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变性的程龙（三）
程龙一五一十地把今天的事，全说给了林凤娇听，这也是他的老习惯了。一遇到棘手的事，他都习惯跟老婆商量主意，每次都能得到非常妥善的办法。
林凤娇听完直皱眉头，她一没背景、二没学历，就靠着自己钻营、奋斗，能在台湾娱乐圈里混成天王巨星，也不易与之辈。
只是她外表娴静端庄，平时又深谙为人之道，深得圈子里的人赞许。如果没点心机、手段，她林凤娇能从一代歌后邓丽君手里撬走程龙这支优质潜力股，还能让这风流成性的家伙娶她？
这孙子明年纪不大，心机不浅啊！前面的事，明显是打压阿龙的傲气，想让他乖乖地配合拍戏。不过，林凤娇也不准备告诉自己老公，孙子明为什么要折腾他一天。那是为了他好，阿龙没有导演天赋，与其走一条不会成功的路，还不如专心拍戏！
后面的事，那应该没什么别的意思了，那可能只是朋友间的一些建议。后面孙子明和光仔说的话，道理是有道理，可如果按他们说的办，自家可就要吃大亏了。
程龙等了一会，见林凤娇时笑时皱眉头，不禁推了推她，低声问道：“阿娇，想好了没有？”
林凤娇已经有了个初步的主意，不过要仔细算下下，让程龙一催，反而不想说了。自己虽然如愿以偿地当了陈太太，可这家伙还是防着自己，每个月只给自己家用，其余的钱都是他自己管的。冤孽啊，自己怎么就会对他这样死心塌地呢？当初自己可是大明星，他不过是刚冒头，还长得其貌不扬。
林凤娇爬了起来，用块毯子裹住自己，娇嗔道：“我去洗个澡，一身脏死了。明天，我去问问李嘉明，她能搞掂孙子明，应该能有办法。没办法，也让她去问孙子明。”
“哦”
程龙跟在老婆后面去浴室，主意肯定是有了，但没这么轻易告诉自己。老婆太聪明了，自己都觉得吃不住她，即使现在有了儿子，都还怕她让自己人财两空。
这小算盘要是让林凤娇知道了，非得气死不可，她为了这混蛋不当大明星，不理那么多公子哥儿的追求，真心实意地息影相夫教子，到头来还怪自己太聪明？
……
第二天傍晚，程龙很早就回了家，今天的排练把他气得要死，可就是再气，他也强忍着没发火。
周比利的幸运，让大家都羡慕不已，看着大家那个兴奋劲，程龙有点怕了。他这样的动作明星与发仔他们不同，手下一定要有帮武师，否则谁给你设计动作、排练、对打？那些高危险性的场面，没一个高水平的团队，怎么去拍？除了自己敢玩命，还得弟兄们愿意跟以前样玩命！
人就怕比较，有了比较，人心就会不稳的。光影开始进军动作片领域了，香港好的武师就那么些人，老八手下有一帮，可李联杰手下没有呢！
程龙澡也不洗，倒在沙发上，躺到外面夜色渐临，才幽幽道：“阿娇，我想分一部分收入给弟兄们，大家不能再这么混下去了。子明说得是对的，光靠我一个人能做多大事业，还是大家齐心才能赚到大钱！”
正陪在一旁的林凤娇惊愕地看着程龙，话里的意思她明白，是想稳住程家班。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老公学会了给自己找这么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还真是近朱者赤啊。
林凤娇把大腿上的脑袋，换了个位置，低声问道：“你想分给大家多少？”
程龙见老婆没反对，知道自己的办法是对的，有点肉痛道：“我准备分大家一半片酬，没有他们也就没有我。”
林凤娇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老公，她的办法是把阿龙平时花在手下身上的钱，折算成现金帮大家供房、投资之类的。没想到，这家伙跟孙子明混得时间长了，竟然眼界比自己更高了。这也行，片酬也只占阿龙一半的收入，还一半是商业活动之类的，而且平时花在那帮小子身上的钱也不是小数目。
“嗯，你比我更想得周到。”
程龙见老婆没反对，情绪有点好转了，继续道：“我算是想明白了，孙子明说得对，‘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再象以前那样混，人心迟早会散的，还不如给弟兄们一个出头的机会。”
啊？这不是钱的问题了，林凤娇半晌才反应过来，急忙劝道：“你让别人出了头，你自己呢？”
程龙让林凤娇一劝，反而觉得自己非常正确，坐了起来显摆道：“你知道什么呀，当初子明来香港的时候，住的是阿祥老婆的祖屋，拿得是几千块的薪水。没有阿祥、王京他们一伙人，最多是个不错的编剧和导演、作曲家。那些电影，他自己都说，没有王京、阿挞他们帮他设计对白，最多是一部还算不错的片子。”
（这话是真的，从《雨夜屠夫》到后面的《赌神》，孙子明都是‘回忆’桥段、场景，台词之类的都是大家帮着修改的，所以电影的编剧基本上都是联合署名。）
林凤娇终于气疯了，香港圈子就这么大，市场容量也就那么大，让别人出头就是自己找死！‘呼’林凤娇地站了起来，指着程龙气得浑身发抖道：“你鬼迷心窍了吧？孙子明是当老板，你是当明星！……”
看着林凤娇发火，程龙反而高兴极了，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在娱乐圈里混的，哪个没点花花事，她能十几年不让人说坏话，这太不可思议了！别看她平时都是端庄娴静，也不过就是会装！
……
林凤娇终于发泄完了，颓然坐在沙发上，沙哑道：“算了，你自己赚的钱，你自己看着办，该说的我都说了。”
程龙见老婆发这么大的火，最后还顺从自己，不禁奇怪地问道：“阿娇，你同意了？”
林凤娇叹了口气，情绪低落道：“我能怎么样？你是一家之主，嫁鸡随鸡，我能怎么办啊？”
程龙还想向老婆讨教下，如何给弟兄们打理财产的事，那些家伙是典型的手里留不住钱的人。林凤娇摇了摇手，自己回房间睡觉去，今天她太累了。
见老婆第一次扔下自己不理，程龙知道这次她是真生气了，大男子脾气一上来，自己拿着车钥匙去了找孙子明。那家伙脑子聪明，能带着这么多人发财，也不缺再带自己这十来个人。
第197章 变性的程龙（四）
电话是李嘉明接的，大门是吴毅江开，程龙跟着他进了屋，看到袁眉和刘佳玲在饭厅里摆夜宵。
两女人笑靥如花地给程龙打招呼，吴毅江解释道：“明哥他们在三楼开会，您有事的话，可能要等一等。”
程龙一听，自己在餐桌前坐下，拿了个盘子自己开吃。
“哦，那我等一等。”
程龙的江湖地位还真高，连在厨房里煮粥的嘉明，都出来打了个招呼。看到她们三女一男亲密无间，程龙一边吃一边觉得自己今天的决定是对的，情义从来都是双方面的。那种喝酒、打牌、泡妞的笼络已经过时了，给手下弟兄们一个前途，那才是长久之计。
好容易等孙子明他们下楼宵夜，程龙已经吃饱喝足了，这位不速之客也让他们惊讶。孙子明端了盘炒河粉，又抓了罐生力啤酒，跟着程龙出了饭厅，坐在花园长椅上听这‘救世主’的心声。
孙子明越听越乐，等他说完后，不禁调侃道：“你**，你就是救世主！明天，我得找个十字架给你背上！”
孙子明的调侃让程龙愣了，自己这不是学他吗？难道还学错了？也不禁骂了起来：“操，你不是这么搞的吗？那你给老子出个主意！”
这事，孙子明还真不好给这粗人解释，自己那样搞是因为根基不稳，只能这样聚拢人心。不过，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公司的人心很齐。可自己是老板，他是明星，这怎么混为一谈呢？
孙子明想了一会，喝了几口啤酒，低声问道：“跟你老婆商量了没？”
程龙象踩着尾巴的猫样跳了起来，现在林凤娇还顶着‘女朋友’的名义，他怎么知道了？
“切，你们孩子都有了吧？就你老婆那体型，一看就知道生育过。你们谈了这么多年，如果她跟人家生了孩子，你还会跟她在一起？”
处不处，孙子明看不出来，但有没有孩子，孙子明还是看得出来的。母亲与女人的神态就不同，特别是这种孩子不在身边的，只要有个小孩经过，那种眼神里的母爱流露，能瞒得过谁啊？
程龙看了眼身后的灯火，讪讪地又坐了下来，低声解释自己的苦衷。
孙子明拿筷子的手挥了挥，打断他的解释。
“行了，我理解。给你个建议，把你平时花在兄弟们身上的钱拿出来，给他们供房或是投资，再由你老婆请人去帮大家打理。要记着，升米恩斗米仇，别想着什么事都大包大揽。”
看着程龙的迟疑，孙子明有点为龙嫂不值，还真是上辈子欠了这花心大萝卜的。算了，还是帮一把吧，人一生有多少个二十年？
想到这，孙子明低声道：“你呀，脑子有病！娇姐当初赚得比你多，名气比你大，为了你息影生孩子。这样的女人都不知道珍惜，你还想着娶那个什么缦玉？外面的女人玩玩可以，千万别当真，能跟你过老的只有老婆！”
程龙还是不肯，还想着孙子明带他们一伙投资发财，向铧强兄弟都能带，怎么就不能带他们？
话才说两句，孙子明摆手拒绝道：“龙哥，你也是当人家老大的人，别这么贪心！你如果是发哥、星仔，这没话说，那是我的责任。如果我答应了你，我怎么面对自己的手下？内外有别啊，我可以当你是兄弟，帮你出主意，但毕竟不是一伙的！”
端着盘子往回走的孙子明，还是回过头来，提醒了两句道：“如果你想不明白，回去问问你老婆。告诉她，今天的内地，就是六七十年代的台湾！”
程龙想追上去，抬起脚来又放了下去，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他低三下四地求人。孙子明也不再回头，这世上朋友可以多，兄弟不能多。谁也不是救世主，各人管各人事才是正道，有能力帮一把，但没必要把责任都揽自己身上。
孙子明回到饭厅，曾叔他们也已经吃好了，正在喝茶。孙子明将盘子、啤酒罐递给袁眉，再接过嘉明手里的茶，笑道：“看着我干嘛？龙哥那是脑子犯糊涂了，找我当头棒喝。”
这事他们不关心，曾叔低声问：“子明，真的不让了？”
孙子明坚决道：“不让！一个百分点都不让！他们既然连盗版的事都去查，就肯定要想合作。”
发哥还是有点担心，万一日本人不合作，日本市场就没了。没打开之前不觉得，两部影片在日本一成功，带来的是让人眼晕的财富。
“那就破釜沉舟，让美国的公司去日本设立分公司，绕开它们去跟院线谈！我宁愿多花成本，也不退让。从来只有强硬才能得到人尊重，要我们象嘉禾样委曲求全，我宁愿一拍两散。”
……
程龙纠结地离开了别墅，没象往常样去酒吧找人散心，开着车漫无目的地瞎逛荡。逛到天色渐明，程龙终于逛回了家，看着床上还有泪痕的老婆，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她。
大师兄家里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吵得圈子里人尽皆知。老婆却从来不管自己的花花事，只要她来了香港，自己每天记得回家就行。她在美国时，自己能两三个月去美国一趟，看看她和儿子就满足了。她一个人在美国带着儿子，为了自己连唐人街都不去，完全与华人圈子隔开，那样的日子一过就是6年！
程龙呆呆地坐在床上，思绪万千百味陈杂，闹钟响了才如梦方醒。林凤娇从梦中醒来，见老公坐在床边，习惯性地依偎过去。
“阿娇，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林凤娇惊愕地看着程龙，半晌才去摸他的额头，程龙抓住她的小手，轻声道：“我想了一夜，……。”
等程龙说完，林凤娇轻声道：“我也想了一夜，你的喜剧才华是天生的，国斌他们谁也取代不了你。内地的事，我再想一想，有些事我也不太懂。”
……
今天是金马奖颁奖典礼，下午四点多，程家班的人刚练完正准备收工，林凤娇挎着迪奥小坤包来了。一众人赶紧叫嫂子，帮她拿水、搬凳子，老杜还在一边吹口哨。
“娇，查岗要等晚上！”
林凤娇掩嘴笑道：“老杜，你还不去台北？今天你有可能当亚洲第一摄影哦！”
老杜最听不得有可能，在他看来台港就没人能有他的水平高。
“shirt，老子现在是世界第一摄影师！没看到我有小银熊吗？”
老杜接过助手收拾好的摄影包，冲林凤娇抛了个飞吻匆匆离开。他得去机场赶飞机，今天晚上必须赶到台北，出席金马奖颁奖典礼。公司得要拿奖，一个电影公司没几个奖杯象什么话？
“大家注意下啊，晚上我们都去子明那吃晚饭、看直播。这次总不可能有人那么不要脸，一个象样点的奖杯都不给他吧？阿娇，你给这帮混蛋说几句，这几天气死我了。”
‘啪啪啪啪’程龙拍了几下巴掌，把大家叫拢来，示意自己老婆给大家宣布。孙子明那一套是有道理的，自己都天天花天酒地，如何让手下有节制？孙子明是有个阿祥帮他，自己只能靠老婆来收拢人心，老婆都不信任，自己还能信谁？。
阿娇站了起来，斯文慢理道：“大家跟阿龙最短的也有五六年了，昨天阿龙跟我商量了下，大家总这样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你们总要成家立业的，你们这样有钱就花个精光的，到时老婆孩子怎么办啊？”
众人心开始提起来了，特别是两个已经结婚的。这大嫂的贤惠有名，大家经常在一起，更知道她贤惠后面是精明。今天，她该不会是削大家的待遇，再去买保险之类的吧？那保险可不太靠谱，哪有钱在自己钱包里强啊？
林凤娇知道这些人的心事，浅笑道：“以后，阿龙的一半片酬，会拿出来分给大家。以后，阿龙就不负责你们的开销了。当然，如果是他请客，这另说。”
啊？大家愣了，十几双眼睛都盯着阿娇，这还是那个看着贤惠实则精明的大嫂吗？
林凤娇很满意大家的惊愕，自己最终还是盼到了老公的信任，这帮人以后就是自己家的基石。等大家刚刚要欢呼雀跃时，林凤娇又打断道：“以后这一部分收入，1/3你们自己掌握，1/3给家里，1/3用来投资。你们有意见吗？”
大家又愣了几分钟，欣喜若狂地冲过去把程龙给抛了起来，高兴地只差叫‘龙哥万岁’了。林凤娇笑吟吟得看着大家闹成一团，那些脸上露出的笑容，是从心里绽放出来的。孙子明说得没错啊，人心光靠义气是维持不住的，大家都不是傻子！
嗯，还是这样好，只要大家齐心帮阿龙，自家赚得更多。别看是分出去一半的片酬，其实抛掉平时的花花账，算起来也只少1/4都不到。再说，以后阿龙跟光影的合作，片酬才多少啊？大头是票房分成！何况，他们1/3的收入抓在自己夫妻手里，哪个敢玩花样不拼命啊？
……
杨国斌还没成家，闹完后凑到林凤娇面前，低声问道：“嫂子，您看我不是还没成家嘛，那交给家里的1/3给我自己行吗？”
林凤娇摇了摇头，低声笑道：“我知道你在拍拖，觉得老花人家的钱没面子。其实只要省一点，1/3的钱够你俩用了，人家能和你在一起，根本不在乎你的钱。投资的主意是孙子明出的，我现在把钱给你，将来你会后悔的。”
杨国斌不吱声了，孙子明赚钱的本事，是圈子里人尽皆知的。
第198章 意外的金马奖（上）
收拾好东西，洗完澡换好衣服，大家兴冲冲地跑到山顶道18号，人家光影公司的留守人员早到了。男的在赌博、女的在做饭，只有孙子明这个老板出来迎客。林凤娇看着一帮玩得兴高采烈的年轻人，觉得他们象是一大家人，孙子明就象是他们的大家长，虽然他是年龄最小的。
看到嘉明这个女主人都在忙碌，林凤娇也想去帮帮忙，孙子明赶紧拉住，笑道：“嫂子，您别过去了，让她们去表现下。这帮家伙平时都吹自己老婆、女友厨艺如何，我倒要看看她们手艺到底如何。”
孙子明拉着程龙夫妻去三楼天台聊天，二楼的泳池旁边的平台本来是好聊天的地方，可惜早让三个小孩子给占据了。领头就是锋仔妹妹谢婷，年龄最大的是四哥，夹在中间的是波姑。
“阿龙，下来玩玩啊，瞧我们婷婷多棒，可以闷半分钟！”
程龙和林凤娇摇摇手，自己俩人还有事呢，不过这游泳池还真不错。跟着孙子明继续上楼，程龙夫妇到天台上一看，山下是如锦的繁华，后面是青山依依，林凤娇不禁感叹道：“哇，子明你这太漂亮了，这得花多少钱啊？”
孙子明笑呵呵道：“呵呵，我也不知道，我三哥经手，许家半卖半送的。我三哥跟他们合伙搞航运，听说生意做得不错！你们也知道，我家里把我宠得象个宝，说现在有钱了，得给我买个好房子娶老婆。”
“哈哈（格格）”夫妇俩忍俊不禁，他还要家里准备房子娶老婆？
这里确实漂亮，程龙见老婆喜欢，揽着孙子明到一边去商量了。孙子明也不在乎这些事，反正自己不在香港时，嘉明肯定回她妈妈那。娟子就更了，要自己不住这，她肯定缩到梅姐那去打麻将。
“行，反正下个月我要准备考试，借你半个月够了吧？”
程龙笑得嘴都咧了起来，刚想道谢又想起了在美国的儿子。应该接他过来过个年了，以前过年都不在一起，只能正月里抽时间去美国看他们母子。现在他都6岁了，也该在家乡过个年了。
“子明，我们再商量商量。”
又拉住准备去张罗茶的孙子明，程龙低声道：“那过年时，再借我几天，我想带儿子也过来玩几天！你这密不透风的，狗仔发现不了。”
孙子明愕然地看着这家伙，现在承认有儿子了？程龙讪笑了几声，孙子明当着人家老婆，也不好开玩笑，爽快道：“过年时，你来帮我看房子就是了，反正我们过年也要回老家。那泳池是可以加热的，到时你们一家三口可以冬天游泳”。
程龙高兴得哈哈大笑，揽着孙子明的肩膀直夸好兄弟，冲林凤娇道：“老婆，下个月我们搬到这来住，今年接爸妈来这过年。两家人，也该在香港过个年了。到时，把大门一关，狗仔想进来都不可能！”
林凤娇笑靥如花地向孙子明道谢，主人也有了空闲，给他们夫妇沏茶。程龙是个坐不住的人，喝了杯茶，就下楼去加入赌局，临走时还让老婆多请教下善财童子。
看着程龙急不可耐地跑下楼，林凤娇哭笑不得，自己老公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三十多的人还这么爱玩爱闹。林凤娇帮孙子明续了半杯水，用自己的杯子碰了下，感激道：“子明，谢谢你。”
孙子明端起小茶杯，一饮而尽，低声笑道：“嫂子客气了，能帮的我一定帮，希望您和龙哥能理解我的难处。”
林凤娇微微一笑，他们俩人在美国是伙伴，回到香港就是对手。内外有别，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子明，我不懂政治，能和我说说内地的事吗？”
孙子明也微微一笑，低声道：“不必担心，国门一旦打开了，谁要强行关上，谁就是绝大部分人的敌人。没哪个政治家，敢冒那样的风险的。”
……
大家吃完饭，开始守着电视看直播。典礼还开没开始，首先出现的是王胖子的新闻画面。
一身黑衣的王胖子手执鲜花和一本书籍，后面是同样黑衣墨镜的发哥、刘佳玲他们。大家依次给胡适先生献花、鞠躬，就连锋仔和坤仔都毕恭毕敬地鞠躬。
摄影记者特意给了个特定，墓前供着简体字的《金辽风俗考据》和三盘录像带，孙子明心里一愣。
“今天来到胡适先生墓前祭拜的是，香港‘光影’电影公司《阿郎的故事》、《小鬼当家》、《雨夜屠夫》剧组成员。下面是我们对光影公司副总经理，兼《雨夜屠夫》导演王京先生的采访。”
王京这死胖子难得一本正经，坐在公墓的亭子里，远远的就是胡适先生的墓地，旁边是一干演职人员。
“子明和我老师都是胡先生的学生，我俩算是胡先生的隔代弟子。我们华人讲传承有序，今天不但是我俩来祭拜，也是代表大陆胡先生的学生北平燕大王教授，过来略表思念之情，希望”
画面一转，孙子明不得不佩服台湾记者的机灵，在那么严格的新闻管制下，照样能游刃有余地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画外音开始缓缓地介绍胡先生的生平、事迹，特别是他在燕大的经历，再加上孙子明在柏林的画面，两者一相交，其中的政治意味就不言而喻了。
嗯？不对，这不是记者机灵，这是在试探民心！
看来那位小蒋先生的继任者，要完全放开言论自由了！台湾电视公司这是在试水，只要岛内反对声不大，估计明年自己就能去台湾参加典礼了。
孙子明一高兴，想起了上次让程龙他们一帮人灌醉的糗事来，拍了拍旁边的‘大佬头’（八十年代流行的发型），诚恳地邀请道：“龙哥，今天大家这么高兴，我们来赌一把？就赌我们能拿几个奖，怎么样？”
香港人好赌，孙子明话音刚落，大家就情绪高涨，七嘴八舌地讨论，都觉得三到四个问题不大。
孙子明等这帮人讨论完了，大笑道：“我来作庄，导演、编剧、摄影、最佳新人、影帝、影后、最佳影片、插曲一个都不少，有人敢压吗？”
大厅里一下安静了下来，光影的是惊愕，程家班的是象看怪物。程龙打赌不知输给孙子明多少次，有这样的报仇机会，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也跟着笑道：“切！你以为你是神仙啊？人家台湾本土电影，一个重要的奖项都不给？老子跟你赌！弟兄们，要报仇的赶紧啊，过了这个村，将来就没这个店了！”
“阿毅，带人去酒窖搬酒，要茅台。今天我们不赌钱，就赌酒！8个奖我们全拿，少一个喝一杯。我们拿一个，你们喝两杯，这样不过分吧？”
‘哗’人群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边，程龙羡慕地看着孙子明。就连这么不靠谱的事，他那帮手下照样支持，可见他的驭下之道啊！曾叔和高莹他们几个聪明人，则强忍着心里的笑意，生怕这帮四肢比头脑发达的人看出异样。
8个提名，怎么可能全中呢？程龙他们刚想答应，林凤娇拦住了，指着孙子明笑骂道：“切，你玩字眼是吧？你们8个提名，就是8杯。你们全拿，我们喝8杯，少一个，你们喝8杯！”
光影公司的大部分人捂嘴笑，程龙和一帮手下还没反应过来，孙子明竖起拇指道：“嫂子，你太精了，龙哥有你这贤内助，想不发达都不行啊！”
林凤娇捂着小嘴笑得心花怒放，孙子明这小兄弟确实会做人。旁人说自己好，自己才是真的好。
程龙狐疑地看着孙子明，再看看自己老婆，在自己聪明还是老婆聪明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老婆。
“对，听阿娇的，你们来不来啊？哎，阿娇，这是怎么回事啊？”
林凤娇指着光影公司的人笑道：“如果他们拿了4个，你们不是喝8杯，他们才喝4杯啊？子明就是在耍你们！”
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程龙手指头点着孙子明，骂道：“你太阴了，跟你打交道是得多长几个心眼。幸好阿娇聪明，否则又让你耍了！”
让人拆穿了把戏，孙子明干脆换个玩法，嚣张道：“少废话，上当只能怪自己没脑子！现在，以4个为底数，一个两杯，来不来？”
这次程龙先看老婆眼色，林凤娇也觉得三四个还有可能，五个以上不太可能。台湾的奖她又不是没拿过，哪有重要奖项一个都不给本土，全部给外埠导演的啊？
程龙见老婆微微点头，急不可耐道：“不来是你养的！倒酒！”
两箱茅台全打开，大厅里酒香四溢，馋酒的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光影公司的想得简单，在外人面前，一定要维护明哥的面子，哪怕是错也是大家一起错，大不了公司上下醉一场。程家班的则没想那么多，就等着是自己喝，还是一碗就灌醉那位狡猾的孙大导演。
八点半一到，颁奖典礼准时开始，孙子明和程龙倒没什么，这就是个玩笑赌局。两人的手下可不这么看，这关系到面子问题，也关系到孙导演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神。据说，这位大佬只要不是赌钱，打起赌来逢赌必赢！
……
号称台湾流行音乐第一才子的罗挞佑长得可真够丑，可他挎着的另一个颁奖嘉宾可真漂亮。程龙看着电视里的丽影，仿若隔世，不禁心里暗叹一声。
“最佳电影插曲，入围的有：王文清《黄色故事》、陈耀川、林敏怡《倾城之恋》、孙子明《你的样子》、《皇后大道东》。”
罗挞佑拆开信封看了一眼，笑眯眯地将名单递给邓丽君，歌后甜美的声音响起。
“恭喜孙才子，《你的样子》真的很帅！”
‘耶’客厅里的人狂叫几声，又继续盯着电视屏幕。这个奖是没什么悬念的，《你的样子》全亚洲卖了140多万张，连上次明显不公平的金像奖都不敢乱来，金马奖更不可能！程龙也跟着狂叫了一声，只是刚叫一声，就声音小了下来，将嘴巴凑到老婆耳边，低声道：“别酸了，这都多少年的事了？”
电视里掌声雷动，主持人还特意介绍了孙子明的背景。内地音乐才子，曾读于燕大，现就读于香港中文大学，柏林电影节最佳编剧得主……。
王京得瑟地上台代领奖杯，还与歌后拥抱了下，这才从口袋里掏出个信封当众拆开。
“真没想到，我居然获奖了，感谢大家……。挞佑哥，有兴趣去燕大合开演唱会吗？我写了几首曲子，保证让你爽到爆！当然，那肯定是没钱赚的，燕大的同学都是穷学生，买不起门票的。”
台下的观众哄堂大笑，罗挞佑的出场费都近200万台币了，居然有人要他义演，而且是去内地义演。
罗挞佑也哭笑不得，拿起手里的话筒放到嘴边，手指着镜头，大声道：“孙子明，你要是说话不算数，当心我去你们公司揍你！”
‘哈哈哈’台上台下笑成一片，电视机前的人也笑成了一片。这两人分别号称台、港第一人，这要是在一起开演唱会，肯定会爽到爆！
……
最佳摄影没多少悬念，四部入选电影，老杜一人占了两部。最后，老杜凭《阿郎的故事》胜出，一点争议都没有。
……
“最佳原著剧本，入围的有：张婉婷《秋天的童话》、吴念真《海峡两岸》、孙子明《阿郎的故事》、孙子明《小鬼当家》、孙子明、王京《雨夜屠夫》。”
朱天文、侯孝贤两位拆开信封，笑吟吟道：“与我俩猜测的一样，孙子明、王京《雨夜屠夫》。恭喜你们，你们可是在台湾吓坏了几百万影迷！”
‘耶’王京兴奋地跑上舞台，接过奖杯，语无伦次地感谢大家。感谢完了，这才想起另一位得主没来，急忙从口袋里又掏出张纸条，歉意地笑道：“哦，对了，孙子明还有封信在我这。”
两位司仪理解地笑了笑，没催着让这胖子下台。
“我猜是《阿郎的故事》，如果是的话，念背后的。如果不是的话，感谢的话你已经说完了，我就不说了！”
台下哄堂大笑，确实让这胖子把所有要感谢的都感谢完了。
第199章 意外的金马奖（下）
对于赌局来说，最佳新人也是没什么悬念的，要不是坤仔要不就是锋仔。
青春年少的郑裕铃，搀着白发苍苍的钟福财登上舞台，已经近八十的钟福财不拆信封，反而笑道：“说实话，这个奖让我们很为难，两个小朋友表演得非常精彩。评审团投了两轮票，结果还是一样的。”
孙子明一乐，要诞生‘双黄’（并列）最佳新人了，现场的和电视机前的众人也嘿然一乐，只有那俩小家伙还在瞎紧张。
郑裕铃接过信封，娇声笑道：“第二十五届金马奖最佳新人是：谢庭锋《小鬼当家》、黄坤《阿郎的故事》，恭喜两位小朋友，你们是金马奖第一次并列最佳新人！”
‘耶’两个小孩从座位上蹦了起来，特别是锋仔还在得意地冲镜头做鬼脸，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两小孩在电视里感谢所有的人，林凤娇也在羡慕地恭维四哥。
“四哥，您和波姑生了个好儿子啊！现在锋仔的广告费多少了？要100万吗？”
四哥抱着女儿，谦虚道：“没那么高，只有80万。”
四哥这话挺招人恨的，这大厅里除了前两排的，后面的人一年都没有80万！
坐在后面的不知是谁，估计是程家班的哪位，幽幽地扔了一句过来，“四哥，明天该涨价了吧？我看你最少收人家800万！”
一干人哄堂大笑，四哥连忙举手作暂停的手势，笑道：“各位大哥大姐，小弟我错了，明天请大家吃饭当赔罪。婷婷，明天请哥哥姐姐们到哪吃饭？”
谢婷奶声奶气道：“祥记牛肉面，我最喜欢吃那的牛肉面。”
“切！”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批判这铁公鸡，四哥只好又举手作揖，答应道：“明天晚上陆羽茶餐厅，包大家满意！”
“这还差不多，要有鲍鱼、鱼翅啊！”
“对，还要有龙虾、石斑。”
……
“第二十五届金马奖最佳女主角是：刘佳玲《阿郎的故事》，恭喜刘小姐！”
刘佳玲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颁奖嘉宾真的念出自己名字时，还是心中狂喜。激动难抑地走上舞台，刘佳玲颤抖着接过奖杯，哪怕是几次深呼吸都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一年前，我接拍《雨夜屠夫》时，第一天就让人在片场骂哭2次。两个月后，我接拍《阿郎的故事》一个星期让人骂哭11次，骂着骂着也就习惯了，也学会了用脑子演戏。……谢谢我爸妈，感谢你们给了我生命。谢谢孙导演，感谢你教会了我如何去当演员，而不是花瓶姑娘！”
刘佳玲流着激动、幸福的眼泪，冲台下的评审团和观众深深一躬，抱着自己的奖杯走下舞台，与发哥他们拥抱在一起。
观众们也抱以热烈的掌声，《阿郎的故事》在台湾上映时，刘佳玲最后的表演折服了所有的观众，那种咫尺天涯的绝望至今还让人记忆犹新。
“我听到远方传来谁的声音，……”
罗挞佑粗糙、悲怆的歌声响起，众人感动之余发现，他的歌声与孙子明的一样，都没有华丽的技巧，却是唱进了人的心灵深处。
程龙也喜欢唱歌，可从来没人说他唱得好，听到这样的破嗓子也能唱，不禁羡慕道：“子明，这家伙唱得和你一样烂，怎么就有人说唱得好呢？”
孙子明不屑道：“你懂个屁！我们那叫沧桑，你那叫鬼哭狼嚎！”
……
“第二十五届金马奖最佳男主角是：周闰发《阿郎的故事》”。
……
发哥一下台，大家开始紧张了，目前还真没丢一个奖杯，现在就看最后两个了。按照惯例，最佳影片和导演是不会发给同一部影片或是同一家公司的，这里有一个‘有奖大家分’的潜规则在里面。
“第二十五届金马奖最佳导演获得提名的有：许鞍华《今夜星光灿烂》、张婉婷《秋天的童话》、孙子明《阿郎的故事》、孙子明、王京《雨夜屠夫》。”
颁奖嘉宾是上一届最佳导演张毅，他拆开信封瞄了一眼，马上又合上。
“我和罗挞佑算是狐朋狗友，他老是说自己曲子写得好，可惜就是长得太丑。”
众人大笑起来，镜头也对准了确实很丑的罗挞佑，他只好苦笑地对着镜头，有些反应快的已经猜到了最佳导演得主。
“海那边也有个曲子写得非常好，长得也不漂亮的天才。不过，人家拍电影的本事，跟写曲子的本事差不多。”
掌声开始响起，张毅赶紧双手压了压，“我还没说完呢，”
众人再次哄堂大笑。
“当然，阿佑，你也别自卑。有人长得比你肥、比你矮、比你更丑，居然也拿到了金马奖。恭喜孙子明、王京、恭喜《雨夜屠夫》！”
‘耶’
嘉明兴奋地扑到孙子明背上，慌得他赶紧反手抱住，引来大家友善的取笑。嘉明也不恼，反而依旧赖在他背上，心里满足极了。阿娟不是把明哥的钱全管死了吗？这种荣耀场合，还不是自己一个人独占了明哥？
“当初拍这片子的时候，我们只有30万港币，除了演员外，什么活都是子明、我、韦强、嘉尚几个人干。后来，子明花了20万去买道具，就为这事我们大吵了一架，连后期制作的费用，都是找国容借的。……谢谢评审团，谢谢所有的人，包括我们两个已经离开了公司的演员，姜小姐、陈小姐！”
……
终于要开最佳影片了，大家都紧张地盯着电视。台湾人，不可能让本地电影，主要奖项颗粒无收吧？。
“有个年轻人说‘孩子是天使’，既然天使们喜欢，那当然是最好的！恭喜《小鬼当家》！”
电视里话音刚落，孙子明就指着茶几上的饭碗，欣喜若狂道：“喝！老子总算是报了一箭之仇！”
光影公司的一帮人也跟着狂热起来，公司票房狂赚，没想到奖也拿到手软，连最不可能的事也发生了。光仔一脸贼笑地亲自倒酒，还用七个酒杯来量，程龙看着饭碗里的茅台眼晕。
光仔奸笑道：“阿龙，你们可要知道好歹啊，这可是贵州茅台，内地省部级干部才能喝得到的。”
程龙扔了个眼色，杨国斌跑到厨房里拿来个碗，放在旁边也贼笑道：“光哥，听说你们内地有个规矩，叫‘主人不饮，客不尝’是吧？明哥的酒量我们都知道，我们也不为难他，你得陪着客人们喝吧？”
程龙满意道：“对啊，子明这么懂礼义的人，你是他兄弟，不能不讲礼数吧？”
光仔让他们一唱一和，还真愣住了，这话听起来耳熟，就是想不起在哪到过，只好看了看旁边的张浩伟。出来混的人，说过的话就要认。程家班的众目睽睽之下，张浩伟只好硬着头皮低声道：“这话是亮哥说的，上次你和他去向铧强那喝酒，就是这样把向铧炎他们全部拖下水的。”
光仔刚想说话，孙子明摆手道：“那不同，那是向铧强他们兄弟请他们吃饭，你们这是赌局。愿赌服输，你们要不想喝也行，下次别充好汉，学阿娇穿裙子算了。”
孙子明这话毒啊，说得程龙他们一帮人哑口无言，光影一帮人立即起哄道：“喝，喝，喝！要不，我们去嘉明房间里，给你们找裙子？”
说不过孙子明，程龙一伙开始耍赖皮了，开什么玩笑，七杯可就是一斤多白酒。这要一口干掉，估计在场的没一个能站着出去。
“叫什么叫，我们又没说不喝，刚才也没规定要分几口喝吧？孙大导演，虽然老子没你狡猾，可酒桌上的聪明，你还差远了呢！”
孙子明他们愣了，刚才确实没规定时间。真要耍起赖来，人家一年喝完都行。不过，孙子明虽然酒量不如人，那也是‘酒精考验’之人，笑嘻嘻道：“行，你有种，你们程家班的都有种！明天我就让人替你们宣传下，就说程家班的都说话不算数，连喝斤把酒都要一年！”
程龙还是说不过孙子明，挑起大拇指道：“你吊！分两次，一个小时喝掉！这样才天公地道，否则我们现在喝一半，走时再喝一半！”
孙子明看了看手下一帮人，大家都没意见，要人家一次喝一斤多白酒，确实强人所难了。孙子明见好就收道：“行，袁眉，你带人收拾桌子，喝完就打牌。嘉明，一人发一万块钱红包，大家都沾沾喜气！”
程龙也大声道：“够意思，弟兄们，喝啊！”
今天大家都高兴，程龙班的先喝了三杯半，孙子明他们一帮也陪着喝了不少啤酒。程龙他们刚喝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光仔和张浩伟也开了一瓶，两人对着瓶子两三口也喝完了。
“阿龙，我们没你们这么赖皮，亮哥说的就是我们说的！”
程龙可不会听这一套，光仔就是个酒鬼+赌鬼，这么好的酒他不想喝？程龙冲光仔比划了下，不屑道：“得了吧，你就是馋酒！弟兄们，打牌了。明天上午休息，下午照常上班！”
程家班的见大哥这么说，也各自去玩。不过，这帮人也真是牲口，一人喝了斤多白酒，居然还能打牌赌钱。
香港娱乐圈就是个江湖，最重的是规矩，能上程龙和孙子明牌桌的，算来算去也只有曾叔和光仔。曾叔是不可能在这玩的，袁晶就快生了，能留在这陪大家看完电视就不错了。
一帮手下全部到隔壁去了，客厅里只剩下三人，程龙道：“算了，去你书房打‘大老二’吧，我还没去参观过你的书房呢。”
第200章 黑厚经
三人上到三楼，这里有个小书房，透过窗户正好可以看到山下的万家灯火。孙子明平时也喜欢在这写剧本，写累了就可以看看窗外的风景。
孙子明忙着沏茶，程龙好奇地打量这书房，书架上堆得满满当当的大部头，看得他眼睛都发晕。程龙随意翻开一本，书页上还有孙子明写的笔记，更让他佩服不已。
“操，你现在这么多钱了，还念这玩意儿？耶，这不是〈聊斋志异〉吗？”
孙子明沏好三杯茶放在茶几上，扫了眼程龙手里的书，笑骂道：“老子不多读点书，能写出好剧本？看仔细了，我们马上要拍的〈倩女幽魂〉，剧本就是从这来的。”
“别聊了，赶紧开始打牌！”
“行行，开始打牌。”
程龙扔下〈聊斋志异〉，坐到茶几边。光仔兴致勃勃地准备拆开扑克牌，孙子明用手按住，玩味道：“阿龙，有事直说。能帮的，我一定帮，帮不了的，你也别生气。”
程龙也正色道：“子明，我们公司的盗版录像带，是你们在搞鬼吧？”
这话孙子明接口就不合适了，光仔低声贼笑道：“我跟人合伙干的，不但是你们公司的，明哥公司的也一样。怎么，你们想要分成？”
说起这事来，光仔觉得还有理，说起话来都理直气壮的。
“你们的片子反正也进不了内地，我们那是帮你宣传！再说了，现在你们拍电影，只要是新义安的地盘，没人收你们的保护费了吧？如果还不满意，以后哪个社团敢收你们的保护费，打个电话给我。我们来帮你们搞掂，那点分成，就算是交我的保护费吧。”
谈到利益，程龙也一改笑模样，沉声道：“光哥，我们一部片子，最多30万的保护费。你们盗版我们一部片子，最少也得赚几百万吧？”
光仔把扑克一扔，大佬的气势就上来了，沉声道：“那你们嘉禾就划下道来，我们全部接着！”
程龙武人出身，拍起电影来什么都不怕，也让光仔突然爆发出来的凶狠吓了一跳，觉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这才想起前些日子的江湖传说，这家伙可是敢跟澳门暴牙驹火并的狠人，而且还是不落下风的。
看着气氛有点僵，孙子明咳嗽下，光仔这才收了气势，换上了笑模样。程龙全身也跟着松驰下来，搞不掂光仔，但他能挤兑住孙子明。这不是一点点利益，嘉禾每年拍二十多部电影，那可是上亿的收益！
“子明，别拿光仔当挡箭牌，这小子和向铧强他们都听你的，给个痛快话吧。”
涉及到如此大的利益，孙子明也不可能让，这里面可不是他一家人在赚！孙子明往椅背上一靠，从烟盒子里抽出‘大中华’，光仔连忙帮他点火。青烟袅袅，孙子明缓缓道：“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拍电影吗？杰哥可是我的人，他的身手、外形哪点比你差？”
程龙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沉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这就是给我们的补偿？你凭什么认为，你能打开美国市场？”
孙子明‘卟哧’一下笑了起来，得意洋洋道：“我都打不开，你们哪个有本事？行了，说正事吧，这就是个幌子。我不同意的事，霍爷都没办法，何况是何冠昌那老家伙。”
程龙还不满意，咬了咬牙，沉声道：“我们能在内地公映的片子，你们不能盗版！否则，我们也会盗版你们的。”
这话说得孙子明有点动气了，就更别说光仔。
“程龙，别给脸不要脸，有本事你们试试？黑仔、水房赖的脑袋，没你们的硬？”
光仔这话或许能吓到邹闻怀，绝对吓不到程龙，这家伙拍起电影来不怕死，生活中也是个不怕死的家伙！孙子明瞪了光仔一眼，打圆场道：“阿龙，你当他放屁！他要敢乱来，我第一个收拾他。不过，这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算了，我给你透个实底吧，出了这门，我就不认！”
程龙沉声道：“你说。”
孙子明沉吟了下，低声道：“这么说吧，如果你们去内地建厂，广州方面会直接下令封厂抓人！在这一条链子上，我只能保证我的利益不受损，明白了吗？”
程龙不禁讥讽道：“这就是你孙子明的风格？”
孙子明摇了摇头，诚恳道：“阿龙，别说气话，我已经补偿了你们。你要是还纠缠在这点上，那我也无话可说。实话告诉你，刚开始我们只盗版我自己公司的，后来就不受我们控制了。”
程龙还是愤愤不平，光仔眼睛一瞪，孙子明赶紧敲了敲桌子，沉声骂道：“滚！”
光仔看了眼孙子明，见他脸上开始变黑，赶紧起身出了书房。光仔出去了，孙子明长叹了一口气，名声这东西要好真难，要败坏起来真容易。
“龙哥，我知道你心里不爽，换成我也会不爽。光仔就是个江湖命，我不想让他去沾‘粉’，干别的，他们又不是那块料。想来想去，只能让他们干这行，好歹这一行不伤天害理，最多象小偷，偷点别人家的东西。”
孙子明说了软话，程龙的气也渐渐消了，他就是公司的小股东，损害不到他多少利益。何况孙子明还补偿了他，要说生气，只是光仔说话太难听！程龙沉默了会，低声道：“算了，这事就这么着吧，就当我们交保护费了。”
孙子明见程龙气消了，低声笑道：“哎，这才是聪明人。生活就象强奸，反抗不了，就闭着眼睛享受吧！你以为我乐意啊，老子养着光仔一个人，能花几个钱？现在就那点盗版的收入不够他花，还每个月从我这抠上百万走！”
孙子明睁着眼睛说瞎话，倒把程龙给吓了一跳，这光仔手下得要养活多少人啊？
“哼，那帮王八蛋跟我三哥学，开始给老家盖学校、修马路，有多少钱花不完？光仔，给老子滚进来！”
光仔如今学会了脸皮厚、腹中黑，进来笑眯眯地揽着程龙开始称兄道弟，还帮他喝了半杯酒，谄笑道：“龙哥你放心，伟仔家乡的小学，我让它改名叫‘程龙小学’，那条公路叫‘嘉禾’路！”
程龙扒拉开光仔的爪子，笑骂道：“行，到时拍几张照片给我们，再找几个记者帮我们吹一吹，当我们做善事。”
“没问题！不管是和胜和、14k，只要他们敢上门收你们的保护费，我剁了他们的爪子！”
程龙端起饭碗，喝掉剩下的半碗酒，这才说起正事来。
“子明，刚才那事翻过去了。邹叔让我给你传个话，问你有没有意思，大家联手干掉金像奖评审委员会？”
第201章 刨人祖坟（一）
程龙的话吓了孙子明一跳，还伸只手去摸他的脑袋，看是不是发高烧。程龙打开孙子明的手，低声道：“我没骗你，这事我敢开玩笑吗？”
孙子明抿了口热茶，沉声道：“说来听听。”
事情还真的有点意思，金像奖至今还是《电影双周刊》用来牟利的工具，而且是它们的收入主要来源。邹闻怀的意思是，让孙子明去推动金像奖改革，将主导权从《电影双周刊》手里抢过来，变成电影圈子内部的事。
程龙一边说，一边观察孙子明的神情。用何冠昌那老不死的话来说，这种事孙子明最有可能挑头，也是最合适的人选。
孙子明有点意动，这也是金像奖的发展趋势。即使自己不挑头，再过几年也会让电影人抢过主导权，让《电影双周刊》成为看客。不过，孙子明玩心眼儿，可能不如邹闻怀那样的老狐狸，可要跟程龙比起来，也能算得上老奸巨滑。
“龙哥，说后面的东西。玩心眼儿，你不是我对手。”
这话程龙不生气，明争暗斗的事，八个自己也干不过子明。否则怎么人家是老板，自己才是个明星？
“我们也想进入内地市场，邹叔说金像奖改革后，要把内地、台湾、东南亚的华语片，全部纳入评审范围。”
孙子明听到这话，有点百味陈杂的悲愤意思，这才是他妈的的阳谋！自己出于公心私念，推动内地电影工作者来公司交流，无意中成了两地电影业的交汇点。
成了，嘉禾坐享其成，还让自己得罪一大帮子人。没成，正好让自己跟评委会进一步交恶，继续没法拿重量级金像奖。而且，自己还没办法不干，内地肯定会逼自己干，这是多好的一项政绩工程啊！
程龙见孙子明脸色阴晴不定，象大热天喝了冰水般舒畅，这妖孽也会吃瘪啊！老子还以为你神挡杀神，佛挡灭佛呢。程龙见孙子明盯着他看，舒畅地摇头晃脑道：“别看着我，我也不知道！你也知道我就一小股东，这些事都是他们作主。”
孙子明相信程龙不知道，而且知道那两老狐狸想怎么干。无非是学自己，到内地开设分公司，采取合作拍摄，曲线进入内地。估摸着，邹闻怀那老狐狸还想着，把香港搞成华语电影的中心，让金像奖成为华语电影最权威的奖项。
不用怀疑那老家伙的雄心，即使再过二十年，香港电影已经没落了，金像奖还是华语片最高奖项，就因为它是不受政府控制的华语电影奖项！别说是金像奖，就是金马奖的含金量，也比那只金鸡高。
手指敲了一阵茶几，孙子明突然道：“你俩给老子滚蛋，光仔，把高莹叫上来。”
一会，高莹进了书房，孙子明还在不停地敲茶几，这事操作成了，可是青史留名的大好事啊！
“阿莹，给我说说那些评委的社会关系，以及他们在圈子里的影响力。”
“哎。”
高莹不愧是前金牌记者，从香奈尔坤包里掏出笔记本，在书房的小黑板上，把上百号评委一一列出。孙子明听到一半，就忍不住爆粗口道：“操，邹闻怀给老子埋了颗多大的雷啊！”
高莹倒不这么看，如今时代不同了，早已不是那个师傅带徒弟的时代了。
“明哥，我觉得您和邹闻怀他们，好象都进了个误区。”
孙子明精神一振，低声道：“说说，我对香港不熟。”
高莹整理了下思路，缓缓道：“明哥，现在已经不是邵氏一家独大，也不是嘉禾与邵氏争霸的时代。刘韦强够义气吧，敖志君（刘韦强师傅）想出演《小鬼当家2》的配角，他还不是连摄影师的位置都没给人家？这个圈子已经不是师傅能决定徒弟前途的年代了，利益冲突时，大家本能地都会把自己的利益放第一位。”
孙子明沉默半晌，示意高莹继续，自己又点上了一支‘大中华’。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是我们的传统观念，抛开那些道德伦理，何尝又不是一种利益结合？明哥，那些老家伙，或许还有点影响力，那也只限于别损害人家利益的基础上。再说，并不是所有的师徒关系，都是让人尊敬的。以前，香港的学徒工，三年内1/2的薪水，可是给了师傅的。”
孙子明这才想起当初刘韦强定演职员时，陈嘉尚问怎么不要敖志君，让王京那胖子狠狠地瞪了几眼，原来问题出在这啊！这事自己也有体味，不是所有的老师，都会得到学生的尊敬。绝大部分学生毕业后，根本不会去看望自己所有的老师，就因为他们觉得有些老师，不值得他们尊敬。
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估计王胖子正在狂欢，孙子明道：“明天记得提醒我，十二点打电话去台湾。”
“是。”
……
‘程序公平下的荒诞’——从金像奖到金马奖的怪像
‘金像奖公平吗？’
第二天，孙子明一到办公室，看着桌子上的报纸，就想亲《文汇报》、《大公报》的主编两口。老子刚想找人麻烦，你们就帮老子树靶子，好象我们没在你们报纸上投广告吧？
看看《东方日报》、《明报》他们，比较下两地的观众观影口味，再解释下金像奖与金马奖的区别，这多没意思。你好我好大家好，那多冷清？这样以‘鸣天下之不平’自居，先别管有没有理，单这道德至高点，就牢牢地占住了，不愧是内地斗争出来的精英啊！
‘咚咚’高莹拿着文件夹进来了，后面还跟着曾叔，看他那高兴的样子，估计谈判有了进展。曾叔看了看桌上的左派报纸，打趣道：“你们内地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拿起笔做刀枪，集中火力打黑帮？”
曾叔摇头，想了一会，笑问道：“与人斗，其乐无穷？”
孙子明也跟着笑道：“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更其乐无穷；出自**的《奋斗自勉》”
高莹一边帮曾叔沏茶，一边捂着嘴直笑，曾叔自己也笑道：“**老人家的话，还是相当有道理的，东宝现在就成了纸老虎！”
孙子明心里一振，这可是好消息，日本人也挺不住了，现在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了！
“子明，底线还是坚持在15%？”
孙子明想了想，坚决道：“就15%，票房多给了8%，算起来已经23%了。如果他们不愿意，就在日本开个分公司，全部聘请日本员工。”
曾叔点点头，指了指桌上的报纸，低声问道：“《赌神》上映时，要不要到他们那去打点广告？人家好歹也帮我们鸣了不平事，礼节总是要的。”
孙子明想了想，摇头道：“先别，这一次，估计是上面哪位大佬打了招呼。等过了这一阵子，再去他们报纸上投点广告。昨天，你走后，程龙找我说……”
曾叔沉思良久，吹了吹热茶，问道：“嗯，这事有搞头，邹叔他们落伍了。”
孙子明见曾叔同意干，心里更有了底，这是个好机会！只要把所有华语电影纳入评审范围，未来凭借其天然的政治优势，就能同时得到两岸的认可。确立了金像奖的权威性，对于自己公司和华语电影都是有莫大好处的。台湾和内地的电影奖项，受政治因素限制太大了，不适合电影的公平竞争。
曾叔也觉得这是好机会，公司虽然票房接连创纪录，但声望还是比不得嘉禾。只要这次成功了，公司的声望就能大幅度提高。想到这，曾叔沉声道：“子明，要搞就要搞大来，要搞得大家都知道这次改革，是我们光影公司推动的。”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高莹，你跟媒体熟，让他们先炒起来。要先抹黑我们，给公众一个印象，我们是被逼的，把屎盆子扣到《电影双刊》和德宝公司的头上。”
啊？高莹虽然对办公室政治烂熟于胸，这种栽赃陷害的事，还第一次干。
“曾叔，拿一百万现金给大卫，从他台北的‘白丽人’分店买几百份礼品，送给台湾的记者、贵宾。通知蒋鹏，让台湾的媒体虚报成700万，给香港媒体一个口实。”
“行，等下我安排人办。”
孙子明他们的一问一答，让高莹心里有点寒意，这事香港媒体一炒，公司那七个奖杯就有行贿的嫌疑。媒体是什么德性？天下太平，还得想着无风不起浪来，何况是这样的话柄啊？等到大家都热炒时，公司找来证人一澄清，媒体就得找替死鬼、出气筒。
谁最合适？德宝是最好的凯子，而《电影双周刊》成了第二个受害者。
高莹正在浮想联翩时，桌上的电话响了，是王京打来的，从电话里都能听得出春风得意。
“行，这么大的喜事，你们在台湾玩几天应该的。”
孙子明嗯哈了几声，提高嗓门道：“别乱搞，不能送‘迪奥’包！我知道他们会打折，那也不行，那个太扎眼了。这样，我让大卫立即制作一批礼品盒，按3000港币的规格做，再在他们专卖店里放一些同样的礼盒，这样既体面又低调。人家赞助我们那么多，有生意了，也得照顾人家不是？”
3000港币一盒的巧克力，高莹只听过没见过，孙子明的电话打了过去，那边大卫还在抱怨。
“明，数量太大了，你以为是德芙啊？**，你知道什么叫奢侈品吗？”
孙子明可不管这个，反正店是你开的，老子花了钱就是你的上帝。大卫在电话那边一通，最后还是答应从香港、新加坡调货去过。
“行了，阿莹你去给媒体吹风，要靠得住、信得过的人，从我的经费里支出。”
“是。”
第202章 刨人祖坟(二)
王京他们一帮人，当天傍晚在台湾圆山饭店，举行了盛大的答谢宴会。当然，派送出去‘白丽人’巧克力礼盒三百多份，就连在门口拍摄的台湾电视台新闻记者都人手一份。举行完晚宴，在蒋鹏姐夫的带领下，王京还亲自登门拜访了几位‘文化部’高官，邀请他们合适的时候，去孙子明的金龙娱乐城玩。
第二天清晨，看着王京、蒋鹏他们一行人上了飞机，蒋鹏姐夫电检署的张乐平处长跟他妻子，也离开机场上了自己的车。张乐平看着手里，妻子刚给他的金龙贵宾卡，玩味道：“阿洁，小鹏真的长大了。”
蒋洁得意洋洋道：“乐平，小鹏说要送我们一幢别墅，这次我家小鹏算是出人头地了。”
张乐平将18k金的贵宾卡，放回妻子的坤包，感叹道：“小鹏是出头了，以后我都得靠他来提携喽。”
……
王京他们一行人，在蒋鹏的陪同下，在台南足足玩了三天。这三天，一行人是玩痛快了，蒋鹏和王京可一直绷着一根弦。
傍晚，公司的大巴刚到酒店外的路口，蒋鹏就看到酒店外的记者群，连忙起身去叫王京。
“京哥，记者来了。”
王京正在跟发哥聊天，听到蒋鹏叫他，这才从车窗往外看，看到外面的人群，也连忙低声道：“另外安排地方吃饭，我们不回酒店了。”
王京带着一帮人躲记者，香港也娱乐圈已经吵翻了天。前几天，光影公司拿下七项金马大奖，重量级奖项一网打尽，已经够疯狂了。没想到，才两三天功夫，居然传出700万贿赂的丑闻，这还不够劲爆？
媒体的一片喧嚣中，分裂成了三派，拿了钱的一派，没拿钱的又一派，还有一派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三派都热炒，有人是有意，有人是凑热闹，还有人是理智地分析。
没两天，香港市民都让这大八卦搞得兴致盎然，大家都在议论这八卦的真伪。连tvb和亚洲电视台的社会新闻主持人，都在新闻报道中，把这当成笑话来调侃。孙大导演是不是得罪了人？居然搞出这么个大八卦出来，娱乐全港市民。
孙子明、曾叔他们也在一片喧闹中，从容地上下班，每天把办公楼下的记者当作空气，拒绝对事情进行澄清、评论。香港娱乐记者得不到光影公司的澄清，台湾同行找不到王京他们，高莹又大把钞票撒下去，事态也就炒作得越来越热闹了。
第三天清晨，一位中文大学毕业的记者，仗着自己认识孙子明，推开保安跑到他面前。保安刚想把他推回人群，孙子明摆了摆手，示意这个人自己认识。
“光影公司是不是真的花钱买奖了？”
孙子明惊讶地看着这位学长，这家伙脑子锈逗（傻）了吗？好歹大家也是校友，平时没通过袁眉她们给点新闻，大庭广众之下这样问自己，这也太见利忘义了吧？
这位仁兄见孙子明愣住，反而兴奋地额头冒汗，他也知道这事十有**是假的，但只要孙子明开了口，他就有利可图。看着这兴奋的校友，孙子明苦笑道：“知道我为什么是亿万富翁，你却要大热天的跑新闻吗？”
见孙子明终于开了口，记者们都停止了喧闹，盯着他的嘴巴，等着新闻自己爆出来。
“为什么？”
孙子明指了指自己脑袋，调侃道：“因为我做事、说话，都会过脑子。”
记者们哄堂大笑，张耀阳和高莹拦住了还想发问的记者，孙子明示意保安过来把人拉走，转身冲记者们大声道：“我知道香港法律允许大家什么都可以问，我也知道这几天各位不遗余力地挖新闻。有件事要拜托大家，请大家用用脑子，别什么事都人云亦云。”
记者们急速地记录，孙子明突然冲tvb的摄像机笑了笑，指着镜头笑骂道：“我不知道哪位朋友，跟我们开了个这么大的玩笑。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到时，别搬起我这块石头，砸了你自己的脚。”
孙子明在张耀阳的护送下，转身进了大楼，记者们象吃了兴奋剂般地离去。这可是大新闻，孙大导演要反击了，这下不愁没新闻喽。
随着孙子明的出声，整个娱乐圈热闹了，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谁是这次贿赂传言的始作俑者。
没有人？不可能！谁会往自己脑袋上扣屎盆子？孙子明那么聪明的人，他会干这样的傻事？记者造谣？不可能！没人在背后搞鬼，有这么多报纸跟着炒作？孙子明会当众那么说？
事情炒到这一步，已经不需要高莹撒钱了，连社会新闻记者都参与了进来，开始拿电影圈里的公司、孙子明可能的对头过筛子。
可是，大家筛来筛去，就是没筛出合适的人选来。光影公司刚成立一年，孙子明不经常参加行内的聚会，最多是跟程龙、洪劲保他们打牌赌钱。最大的八卦，还是让向铧强灌醉了，在他夜总会免费开了个演唱会，没听说他跟人结怨啊？
终于，这个合适的人选，让tvb自己找到了。邵六叔与孙子明签署院线收购意向协议，价值15亿的院线易手，接手的居然不是德宝。六叔与孙子明签完字，交换了协议，回答了自己台里记者的几个问题后，笑骂道：“你不是老说，做人要厚道吧？现在改不厚道了？”
孙子明看了看会议室里的人，方姨挥了挥手，众人鱼贯而出。
“六叔，我可是一向的厚道人，您哪只眼睛看到我不厚道了？”
方姨拿着手里的协议书，作势要抽他，孙子明赶忙陪笑道：“人家让我们在金像奖上丢脸，我总得报答下人家的深情厚谊，这才是有来有往嘛！”
方姨笑眯眯地问：“你就不怕人家反咬你一口？”
“切，我说了是谁摆了我一道吗？谁要跳出来，谁就是大坏蛋！市民眼里，可只有好人和坏蛋！”
邵六叔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孙子明，这小子也太小心眼了，跟比自己弱的人较真有意思吗？
“哎，你们跟日本谈得怎么样了？”
“就那样吧，他要买，我不卖。大家比耐心呗，反正《赌神》已经谈好了，也不在乎这几个月。”
孙子明和曾叔带着高莹起身告辞，娱乐部的主任见他们起了，赶紧跑进来请示。这可是独家新闻，只要模糊爆出去，今夜的收视率肯定会高几个点的。
六叔想了想，肯定道：“爆，先放预告。用语模糊点，别让人抓到话柄！交待下社会部的，把我们签字的新闻挪一下，放到晚上10点，你们的提前到8点。”
“明白，我这就去办。”
第203章 刨人祖坟（三）
潘迪生属于标准的青年才俊，凭着父亲资助的100万美元，几年内建立起迪生集团，又收购了德宝电影公司，在港、澳地区也算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光影公司摊上那档子八卦，潘迪生是有点兴灾乐祸的，自己处心积虑地想收购邵氏院线，结果让孙才子截了胡。就那个方逸华那点伎俩，能瞒得过谁啊？上一次金像奖利用何冠昌小赢一把，邵氏院线虽然收购失败，但也让那位天才多掏了5亿，算是小小地吐了口恶气。
可昨夜tvb的娱乐新闻一播出来，他就知道大事不好，那位孙导演开始报复了。辩？不能辩驳，只要一开口，自己就坐实了造谣生事。保持沉默？那就是默认！
昨夜无眠，今天一早，他坐在办公室里又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合适的办法。不愧是才子啊，报复起人来，都让人无从应付，文人都是蔫坏蔫坏的！
‘咚咚’洪劲保那大胖子敲着门进来了，他历来敲门都是作样子，潘迪生也经常以此来显示自己的亲和力。潘迪生从办公室后走了出来，陪着洪劲保坐下，还给他点上支‘特立尼达’雪茄。杨榇琼这位未来老板娘兼助理，倒了两杯咖啡后，自觉地出了办公室。
“三毛，《古墓丽影》筹备得怎么样了？”
洪劲保将文件夹递过去，潘迪生有点惊讶地接过，就为这事，他怎么亲自过来了？哦，肯定是昨天也看了新闻，想过来探探口风。
“估计还要一个月的，等内地的道具做完后，我们就可以开拍了。也正好让黄婉秋训练一下，她这两年带孩子，身手有点生疏了，你的意思呢？”
潘迪生点点头，孙子明虽然小小地报复了他一把，但片子还是要拍的。自己是做品牌生意的，既然已经决定了拍，哪怕是个陷阱也得跳，何况不过是七八百万的投资。到片子上映时，孙子明的奇葩分成，还能让自己赚不少诚信、大气的口碑。
“看了昨天tvb的新闻没？你那兄弟可是好好地坑了我一把啊，有什么办法没？”
洪劲保能从个小武师混到今天，也是个精明人，昨天看完tvb的娱乐新闻，就知道自己得想法子帮老板一把。要不是这事，预算的事叫个助理过来就行，何苦扔下剧组的事，亲自跑过来一趟。
“姚大师说，下个月我不宜宴请，我想明天提前办个生日宴。也不是什么整生，我想就我们几个师兄弟，再叫上子明。明天，您和榇琼早点到，帮我迎迎客、撑撑面子？”
潘迪生摇了摇头，这办法行不通的。先别说金像奖结怨，单说邵氏影院的事，自己就让人家多掏了五亿。这事要搁自己身上，不报复才有鬼！孙子明那么精明的人，他会上这个当？万一他当着记者的面，再胡说八道一通，反而雪上加霜了。
“算了，就让他出口气，我是替人受过！”
潘迪生这么说，洪劲保也没办法了，当初要强行收购邵氏院线，他自己也是大力支持的。只不过，孙子明的报复没落到他头上，让老板给顶了雷。
看了眼剧组预算表，潘迪生龙飞凤舞地签名，还提醒道：“行，我同意。做事大气点，把黄婉秋50万的片酬先给了，让她租个好点的公寓，把她那些服饰给换了，别给公司丢脸。”
“剧组还有事，我先走了。”
洪劲保见潘迪生同意了预算，收起文件夹告辞。走到门口，洪劲保又回转头来，低声道：“潘生，记者也就是凑热闹，炒完这一阵子就没事了。大家又不是傻瓜，肯定知道这事不是你干的。”
潘迪生微笑道：“谢谢你，三毛，这事我心里有数。”
目送着洪劲保离开，潘迪生心里苦笑不已，这事聪明人都知道不是自己干的。可是所有人都希望是自己干的，只有这样大家才有越来越多的热闹看，能有越来越多的八卦讨论！
恩怨情仇，这才是大家最喜欢看的戏码！自己前几天，不照样盼着，孙大导演跟人合演一出好戏吗？只不过，没想到自己当上了另一个主角。
潘迪生在办公室里，准备以不变应万变，孙子明也在办公室里，准备着火上浇油。孙子明粗略地看完桌上几张报纸，大报在影射潘迪生，小报是用pds来代替，这声势浩大得让人想笑。香港还真是个娱乐的城市，大家都等着看结仇与复仇的戏剧表演。
“阿莹，通知京哥他们明天回来，再安排个记者招待会，把矛头直接指向金像奖！”
啊？高莹愣了半晌，才低声问道：“明哥，你不等媒体再炒炒？”
“不用了，潘迪生那事是商业行为，谈不上什么结怨，改革金像奖才是我们的目标。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小小地报复下就可以了，再玩下去，会让人贻笑大方的。”
孙子明又想了想，觉得还是借这个机会，跟潘迪生谈谈。金像奖的事，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哪怕是默许，也能更显得电影公司的团结一致。
“另外，替我预约下潘迪生，就说我想请他吃个晚饭，就定在油麻地老鲁那吧。”
高莹站在那没动，过了一会开口道：“明哥，我觉得最好是不要，他不会支持我们的。”
孙子明抬起头来，看了高莹一眼，指指办公桌前的转椅，让她坐下说。
高莹坐下，低声道：“潘迪生这人自视极高，非常讲究生活品位……。”
孙子明摆手打断她，让她直接说理由。
“他是金像奖的既得利益者，也是《电影双周刊》的广告大户。”
高莹这么一说，孙子明有印象了，赶紧从书柜里翻出一大叠杂志。高莹随便翻开几本，指着里面的广告道：“您看，这些都是迪生集团旗下的品牌。”
孙子明看着里面精美优雅的夏菲尼高、都彭、jourdan、guylaroche等广告，再从桌上拿起都彭打火机，这才清楚这位潘大少多么有钱。
“这些都是他的？”
高莹指着孙子明手腕上极拉风的劳力士，笑道：“那表也是的，他可是商界奇才。潘迪生80年借了他父亲100万美元创业，公司86年上市，当时的市值50亿港币，现在是76亿港币。”
高莹见孙子明惊讶地盯着她，不好意思地红了下脸，低声道：“我一个死党就是他的粉丝，刚毕业时梦想嫁给他，所以听她八卦多了。”
孙子明摇了摇头，问道：“我不是这意思，我是想问，有没有办法，把他绑死在电影上！”
啊？高莹不明白，孙子明为什么会这么想，当初不是想把德宝挤出这行吗？
“我还真小看了他，有钱人啊！未来的电影会投资越来越大，没有雄厚的财力，如何拍出好电影？”
高莹有点明白了，王京他们想着的是如何打垮对手，老板想的是如何让港片的质量越拍越好。
“阿莹，我们光影即使成为嘉禾那样的巨头，在华语电影里一支独大，如果质量上不去，迟早还是会让好莱坞打垮的。只有竞争才能有发展，人要对手，公司也要竞争的。”
“明白了。”
知道了孙子明的想法，高莹就能想出办法来，这一点她不愧是女人，心思阴得很。
“继续炒作幕后黑手，把德宝公司在《电影双周刊》上投放广告，影射成利益交换。”
孙子明竖了竖大拇指，夸奖道：“你去办，我只要结果。”
“明白。”
高莹出去打电话给王京，把抽屉里几篇刚炮制出来的新闻稿扔进碎纸机，这才发起了愣。自己能在tvb冲杀出来，成为金牌记者，自认为眼光和战斗力够强了，没想到与孙子明这样的人一比，就象是个幼稚园的孩子。自己这些人还在盯着眼前的东西，人家已经看到了整个大局。
……
第二天中午，高莹把收集、收买来的数字和材料复印了一份，装进自己的新款香奈尔包包，跟孙子明打了个招呼，开着自己的新宝马跑车，一溜烟地去了中环。
高莹说的死党叫马莉，大学时就把潘迪生当偶像，还一度幻想着嫁给他那样的青年才俊。她现在供职于《华侨日报》，当着一个有能力没名气娱乐记者。当然，三四年工夫，在社会上碰了个鼻青脸肿后，马莉最想的是和高莹样跳到好公司去，以后也能挎奢侈包、开宝马。
“哇，亲爱的，亲一个！”
马莉钻进宝马车，接过提前的生日礼物——新款的香奈尔包包，抱着自己死党就要香吻。高莹用手掌堵住马莉的小嘴，两人闹成一团。
闹了几分钟，马莉才羡慕地摸着真皮座椅，感叹自己的时运不济，还有高莹的狗屎运，到处都有贵人相助。高莹佯装气恼，掐着她的腮帮子，骂道：“你要把花在打扮上的时间，放在工作上，早当报社的金牌了！”
“切，算了吧，你没罗师兄帮忙，能进光影？”
“切，我没在tvb混出头，光影能要我？阿莉，不是我说你，金龟婿不是那么好钓的。求人不如求己，再不努力可就步步落后了。”
这话说到痛处了，眼看着死党一步登天，自己却还是个小记者，马莉也一阵酸楚。车里沉默下来，高莹加油升档，宝马跑车呼啸而去，一直跑到山顶道僻静的地方才停车。
这里大树成荫，行人稀少。高莹把车熄了火，看着死党犹豫道：“阿莉，有单生意，你要不要？”
马莉狐疑地看了眼高莹，低声问道：“帮你们公司炒那事？没凭没据，只能炒得那个程度的。再说，我们广告部跟潘迪生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都已经挨骂了。”
高莹摇了摇头，反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阿莉，知道我是如何在tvb上位的吗？”
第204章 刨人祖坟（四）
这事高莉问过，但高莹一直都没跟她说，如果不是自己死党长得非常普通，她还会以为用了美人计。
“我的组长很漂亮对吧？她是我们主任的情人，我搞来的新闻，都要签她的名字，算她的功劳。有一次开会前，我串通茶水小妹，在她的咖啡里，放了点东西。总监问一个大cass时，她答非所问，我就趁机在总监面前表现了下。”
马莉张大嘴巴看着自己死党，内幕还在继续。
“后来，我找了个狗仔，把他俩在宾馆的照片，寄给了组长老公。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我从记者成了组长，成了娱乐新闻部的金牌，又在副主任任命之前辞职了。”
马莉觉得浑身有点冷，伸手关了冷气都还觉得冷，高莹从杂物箱内拿出盒縻尔烟。洁白的烟卷，夹在洁白的手指间，青烟袅袅。
“阿莹，那组长后来怎么样了？”
高莹吐了个烟圈，幽幽道：“自杀了，在家里烧炭，你是想问我内疚吧？有果必有因，如果她不抢我的功劳，不苛待茶水小妹，没有人会报复她。如果她不为了职位脱裤子，老公、孩子还是象一样的爱她。”
又沉默了一会，高莹把香奈尔包里的资料放在马莉手上，感慨道：“有时候，人生就象赌博，就看你敢不敢赌。”
马莉粗略翻了翻资料，震惊道：“你们要搞《电影双周刊》和潘迪生？你们老板是不是疯了？”
“你别管那么多，把这事炒起来，你就会成为金牌。只要有了名气，还愁没人请你吗？”
马莉犹豫了半天，还是把资料塞进了新款的香奈尔包，高莹按住她的包包，沉声问道：“这事与我们无关。”
马莉会意道：“这是我花1万块买的，报社要用就得花钱买！”
高莹满意地掐着死党的脸蛋，她最喜欢这样掐了，谁让自己没人家长得漂亮。
“然后呢？”
马莉眼睛一转，打开掐在脸上的手，娇笑道：“我再去卖给别人，每份一万块！再把功劳分我们主编小情人一份，她好我好大家好！”
高莹‘格格格’娇笑起来，眨了眨眼睛笑道：“其余主流报纸的，你去谈，记得是你自己买的哦。”
马莉会意道：“我们的公寓太小了，要不我们供两间？”
“别，是你供，公司会帮我供房的。”
马莉娇笑着又跟高莹闹成一团，发誓将来要把自己的衣帽间，让给她长住。
……
趁着中午办公室人少，马莉回办公室复印了数十份资料，然后开始炮制文章，梦想着晚上能发笔横财。高莹则回公司休息了下，一上班就去了财务部。
“黄经理，我还要二十万现金，从董事长经费里开支，这是我的借条。”
黄经理不同意，今天上午已经支走了十万，现在又要二十万，这不合规矩。
“高助理，你的权限是十万！”
高莹指了指桌上的电话，黄经理阴沉着脸站起来，拨通孙子明办公室的电话，得到指示后才在请款单上签字。
“高助理，我要提醒你，最后核销借条时，要董事长的亲笔签名。”
高莹微笑着答应，拿着借条去了隔壁开支票，再又去银行取现金。半个小时后，高莹拿着钱到了银都机构附近，孙子明的车正停在‘罗兰’咖啡厅旁边。
一进咖啡厅，高莹就认出了跟孙子明坐在一起的女人。那个略有些胖的中年女人，她就是双南院线的总经理，还是《大公报》王主编的太太。
“董事长，这是您要的资料。如果没事，我先回去了。”
“去吧。”
孙子明接过高莹手里的两个文件袋，放到杨婷面前，笑道：“婷姐，这是王主编和张主编要的资料。”
杨婷拿起一个文件袋，解开缠在上面的细绳，看到里面的钞票会意地笑了笑，拿出来的却是资料。刚看一眼，杨婷就坐直了身体，脸色越来越严肃。
几分钟后，杨婷放下资料，揉了揉太阳穴，沉声道：“小孙，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孙子明用勺子搅了搅咖啡，促狭地笑了笑，低声道：“他们祖坟没葬好，我给他们挪个地方。”
杨婷让孙子明的刻薄话给逗乐了，也回了句“你这不是给人挪祖坟，这是刨人家的祖坟！”
两人乐了一阵，孙子明也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这位杨婷总经理掌管着22家影院，而且也属于半个政治人物，属于光影公司必须长期合作的伙伴。
“婷姐，金像奖成立的时候就先天不足，先不说它的牟利性，就它的定位也有问题。台湾和内地的电影奖项，受意识形态的影响是不可避免的，那我们为什么不搞一个中立的奖项呢？这样，双方也有个交流的平台。当初，我们跟美国人接触，可是用了乒乓外交。”
孙子明的话，让杨婷本能地皱起了眉头，海峡两岸可是敌对的！可是仔细想一想，孙子明说得也没有错，双方多交流总是没有错的。有些事政府不好出面，民间反而有这个优势，广东、福建现在不就是台商遍地了？如果真能把金像奖办成两岸三地都认可的，那银都机构的功劳可就大了，自己可还兼着副总经理呢！
见杨婷眉头紧锁，一会又眉头舒开，孙子明知道有门了。内地政府有个优点，那就是政治第一、经济第二。要是能说服高层，引进一部分与意识形态不冲突的港台电影，光影公司无疑会分到最大的一块蛋糕。靠两个衙内依靠关系、权力发行公司的电影，终归不是长久之计，要得到政策上的许可，那才是堂堂正正之道。
“婷姐，只要你们表个态，明年引进更多的香港影片，票房分成提高点，那些公司还不都求着你们啊？引进了香港电影，那再引进台湾电影，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杨婷终于权衡完了利弊，再看看孙子明的神色，打趣道：“你这是假公济私吧？”
孙子明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眼前这位女人，最多是嘴巴上念着原则、纪律，做事却是非常灵活。
“婷姐，你觉得我们内地的电影，如果没有那些机关单位组织观看，一部电影有多少票房，能收得回投资吗？那些国营制片厂，捧着金饭碗讨米，还要怨观众素质太低，看不懂他们的电影艺术语言，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杨婷敲了敲桌子，笑骂道：“打住！说金像奖的事，其它的事，我不想听。”
第205章 刨人祖坟（五）
“行，那我就给杨总经理汇报下，听完别骂人啊。”
孙子明把好莱坞那一套，改头换面一番说给杨婷听，还不时与金马奖作对比，听得她连连点头。
“婷姐，你觉得怎么样？”
杨婷用小勺子敲了敲咖啡杯，笑骂道：“你欺负我没出过国吧？你这不就是奥斯卡的盗版？”
孙子明呵呵了两声，杨婷深思一会，还是摇头道：“这事，你得让香港媒体去干，老王他们不会冒这风险的，明白吗？”
“我知道，别人干完了，老王他们只要反对就行。”
杨婷迟疑了一会，点了点头，这小家伙打得好算盘，只要《文汇报》、《大公报》一反对，其它报纸就会赞同。《文汇报》他们得到了政治正确，这小子得到了实惠。
“行，我去帮你说一说。《赌神》制作完了，给我个国语的拷贝。”
“没问题，制作完了，我就让人给你送过来。”
……
告别了杨婷，孙子明去了找罗辉，不过他们可没在一起喝咖啡，而是呆在车里抽烟。
翻了一遍资料，罗辉把烟头给掐了，笑道：“我要独家采访，而且内容要劲爆。”
“没问题，京哥他们下午三点回香港。电视归tvb，报纸归你。”
罗辉看了下手表，爆了句粗口，赶紧拿着文件袋下车，急步跑向报社。
孙子明看着罗辉跑远了，这才伸手到前面按了按喇叭，呆在远处树荫下的张耀扬跑了过来。没办法，吴毅江去了台湾，司机只好由他来临时顶替了。
“明哥，我们去哪？”
“去启德机场，还有四十分钟，京哥他们就回来了。”
“是。”
张耀扬娴熟地把车开出了停车场，能替吴毅江当临时司机，可羡慕死了同样高大的刘清云。当明哥的司机不同，在车上只要不妨碍他想事，可以随时请教一些问题，这是吴毅江走时交待过的。
“明哥，林岭东导演想让我去演《学校风云》，我有点拿不定主意。”
《学校风云》？哦，这小子要演‘潇洒哥’了，也由此走上特色演员之路。
“去吧，我看过那剧本，那片子会让你出名的。演的时候，要比《监狱风云》再狠点、再狂点，要充分挖掘出‘潇洒哥’的凶狠跋扈。”
“哎。”
车子很快到了九龙，正好有架飞机要降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噪音，巨大的机体从房顶擦过，从街道中央看去惊心动魄，不愧是魔鬼机场。转了两个弯，车子开进了启德机场，远远就看到一些扛着摄像机、照相机的记者。
孙子明指了指大巴士，张耀扬会意跑下车，从巴士上把曾叔的助理小黄叫了过来。
“明哥，高助理她们进去接机了，保安在……”
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再大的声音都听不到了。一架波音747掠过停车场上空，降落在机场上。
“嗯，我知道了。我的车在后面，合适的地方停一下，让京哥到我车上来。”
“是。”
……
王京带着一帮人虽然早有准备，还是让候机大厅里的场景吓了一跳，长枪短炮林立，估摸着全港的媒体都来了吧。一行人刚出通道，记者们不顾机场保安的阻拦，奋力地把话筒都塞到王胖子他们嘴边。
“王导演，贵公司的晚宴是不是花了700万？”
“发哥，你们真的花了700万？”
“刘小姐，能谈谈你拿影后的感受吗？”
王京他们也在保安的护送下，奋力地挤出包围，嘴里还不停地说道：“请到希尔顿酒店，参加我们公司的新闻发布会。”
……
王京他们好不容易上了大巴士，记者也蜂拥着上车，去尖沙咀希尔顿大酒店。
车子开了启德机场没多久，就停在马路边，王胖子赶紧下车，到后面车上。几个来接机的文员也开始给大家发采访稿，这些都是高莹与罗辉他们加班搞出来的，就是让大家等会在记者招待会上能从容应对。
刘佳玲一接过自己的，扫了一眼，脸都绿了。这不是让自己跟金像奖评审团交恶吗？这可不行，以后自己还得在香港混呢！推了推坐在旁边的发哥，低声问道：“发哥，你看看我的，是不是他们公关部犯糊涂了？”
发哥接过一看，也吓了一跳，慌忙带着刘佳玲，跑到后面去问公关部文员道：“小赵，这一份是怎么搞的？这不是让艺人为难吗？”
小赵接过一看，低声给发哥和刘佳玲解释道：“玲姐的公众形象很好，没必要唯唯诺诺，什么事都顺着那些评委来。象玲姐这样的明星，应该敢于仗义执言，成为年轻人的榜样。”
刘佳玲哪愿意啊，发哥也觉得不妥，小赵只是一个小文员，她可不敢得罪老板的铁杆心腹，只好说道：“玲姐，今天早上报到董事长室的时候，明哥也同意了的。要不，等下到了宾馆，您再问问他？”
一听是孙子明首肯的，刘佳玲就泄了气，可发哥不同意。周闰发当明星时，这些闲事他不会管，如今成了艺人部老大，他就得替手下艺人着想。发哥又跑去看了看其它艺人的新闻稿，发现大家都存在这个问题，更让他着急上火。
前面是一个路口，趁着红灯的机会，发哥跳下大巴士，挤到了后面孙子明他们车上。孙子明正和王胖子商量专访的事，见发哥上来，打趣道：“哟，双料影帝坐不惯巴士了？”
发哥气恼地把新闻稿扔在两人腿上，恼火道：“什么意思？想媒体封杀他们是吧？”
孙子明拿了瓶‘依力’矿泉水给他，笑道：“发哥，这是个机会，我们得想办法让金像奖改革下，把投票权从几个人手里抢过来，改成由工会成员投票。”
发哥灌了几口水，惊讶道：“什么时候成立工会了？不是只有协会吗？”
孙子明和王京哈哈大笑，目前确实只有协会，没有工会。刚上车时，他也让孙子明吓了一跳。孙子明的意思是，目前金像奖投票权，掌握在各个协会的十来个高层手上，低层的成员根本没有发言权更别说投票权。与其这样，还不如改组成工会，反正光影公司已经有了说话的权力。
“他们不会同意的，难道你还想再搞出个金像奖出来？”
王胖子奸笑道：“你以为我们不敢？如果让你也有投票权，你会不会同意加入工会？电影是我们拍的，凭什么奖项要他们来评？”
啊？发哥觉得自己脑子不好用了，这不是要抢班夺权吗？
对，孙子明就是想抢班夺权！金像奖是由《电影双周刊》发起，联合了一部分电影人搞起来的。现在都举行了七届，还是老调调，真正的大导演、大牌演员没有投票权，反而是几个老资格的过气导演、明星在投票，这不是扯淡吗？
孙子明低声问道：“发哥，你知道每年金像奖颁奖典礼的电视台、电台广播版权费及海外发行收入有多少吗？”
“多少？”
高莹在一边低声回答道：“今年是495万港币，以后还会越来越多，这些钱凭什么给他们《电影双周刊》啊？”
发哥接过高莹递过来的资料，上面有大概的各项收支情况。天哪，光凭今年节余的385万港币，《电影双周刊》那十几号人，不用卖一本杂志，都能过得很好。发哥不禁骂道：“操，这些人还真精！”
王胖子笑呵呵道：“子明想借机改组金像奖，把改它成非牟利机构。他们不是不给我们面子吗？那我们也不用给他们面子，一锄头把他们的根都给刨掉！”
发哥跟孙子明、光仔这样的人混久了，也沾上了点匪气，反正大佬决定了，那大家就干呗！
“行！就这么办，我等下去做艺人的工作。”
车子很快到了公司不远处的希尔顿大酒店，光影公司的香港媒体答谢会，就安排在这举行。记者在会议室喝冷饮，王京他们上楼去开会，孙子明去见黛比夫人。
黛比夫人牵着小马克，旁边还跟着大卫的私人助理沙丽。黛比夫人依旧是那样雍容典雅，孙子明老觉得这中年女人，比大卫还更有贵族范。
“明，台湾的事对不起啊，可能是我们的店员说错了，把1当成了7。”
大卫还真够朋友，居然没把自己的伎俩说给老婆听，难怪自己觉得他没黛比这种贵族气质。
孙子明摸了摸小马克的金色脑袋，笑道：“没事，只能说你们给我折扣太优惠了。再说，媒体的做事风格，您还不知道？没事都能搅出事来，否则他们怎么吸引眼球赚广告费啊？”
“吸引眼球？明，你可太幽默了。”
孙子明与娇笑的黛比拥抱了下，笑道：“黛比，您和马克在这休息，我上去跟我的员工开个短会。一会，我们一起去出席新闻发布会。”
高莹留下来陪黛比夫人，孙子明转身去了隔壁的客房。推开门，客房里一帮人坐得乱七八糟，王胖子和发哥正在解释。
“事情清楚了吗？上次金像奖，如果没有人搅局，阿玲的女主角、阿挞的最佳男配角，都应该是我们的。这一次，人家送上门来让我们出气，我们就不客气了！”
经过王胖子和发哥一说明，一帮艺人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七届最佳影片有五届是文艺片啊？特别是刘佳玲、吴孟挞，这次的金像奖如果是公平竞争的话，他俩肯定能拿最佳女主角、男配角！
谁不想拿奖啊？拿了奖，就可以涨片酬、多片约！
孙子明沉声问道：“大家明白了吗？上次人家扇了我们一耳光，我们今天就刨他们的祖坟！”
“明白了！”
几个艺人纷纷答应，这一次可得好好出口气。如果以后金像奖公平竞争的话，即使输了也服气！
第206章 刨人祖坟（六）
光影公司的新闻发布会与其他电影公司的不同，反而跟大型商业公司的没区别，都是把台上的人与台下的人隔开，还使用主持人来点名提问。
会场里，已经或坐或站着上百号记者，大家都在等着新闻发布会。说起来，这些娱乐记者对这场景是最不爽的，原来记者和艺人都是打成一片，彼此称兄道弟，好象是平等的。这样一隔开，双方的差距就显现出来了。人家住豪宅、开跑车，过着奢侈生活，自己这一帮人租公寓、挤公车，大热天还到处钻新闻。
四点钟一到，高莹穿着优雅合体的香奈尔套装，夹着文件夹走上主持席，冲着台下的记者们微微一笑，更让这帮旧同行心里发酸。个把月前，大家还是一样的抢新闻，转眼间，人家就穿名牌、开跑车了。
“各位记者朋友下午好，欢迎各位出席鄙公司的新闻发布会，下面有请载誉归来的王京导演、周闰发先生、刘佳玲小姐……”
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片刻汇成一片。大家都是吃娱乐饭的，光影公司这次干得不错，替港人争了光、涨了面子。
孙子明带着一干人鼓着掌鱼贯而入，站到自己座位前，一齐给记者们鞠了躬，稍稍让记者们心里舒服了点。等大家都坐下了，高莹微笑道：“前几天，有些媒体造谣生事，说我们公司在台北圆山饭店，花了700万举行答谢晚宴，还说我们拿的奖是花钱买的。现在，请‘白丽人’亚洲代理商黛比夫人、台湾‘白丽人’专卖店李店长，给大家澄清一下事实。”
高莹的话音一落，记者们抽了口凉气，这几天大家挖新闻，什么没挖出来？黛比的丈夫是大卫，那位香港传奇式大富豪，还捐了一千万英磅扶助内地教育事业的大慈善家。优雅的黛比刚走出来，记者们不由自主地开始鼓掌。不管在哪个社会，有好名声的善人，总是会赢得大家的尊重的。
黛比走到主持席前，高莹微微躬身让出位置，拿起另一个话筒替她同声翻译。
“各位下午好，光影公司在台北圆山饭店举行答谢晚宴，宴会后光影公司提供的小礼品，是由‘白丽人’台北分店提供的。每份价值2999港币，一共是341份，总计是102万2659港币。谢谢黛比夫人”
高莹翻译完，黛比微微躬身，转身离开了会场。她一出去，下面的记者炸开了锅。以往香港电影圈子里，也会举行答谢宴会，送的小礼品都是几百港币，没想到光影公司这么大方！高莹很理解旧同行们的举动，以前参加这种宴会时，她也会多带几个手下去赴宴，给手下找点小外快。
等大家议论声稍停，高莹继续微笑道：“下面请我们公司王副总经理，给大家解释一下700万的真相。”
王胖子肥脸上露出笑意，调侃道：“我们广东话1和7有点不分，可能大家误以为是700万吧？呵呵，宴会除了礼品，花了42万出头。三百多嘉宾，举行个宴会才42万，我们够节省了吧？电话打回来请示时，子明说，与其铺张浪费，还不如给记者朋友们点小实惠。所以我们就办了个自助餐，把其它的费用换成了礼品。至于礼品，为什么是从‘白丽人’买的？那没办法，大卫捐了一千万英磅给‘苏菲儿童基金会’，总得照顾人家点生意吧？”
王胖子说实惠讲人情的解释，让大家哄堂大笑，140万请300多宾客吃饭，而且是在圆山饭店，这一点都不夸张。怪只怪，那位爆料的人，1和7不分。至于是不是有人故意的，那大家更不在意，当记者的不怕假新闻，就怕没新闻！
“不过，我们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人不经过调查，借这事给我们公司抹黑！当时，我们就准备回香港澄清，后来一想，大家索性晚几天回来，看看那只背后的黑手还能搞出什么花样来！让人高兴的是，阴谋诡计始终是见不得人的，各位记者朋友都调侃，是我们孙大导演得罪了人，才搞出个这样的大八卦来！在这里，我代表孙大导演、公司上下，谢谢记者朋友们的仗义执言！”
王胖子一打一捧，让记者们心里舒舒服服，更想知道光影如何报一箭之仇。王胖子说完，关掉麦克风不说了，直让记者们心里直痒痒。
高莹看了下面，指着自己死党马莉道：“下面请那位小姐提问。”
台下的记者腹谤不已，这有关系的和没关系的就是不一样，第一个提问不给大牌记者，居然给了她的死党小记者马莉。
马莉：刘小姐，您落选金像奖最佳女主角，却在金马奖斩获影后桂冠，您有什么感想？
刘佳玲：当然高兴，金马奖是华语电影两大奖之一。对于金像奖落选，我没什么感想，那是预料之中的事。在我看来，金像奖并不是一个专业的奖项，拿与不拿都关系不大！
‘哗’，刘佳玲的笑靥，让记者们象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这可是今年娱乐圈最劲爆的新闻。
刘佳玲：很简单啊，作为香港影坛第一次拿银熊奖的孙子明先生和杜可风先生，都没有金像奖评审资格，这个奖肯定不是专业的。难道说，金像奖的水平已经比柏林电影节还高吗？
啊？记者们面面相觑，要这么说还真是那么回事。孙子明和老杜能拿银熊奖，编剧、摄影评审团却没两人的份，这确实说不过去！
有了这个最劲爆的话题，发哥这位新出炉的‘双料影帝’都没人关注了，问题直接抛到了孙子明和老杜面前。
记者：杜可风先生，你怎么看刘小姐的回答？
杜可风：这个问题，我哪知道啊，我就是个摄影师。不过，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我的水平比他们高出这么多。
老杜站起来比划了一下，众人大乐，那七个评委参加过柏林电影节，但都没拿过银熊奖，他要这么说也对！
……
记者：孙先生，您不但是香港最红的导演、编剧，还是光影公司的实际控股人，您对金像奖的看法呢？
孙子明扬了扬手上一份资料，笑道：“昨天有人给我寄了份资料，我先声明啊，这没经过调查的。这份资料上说，金像奖过去七年的赢利，全部归了《电影双周刊》。我今天上午，特意让我的助理去《电影双周刊》询问了下，结果一无所获。”
记者们都安静地等待孙子明继续，这是公开的秘密，也就是你孙大导演自己说自己不知道。
第207章 刨人祖坟（七）
“客观的说，《电影双周刊》在促进香港电影发展方面，确实功不可没。但是，我希望《电影双周刊》能站出来说明下，那些赢利用到哪去了。这样，既可以给同行、影迷们一个明白，也能给他们自己一个清白。”
‘嗡’会场里炸开了锅，孙大导演开始将军了，特别是那些花了钱从马莉手里买资料的记者，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别搬起我的石头，砸了你的脚’。难道说，背后造谣的是《电影双周刊》和潘迪生？
嗯，有这个可能，普通电影人都以上《周刊》为荣，只有这位孙大导演只接受《明报》、tvb的专访。再加上金马奖与金像奖的结果大相径庭，也许是人家有意背后捣捣乱。潘迪生就更简单了，到手一大半的邵氏院线，让这位孙大导演截了胡，他要能高兴才有鬼！
大家都是记者，要的是新闻，不是真相！里面也许、大概、可能有隐情，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有了这么劲爆的新闻，发哥这位‘双料影帝’都没人关心了，草草问了几个问题，高莹一宣布结束，记者们就哄然而散，纷纷赶回报社。
这帮记者赶回报社，把文章写好，这才发现是没有证据的空洞文章。大家又急忙打电话到《电影双周刊》去打听，结果对方一听，就挂掉了电话，他们社长和主编正在大发雷霆呢！
大家看着桌上的稿子愁啊，有证据的叫新闻，没证据的叫八卦！
《华侨日报》的娱乐新闻主编也在愁，这绝对是大新闻，问遍了关系户，就是搞不到靠谱点的数字。如果大家都搞不到，那还好说。如果让别人搞到了，自己没搞到，明天报纸一出来，社长肯定会狠狠地k自己一顿！
马莉不急，把炮制好的稿子交给组长，爱莫能助地道：“组长，数字就得您自己填了。”
组长看了遍稿子，除了没数字外，已经写得很好了，签上自己的名字扭头去了总编室。马莉习惯性在冲那瘦小的背影，吐了吐口水还笑得象只小母鸡，结果让喜欢在办公室走‘猫步’的二组组长涂婷看到了。
“阿莉，过来下，我找你有点事。”
“哎。”
马莉跟在二组老大去了阳台上，一身的浅蓝普拉达套装，优雅又性感，难怪主编会迷上她。上面有靠山就是不同，哪跟自己样，连化妆品都要去蹭阿莹的。
“阿莉，我出一万块，买你手上的东西。”
啊？马莉惊讶地看着学姐这张略带狐媚的脸蛋，反应过来后，连忙摇头否认道：“婷姐，我没有。”我得关键时候拿出来，现在给你，不是打自己嘴巴啊？你是主编的情人，又是二组的组长，我可什么不是！
涂婷在这一行干了十年，虽然去年勾搭新主编上了位，但她什么没见过？涂婷拉着马莉走到旁边的角落里，娇笑道：“阿莉，别蒙我了，你跟光影公司的高莹是死党，她那么精明的人，手上能没有资料？这个功劳，你拿着也没用，还不如换成钱。再说了，我们可是校友，平时也没少关照你吧？”
提到高莹，马莉福至心灵。这妖精有主编作靠山，自己不是还有阿莹吗？只要她还在光影当董事长助理，自己哪愁搞不到内幕啊？关照我？三组组长辞职了，也没看见你给你情夫推荐推荐？
“没兴趣，缺钱我不会找高莹‘江湖救急’啊，为了万把块坏了名声不值。”
涂婷有点急了，那老头只要问一问别人，肯定会知道这靓女学妹有路子，到时功劳可就戴在一组长头上了。现在副主编辞职了，两人正为这事较劲。别看那老头出手大方，也愿意捧自己上位，真要考虑副主编的人选，他肯定是倾向于一组组长的。
马莉倒是一理通百理通，现在大家都有求于自己，如果不落地起价，那自己也对不起阿莹的关照了。
“婷姐，真没有！你也知道，反正功劳都是你们两个组长的，我们这些小喽罗，哪会花那个心思啊？再说了，我如果真有，我还不如卖给其他报纸杂志，一家一万块，保证人家抢着要！”
涂婷见马莉死猪不怕开水烫，还开出这么高的条件，无奈道：“你在这等我五分钟，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马莉看着涂婷拉开阳台上的玻璃门，连忙再走偏一点，确保里面的人完全看不到自己。马莉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等着梦寐以求的升职加薪。一时间，连可能到手的横财，都抛到脑后了。
涂婷也不是省油的灯，进了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坐到马莉格子间里，去翻她的桌子，然后是那扎眼的新款香奈尔坤包。可惜，里面就是一堆零碎，连巧克力、话梅、瓜子都有，就是没半张纸片。
涂婷失望地抬起头，正好看到一组长垂头丧气地从主编室出来，咬了咬牙，不顾旁边格子间里异样的眼光，屁股一扭去了主编室。与一组长擦肩而过时，涂婷还庆幸自己也是中文大学毕业的，也认识高莹那妖精。
三分钟后，涂婷跑到阳台上，把马莉叫了进来。一组长这才恍然大悟，懊恼地想扇自己耳光。
……
半秃的主编一路加码，一直加到三组组长的职位，马莉就是一个劲地摇头，否认自己能搞到资料。看了看油盐不进的马莉，主编低声道：“涂婷，你先出去下，我跟阿莉聊聊。”
涂婷恼怒地瞪了马莉一眼，不甘心地出了主编室。
“马莉，开价吧！”
涂婷一出去，一直低着头的马莉心里松了口气，果然阿莹老板没说错，撑死胆大的！麻着胆子，马莉颤声道：“我要副主编的职位。”
主编半秃的脑袋都摇得象个拨浪鼓，这个条件太离谱，自己都只有推荐权，哪能答应她啊？
马莉索性再赌一把，坚定道：“陈主编，那我立即离职。”
“等等。”
主编开始挠起没多少头发的脑袋，他也是记者出身。这样的情况下，那些资料能卖多少钱，有多少报纸杂志要，他心里比马莉这当事人还清楚。
“阿莉啊，这事我也做不了主啊！要不，我先任命你当组长，容我几天去跟总编谈谈？”
这条件，心里稍稍有了底的马莉是不会同意的，组长一个月薪水才6000多，副主编可是两万多。看主编这着急的样子，自己只要把消息卖出去，至少也能赚十几万吧？万一他要食言了，自己还不得亏死啊！
“哟，都下班了！陈主编，我有事得先走了，有事打电话给我，再见！”
马莉不顾主编的黑脸，转身出了办公室，只听到身后一声‘咣嚓’声。接着，马莉就看到了杨婷和自己组长阴沉沉的脸，一下就变得阳光灿烂。
第208章 刨人祖坟（八）
马莉离开报社，回到公寓就翻出一堆名片，电话打个不停，连晚饭都忘到脑后边了。等到凌晨一点多，疲惫不堪的高莹打开公寓门，看到马莉黑灯瞎火的坐在地上，吓了一大跳。
“阿莉，怎么了？”
呆滞的马莉扭过脸来，看着焦急的高莹，半晌才拿起屁股边的香奈尔包包，‘哗’的一声，倒出一堆的钱和各种零碎。高莹松了口气，100万的现金她都经手过了，这点钱已经没了震撼力。
“瞧你没出息的样子，赶紧起来洗个澡，清醒清醒。”
马莉木然地起身去洗澡，冷水的刺激让她逐渐清醒过来。坏了，这事要是孙导演知道了，会不会妨碍阿莹的前途？自己可是卖了几十家报纸杂志，明天肯定是铺天盖地的报道，谁都会知道是光影公司爆的料。转念一想，阿莹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呢？
洗完澡，马莉出了浴室，高莹正在哈欠连天。一会，高莹也从浴室出来，从包里拿出份稿子递给她。
“好好地改一改，三天后，把这个发表到你们《华侨日报》上。”
啊？马莉嗫嚅道：“我跳槽了。”
“啊？你们主编没让你当三组长？”
“不是，我到《太阳日报》娱乐版，当副主编了！”
马莉还真走运，刚把消息卖完，《太阳日报》的总编就亲自打电话给她，邀请她到他们报社当副主编，正好比《华侨日报》的主编早几分钟。
“年薪多少？”
“40万。”
……
第二天一早，孙子明刚进办公室，高莹就挎着包进来了。关上门，高莹从包里拿出个纸袋放在孙子明面前，低声道：“明哥，我同学托我，把这钱给我们公司。”
嗯？
孙子明听完马莉的奇遇，笑得合不拢嘴，这还真是一个好故事，而且是活生生的职场奇遇！
“哈哈哈，这个马莉还真走运！行了，把这钱还给她，这是她该拿的。对了，这主意是你出的吧？”
高莹脸上一红，点头回答是，孙子明不介意地摆摆手，笑道：“理解理解，我们同学间也差不多，大家彼此彼此。”
高莹赶紧替自己死党道谢，孙子明笑道：“没什么，说起来这个马莉还是我们校友呢，机会给谁不是给，当然是先给自己人。对了，日本人那边有进展没？”
高莹脸色有点阴郁，低声道：“明哥，昨天有人给我提供线索，东宝株式会社在私下联络新艺城，我已经安排人在盯着了。”
孙子明坐直了身体，低声问道：“可靠吗？还有谁知道？”
高莹又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虽然只是背影，但那光头太醒目了。
“应该可靠，麦光头跟李丽珍有点暧昧，我原来的一个狗仔一直盯着他，想搞点八卦新闻。昨天，他看到麦光头一个人去了半岛酒店，进的客房正好是日本人住的。”
孙子明想了一会，把照片递还给高莹，低声道：“去给曾叔、京哥看，这事我们装作不知道。让他们找个岔子，拿《赌神》去狙击新艺城的新片。”
“是。”
高莹把照片放回自己包里，转身出了办公室，孙子明也开始拿起报纸来。孙子明看报纸是愉快的，所有的媒体都站在自己这边说话，将口水喷向了《电影双周刊》，要理由有理由，要证据有证据。
主流媒体呼吁《电影双周刊》放弃金像奖承办权，让电影人来主导。小报小刊则痛骂《双周刊》，把它形容成了电影业的寄生虫，言词之锋利让孙子明都觉得有点过分了。
‘铃铃铃’电话响了，孙子明愉快地拿起话筒，耳边传来洪劲保那大胖子的大嗓门。
“子明，我们公司支持你，支持金像奖改革！”
这嗓门够大的，让孙子明象吃了只苍蝇样难受。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个打击潘某人的办法，结果拳头还没打出去，硬生生地给人按住了。
“谢谢你们潘老板，我先挂了。”
听着免提电话里的‘嘟嘟’声，潘迪生松了口气。这位孙导演太阴了，要不是自己反应快，明天的报纸上就该拿自己开火了。洪劲保见潘迪生脸色不阴郁了，好奇地问道：“潘生，你们这是打什么哑谜啊？”
“没什么，我是《双周刊》的主要广告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子明现在要扒《双周刊》，肯定会牵扯到老板。要说老板也真冤，他做品牌生意的，《双周刊》这样的白领精英杂志，肯定是要投放广告的，明星引领时尚嘛！不投《双周刊》，难道去投《一周刊》？普通市民可买不起那些名牌！
“三毛，给tvb和亚洲电视通个气，就说我们支持光影公司，支持对金像奖进行改革。动作要快，争取中午能在娱乐新闻里播出。”
洪劲保答应了声，赶紧出去安排。子明会说话算数，那些八卦媒体可一定会继续扒。他们肯定会把德宝与迪生集团挂钩，再与《双周刊》的广告挂钩，最后提出一个合理的猜想——德宝公司的奖项，都是拿广告费换来的。现在，只有斩断与《双周刊》的联系，坚定地站在电影业这边，才能让他们挑不出刺来！
潘迪生目送着洪劲保出去，赶紧拿起电话，通知《双周刊》自己的决定。哎，生意人就这一点不好，要多交朋友少树敌，不象那位孙大才子样，可以我行我素，拍出好电影自然就会有朋友凑上来。只是不知道，他能永远这样红吗？等他象麦光头样，开始走下坡路时，自己不介意给他那口井里，多扔几块大石头。
《双周刊》的钟社长接到电话时，正在与股东、手下开会讨论对策。
“潘生，我理解，我理解。还望以后您多多支持我们的发展，一定一定。”
钟社长忍着火气挂了电话，阴郁地看着一帮股东、手下，沉声道：“怎么办？潘迪生说，他准备宣布支持光影。”
“查！你们财务部肯定有内鬼，我们一定要查出内鬼来！”
财务部的张主任冷冷地扔了一句过来，“人家有意要搞我们，只要去大剧院、tvb、赞助商那查一查，什么不知道啊？”
王主编倒很冷静，当务之急不是查内鬼，也不是那些赢利，而是保住这块招牌！王主编敲了敲桌子，等争吵声停下后，沉声道：“社长，我们要赶紧表态，把主导权让出去。以后的事，以后来想办法。”
钟社长欣赏地看了眼王主编，不愧是老伙计，自己想了一夜，也只想到这个办法。杂志社名声臭了、垮了，股东没亏本，这帮手下也可以跳槽到其他报社，只有自己和他不行！
“嗯，老王说得对，先把火烧眉毛的事办好。阿秀，去楼下看看有没有电视台的记者。”
“是。”
钟社长的助理赶紧下楼去看情况，一个大股东提出异议，王主编解释道：“强博，杂志社名声不能臭的。”
这位大股东是有点背景的人，愤愤道：“操，这大陆仔太**了，干他娘的！我们就这么便宜那衰仔？”
一干人苦笑无语，不便宜又怎么办？所有媒体都站在那衰仔那边，人家占住了道义，自己这一帮人只能让步。不让？杂志臭了，金像奖还有哪个公司会参加，谁还会买杂志，广告费又从哪来？
等大家都愁眉不展时，钟社长狠声道：“老王，你去宣布我们的决定。另外，琢磨下用词，推举孙子明来当金像奖主席。他那么大本事，不可能搞不掂金像奖的评选。”
“好！也让那衰仔尝尝味道！”
……
傍晚，tvb和亚洲电视台播放娱乐新闻时，孙子明正和一帮公司员工准备吃大餐。吴孟挞、周星星、锋仔因为票房大卖，符合了公司规定，可以购买公司股份了。今天是他们合伙请全公司的人吃饭，只有袁眉去了澳门，没有赶回来。
1600万买公司百分之零点九的股份，要放在其它公司，会让大家当笑话。可在光影公司，买的人乐得合不拢嘴，邵六叔买公司20%股份，可是花了5亿！而且，自己不用掏一分钱现金，只要拿片酬和分红相抵就是了，这样的好事，上哪找去啊？
“嘘，别吵了，看新闻！押《双周刊》认输的1赔2，不认输的1赔1。子明、阿祥、高莹，你们禁止押！”
大家纷纷看着三人，孙子明他们只好看天花板，发哥和吴孟挞商量了下，掏出钞票压不认输。四哥想了下，也押不认输，其余人纷纷跟进，只有周星星押认输。
“押定离手啊，押定离手！操，星仔你够狠，晚饭你请了！”
周星星眉开眼笑地接过钞票，连声答应道：“那是肯定的，京哥还我发财，晚上请大家吃泡面！”
“操，你还能再抠点吗？”
王京骂骂咧咧地把剩下的钞票装进自己口袋，引来大家的不满。
“吵个屁！你们自己笨，能怪谁啊？”
大家不服气地看电视，要是错了，非得让王胖子翻倍赔！
电视上首先出来的是洪劲保，这胖子在镜头前大谈公平、公正，极力称赞光影公司‘天下为公’的精神。
“操，这稿子绝对是岑建勋那王八蛋写的，那衰仔一肚子的坏水。”
这一点，大家都同意，王胖子给那家伙开出与陈嘉尚一样的待遇，结果还是让人拒绝了。
电视上画面一闪，咦，这不是《电影双周刊》的主编王安志吗？
王安志：对，我们也支持孙子明先生的倡议，金像奖应该是非牟利奖项。以前七届都是由本社承办，是因为没有一个合适的人来提议，现在我们杂志社终于可以放下这份责任了。
发哥他们一声哀叹，王胖子得意洋洋地准备电视完了就吹嘘。
记者：王主编，那您觉得未来的金像奖应该如何评审呢？谁最适合担任下一届评审团主席？
孙子明和曾叔对视了眼，不好，这次搞不好要遭人算计了！
第209章 烫手的山芋（上）
王志安：嗯，这个话题会得罪人的哦，不过既然大家这么有兴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首先申明一点，这仅是我个人的看法！如果让我选，我会选孙子明先生。
围堵的记者‘嗡’的一声，纷纷将话筒举得更高更近，生怕漏过一个字。
王志文压了压手，示意记者们稍安勿躁，一派长者风范，笑道：“原因有三，一、他的才华够好、水平够高，能拿银熊奖、金马奖、金像奖，涵盖音乐、编剧、导演，而且摄像技术也相当不错。二、非常有商业才华，能一年之内白手起家，建立起一家市值超25亿港币的电影公司，可谓是华人中第一青年才俊。三、善于整章立制，光影公司的公司+工作室制度+票房分成制度，很好地平衡了各方的利益。……”
……
大家惊愕地看着孙子明，自己老板什么时候这么得人心了，连对头都赞不绝口。
孙子明首先反应过来，在桌上一巴掌，敲醒这一帮人，急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打电话给各自的朋友，让他们说我的坏话，要他们支持其他人。”
“为什么啊？”
发哥和四哥都疑惑地看着孙子明，高莹颓然指着电视，低声道：“明哥，来不及了，你看电视。”
程龙：支持！除了我们邹叔外，子明是最合适的，他不当主席，难道还让我当啊？哈哈
洪劲保：当然支持了！人家可是我兄弟，又是香江第一才子、第一导演、第一编剧，除了他，谁能拿5000万的票房？
麦佳：我也想当，但我没银熊奖，呵呵。
张国容、梅艳方：绝对支持，我还指望他给我们拿影帝（后）呢！
……
三十分钟的娱乐新闻，几乎都是各路明星表达自己对孙大导演的爱戴，都在信誓旦旦地支持，由孙大导演来主持金像奖的改革。发哥他们看着孙子明和曾叔脸色越来越黑，心里也越不越不明白，这不是好事吗？这可是一呼百应，恐怕连港督都没这个影响力吧？
孙子明的手指头开始在桌上弹钢琴，曾叔也阴着脸想对策，发哥只好向王胖子请教。
“不懂？这帮王八蛋除了容少和阿梅外，没几个是真心的！子明要接那烂摊子，会让那帮王八蛋给玩死，不玩死都会玩残！即使子明挺过来了，他一年不拍片？我们公司会损失多少，那帮王八蛋会多出多少档期来？”
啊？发哥他们都目瞪口呆，这帮人还真会玩，这不是子明常说的捧杀吗？接手，你说东他们说西，只要你提出的他们都反对，累都累死你。不接？大家都支持你，你是众望所归，可能拒绝汹汹民意吗？
王京愤愤道：“等着吧，明天所有的媒体，都会支持子明当主席。这次，我们算是让王志安那王八蛋坑苦了！”
孙子明和曾叔，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见大家都看着他，赶紧示意高莹道：“阿莹，让服务员上菜。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星仔，你们几个主人帮大家倒酒啊！”
王胖子也招呼大家道：“能喝的多喝点，少喝了就是你自己吃亏啊！”
一会菜上来了，有了这一档子事，大家都没闹酒，都是点到为止，总算是难得安静地聚了个餐。
孙子明吃完饭，拿过餐巾纸擦了擦嘴，给身边的曾叔、王京发烟，然后把‘大中华’烟盒扔到转盘上，让抽的人自己拿。抽了几口，孙子明笑道：“后天晚上是周年庆典，今天晚上趁着大家都在，跟大家说点我的私事。”
大家都停了下来，看着孙子明，消息灵通的还瞄瞄刘佳玲。
吴孟挞、吴毅江他们成为股东，是因为票房大卖，刘佳玲和袁眉可不符合公司规定。虽然刘佳玲已经贵为金马奖影后，但公司内部是票房为王！可如果不让她俩成为股东，作为公司的元老，孙子明的铁杆手下，周星星他们都成了股东，她俩不是，这又有点说不过去。
孙子明看了看刘韦强，公司上了正轨，既要讲究公平公正，又要时刻注意平衡。有些话自己不好开口，只能请别人来说了。刘韦强会意地道：“明哥，我觉得吧，阿玲可以凭自己努力拿股份。《阿郎的故事》亚洲票房过了1。2亿，再拍几部好片子，就可以满足公司规定了。难办的是袁眉，按公司规定，她是不可能达到要求的。可要不给人家股份，又有点让人心寒，她可是公司的元老啊!”
是啊，袁眉可是公司的元老，在座的1/3都不是演员，也不是幕后技术人员。袁眉的今天，就是他们的明天！
曾叔接口道：“是啊，当初公司刚成立时，一共才6个人。我们男的还好点，随便找个地方趴一阵都行，袁眉她俩可是站着都能睡得着。”
说起这事来，王京和陈嘉尚也连连点头称是。公司的创立，袁眉和刘佳玲可是吃了大苦的，不能公司发展好了，反而把元老扔一边。可要论资排辈来，又不利于公司发展，这确实是个两难的问题。
曾叔继续道：“子明的意思是，袁眉属于公司的创始人，没功劳也有苦劳。他以私人名义赠送给袁眉0。5%股份，这个待遇只限于她一人，下不为例！”
治国如烹小鲜，孙子明当了一年多老板，对这个是深有体会的。叹了一声，孙子明沉声道：“大家可能不知道，阿眉其实是我第一个手下，也是最忠心的。阿毅，当初你跟阿玲都是想赌一把，我说得对吧？”
吴毅江和刘佳玲脸上一红，不好意思道：“对，当初我们都是小演员，在tvb出不了头。见京哥对你那么推崇，所以就想赌一把。”
孙子明感慨道：“当初，我什么都没有，京哥抬举我，让我拿个剧本占电影一半股份。后来拍戏时，因为我尊重她，不把她当舞女看，她就死心塌地跟我打拼。现在，阿毅和阿玲在外面接个剧本都是80万港币起，相比起来，我是对她有愧的。所以，我想补偿她，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提到这些事，当初一起奋斗过来的王京他们都默然，那个时候苦啊，连想吃顿好点的，都要到容少那去耍花招。
孙子明他们这么一解释，公司里有些人心理不平衡的，也多少心里舒服了点。特别是几个中层行政管理人员，袁眉级别比他们更低，却提前一步成了股东，如果没有这番说明，难免心里会不平衡。
第210章 烫手的山芋（中）
第二天一早，孙子明从车上下来，吴毅江赶紧冲等在停车场的张耀扬、刘清云招手。三人一前两后，将孙子明护在中间。孙子明见三个大个子将自己夹在中间，不禁好笑道：“不用吧？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还用得着三个保镖？”
张耀扬心有余悸道：“明哥，刚才发哥的鞋子都掉了，还是清云去帮他捡的。”
“切，他那是自找的，只要别人冲他笑，他就冲人乐。高莹呢？安排个记者见面会就行了，人家挤在公司门口好看啊？”
刘清云连忙解释道：“已经安排了，一部分记者就是等在门口，叫他们进去都不理。我看他们不太象是记者，有几个拿相机的样子象生手”
孙子明停下脚步，操，这是人家故意捣乱，想给自己添堵！孙子明从吴毅江手里拿过大哥大，拨通向铧强的电话，吩咐道：“强哥，派几个人面熟的兄弟过来，帮我看看公司门口那帮记者，是哪个社团的人。”
几人又回到车上等，半个小时后，向铧强的车停到了孙子明车旁边。孙子明推开车门，钻进他的车，向铧强打趣道：“哟哟，未来的金像奖主席耶！”
“少屁话，哪个社团的？”
“和胜和李大头的，他儿子叫李强博，好象是美国留学回来的，现在是新力影业的老板。”
见孙子明还有点疑惑，向铧强解释道：“这个李强博，除了跟德宝、新艺城合拍电影洗钱外，还是《电影双周刊》的大股东，现在明白了？”
（李大头原名叫李全贵，和胜和油麻地话事人，手下据说有数百马仔，算是比较强横的大佬。这人黄、赌、毒全占，名下有夜总会、酒吧、按摩院、地下赌场十数家。）
“操，这家伙够阴的啊，得了，我惹不起，还躲不起？”
向铧强拉住要下车的孙子明，低声道：“要不要我派人过来，把那些马仔轰走？”
孙子明摇了摇头，笑道：“别，人家就是想我们出手，想把事情搞大，把老子搞臭。你带了人来吧？等会，让他们手重点，争取把我这t恤扯个洞什么的。”
向铧强看着孙子明，低声认真道：“子明，纸是包不住火的，别到时候没办法收场。你跟我们不同，别搞坏了名声。”
孙子明笑道：“没事，大厦保安上个星期征求大家意见，问要不要安装监控，让我们拒绝了。只要拍不到你的人，说出去谁会信啊？我们是娱乐人士，就给大众娱乐的。”
……
十几分钟后，虽然有大厦保安和张耀扬他们的掩护，孙子明还是狼狈不堪地进了大厅，额头上多了条指甲划痕，连t恤都让这帮人拉脱线了。吴毅江他们也一样，西装的口袋都让人扯破了。
孙子明冲一个保安招了招手，把他叫了过来，低声问道：“他们是针对我们公司的艺人，还是所有人员？”
保安陪笑道：“他们只针对曾总、王导演、小马哥还有您，刘小姐她们上去，他们一个都没堵。”
妈的，这个李强博不值一提，做戏都不做全套，看来也就是个二世祖！
……
公司的媒体见面会，一直在等主角。孙子明索性让赵姐把t恤简单缝了几针，再在额头上贴了张‘创可贴’这才进了会议室。想玩阴的，谁不会啊？
吴毅江三人一看孙子明这样子，捂着嘴转过头去笑，额头上的划痕，明显是他自己往那小太妹爪子上凑过去的！
“笑什么笑？你们三个还笑，给老子绷着脸进去。你们可都是演员，别让人家笑话你们没演技！”
吴毅江咳嗽了下，两人立即严肃了起来，脸上还略带气愤。孙子明冲吴毅江竖了下拇指，他这艺人部副主任还不错，演员就要表情收放自如。
刘清云和张耀扬开始当这是片场了，两人把皱巴巴的西装拉了拉，还把头发再搞乱点，这才上前一步推开会议室的门，四人一前三后进了会议室。
啊？会议里的记者一见孙子明他们这造型，兴奋地赶紧拍照。刚才王京和发哥也是这样狼狈，难道说他们从片场回来？不对啊，那两个马仔明显脸上不高兴，看起来还很气愤的样子。
孙子明等记者们拍了分把钟，摆摆手笑道：“好了，好了，大家别拍了。各位记者朋友，楼下那些记者，是哪个报社的啊？”
记者们笑了起来，孙子明也继续笑道：“他们的欢迎方式，也太热情了点。说一下哈，我的t恤就算了，反正是地摊货，他们三个的西装可是不便宜的。麻烦各位通知下，那个干好事的报社，给他们三个赔衣服！”
‘哈哈哈’记者们哄堂大笑，刚才听发哥抱怨，已经有人去了楼下看，那些根本就不是记者。
孙子明继续笑道：“可惜楼下没监控摄像头，否则我就报警，一定能逮住那几个捣蛋的。”
‘哈哈’趁着记者们笑，孙子明坐到了自己座位上，见王京和发哥那形象，不禁低声赞叹了一句:”英雄所见略同啊”!看王京那贱笑，估摸着，自己又成了两人的赌注。
高莹捂着嘴笑，见孙子明坐好了，开始主持见面会，台下手臂如林。
记者：孙先生会接受担任‘金像奖’主席的邀请吗？
孙子明：澄清一点，我至今没有接到任何邀请，那些都是你们在起哄！你要问我，‘孙先生，您支持程龙被祖屋（英国政府）任命为香港总督吗’。我肯定会回答：‘那八婆是最适合的，我绝对举双手赞同！’
‘哈哈哈’台下记者给孙子明逗乐了，程龙是八婆？还当港督？
娱乐圈的见面会，就得给大家提供更多的八卦!
孙子明自己也笑了起来，笑道：“大家可能不知道吧，我不是香港永久性居民。按1966年的《香港工会法》，我是不能当选金像奖主席、导演协会、编剧协会理事长的。”
啊？别说记者愣了，就连王胖子都不知道！这是昨晚，律师告诉孙子明的。要不说，曾叔这人是孙子明最得力的助手呢！
高莹接过话脚，向大家展示港督签发的1966年版《香港工会法》，解释道：“只有香港永久性居民，并且在港居住时间超过20年的居民，才能当选为工会管理人员……”
‘哎’台下记者失望地叹了一声，一个大八卦话题，还没报道就没了。
记者：孙先生，请问，您支持谁来主导金像奖改革？
这记者狠啊，不管你说谁都会得罪人，估计这小子，就是等着孙子明自动爆个话题出来。
孙子明：我支持德宝公司的潘迪生先生，原因有三。一、他有出色的管理能力，所以德宝公司能成为业内最出色的公司之一。二、他还有出色的品牌经营能力，迪生集团可是个商业神话哦。我相信金像奖在他的管理下，肯定能也创造一个商业奇迹的。三、京哥，你刚才说什么？
王京凑趣道：“潘迪生够帅，可以吸引更多靓女观看颁奖典礼！”
孙子明也笑眯眯道：“对，这就是第三点，王京导演说的。”
台下的记者们赶紧记录，这可是大新闻，这一对青年才俊要开始掐架了，肯定是因为邵氏影院收购案结的怨！楼下的假记者肯定是潘迪生的手笔，不是他，也必须是他！
记者们还想提问，孙子明笑道：“好了，我的回答已经够充分了，大家完全可以写一篇出色的娱乐新闻。现在我还有事，先告辞，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京哥和发哥。”
孙子明回到办公室没几分钟，正在换衣服时，王京和发哥也回来了。
“哟，舍得换下这垃圾了？”
这t恤是当初来香港时，娟子在深水埠花了二十港币买的，在孙子明身上足足穿了一年。换上嘉明刚买的poloralphlauren浅色t恤，孙子明整个人都更显精神了，有点象街头发传单的大学生，发哥调侃道：“要我说啊，你跟潘迪生比起来，他是老板你就是个打工仔，最多是个高级打工仔！”
王胖子指了指桌上的画报，再用嘴驽了驽面如桃花的嘉明，恶趣味地调侃道：“你知道个屁！潘迪生不知多羡慕子明年轻，没看到这杨榇琼一脸的欲求不满吗？”
发哥嘴里的茶水喷了一桌，嘉明红着脸纤腰一扭出去了，王京就是个臭流氓，不是说赌博就是变着法子往女人身上扯。
“行了，见面会这么快完了？”
“切，明天的头版头条一定是‘天才之战’，我们这样的凡人就不要凑热闹了。”
孙子明从王京手里接过烟，指了指桌上的画报，问道：“你们两个对圈子里的人都熟，这个女的是谁啊？我见着有点眼熟，但就想不想是谁。”
王京和发哥仔细看了下，王京不认识，发哥想了会，让他从记忆深处找了个人来。
“我想起来了，这是李联杰老婆，叫黄艳秋。哦，改名了，叫黄燕秋，还比以前漂亮多了。”
发哥这么一说，王京立即道：“不好，三毛要开始拍《古墓丽影》，这是准备给片子造势了！”
无知者无畏，随着对潘迪生的了解，孙子明越来越重视这位商业天才，不再象以前样把人家当个普通成功商人。成功者自有其成功之道，象潘迪生这种商业奇才，不可能是因为抓住了某个机会而成功，只可能是厚积薄发抓住机会的成功。听到王京这么说，孙子明迟疑道：“京哥，我们可能干了件蠢事。”
王胖子也回过神来，大家可能真的干了件蠢事，而且是愚蠢透顶的大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