟孟遥厮混的这些日子,虽然她每天都不能出门,可怜巴巴地顶多只能在窗子中看看外面的西洋景,但孟遥每天在做什么,却看得清清楚楚。
孟遥几乎一天一个行头,或者西装革履,或者礼帽长衫,甚至有一次他从屋里出来,破衣烂衫的,差点让钱如云吓得当场晕倒过去。若不是盼弟胆子大一些,她们一定会对这个突然跑出来的叫花子拳打脚踢的。两人接着就笑,笑完就忍不住叹气。这个坏蛋,真是扮啥像啥,不做戏子真是亏了。
不过钱如云可不像盼弟,笑过就完。这孟遥以不同的身份出去,肯定不是为了好玩。工农士学商,他一定是每天都混迹于三教九流之中,跟形形色色的人在过招哩。哼,本小姐虽然不曾这样做过,可套路还是很明白的。
当然,孟遥肯定不是革命党人,这一点她已经通过盼弟略施小计,就将她知道的都套了出来。不是革命党人却像革命党,她还怕什么呢?
孟遥看着气势汹汹的钱如云,不觉笑意更浓。
八十万渣打银行本票股金,一百二十万白花花的银子,加上陆涛刚刚在电报中的说的二十万斤粮食,五千套衣服,买糕的,这钱老爷子也是一个大手笔的人物呀。高兴之余,他忍不住帮着老爷子算了算家底,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钱家绝对是一个大鱼塘,鱼还很多。不过嘛,他可不做竭泽而渔的蠢事。
面对钱如云那纯真的大眼睛,这心里的小九九能说的出口吗?孟遥居心叵测地笑着,手晃了晃就从背后变戏法一般亮出两串糖葫芦,惹得两个漂亮妞儿一声尖叫,劈手就给抢了过去。
“吃吧,吃吧,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现的。”
望着两张红红的嘴唇上下翻飞,一颗颗鲜艳的糖葫芦在温软的舌尖舔舐中,眨眼间就化为乌有,孟遥忍不住咕咚一声咽咽口水,嘴里却故作老气横秋地说道:“慢点吃,慢点吃,没人跟你们抢。”
钱如云嘴里呜呜着,将一只葱白似的小手又伸到孟遥跟前。
“没了,没了。”孟遥赶紧摇头,恐吓道:“这东西女孩子吃多了不好,会胖,影响你们的身材。”
“那你还给我们吃,坏蛋。”钱如云鼻子哼哼道。
孟遥摸摸鼻子,笑咪咪地道,“吃完了?好,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现在听我命令,两人都有,立正,向后转,目标唐县,出。”
盼弟一听,转身就朝屋里跑去。不用问,看她那兴奋样就知道她早就归心似箭了。只有钱如云不高兴地撅起嘴巴,恨恨地地瞪着孟遥。唉,早知道这样,她才不要这个糖衣炮弹哩。哦对了,这个新名词是孟遥昨天说的,还说他现在已经弄了很多糖衣炮弹,可以打道回府了。
这一路上,除了钱如云不高兴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有说有笑。
不过要说最高兴的还是曹飞彪。有了孟遥大包大揽,很多事情不需要上传下达,直接就由孟遥一句话搞定。短短几天,他们一共卖出去十几项专利,包括战术手电筒,多用途军用匕,牛肉罐头等,凡是感觉能拿出来的他们都给推销了一遍,最后收获银子竟达三百余万,你说他高兴不高兴。这下,孟遥总不会在逼着他要银子吧。
上海那边钱如洋和早已赶到那里摸底的张军也传来消息,年后就可以组织一批建筑工程物资以及相关机械,连同经验丰富的专业队伍,一并送往牛头山。
也许用不了一年,这空荡荡的天上就会变成突击营的天下。到那时,一夜之间奔袭千里,万马军中取敌人级如探囊取物,当不在话下。孟遥坐在一辆破牛车上,晃晃悠悠地盯着乌云滚滚的天空,笑眯眯地坐成了一尊弥勒佛。
“头儿,在做美梦吧?”曹飞彪说着,冲车尾的钱如云努努嘴。
“不做梦何以规划这乱世。”孟遥神定气闲地说着,忽然又愁地注视着闷闷不乐的钱如云,不禁叹口气:“这丫头片子可真一根筋,被人家洗得都有些脑痴了。你说回到唐县,她要死要活地非得跟我们上山,人家老爷子会怎么想咱突击营,人口贩子,采花大盗?”
“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曹飞彪不怀好意地说着,贴上他的耳朵:“找个花前月下的日子,一下子收了她。反正是个傻子都看得见,这妞儿心被某人勾走了。”
孟遥抬起脚,作势就要踹去。可看看车轮下的乱石和蛆虫四爬的臭泥潭,又看看曹飞彪一脸难掩的风尘,孟遥终究没有踹出这一脚。眼下也就这个兄弟跑前跑后的,随他指哪打哪了。他忽然有些心疼地将脚换成手,充满感情地在他已有些瘦削的肩膀上,使劲拍了拍。
“彪子,你记住,突击营一天不壮大,我一天都不会有别的想法。但是,”他说着,马上紧紧盯着曹飞彪的眼睛道:“你就不同了,我不会让你在那边没女朋友,在这边也没女朋友。我誓。”
曹飞彪听着,忽然无声地将脑袋一下子扭过去。
这次孟遥特地雇的两辆牛车,即使为了谨慎,也是不想这么快就回去。而且他也想沿路多看看,这二十年代的中国,袅袅炊烟下的村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人民,跟他印象中的历史到底有多大的出入。
所以,就这样慢吞吞地走着,一直走到傍晚,牛车缓缓地停在了一个山口。
众人正奇怪着,雇来赶车的两个车把式就一脸惊惶地跳下车,收起鞭子,一手就去扯住牛笼头,将它赶到了路边。
“怎么回事?”诸葛盾跟着跳下去,抓住一个车把式问道。
“这位大爷,你往前瞅瞅不就知道了吗?”车把式小心地答着,就跟另一个车把式凑到一块,嘀嘀咕咕起来。
诸葛盾抬眼眺望一番,只见远处尘土飞扬,隐约还能听到一两声叫骂。更远处,似乎还有黑烟飘起。他不敢迟疑,立刻掉头跑回车旁。这时,孟遥也带人下了车,将钱如云和盼弟围在中心,警惕地四处看着,
“营长,前面好像出什么事了,怎么办?”诸葛盾说着,将手探入怀中。
孟遥点点头,看看身边的人数。不算两个丫头,他们一共七人。只要不遇上大规模的事变,相信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我去看看。盾子,你看好营长。”曹飞彪说着,拔腿就要走。
“等等。”孟遥说完,径直走到两个车把式前,先是冷冷地足足看了他们两分钟,这才又换上他习惯性的笑容问道:“两位老板,我们是要到唐县去,这还没到地方你们就把车停下,总得跟我说说理由吧。”
车把式当然知道孟遥是谁,所以很快就堆起笑脸说,“老爷,我们停下也是为你们着想。前边的庄子在闹匪,我们不敢再走了。”
孟遥沉下脸:“既如此,雇你们时怎么不说?”
“我们哪知道匪患转来转去的,又跑到这里来呢?”车把式苦着脸直叹气。
盼弟听着,忽然上下打量起两个车把式,嘴里就哼哼起来:“你休想骗俺,快说,你们是不是他们一伙的。”
两个车把式一听,再看再一瞅战士刀子般的眼神,吓得扑通一声跪下去,连连说道:“大爷们可不敢乱说,我们就是赶车的把式,不信你们回去打听打听,那城里的人都知道我们。”
孟遥拉开盼弟,示意两人站起来。
“这样吧两位兄弟,这牛车你们算算多少个大洋,我们买下了。你们如果害怕,现在就可以回去。我们呢,也不能走着去唐县是吧,就自己赶车了。”他说着,掏出一把银元。
车把式看看盼弟,不敢漫天要价,伸出两根指头。
孟遥将银元交到两人手上,一眨眼,两人就揣着银元往回跑去,直看得盼弟目瞪口呆的,最后恨恨地骂了一句:“真丢俺中原男人的脸,要是在俺手上,俺不整死你们。”
(准备签约了。so,本书将按照大纲全部写下去,绝不TJ。预告一下,第一卷鼎立中原,经过种田泡妞抢钱,家底日益丰厚,因此第二卷渐入佳境即将展开,歼2o将重回蓝天,本书主题也将上演。基本一天两更,一口气写到这里,决定还是红红脸厚颜求大大票了,唉怎一个谢字了得也)
第38章、果然是你
车把式一走,他们才现一个要命的问题:这牛车谁来操作呢?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集中到了盼弟身上。盼弟一看,慌忙往人群里躲去。没办法,这重任最后就落到了林二狗手上。
九个人在一辆车上挤做一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笑不已。林二狗将另一辆牛车拴在车后,一边摇头一边将牛车赶了起来。
往前行了十余分钟,林二狗忽然大惊失色地叫了一声:“坏了。”
孟遥跟着一看,顿时心就往下一沉。买糕的,自己还是过于托大了。容不得他多想,顷刻间几十条大汉骑在马上围过来,每个人都以一种俯视的目光紧紧盯在孟遥他们身上。
“你们是做什么的,到哪里去?”一个黑脸膛大汉说着,眼睛就瞟向了坐在最中间的钱如云和盼弟身上。
孟遥看看他,笑眯眯地答了一句:“我们是替人拉货的,刚刚送完货。”
“你不是中原人?”黑脸膛大汉眼睛一下子眯缝起来,掉脸开始认真打量着孟遥。“快说,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是这种口音?”
话音刚落,几十条长短枪刷地一下都抬了起来。
孟遥不觉笑意更浓,一脸委屈地摊开了自己的双手说道:“众位好汉,我要是中原人就不替人拉货了,早就盖个房子娶个老婆好好过日子,你说是吗?”
黑脸膛沉吟着,两眼又在众人身上转了一转,猛地将手一挥道:“少他娘的废话。哥几个听好了,将他们带上,管他是拉货的还是山上跑的门里行走的,先回邙岭再说。”
曹飞彪忽然沉声道:“说拉人就拉人,还有王法吗?如果我们不跟你们走呢?”
“王法?”几十个人突然一起仰天大笑。
黑脸膛大汉掉过马头,用枪指着曹飞彪道:“你说的王法,它会告诉你。再警告你一次,不走那就是你们的下场。”
说完,他冲着远处砰地开了一枪。接着,就传来一声地鼠的惨叫。
买糕的,枪不怎么样,枪法倒还可以。孟遥暗中捏捏曹飞彪,随即摇摇头。从这几十人的行头和所处地点来看,他们很可能遇到了所谓的“红枪会”。这些骑马的,估计就是他们所谓的斥候,四周到处跑着,有时顺手也做些劫掠的事情。
现在被几十双眼睛盯着,正面交战不会有好结果,尤其还坐着两大姑娘。只要他们不动手动脚,且先跟他们走,再相机行事。
孟遥一个眼神,众人都不再说话。
走到一个村庄之后,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一群群游荡着的杂乱无章的人群。除了少部分捏着钢枪,大多不是扛着长铳就是手执大刀。瞅了一会,孟遥笑眯眯地将目光转向盼弟,小声调笑了一句:“盼寨主,你这大头领大驾光临,他们怎么也不过来迎接迎接你。”
盼弟一听,顿时粉面低垂,伸出手就要掐孟遥。
钱如云却瞪起眼睛,望着盼弟就问:“寨主,谁是寨主,这有土匪吗?”
“吵什么吵,都给俺闭嘴。”一个破衣乱衫的农民装扮的人,使劲用刀片在车帮上拍拍,最后盯着钱如云俊俏的脸蛋一下子呆住了。
黑脸大汉这时也跳下马,探出枪刺在车上的包裹和一些货物中捅了捅。孟遥顿时紧张起来。买糕的,他们如果要搜身,岂不是立刻就要露馅。那些货物也就罢了,反正都是随手买的,这枪跟银票可就没法说了。
“都下车,跟我走。”黑脸大汉随后命令道。
孟遥跳下车,然后将手递给钱如云,将她扶下车。盼弟瞅他一眼,二话不说,扑通一下就跳下车去。
其他人依次蹦下车,手一个个都探进怀中。
黑脸大汉在前面走着,几十人将九人围在当中,向一片大树掩隐下的院落走去。来到院门口,几个蹲在碾盘上抽着旱烟的人哄笑着站起来,挨个将孟遥他们打量了一遍,嘴里开始嘻嘻哈哈怪叫起来。
“黑皮大哥,这两个妞咋恁水灵,没在路上蹭一口吧?”
“蹭你娘个头,一群泼皮。”
“好像有不少外乡人呐,是不是门里走的?”
“总把子也是外乡人,难道也是他门里走的,猪脑壳。”
叫黑皮的大汉笑骂着,停下脚,盯着慢吞吞往里走的孟遥等人,依次从他面前走过。等他们站定,他故作威严地指着当中的一棵大树说道:“你们就在这儿站着,不许乱说乱动。”
说完,他低头整整衣服,几步跨上台阶,进屋去了。
孟遥打量了一下院子,不动声色地做了一个手势。曹飞彪、诸葛盾等人嘴角不易觉察地往上一翘,连一旁的盼弟、钱如云都没现。
院内一共三十一个人,人虽多,却在院子中,这就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出其不意的机会。待会只要是他们所谓的总把子出来,只须几个人就能拿下他。擒贼先擒王,只要控制住当家的就不怕这些人翻天。到时,即使几百人涌进来又何惧哉。
不一会儿,黑皮出来了。
这次他没再抖威风,而是拿着一张大纸径直走到钱如云面前,先是盯着手上的大纸看了半天,然后将大纸抬起,跟钱如云的脸蛋并排放到一块,歪着脑袋又是好一番端详。
这时孟遥也看清了,那不是一张普通的纸,而是印有钱如云画像的布告,不过上面并没有通缉令字样。
“果然是你。”黑皮自言自语说着,不觉出神地盯着钱如云,一张大嘴不知不觉就裂开了。“好妹子,我黑皮还真有点先见之明,得亏没在路上欺负你们。你等着呀妹子,我马上就回来。”
黑皮一走,钱如云便害怕地看看孟遥,身子不由自主地靠在了他的身上。孟遥冲她一笑,顺势握住她的手小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很快,黑皮又出来了。不过这次,不是他一个人。
新出来的人顺着黑皮手指的方向,目不斜视地直奔钱如云而来。
“钱小姐,果然是你钱小姐。”来人盯着钱如云,毫不掩饰着他欣喜若狂的表情,顺手就给了黑皮一拳。“干得好,晚上再奖赏你。”
“你是谁?”钱如云警惕地盯着来人,显然根本不认识此人。
这时,孟遥在旁边一下子笑了起来。
第39章、又见故人
来人转身接着向其他人看来,不觉就是一愣。但很快,他又面露喜色,当下毫不迟疑地冲着孟遥纳头便拜。
这是怎么回事?
黑皮懵了,彻底懵了。
孟遥笑眯眯地抓住来人,将他扯起来:“龙兄,前些日子你还说你在南方,怎么忽然间又跑到这里?哦对了,家眷目前都还好吧?”
弄了半天,这所谓总把式,居然是龙啸天。
曹飞彪忍不住嘿嘿笑着,就差再给这小子一拳。姥姥,逮了他一回,他马上现世现报又把老子给捉到手上。
龙啸天连忙又冲着突击营的熟人们一一点头,随后瞪起眼睛望着黑皮喊道:“你杵在这儿看戏呀,快,支桌子,摆酒。”
在龙啸天的屋子里坐下,孟遥这才偷空看了看屋子里的陈设,将事情联系在一起一想,心中就明白了大半。这场历史上的“红枪会之乱”声势浩大,几乎波及到整个中原,各方政治势力绝不可能坐而视之。现在看来,还是孙先生动作更快一些。
龙啸天极其恭敬地将一杯茶亲自端给孟遥,这才斯文地对一脸惊异的钱如云笑着解释道:“钱小姐一定很奇怪是吧,但要我猜的话,别看你现在是和孟爷一起过来的,你对一样知之甚少。”
钱如云到底是少女天性,果然很老实的点头吃惊地道:“咦,你怎么一下子说到我心里去了呢?真的真的,我现在就想知道他的庐山真面目。”
“龙兄,别孟爷孟爷的叫了,快说说你吧。”孟遥赶紧打断两人肉麻的对白。
龙啸天看看一旁的黑皮,黑皮立刻会意,一挥手便让在屋里端茶倒水的喽?都出去了,并在门口留下两个人看守。不过奇怪的是,这小子安排完别人,自己却大摇大摆地又走回来,挺胸站在龙啸天身后,像个黑塔似的。
孟遥不觉好奇地瞅了他一眼。
“哦,孟爷,这是――”龙啸天马上指着黑皮解释道:“广州军政府的于黑,现在是在下的副官。脸黑,皮厚,但忠心可嘉,人送外号黑皮。”
孟遥微微一笑,这名号真是名副其实。
有了龙啸天的引见,黑皮马上喜笑颜开,几步抢到孟遥身旁就要拜下,孟遥连忙拉住他,笑眯眯说道:“好汉呀,第一眼就威猛的很呐。”
黑皮咧开大嘴,也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龙啸天这时瞪着黑皮,话里有话地说道:“对了,你只说找到了人,却没说你是怎样把人请回来的。快说,你有没有张牙舞爪的?”
“有,这小子凶得很呐。”曹飞彪忽然接过话头说道。
龙啸天冷哼一声,“算你有福,碰到的是孟爷。也就孟爷犹如神龙,虽胸有霹雳却常怀仁慈。不然的话,恐怕你此刻早就灰飞烟灭了。”
黑皮连连做出揩汗的动作,迭声应道:“我懂的,我懂的。”
曹飞彪不禁在一旁瞪起眼睛盯着黑皮问道:“你懂的,你懂的什么?”
黑皮马上竖起大拇指,“总把式说,你们是这个,我相信。”
“行了,别再捣乱了。”龙啸天说着,下意识地向院子外看了看,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起身郑重其事地将它双手递给孟遥:“孟爷,这是先生的亲笔信,请孟爷务必收好。”
“哦,”孟遥脸色也一下子凝重起来,起身以双手接过。
龙啸天压低声音,将身子凑到孟遥跟前低语道:“孟爷,非常大总统已于前些日子任命陈炯明为广东省长兼粤军总司令,我们现在又有了很重要的武装。陈总司令已经邀请陈独秀赴广州整顿教育,其心十分可嘉。哦,陈独秀也非一般人物,乃刚刚成立的**之实际领袖。”
孟遥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这些事情不用他说,都装在自己心里哩。
龙啸天瞅了一眼众人,忽然掩嘴继续说道:“最近,共产国际代表马林先生多次拜见非常大总统,他提出的建议让总统十分高兴,也与总统最近的思想不谋而合。我敢断言,有了这些力量相助,这一次护法我们一定会成功。”
孟遥忽然笑眯眯地望着兴奋不已的龙啸天,轻轻来了一句:“连俄联共,创办军官学校,建立革命军。”
话音未落,龙啸天嘭地一声窜起身,呆呆地望着孟遥。
孟遥依旧一动不动,只是嘴里继续说道:“所以,你就不远千里闻风而动,又回到了你熟悉的中原大地,推波助澜,风生水起。”
“先生――”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喊,众人来不及细看,就见龙啸天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双手抱拳仰面朝天,冲着南方眼含热泪地失声喊道:“先生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属下没说错,孟遥就是神人,就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神人。有了他,只要有了他,我们的护法何愁于此,我们的国家何愁于此啊!”
孟遥望着完全失态的龙啸天,挠挠头皮,慌忙示意曹飞彪将他拉起。
“不,”龙啸天奋力挣开曹飞彪的手,双膝扑地,一把扑到孟遥跟前,眼泪哗哗地说道:“孟爷,不,我应该也叫你一声先生。先生,我恳求你,请求你,为了咱中国人不再受人欺凌,为了咱中华重振虎威,请你一定要和先生站在一起,接受邀请,南下去共同开创一番伟业吧。”
孟遥不敢再笑,奋力拉起龙啸天。
不管怎样,这是一个痴人,一个胸膛里流淌着热血的人,无论各自的理想有何差异,都是值得尊敬的。因为,有一点都是共同的、也是至高无上的,那就是他们都是为了中华民族的复兴,不惜抛头颅洒热血,刀山火海也不惧。
“龙兄,此事重大,当须精心谋划。”孟遥郑重其事地盯着龙啸天,随后又使劲捏捏他的手道:“你心天地可鉴,我等也非冷血,放心吧,我会认真对待。”
“好,”龙啸天说着,像个孩子似的破涕而笑,“我代先生等着你。”
此刻,钱如云早已在一旁看痴了。
如果说龙啸天男人的眼泪,让她在一瞬间也有了一种哭的感觉,那么孟遥始终淡定的身影,和他那一张始终眯缝着眼睛坏笑的脸庞,却成为她在心中始终挥之不去的一道七色彩虹。她已经没有力气去猜想了,更不愿意再用她所谓的革命逻辑去推理什么了。因为她知道,孟遥就是孟遥,你看也是他,不看也是他,就像那一片远远的海,高高的云,闪闪的星……
而盼弟想得可没有这么复杂,她只是好奇地瞥一眼龙啸天,对这个曾经恨之入骨的大土匪高傲地昂起了小脑袋。哼,哭就对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孟遥才是大大的领,谁都比不过。
第40章、酒不醉人
一行人回到唐县境内,谁也没想到,县城北门外站了一溜的人。看那翘以盼的味道,就差敲锣打鼓洒水相接了。
曹飞彪到底是干侦察的,瞄了几眼后,马上就冲孟遥直挤眼,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等到近前一看,好嘛,陆涛、孔学孟以及钱家父子,连同一些突击营战士和钱家护院,几乎上百号人,就像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孟遥皱皱眉头,生出就要夺路而逃的念头,却被抢上来的钱耀祖拉住了。
“贤侄,你可回来了,一路辛苦,一路辛苦呀。”钱耀祖说着,眼睛不觉间湿润起来。那个惹是生非的死妮子,不正好好的回到了自己眼跟前嘛。孟遥说到做到,再说什么都是多余,一切尽在不言中吧。
“大,”钱如云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
钱耀祖横她一眼,视若无睹地拉着孟遥的手,几步来到一个面脸堆笑的中年人跟前,十分热情地说道:“来来来贤侄,我要郑重地给你引见我们唐县的父母官郑敬仁郑县长。郑县长,这位就是老夫贤侄,一举平定牛头山两大匪患的英雄孟遥。”
“久仰,久仰。”郑敬仁一把抓住孟遥,上下打量起来。“孟英雄,你可把我等苦了。这些日子,我可是扳着手指头数过来的哟。”
等我?孟遥愣了愣,很快恍然大悟。他和这个县长,的确有约。
不过以这种场面相见,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很快,在郑县长的示意下,一位美貌女子手捧一朵大红花款款而来。不是吧,胸带红花,万众欢呼,这不是后世才有的庆典吗?
“剪彩呀,”陆涛终于逮着机会说话了,还用胳膊拐了他一下。
买糕的,原来红花不是用来带的,是要用手揭开的。可惜这红盖头一样的红绸子了,里面要是藏着一个新娘子那才叫一个过瘾呀。孟遥笑眯眯地盯着红花,手一伸,哗地一下红花就飞上了半空。
郑县长矜持地一笑,取过磁盘上的一封信函递给他:“请孟英雄笑纳,五万大洋,和黎公元洪大总统亲笔签署的嘉奖令。”
黎元洪?孟遥两眼一下子眯缝起来。
在唐县城中,整整热闹了一天,号称县城最豪华的得月酒楼才慢慢安静下来。推杯换盏中,孟遥偷空往邻桌看了看。还好,曹飞彪正在很好地完成他的任务,那个黑塔似的家伙已经开始将手臂搭在他身上,跟很多战士称兄道弟。既然人家非要相送,不好好招待一下就对不起龙啸天了。
还有那个傻妞,漂漂亮亮的,又滑溜又白净,干吗总是板着个小脸蛋?看来真的要一个人好好教训教训她,她大不欠她的,是她欠她大的。
对,还有盼弟,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你为什么不喝那黑皮代敬的酒?
“还有你,我亲爱的战友。”孟遥摇摇晃晃地端着酒杯,一手扶着陆涛,眼神迷离地大声喊道:“来,咱俩要好好干一杯。敬你,辛苦了,这些天。敬你,战士们都吃得好穿得暖。干杯。”
不过,这一声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响亮,但十分刺耳。而且,既然是兄弟之间,用得着这样夸张吗?
“醉了,他一高兴就容易喝醉。”陆涛慌慌张张地一面奋力扶着摇摇欲坠的孟遥,一面对诧异地探身过来想要关怀一下的县长大人赔笑道:“不过还是那句话说得好呀,酒不醉人人自醉。若没有郑县长的这美酒,我们又哪来的这一次狂欢。失态失态,望郑县长和各位多多包涵。”
说完,他叫过诸葛盾,大声命令道:“先把营长扶到车上去,任何人都不得再去打扰。”
“这――”郑敬仁望着醉态可掬的孟遥,好像的确是酩酊大醉了。
陆涛两忙两手一拱,笑容可掬地说道:“多谢郑县长一片心意,我等酒足饭饱,满载而归,加之我家兄弟已大醉,如此,我们就告辞了,容后再来拜见。”
郑敬仁哭笑不得,只好拱手道:“后会有期,后会有期。”
这主角都走了,其他人还有什么可热闹的。上百号人一下子都安静下来,瞅着自己的酒杯,恋恋不舍地将最后一滴酒倒进喉咙。再一转眼,连县长大人都钻进马车一溜烟走了。
“娘的,客人没走,主人倒走了,这是哪里的规矩。”
黑皮端着酒杯,忽然疑惑地盯着曹飞彪:“兄弟,都是肉掉一块不眨巴眼的大丈夫,你得跟哥哥我说实话,孟营长绝不是一般人物,这点酒是放不倒英雄汉的。你说,这一出是三十六计的哪一计?”
曹飞彪打着哈哈,反手重重拍着黑皮:“哥哥,你好像喝高了。”
这边正说着,那边忽然传来一声好听的哭腔。众人一看,都不觉一缩脖子。钱如云一边与钱如武撕打着,一边扭着脖子要去追孟遥,嘴里还不敢相信地喊道:“他不会丢下我一个人跑的,他不会。他一路都没丢下我,这一会儿就更不会。大,大,放开我,我早就说过了,我不回羊尾,不回钱家。”
盼弟奇怪地瞅着哭闹不已的如云小姐,忽然疑惑地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你不回家,你想到哪里去呢?”
“大,怎么办?”钱如武面对又撕又咬的妹妹,感到束手无策。
“都这样了,你说怎么办?”钱耀祖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挥起拐杖敲在他的腿上:“雷万里呢,他不会也会醉了吧?叫他来,多喊几个人,就是给我绑,今天也要把她给我绑回去。”
雷万里倒很听话,过来一看,扛起钱如云就往马车上跑。就这一个姑娘家家的,用得着几个人嘛,他一个人,足矣。
不过,等钱耀祖气哼哼地爬上车,雷万里又将脑袋伸进车篷,兴奋地看看钱老爷,又瞅瞅钱少爷,最后指着钱小姐瓮声瓮气地说道:“对不起了小姐。老爷,少爷,孟营长回来了,你们答应我的事情,现在可以办了吧?”
“混账,都是一群混账。”钱耀祖将一根拐杖在车帮上敲得山响。
钱如武叹口气,恨恨地望着雷万里:“你个雷霹雳呀雷霹雳,你眼珠子是长在前面还是长在脑袋后面,你那点破事,能不能换个时辰再说?”
说完,他忽然有迷迷瞪瞪地望着钱耀祖,露出一丝清醒的味道。
“大,你眼睛毒,你看那孟营长,莫非是真醉了?”
话音刚落,一根拐杖便敲到了他的头上。
“学着点吧,我的小蠢货,人家这是在教你上大学堂哩。”
第41章、特等功臣
这个年过得真叫一个舒坦呀,很多战士都捏着一块银元,互相比赛着,将它们一个个放在嘴边使劲吹着,看谁吹出的声音更响亮,更悦耳。
每个战士一人五块现大洋,干部多一块。
营长还说了,过完年,以后每月一个战士两块大洋,干部照旧多一块。只要人在突击营,大洋就一月一月地这样下去。教导员说这叫战士津贴,孔学孟秘书长说这叫饷。但他们更喜欢营长说的,这叫零花钱。吃饭不要钱,穿衣不要钱,什么东西都给到手上,养成了习惯,就怕到了城里伸手就拿。所以这零花钱,就是给那时候备下的。营长说,如果那样拿了,就不叫拿,而叫抢。有了零花钱还抢,那就要砍头。
当然,喜欢吹银元的战士都很熟悉银元,不熟悉银元的战士常常就将它们顺手揣进口袋,好像一点也不在乎。但没有人敢小觑他们这些不懂板的人,因为他们都是营长的老班底,个个都像不吭声的小老虎。
小花也得到两块大洋,但不是津贴或者什么饷。这是年三十那天晚上,孟遥亲手递给她的。
孟遥喊着她的名字说,“小花,过年了,就你没有红包,这可不行。”
啥叫红包,小花不知道。但听旁边的师爷、哦不对,现在应该叫他秘书长一解释,她就高兴得不得了。红包原来就是压岁钱,长这么大,连她爹妈都没给过压岁钱。现在一眨眼,她终于等到有人给压岁钱了。
奇怪的是,开始并不是孟遥掏腰包,而是他逼着曹飞彪掏钱。
看着别人奇怪的眼神,小花不知道营长为啥非要让这个五大三粗的彪子给自己压岁钱。还好彪子不肯,还跑得远远的,所以最后是营长自己红着面皮摸出自己的两块银元,亲手递给他。
“小花,你现在还不是突击营的人,所以要认真上学,好好听课。等学好了,让孔学孟孔爷爷给你安排工作以后,就不能再给你压岁钱了。”孟遥这样说道。
小花接过两块还带着孟遥手温的银元,很自然,也很随意地这样回答了一句:“俺才不在乎什么压岁钱哩,俺以后会自己在营里挣零花钱。但要是你还给俺压岁钱,俺就要。要是人家给俺,俺就坚决不要。”
高志远听到这话,忍不住瞄瞄小花。这小丫头,也就十八岁吧,有意思。不过再看孟遥一脸尴尬的表情,他更觉得好笑起来。算了,还是帮帮这位害羞的带引号的长吧。他装作咳嗽一声,捅捅都快把整张脸埋进报表之中的陆涛,大声说了一句:“好了,现在开会,请警卫排的同志清场吧。参加会议的同志,也请各就各位。”
这次人是整齐的一次,连远在上海的张军也回来了。在他四周,分别坐着曹飞彪,牛刚,李建坤,季旭,周芳雨以及傅晓冲等各连连长。另有几张陌生的面孔,但座位上的名字却写得很清楚:刘鹏,华文则,何刚,张疤子,雷万里。
在台上坐着的,则分别是孟遥,陆涛,高志远,盼弟,孔学孟。
会议开始后,先是陆涛对过去进行了一番总结。大家一面听着,一面津津有味地频频点头。好家伙,成绩斐然呀。大家最关心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突击营的经费。仅仅半年时间,六百多万现大洋便划拉到自己的账面上来。这里面有钱家捐赠的12o万,股金8o万。有孟遥在省城售出的技术专利近3oo万,还有以广州军政府名义馈赠的1oo万。这是实打实的银票。至于不以银票为准的其他物资,折算下来也达到了三百多万之巨。这里面最大的一笔,当然是占领整座牛头山脉之后的大量缴获,以及钱家捐赠的粮食和布匹。所以,现在突击营虽然还不敢称富,但好歹也算有了近千万的身家。
干部、战士第一次津贴,按目前实际5312人头计,也不过用去三万大洋。采购粮食、肉食等用去3o万大洋,新建和翻修医院、营房以及学校和图书馆,用去4o万大洋。真正的大头,则用在了上海。从年后的第一天开始,各种建工建材、沙石洋灰以及钢材铁器,连同操着吴侬细语的上海工程技术人员,一批批地向山上汇聚。这些花去了3oo多万,而且看架势还要源源不断地往里扔白花花的银子。因此,陆涛最后几乎是带着哭腔结束了他这场波澜起伏的报告。
“同志们,现在都听明白了吧。我们从报告的第一个字开始,是千万富翁,到最后一个句号,我们又重新变成了一个穷光蛋。”
接下来,则由高志远宣读了一项新的任命:
成立突击营直属飞行大队,原空军特级试飞员、“洞若观火”行动带队长机刘鹏任大队长。
成立鄂豫蓝根据地科学院,原空直属1o5所席研究员华文则任院长。
成立突击营直属特战大队,原LZ军区特战大队、“洞若观火”行动特遣分队长、陆军中尉何刚任大队长。
成立鄂豫蓝根据地公共安全局,解放战士、原龙啸天部属张疤子因表现突出,特别是在根据地基础建设中挥了重要作用,经建设总负责人李建坤推荐,破格提拔,任代理局长。原钱家庄护院把头、武术世家雷万里经开明绅士钱耀祖大力举荐,个人强烈要求加入突击营,经营党委审核,任副局长。
随后又进行了一系列的表彰和嘉奖:
奖金数最高的,是挣钱最多的曹飞彪。他总共为突击营贡献了13o万现大洋,因此他的侦察排每个人的奖金又是全营最高的。当然,孟遥一趟出去就拿回3oo多万现大洋,按说拔得头筹的应该是他,但他一句话就带过了:“一个是空手套白狼,一个是真金白银,没有可比性。”所以,这也成了他逼曹飞彪给小花压岁钱的借口。但明眼人都看出来,他其实是在乱点鸳鸯谱。
而最抢眼、同时也是这次唯一一个特等功的,却是谁都没想到的平时看上去酸溜溜的孔学孟。不过无论是谁,只要一听是什么事,马上就会点头赞同此功的确非他莫属。
在张军从上海回来之前,而华文则和他的专家组又一筹莫展时,孔学孟用最土的办法,轻松地就搞定了歼2o战机挪移的大课题。
这办法其实很简单,就是利用水车原理,用几百条草绳将战机五花大绑起来,然后在陡峭的山崖寻找到一个相对平缓的下坡处,开出一条通道。然后,再于沿途铺上滚木,沿途巨大的树干则作为支点,就可以在战机停放位置做一大轮绞盘,将战机固定在一张大床板上,上绞下送,再由几百人沿途牵引伴护,战机便有惊无险地挪到了专为它设计的机场。
这个办法虽然耗时耗力,却让人不禁感叹我中华的大智慧。尤其是华文则,孔学孟刚说出一个大概,他就满脸愧色地叹息道,“我怎么就没往这条思路上想呢,惭愧呀惭愧。”
第42章、梦想梦想
所谓机场,其实就是一条狭长的山谷。孟遥带着专家组以及临时拼凑起来的勘探队伍,寻找到这里,大家都感觉这个山谷简直就是为歼2o战机量身订造的一处世外桃源。
华文则眼睛还没离开测绘仪,便肯定地说道:“孟营长,我看不用再跑了,就是这里了。平地长度有两千米,宽度虽然窄了一点,双机起降足矣。”
“伊尔那个大家伙怎么样?”孟遥眯眼问道。
华文则笑了,指着山谷道:“没问题,咱们就这三架飞机,它们会住得很宽敞。至于将来嘛,我们可以挖掉一边山壁,很容易就能做二期工程改造。到那时,你就是给三个大队的容量,我也可以让它们住得下来,飞得上去,跑得回来。”
孟遥也笑起来。三个大队,24架战机,一个飞行团编制了,这老华行,比他还敢想。
“既然如此,华总你看这工期,六个月如何?”
华文则想了想,一拍胸脯豪气干云地道:“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孟营长,你既然已把各种物资、技术人员都给我弄到了,我也敢立下军令状,半年之内我一定交给你一个完美的现代化机场。”
“谢谢,谢谢。”孟遥连忙抓住他的手摇了摇。
回到营地,孟遥立即叫来了牛刚、张疤子等人,命根据地公共安全局马上在机场选址处,建立永久性一公里隔离区,由公共安全局担负外围警戒任务。命警卫排在隔离区内再建三道核心检查岗,由老战士组成三个特别守卫班,实行24小时值班制。整个区域被划分为特级禁区,无特别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擅闯者可不问原因直接射杀。
随后,孟遥又将傅晓冲等各主力连队主官召集到一起,命各连分别抽出一个排的尖兵,合并成立了一个教导连,由他亲自带领,前往各个新兵连一边走访检查,一边物色人选。
经过一周的仔细挑选,18个新兵连共有398人进入了孟遥视线。
近四千人的新兵连队,从中能挑出近四百人来,这比例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孟遥扫视着整齐排列在面前的新战士们,不由得对傅晓冲赞许地点点头。显然,前期的新兵整训做得很出色,这些战士不仅在姿容上有了一些突击营气象,而且眼里也有了少许的镇定、从容与果敢。这些特质,是每一个最普通的空降兵所必须拥有的基本素质。
“营长,你是要讲话吗,可以开始了。”作为新战士整训主要教官,孟遥虽然只是下了命令,但傅晓冲依然从他眼睛里读出了一道燃烧的火焰。
孟遥摇摇头,指着一册册《空降兵作训大纲》说,“人手一册,下去。”
傅晓冲愣了一下道:“营长,他们早就把这些学完了。”
“那就再读一遍,”孟遥看看傅晓冲,“一周读完这个,再组织一周政治学习,两周后我再来。”
“营长,这是要干吗?”傅晓冲盯着孟遥走去的背影,转过头奇怪地问指导员。指导员咬着手指头,突然冲他一翻白眼。“你平时不是号称最了解营长吗,现在你倒是说呀,营长要干吗?”
两人的疑问,并没有在孟遥第二次过来得到答案。
两周后,孟遥准时出现在了新兵集训地。
傅晓冲已按孟遥此前要求,将这四百人的队伍重新编组,按三个加强连规模划定了各自的驻地和训练场地。孟遥一来,他便命司号员吹响了集合号。
诸葛盾捏着一块秒表,两眼一眨不眨地盯在上面。
“时间到。”
随着诸葛盾的话音,跟随在孟遥身旁的警卫排战士闻声而动,纷纷持枪守在了集合地的各个路口。
“全体都有,立正,向我报数。”孟遥威严地大喊一声。
“1、2、3、4、5……”
随着一声声响亮的数字落定,原本有些零乱的队伍渐渐平静下去。孟遥痛恨地扫一眼被警卫排战士挡在场外的人,然后才凝视着场内轻轻说道:“你们是好样的,他们也是好样的。但你们中间有谁能告诉我,此刻,为何你们有的人在这里,有的在那里呢?”
底下传来一阵嗡嗡声,就是没一个人敢出头。
孟遥沉住气,又等了一会儿。
“报告,”终于,一个看着文文弱弱的人仰着脖子喊了出来。
“出列,”孟遥不动声色地出命令。
“是,新兵特训二连战士田大壮奉命出列。”田大壮报完家门,偷偷瞅一眼孟遥,才又小心地喊道:“我们之所以有的在这里,有的在那里,不是营长故意不让他们进来,而是他们错过了时辰。就像,就像俺们种庄稼,夏天插秧,冬天种麦,错了就要闹饥荒。”
田大壮,这个名字值得记下来。孟遥认真看了看他,点点头道:“很好,比喻的不错,入列。”
说完,他手一挥,一面火红的大旗便从一片树林中伸出,眨眼间,三个雄纠纠气昂昂的护旗手迈着标准的步伐,高举着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大旗,来到队伍面前,一脸庄严地肃立在众人眼前。
“突击营?”有识字的,若有所思地念出了大旗上的三个字。
傅晓冲更是觉得一股热血猛然冲上来。大旗飞扬,战旗飘飘,这是我突击营的军旗啊!今天是什么日子,营长,营长怎么把军旗都亮出来了呢?“全体都有,听我口令,向我们的军旗――敬礼。”傅晓冲大声喊着,不由得更是觉得两眼一热。
望着齐刷刷如森林般举起的手,孟遥也激动起来,伸手握起军旗一角,一脸动容地说道:“战友们,你们是幸运的,因为从此刻起,你们就真正迈进了空降兵的行列,而不再是一名普通的士兵。”
话音一落,整齐的队伍顿时一阵骚乱。
原来,原来他们这是在跳龙门呀。经过多轮整训和学习,每个人早已将最关键的内容倍的滚瓜乱熟。当兵就要当好兵,好兵就数空降兵。别看他们现在是参加了突击营,可要真正成为突击营的一份子,傅连长可说了,那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哩。就像万里长征,他们才刚刚走过第一步。
至于啥叫万里长征,傅连长却不肯往下说,只说等到一天他们自会明白。
乖乖呀,俺的个娘――
很多人都情不自禁地捂着胸口,不停地朝傅晓冲看去。这傅连长从不说瞎话,每次都信誓旦旦地教训他们,要好好训练,刻苦训练,这样在两年后才有机会被选进空降兵。怎么,这一眨眼他们就给选进来了?
望着傅晓冲一脸茫然的样子,他们忽然又不忍心看下去。
算了算了,还是看营长吧,傅连长再厉害,也得听营长的。
可他们哪里知道,孟遥突然加快了队伍建设进程,唯一原因就是歼2o战机出人意料地提前下山了。既然马上就要看见战机重回蓝天,那他们这群天之骄子还有什么理由像一群蚂蚁那样,慢吞吞地在地上趴着哩。
就像云游的神仙,他们该归位了。
第43章、一片丹心
在机场投入到如火如荼的建设,以及选拔出的三个新兵特训连热火朝天的训练中,半年期限似乎很快就要过去了。而孟遥当然更无法闲下来,每天不是在机场建设工地笑眯眯地转悠,就是带着诸葛盾偷偷钻山沟,摸林子,躲在一边看那些新兵蛋子们训练。
这很像他后世的学校生活,每天三点一线,宿舍,课堂和图书馆。唯一的缺憾就是没有女朋友在身边,不过现在就是有他也不敢分心。
这不,他举着望远镜刚刚瞄了一会儿,诸葛盾就摸出手表提醒道:“营长,别看了,上午十点整你可约好了刘鹏大队长,华文哲院长,还有周芳雨博士,召开歼2o战机专题会议哩。”
“知道了,知道了。”孟遥恋恋不舍地放下望远镜,恨恨地瞅一眼诸葛盾。这小子,最近又开始闹情绪,说什么他是警卫员,不是秘书,整天叫他拿着个破表本子的,还不如让他下连队当个班长。不过孟遥知道根源不在这里,而是上次陆涛跟高志远动议,应该给营指配一个机要秘书了,这小子就惦记上了那个准备提拔上来的白小莉了。
也许,是该给这些叫春的小伙子们,适当的放出一点点腥味了。
回到营地,华文哲、刘鹏几人已在办公楼下。他们几个一边交头接耳着,一边冲着这幢迷彩色的二层办公楼指指点点。
孟遥见众人看得兴起,索性也不打扰他们,站在不远处笑眯眯的望着迷彩小楼,眼神就像一头大色狼在暗处盯着一个美人。诸葛盾一见这眼神,撩开脚丫子就要躲开,却被孟遥一把拽住:“你个小混蛋,这么漂亮的东西放在眼前都不懂得欣赏。好好看看,什么叫美与雄壮的结合。”
“少跟我老气横秋的摆谱,你才大我几岁呀。”诸葛盾近来很怕别人提年龄,一提眼睛就红。
孟遥眼睛一瞪:“大一天也是大。”
听见动静,华文哲等人跑过来,孟遥这才放过诸葛盾,转而盯着他们一扬下巴问道:“盾子不懂美学,你们几个说说,咱突击营这第一幢现代化的办公大楼,你们几个给打几分?”
刘鹏因为早就住上了直属飞行大队特别营房,所以没心没肺地抢先答道:“满分,我给满分。”
何刚有些迟疑:“作为根据地最高指挥机关办公场地,外涂迷彩,地势也易守难攻,这个可以给八分。通讯设备已到位,参谋系统已到位,将来再有了联合指挥和快反应以及多兵种合成作战指挥平台,这个就可以给满分。不过,考虑到我营展纲要中未来我军规模水平,我只能给三分,因为对一个未来集团军司令部而言,这栋楼显然是太小了一点吧。”
说到这里,何刚忽然疑惑地看看孟遥:“对了营长,将来我们一步步到了团级规模,师级规模直至恢复到后世的集团军,我们还叫你营长吗?咱突击营的对外番号,是不是就该换成某某突击集团军了?”
“给座金山都不换。”孟遥笑眯眯地说道,“咱突击营规模现在已经是加强的甲种团级规模了,将来就是真成军了这名号也不能换。不过嘛,考虑到你们这些头头脑脑的虚荣心,将来你们可以叫某某师长,某某军长。至于本大人嘛,你们如果不想以军师长的身份向一个营长敬礼的话,那你们到时就喊我长好啦。”
“是,长――”
这句话一出,顿时迎来一阵白眼和喝倒彩声。
只有孔学孟不明就里,一会抓着刘鹏,一会又揪住何刚,在嘴里着急地问道:“哎哎我说你们不要欺负老人家行不行,何为长,你们且先跟我说道说道。就像那个什么电话,耳麦,我不懂,你们一说我不就懂了嘛。还有这房子,有一层,二层,里面又是电灯又是电台,又有电影又有电脑,还有什么咖啡什么人头马,这每一样东西我不都摸过一遍了。”
孟遥笑得直摇头,冲一直沉默不语的华文哲说道:“华总,你今天怎么成闷头葫芦了,说说吧,你现在可是我们头顶上的一盏探照灯呐。”
华文哲突然脸黑黑的往下一沉,拂袖向楼里走去。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陆涛看一眼有些怔的孟遥,轻轻捅了捅他的腰眼:“得瑟吧,刚建了小楼尾巴就翘上天,这后世的毛病怎么就这样难以根除哩。下一步,你是不是准备再把这里进一步造成一个安乐窝呀。得瑟吧,看你得瑟的,一个楼堂馆所而已,就把你烧包成这样。”
“你――”孟遥气急败坏地瞪着陆涛,真是奇了怪了,连平时跟个管家婆似的好好先生都用上了教训的口吻。
再说了,这得瑟二字从何谈起?
突击营最宝贝的飞行大队,是他们最先从阴暗潮湿的帐篷营地,一个不少地全部住进了最优先开工建设、又是第一个建成并投入使用的飞行员特别营区吧。营区宿舍全部按独立房间设计,保证每个飞行员及其地面管护人员一人一房,并有独立的卫生间系统和小厨房。这种待遇,连他们所谓的突击营三巨头都还没有哩。这还不算,将来山谷中那片已被命名为太极湖的水域,一座小型水电站一旦建成投入使用,第一个考虑安装空调系统的单位,还是飞行大队。
占地面积达十几亩的第一座红星学校,那一间间窗明几亮的教室,拥有两个环形跑道并为绿荫环抱的校园,是他孟遥第一个提出并坚持修建至今,从而也才形成了今天校内书声朗朗,校外持枪跑操的一派欣欣向荣景象吧。
还有红星医院,现在俨然已成突击营编外俱乐部的一座门诊与急救大楼,连同三座病区,不管有病没病,白天黑夜的总有干部战士打着不同的旗号往那里溜。突击营唯一的女兵们大多都集中在那里,这是主要原因。但没人否认,如果不是他孟遥坚持在那里劳心费力地做了一块大草坪,连带还附送了两座养着红鲤鱼的假山水池,那里的幸福指数还是不会有现在这样高吧。
还有那座可供三百人同时进餐的大食堂,还有那幢被人亲切地称为**的鄂豫蓝根据地行政委员会大楼,还有那座现在看上去也许还有些简陋的红星图书馆,还有那一座座即将落成的士兵宿舍大楼,还有……
想着想着,孟遥简直就要感动的自己掉一把热泪了。容易吗,同志们都摸着心口说说,我容易吗?这不最后才给自己建了一个落脚处嘛,而且还不是他一个人独霸。你陆涛,你高志远就不说了,连不是三个主委的华文哲、孔学孟,都被他捧着星星般地当宝贝也给请到这里,一人一间,独享欢乐。哦对了,在这幢小楼里,按说还应该给盼弟也配一间,但考虑到有诸多不便,所以最后的确是被他一票否决的。弄得那个冷美人周芳雨现在变得更加冷若冰霜,成天见了他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的。
也就是在这件事上,他孟遥或许还办得有点不明不白。不过,每当他看到周芳雨翻着白眼从自己面前走过,他就忍不住地一阵奸笑。
臭知识分子,你不是喜欢脱离群众吗,我偏要在你的卧榻之处塞进去一张枕头。哦不,你是女知识分子,还有更多的毛病,那就把那个当过女土匪头头的盼弟塞给你,你们两个好姐妹闲暇时光,也好好的过过招吧。
嗯对了,说到女人,孟遥还真想起了一件事情。他恨恨地甩开陆涛,低声在他耳朵边威胁了一句,“你个死涛儿,老子现在没空,等有时间了老子再给你好好摆摆龙门阵。你,我,如果是两个官儿的话,我一定是那个好官清官,你一定是那个昏官庸官。”
说完,他大手一挥命令诸葛盾:“去把那个什么白小莉,立刻带到我面前。”
“是。”一听见人家白小莉的名号,诸葛盾顿时来了精神,甩开膀子就要跑。孟遥没好气地拉住他,从兜里摸出一样东西。“你真是个笨蛋,公私兼顾都不懂得吗?一只手是命令,一只手是温柔,这叫一颗红心两手准备,软硬兼施才能收到你想要的结果,知道吗?”
陆涛很想看看孟遥塞给诸葛盾的是一样什么玩意,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看着这两人贼眉鼠眼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罢了罢了,等他们真犯了错误再说吧。到那时,哼哼。
(致书友:老娘出院,迟更为歉。还有就是下一章进入第二卷,准备恢复两更,盼望大大给力支持)
第44章、添丁加口
白小莉一进来,高志远就高兴地站起身,一把握住她的小手说道:“欢迎你呀白小莉同志,前两天我们已经交换过意见了。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就正式成为突击营第一任机要秘书,希望你认真学习,不负众望,在这个重要而光荣的岗位上,做出更大更好的成绩。”
“是,保证完成党交给我的一切任务。”白小莉说着,忽然意识到什么,急忙又怯怯地瞅了一眼盯着她看的孟遥,将手从高志远的大手中抽出,小声问了一句:“可是高主任,我从来没做过这个工作,害怕做不好。”
“谁天生都不是十项全能的天才。”陆涛接过话头,示意白小莉坐到桌前。
诸葛盾也不客气,殷勤地一拉人家的小手,就将白小莉摁在了一把椅子上:“快坐,你快坐下呀,一会儿营长就会告诉你怎么做了。”
孟遥立刻瞪他一眼:“教导员的工作,你都有胆子随意安排呀,给我立正。”
陆涛也瞅了一眼,还好他也只是这么瞅了一眼,就把目光从诸葛盾身上转移到白小莉身上,并郑重其事地将一本《机要员手册》放到了她的面前,同时又拎出一台黑色笔记本电脑。
“白小莉同志,机要工作是一项保密性极强而又十分繁重和琐碎的工作,你就边干边学吧,我们相信你能做好的。现在,你第一项工作,就是做好马上就要开始的会议记录。以后哩,还要做好突击营大事记的工作。”
“是,教导员,我保证完成任务。”白小莉双手颤抖着打开电脑,深深吸了一口气。
早在去年底,所有的标配辅助装备以及包括手机、MP4在内的个人物品,都在一夜之间被集中收缴了,名义是为了不暴露他们的身份。虽然每个月他们都能轮流去把玩一番,但对喜爱电脑如命的人来说,每天简直就是度日如年。现在好了,幸亏自己学过记学,不知怎么就被营长知道了,看来以后这台电脑就不会再离开她的这双手了。
“好了,现在正式开会。”陆涛看到白小莉熟练地打开电脑,正襟危坐地望着他们,清清嗓子继续说道:
“经过近一年的展,特别是近段时期在我营上下一心的奋战下,我根据地已初具规模,各项战略物资储备剧增,各个基础工程建设均已开建和落成。可以说,随着这个时代最重要、也最为关键的历史时刻的迫近,我突击营的羽翼越丰满,我们也才有更多的力量和信心,去投身到这场巨大的历史洪流中。而现在,根据营指全体成员对当前形势的判断,我们一致认为,我突击营出击的最佳时刻来临了。现在,有请下列孔学孟、高志远、华文哲等同志,分别就根据地建设与规划,兵员补充和新编连队作训,以及兵工建设与构想等方面进行总结言,最后请孟遥同志布最终命令。”
“好,我第一个来吧。”
孔学孟抹抹有些紧的脸皮,从皮包里掏出一叠文件,还顺手摸出了一副老花镜给自己戴上。自从跟了突击营后,分配给他的物品,每一样他都爱不释手,尤其是对这种按需分配的供给制,作为一个晚清秀才,他简直是又惊又喜最后索性五体投地。在他看来,他们的孟营长根本不是什么丘八,简直就是一代大儒,非大儒而不能呀。
孔学孟完言,很得意地偷偷瞄了一眼孟遥。说来真是奇怪,从最开始的好感,然后是惊奇,一直到现在的惶恐,每件事乃至每次正式的讲话,他这个曾经饱读诗书的老夫子,如果不看到孟遥那张笑眯眯的脸,他就觉得他的讲话或者什么事情没有做完。
孟遥冲着孔学孟微微一笑,无声地做出一个赞许的颔。不管怎么说,这老夫子的政策水平,真是一天天见长呀。当初他略带收买人心的举动,没想到还真给突击营乃至整个根据地送来了一位合格的行政大才。看来,现在和将来的政府秘书长非他莫属了。
“嗯,秘书长的言就是给力呀。”陆涛笑容满面地说道:“红星水库一期工程完成,已开垦荒地万余亩,第一期扫盲班如期结业,家畜入栏新增三千余头,财政结余又恢复到六百万大洋库存水平,根据地辖区覆盖人口已达2o多万。了不得啊,这一连串的好消息,太叫人振奋啦。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们对形式的研判,是恰如其分,也是正当其时啊。”
“的确如此,每个人听了都不会冷静的下来的。”
高志远高声赞同着,随即也拉开皮包,抽出文件在他的手上高扬着说道:“同志们,我这里还有一个好消息。从昨天开始,正在特训的新编三个补充连队,共计398人,已在刚刚建成并投入使用的空降兵专用训练基地,全部通过了测试和考核。他们将按照各自技能全部编入突击营各个主力连队,也就是说,我营到今天为止,才算真正添丁加口了。”
“太好了!”陆涛忍不住挥拳在桌上猛地一砸,“我营原配属兵力532人,加上这新兵连398人,就是93o人。好哇,再算上作为预备役的那18个新兵连,我们完全就是一个旅级作战单位了。对了,老高,还要给那个傅晓冲多点压力,要他尽快完成新兵连作训大纲,以便加快他们的成军步伐。”
高志远却将眉毛一挑,得意地道:“你这个教导员,真快变成官僚了。你不知道吧,新兵连年后就已经形成了战斗力,现在就等演习测试和实战检验了。”
孔学孟不抽烟,可这会他却抓过一盒香烟,也不管是谁的,抽出一支就塞到他哆哆嗦嗦的嘴上。什么叫激动呀,这时他才对激动有了新的认识。神啊,山神爷爷你听到了吗?他们原来那些连话都说不圆的山里汉子,经过突击营的调教,不仅百里挑一有了近四百人跳进了突击营真正的龙门,就连那些被当做突击营边角余料的新兵连,这么快都形成了战斗力,作为一个山里人的教书先生,他们曾经的师爷,他高兴啊。要知道,从突击营嘴里说出的战斗力,那一旦被放出去,就是万钧雷霆,就是天崩地裂。
孟遥看在眼里,赶忙在他颤抖的背上拍了拍。这老夫子,多亏还没有老年人常见的什么冠心病,但也不能不防呀。他想着,忽然对早已听得满面潮红的白小莉说道:“你在这里加一句,药品工作应立刻纳入到第一个五年规划纲要。”
“是,营长。”白小莉激动地应道,十指也随之如蝴蝶般在电脑上飞舞起来。
这时,孔学孟大声咳嗽起来,却又不甘示弱地摆摆手,将一把山羊胡子凑在孟遥跟前哆哆嗦嗦地说道:“营长,关于药品你就放心吧。张军已经就此事专程又去了上海,而且钱如洋通过他的关系,已经开始跟一些势力洽谈采购设备以及相关生产线了。”
“老夫子费心了,”孟遥点头说完,转头看向高志远。“老高,关于三个特训连补充问题,我看先不要打散编入突击营,其编制暂作为营新编第四主力连独立使用如何?多出的部分,你算算,有多少算多少,全部都交给特战大队吧。”
何刚一听,忽然激动地站起来,冲着孟遥啪地就是一个敬礼:“谢谢营长,我谨代表特战大队全体指战员感谢营长的关怀和大力支持。”
高志远愣了愣,又与一边的陆涛一对眼神,立刻明白了孟遥的用意。
“这个意见,我非常赞同。”华文哲突然扬扬手说道,“这不是不放心或者有什么歧视色彩,科学就是科学,实力就是实力,来不得半点客套和虚伪。”
听到一般很少讲话的华文哲开口,大家不由得都静下来,齐刷刷地看着他。
华文哲也不由得看看众人,仿佛对大家不约而同地盯着他看的举动很满意,居然罕见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带着嘴角掩饰不住的神秘笑容,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看来同志们都有一个不错的预感,没错,你们也许都猜到了。再过一周,也就是当桃花飘飞的初春时节,我们的歼2o战机,将带着盛开的桃花和久违的航道,重新振翅翱翔到蓝天之上了。”
“嗷、嗬嗬――”
话音未落,一阵欢呼如喷泉般迸出来,久久地在山间回荡、盘旋。
第78章、十里相送
第二天,郑敬仁一副难舍难分的样子,拉着孟遥的手喋喋不休地说着,“孟兄,真的不再住一天了。唉实在仓促,不然我还可以再招待得好点,还可以到省城请来更大的戏班子。”
这家伙,真以为他在看戏哩。孟遥好笑地摇摇他的手,然后一把撒开,随口灌了一句**汤:“郑兄,这次你真让我看到你的能力了,省长的能力,哈哈。”
而唐镇则一路跟了很远,还有些恋恋不舍。
对于他,孟遥采取的是完全听之任之的态度。愿意跟着就跟着吧,反正又不能一直跟着他们。对一个刚刚进来的新人,彼此加深一下印象,增加一些感情,是必要的。剩下的,就看陆涛他们如何跟进了。
对于他的安排,孟遥初步是这样设想的:最佳的结果,是唐镇最好能一直坚持到抗战开始,然后带队入编,如此稍加训练即可作为一支生力军使用。
当然人不能太过追求完美,能出人意料地收到唐镇,孟遥其实心里已经十万分地满足了。要知道,作为当下中国实力最强、编制也最正规的北洋军,像唐镇这样既经历过小站练兵又有日本军校留学阅历的旧式军官,是这个时代真正可堪大用的人才。他相信,假以时日,一旦他在后世先进军事理论及其实践体系中再锻打一番,世界观、人生观一旦转变,这绝对就是突击营的一员猛将。
如果他实在归心似箭,那也必须要等到徐栋梁从北大归来。按徐栋梁预计,他需要三到六个月时间,才能按照孟遥希望的那样召集到一个相对高水平的研究团队。没有这样一个团队,他即使一个人转来也是无法完成武直项目研的。
因此,唐镇安插于此,无形中又对徐栋梁安全归来多了一重保护。而且,还是一种隐性的更有成效的保护。要知道,徐栋梁及其团队是绝对不能出问题的。
听到自己最低也要等到徐教授转来,然后才能与他一起上山,唐镇脸色顿时就暗了下去。不过令孟遥意外而又在预料之中的是,几秒钟之后,唐镇的神态马上就恢复了常态。
这一点,恐怕就连很多突击营的老兵都比不过。一切行动听指挥,这说起来容易,但真要一个人不折不扣地执行,没点能耐还真过不去。
不过,跟了几十里路,唐镇还是颇有收获的。
先,他感觉孟遥越来越不把他当回事了。一路走着,一路爱理不理的。但他却因此越来越高兴,甚至还在心里盼望着孟遥能随口在骂他一句。呵呵,人有时候真他娘的奇怪。
其次,因为跟着孟遥一路走,一路说,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抱着诸葛盾的那支枪,想咋摸就咋摸,甚至亲一口都没事。
娘的,这枪从他那次摸上山见到第一眼,就在从眼里拔不出去了。
最后就是,他见到了他这一生从未见到过的一次稀罕事。从来就是军民对立的铁律,被沿路等在各个村庄的热情民众给一点点打碎了。开始他还以为他们是被迫的,甚至有可能郑敬仁还事先威逼利诱了一番。但直到最后,他终于相信了这一切都是真的。因为人可以装假,但那种自内心的笑是万万做不得假的。
人们很早就一窝蜂地涌到路口,有的挎着篮子,有的拎着碎花布包,一看见他们出现在村口,立刻将他们围了一个水泄不通。直到他们手上、兜里变得鼓鼓囊囊,他们才高兴地笑着,自动闪开一条通道。
而这条通道,是战士们最高兴看见的。因为只要到这时候,每个人眼前就会一花,然后就感觉有许多漂亮的蝴蝶飞过来,缠绕着他们翩翩起舞。
当然,这蝴蝶可不是真蝴蝶,而是他们早已对上号了的心爱的姑娘。
这不,就连曹飞彪这样的莽汉,在经过白家庄的时候,当白小兔那只小蝴蝶一飞过来,这家伙立刻身体就矮了半截。那两只又大又粗的手爪子,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一股劲地在兜里乱摸,好像能从他那破兜里变出什么宝贝似的。
最后,就连唐镇这个毫不沾边的人,手里都被红鸡蛋塞了个满满当当。
孟遥看在眼里,早就悄悄一纸电文到了山上。
看着吧,也许不到他们走到下一站,陆涛他们肯定就把礼物送到了每个与突击营战士联姻的姑娘家中。哼哼,这帮家伙到时候不会把自己抬起来扔一扔吧。
诸葛盾望着唐镇汗津津的手,不停地在他的枪上摩挲,心里早就不乐意了。一看到唐镇手里红鸡蛋越来越多,探出手臂就要把枪夺回来。不料,唐镇反应比他还快,双手一抖,所有的红鸡蛋便骨碌碌全滚到了诸葛盾的怀里。
“鸡蛋全给你,枪,我再抱一会儿。”
“你还没抱够呀,”诸葛盾说着,求援似地看看孟遥:“营长,这两天我都没保养枪,你看他那手,一会儿准会把我的枪给糟蹋了。”
“瞧你那点出息,”孟遥笑骂着,望向唐镇:“你听到没有,你老抱着人家媳妇,人家提意见了。还给他,别跟他一般见识。你放心,我已给教导员说了,先给你送一把短枪。长枪不方便,等你归建立刻给你。”
“你说啥,”唐镇眼睛一亮,“我有两支枪,还一长一短?”
孟遥看看唐镇,忽然没好气地摇摇头:“还以为你比他强点,没想到你也就这点出息。老兄呀,咱突击营每个人都是一长一短,并不是你一个人特殊。还有呀,什么伞刀,手雷,各种用具,就怕你到时背不动。”
唐镇听得癔癔症症,只管咬着手指不说话了。
“对了,”孟遥忽然一本正经地看着唐镇,缓缓加重语气说道:“回去以后,要注意隐蔽自己身份,搞好与罗伯勇的关系。重中之重的是,一定要掌握好部队,等待时机成熟,将部队一举拉上山去。”
唐镇立刻也变得面色凝重起来,等到孟遥说完,便郑重地应承道:“放心吧营长,你说的我早就刻在心底了。”
两人正说着,傅晓冲突然急匆匆跑过来,盯着孟遥不停地使眼色。
“怎么了,但说无妨。”孟遥眉头一皱。
傅晓冲迟疑了一下,终究没有说话,而是一猫腰将嘴巴凑在孟遥耳边,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
第45章、风云际会
1922年5月18日。
中原,牛头山脉一处狭长的山谷中,被里里外外的数千人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在人头攒动中,更多的人只能翘远望,羡慕地瞅着不到数十人的一小队人,越过那条戒备森严的警戒线,趾高气扬地搭乘着不多见的电瓶车,绝尘而去。
穿过那片树林,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了,但依然仍有激动人心的轰鸣,不断震荡着人们的耳脉,但更多的却是激荡的人心,在想象着一架战机的模样。
是的,这条消息不是军事机密,它通过根据地的广播已传遍了山脉的角落。
每一个突击营的战士,每一个鄂豫蓝根据地的工人、农民和学生,每一个政府工作人员,都被告知,今天他们将放假半天,都可以在指定的地点,自愿去观看一场盛大的飞行。
而这里面,有一个最幸福的人,她就是钱如云。
作为被特邀参加这个仪式的为数不多的势力,钱家是唯一没有任何军政背景的一家民族商家,他们有的不过是钱。但自从跟孟遥裹上了一层又一层关系之后,他们就不再是简单的商人或者独霸乡里的大地主了。上海,有他们和突击营联合开的大型红星食品厂,各种口味的新颖饮料、食膨化糕点以及军用压缩饼干盛极一时,供不应求。省城,有他们与突击营联合研的红星机械制造厂、红星家庭用品时代卖场,其产品不仅深受民众喜爱,其新颖别致的产品造型和广泛用途,更是引领了一时风气之先。
有了这些辉煌成绩,作为一家之主的钱耀祖带领着他的两个公子钱如洋、钱如武,以及唯一的宝贝女儿钱如云,足以在到处都是军刀闪亮、声名赫赫的特邀嘉宾中,同样甚是闲庭胜步,怡然自得地左顾右盼着。
当然,这种表面的镇定,还是压抑不住他此刻内心的滚滚惊雷。不止是他,估计寻常人等到了这里,恐怕不会不被这恢弘的场面、令人肃然起敬的氛围以及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所震倒。钱耀祖在两个儿子的扶持下,尽力不去注意那些叫人压抑的人名。哼哼,孙文特使,黎元洪特使,共产国际代表特使,还有什么德国人,谁知道是真是假。这才多少时间,孟贤侄就与这些大象般的势力挂上了钩,看来少不得要提醒他一下,这些人如果是真的货色,那也得小心与他们周旋。
“大哥,二哥,你们说那个坏蛋会不会出来迎接一下我们呀?”钱如云不停地仰起修长的脖子,徒劳地四处张望着。这些日子,可真闷坏了她,整天被爹爹关在羊尾镇的钱家大院子里,闷都闷死了。
“你个死妮子,赶紧给俺闭嘴。”钱如洋吓得恨不能伸出手,紧紧捂住她那张不知道把门的小红嘴。
“怕什么,说说有什么要紧的。”没想到,钱耀祖居然破天荒地站在了他一直看得严严实实的姑娘身边。“再说了,他叫我一声老伯,我喊他一声贤侄,他就是出来迎接一下,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就是,”钱如云骄横地昂着小脑袋,一把挽住了她的爹爹。
可惜,直到他们被专人领着,一直走到会场观礼台坐下,别说孟遥的影子,就连孟遥的声音都没有出现在他们眼前。
看到父亲不悦的脸庞,钱如云不甘心地走到一个全副武装的战士跟前,嘟起樱桃样的小嘴命令道:“喂你叫什么名字,我是钱如云,你去跟你们营长孟遥说一下,就说我要见他,让他赶紧过来,我现在想听他跟我说一声道歉了。”
这个战士不是别人,正好是刚刚以优异成绩被选拔进突击营的田大壮。今天他之所以被安排在这里站岗,还是被孟遥亲自点名的。
在这么大的场面出现,这对田大壮来说还真是一个巨大考验,尤其是在知道自己是被营长亲自点名才得到这个机会之后,他更是又惶恐又自豪。放眼三个特训新兵连,获此殊荣的可就他一人啊。想到这里,他就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所以,当他一听有人对营长直呼其名,一股无名之火腾地就升上来,原本面对美丽的有些晃眼的不知所措的感觉,一下子飞到了九霄云外。
“你,三米之外,立刻退下。”
田大壮不由分说地呵斥着,并摘下钢枪怒目逼视着钱如云。不知哪家大小姐,竟然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哼,营长的名号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叫的吗?
钱如云那里料到这位看上去十分面善的战士,竟有如此暴烈的一面。她在猝不及防之下吓得一哆嗦之后,随即又下意识地看看脚下,果然有一道红线醒目地横搁在两人之间。
“怎么了云云?”钱如武闻声跑过来。
“他,他――”钱如云指着田大壮,眼泪哗地一下涌了出来。
钱如武看着对他们怒目而视的田大壮,只好轻轻搂起钱如云劝慰道,“算了云云,人家也是在公干,俺们回座位上去吧。”
“不,”钱如云的犟劲也上来了,挣扎着要与田大壮对视。
“这是怎么回事?”正在四处巡视的曹飞彪走过来,刚要斥责田大壮,却忽然现对面站立着的,居然是他最不想见到的钱大小姐。可再想要躲是来不及了,他只好打着哈哈,顺势拍了拍钱如武。“原来是钱二公子呀,怎么样,你们还没找到你们的位置吗?走,我带你们去。”
“不用了,不用了。”钱如武说着,眼睛就转到了田大壮身上。
曹飞彪明白过来,示意着要他放下了枪口。不过,要想让他因此批评自己的战士,他可不干。
“你们的孟遥呢,让他过来见我。”一看是熟人熟脸,钱如云不觉态度更加蛮横起来。而钱如武似乎也感到受了冷落,不觉也添油加醋地跟上一句:“是呀,曹排长,俺记得你们好像有种什么耳麦,不管人在哪里,一喊就能听到的。”
曹飞彪顿时头大地抓抓头皮,一瞥眼远远现陆涛居然就在不远处,连忙手一指说道:“对不起二公子,钱小姐,我还有公务,我去请教导员过来陪二位。”
按照分工,陆涛此刻正陪在龙啸天身旁。
而龙啸天这次重回牛头山,再也不是什么匪身份,而是以孙文个人特使,以及广州军政府特别警务营上校双重身份,不仅率领了一支庞大的使团,而且又一次携带了大量的礼品而来。虽然他也知道此行的目的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使命,但他还是以个人名义又送给了孟遥一张1o万大洋的银票。他想,钱算个什么东西,能真正结交上孟遥这样的人物,钱才算一个有价值的东西。
不过。他跟钱如云以及所有的特邀来宾一样,都没有在第一时间见到孟遥。当然,作为一个老谋深算的职业军人和兼职政客,他显然是不会将一切都挂在脸上的。不见,总有不见的理由。
正如龙啸天猜想的那样,孟遥并非是故意躲着不见客人。只不过,当他一见到歼2o那漂亮而俊朗的身姿,整装待在笔直的跑道上,他就已经神魂颠倒了。而当战机开始做起飞前的预热,那一声声清脆的爆破音响起,他便不顾一切地冲上前,一头扎进了驾驶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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