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人肉》拷问谁？（上）
因为这部电影，娟子回到家总是无法入睡。一闭上眼睛，就想起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把整个身体缩到孙子明怀里，娟子还是觉得有点怕。
“把灯打开，全部都开着。”
“哎。”
孙子明起床乖乖地把卧室、客厅的灯全开了，这才重新躺回了床上，今天自己是别想睡了。
“子明，真有这些事？报纸上说得都是真的？”
孙子明点上烟，陪着自己老婆聊天，回答道：“是真的，只是时间久远了，大家忘了而已。别说香港，就是我们内地，文革时期也发生过这样的惨剧。如果再往前算，我国历史上这样的事，数不胜数！”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到黎明时分，又送完娟子去机场，孙子明这才有空在光仔车上合会眼。
“你这是？”
孙子明一把打开王京的肥手，坐在沙发上就打瞌睡。
“别提了，两天一夜没睡。嘉明，我先眯一会，等下曾叔来了，再叫醒我！”
躺在沙发上没几分钟，孙子明就鼾声大作，一直睡到中午两点多才醒过来。
“醒了？”
“嗯”
嘉明还真象个贴心的丫环，等孙子明清醒了点，牙膏都替他挤好了。
“你先洗漱下，午饭一会就会送上来。”
外卖送到办公室，大家就知道孙子明醒了，首先进来的是王京和曾叔。王胖子摇着手上的报表，得意地说国际大奖就是国际大奖，剪掉了那些色情镜头照样大卖。
“四天1650万啊！你说，这片子卖到日本去，会有多少票房？”
孙子明狼吞虎咽着嘉明端进来的外卖，懒得理王胖子。也就是现在华人拿国际大奖的少，要再过几年，这种奖就只有名气不值钱喽！
“我哪知道，先让我吃饭行不行，老子饿死了！”
别说是王胖子这有一半股份的，就连曾叔都盼望着这片子能大卖。《雨夜屠夫》都卖了四十多亿日元，这片子总不会比那部差吧？
“行，你吃我说。”
金像奖的提名上个星期就出来了，德宝的《秋天的童话》和光影的《阿郎的故事》获得的提名最多，特别是《阿郎》几乎囊括了所有奖项。
“这次评审规则改变了，是评审团匿名投票，颁奖典礼推迟到5月11号。我到处走动了下，你回来了，我们再去跑一跑。想全部拿是不可能的，估计能拿两至三个有份量的奖项，人家票房比不上我们，也要沾点光不是。金马奖我们也拿到了提名，这是名单，这次金马奖也推迟了，是5月19号颁奖。”
这个可以理解，别说是香港的金像奖，即使是奥斯卡也要讲究平衡。除非是有一部电影出类拔萃，超出其它影片太多，否则都会把那块猪肉给分匀称喽。只是，不知道台湾能分自己几块猪肉?
孙子明扫了眼，还不错，金马奖的重要奖项都拿到了提名。
王胖子说完，轮到曾叔谈海外发行的事，这个有点棘手。
“欧洲方面的发行谈完了，德国是21%，法国是20。2%，……预计能拿到一千来万美元的分成。”
孙子明停了下筷子，嗯，这就是宣传、营销的威力了。凭心而论《红高粱》的艺术水平比《人肉叉烧包》高，可就因为搞出柏林那么一出炒作，发行商就会卖账。
“分成比例没办法提高，欧洲的税率太高，《人肉叉烧包》又被定为三级影片。”
孙子明点点头，能拿到这样的成绩，他已经非常满意了。拍电影要赚钱，而且是赚大钱，还是只有拍大片，拍老少皆宜的大片。
“东宝那边呢？”
曾叔庆幸道：“这倒没有为难我们，票房分成还和原来一样，不过档期可能要放到八月份。”
孙子明也松了口气，看来上井那1%的佣金，给得物超所值。
“行，到时总票房出来后，把原来剧组的人都找来，大家热闹下。另外，上井的那一份别少了人家的。”
曾叔追问了一句，如果与东宝谈判破裂，上井的佣金还给不给？
“照给，我那就是句气话，哪能当真啊。”
三人把公司的情况对了下，曾叔和王京就告辞了，孙子明吃完饭也开始看影评。做导演的，影评人的看法很重要，通过他们的评论，可以看到电影的优点和不足。
《《人肉》在拷问谁’？》
不会吧？我就拍了部电影，用得这样上纲上线吗？
孙子明看了看报头，这是《大公报》的影评。难怪了，这种左派报纸，从来就是站在道德至高点说话，站着说话当然不会腰疼。
‘《人肉》是一部发人深省的影片，其中对香港的惨痛过往、社会黑暗面的揭露，可谓是入木三分。……更让本人深有感触的是，洋大人指挥警察，最终让案件水落石出的那一幕。推敲导演的本意，窃以为是影射香港殖民统治的黑暗。
大英帝国口口声声说民主、平等、自由，然而港英政府的英籍官员，薪资待遇数倍于本土。
大英帝国虽然不收取香港的税收，然而汇丰、怡和(包括置地)、太古、嘉道理……这一串的英资企业，长期插足香港经济，与港英政府关系密切，对港英政府的政策有很大的影响力。它们依仗港府的支持，控制着香港的经济命脉。
如英资汇丰银行和渣打银行拥有发行港币的特权；英国大东电报局通过它附属的香港大东电报和香港电话公司，独占了香港对外通讯和全市电话、电讯服务；英资的地产公司拥有香港大批地产物业等。这正如民间所说的:“实际统治香港的是马会、怡和、汇丰和港督府。”英国的殖民统治，使整个香港社会充满着殖民主义的色彩。
……’
文章洋洋洒洒数千言，道尽了华资与英资企业的不公平竞争，将港英政府放在了火上烤。
再翻了翻其它主流报纸《明报》《星岛日报》，基本上与《大公报》一个腔调，都在控诉英资企业的垄断特权。
哎，当初在柏林为了拿奖，不惜揭露出香港曾经惨无人道的一面，如今后遗症爆发了。可这至于吗？连中立的报纸都这么说，是不是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原因在里面？
孙子明翻了翻，嘉明这助理当得还是不合格。这事透着诡异，居然也把社会版的给扔掉了，只留下影评。
“嘉明，还有吗？”
嘉明翻了下，又从文件夹下面拿出几张，这是右派报纸的。
“哦，在这。”
《法治下繁荣》？
孙子明拿起《华侨日报》一看，吓了一跳，居然一整版的评述。
文章从上海公共租界谈起，一桩桩一件件，摆事实讲道理。看得孙子明都有点眼晕，这些言论如果放在内地，绝对是一个汉奸的铁帽子！
仔细地读了一遍，孙子明有点百味杂陈。
这些事是真的，比如上海江南造船厂一战时帮美国造过四艘万吨轮。新中国是六十年代末期造出第一艘万吨轮船，还首航时就沉没了。（当时，船上装载的是出口到日本的1万3000吨大米，而国内已经陷入全面饥荒。）
客观地说，上海公共租界确实是没有政府的，工部局不过是个自治机构，是由纳税人组成的。后来，国民政府收回租界，因为贪污**，大量制造业从上海迁至香港。至于战乱一说，那是遮人耳目的说法，内战刚开始时，谁看好伟人他们？
有了那些南迁企业作底子，香港即使没有与内地的走私、转口贸易，其纺织、制衣、玩具、电子等轻工业，也能撑起整个香港的经济起飞。文章把去年香港出口数字一一列举，再对比内地的数字。
最令人诟病的法外治权，并不是列强逼的，而是清政府塞到人家手上的。而且，就当时的历史条件下，法外治权在很大程度上，还更好地保护了租界内平民的正当权利。
放下报纸，孙子明叹了口气，虽然《华侨日报》、《苹果日报》有为英资财团开脱之嫌，但却让他的看法偏向了右派报纸。
事实就放在那，去年香港制衣业出口614亿港币，玩具出口479亿港币。客观地说，与内地的走私、转口贸易只是肥了象霍爷他们那样的红顶子商人，跟普通市民有多大关系？香港的今天，是市民做衣服、玩具、塑料制品，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走私、转口贸易，反而推高了地价、薪水打击了制造业，让香港经济开始畸形发展。
‘咚咚’嘉明敲门进来了，低声道：“罗辉打电话来，想给你做个关于双方论战的专访。”
添乱！这种事，自己躲不躲不及，还往前面凑？
明摆着，这可能是华资翅膀硬了，想跟英资掰掰手腕子，内地也不甘寂寞凑凑热闹，自己一个小萝卜头卷进去干什么？就是不知道，什么事是导火索？自己的电影还不至于有这么大影响力，最多给了双方一个打笔墨官司的借口。
孙子明见嘉明欲言又止的，不禁问道：“还有事？”
“没事。”
嘉明把到嘴边的劝说又咽了回去，把看好的报纸收拾掉，换上积压了十几天的文件和报表。把积压下来的文件和报表给签了，孙子明也起身去后期制作部，也不知《赌神》制作完了没？
第167章 《人肉》拷问谁（下）
驱车赶到浅水湾片场，王胖子正在训斥一个艺人，孙子明饶有兴趣地冲陈嘉尚摆摆手。王胖子可是见谁都笑眯眯的，难得看到这样的好戏，干嘛不好好看看啊？
“我有言论自由！我说什么话，公司管不着！”
那个有点面熟的工作人员梗着脖子，大声与王京争辩，更把胖子气得七窍生烟，一身肥肉直哆嗦。
“你他妈的狗屁不懂，还法治、民主，你知道什么叫法治吗？懂什么叫政治吗？一个国中毕业的家伙，居然敢谈政治观点，我看你是好日子过腻了！滚，给我滚出公司，我们不要卖嘴的政治家，只要干活的音响师！”
一听到王京要开除他，音响师慌了神。光影公司的福利和待遇，在行内是最好的，象他这样的普通音响师，能进光影公司，是多少人羡慕都来不及的事。
“明哥，我”
这音响师眼尖，一眼就看到远处的孙子明和吴毅江，孙子明赶紧打断他的求饶。
“京哥是公司的副总，他有权开除经理以下级别的员工。公司会按法律赔偿你，如果不满意的话，可以请律师与公司交涉。”
旁边的人都有些戚戚之色，孙子明又补充道：“我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但我要强调一点，片场之内导演最大。如果有不同意见，可以向导演反应，与导演商量，但绝对不能触犯导演的权威，这是一条铁律！”
发哥是个善良的人，虽然最喜欢恶作剧，听孙子明这么说，还想求求情。
“发哥，别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离开片场，你看我骂过哪个同事？我们是电影公司，片场就是我们的工作室，拍电影是我们的饭碗。如果谁在片场乱了规矩，那就怨不得我翻脸不认人了！毅江，把人带走，让他去公司结算薪水。”
孙子明把问题上升到饭碗，在场的人都闭嘴了，这位大佬在片场就是暴君。虽然这是不是拍摄现场，可这是后期制作部，谁要是触了他的霉头，离开公司是唯一的选择。
……
呆到下班，工作人员都走了，后期制作部就剩下发哥他们几个。刚才孙子明的那番话骗骗小职员可以，哪能骗得过发哥他们这样的精明人啊？再说了，就王胖子那脾气，只要晚上那小子服个软，明天屁事都没有。子明这样横插一手，明着是帮王胖子，实际上是什么就不好说了。
“别这么看着我，老子没你们想象的那么烂。京哥这事做得对，那小子这么热衷于政治，不开除他开除谁啊？哎，你们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中午发哥的御用记者王磊带着徒弟过来给他做专访，趁着化妆师忙活的时候，一帮人吹吹牛、打打屁。记者嘛，肯定是什么事都知道一些，那音响师闲着没事就凑过去，请教报纸上打笔仗的事。
王磊好还一点，他徒弟可正是热血沸腾的年纪，音响师跟他聊得热火朝天。后来，连在化妆的发哥也参与了进去，发表了一些自己的看法。王京多精明的人啊？这种事对于娱乐明星来说，躲都来不及，见发哥这大嘴巴还往上凑，当时就脸黑了。发哥是大牌又有记者在，王京就忍着火，等记者们走后，这才抓住那音响师还在喋喋不休的由头发作。
“嗯，京哥，你在公司时间长，盯紧点艺人们，这种苗头一旦发现立即开除。”
“还要你说，今天那小子即使不跟我顶，我也得开除他！”
发哥和陈嘉尚他们，都疑惑地看着王京和孙子明。公司里几十号人，这死胖子是最精明狡猾的，除了在片场发发火外，基本上就是一个滥好人。孙子明呢，片场里火气大，基本上也是刀子嘴豆腐心，骂完了就算，今天这两人吃枪药了？
“阿京、子明，这可不象你们平常的作风，给我解释解释？”
王胖子恢复了笑脸，从发哥那勒索到晚饭后，这才给他解释道：“其实没什么，我发作他是提醒发仔你们。今天如果不是我追出去，你那些屁话明天就会见报了。”
啊？发哥惊讶得嘴都合不拢，这都哪跟哪啊？见了报，那又能怎么样？
王胖子有好为人师的毛病，经常要绕晕了这帮明星，才会给他们揭谜底。
“不明白？让你说对《人肉叉烧包》的看法，你谈演技、剧本之类的就行，扯什么殖民、民主、法治那些事做什么？你还真以为那些报纸吃饱了撑的，没事打嘴巴仗玩啊？”
这事别说发哥不懂，就是陈嘉尚他们都不明白，王京吐出五个字‘港币发行权’。
“你们看看钱包里的港币，是哪个银行发行的？再想想前段时间，关于中英谈判货币发行权的报道，还有这次是哪家报纸先挑得头。”
旁边一直看戏的孙子明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走后，双方谈判又闹妖蛾子了。这次报纸上借《人肉叉烧包》打笔仗，就是华资和内地都想参与港币的发行。呵呵，内地是肯定能拿到，香港的华资银行估计是没戏。
王京抽着烟，戏谑道：“这是内地和鬼佬较劲，一个想要一个不想给，好玩吧？要不要我们赌一把，中银肯定能参与港币发行，你们赌不赌？”
发哥他们眼睛齐齐看着孙子明，这可不是赌牌九，得找个明白人合伙才放心。
“赌这个干嘛？要赌就赌东亚银行能不能也参与，我赌他们白高兴一场，京哥你来不来？”
王京摇头哈哈大笑，这事鬼会上当，别看《明报》、《星岛日报》都起哄，东亚银行毛都别想捞一根。大家都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打不下枣子也听个响，让政府知道他们的存在。
大家都不肯下注，话题又绕了回来，还是发仔不应该说那些话。
王京难得一本正经道：“还记得梁佳辉让台湾封杀的事吗？我们就是个娱乐人士，这些东西不是我们能玩的。发仔啊，你是公司的顶梁柱，以后这种事别发表意见。”
是啊？梁佳辉可还在深水埠摆地摊呢，影帝摆地摊，在全世界也就他一个吧？
孙子明也同意，政治的事太复杂了，还是不要参与的好。别看报纸上说得义愤填膺或条条是道，其实都是有各自利益诉求的。
《人肉》在拷问谁？拷问个屁！
第168章 难逃的宿命
金像奖评审在即，孙子明在王京的带领下，到各个评委那打了个转，请人家吃吃饭、喝喝酒、说了说好话。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给人陪陪笑脸，人家不一定会投你的票，但你要是面都不露，人家绝对不会投你票。
“明哥，这是王京他们的公关费，总共是17万5892块。”
孙子明见曾叔已经签了字，从桌上拿起笔，也在报表上签上名字再还给嘉明。这些钱是不得不花的，听说那些奖杯成本价一个是150港币，搞个典礼就身价暴涨几千倍。
‘咚咚’敲门声响起，嘉明合上文件夹，过去把门打开。进来的是赵姐，业内有名的服装造型师，原邵氏影业的金牌化妆师。
“赵姐？你有事？”
赵姐来说定妆、试镜的事，也是程晓东早和孙子明说好了的。这是程晓东执导的第一部电影，他特意请孙子明这监制来把关，想这位最红的导演带一带他。
“行，我一会就过来。”
赵姐和孙子明驱车到达摄影棚时，袁眉和吴毅江他们已经等在那了。其实他们今天不必出现在这，看来他们不是没习惯从艺人向领导者转变。
“明哥，关小姐上午来不了，她人还在澳门。”
孙子明停了下，问道：“不是昨天就通知她了吗？下午呢？”
吴毅江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她说她有急事，尽量下午赶回来“。
吴毅江是个实诚孩子，跟在后面的袁眉可不是，她在公司只听孙子明的。袁眉一边在各个片场跑龙套，一边眼睛盯着公司旗下的艺人，就连关芝琳这样只与公司有部头约的艺人也不例外。
袁眉不满地瞪了吴毅江一眼，低声道：“明哥，有澳门一个公子哥儿在追关小姐“。
吴毅江让袁眉瞪得脸上一红，他虽然长得比较凶狠，其实有点滥好人。
孙子明又想笑又觉得好气，这个关美人一辈子就没聪明过，靠着张祸国殃民的脸蛋，在娱乐圈里招摇一辈子，上当受骗无数次。这美女还极度拜金，传出过让人塞乒乓球的糗事，临到年近五十，还去做某位富商的情人。同时代香港四大美女里，她的结局是最暗淡的，当然她优越的出身，也让她总是少了那么一股子狠劲。
在这个圈子里打滚，对别人要狠，更要对自己狠，吃不了苦也就出不了头！
孙子明看了下手腕上娟子买的劳力士手表，才十点钟。娟子买东西历来是喜欢金光灿灿的，即使不在太阳下，也是炫目之极。
“嘉明，打电话给她，如果两小时内没到公司，合约就取消“。
孙子明说完，见袁眉眼睛盯着这只拉风的腕表，不禁拿自己开涮。
“是不是很拉风？”
确实拉风，碎钻、黄金、宝石一样不缺，非常醒目非常暴发户。袁眉觉得这表太夸张，很不符合明哥的身份。他现在不是歌手了，而是一家潜力无限的电影公司大佬，交际的都是社会上层人物。
“有点，您最好是戴那些定制的手表，那样才合您的身份“。
“嗯，下次我让人家送过一块，小孩子没见识“。
来到了摄影棚，李联杰正坐在高脚凳上试妆，虽然英姿勃发，可眉目间有丝阴郁。趁着化妆师出去的空档，孙子明也拉过一张凳子，坐在他旁边聊了起来。
“杰哥，是不是家事？”
“你怎么知道？”
这哪能不知道啊？这位大哥就是举国机制下的产物，人生阅历少的可怕。有点象那中山美穗，平时生活圈子就那一点点大，如何学得会隐藏心事啊？
李联杰和那位师姐妻子的事，原本对孙子明只不过是个传说。但前段时间曾叔在饭桌上提过一嘴，发哥那大嘴巴又爆了回料，孙子明才觉得，两人确实不太适合。
“实在合不来，就分了吧，经济上别亏了别人就行，孩子大了也会理解的“。
“啊？你？”
李联杰不可置信地看着孙子明，目前国内还是老传统，只要你想离婚，妇联之类的立即上门劝解。连带着双方的家人、朋友，都是劝和不劝离的。
可那帮'半边天'同志、热心人不知想没想过，有时凑合过，对双方也是一种折磨？
孙子明拍拍这位功夫皇帝的肩膀，低声道：“杰哥，就算你活到七十岁，也还有四十多年。人应该是替自己活，不是替人家的眼光活“。
哎，有些事早了结比晚好，趁着现在他还没完全翻身，省得将来给人落下话柄！李联杰正要开口时，程晓东来了，他去内地找外景刚回来，正想找老板汇报下外景地的事。
“明哥，有时间吗？我找了几个外景地，想让你看看。”
李联杰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多年体校封闭的生活，让他已经不习惯当外人的面说心事。
“你等会，我和杰哥说两句就过来。”
程晓东看了下李联杰的脸色，转身就到外面等着。这个圈子只那么点大，一个过气的明星突然与最红的导演合作，那些狗仔什么事挖不出来啊？
“杰哥，没了感情的婚姻，对双方都是一种伤害。你们只是受传统观念的影响，与其两人相互折磨，何不放对方自由呢？燕秋姐的身手也很好，外形也很好，没了家庭的拖累，她也能成为动作巨星的！”
孙子明好心的多嘴，只是让这位功夫皇帝能别走那些弯路，直接走上国际巨星的成功之路。让他没想的是，就是这好心的多嘴，催生出另一位华人女巨星，还一度稳压这位功夫皇帝一头。
孙子明走后，李联杰一边让化妆师继续忙活，心里象开了锅。自己和妻子的根本不是爱情，只是自己和她都年少无知，加上生活圈子封闭，众人的取笑、撮合，这才走到一起的。
结婚后，矛盾逐渐出来了，性格差异更是无法弥合。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他烦了妻子也烦了，要不是有个孩子，俩人还不知一天能不能说上两三句话。
孙导演的话也有道理，师姐人长得漂亮，还拿过全国武术冠军。如果没有家庭和孩子的拖累，她未必不能成为巨星。人活着就这么几十年，难道自己和她就要这么相互折磨几十年？
“杰哥，想什么呢？”
第169章 风骚入骨的难
说话的是服装师李小姐，也是赵姐的手下干将，当初帮李联杰拍过《中华英雄》，两人算是熟人了。刚才孙子明的话，她也稍稍听到一点，当初拍《中华英雄》时，黄秋艳就来闹过片场，他们俩夫妻确实有点不合适。
李联杰笑了笑，生性腼腆的他还不习惯与人交流心事，如果今天不是孙子明主动聊起，他也不会默认自己的家事。
“杰哥，别看孙导演年龄比我们小，可人家有本事，读的书也多，见识肯定比我们强的“。
这是肯定的，光凭人家白手起家，做起这么大事业，肯定是比自己这个过气明星强的。
“我在公司听赵姐说，孙导演非常器重你。私下还说，你才是真正的功夫皇帝。他能把阿毅江、阿玲两个小演员，磨砺成一个国际明星一个一线明星，你肯定也会成为巨星。以后，你俩还象当初拍《中华英雄》那样？”
李小姐这个旁边人，不象孙子明样是个半生人。她是李联杰的熟人，她的话让他更是意动。
……
孙子明出去和程晓东挑选外景地，怪不得程晓东如此仔细认真，自己老板是'5000万导演'，自己又是第一次执导，他恨不得将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到极致？
看着照片上破败的庙宇，摇摇欲坠的佛塔，孙子明不禁嘘唏不已，这都是古迹啊！
“东哥，就选这吧。跟当地政府商量下，我们拍完后追加三十万场捐赠，把这修缮下。”
程晓东也轻轻点头，这都是整个民族的财富，看到了就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挑完外景，程晓东陪着孙子明去定妆、试镜，也正好跟着学一学。程晓东是有点盲目崇拜这位'伯乐'，他说想打入日本市场，那就肯定能打入。《雨夜屠夫》这样的片子，不也在日本大火了吗？
“你们几个，全部出去。”
孙子明把男助手们全部赶出摄影棚，这种火辣的试镜，虽然有各种防护措施，也肯定会走点光的。
利芷看过剧本，知道这是工作需要，红着脸任由赵姐她们摆布。定完妆出来，孙子明和程晓东不禁暗道，这才是真正的惹火尤物，富丽繁华的仕女服饰，乌发如云、秀眉凤目，高耸颤巍的雪峰间一条深沟旖旎。
利芷见三个男人的神情，不由得粉脸一红，更添几分秀色。孙子明和程晓东交换了下眼色，高兴道：“行，小蝶就是你了，现在试镜。”
“谢谢导演。”
利芷激动地道谢，粉脸上浮起一片潮红，这可是2000万大制作的女二号，还是孙子明这位大导演的监制。
……
“眼神！眼神要媚，你把容少当你男朋友，这么一个大师哥，你就没点感觉？”
……
孙子明出于对这女人可能成为'杰嫂'的尊重，难得的没有发火，让旁边的容少都觉得奇怪，'片场暴君'的名声可不是吹出来的。
“不行，先停下来，芷姐你再找下感觉，容少你跟我来下。”
可惜这利美人还是演技有点青涩，演不出妖娆的神韵来，跟容少演对手戏时非常的拘束。
孙子明诱导了十几次，她还是找不到那种妖媚的感觉。要是拍现代暧昧、诱惑、激情的镜头，孙子明有足够的办法，但这种古代含蓄的镜头他就没什么好办法。
张国容跟着孙子明到旁边的更衣室，说出自己的猜想，孙子明不可置信地惊讶道：“什么，你说这利芷没拍拖过？这可能吗？”
张国容赶紧把门关上，自己这小兄弟难得这么一惊一乍，这样才象个年轻人嘛。
“这有什么不可能，你没注意过人家的新闻和八卦？狗仔们都说没有，那肯定是没有。”
这话要不是张国容嘴里吐出来的，打死孙子明也不会信，利芷今年都快27了吧?张国容也莫名其妙，子明这些事都不知道？
这位亚洲小姐一出道就成了向铧强的目标，圈子里哪有人敢追？虽然没有大红大紫，好歹也是亚视的力捧花旦，台里的戏那么多，哪有时间去拍拖啊？
“你以为这个圈子里，就没好女孩啊？嘉明，还有韦强的未婚妻黎美娴不就是啊？”
孙子明恍然大悟，想不到身材这么风骚的女人，居然连男朋友都没有。不过想想她81年来香港，84去美国留学，86年参加选美，也确实没时间恋爱。前年戴上亚洲小姐的桂冠，这两年正是想靠自己奋斗的心理阶段，又有向铧强那样凶横的人盯着，即使有人敢追，她也不敢答应。
哎，还是怪自己没王京那个能耐，那死胖子只要一搭眼，就能从眉目间分出少女与少妇。自己曾经仔细分辨过刘佳玲和娟子的眉毛，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来。
这可怎么办？这电影除了人鬼恋外，女鬼的妖媚、风骚也是看点啊，没了那个风骚入骨的小蝶，怎么衬托媚惑众生的小倩啊？
“容少，这次我可把我自己给坑苦了，她可是第一女配角！”
容少这方面比较有经验，香港圈子里流行的办法他都知道，低声在孙子明耳边道：“找人带一带，你手下那个袁眉不就是现成的？”
“行，死马当活马医吧，实在不行去内地找一个。”
香港还是太小，挑选演员的余地不大，这种角色要换在内地，大把的合适演员。孙子明再一次走进摄影棚，除了袁眉和利芷，只留下程晓东，其余的人都轰了出去。
“眉姐，你也看过剧本，给她表演几个风骚、妖媚，挑逗男人的表情出来“。
“嗯。”
这个是袁眉的老本行，当初能在舞厅里红起来，除了脸蛋和身材外，会哄人会撒娇也是原因。
酝酿了下感觉，袁眉半解衣裳、雪峰半遮半掩，腻声娇吟一声，欲滴的眼波让人酥麻入骨。利芷面红耳赤地看着正在媚惑众生的袁眉，心脏都快跳出胸腔，她没想到平素温婉的艺员部主任，表演起来居然如此入神。
“行了，芷姐你照着学几遍，等下我们再试镜。”
十几分钟后，利芷依样画瓢都还是表情生硬。孙子明彻底无解了，这是人生经历的问题怨不得人家不努力。看来，只有让袁眉去帮她一把，如果还不行，那就只有换人。
袁眉瞟了眼孙子明，这才笑道：“行，我来带利小姐。利小姐，你到时可别不好意思哦。”
孙子明挥挥手让她俩出去，袁眉的办法刚才容少都说了。无非是看点四级录影带，要不领着利芷去找她原来的小姐妹们，看人家的表演长自己的经验。
程晓东对袁眉刚才的表演非常满意，小蝶这个角色本来就是个风骚入骨的女鬼，袁眉来演再合适不过了。两女的一出去，他就拉着孙子明低声道：“明哥，要不换袁小姐吧？我看她挺适合的。”
这倒是个人选，不过孙子明还是担心扮相的问题，古妆扮相他可实在没什么经验。
“你出去把郭菁叫进来，我再想想。”
“哎。”
孙子明坐在化妆椅上，掏出烟来苦恼不已。
袁眉演技是没问题，这种本色演出的角色对于她来说，完全没有难度，难得是古妆的扮相。即使扮相也好，可这机会不就浪费了？现在的社会风气，不可能让袁眉在演艺路上走很远，这是由她的出身决定的。
程晓东出去找郭菁，旁边休息的利芷一看就心里冰凉，这是导演想换人了。
袁眉见利芷的脸色变暗淡，再看看郭菁拿了几张画纸进了摄影棚，不禁喜上眉梢。如果自己能挤掉利芷，那可是天上掉馅饼了。
在一旁边摆弄服装的赵姐，对两人的心思心知肚明，不禁暗自好笑，她已经在这圈子里混了近三十年，见惯了艺人们的勾心斗角。如果这是平时的明争暗斗，她会听之任之，可这是拍电影的正事，这就不能纵容这种风气了。赵姐虽然是公司的小股东，那也是股东，她不想让私人恩怨妨碍公事。
“阿芷，你要有信心，香港所有的女艺人，你的外形是最合适的。你要真想演好小蝶，就得跟袁主任好好去学，这个角色能让你红的。”
赵姐的话，让正想入非非的袁眉心生不满，刚想说几句风凉话，吴毅江给她打了个眼色，这才如梦方醒。自己本来就不适合往这上面发展，要这个角色做什么？再说，这是公事，明哥、曾叔最讨厌公私不分！
袁眉再看看利芷脸上的忧虑，轻轻揽着她，安慰道：“放心吧，有两三个月时间，我包你什么都学得会。”
利芷感激涕零道：“谢谢眉姐，我一定好好跟您学。”
摄影棚内，郭菁只花三分钟不到，就说服了孙子明和程晓东。
“孙导演，如果不去内地找的话，利芷就是最合适的。”
两人看着画板上袁眉的古妆扮相，演个俏丫环还行，要演配角确实差太远。内地呢？孙子明琢磨了几分钟，不用郭菁说自己就摇了头。利芷那种身材和外形的好找，要找那种风骚入骨的还真难找，再说即使找到了，人家愿不愿接还两说。
现在内地的风气非常保守，一个演员不但要考虑自己的事业，还要考虑家庭、朋友、以及其他人的异样眼光。
三人出了摄影棚，孙子明冲袁眉和利芷招了招手，正色道：“阿眉，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两个月内教会她，行不行？利小姐，两个月内如果演不出刚才阿眉的韵味，我会换人，明白吗？”
“行（明白）”
两人齐齐点头答应，利芷悬起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孙子明眼睛一扫，还没看到女主角的身影，不禁有点生气。
第170章 魅惑之纷的易
孙子明又等了会，终于开始心里冒火了。
“阿眉，打个电话催一下，看看关大美女起驾了没有？”
“是。”
袁眉有点兴灾乐祸，那靓女要倒霉了，谁让她天天昂着张脸，自认为天下第一美女！急步走到化妆台前，袁眉从包里翻出她的大哥大，打了个电话问了两句，回来道：“正在过海，可能还要半个小时。”
孙子明一听这话就邪火中烧，哪有这样不把工作当回事的演员？这还没红呢？红了还得了？要不是为了拉拢程晓东这位奇才，孙子明早就甩手走人了。
容少跟关芝琳父亲有点交往，与她本人也算不错的，见孙子明脸色发青，连忙劝说道：“着什么急，你上午又没什么事了，有烟没？”
孙子明压着心里的火，掏出烟盒、火机递了过去，三人坐在高脚椅上两个真抽一个玩，这才火气慢慢地消散。
“子明，也不是我说你，你这脾气也得改一改，不是每一个演员，都象阿玲、毅江那样经得你骂的。刚才那利芷要让你骂几回，保证自信心让你给骂没了，以后就不敢再接戏了。”
“嘿嘿，以后是要注意点。”
孙子明也有点有苦说不出，自己这么年轻，如果在片场不凶一点，谁会服气啊？再说，进了片场，脑子里全是戏，哪能注意到那么多啊？
程晓东也嘿嘿了两声，他一直在做幕后，这点经验还是有的，他还准备照搬孙子明的做法，先立威后拍戏。
……
一直到快十二点，关大美女才匆匆赶到，俏脸通红香汗淋漓，看样子是接到电话就立刻赶过来的。她刚准备开口解释，就让孙子明噎回去了。
“女人要知道自重自爱，如果再有下一次，片约立即解除”。
关芝琳出身名门，父亲又是首位华人国际影帝，从小到大都在众人的宠爱中长大。即使年少无知嫁错了人，那也是众男人的目光焦点，她哪受过这样的羞辱。关芝琳原本通红的俏脸涨得鲜血欲滴，站在那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容少是个善良人，赶紧上前拉着她去上妆。
“芝芝，别生气，他就是这狗脾气。只要进了片场，别说你，就连发哥、强哥也是照骂不误的”。
（关芝琳其实除了拜金，其实为人还算是不错的，起码没听到她害过什么人。即使是前夫非常恶毒地诋毁她，也没看见她如何反击，非常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这姑娘演技烂，可就是片约不断，还全是和大明星合作。可见平时为人处世，还是有其可圈可点之处的，并不是‘记忆’中小报上写得那么不堪。能顶着‘大花瓶’行走江湖二十余年，而且是美女如云的娱乐圈，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关芝琳跟着容少进了化妆间，低声给他解释道：“我爸在澳门心脏病犯了，我是从病房里赶过来的。”
容少一听，关切地问道：“要紧吗？”
“稳定了，我劝了几次让他别喝酒，他就是不听。做生意有什么好，他又不是接不到戏。”
容少这个老好人到外面解释了一遍，孙子明脸色才好点。孝敬老人的人总是会让人心生好感的，孙子明也不由得高看这号称‘香港第一花瓶’的女人一眼。
化妆间里，智商不高的关芝琳一边让赵姐、郭菁帮她拾掇、上妆、换戏服，心里也在琢磨刚才孙子明的话。
那家伙好象说得对哎，刘佳玲不是传出跟许公子去见了家长，许家父母还对她很满意吗？可惜自己年少无知经不住人诱惑，如今名声让那狠毒的家伙坏掉了，否则学学她也挺不错的！
当换好服装、上好妆，关芝琳来到摄影棚时，三人眼前一亮，媚惑中带着一丝娇憨，确实不愧是香港第一美女。
“现在试镜，容少跟她搭下戏，就演第九场。”
孙子明随意挑了一个镜头，正好挑到深夜兰若寺里，小倩诱惑宁采臣的那一场。
“着火了，着火了。”
“停！再想想，如果你身上着了火，表情和语态应该是怎么样的？”
……
“停！”
一连叫了七八次停，孙子明和程晓东对关芝琳摇头不已，还是表情太僵化。这女人就是有张漂亮脸蛋，根本不会表演，除非是让她穿时装本色演出。
这次孙子明还没开口，程晓东就不肯了，这是他第一次当导演，他可不想拍出部烂片来。示意大家休息下，程晓东拉着孙子明，两人到外面低声道：“明哥，换演员吧？要让她来演小倩，这部戏我是没法拍了。”
孙子明也有这个感觉，这姑娘美则美矣，但只要站在镜头里，就成了个会动的花瓶，一点灵性都没有。可是真要换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赵姐她们忙活了小半个月，才挑出这二位来。
“有合适的人选吗？我可告诉你，为了挑选这个角色，赵姐她们几乎把全港的女演员都过了遍筛子。”
程晓东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和赵姐聊天的李嘉明，低声道：“我看李嘉明就合适，外形、身材都很好，眉目间透着灵性，我觉得她肯定能行”。
这倒是个好办法，这个傻姑娘跟了自己后，除了在《赌神》里演了个阿珍外，还从没开口要过角色，就是不知道她的古妆扮相行不行。
“嘉明、郭菁，你俩过来下”。
“我看看，这，这”
郭菁用手在嘉明脸上比划了几下，又围着她转了几圈，眼睛越来越亮。
“孙导演，你们等会”。
说完，小姜就拉着嘉明跑进了化妆间。对于化妆师来说，遇到了个能让自己施展才能的模特，那比什么东西都更喜欢。
半小时后，嘉明穿着并不是很合身的服装出来了。孙子明和程晓东眼前一亮，这姑娘仿佛是从仕女画里走出来的，眉如远山、眸似秋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见孙子明眼睛发直，嘉明得意地掩嘴一笑，含蓄地瞟了他一眼，眼中的款款深情，优雅中透出一股魅惑之纷。
程晓东激动地抱着孙子明，语无伦次道：“就是她！就是她！她就是真正的小倩”。
孙子明也有点激动，没想到真正的‘小倩’一直就呆在自己身边，自己居然还让一个外人来提醒。
“就是你了，你来演小倩”。
第171章 教父的由来
关芝琳看了李嘉明的妆容，再看到人家随手拈来的表演心如死灰，加之担心父亲的病况，低声告辞道：“孙导演，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孙子明见关芝琳脸上有沮丧之色，想起人家大热天从病房里赶过来，还耽误人家接拍其它的影片，也觉得有点不忍心。再说，这美女虽然演不了小倩，但演《黄飞鸿》里的十三姨还是很适合的。
“关小姐，我们的片约依旧有效。李联杰拍完《精武英雄》，会再拍一个系列的近代功夫片，你很适合里面的女主角。”
“谢谢孙导演！”
关芝琳转眼就眉开眼笑，又把病危的父亲抛到脑后了，刚才镜头下不曾有的媚态毕露，晃了孙子明一下。这姑娘还真不适合在镜头之下演绎其他人，难怪她一辈子让人能记住的角色，只有本色演出的‘十三姨’！
“嘉明，你看下这一个场景的剧本，酝酿下感情”。
见到了神形兼备的‘小倩’，程晓东总算是放了心。孙子明随手挑了个场景，正好挑到小倩挑逗宁采臣那一段。
孙子明和程晓东在监视器里看了一会，嘉明的表演虽然不错，但还是有点拘谨，没有完全放开来。
“放松点，要有代入感，将自己完全当成小倩。”
“我再来一遍。”
嘉明通过大量的学习，特别经常能在片场观摩发哥他们的表演，演技已经提高了很多。刚对着容少时还有点放不开，让孙子明在镜头后一提醒，嘉明就把容少想象成孙子明，眼波流转眉目传情。
“公子，我怕”。
两人惊喜地从监视器后面竖起拇指，这就是理想中的小倩了，清纯又不失魅惑。
“ok，不错，要的就是这种感觉！现在试一试最后的场景，就那个小倩与宁采臣诀别的。”
嘉明确实是开窍了，看了两遍剧本，心里想着老豆（爸爸）随时可能辞别人世，对着镜头露出凄婉之色，眼泪忍不住缓缓流下。
“可以，今天就到这吧”。
孙子明在镜头里看得很清楚，赶紧叫停。这种凄婉绝对不是表演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这姑娘估计是学到了体验派的表演方法，将自己的感情代入角色，这也是最伤身的一种表演艺术。
‘记忆里’眼前这位容少就是演了《霸王别姬》，入戏太深无法从角色里抽离出来，又加上感情受挫，结果心理扭曲成了女性。
在程晓东他们的诧异目光里，孙子明扶着嘉明坐下，又给她倒了杯水，低声安慰起来。嘉明过了十几分钟，才从悲伤中缓过来，孙子明招招手，示意容少和几位公司的小演员也坐下。
香港的电影圈子受市场狭小的影响，演员几乎都是从艺人培训班里出来，只重实践不重理论。这是一种急功近利的培养模式，只要对比培训班才半年时间，而电影学院是四年，就可以知道其中的弊病了。
“所以成功最快的演员就是嘉明这种，用自身体验去演戏。如果不知道如何从角色抽离，那么就两种结果。一种是无法突破这个角色的桎梏，永远重复这一类型角色。另一种是分不清角色与自身，最后心理扭曲。”
几位演员听完后面面相觑，他们从没想过这方面的事。只有容少若有所思，再对照孙子明曾当着他的面，说发哥是演技之神，这才恍然大悟。
“你是说，我们往往只能演单一角色，演得其实是自己。只有发仔才能驾驭不同角色，演得都是别人，对吗？”
孙子明点点头，香港的导演挑演员比内地还苛刻，造成了大量的单一角色专业户。就比如刘德铧四十五岁之前，除了耍帅还是耍帅，即使他的颠峰之作《无间道》，那里面的表演还是有耍帅的痕迹。
“对，发哥能把自己从角色中随意抽离出来，又能快速进入一个不同类型的角色，所以他才是真正的演员，而其他人只是个明星而已。”
孙子明坐在摄影棚里，与几个小演员聊了半个多小时，把他从电影学院旁听到的理论，对照‘记忆里’的实践和思考，给众人解释什么叫表演，什么又叫演员。
这两个词是最简单的，四个字而已，可这四个字又是最难的。难到人家要用四年的时间去学习，才能懂得其中意味，要用大半生的磨砺，才能真正做到！
老戏骨之所以是老戏骨，除了尊称外，还有就是对他演技的肯定。不是每一个年纪大的演员都是老戏骨，也不是每一个老戏骨都能大红大紫，这也是娱乐圈最不公平的地方。
张国容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如何去演别人，只好又请教孙子明。
“说实话，这个没什么诀窍的。你要想当真正的演员，就要花大量的时间去揣摩剧本，观察生活中类似的角色，将自己当成剧本里的人！当然，发哥那样的怪胎例外，我拍《阿郎的故事》时，他只花一个星期去观察小混混和赛车手。”
嘉明也听入了神，听孙子明这么说，也提出另一个问题。
“明哥，那如何抽离角色呢？”
“我说几种，我觉得应该可以的办法。我不是演员，只能供你们参考，别太当真啊！”
第一种，以平静释放痛苦。
拍戏时，演员的脑子里全是戏里的情绪。要想一下就抽离，这个估计除了发哥那样天赋异禀的人，没几个能做到。办法就是：每次拍完戏后，给自己放一个长假，不要接触圈子里的人和事，让时间冲淡这种情绪。
第二种，打破‘本色’的牢笼。
不要去接与自己性格相似的角色，即使戏里的人物设定与自身有相似的个性，也要避免与角色产生共鸣。
“明哥，这个怎么做得到？导演挑演员不都是找神似的吗？”
“对，这是导演的做法，演员自己要进行选择。你们都看了《小鬼当家》，你们觉得周星星和挞叔的表演，你们再对比下现实中的他们。”
容少和嘉明恍然大悟，几个小演员也若有所思。
在《小鬼当家》里，周星星和挞叔都是尽情搞笑，生怕观众不笑。而生活中，两人其实是非常闷，甚至是非常严肃的人。特别是周星星，平时非常腼腆，见人都不太爱打招呼的。也不知明哥怎么就看出了两人的喜剧才华，还真的天才就是天才，别人都没发现的东西，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还有吗？”
容少觉得这两种都不太适合自己，第一种他除了是演员还是歌手，不可能长期放假。第二种，他在电影圈里没那么高的江湖地位，不可能由他去挑角色。
第三种，拒绝重复的情感。
至少半年内绝不接同样的戏种，也不与同剧组的任何一位演员或者导演合作。如果一部戏很红，大家就会把演员和这个角色混了，或者把演员和剧中的情人之间的感情看成真的，这样对演员来说很糟糕。如果感情不重复，就不会有这种麻烦。
“容少，这部戏拍完了，去北平帮虹姐录唱片吧。我帮你写了几首歌，虹姐已经在编曲了。”
“我怎么不知道？”
容少脸色一下就垮了，嘉明捂嘴轻笑。
“你也够可以的，你什么时候跟人家签约啊？这事还要她来求你？你也太粗心大意了吧？”
容少惊愕地指着自己鼻子，意思是自己还要跟她签约？自己的财产都归她掌控了，居然还要去签约？
“容少，虹姐可是公私分明的人，你还不知道？”
“行，我是算服了你俩。说说，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容少放心了，只怪自己太粗心大意，还以为她想休息一段时间，或是先把那周荟敏先教出来。两人都见了各自家长，居然还要公事公办，阿虹还真是要强啊！
“孙导演，请教你一个问题，你说我应该去接什么角色？”
孙子明回头一看，关芝琳居然还没走，一直坐在自己后面听。
这个还真不好说，总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她没演技又不勤奋，完全靠父荫和张漂亮的脸混吧？
关芝琳还真是想请教孙子明，这年轻的大佬是圈子里最好的导演了，看演员眼光极准。连周星星那样的闷瓜都能让他调教成了喜剧巨星，自己若是能得到他指点一二，当不了演员，总能成个大明星吧？
“这个，这个”
孙子明‘这个’了几声，才让他想到了个办法，能不能做得到，那就不是自己的事了。
“其实你的外形和气质非常好，站起来让大家看看，象平常那样笑。”
关芝琳站了起来微微一笑，隐隐流露出来大家闺秀的气质，看得旁边的郭菁眼中异彩琏琏。郭菁走过去整理下她的发型，大家再一看，标准的大家闺秀。
“以后不要接那些动作过大的戏，专接大家闺秀的戏。”
关芝琳脸色一下就暗了，那能接到多少戏？自己靠什么生活啊？
糊弄完了这花瓶姑娘，孙子明继续说一些他所理解的表演。有一些已经是当下没有的理论，属于‘记忆’中大师们整理出来的。
孙子明并没有指望这些人能全部听懂，只是在提醒容少和嘉明要如何从角色中解脱出来，让那几个大器晚成的演员能触类旁通。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因为今天的一番聊天，他在演员圈里多了一个外号——演员教父孙子明。
多年以后，有位内地文艺片导演，酸溜溜地说‘孙子明只不过是拾前人牙慧’。当时很多香港、内地巨星反驳道：“当初你既然知道，为什么没教给演员？反而让演过你戏的xxx自杀了？可见他是教父，你，只是导演！”
当时已经拿到奥斯卡影帝的发哥更好玩，他在一次颁奖典礼上说。
“我觉得纽约大学s教授，要付孙子明先生1/10版税。他的理论，十五年前，孙先生已经在香港一间摄影棚里提出来了。只是孙大导演太忙，没能系统化！”
第172章 温情下的利益之争
第二天一早，孙子明回到公司办公室，面如桃花的嘉明拎着早餐跟在后面，曾叔正眉飞色舞得在他办公室唱粤剧。
“曾叔，什么事这么高兴？还要跑到我这来唱戏？”
孙子明还第一次看到曾叔这么高兴，连当初《小鬼1》票房突破5000万，都没这么失态。
“你猜？”
袁晶生了？不可能啊，预产期还有个多月呢，那什么事能让他高兴成这样？
猜了几回，孙子明不猜了，坐在沙发上准备吃早餐。昨晚嘉明太兴奋了，今天起得晚了点，两人早餐都还没吃呢。突然他眼睛发直，脑子嗡的一声变成了一片空白。嘉明凑过去一看，也让茶几上的纸惊呆了，脸上的桃红色变成了血**滴。
天哪，《小鬼当家》日语版总票房达到了76亿日元，居然创造了港片新的日本票房记录！孙子明哆嗦着抽完一支烟，这才稍稍平静了下来。虽然这是早有预感的事，不过真的发生了，激动得还是难以自抑。
嘉明也哆嗦着给两人沏了杯茶，都不敢出门，怕别人看出端倪，一屁股坐在孙子明旁边，原本春意盎然的粉脸冒出了微汗。
等孙子明激动劲过了，曾叔才问起奖励、分红的事来。孙子明的反应明显受到了影响，奇怪地回答道：“按公司规定办就是了，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吗？”
曾叔乐了，看样子子明还是没完全清醒过来。也是，自己都能失态得唱粤剧，难怪他还没清醒。
“这部电影是光影工作室拍的，跟公司只有代为发行的关系。除了分红、奖励外，资金是留在工作室，还是分给大家，这都要有个说法！”
“啊？”
孙子明的脑子里还是空白，曾叔只好仔细解释，这部电影是光影工作室拍的，版权是完全属于光影工作室。光影公司是后来成立的，虽然继承了工作室的家底，但版权还是归工作室，跟公司是没有关系的。
“也就是说，这些钱是工作室的，而不是公司的，明白了吗？”
这么一解释加提醒，孙子明的脑子终于有了点清醒，自己激动之下把这事给忘记了。
“哦，我想起来了，看我这脑子。”
曾叔心里松了口气，这里涉及到非常大的利益，关系到刘韦强、张虹、老杜等一干创始人，当然也包括他自己。虽然现在工作室归了子明个人，但公司没成立前，可拍了四部大卖的影片。如果这个问题不处理好，难免会生出事端的。
“按股份把钱分给大家，我的就放在工作室账上。”
“那奖金呢？是按当时的人头算，还是按现在的？”
前几天发哥请客，周星星私下里跟他说起过这事。《小鬼当家1》在日本票房一路走高，如果按当时的规定，他们三个主演能分到数量可观的奖金。如果按现在的规矩，他们就要分出一大笔钱，给其他后进公司的艺人们。
“这个嘛，按当时的算，嘉馨是临时工，比照阿玲她们减半。”
“那行，等下我让小黄他们把账算清楚。”
曾叔接过孙子明递过来的烟，点燃后才发现自己是不抽的，随手又掐灭在烟灰缸里，低声道：“还有个事，周星星和挞叔想投资《小鬼当家3》，让我拒绝了，你的意思呢？”
这事曾叔处理得好，第一部他们没有投资，那就不能投资继集，不能风险让公司担了，他们包赚不赔。如果这次答应了他们，对其他股东和演员是不公平的。
“《逃学威龙1》京哥让他俩投资了120万吧？将来依此办理，形成一个明确的规定，主要演员可以入股影片20%，允许他们拿片酬入股。要赚大家一起赚，要亏大家一起亏。”
曾叔会意地点点头，这样利益就平衡了，不至于演员的收益比导演还低。
“哎，那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
王京那死胖子要管理整个公司的制片，这人狡猾透顶，不能好人都他做了，让曾叔来当坏人。
“演员入股影片的事，由你在会上建议，大家表决。”
曾叔神色有点怪异，公司里不至于还要玩这个吧？王京即使掌管制片，也不可能威胁到自己。如果要搞办公室政治，那胖子还玩得过自己？
“曾叔，公司正是快速发展的时候，我不希望有任何妨碍公司团结的事发生。昨天定妆的时候，袁眉已经出现这种苗头。”
曾叔震讶地看着孙子明，在他看来，其他人都可能争权夺利，只有袁眉是最不可能的。
“她昨天未经查实，就打关芝琳的小报告，这种风气可要不得。”
这事是嘉明后面想到的，不过这话只能孙子明来说。曾叔听完也点头，现在正是大民鸿图的时候，袁眉还是小肚鸡肠了，得自己去敲打敲打。
一个小时后，曾叔和孙子明到了片场开会，王胖子他们还在忙后期制作，只能迁就他们了。
香港的天气五月初就已经很热了，即使休息室里吊扇拼命的转，也还是暑气逼人，大家没坐下几分钟都汗流浃背了。
“阿祥，上次说搬办公室的事，怎么样了？这要有自己的制作室，何至于受这份罪啊？”
曾叔翻开自己的笔记本，随口应付道：“快了，再有一个月就装修完了。今天是有事要征求大家的意见，我先说一下。”
首先是《人肉叉烧包》的事，东宝已经答应引入日本市场，不管最终票房如何，演员、幕后技术人员的奖励怎么办？是援引《雨夜屠夫》的先例，还是另外制定办法？
发哥笑嘻嘻地看着王京肥脸涨得通红，上次子明掏出一千多万，这家伙才掏200万，公司上下可都说他小气鬼。陈嘉尚数学好又旁观者清，一听就明白这是曾叔玩字眼，凑到王京耳边低声道：“跟明哥平齐，左口袋进右口袋的事。”
王京脸上笑眯眯起来，痛快道：“我跟子明一人掏一半，上次是我没钱，这次有钱了就要大方点。”
曾叔点点头，示意嘉明记录，继续道：“《小鬼当家1》的日本总票房出来了，按公司规定奖励如下，……，大家有什么意见没？”
这个没意见，公司规定是那样的，那就按公司的规定办就是了。
“公司成立的时候有规定，主要演员累计创造5亿票房后，可以购买公司股份。现在达到的有周星星、吴孟挞、谢庭峰，这是财务部估算的公司价值，大家看下有没有意见？”
嘉明把资产核算表发给大家，众人仔细看了看，跟卖发哥股份的条件差不多，都是以前的电影及续集收益排除在外。
王京看了眼发哥，举手道：“这个不能这么算，我们公司是高赢利公司，发仔是台港最好的演员，他出1000万买1%股份是合情合理的。如果周星星他们出1000万买0。9%的话，将来其它演员怎么办？大家都知道，《小鬼当家》能这么火，其实演员的因素只占到一小部分原因，主要还是剧本的功劳。”
孙子明喝着冷冻矿泉水，暗叹道曾叔不愧是邵六叔调教出来的，对人性的把握真是炉火纯青啊！
陈嘉尚和刘韦强也表示反对，挞叔是演技炉火纯青了，周星星他俩以后能不能继续红，这还是没把握的事。挞叔可以买股份，周星星他俩最好是先别卖他们股份。
“这个不行，股份必须卖，定了规矩就要执行，现在只能商量价格的事。”
曾叔毫不犹豫地否决，大家只好看着孙子明，这位才是最后拍板的人。孙子明摇摇头，笑道：“我们是有分工的，制片由我和京哥管，行政事务由曾叔，这事应该由他说了算。”
既然孙子明支持曾叔，大家都想到了如何扩股的事，但又不好开口提，只好眼睛都盯着孙子明。
“老子就知道你们这帮人的德性，股份从我名下划，不会稀释你们那点股份。”
大家这才松了口气，王胖子他们三个不禁后悔。早知道这样，还争什么争？再看看大家的表情，王胖子这个在tvb长大的人若有所思。
“刚才大家说得也对，1000万卖0。9%股份是有点不妥，要不我们按东宝公司上次的价钱卖？凑个整数，1600万卖0。9%？”
王京他们看着曾叔的满面笑容，腹谤不已。不愧是六叔教出来的曾阿祥，好人都由他做了，坏人由大家来当。曾叔见大家都不说话，笑吟吟地说大家都同意了，让嘉明记录。
“最后一件事，演员投资自己电影的事，大家有什么想法没？”
这次王京不上当了，反问曾叔自己的意见。
“我是这样的想法啊，工作室30%，主要演员20%，公司50%。如果演员不愿意，再由公司来投资差额，大家觉得怎么样？”
陈嘉尚刚想反对，王京用脚踢了他一下，将他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同意。”
大家都惊愕地看着王京，这胖子怎么这么好说话了？曾叔会意地冲王胖子笑了笑，见大家都不发表不同意见，再征询了下孙子明有无其他事。
“嘉明记录好了，给大家签字，散会。”
大家都起身在会议记录上一一签字，曾叔见王京脸上有点不自然，给孙子明使了个眼色。自己立完了威，收拾残局的事得孙子明来。
第173章 利益下的温情
下班了，夕阳照在大厦上金光闪闪，孙子明他们也下班，大家说说笑笑地离开大楼。先把李嘉明送到医院，吴毅江回头问：“明哥，我们是先吃饭，还是直接回家？”
“回家。”
“哦。”
吴毅江将孙子明送到山顶道，开着自己的丰田佳美走了。车子刚下盘山公路，吴毅江接到曾叔的电话，让他去刘佳玲楼下的‘富华酒楼’吃饭，还只让他一个人去。
吴毅江赶到富华酒楼时，正好许公子也开车送刘佳玲，到了酒楼门口。
“阿玲，什么事啊？”
刘佳玲也满面疑惑，她也不知道，瞟了眼后面停车的许公司，低声问道：“我也不知道，明哥来了没？”
“没啊，我刚送他回家。”
许公子将车停好走了过来，两人默契地不说了，在这二位的心里，许公子就是个外人。
三人上了楼，到了二楼的‘富丽厅’。曾叔正坐在上首喝茶，袁眉脸上有点羞愧，桌上也只是简单的家常菜肴，看来眉姐挨骂了。
许公子原以为是孙子明叫吃饭，进来一看他不在。再看这场景、袁眉脸上的表情，明摆着是有事，可能还是不太好的事，打了个招呼就想走。
“阿亨，别走啊，一起吃饭！没什么大事，正好你懂金融，我特意让阿玲带你过来，就是想让你也帮着参考下。”
“哎。”
许公子心里松了口气，看样子曾叔骂人骂完了。许公子帮刘佳玲拉开椅子，再帮她放好包，又帮着曾叔他们倒茶。其实他很喜欢跟孙子明、曾叔他们一起吃饭，一来是没那么多礼节，二来他们关系亲密，有点象一家人。
“子明不过来吃饭，由我来跟你们谈谈。今天叫你们三个来，是有点事要告诉你们，另外给你们点建议。”
曾叔小口抿着茶水，笑逐颜开地告诉他们，《小鬼当家》在日本卖了76亿日元，还有今天孙子明的意思。
三人张着嘴巴听曾叔说完，连许公子这样的豪门子弟也惊讶地合不拢嘴。明哥也太大方了吧，这么多钱说给就给了。
“当时的正式员工只有你们三个，还有个是临时的李嘉馨，她的奖金只有你们的一半。你们每个人是300万，嘉馨是150万，你们对子明的安排，有什么意见没？”
“没没，我们听明哥的。”
三人象小鸡啄米般点头答应，傻子才会有意见呢！明哥奖励大家，是因为大家都是他的心腹！黄经理他们别看都是高管，可明哥哪会这么优待他们啊？象他们那样的管理人员，2万多一个月，全港到处都是！
曾叔见三人感动、激动难抑，很满意他们的表现。出来做事讨生活，没本事自己当老板又想出人头地，一是要自己本分、勤奋，二是要跟对老板，三是要有感恩之心。
这三人都不愧是子明亲手栽培出来的，将来会成为他的死忠。如今，管理人员好找，忠诚的手下不好找啊！
“你们先擦把脸，冷静一下。”
“哎。”
三人拆开湿巾，擦了把脸，连许公子都擦了把脸。这明哥也太厚道了，钱虽然不是天文数字，但对手下可是没得说。
曾叔从公文包里掏出三张支票，让旁边的袁眉分给大家，笑道：“你们三个人，就阿玲好点，还知道自己搞点小投资。袁眉和毅江呢，就知道存死钱，这有什么用？子明给了你们一个建议，由你们自己选择。”
曾叔可没有照搬孙子明的原话，那些话他本人说还差不多，他来说就有点不合适了。
三人感动道：“您说，明哥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他说‘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趁着你们手头上有点钱，到内地去收购些店铺之类商业地产。现在内地就象我们的六十年代，将来经济一起飞，利润将是你们不可想象的。具体的，我也不太明白。阿亨，你是学经济的，你给他们解释下！”
许公子感激地看了眼曾叔，他老人家也是学企业管理的，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意思？这是给自己在阿玲面前好好表现！
曾叔也确实想让刘佳玲嫁入许家，那对公司发展的好处是说不完的。至于她和子明那点暧昧关系，即使将来阿亨知道了又如何？豪门，也就是一床锦被，盖掉了所有的龌龊。这种事曾叔跟在邵六叔和方姨后面，看到的听到的处理的太多了！
“吃饭，我开了车不喝酒。”
‘切’袁眉首先就起哄，吃饭不喝酒算什么？
“真不能喝，晶晶快生了。”
这下大家不劝了，吴毅江把啤酒放回去，大家边吃边讨论曾叔儿子该叫什么名字，丝毫不把人家亲爹放在眼里。
大家吃了个兴奋、激动的晚饭，各自道别。曾叔钻进车里，发现许公子也来拿车，没跟刘佳玲上楼用年轻人最喜欢的方式庆祝，疑窦顿生。
刘佳玲不是什么贞洁烈女，许公子也不是什么纯情男人，子明更不是贪恋女色不顾大局的人。他们这是怎么了？非常即妖啊，可又想不出其中的蹊跷。
算了，这事跟自己没关系！‘臣不密则失其身’，子明不想让自己知道的，自己就别管，帮他管好公司就是。
曾叔驾车回到九龙塘的家中，老婆正在看电视，新买的三层独体小别墅，就两人有点空荡荡的。
“老婆，这是子明工作室的分红，零头我没要。”
曾婶接过一张三千万的支票，起身帮他沏了杯茶，靠在他肩膀上，幽幽道：“晶晶生了后，让她过来住吧。”
曾叔让热茶烫了下，忍着嘴唇上的火辣，沉声道：“你开什么玩笑？阿惠、阿娅都不知道呢，我可不想让孩子跟我闹！”
顿了一下，曾叔又温言道：“老婆，我只想要个儿子，对娶小妾没兴趣。要不是怕将来孩子有怨气，晶晶生完孩子，我俩就会断掉。”
曾婶把头蹭了蹭老公的肩膀，继续看她的电视，曾叔心里松了口气。这大小老婆要住在一个屋檐下，迟早会打起来的，还不如这样井水不犯河水。子明这事厉害，别说嘉明，就是阿玲都是死心塌地的，连豪门公子哥儿都不甩。
“阿晶不过来住就算了，暑假的时候，让阿惠她俩去看看弟弟。我大姐她们，不也对我小弟挺好的，姐弟之间别生疏了。我们百年之后，她们就是最亲的人。”
曾叔揽着老妻的头，轻轻吻了下，总算是放下件心事。
……
曾叔他们都走了，刘佳玲进了自己房间就把淑女风范抛到脑后了。太爽了，又拿到300万！按明哥说的，十几年后翻它个十几倍，就凭这些钱自己不也成了千万女富翁？
想到孙子明，刘佳玲就春情萌动。算了算今天是星期三，正好是李嘉明去医院陪父亲的日子，刘佳玲从床底下找出瓶药，吞了一颗就出门去山顶道。
第174章 妖精的温情
五月初的香港已经酷热难当，山顶道却是凉风习习。孙子明吃完饭后，躺在泳池边的躺椅上，看着山下华灯初上。
公司的事算是安排好了，自己可以去美国拍电影，曾叔是个本分人，公司在他手里自己完全可以放心。
真没想到，日本人也会喜欢《小鬼当家》这样的电影，自己还以为他们只会欢迎象《雨夜屠夫》式的惊悚电影。就是不知道，《赌神》能不能合他们的口味。
孙子明看着山下的万家灯火，继续神游天外。明天消息一公布，记者还指不定怎么堵自己的门呢？要不，晚上开溜，让记者们扑个空？看样子，公司要找个新闻发言人之类的角色，省得记者来堵门。
人啊，没出名之前，挖空心思想出名，可要真大红大紫了，又嫌盛名之累。操，人还真是个贱骨头！
对了，还有件事。《人肉叉烧包》肯定会得罪港、澳政府，自己怎么才能修好呢？看来只有破财消灾了！
正想着出神，一双潮热的小手伸进了他的衬衫，‘啊！’孙子明差点失声惊叫起来。
“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孙子明没好气地骂了这妖精一句，刘佳玲才不理会呢，她都让这男人骂皮了。转过身来一屁股坐到孙子明身上，刘佳玲****扭了扭，没发现屁股下的小家伙象平常相怒发冲冠。
“别扭了，刚才都让你吓死了！哎，你怎么又进来了？密码不是换了吗？”
刘佳玲趴了下去，用粉红小舌头舔了舔孙子明在大嘴，腻声道：“不告诉你。”
纤纤素手拉开裤子拉链，用小手摸了摸，死蛇样没点精神，不会真让自己吓倒了吧？管它呢，没精神，本姑娘也能让你有精神！刘佳玲溜下去，一边脱掉自己的衣衫，露出白嫩丰挺的上身，一边将小家伙含入檀口舔挑吮逗，片刻就涨大撑满了小嘴。
一阵温热酥麻袭来，孙子明不禁暗骂道：‘还真他妈的是个妖精，人前仪态万方，人后风骚入骨。’
孙子明心跳开始加速，猛地直起身体，将这妖精抱了起来，紧紧搂在怀里亲在那樱桃小嘴上。刘佳玲一边亲吻，一边轻抬圆臀，素手将已血脉偾张的将小家伙塞进自己体内，‘噢’得长出一口气。****一阵扭动起伏，孙子明松开了红润檀口，搂着开始香汗微微的娇躯重新躺了下去，把玩着细嫩丰腴的圆臀。
“今天怎怎么了？就为那300来来万？至至于吗？”
刘佳玲娇喘吁吁，粉红色的小舌头舔着他的耳朵，酥酥麻麻。
“知知道我为什么着着迷你吗？”
“为什么？老老子能搞？”
刘佳玲停止了动作，白嫩的小手用力将孙子明的脸往中间挤，再重重地吻了下去，动情道：“跟你在一起特别有安全感，天塌下来都没事，有你去顶！信吗？我现在只要一个电话，眉姐就能来陪你。随便你怎么玩，她都会心甘情愿！”
孙子明没好气地在停止扭动的圆臀上扇了几巴掌，操，还以为老子是种马啊？刘佳玲又起劲地扭动起来，小嘴在他耳边腻声道：“你不信啊？要不要试试？”
狠狠地向上撞了几下，带起一层层臀波乳浪，孙子明把香汗淋漓的小脸捧在手心里，舔了舔红唇里的粉红舌头。
“试你个死人头，她那种女人，最好是能找个本分老实的男人。她不象我们样，她已经玩不起了！”
“噢，再来几下，太舒服了！”
刘佳玲顾不上再追问，趴在孙子明身上，疯狂地亲吻，****象马达一样剧烈起伏，一**的噬骨**将两人淹没在**之中。
……
两人在泳池边狠狠地折腾了一回，总算是折腾舒坦了，用淋浴器冲干净后，刘佳玲拉着他跳进了泳池。趴在孙子明背上，看着山下梦幻般的灯火，这小妖精心醉神迷。
“我要是能天天住这就好了，这太美了！”
这事孙子明没法接口，刘佳玲也只是感慨而已。她心里明白，两人之间没有爱情只有友情，或许加上点男女之间的生理需要。
“明哥，你上次让我去澳门看望的两个人，已经上位了！大飞已经在你的场子里迭码，我上星期跟眉姐过去玩时，在你场子里看见他了。”
孙子明伸手把背上的女人抱到怀里，顶着她的额头，沉声道：“以后，他们的事，你别问、别管甚至看都别看。这是为了你安全，知道吗？”
“哦。”
怕这胆大包天的妖精不明白，孙子明还特意解释了下。这个世界光有钱没实力，那就是肥猪！有实力，却把底牌给人家看的，那是自寻死路！
“哎，明哥，你刚才说眉姐玩不起，为什么呀？”
细嫩柔软的胸肉贴在后背上，孙子明转过身抱着妖精爬到泳池边沿，将小家伙捅进黑色茸毛里，这才一边享受腻滑**一边解释。
“没什么，阿眉看多了男人丑恶的一面，要么不动情，动情了就不可收拾。圈子里，哪有这样的男人啊？”
刘佳玲将滑腻的白腿盘在他腰间，承受着愈来愈强的酥麻，腻声问道：“那她以后不成家了，就这样一个人过？”
“我我，哪哪知道。”
孙子明让这妖精头问烦了，大嘴含住红润双唇一阵卖力冲刺，让她美目迷离娇吟不止。
……
这对鬼混的年轻人，终于把那点荷尔蒙给折腾没了，躺在泳池边的躺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抽烟。
“嗨，袁眉那种女人吧，好男人有点嫌弃，不好的吧，她也看不上。你想想啊，现在跟她年龄相差不大的，有几个比她有钱？这个社会，金钱给人的诱惑和压力太大了！”
刘佳玲歪着脑袋想了想，还确实是那么回事，不过她没想过自己以后或许也会跟袁眉一样。
“明哥，你上次让我去澳门看望的两个人，已经上位了！大飞已经在你的场子里迭码，我上星期跟眉姐过去玩时，在你场子里看见他了。”
孙子明伸手把旁边的女人抱到怀里，顶着她的额头，沉声道：“以后，他们的事，你别问、别管甚至看都别看。这是为了你安全，知道吗？”
“哦。”
怕这胆大包天的妖精不明白，孙子明还特意解释了下。这个世界光有钱没实力，那就是肥猪！有实力，却把底牌给人家看的，那是自寻死路！
……
孙子明离开香港去美国这段时间，杨威和张海军见光仔他们退出了游戏，也不再让罗耀勇出卖情报了。双方这才亮出自己真正的底牌，内地、台湾一大票枪手偷渡而来，双方陷入了苦战，不再象以前样一击便中、一中便退。
与贺飞、光仔他们那种百战老兵不同，双方的这一票人马非但没有准确的情报支持，更没有从战场上用生命换来的娴熟军事技巧，只能凭着重赏下的狂热强行突击。
结果，枪声此起彼落，市面上开始混乱，港澳地区人心惶惶。最后连杨威和张海军都不得不出手，联合詹姆士约谈所有的社团话事人，强行平息事态。
新义安和暴牙驹也胆寒了，谁都知道对方有隐藏的实力，可谁都没想到对方隐藏的实力有这么雄厚。政治部和办事处一插手，他们也顺势和谈。最后新义安全面退出澳门，暴牙驹也将香港的势力全盘退出，双方以濠江为界，井水不犯河水。
确实象刘佳玲说得那样，因为贺飞和秦鹏的辉煌战绩，暴牙驹不得不打破常规，让俩人上位。将陈月波、水房赖的地盘和生意交给他俩，连社团里其他大佬都找不出反对的理由。
社团要拢住人心，基本的公平还是要的。如果贺飞他俩这样的人都出不了头，他们手下的小马仔第一反应就是，趁机会掀翻他们这些已经上位的，自己来抢位子、抢地盘！
再者，贺飞和秦鹏的强悍也让几位大佬心生拉拢之心，混社团的除了要为人四海、八面玲珑，更要能震得住场面！贺飞他们就两人，战绩远超社团重金供养的一大帮枪手，这就足够他俩上桌分饭吃。加上俩人平时又不嚣张，见谁都是热诚相对，大家更不会阻止他们上位。
阿婷和阿娴也算是苦尽甘来，新义安与暴牙驹和谈完，贺飞和秦鹏就带着她俩悄悄回了香港。按照老家的规矩，这两湘西汉子在两小女孩父（母）床前叩头、认亲。两小女孩的父（母）也知道自己大女儿走进了风月场所，能嫁这样威名赫赫的社团大佬，也是她们最好的结局。
贺飞他俩在香港认完亲后，留下足够两个家庭生活的钱，又回了澳门开始招兵买马。现在安全了，俩小女孩也不用再隐姓埋名，重新背上书包回了学校，周末就一起去澳门陪自己男人。
就为让自己老婆重新去读书，光仔还取笑过贺飞他俩，结果让贺飞给噎了回去。
“你知道个屁！我们这样的大老粗，除了打打杀杀屁都不懂。要不是有明哥，我们要不成了混混，要不呆在工地上卖力气！将来明哥给了我们前途，生意总要自己来打理吧？自己老婆去管，不比请外人强啊？”
秦鹏更虚荣，在他看来，自己没文化不要紧，如果自己老婆是大学生，那才是有面子的事！
就为这话，光仔回到家也要把阿雅送回学校，还吓了她一跳。幸好阿雅从来就是听光仔的，他一发话，就扔下生意红火的化妆品店，又回到了学校当学生。
……
这些事都是后来光仔告诉孙子明的，引来他哈哈大笑。不过，现在的孙子明，正被一声尖叫给惊醒了。
第175章 巧言令色
看着冲进房间里的李嘉馨，正张大嘴巴看着自己的阿茹，孙子明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李嘉馨蒙着阿茹的眼睛和张大的小嘴，揽着她出了卧室，俏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孙子明这才看了看身上，赶紧用毛毯遮住只穿四角裤的自己。
哦，想起来了，昨夜跟刘佳玲打了几次‘妖精架’，因为怕第二天记者来堵门，两人都离开了山顶道。这俩小姑娘可能以为自己没回来，习惯性地来给房子通风透气，结果自己出糗了。
洗漱完，孙子明回到客厅时，阿茹和李嘉馨已经准备好了早餐。阿茹倒没什么，她就是突然看到卧室里有人，给吓了一大跳。李嘉馨却不同，生平第一次看到异性的**，而且还是她朝思暮想的人，脸上火辣辣的。
孙子明吃着早餐，见李嘉馨小脑袋都快低到桌下去了，还呆在这吃早饭，心里也觉得头疼。这小姨子可怎么办啊？这样下去，迟早会伤透她心的！
两人心思各异地吃完早餐，阿茹回自己房间拿书包，李嘉馨突然亲了孙子明脸上一下，捂着脸跑出去。脸上的温湿柔软，更让孙子明苦恼不已，这小姨子一定要送出国！
抽完一支烟，孙子明打电话给吴毅江，让他到公寓来接自己。
“哎，我过一会就到。明哥，您家门前可真热闹。”
……
果然不出孙子明所料，今天一大早，山顶道18号让记者们围得水泄不通，让坐车下来的几位高官吓了一跳。
“sir，听说是孙导演的《小鬼当家》，在日本取得了76亿日元的票房，创下了新的港片日本票房记录。”
随从重新上车，恭谨地回答着律政司爱德华司长，这位英格兰男爵若有所思地看着十八号外面的记者群。全港正在上映的《人肉叉烧包》赚足了口碑、赚足了票房，却让港英政府颜面大跌。
因为这事连白汉金宫都承受了巨大的道德压力，当然这后面也有另一个阵营的功劳。就因为男主角最后出神入化的表演，让东欧国家将它宣传成了资本主义罪恶的一个例证。别说是东欧国家，就是西德和法国都在后面起哄，生怕大英帝国丢的脸不够。
爱德华司长拍了拍前面随从的肩膀，低声道：“埃文，替我去拜访下孙导演。”
“yessir。”
华人随从微微欠身，恭谨地答应。上司的意思非常明显，港英政府让香港成了‘亚洲四小龙’，经济、民生得到了极大发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却让一部电影丢尽了脸面。解铃还需系铃人，孙导演既然能让港英政府丢脸，那么他就得负责给这张脸上涂脂抹粉。
普通的奔驰车很快到了金钟道66号金钟道政府合署，这里街道陈旧人流稀少，一点都不象政府所在地。
埃文下车，恭敬地帮爱德华拉开车门，用手护住他的头，低声道：“sir，上午我请下假。”
爱德华轻轻点头，低声道：“要客气点，孙导演是詹姆士的好朋友，跟办事处的关系也不错。”
埃文微微躬身道：“明白。”
送完上司，埃文就驱车去了光影公司，刚停好车刚出停车场没多远，就看见围堵在门口的长枪短炮。好在香港的记者都要遵守法律，没人敢堵在路上，埃文李才顺利地进入大厦。
到了十六楼光影公司的前台，刘佳玲一看埃文的证件，吓了一跳，连忙笑道：“对不起，埃文先生，我们董事长正在接受tvb和《明报》的专访，请您到会客室稍等片刻。”
刘佳玲微微躬身，将埃文引到会客室沏好茶，这才出去让曾叔过来陪客。曾叔闻讯后，扔下手头公务跑过来陪客。这些官员虽然慑于法律，可能整治不了你，但要拿捏你两下，还是非常简单的事。
“他说了来干什么吗？”
跟在曾叔后面的刘佳玲低声道：“他说是来拜访明哥的。”
明白了，这是《人肉叉烧包》惹来的事，曾叔低声道：“让嘉明守在楼道口，上面专访完了，马上让子明过来。”
“明白。”
……
天台上经过曾叔整治的亭子，做在里面能看到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偶尔白云飘过，倒映在旁边大厦的玻璃幕墙上，如置身于半空中。
tvb的高莹是老熟人，趁着工作人员忙活的时候，用小白手扇了扇风，这地方漂亮是漂亮就是太热了。
“孙导演，你喜欢这，不会是有什么原因的吧？”
孙子明乐呵呵地给罗辉点烟，随意道：“这地方够阳光啊，做人要正大光明，我看你就要经常呆在这种地方，老是以阴暗心思猜度他人！”
曾莹不甘示弱，娇声笑道：“想不到习惯藏拙的孙导演，给说中了心事，也会尖牙利齿。”
“你不就是说我恼羞成怒吗？我票房大卖，高兴还来不及呢。我看你是羡慕妒忌恨，得了眼红病，想寻求下口舌胜利的安慰。”
罗辉笑吟吟地看着两人斗嘴，自己这位学弟别看平时不喜欢说话，真要扯起来，可谓是妙语如珠，足可以改行去当主持人。
“高小姐，可以开始了。”
这地方确实够热，工作人员摆设好机器，连忙打断正在斗嘴的两位，化妆师也连忙替三人补下妆。
“高莹，认真考虑下，来我们这当新闻发言人，薪水可能比不上tvb，但肯定收入会高得多。”
“行，你先把你那女朋友给辞了，我给你当助理兼新闻发言人，怎么样？”
孙子明沉吟了下，见化妆师是赵姐徒弟的徒弟，低声道：“采访完了，我们谈谈？”
高莹愣了下，看了下不远处的助手，神情古怪地点了下头。
……
“孙导演，恭喜你，能谈谈这次《小鬼当家》在日本，创下新的票房记录的感受吗？”
“《小鬼当家》能创下票房纪录，我当然高兴，我是一个导演，除了社会责任外，最大的目标就是赢利，让我的股东们获得超值的利润回报。”
……
“不会举行庆功会，这部电影是我送给苏菲的礼物。今天早上，我跟她达成了共识。我俩准备把庆功会的花费及我个人的片酬，以苏菲的名义捐给内地的小学。”
……
“至于《人肉叉烧包》这部电影，也没有抨击政府的意思。香港这二十多年的发展，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政府是功不可没的。我们不能总是纠缠一些历史，要往前看。我相信在政府的领导下，我们香港的经济还会繁荣下去。”
……
“我只是一个导演，我在中文大学学习时，接触到这这样文史档案，加上澳门的刑事案件给了我灵感。其实这部电影已经不符合案件的事实了，王志恒是一个******、******的恶魔，我对故事进行重新修改，只是为了戏剧冲突所需要，并无影射的目的！”
花了一个小时，孙子明总算是把罗辉和tvb的记者给应付过去了，一下楼嘉明就小声地告诉他，律政司的人在下面。
“你带辉哥和高小姐到我办公室坐一下，我应付完就过来。”
孙子明冲俩人抱歉地笑了笑，快步走进会客室，这位老大得罪不起！
埃文李是受英式教育长大的，虽然受限于肤色，仕途上不可能再进一步，但并不妨碍他对民主制度的信仰。香港是他的家，他也希望能够回归母国，但有一个原则是不能改的，那就是现行的社会制度不能变。但是，今天自己要会见的年轻人，已经给内地政府一个口实了，开始争夺货币发行权。一个**政府控制的银行，一旦拿到货币发行权，想一想埃文就打冷颤。
“埃文先生好（孙先生好）”
两人握手问好，寒暄几句坐下。大家都是聪明人，来者的意思非常明显，孙子明也早有应对之策。
“埃文先生，我已经在tvb的专访中表明了我的立场，我们都要往前看，不要纠缠历史责任。我只是一个导演，没有政治立场，一切都是戏剧冲突的需要。另外，还请爱德华爵士出席小苏菲的捐赠仪式。”
孙子明接过曾叔手中的大红请柬，恭敬地双手递给埃文，他也站起来微微欠身双手接过。
“谢谢孙先生的邀请，爱德华爵士一定会出席的。还请孙先生以后，为中英关系的良好发展尽心尽力。”
埃文有礼貌地告辞，下了楼钻进车里就苦笑不已。这位孙导演太精明了，得了便宜还要好处，难怪他的事业能发展得这么快。
孙子明送完埃文，回到办公室就打电话到美国去，蒋鹏一听也大喜过望。
“明哥，我立即去公关，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打完电话，孙子明又把公关部的人叫来，大家一起商量如何操作。这帮人也是人精，孙子明提供了个思路，他们就把公司的宣传计划给整理出来了。
“明哥，我们公司要出大名了，搞不好您能得到英国政府的授勋。”
“无所谓了，就那块破铜烂铁，还不如多点票房！”
话是这么说，如果真的给他一个勋章，孙子明照样会乐得屁颠屁颠。把事情扔给了公关部的人，孙子明又去挖tvb的墙角。
第176章 面子不值钱
出了公关部，孙子明没有回自己办公室，反而去了曾叔那。今天挖高莹是临时起意，只知道这女人思维敏捷、言语锋利，是tvb的金牌娱乐新闻记者，至于她的社会背景、个人品性一概不知。
“高莹？哦，想起来了，她是你的校友，学新闻的，比你高高六届吧。她父亲是中文大学的教授，她母亲是圣玛丽教会医院的医生。”
曾叔不愧是tvb的百事通，孙子明刚问起，他就把高莹的情况说了个七七八八。
“你是想让她，来当你的助理兼新闻发言人？那嘉明怎么办？”
对曾叔，孙子明没什么可隐瞒的，嘉明不是当助理的料，一点政治敏感性都没有。自己不是单纯的导演，作为一家公司的掌舵人，必须了解政治动向，哪怕是光影是一家电影公司。
“曾叔，前几天已经定了嘉明演小倩，她也没时间当我的助理了。”
曾叔点点头，这高莹出身好、长相一般、能力也够，而且在娱乐圈里人缘好，当子明的助理挺合适。如果给他再安排个美貌的，指不定阿娟和嘉明怎么想。
“要我去跟嘉明说吗？”
孙子明呵呵一乐，这倒不用。这事嘉明也着急，她要去拍《倩女幽魂》，以后肯定还要经常拍戏的，哪有时间当助理啊？
从曾叔办公室出去，孙子明跟嘉明低声说了几句，高兴得这姑娘合不拢嘴。她正愁这事呢，这高莹虽然气质不错，可长相看着就放心。
推开办公室门，罗辉正坐在大班椅上抽烟，一双脚还翘在桌子上晃悠。高莹倒斯文，看着桌上的相架，正在发表评论。用她的话来说，张涛比胡卫国更帅气，但气度略逊一筹，当然里面最不起眼的就是孙子明，又黑又瘦象个难民。
“嘿，这是我的办公室，不是你们家的菜园子！”
高莹继续诋毁两年前的孙子明，其实这相片挺漂亮的，白雪飘飞的燕园，一群好友站在未名湖畔开怀大笑，有点青春年少不识愁的意味。
“你看，别人都是英姿焕发，再不济也是青春激扬。看看，你这样子整个就是笑面虎，一看就知道老奸巨滑。”
孙子明见状心里一咯噔，这是在婉拒自己，难怪刚才这姑娘神情有点古怪。也是，她出身那么好，事业又干得不错，难免有些心高气傲。
“我说错了啊？看你那块劳力士，跟个暴发户有什么区别？”
这个玩笑触到了孙子明的逆鳞，这话他自己可以自嘲，但绝对不能让人家取笑娟子的品位。
“切，我是笑面虎、暴发户，可我带着一帮兄弟，打下一片基业。你倒是社会精英，堂堂的中大毕业生，还不是当娱乐记者，仰人鼻息地求新闻。”
孙子明突然的言语锋利，让开玩笑的高莹脸上笑容僵住了。罗辉知道这小师妹说错话了，连忙把桌上的烟盒子砸了过去，笑呵呵地骂道：“过了啊，不是每个人都是你这样的怪物。”
笑眯眯的孙子明接住烟盒子，从里面拿出根‘大中华’点上，美美地抽了几口，笑道：“你这学长得公平点，最起码也不能要求我骂不还口吧？”
刚想反唇相讥的高莹噎住了，自己那些话虽然是玩笑，但要认真的说，确实有点刻薄的意思。罗辉见高莹接二连三吃瘪，有点于心不忍，这小师妹虽然心高气傲了点，但为人是相当不错的。
“别跟这家伙一般见识，这混球看起来蔫不拉叽的，其实一肚子坏水。一年多时间，成为亿万富翁的，能有几个好人啊？”
孙子明嘿嘿一乐，也不以为意。罗辉这家伙平时跟王胖子一道，三人没少一起喝酒打屁，算是知道根底的好朋友。不过，对这个高莹他是没了招揽之心，这姑娘只能当娱乐记者，根本不是当助理的料。
孙子明扫了眼办公桌上的黑色香奈尔包包，有点陈旧了，笑道：“好了，不开玩笑了。阿莹，送你个礼物。”
孙子明也不避开俩人，随手打开办公桌后的保险柜，拿出个黑色的香奈尔坤包送给高莹。看着里面各式心仪已久的包包、化妆品，高莹突然后悔了。
三人谈笑了一阵，孙子明送俩人离开公司。下了楼，高莹看着手里精美的香奈尔包包，突然问道：“学长，刚才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罗辉苦笑了下，示意上车再说。两人上了罗辉的新佳美车，把车开上了马路，这才低声道：“你只是个娱乐记者，跟他关系又不莫逆，凭什么对人家冷嘲热讽的啊？出身贫寒的人自尊心越强，何况人家白手起家，你前面的话还可以说是开开玩笑，后面的话太过分了。暴发户，人家可是拿过银熊奖的，华人里头一份！”
在优渥家庭里长大的高莹，嘴巴张了张，想说又说不出口了。
“你是把他当朋友，才这样口无遮拦的吧？你还真以为他接受了你几次专访，你们就是朋友？事业能做这么大的，没几个是简单的，除非是你在他落魄时结识的，或是接触时间长了，才会把你当朋友的。”
罗辉也是个好人，把道理详细地讲给这个小师妹听，要是换成王京，早就哈哈一笑，随便找个借口走开了。高莹心里恼羞难当，她现在明白了，孙子明为什么最后送她一个包，还让她看到保险柜里一堆的奢侈包、化妆品，因为自己刚才挎的是前年的旧款。
瞄了眼小师妹发青的脸，罗辉知道这孩子又错了，笑道：“你呀，如果子明是那么小心眼的人，能把阿京他们一帮人拢在身边？他就是看你的包旧了，送一个新的给你。”
高莹让他说中了心事，脸上一红，转过脸佯装看车外的风景。几分钟后，高莹才问起这新车的事来，原来那破花冠可有年头了。
“辉哥，你发财了，这车得十七八万吧？”
“发什么财啊，这是我三十五岁生日，阿京和子明送的。”
啊？
罗辉笑道：“现在后悔了吧？你只要端正态度，把子明当成你上司，其实很适合做他的助理，要不要我去帮你说说？”
高莹脸上臊得慌，刚想拒绝，让罗辉给把话堵嘴里了。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面子不值钱！你在tvb没让上司骂过啊？要想出头，就得抓住机会，别到时后悔莫及！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在tvb你最多是个金牌记者。到了光影，只要你拿出在tvb的劲头来，就能成为上层人士。”
高莹能三四年时间，在竞争激烈的tvb混成金牌记者，也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一咬牙就答应了。罗辉满意地点点头，把车拐回了来路。
第177章 撒旦与天使
罗辉带着高莹的回头，让孙子明有点措手不及，他没想到好马也会吃回头草的。三人重新在沙发上坐下，嘉明进来沏了三杯茶，轻手轻脚地退出办公室。
“高小姐，你的能力不用怀疑，可助理不是那么好当的。刚才你也看到了，嘉明是我女朋友，在公司里照样是这付模样。”
高莹一听这称呼，有点百味杂陈的意思。咬了咬牙，依照在tvb当实习生的规矩，高莹站了起来微微躬身，沉声道：“明哥，我知道规矩，我在tvb就当过助理。”
孙子明见高莹这样子，只好苦笑着答应。她背后有罗辉这位好朋友，又有中文大学的高教授，即使以后不合适，也只能找由头调到别的部门去。好在实在不行，到公关部当个新闻发言人还是合格的。
“那行，你先回tvb办理手续，尽快过来这边上班。”
高莹恭敬地躬身道：“谢谢明哥，我明天上午就可以过来。”
送走了高莹，孙子明冲罗辉苦笑道：“辉哥，如果她不合适的话，我会给她调部门的。”
“放心吧，阿莹原来当过助理。再说了，她三四年时间，就能在tvb出头，当你的助理绰绰有余，刚才是没摆正心态。”
孙子明也只好听罗辉的，不过曾叔刚才没反对，肯定这姑娘有可取之处。
“赶紧滚蛋，老子要去请客了！”
罗辉也熟不拘礼地笑骂道：“你小子别给老子请对手了，就你这个新闻送我得了。”
“行，给老子好好吹吹。”
两人笑骂着出了办公室，吴毅江快步下去拿车，罗辉不禁又打趣道：“你这谱够大的，明星当司机，明星当前台，比原来六叔都还威风！”
“我也不想啊，公司太小，人手不够。”
……
车到詹姆士家门口，孙子明刚下车，穿着泡泡裙的苏菲甩开海伦的手就扑了上来，缺了门牙的小嘴笑得咧开来了。孙子明赶紧蹲下来抱住这小天使，这小姑娘真是自己的福星加救星啊！
按照社会地位高低，两大一小去送请柬，送到快傍晚的时候，总算是把港澳能扯上关系的高官显贵送完了。
“毅江，我们去怡和大厦”。
“是。”
奔驰防弹车重新开回了中环，看着车窗外的摩天大楼，孙子明不禁把说词再想了一遍，铁公鸡的毛不好拔啊？
“苏菲，喜欢‘白丽人’巧克力吗？”
“就是比利时的‘belgian’？”
“对，如果你喜欢，我帮你去抢一大堆来，怎么样？”
“耶，我们去当海盗！专门抢belgian！”
不愧是海盗之国出来的小贵族，时刻想着去抢自己喜欢的巧克力，孙子明下车抱起苏菲进了怡和大厦。大卫笑容满面地站在办公室门口，迎接孙子明他仨人，旁边还站着他据说有贵族血统的妻子。
“苏菲，跟黛比夫人去抢巧克力，要多抢些哦。”
“耶！”
苏菲兴奋地扑到黛比怀里，准备着去抢无数的巧克力，最好是全部都抢回家。
对上孙子明，大卫没了贵族风范，揽着他的肩膀进了自己办公室。钱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个数字了。只要不捐款给女王，还能得到贵族头衔，他愿意付出不菲的代价。
“no，大卫，你想错了。要想真的得到那个头衔，你得除了信守承诺外，还要表现出你的善良与慷慨！”
大卫恨不得掐死这个年轻人，他就是地狱来的魔鬼，自己都答应再掏一百万英磅，他居然还不满足！
“嘉明，把方案拿给大卫看。”
嘉明从包里掏出份策划案递给大卫，看着手里这份方案，大卫就恨不得把它砸在这年轻人的脸上。上次也是几张纸，就从自己这里掏走100万英磅，除了得到一个名声外，贵族毛都没看到几根。现在他又想要多少？
大卫忍住怒气翻开策划案，渐渐地怒气消散了，这个策划确实可行。策划案里把他打扮成了，一个节俭、善良、具有社会责任心的绅士。
有了上次信守承诺的好名声，如果能给港英政府脸上涂点粉，一个男爵的头衔，人家不给也得给，除非他们真的不要脸面了！
“大卫，我的电影让港英政府丢了面子，德意志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抓住这部电影给英国政府抹黑。如果你能出面，发起对落后地区教育事业的捐助，你将赢得巨大的声望。”
大卫也看了《人肉叉烧包》，凭心而论，那部电影或许能拿奖，但还不足以赢得那么高的声誉。德国人将最佳编剧、摄影奖给它，法国人又故意炒作，压根就没存什么好心思。
“大卫，现在金钱对于你来说，除了心理满足外，还有多大意义？你想过没有，声望也是财富，而且是用金钱买不到的财富！”
大卫合上了策划案，神情复杂地看着孙子明，他既是天使也是撒旦！孙子明一看他的神情，知道这吝啬鬼动心了。
“嘉明，你出去一下，我跟大卫商量点事。”
“是。”
嘉明微微欠身，出了办公室把门给带上了。
“大卫，有兴趣发笔横财吗？”
大卫脸上的矛盾一扫而光，眼前这年轻人除了电影拍得好，赚钱也是一把好手，他的家族已经建立了内地最有实力的连锁超市。
“大卫，我请教你一个问题。如果一个大型企业集团，资金链出现问题，而外人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如果与金融机构关系良好的话，可以安然无恙。如果得不到金融机构的帮助，那就清盘破产！”
孙子明摇摇头，这只是模式化答案，普通的大学生都知道。
“如果换成我，那这家公司就只能清盘破产！”
‘啪啪啪’孙子明鼓起了掌，大卫热切地看着他，这一刻这年轻就是上帝加耶稣加圣母玛丽亚！
“no，大卫，我不能再透露过多的情况。你只要知道，我们在合适的时候，能狙击一家大型集团公司就是了。当然，我的资金不可能比你更多，但收益我们要平分！”
“没有问题，谁让情报在你手上呢！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说的，我不介意捐出大部分的收益。”
“那你最好是在酒会上宣布。”
大卫大笑着与孙子明拥抱，相比狙击一家大型集团公司得到的利益，这点小钱真的只是小意思，何况自己还能获得不菲的声誉。重新成为贵族哪有那么容易？要有耐心等待，自己都等待十几年了，还差这几年？
“明，我们去看看我们可爱的小海盗，抢了多少巧克力？”
大卫夫妇请孙子明他们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小苏菲兴奋地把大奔驰的后备箱全装满了。目送着他们离开，黛比不禁心疼地问大卫：“亲爱的，明又想要多少？他真是个撒旦！”
“no，亲爱的相信我，明是一个天使。我们一定会成为贵族的，是凭我们自己的奋斗，不是依靠血统！”
“真的？”
“真的！”
黛比喜极而泣，她真的有比利时贵族血统，她是一位伯爵的遗腹女。伯爵大人还没与她母亲举行婚礼，就出了意外。法庭无法证实血缘关系，结果爵位、财产都由她堂叔继承，黛比只得到一个‘可能’拥有贵族血统的传言。
如果这事大卫详细地给孙子明说，会让他笑死，dna技术四年前就在英国被发明了。他那么有钱，砸上百万英磅下去，加快研究速度，还怕搞不清事实的真伪？
将苏菲送回了家，海伦夫妇看着一后备箱的belgian（白丽人）巧克力，脸都绿了。
“明，你不能这么宠苏菲。她还是小孩子，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她不会珍惜的。”
“不，海伦，这是苏菲自己赚的。她还替她的基金会，募集到了一大笔的善款。”
苏菲倒是很大方，一到家就把‘抢’回来的巧克力分给杰克他们，得意洋洋地炫耀起她的海盗行为。
海伦夫妇听完苏菲的叙说，也乐得哈哈大笑起来，大卫的吝啬可是整个上流社会都知道的。
“不，詹姆士只是节俭，不愿意把金钱浪费在，无谓的炫耀上而已。上次那个赌局不过是醉后的失言，这次的捐赠是他主动提出来的。你们不会认为，我能无端从他口袋里掏出钱了吧？”
“why?”
“你们都知道，大卫的故事吧？”
两人点点头，连正在笑闹的孩子都停了下来，大卫虽然吝啬，可他的奋斗却是一个励志的传奇。大卫的家族从一战开始家道中落，到大卫出生时，已经是家徒四壁，他是靠着半工半读才完成学业的。
“大卫因为自己经历过苦难，所以他想让贫困的孩子，也能有机会接受教育，不再经历他的苦难。想要获得贵族头衔，不过是想恢复他家族的荣耀，这有错吗？”
‘啪啪啪’詹姆士夫妇轻轻鼓掌，大卫吝啬的名声是众所周知的，想重新成为贵族也是众所周知的，只有这个理由才会是他慷慨解囊的原因。
两天后的夜晚，孙子明的别墅里高朋满座、华盖云集，连娟子都特意从北平请假回来了。招待这些权贵、富豪的不过是普通的食物和饮料，不过大家都不介意。
八点钟一到，别墅的灯光全暗了下来，只剩下台阶上的灯光依旧。
“先生们、女士们，今天我们相聚在这里，庆祝苏菲儿童教育基金会的成立。下面有请，我们最可爱的天使——苏菲。威廉姆斯小姐。”
临时安装的射灯，将一束雪白的灯光，照在穿着一身粉色泡泡裙的苏菲身上。詹姆士夫妇放开牵着她的手，优雅地转身微微躬身，伸出手示意苏菲自己上去，她才是今天的主角。
掌声中苏菲有点害怕，见父母保持着礼仪，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望向孙子明。詹姆士冲孙子明微微示意，孙子明只好赶鸭子上架，学着电影里的桥段，单膝下跪亲吻苏菲的小手，低声道：“我美丽、可爱的天使，您的骑士乐意为您效劳。”
有了这个经常跟她没大没小的uncle明，苏菲童真毕现。
“uncle明，我命令你每个月带我去uncle大卫家当一次海盗，抢光他家的belgian（白丽人）巧克力！现在，你陪我上去！”
‘轰’来宾们为这可爱的天使逗笑了，苏菲这才知道自己又糗了，一只小手牵着孙子明，一只小手捂着眼睛，更让众人大笑起来。
tvb的摄制组和从美国赶来的蒋鹏心花怒放，这才是最好的宣传广告！
“苏菲，你该发言了。”
孙子明牵着苏菲走上小台子，示意她对着话筒发言。苏菲向他张开手，孙子明只好抱起她来，拿起小话筒递到她面前。
“我代表uncle明，向‘苏菲儿童教育基金会’捐赠1200万港币，全部用于湘省xx县的小学建设。”
来宾们轻轻鼓掌，为台上的友谊鼓掌。
“还有呢？”
“我代表uncle大卫，向‘苏菲儿童教育基金会’捐赠1000万英磅，全部用于大陆贫困地区的儿童教育事业。”
全场哗然，就连詹姆士夫妇都震惊地看着远处的大卫夫妇，这可能是本港慈善捐赠的最大数额了。
苏菲为能让所有的来宾震惊觉得很骄傲，在她四岁的小脑袋里，1000万英磅与一块belgian（白丽人）巧克力是价值一样的。
“uncle大卫说，他的事业在香港，他爱香港，他爱这片土地。愿贫困的孩子都能接受良好的教育，他说天下的孩子都是最可爱的天使！”
台下震惊之后掌声雷动，敬佩、疑惑的目光都望向大卫夫妇。这不是为了贵族头衔，一个贵族头衔值不了这么多钱！如果大卫只是想要个头衔，他完全可以花几十万英磅，从女王陛下那获得。
苏菲从孙子明身上下来，跑下台阶，把她现在最喜欢的uncle大卫拉上来。因为uncle大卫答应了，每个月可以去他家当一回‘海盗’，自由地‘打劫’巧克力。
大卫牵着苏菲的小手，看着台下的贵族、名流们，突然有种从未有过的心理满足。
“明是个撒旦，他把我灌醉后，赢了我100万英磅。苏菲是天使，她让我知道孩子都是天使，所以我心甘情愿捐出我一年的收入，让天使们都露出象苏菲这样甜美的笑容！”
第178章 一帮烂人，坑蒙拐骗（上）
孙子明和大卫、苏菲的精彩'表演'征服了所有的来宾，却瞒不过躲在角落里抽烟的杨威和张海军。
“这小子越来越精了，这样的办法，居然也能想得出来！”
张海军默算了下，低声问道：“1200万港币，能把他要交给日本人的税给抵了吗？”
杨威点点头，笑骂道：“差不多，估计只能多出几万块。”
孙子明应付完了一圈的来宾，转到了角落里，正好听到两人在诋毁他。
“哎哎，做人要厚道，不要背后说人坏话！”
杨威不屑地啐了一口，接着是张海军，这是典型的皮厚腹黑。啐完了，杨威揽着孙子明的脑袋，低声笑道：“我们先走了，记得给我老家也捐几座小学，到时我让人给你送锦旗。”
杨威说完，张海军也提出相同的要求，俩人逼着孙子明同意了，这才心满意足地先行告辞。望着两个烂人离去，孙子明不禁腹谤不已。
切，说老子无耻，你们比老子更无耻！一面破旗子就想要几座小学，这话你也说得出口。不过，你们晋省是煤矿大省，用几座小学换几个矿，倒是合算，虽然还得等上十几二十年。
苏菲晚上九点半就要睡觉，所以酒会开到九点就宣布结束。孙子明和嘉明站在一起在大门口送客，看得娟子牙痒痒。……
东亚民族更容易理解东亚民族，伸之先生告辞时，与孙子明握手致意，用得居然是地道的东北话。
“子明，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我想咨询下，我个人去大陆捐赠小学，有什么程序要走。”
孙子明紧紧握着伸之先生的手晃了晃，会意道：“金像奖颁发完了，我一定叨扰。”
送完最后一位宾客，孙子明与曾叔兴奋地笑了起来。已经大半个月，虽说有银都机构的杨婷通风报信，但没得到东宝的最后答复，俩人难免有点惴惴不安。现在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看来自己的强硬自己赢得了人家的尊重，也打消了对方的觊觎之心。
曾叔跟曾婶示意她先去玩，低声道：“走，跟你说点事？”
“去书房。”
俩人进了花园，远远地就听到王京他们在大呼小叫。听那声音，估计是又开局了，这帮人是逮住机会就玩个痛快。
花园里公司的同事正在整理，食物、酒水都在归类，孙子明和曾叔端着个盘子随意拿了点食物。正巧高莹也在找拿东西吃，见孙子明过来，立即放下盘子，面包屑还在嘴角。
“别拘束，你看她们哪个，下了班后会把我当老板的啊。”
“哎。”
高莹应了句，又开始吃东西，心态转变了的她，当起助理来比嘉明合格多了。每天孙子明一到办公室，嘉明能做的事她都做完了，连报纸都归了类，重要的还会用红笔圈出来。
走远了点，曾叔低声笑道：“怎么样？”
孙子明竖了竖大拇指，确实非常合适，而且对新闻有敏锐的洞察力，不愧是学新闻出身的。两人进了客厅，程龙他们一伙开始了，正玩得热火朝天，两人冲他们摆摆手，继续上楼。两人进了书房，娟子正在检察抽屉里的现金，看得曾叔嘿嘿一乐，转身又出了书房，还把门给带上了。
娟子脸上一红，低声问了句：“你没花钱？”
“我又不买东西，要花什么钱？出去打麻将吧，我跟曾叔商量点事。”
孙子明好笑地把娟子推出书房，自己能花什么钱，连早点都是嘉明买的。不过，以后要花钱了，得给高莹办张卡，人家可没有替自己买单的义务。
曾叔端着盘子又进来，两人坐在书房里边吃边谈。曾叔原来跟在六叔后面，着实结识了不少大人物，在娱乐圈里的消息非常灵通，。
“给你通个气，这次金像奖，最佳导演和最佳影片已经给了林岭东和《秋天的童话》。”
孙子明惊讶地看着曾叔，不是说匿名投票吗？再想一想，这也正常，匿名也要人去投，苦笑道：“是不是我们这棵树太大了？”
曾叔也无奈道：“有点，我们风头太劲了，很多人都看不惯我们。”
“要不要让人，事先给媒体吹吹风？”
孙子明说完，自己先摇头，这种事不能干的。公司还要在这个圈子里混，怎么能站到所有人的对立面呢？
“我侧面打听了下，匿名投票是嘉禾何冠昌提出来的。他除了是嘉禾的股东外，还握有德宝公司相当的股份。”
孙子明低声道：“你的意思是，背后有人捣鬼？”
曾叔摇了摇头，背后捣鬼的事不太可能。一旦爆出来，捣鬼的人首先得身败名裂，没人会冒这么大风险，去图那点虚名！
“他们只是给对我们不满意的人，创造个报复一下的机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生意场上，这种事太多了，怪只怪自己人脉不深厚，冒起的速度太快了。
“算了，反正我们也不靠这些奖吃饭，奖杯给他们，我们只要票房就好。等会配合我一下，总不能人家摆我们一道，我们一点反应都没有吧？”
曾叔闻言一笑，拿起空盘子跟着孙子明出了书房。来而不往非礼也，否则以后，谁都会搞自己公司两下。两人来到客厅里，程龙正在做庄，看样子他今天鸿运当头，赢了不少钱。
孙子明一屁股坐在程龙面前，发哥赶紧把位子挪开点，曾叔摆摆手示意他不玩只看一会。赌桌上真的有运势这么一说，刚才程龙大杀四方，孙子明一到，运气就转了向。
“开。”
孙子明不象他们，还三边、四边的乱叫，随意把牌给打开，程龙又开始愁眉苦脸地赔钱。趁着大家都兴高采烈的，洪劲保大笑着道：“哎，子明，答应我的本子呢？老八和晓东，我可是给你拉到了，我的事，你也得上上心吧？”
桌子上一下安静了，只有程龙继续派钱给大家。曾叔和孙子明心里一乐，正好省了自己演戏，人家自己往坑里跳。
曾叔轻轻拍了下孙子明肩膀，脸色不快地微微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客厅。大家都能看出曾叔的不快，孙子明脸色变了变，笑道：“三毛哥，《跛豪》不是由你演吗？”
洪劲保哪会依啊，走过来把发哥拉起来，坐到孙子明旁边，揽着他肩膀道：“《跛豪》我就不演了，给我个剧本怎么样？”
程龙也停下发牌，笑嘻嘻地看着他师兄和孙子明，笑道：“子明，我大师兄想转行。他老说，自己越来越胖，好多动作都做不出来了。我们吃这碗饭的，勉强做会出危险的。”
孙子明码了码面前的钱，想了一会，沉声道：“我只写两个功夫片的本子，一个给了李联杰，另一个分镜头我也画好了。给你也可以，我一毛钱不掏，拿票房分成20%，你做得了主吗？”
票房分成20%！洪劲保犯难了，程京也闭上了嘴巴。树的影人的名，孙子明当初跟王胖子合作的时候，那条件奇葩啊。就一个剧本，占一半股份，结果两人都成了亿万富翁。现在圈子里，谁不说王胖子敢赌、运气够好？
王京有点明白过来了，孙子明写的剧本，全公司就他一个人全部看过，还帮着修改过台词。功夫片剧本有两个系列是女的，这一部肯定是那部坑爹的。
“嘿嘿，三毛，子明跟我们公司都不欠人情。当初，我就是这条件跟他合作，结果你也看到了。别瞪我，你们公司可跟我们公司都没交情。”
王胖子随意地在火上浇了一勺油，更让洪劲保肥脸涨红。程龙在桌下踢了他一脚，洪劲保咬了咬牙答应道：“行，本子给我，如果公司不答应，我就私人拍！”
“痛快！明天来公司，找我的经纪人签协议。”
搞了这一出，大家没多少心思玩牌了，挨到十点钟，洪劲保两师兄弟起身告辞。出了孙子明家，洪劲保让小跟班去坐程龙的车，两人自己开车到半山腰停了下来。
两人不怀疑剧本的质量，如果没有相当的把握，孙子明也不可能要20%票房分成。
王胖子刚才的话是有道理的，《雨夜屠夫》日本票房42亿日元，亚洲其它地区总票房3亿4000多万。就这一部，王京就分了一亿多，这还不包括录像带分成。这主意虽然是潘迪生出的，但孙子明绝对只认洪劲保。现在一个金光闪闪的机会摆在他面前，只要伸手过去抓住就能发财。
两人在车里沉默了良久，程龙叹气道：“大师哥，不行的。”
洪劲保也叹了口气，没有发行渠道，即使拿到了渠道，也会坏了名声。在这个圈子里混，男盗女娼都行，就是别不守规矩，吃里爬外是所有人的公敌。现在只能指望老板不识货，不同意这么离谱的分成比例，自己才有理由私人投拍。不过，潘迪生那样精明的人，这种机会不大。
“大师哥，动作要快，现在他们还只是还人情。如果让子明知道你老板背后的事，搞不好朋友都没得做。”
洪劲保钥匙一扭，把刚发着的车又熄了火，正色道：“阿龙，这话不能乱说，我知道匿名投票是何冠昌和潘生商量的，但绝对没有买票。”
程龙也正色道：“大师哥，你觉得那帮王八蛋票会投给谁？”
第179章 一帮烂人，坑蒙拐骗（中）
洪劲保赶到九龙塘潘迪生家时，潘迪生一直在等着。杨榇琼听到门铃声，低声问：“谁啊？这么晚了，还来。”
“肯定是三毛，你去煮咖啡，事情办妥了。”
“嗯。”
杨榇琼看了看未婚夫，又帮他整理了下领带，这才自己去厨房煮咖啡。潘迪生去开门，把洪劲保迎进书房，还亲手给他点了根里格路雪茄。洪劲保看着他娴熟、优雅的动作，再品味着口腔里循环变化的香醇，不禁暗叹，这年轻人跟子明是两个极端，却都是一时人杰。
“20%票房分成？”
潘迪生听到这消息愣了下，看来，人家是知道了老何的小动作。
“潘生，和平跟晓东不是我介绍去的，是阿龙把人情给了我，这事他心里肯定是有数的。他自己也说，他从不欠人。《赌神》一直在慢慢地制作，估计是等着我们的《神探父子兵》。这是还人情，完了就要动手了。”
洪劲保不动声色地把这事解释清了，等着老板的决定，心里盼望着这年轻人犯个错，能让自己捡个便宜。
潘迪生不动声色地抽着雪茄，袅袅的烟雾遮去了他的表情，连杨榇琼上来送咖啡，都视而不见。20%啊！抛掉院线的50%，发行方的7%，自己全额投资，结果收益只比人家多3%。
把利弊盘算清楚了，潘迪生从嘴里拿开雪茄，沉声道：“答应他，还给他保底剧本费100万！”
“啊？咳咳”
洪劲保边咳嗽边看着老板，这个结果也太出人意料了。潘迪生抿了口半凉的咖啡，微微皱了下眉头放到一边，得意地笑道：“三毛，王胖子敢赌一把，我们也赌一把。败了，无非是损失点钱的事，万一赢了呢？那个大陆仔，可是香港第一编剧！”
送走了洪劲保，潘迪生坐在沙发上有点后悔莫及，这次不该听那老狐狸的。孙子明这人没那么难搞，相反还相当有原则。当初自己如果放下面子，双方坐下来好好谈谈，说不定不会搞得越来越僵。
……
第二天一上班，洪劲保就带着律师和助理去了光影公司，正好在停车场碰到孙子明。
“子明，你够吊，用明星当司机。”
孙子明回头一看，晨光照在那张大肥脸上，还真有点笑容灿烂的意思。吴毅江倒不觉得当司机，辱没了他的身份，反而有种自豪感。
“三毛哥，我们公司人少，总不能让明哥自己开车吧？”
“放屁，这小子是坏事干多了。李超人都经常自己开车，也没看到有人说他没面子？”
孙子明不在意这种话，笑吟吟道：“我从不做亏心事，哪有人会针对我啊？这是曾叔安排的，你也知道，公司内的事归他老人家管。”
洪劲保嘿嘿了两声，果然潘生和那老家伙那些伎俩，瞒不过这种精明人。几人上了楼，洪劲保脸上笑嘻嘻道：“子明，用不着这样吧？还让阿玲来当前台小姐，你这不是给我示威吗？”
孙子明看了眼刘佳玲这妖精，他还真不知道今天是她值日。刘佳玲笑靥如花道：“三毛哥，我们公司可不是大公司，没前台小姐的，只好艺人部同事轮流喽。”
洪劲保打了个哈哈，心里暗骂道‘光影公司还真另类，要换其他公司，明星们早跑了个精光。’
洪劲保去过孙子明家多次，但来公司还是第一次，跟在孙子明后面东张西望，发现他们公司比自己公司更紧张，好象每个人都有做不完的事。连王胖子都是过来打了个招呼，又和他那小跟班陈嘉尚，急匆匆地进了办公室。
几人在办公室喝了杯茶，洪劲保刚起个话头，孙子明就公事公办了。
“阿莹，去帮下嘉明。三毛哥，会议室在那边，你们可以去那谈。”
洪劲保虽然心里不太舒服，可也松了口气。公事公办好，到时子明也不会把怨气发泄到自己头上。与潘生和那老家伙不同，自己是要在这个圈子里吃一辈子饭的，指不定什么时候求到人家头上。
高莹原来在tvb的时候，采访过洪劲保很多次，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阿莹，怎么不当记者了？你不是tvb的金牌干将吗？”
高莹帮两人推开会议室的门，轻笑道：“三毛哥，人不都往高处走嘛。在tvb是我求人，在这是人家求我，这哪能比呢？”
洪劲保晃了晃肥脑袋，有点后悔昨天鬼迷心窍听老板的。这不是拿自己的人情，帮公司赚钱吗？不行，这剧本自己要投一半，否则自己就太亏了！
双方律师检查了下协议，洪劲保的律师道：“李小姐，我们可以先看下剧本吗？您也知道，圈子里都是这规矩。”
嘉明这经纪人根本就是冒牌货，只是个拿自己男人钞票的由头，她哪会应付这些事啊。嘉明刚想开口答应，高莹在桌下拍了拍她的大腿，浅笑道：“三毛哥，你们这是看不起我们老板的水平？要不，协议别签了？”
洪劲保哈哈大笑，拿过协议龙飞凤舞地签上大名，然后递给嘉明，笑道：“子明这个名字，就不止一百万！”
律师也反应过来了，这不是普通编剧，孙导演可是拿过银熊奖的，华人里还是第一个。
“不好意思，职业习惯了。”
洪劲保签完字，把支票交给李嘉明，这才拿到孙子明的剧本。他不怪高莹的无理，当艺人的，第一条就是要能受气。
“行了，伍律师，你先回去吧，我去跟子明他们打个招呼。”
“是，洪先生。”
按捺着心里的好奇，洪劲保把剧本扔给助手，自己去了孙子明办公室。
“三毛哥，你怎么过来了？”
正在商量事的程晓东和袁禾平赶紧问好，看得孙子明心里暗叹，这死胖子江湖地位真的很高。
洪劲保不拿自己当外人，扒拉了下小白板上的纸片，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呀，怎么有点象摄影机的角度？”
“分镜头剧本，您看，这是摄影机，这是人物和道具。从这个角度拍，可以更好地表现人物动作的凶猛。”
袁禾平仔细地给他大师兄解释，这也是多年的老习惯了。洪劲保仔细看了几眼，觉得没什么，拍片子不都是到现场商量着来？不过，这样先搞好来，确实省很多工夫。
“子明，我先走了，公司还有事。”
孙子明握了下肥手，也笑道：“我这也忙，不送了。”
第180章 一帮烂人，坑蒙拐骗（下）
洪劲保下到停车场，从小跟班手里接过剧本，低声道：“开车绕圈子，我先看下剧本。”
“是。”
小跟班把车开出停车场，开始在中环各个角落瞎转悠。洪劲保仔细看了遍剧本，发现没什么出奇的，只是一个女人的冒险故事。再看了看附在后面一叠画稿，这才若有所思，可是打开一看，他还是无法将画稿与镜头对应起来。
“老钟，在哪呢？哦，我有点事，我在湾仔码头等你。”
半个小时后，德宝公司的钟志文开着自己那辆破皇冠来了，这车还是大前年洪劲保送他的生日礼物。可惜这人就是喜欢到处乱跑拍照片，三年时间，新车跑成了破车。钟志文长相斯文，拿了两次金像奖，香港真正的大牌摄影师，就是太着迷于摄影，赚的那点钱全部贡献给了相机、胶卷。
钻进洪劲保的大切诺基，钟志文爱不释手地摸着宽大的座位，这么大，够放很多器材了。
“三毛，你送我什么皇冠啊？这车多好，够大又够结实，什么路都能去。”
“操，这车去年才出，你去年40吗？别摸了，等你生日时，送辆新的给你。先帮我看看这本子，有点看不懂。”
两个老友也不客套，钟志文一边抱怨收入太低，逼急了他跳槽到光影去，一边接过洪劲保手里的剧本。
“没什么特别啊？这就是个靓女探险的故事，最多是场面宏大点，可能对道具、外景要求高一点。”
洪劲保又把那叠画稿递过去，沉声道：“再看看这个，这鬼东西你更懂。”
钟志文接过随意地翻开第一页，拿过洪劲保嘴里的雪茄，给自己的‘万宝路’点上火。
嗯？钟志文第一眼就让剧本给吸引了，点着的烟都忘了抽，抬起头来想了一阵，突然眼睛里冒出精光。了解老友习惯的洪劲保见状，心里有了底，这剧本的精彩在于摄影而不是故事。
一百多张画稿，钟志文足足看了三个多小时，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摘下眼镜揉着发酸的眼睛。
“谁画的啊？老杜那鬼佬？那混蛋能写汉字，还能写这么漂亮了？”
洪劲保递过去两个饭盒，低声道：“孙子明的，今天这事别跟我说出去，到时你来给我当摄影。我们算算，要拍好这片子，大概要多少钱？”
“啊？操，这还让人活不活啊？”
钟志文接过饭盒骂了句，开始狼吞虎咽，两三分钟吃完，擦了下嘴巴低声道：“三毛，这片子可不好拍，市场能不能接受都不一定，而且找不到这样的女演员。杨榇琼的身手你也知道，做不了太高难的动作。”
嗯？
钟志文挑出一张画稿，指着上面道：“十五米高的塑像，要在脑袋上面做动作，下面没有防护，香港哪个女演员敢？”
啊？
“这本子最大魅力在于惊险，动作要潇洒漂亮，李联杰要是个女人就好了，这片子给他拍最合适不过。”
李联杰？洪劲保立即想到了他老婆，那个彪悍的女人，那身手肯定行。只是要说服她来演，估计得花番功夫。
“风险就在于，观众能不能接受女人这样凶，片子再好，也得观众愿意买票看。”
这个问题，洪劲保也心里没底，不过他信孙子明。那混小子没拍砸过片子，就连部文艺片都能拍出4000多万的票房，没理由画这么一部没票房前途的片子出来。看这画稿，最起码也是去年画的，一百多页，你以为是很简单的事啊？
钟志文念分镜头里的道具规格，洪劲保记录、计算，忙活了半个小时后，两人看着纸上的数字面面相觑，1500万！
“操，你怎么算的啊？这片子要拍出好效果下来，至少也得3000万以上！”
钟志文再看看那些价格，骂道：“你猪脑子，去内地制作道具？他们做得出来？”
“你才猪脑子！不去内地，香港制作的话，单道具就要3000万以上，我们还拍个屁！”
洪劲保想了半天，另外找了张纸，用狗爬字重新写了份，数字改成了4500万。
“滚蛋，别给老子出去乱说，到时我借100万给你投进来，你那房子就指望这一票了。”
钟志文知道这胖子想干什么，嘴巴动了动，还是没说出不合时宜的话来。
……
傍晚时分，已经是晚霞满天，洪劲保又一次与何冠昌，在潘迪生办公室里吵翻了天。
“你懂个屁！这片子没4500万，能拍出什么效果？你去给老子花50万，做一个15米高的雕像试试？不懂就别乱说，别以为年纪可以当饭吃！”
“你不会去内地做吗？别以为我不知道，内地的工钱只有香港1/10！”
“你知道个屁！内地的技术能做得出来吗？”
……
“用照片放大，然后彩喷上去就行，用什么手工啊？你钱烧得慌啊？”
“这是壁画！你以为是你家墙上的照片啊？用彩喷的，有灵性吗？老子要美工去画的，还得是专业画家！老子要按你的说法去拍，别说赚钱，本都会亏掉！”
何冠昌让洪劲保一口一个老子，气得浑身发抖，老子年纪比你大一把，你他妈的是谁老子？
洪劲保咕嘟咕嘟喝了一大杯水，抹了下嘴巴，肥手摇得起劲。
“行了，你胆子就那么丁点，不敢投钱就算我私人掏钱拍，行不行？给你个发财的机会，都不知道抓住，狗咬吕洞宾！”
何冠昌手指指着洪劲保抖个不停，半天才吼出句来，“老子不拍就不拍，看怎么亏死你这王八蛋！”
洪劲保吵了个多小时，等的就是这句话，火上浇油道：“切，老子亏也认了，哪跟你这棺材瓢子，把钱看得象命样！知道孙子明怎么形容你这种人吗？人生最悲哀的事，莫过于，人死了钱还没花完！”
旁边的潘迪生忍俊不禁，慌忙低下头来喝水，这话真他妈的精辟！
……
两人又是一通大吵，何冠昌骂不过洪劲保准备甩手便走时，还让这混蛋拉住，要他在会议记录上签字。
“操，你不签字，到时赚钱了，想又跑来分是吧？老子就是信不过你这样的！”
何冠昌实在不想跟这混人纠缠了，随手在会议记录上签了个字，甩手而走。‘砰’的一声，门声砸得震天。
洪劲保满意地看着记录上的签名，潘迪生脸上终于浮起了笑意，坐在沙发上看着这粗中有细的家伙。从这混蛋挑逗老何发火时，他就一直没有说话，任由两人吵。
“三毛，给我个解释吧。”
洪劲保合上会议记录，一屁股坐了下去，狠狠抽了几口里格路雪茄烟，沉声道：“潘生，这本子是我用交情换来的。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当导演，投一半的资金。如果公司不拍的话，我一个人拍。”
潘迪生又翻了遍剧本，这没什么出奇的，最多是场面宏大点，可能外景会漂亮点。他也倒在沙发靠背上，琢磨洪劲保的异常。
4500万肯定是骗鬼，最多也就是2000万出头，老何虽然不会拍电影，但在圈子里呆了这么多年，什么事不懂啊？2000万啊，相当于这老小子快2年的收入。他既然敢赌，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原因在里面。
“行了，我也不占你便宜，你的导演费公司照付，一人分一半。现在，你该说说其中的猫腻了吧？”
洪劲保也没指望能骗过这个人精，挥了挥手让助理出去，然后从包里掏出画稿，低声道：“这本子，我找老钟看过了，全部奥秘在摄影技巧。现在唯一的风险就是市场，只要观众能接受一个另类的打女，片子就肯定能大卖！”
潘迪生拿过画稿，这玩意他也看不懂，但他会看字迹。这肯定画了有段时间了，不可能是那位孙导演给自己挖坑。看看这厚度，估计人家也要画上几天，不是钟意（喜欢）这本子，人家不可能花这么大精力。琢磨了半天，潘迪生沉吟道：“阿琼能演吗？”
洪劲保摇头晃脑道：“不行，这本子要打得潇洒漂亮，还得身手极好，阿秋（元秋）都搞不掂，就更别说她了。这本子第二个难处就是女演员，我想去趟内地，找李联杰老婆来演。我以前跟李联杰切磋的时候，看过她的身手，跟他老公不相上下。出个300万，估计她会来演。”
切磋？潘迪生忍住笑意，那事他也听说过。这胖子跟程龙去挑事，结果那俩夫妻不到一分钟，就先从练功房里出来了。幸好是大家关起门来打的，两人江湖地位够高，那俩夫妻又不会炒作，否则早让记者满世界宣传了。
“行，这些事你是行家，给我报个实数，到底要多少钱？”
洪劲保痛快地报个1800万，打了300万的埋伏，这应该足够了。
“行，这片子算我们俩的，一人一半。哎，说说你对许安华她们的奖励看法，如果拿了金像奖，公司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吧？”
“你看着办吧，这些事我哪懂啊？我先走了，老婆还在家等吃饭。”
目送着这胖子大咧咧地离开，潘迪生有气都撒不出来。《秋天的童话》请了两大明星，到美国拍摄外景。花了1600多万和公司的大量人力，结果票房860万，如果没有外埠票房铁定亏本。片子虽然艺术价值不错，可要论票房价值，可以忽略不计，难怪这胖子不满。
哎，自己也是没办法啊，没有这些不赚钱的文艺片，自己的服装品牌怎么推广？
‘咚咚’杨榇琼敲门而入，娇笑道：“迪生，该去吃饭了，吃完饭还要去拿明天颁奖典礼的服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