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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家少侠     新宋之咏春皇帝txt下载     新宋之咏春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七章 初入广陵

    这天中午,秦阳和孟小绮、楚熙共乘一辆马车,跟在吕夷简和孟志的马车后,沿着由青石板和灰砖铺成的大道,缓缓驶进了广陵这座历史名城。

    在这个新宋时代,扬州改称为广陵府,辖下之地包括隋唐时期的广陵和江都两县,位于淮南道东南角,与江南东道相邻,西入长江,东可出海,乃是长江北岸重要交通枢纽和军事重城。

    秦阳在前世曾到过扬州旅游,此时掀起车窗帘子向外望去,眼前这座数年前惨遭兵灾的古城,已恢复昔日繁华锦绣的气象,处处是朱门华屋,鳞次栉比,古色古香,行人如织,与前世所见颇不相同,不禁百感交集。

    孟小绮第一次来到如此热闹的大都市,兴奋得小脸通红,只觉得处处新奇,样样好玩,一双眼睛根本看不过来。

    她转头见秦阳神色沉稳,不禁伸伸舌头,心道:“阳哥哥小时候便是生活在这样的大城中,我要是表现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说不定会被他瞧不起。”她怕秦阳笑话,马上端端正正地坐好,但目光依然忍不住偷偷向外瞄去。

    秦阳猜出她的心思,拍拍她的小脑袋道:“小绮,这广陵府很是热闹,待得办好正事,我便带你四处走走。”

    孟小绮一把抓住秦阳的衣袖,喜道:“阳哥哥你不骗我?”

    秦阳含笑点点头,孟小绮捏起小拳头欢呼起来。

    坐在车厢外马车夫旁的楚熙听得两人对话,便提议道:“公子你多年未回广陵,怕是不熟悉此城的路了,我给你们带路吧。”秦阳此番入城,扮作吕夷简的远房亲戚,化名林郁,故楚熙称呼秦阳为公子。

    孟小绮心里暗自恼怒。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和阳哥哥两人外出游玩,谁知这楚熙寸步不离地紧跟着秦阳,半点不懂看气氛,孟小绮恨不得将他捆起来丢到另一辆马车上。

    秦阳惦记着那千古诤臣、一代青天大老爷包拯,早在入城前便吩咐吕夷简先带路去寻包拯,并在路上向吕夷简详细问起了包拯的事情。

    在这个世界里,包拯依然出生于庐州,因为不愿花钱疏通关系,数次考科举不中,气愤之下不再参加科举考试,专心留在家中读书学文,伺奉父母。后因战乱,举家迁到了广陵。包拯爱喝茶,家境殷实,经常四处寻找好茶,因而与茶商吕夷简相识。吕夷简见他年纪虽轻,但学识渊博、聪明机智、性格耿直,甚是喜欢,两人谈国事论时政,更觉志趣相投,便结成忘年之交,常有往来。

    走过热闹的主街道,马车驶入到广陵城的小巷中。

    据吕夷简介绍说,包拯家隐于阡陌小巷一处院落中,环境幽雅。

    秦阳满心的期待与兴趣,兴冲冲地随吕夷简直奔包府,不料到了包拯的家门前,却见大门紧锁,门前积灰,竟似已空置多天。

    孟志跳下马车,匆忙向左右乡邻一问,才知包拯父亲半月前病逝,他思念庐州故土,临终立下遗憾,要葬在家乡的土地里,故包拯一家上下人等都暂迁回庐州,办理父亲后事。至于何时归来,却没留下消息。

    秦阳大为失望,吕夷简安慰他道:“主公莫急,我这便托人修书一封,说明情况,料来待得百日丧期满后,包拯便会举家来投主公。”

    目前人家家逢白事,实在不宜此时登门求贤。秦阳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只得嘱咐吕夷简尽快依计办理,随后一行人打道回府,到城中吕夷简的府上安歇。

    吕家的庭院座同样落于巷子深处,两侧是历尽沧桑的旧门楼,马车在斑驳的石板道驶了半炷香,才来到了吕府。

    吕府并不起眼,深褐的榛木大门,典雅的拾级小阶,没有大户人家常见的门前石狮子。这座宅院静静地立在巷子尽头,低调而内敛。

    秦阳丝毫感觉不到这里住着点石成金的商人,反觉得是一处书香渺渺的读书人府第,不禁暗暗点头。

    管家丁朗早已收到消息,早早大开府门,与一众家丁下人列队迎接。

    吕夷简下了马车,由孟志搀扶着走到秦阳车前,笑道:“主公,属下家居简陋,失礼了。”

    楚熙早已打开车门,秦阳与小绮相继走下马车。

    他嘴角含笑地望着吕夷简,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吕先生富不外露,在这乱世中最是聪明。”

    吕夷简见秦阳一眼便瞧破自己在此安居的用意,哈哈大笑,让秦阳先行:“主公请!”

    秦阳微微一笑,亲自搀扶起吕夷简,与他并肩大步迈入门中。孟志紧随其后。

    吕府的家丁仆人只有二十来人,俱是跟随吕夷简多年的心腹,早知主人已投秦阳麾下之事,也知秦阳此次化名林郁,以老爷远房亲戚的身份到访,见两人走进宅子,齐声行礼问好:“老爷好!公子好!”

    秦阳微笑点点头回礼道:“大家好。”他虽在小山村长大,但前世乃大企业的年轻精英,又是一代咏春高手,见多识广,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此刻自是态度轻松,步伐稳健,半点不见慌乱。

    曾在太阳城逗留过的家丁们都满怀感激与尊敬地望向秦阳,而未见过秦阳的家丁下人们则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俊逸秀气的少年,见他虽是衣着朴素,但神色从容温和,气度沉稳超然,都暗暗心折。

    但秦阳身后的小姑娘却淡定不下来。孟小绮出身小山村,第一次走进这样的富家院落,又见家丁下人们列队相迎,顿时有点心慌,手心儿都冒了冷汗,紧紧跟在秦阳身后一步远,大气都不敢透,生怕做出什么失礼之事给秦阳丢脸。

    她眼光余光落在身旁的楚熙身上,见这小子居然大大咧咧从从容容半点不慌张,好胜心大盛,暗道:我怎么可能会输给你这楞小子?她马上抬头挺胸,学着秦阳的样子稳步而行,这般一来,紧张的心态倒是消散了不少。

    她走了好几步,才忽然想起这楚熙以前便一直生活在这庭院中,自然泰然自若,不禁大觉气馁。

    小姑娘复杂的心理变化全反映到脚步之上,秦阳听得背后脚步声的变化,转头望见小绮的神色,便已猜出大概,心里好笑,左手悄悄后伸,拉起她的小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一并前行。

    孟小绮在秦阳的“偷袭”之下措不及防,心脏儿几乎要蹦出胸膛,大脑“嗡”地变成一片空白,如乖巧的小狗般被秦阳拖着走,连自己何时变得同手同脚都没发觉。

    楚熙见小姑娘面色潮红,呼吸急促,手脚僵硬,不禁暗暗奇道:“难道小绮姑娘生病了?一会得提醒城主大人帮她把把脉。”

    随着庭园的小径往里走,目之所及,庭廊楼宇并不算华丽,占地只比寻常人家大上两三倍,与吕夷简这大富商的身份颇不相称,但假山流水处处,细草花丛道道,均极尽精巧细致。

    丫环仆役安静侍立小径之旁,均躬身行礼。

    及进到大厅,吕夷简的子女都出来拜见父亲。

    吕夷简有四子一女,长子吕公绰,二子吕公弼,三子吕公著,五子吕公孺,女儿排行第四,叫吕尚坠。吕公绰刚满二十,已开始帮着父亲打理生意。吕公孺最小,才两岁左右,由奶妈抱着。独女吕尚坠年约**岁,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骨溜溜地转动着,好奇地盯着秦阳和孟小绮、孟志看。

    吕公绰颇有乃父之风,拜见过父亲后,又恭敬地向秦阳敬茶道:“秦公子,你是父亲的主公,便是我们兄弟们的主公,日后有何差遣,自当尽力。”他虽较秦阳年长几岁,却毫无瞧不起秦阳的神色,可见吕夷简平日确是教子有方。

    秦阳暗暗赞许,连忙回礼。待得吕公弼和吕公著也学着兄长的样子向秦阳行礼后,吕尚坠黑漆漆的眼珠一转,笑嘻嘻问道:“秦家哥哥,我听家里的下人们说,你武功好厉害,人也聪明,我出个问题考考你好不好?”

    吕夷简皱皱眉,正要开口,秦阳已微微一笑,弯下身子,摸摸吕尚坠的头发柔声道:“好呀,你尽管问,我虽然不及你爹爹博学多才,多少还会点文墨的。”

    吕尚坠似早有准备,马上便问道:“两个口是吕,三个口是品,那也四个口、五个口分别是什么字?”

    四个口是田字,在场人人都马上能猜出来,但这五个口字,世上哪有这样的字?

    楚熙和吕家几位公子满脸茫然,孟小绮也猜不出答案,她惯性地想去问秦阳,却听得秦阳转头对吕夷简道:“还请吕先生借纸笔一用。”家丁很快便拿来纸笔。

    秦阳提笔先写下个“田”字,众人都眼巴巴地望着他,谁知秦阳就此放下笔,微笑不语。

    众人都又惊又奇,孟小绮和孟志更是惊讶不已,难道聪明过人的秦阳也猜不出来?但为何他的神情却没丝毫困窘,反似成竹在胸?

    吕尚坠忍不住开口问道:“秦家哥哥,四个口你猜对了,可五个口的答案呢?”

    吕夷简哈哈大笑,抚掌道:“主公果然聪明,小女拿此等简单小题来考你,实是班门弄斧。”

    众人莫名其妙,吕夷简望着几个儿子女儿,轻叹口气,提醒道:“主公刚才笑而不语,便是答案了。”

第八十八章 天罗地网掌法

    吕夷简又道:“说话是语言,不说话又是什么?”

    到底还是吕大公子反应较快,脱口而出道:“不语,无言,语去言,是个‘吾’字?”

    众人恍然大悟,五个口不就是个“吾”字?这题的确是简单至极,可在知道答案前,人人都会顺着惯性去想五个“口”的各种组合,反而容易忽略最简单的五口“吾”字。

    吕尚坠不服气地嘟起小嘴道:“上面那题的确简单,只是用来骗骗小孩子的,我再出一题更难点儿的,你可敢再猜?”

    众人被小丫头这么一说,大感脸上无光,偏偏反驳不得,听得她有更难的题目,顿时将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到秦阳身上。

    秦阳平时经常和妹妹玩文字游戏,对这等拆字游戏拿手至极,好笑道:“好好,你出题罢。”

    此时早有家丁将“小姐在出题考秦公子”的事传了出去,大厅内外很快便挤满了家丁仆役,围观这场难得的“比试”。

    吕尚坠歪着小脑袋想了好一会,飞快道:“前没有后有,左没有右有,暗没有亮有,低没有高有。同样猜一字。”

    这题果然更难,在场几十人都皱眉苦苦思索,却你眼望我眼,都在干瞪眼,秦阳不欲众人难堪,拿起毛笔,在纸上写四个字后,打趣道:“吕先生,你有个好女儿,把你的祖上都好好地赞了一遍。”

    吕夷简怔了怔,看到他写在纸上的字后,已反应过来,笑得差点岔了气:“主公,也就你能想到这般说法!”

    众人又是莫名其妙,孟小绮好奇心起,凑上前看看秦阳手里的纸,只见上面只写着“高风亮节”两个字,不由奇道:“阳哥哥,你别打哑谜了,吕家小姐不是说猜一个字嘛,你怎么写了四个字?”

    秦阳分别指着“高”字和“亮”字中间的“口”,微笑答道:“这个‘口’字便是答案。”

    众人仔细一想,可不,答案确是这个“口”字!不禁大为佩服,望向秦阳的眼光也不一样了,很快有人激动地鼓起掌来,众人反应过来,也马上鼓起掌来,一时间大厅内外掌声四起。

    小绮又问道:“那阳哥哥刚才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秦阳指着“高”和“亮”答道:“两个口便是‘吕’字,乃是吕先生祖上留下来的姓氏,看到‘高’和‘亮’,最先想到的不就是‘高风亮节’?”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很快便想明白秦阳是怕小丫头事后被爹爹责罚,暗中帮着她圆场呢,都暗暗心服。

    只有小丫头还不明白,她见秦阳又轻易猜出了答案,不禁嚷道:“我下面还有一题更难的,秦家哥哥你还敢不敢再来猜?你猜出来我便服你啦。”

    吕夷简脸色一沉,训道:“尚坠,怎可一再对主公无礼……”

    秦阳见吕尚坠被爹爹厉声训斥,委屈得眼圈儿都红了,连忙拉拉吕夷简衣袖,劝道:“吕先生有如此聪慧的女儿,我也极是高兴,难得尚坠小妹妹有如此兴致,不如就让她再出一题罢。”秦阳又转头对小丫头道:“尚坠小妹妹,如果我能猜中,你一会要乖乖帮爹爹捶背,若我猜不中,你也要乖乖帮爹爹捶背,不过我会表演个戏法给你看,怎样?”

    见主公开口,吕夷简不好再反对,吕尚坠听得有这般好玩的条件,马上高兴起来,追问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这次小丫头认认真真想了半炷香时间,才出题道:“为什么小狗狗过了木桥之后就不叫了?猜四个字!”

    这回连吕夷简都脸色凝重起来,众人思考了半晌,都猜不到答案,不禁都望向秦阳,盼他能猜出答案。

    谁知秦阳耸耸肩膀,轻叹道:“这题太难了,小狗狗过木桥后就不汪汪叫了,我猜不出来。”

    众人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知道秦阳又猜出来了!孟志和孟小绮早知秦阳的本领倒还好,其余人等包括吕夷简、楚熙在内都叹服不已。

    偏偏小丫头听不出秦阳话里的意思,以为终于难倒了秦阳,拍着小手欢呼雀跃道:“哈哈,答案是‘过目不忘’啦!不过你能猜出前面两题已算不错了,我便勉强服你一半吧!”

    众人见她天真烂漫,都不禁莞尔一笑。

    吕尚坠拉着秦阳的衣角催道:“秦家哥哥,你说过要表演戏法的,快表演给我看!”

    秦阳笑眯眯道:“好好,不过你要先帮你爹爹捶背。”小丫头马上听话地跑到吕夷简的椅子旁,撒娇道:“爹爹,我帮你捶背!”小手已开始在吕夷简的背上捶了起来。

    吕夷简哭笑不得,但主公开了口,只能任由女儿胡闹,嘴边却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吕家上下人等见秦阳性子随和,待人亲切,不矫情不做作,在佩服之余,都对他好感大增,又知道一会有戏法看,哪里舍得走开。

    吕尚坠急着看戏法表演,匆匆帮爹爹捶完背便奔到秦阳身前,仰起小脑袋道:“秦家哥哥,我捶完了,你快表演戏法吧!”

    秦阳一直在想着表演什么戏法,此刻听得院子的槐树上传来清脆鸟鸣,灵机一动,便道:“我表演‘掌上小鸟’的戏法好不好?我让小鸟乖乖在我手里却不飞走。”

    吕尚坠高兴道:“好呀好呀,可是这里没小鸟哦?”

    秦阳微微一笑,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大厅中已不见了秦阳的身影,正惊愕四顾间,头上轻风拂过,秦阳已重新出现在大厅之中,双手合拢,当中传来阵阵鸟鸣。

    众人听得院子里的鸟鸣声竟已转到大厅中了,才知道秦阳在刚才片刻功夫已从树上抓了小鸟回来。除了孟志孟小绮,在场无人见过如此惊人的轻功,脸上都露出惊骇的神色。

    吕尚坠惊讶至极,急急问道:“秦家哥哥,你怎么一下子不见了,一下子就出现了?咦,你手里怎么会有鸟叫声?你哪捉来的?”

    秦阳眨眨眼,道:“小鸟是变出来的,现在才开始变戏法。看好了。”

    他摊开手掌,一只翠绿羽毛的小鸟便出现在众人眼前。小鸟在秦阳手中老老实实地蹲着,竟不飞走。

    众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大厅中寂静无声,只有小鸟焦急的啼叫声。

    在场众人中除了秦阳外便是孟志武功最高,他一下子想到之前秦阳曾在桃源谷远远吸花朵到手里的事,料来便是相似的道理,只是想不明白到底如何能做到。

    秦阳嘴角含笑,手中内劲微微一松,小鸟扑腾着翅膀一下子飞了起来,却怎么也飞不离他手掌两寸的高度,急得拼命鸣叫。

    吕尚坠乐得“咯咯”直笑,拍手欢呼道:“秦家哥哥好厉害!这戏法真有趣!”

    秦阳微微一笑,见小鸟挣扎不已甚是可怜,正要放它走,忽然想起金庸小说《神雕侠侣》中有名的“天罗地网势”,灵机一动,马上转变念头,收回手上内劲,小鸟觉得吸力一消,急忙要飞走,秦阳双手翻飞,顷刻间幻化成无数只手掌,顿时将小鸟困在其中,小鸟左冲右突,始终无法挣脱他重重掌影形成的包围圈。

    秦阳也是第一次玩这样的戏法,只觉得体内真气运转如意,意到气到,赤炎寒冰真气更是如丝如棉融于“混合丹功”的真气中,轻易便臻进天人合一之境,小鸟的一举一动尽皆在他的预测中,玄妙至极。

    秦阳玩得性起,手掌活动幅度越来越大,包围圈也随之扩大,但掌影所至,小鸟依然被困在其中。

    金庸写下这么一套神奇的古墓派武功时,大概想不到现实中真有人能从他那短短的文字描述中创出如此类似的掌法出来。

    包括孟志、楚熙、孟小绮、吕夷简,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如痴如醉,眼花缭乱,瞠目结舌。

    秦阳本意只是想逗小女孩开心下,无意中却创出了金庸UU小说的“天罗地网掌法”,又惊又喜又是得意,哈哈大笑,声震瓦顶,双手一分,放小鸟自行飞走。

    过了好一会,大厅中的掌声才如雷般响起来。

    众人终于明白,为何以吕夷简之大才,也甘愿赌上身家性命,投到秦阳麾下。

    当刻每个人都为自己居然能有这么一个聪敏过人、武功超群,又宽厚随和的主公而兴奋心折不已。

    略过晚上的接风宴事宜不表,第二天,吕夷简带孟志去了解吕家在各处的消息渠道,而秦阳则换上吕夷简准备的锦衣,带着孟小绮和楚熙,去游览广陵府的名胜美景——十里瘦西湖。

    秦阳首次穿如此贵重的锦衣华服,但他生性淡泊,半点也不放在心上,言行举止一如往昔。孟小绮却觉得眼前一亮,觉得阳哥哥儒雅俊俏,风度更胜往昔,不禁脸蛋微红,心中爱慕之意更浓。

    三人刚踏入瘦西湖,远远便见到长堤垂柳、二十四桥、小李将军画本、望春楼、游船画舫等美丽景致点缀其中,其时已是深秋,虽少了春天时杨柳依依的绿韵,也未见后世方建的虹桥、五亭桥、徐园、小金山、白塔等古韵特色建筑,但两岸林木扶疏,湖面上波光浮影,园林建筑古朴精巧,依然形成了一幅极具魅力的天然画卷。

    孟小绮初次到瘦西湖,好奇问道:“阳哥哥,为什么此处叫‘瘦西湖’?”

    秦阳想起汪沆的诗,便随口吟道:“垂杨不断接残芜,雁齿长桥俨画图。也是销金一锅子,故应唤作瘦西湖。”他又指着清瘦含蓄、娇妍秀丽的瘦西湖道:“此瘦西湖的湖面瘦长,蜿蜒曲折,别具特色,‘瘦’只一字,尽显西湖尺水玲珑的味道。”

    孟小绮崇拜道:“阳哥哥你说话总是好有诗意蕴味,我跟你学了几年书,怎么就学不来?”

    秦阳好笑道:“我这不过是读书人的附庸风雅,聊发少年狂罢了,有什么好学的。”

    忽旁边一女子轻声赞道:“好一首《瘦西湖》,好一句‘聊发少年狂’,我到此瘦西湖无数次,却是第一次听得如此妙句。”声音清脆婉转,极为动人。

第八十九章 紫裙佳人

    秦阳闻声转头望去,离三人数步远处,一个白纱蒙面的少女悄然而立。

    虽看不清相貌,但从面纱外露出的细柳轻眉,如星美眸,雪白肌肤,不难判断出是个极美的佳人。她纤肩细腰,一袭淡紫色轻纱长裙,手撑雪白的油纸伞,柔顺直滑的黑发随风轻扬,配合着身后婆娑的杨柳,碧绿湖水,如梦如幻。

    楚熙和孟小绮都不禁看呆了,小绮本来对自己的相貌颇有自信,一直暗忖除了月儿星儿外不输他人,此刻见到这紫裙少女,竟有种自惭形秽之感。

    秦阳早就见惯美女,淡然一笑,从容答道:“姑娘缪赞,愧不敢当。”

    紫裙少女美目凝视着秦阳,问道:“此诗乃是公子所作?诗名是否《瘦西湖》?”

    秦阳不喜对外人张扬文采,便答道:“此诗乃是我无意听来,确是叫《瘦西湖》,姑娘一猜便中,真是厉害。”

    紫裙少女目现奇光,打量了秦阳好一会,又问道:“听公子口音,似是广陵人氏,不知是何家的公子?”

    她声音清脆动听,如灵鸟啼鸣,似是与秦阳年纪相仿,但语气中隐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秦阳居然不自觉便答道:“我姓……林名郁,字子阳,确是广陵人氏,幼时因战乱离开此地,近日方始重归故里。”他差点便要报上本名,心中微凛,马上定了定神,报上林郁之名,至于那个“子阳”的字,却是为了让孟小绮那叫惯的“阳哥哥”称谓不露破绽。

    他见这紫裙少女衣饰华丽,一身贵气,似是富家小姐,却孤身一人出行,连个丫环小厮都没带,暗暗提防起来:这个女子决非寻常人家的小姐。

    他又隐约觉得这紫裙少女的声音似曾在近期听过,偏一时想不起来。

    此时微风拂过,秦阳五感灵敏过人,嗅到少女身上传来的淡雅花香,登时心中雪亮。

    原来是她。

    紫裙少女微微点头,又问道:“林公子出口成章,文采过人,可曾参加淮南王的文试?”

    秦阳没听过此事,奇道:“淮南王的文试?”

    紫裙少女讶然道:“月前淮南王发布王令,召开文试武试,选拔人才,此事天下皆知,难道林公子不曾听过?”

    秦阳心里苦笑,我这段时间都在挣扎求存,东奔西跑,忙得焦头烂额,哪有心思去关注这些与太阳城存亡无直接相关之事。同时他也暗暗警醒,知道太阳城的情报网络依然极为弱小,但愿此次孟志跟随吕夷简,能迅速组建起一个强有力的情报网,否则继续像现在这般盲头苍蝇般诸事不闻,哪天被人连窝端了都懵然不知。

    “林公子?”听得紫裙少女又唤了声,秦阳回过神,连忙道:“谢姑娘提醒,我长期在府中读圣贤书,不闻窗外事,消息极是不灵通,让姑娘见笑了。”

    紫裙少女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劝道:“淮南王此次文试极为公平,主考官乃广陵府有名的大儒柳三变,林公子才学过人,不妨试下,说不定一举夺魁,既可得淮南王重用,又可名扬天下,光宗耀祖。”

    秦阳听到柳三变之名时怔了怔,柳三变……柳永?

    他心中一惊,这历史上有名的柳永大词人竟投到淮南王麾下了?

    秦阳对淮南王殊无好感,便作揖道谢道:“谢姑娘告之,林郁自问学识浅薄,哪敢不自量力去参加这文坛盛事?”

    忽觉有人拉自己衣袖,却是孟小绮,小姑娘正鼓着小脸,不满道:“阳哥哥,我们去那边的桥上看看吧,和陌生人有什么好说的。”她见秦阳似是和那陌生美女相谈甚欢,顿感到极大威胁。

    秦阳应了声,正要与那紫裙少女道别,紫裙少女却柳眉微蹙道:“林公子,若是想游瘦西湖,此刻却不是个好时机。”

    秦阳尚未答话,孟小绮已不高兴道:“这位小姐,我要和阳哥哥去那边游玩,麻烦你让开。”

    那紫裙少女也不着恼,只是伸出纤纤玉指,指了指二十四桥那边。

    秦阳等三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人头涌涌,黑压压的人群将道路围得水泄不通,隐约听得人声鼎沸,惊叫阵阵,似有什么极吸引人的活动。

    秦阳目光如炬,已看到人群中高高竖着一面大旗,上书“快拳打遍淮南好汉,劲腿踢尽广陵英雄”两行大字,迎风招展。

    楚熙大为不忿,恼道:“这擂主好大的口气,公子,我们是否去看看?”

    秦阳摇手示意他莫急,转头向那紫裙少女请教道:“敢问姑娘,那边的擂台何人所设?竟如此大口气,视我广陵府无人?”

    紫裙少女目视擂台,淡淡道:“此擂台乃大金国来访使团中的勇士阿曲乌烈所设,自不把我大宋放在眼内。”她语气虽不带感情,但字里行间依然可流露出一股愤恨之意。

    秦阳更是奇怪,问道:“听闻淮南王手下人才济济,姑娘又说近期淮南王武试招贤,何以诺大一个广陵府,竟无人去打擂?”

    紫裙少女轻叹道:“正因为武艺高强的英雄好汉多半都已投到淮南王麾下,才无可打擂之人。此次大金国使团挟怒而至,为平宋都元帅完颜斜之次子完颜直满惨死于淮南讨说法,淮南王怕惹怒大金国,下了王令要求部属上下人等不得得罪使团之人,违令者重责不饶。试问在这样的情况下,何人敢去打擂?”

    楚熙怒道:“这淮南王真是胆小,人家都欺上头来了,还不敢吭声!”

    秦阳拉住他道:“小熙莫要说淮南王坏话,淮南王此举定有他用意。”

    见秦阳发话,楚熙只得气哼哼地瞪着远处的擂台。

    秦阳又问道:“平宋都元帅完颜斜之次子完颜直满何以会惨死淮南?”

    那紫裙少女目光灼灼,美眸直盯着秦阳道:“不知公子有没有听过秦阳之名?”

    孟小绮忍不住“啊”了一声,连忙用手捂住小嘴。

    秦阳不动声色道:“秦小英雄之名我倒是听过,听说他力斩黑狼,是位难得的英雄好汉。”他语气中充满了赞誉,任谁也听不出他是在说着自己的好话。

    紫裙少女点点头,道:“那秦阳所杀的并非黑狼,而是完颜斜之次子完颜直满,最近听闻他连完颜斜的侄子完颜刺莫都杀了,大金国更是震怒,此次专门为此事派了使团至广陵,要淮南王给个说法。”

    孟小绮和楚熙同时脸色剧变。

    秦阳也大吃一惊。靠,我上次在黑风寨信口胡扯,还真扯中了大半!他忍不住道:“这秦小英雄不是淮南王之人吧?何以找到淮南王头上去了?”

    那紫裙少女又轻叹道:“金国强盛,想找个借口来索要利益财物罢了。金国已下了最后通牒,要求淮南王在一个月内送上秦阳的人头,不然便挥军入侵,将淮南道杀个鸡犬不留。”

    好嚣张的金国!秦阳暗自恼怒,又问道:“淮南王可曾应允?”

    紫裙少女点头道:“淮南王不敢得罪金国,日前下令,让所有人等全力悬赏通缉擒拿妄杀金国贵族、还妄称杀马匪邀功的秦阳。而且此次金国使团中还带来了大批高手,誓要击杀秦阳。”

    这淮南王果然不是什么好鸟!秦阳压住怒火,大脑急转,又道:“听闻平阳王李子辉还在平阳抗金,这金兵难以大举入侵,淮南王手下兵强马壮,何需惧怕金国?”

    紫裙少女握住白色伞柄的素手不由自主捏紧了,恨恨道:“江南东道的苏武王和江南西道的安乐王已结为联盟,对淮南虎视眈眈,河南道的昌平王更与金兵暗中勾结,金兵随时可绕过平阳、开封,借道河南直扑淮南,淮南王在此情势下,如何敢得罪金国?”

    忽听得远处擂台处又是一阵惊呼声,中间还夹杂着惨叫声,似是擂主又再挑战者打至重伤,丢下擂台,台下观众无不惊怒大骂。

    楚熙已沉不住气了,对秦阳道:“公子,我去瞧瞧这金狗有何了得!”

    秦阳也是满心恼怒,点点头嘱咐道:“万事小事,切不可轻易上擂台挑战。”

    楚熙应了声,匆匆向人群中奔去。

    紫裙少女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问道:“林公子,莫非你家家丁是武艺高强之人?若是如此,还望林公子为淮南争光,出一口恶气。”

    秦阳摇头道:“他只是粗识武功,勉强对付下拦路剪径之人,哪可上台挑战。”他道别道:“谢姑娘告知,就此别过,有缘再会。”

    他也想去看看擂台上的情况,便拉着小绮,匆匆离去。

    望着秦阳的背影,紫裙少女在蒙面白纱下的樱桃小嘴逸出一丝笑意:“原来,当日那小子便是秦阳,果有几分本事,难怪可以先我一步夺得黑风寨……”

    有个衣着打扮极不显眼的行人装作无意地走近她的身边,低声道:“小姐,有急事禀告。”

    听完手下的汇报,紫裙少女微微颔首道:“知道了,吩咐下去,从今日起,派人跟踪刚才那小子,了解他在广陵府的一举一动。随时回报。”

    手下恭敬行礼道:“遵命!”马上闪身离去,观他的动作举止,便知是训练有素的谍探人员。

    紫裙少女遥见秦阳已挤入人群,微微一笑,莲步轻移,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中。

第九十章 打擂

    秦阳拉着小绮,挨入人群里张望,只见瘦西湖湖边有一座长宽各数丈的高台,料来是往常表演歌舞的舞台,舞台边上插着一面锦旗,黑底白字,正是那面写着“快拳打遍淮南好汉,劲腿踢尽广陵英雄”的大旗。

    擂台之上两人正打得热烈,左边一人身穿家丁之服,竟是楚熙,见他满脸悲愤,大有拼命之势,秦阳顿时大吃一惊。他知楚熙为人老实,向来最听自己命令,此刻居然违背自己的命令上擂台挑战,必有跷蹊。

    他又向与楚熙交手之人望去,见那汉子身穿红黑相间的劲装武士服,外披一条虎皮背心,身材足足比楚熙高了两个头,体形极是彪悍,一头乌黑散发随便用粗绳系着,给人粗野有力的印象。他高鼻深目,肤色黝黑,显非中原人士,料来便是适才那紫裙少女所提及的大金国勇士阿曲乌烈。

    秦阳见阿曲乌烈在楚熙的狂怒攻击之下应对得轻松自如,出拳迅捷,举手投足皆有森然法度,起码是名三级下的高手,楚熙顶多不过一级上的高手,如何会是他的对手?

    他又见台下躺着一名家将打扮的年轻人,满身鲜血,腰身扭成奇怪形状,已没了气息。

    小绮认出是昨日在吕府见过的一名家将,不禁惊叫一声,小手紧紧抓紧秦阳手臂。

    秦阳昨晚见这家将与楚熙相谈甚欢,料来是至交好友,此家将也曾向秦阳敬茶,宣誓誓死追随,今日竟已惨死当场,秦阳不禁心中黯然,也明白到为何楚熙愤然上擂,他是要为好友报复!

    台下众人又是一阵惊呼,秦阳急向台上望去,只见阿曲乌烈故意露了个破绽,引楚熙抢攻他上盘,乘楚熙抢攻之时,斜身横腿,老树盘根,轻易扫倒楚熙。

    阿曲乌烈仰天大笑,左脚抬起,猛然朝楚熙胸膛踏去,他腿粗力足,眼看就要将楚熙踩得胸骨尽碎。台下众人见同胞又要惨死,都惊呼出来。

    就在此时,一条人影如劲箭般疾射上台,左手双指如勾,直插阿曲乌烈双眼,阿曲乌烈反应也快,右手挥拳迎击,不料那人影右拳后发先至,直捶向阿曲乌烈的中线要害。阿曲乌烈急忙收腿后退,险险避过。

    但见那人影如灵猫般轻落台上,落地无声,随即腰杆笔挺,迎风而立。

    众人定神一看,只见他身穿儒生锦服,眉目清秀俊俏,竟是一名年仅十五六的翩翩美少年。

    秦阳刚才上台、出指、挥拳、落地,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轻松飘逸,无论时机力度都恰到好处,极具美感,台下观众都大为惊讶,此刻又见此少年如此俊雅,风度过人,无不为之鼓掌喝彩。

    秦阳扶起楚熙,见他伤势不重,便道:“小熙,你先下去,此事由我来处理。”

    忽听身后急风骤起,却是阿曲乌烈兀自攻了过来。秦阳左掌轻推,楚熙身不由自被推到一边。

    秦阳已斜步滑开,右手一摊一伏,尽卸阿曲乌烈的攻势。

    阿曲乌烈怒吼一声,也不打话,双拳接连挥出,角度刁钻,力度沉稳,半虚半实,颇为厉害。秦阳不退反进,两步已蹿近他身边,左摊右拳,咏春拳攻守同期,抢击他胸前中线。

    阿曲乌烈确有几分本事,腰身后拗闪过,起腿直踹秦阳胸膛,腿风呼啸,速度极快,远胜他的拳术。

    秦阳拳法丝毫不乱,飞快收拳成佛掌轻卸腿劲,同时斜身上步,已避过攻势,左腿成横面腿,反踹阿曲乌烈的支撑腿。

    阿曲乌烈从未见过如此诡异迅捷的贴身短打拳术,顿时被踹个正着,踉跄后退。

    秦阳也不追击,只是道:“这位壮士,我无意打擂,就此别过。”转身就要跳下擂台。

    他既从那紫裙少女那边知道自己已被通缉,又有金人高手潜伏左近要击杀自己,自是不想表现得太过显眼,暴露身份,适才数招尚未使出四成功力。

    阿曲乌烈吃了大亏,哪里肯就此放过秦阳,怒骂一句:“胆小汉狗,大宋人全是懦夫!”他口音不正,汉语不熟,但言语极尽侮辱,台下俱是大宋子民,无不愤然大骂。

    众人见秦阳武功不弱,纷纷高呼:“公子哥,要打败金狗,为我们大宋扬威啊!”

    “打他!打死他!”

    阿曲乌烈傲然挺立,指着台下观众大骂道:“你们这些汉狗莫要聒噪,异日我大金国挥军南下,定杀得你们血流成河!”

    众人听他口出狂言,偏又知金国势大,俱是惊怒交集,无法反驳。

    阿曲乌烈又指着秦阳嘲笑道:“兀那汉狗,我阿曲乌烈在此设擂三日,只有七个人敢上台挑战,俱被我打死,你知难而退,我便饶你狗命如何?”

    秦阳见他嚣张如斯,霍然转身,双目电光闪动,高声道:“阿曲乌烈,就凭你那三步猫功夫,便敢在我大宋的国土之上撒野?你要知道,此刻你所站的这片土地依然是大宋的,以后也将一直是大宋的!我大宋子民俱是热血男儿,岂会俱怕你们金人!”

    他这些话掷地有声,极有骨气,台下观众无不热血沸腾,大声喝彩。

    擂台之旁还有十数名金人高手,目光全落到秦阳身上,其中一名年约五旬的鹰鼻老者端坐锦椅之上,容颜冷峻,颧骨内陷,似是金人头目,低声问了周围侍者数句,侍者打量秦阳好一会,惘然摇头。

    老者冷哼一声,唬得那侍者满头大汗。

    秦阳大步踏前,仰头朝阿曲乌烈道:“敢与我对拳否?”

    秦阳身材不高,比楚熙还要矮上一寸,与那高大凶猛的阿曲乌烈一比,更是差距明显,阿曲乌烈狞笑道:“谁怕谁?有种便来!”话音刚落,已举起海碗大小的拳头,猛然朝秦阳头上砸来。

    拳风呼啸间,竟有碎金裂石的威势。

    秦阳不闪不避,举起拳头与他硬碰硬相撞。“蓬!”一声暴响,阿曲乌烈身体微晃,秦阳却被震得连退数步,脚下踉跄,跌坐在台上。

    众人大惊,纷纷惊呼,孟小绮更是吓得俏脸发白,到处想找地儿攀上擂台,但那擂台有一人高,她一个娇弱的小姑娘如何能上得去,只是急得满头大汗。

    台上的阿曲乌烈却是脸色古怪,呆然而立。

    原来适才双拳互撞,似是全力硬碰硬,但阿曲乌烈却感到自己全力击出的拳劲如入汪洋大海,丝毫不着力,正惊讶间,从秦阳拳头处蓦然传来数道赤炎寒冰内劲,透体而入,震得他气血翻涌,一口顶在胸膛,竟连话都说不出来。

    秦阳似是受伤不轻,坐在地上竟爬不起来,只得唤道:“楚熙!”

    楚熙急步上前,担心问道:“小人在!公子没事吧?”

    秦阳轻拍他肩膀,低声轻道:“我没事,那阿曲乌烈已被我震伤五脏六腑,功力失了大半,你全力出手,定可干掉他。”又指指阿曲乌烈,装作咬牙切齿愤然道:“我受伤颇重无力出手了,但不能让这金狗辱我大宋,拼了命也得干掉他!”

    楚熙热血上涌,慨然应道:“得令!”快步冲上前要与阿曲乌烈相斗。

    众人皆以为秦阳拼拳受伤,又见他主仆二人为了大宋的荣誉奋不顾身,都大受震撼,一时之间全场仿佛都被他主仆二人的豪气所感染,静悄悄一片。

    楚熙冲到阿曲乌烈身前,双拳贯出,直击阿曲乌烈胸腹要害。他使的是少林罗汉拳,拳拳扎实,硬桥硬马。阿曲乌烈一口气没缓过来,竟来不及闪避,被他打个正着,震退数步。

    台下众人如梦初醒,高声喝彩。

    阿曲乌烈被打,火冒三丈,虽不明白为何身体变得如此迟钝,依然怒吼连连,挥拳扑向眼前的手下败将。

    楚熙一招得手,又惊又喜,知道秦阳所言非虚,他想到好友血仇,更是恨意顿生,奋起全力相迎,他的罗汉拳颇有几分功力,使出来步随手变,身如舵摆,刚柔相济,尽数挡下阿曲乌烈的攻势。

    楚熙大喝一声,双拳翻飞,叶下藏花、降龙式、劈山势、探马掌等绝招接连使出,阿曲乌烈内脏经脉受伤,外表丝毫看不出来,出手拳劲拳速却大打折扣,很快便招架不住,被楚熙打得节节败退,台下众人以为他是被主仆二人的气势所慑不敢应敌,更是掌声如雷。

    眼见阿曲乌烈守势已乱,楚熙精神大震,窥得一个破绽,飞快上步盘肘,狠狠击在阿曲乌烈的左肋之下,打得他口吐鲜血,踉跄倒地。

    “金狗输啦!金狗输啦!”台下众人在这数天来看到的尽是同胞被打败打死的窝囊情景,此刻见阿曲乌烈终于被打败,顿时欢声高呼,声威震天。

    那老者霍然站了起来,脸黑如锅,怒哼一声,转身下了擂台,金人侍卫紧随其后离开。

    擂台边上一名金人高手抢步上前,轻出一拳,迫退楚熙,扶起阿曲乌烈,随众人而走。楚熙见那金人高手武功不在阿曲乌烈之下,不敢追赶,眼睁睁看着他大步离去。

    诺大的擂台之上,只剩下秦阳和楚熙。秦阳低声道:“快来背我,接了小绮便走,莫要停留。那伤了性命的兄弟,我自会安排厚抚重葬。”

    楚熙马上依言办事,背起秦阳跳下擂台,孟小绮焦急迎了上来,问道:“阳哥哥怎样了?”

    秦阳脸色发白,闭目不语,孟小绮见状急得眼泪直流。

第九十一章 纪家有女,其名霜霜

    众人本来都欢天喜地,却见秦阳伤势极重,都纷纷过来探问。楚熙倒也有点小聪明,拱手道:“麻烦众位让让,我要带我家公子回家请大夫诊治!”

    众人虽想知道这两位少年英雄的名字来历,但见秦阳伤重,均不敢拦截,马上让出一条道路,楚熙背着秦阳迅速离去,孟小绮边哭边跟在后面。

    直到三人走远了,众人才开始相互讨论着刚才擂台之上那精彩的一幕幕。

    很快,楚熙和秦阳打败金人高手之事便传遍了广陵,只是人人皆以为楚熙武功更高,重点传颂的对象便这个年约二十的青年家丁,使得秦阳并没有引起淮南王秘探的关注。

    那紫裙少女悄然立于湖边一处幽雅的阁楼之上,长裙飘飘,飘逸如仙。

    她已脱下面纱,露出玉面粉腮,雪肤朱唇,端的是个美貌至极的少女。

    她一直在楼上旁观着这场擂台之斗,此刻樱唇带着淡淡笑意,轻声道:“好一个秦阳,奸狡似鬼,却休想骗到我。”

    她忽然唤道:“夏辛!”

    “小人在。”原本仅有她在的阁楼上之忽然出现了一条身影,低头跪拜于身后,光是这般轻功足以让人咋舌。

    紫裙少女命令道:“按我刚才的吩咐行事,另外,在接到我的命令前,所有人等不得以任何形式接近我,违令者杀无赦。”

    那夏辛犹豫道:“小姐,可是现在你身处危险之中,随时可能会……”

    紫裙少女不悦道:“按命令办事。”

    她声音并不大,却透出了惯于统率千军万马而形成的威严感。夏辛浑身一震,连忙答道:“遵命,小姐万事小心。”身影一闪,已消失在阁楼中。

    紫裙少女望着楚熙背上的秦阳,嘴角逸出高深莫测的笑意:“有他保护,区区苏武王的杀手又算得了什么?”

    ……

    楚熙背着秦阳来到一个偏僻的小巷子,放他下地,小绮奔过来扶住秦阳,泣道:“阳哥哥,你一身好武艺,怎会受如此重的伤?”

    秦阳微微一笑,挺腰而立,摸摸小绮的秀发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小绮见他脸色已恢复红润,腰杆笔挺,面带微笑,哪有半点受伤的影子,顿时明白过来,恼得大叫:“阳哥哥你骗人!”小拳头拼命捶在秦阳胸膛上。

    秦阳笑嘻嘻抓住她小手道:“欲要骗他人,必先骗过自己人,小绮你刚才的表现很好,现在人人都知我不敌金人高手身受重伤,就算最初有人见我与秦阳年纪相近而稍有猜测,现在也决计想不到我便是那个武功高强、力斩黑狼的秦阳小英雄。”

    楚熙和孟小绮这才明白他的用意,不禁暗暗心服。

    秦阳见小绮俏脸上泪痕未干,知到自己让这个小丫头担心了,心中柔情泛起,想起一首词,便轻声吟道:“老槐深巷,玉女朱门,不是寻常模样。旋浣秋衫,薄梳云鬓,韵致十分娟朗。”

    词中枯黄的老槐,曲折的巷陌,美丽的少女,朱红的大门,构成一幅绝美的古代广陵风情图。

    孟小绮听他居然以自己为词,词中不尽赞誉之辞,顿时又惊又喜,俏脸通红,望着秦阳的目光中充满了爱恋之意。

    秦阳早知小丫头对自己的情意,轻轻帮她拭干泪水,又拉起她的小手道:“走,我带你去游游广陵府的小巷。”

    三人刚走了数步,秦阳蓦然停下脚步,感觉到数道眼光正悄悄地观察着自己。

    自从他体内多了那赤炎寒冰真气后,不但五感更加灵敏,原本因“混合丹功”而形成的类似直觉般的危机预感也得到了极大加强,一旦有人不怀好意地暗中窥视,他的身体便会条件反应地惊觉。

    秦阳隐约感觉对方都不是庸手,皱眉低声道:“有高手跟踪我们。”

    楚熙正在回头向后望,秦阳一把搂住他的肩膀,低声吩咐道:“带我到最近的赌场,然后你和小绮趁混乱先回吕府,我甩开跟踪者便回来,我若不在,凡事听吕先生的吩咐。”

    楚熙和孟小绮听他语气凝重,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小绮担心道:“阳哥哥,小心点。”

    秦阳轻松一笑:“这广陵府中,能伤我的没几个人。走!”

    楚熙在前带路,三人迅速来到附近一处赌场,赌场里人气极旺,处处是高声吆喝,热闹非凡。楚熙领着小绮很快便消失在赌场二楼中。

    秦阳在赌场中随便赌了几把,约莫过了两炷香的时间,才施施然沿原路返回小巷中。

    一入小巷,他身似轻烟,两个纵跃已翻身上了屋顶,伏于瓦檐之中。

    很快便见到两个衣着打扮极为普通之人闪身跟入了小巷,左右张望,惊疑不定道:“人呢?”

    秦阳料得他们定是淮南王手下,不欲打草惊蛇,悄然从屋顶遁走。

    待得秦阳将身后尾随的探子尽数甩开,漫步于广陵城的小巷中时,早已太阳西斜,到了黄昏时分。夜色开始占领这座古老的大城,柔和的灯光处处亮起,颇为美丽。

    明月当空,秦阳仰望着银月,又想念起家中的妹妹和小蕾、夕岚,此次离开太阳城已有两三天,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后从没试过与两个妹妹分离这么久,对于早已习惯两个妹妹陪伴在身边的秦阳来说,此刻孤身一人行走于小巷中,自有种莫可名状的惆怅寂寞感。

    大概我真是个恋家之人,秦阳自嘲着,又暗道:我对小绮如此好,是否也因不自觉地把对两个妹妹的思念疼爱之情暂且寄托在她身上?

    他正思索着,旁边忽然传来吆喝声:“卖粉面!香浓美味的粉面!”

    原来路边一个买粉面的小摊摊主在吆喝买卖,秦阳正觉腹中饥饿,便上前买了一碗,边吃边随口问道:“老丈人,你听你口音不像是广陵府人,来此地多久了?”

    摊主是个年过六旬的老汉,此时生意清淡,他便陪着秦阳聊天:“来六七年了,这些年哪里都不太平,就广陵府相对安宁些。”

    秦阳装作无意道:“看来这淮南王甚得民心啊。”

    老汉脸色不豫,低哼一声,见左右无人,小声道:“公子,看你是广陵本地人,怎么说出这等浑话?淮南王大贼出身,哪里会真正关心我们这些小民。”

    秦阳好奇道:“我在附近县城住,不住在广陵城里,故不知广陵府内详情。老丈人,淮南王若不亲民爱民,广陵府何来今日繁荣?”

    老汉一边洗着铁锅一边道:“还不是因为有纪大元帅家的千金帮着治理广陵?她人生得美,心肠也好,经常向淮南王提些好建议,也亏得淮南王能听进去,才使得这里日渐兴旺起来。”

    秦阳脑中闪过一个紫衣倩影,心念微动,又问道:“这纪小姐之事我也曾听闻过,确是个了不得的奇女子,只是无缘得知她的闰名。”

    老汉见秦阳说纪小姐的好话,脸色顿时缓和下来:“纪家小姐名气大着呢,你听过也不奇怪,巷间有这么一句话‘淮南可数年无大王,但不可一日无霜霜’。纪家小姐的闰名,便是霜霜。”

    秦阳暗暗点头,他吃过粉面,掏出银两结账,又谢过老汉,见夜色已重,便转身走返吕府。

    他走了片刻,忽然听得附近屋顶瓦面之上隐有脚步声,秦阳以为又有跟踪者,急忙闪身隐入小巷暗处。

    月色中,数条人条在屋檐之上掠过,身法极快,转眼间已消失在夜幕之中。

    秦阳眼力过人,在惊鸿一瞥间已看出他们都是清一色的全身黑衣,腰佩利剑,其中一名黑衣人肩膀上扛着一个少女,淡紫长裙,乌黑秀发,隐约便是白天在瘦西湖边上所遇到的少女。

    是她?

    秦阳大觉惊讶,见黑衣人已远去,马上一个纵跃跳上屋顶,飞速朝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直追而去,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已悄悄盯上了最后那名掳着紫裙少女的黑衣人。

    他轻功早已不下于那晚在封仙岭的夕岚,此刻在屋顶之上弹跳纵跃,更是无声无息,轻灵如幻影,饶是那些黑衣人个个身手不凡也无人察觉秦阳尾随其后。

    无意中一个更夫路过,见着这群黑衣人,顿时怔住了,离他最近的黑衣人也不打话,手中长剑挥动,轻易便刺穿了更夫的咽喉。

    更夫闷叫一声,倒地而亡。

    好恨的剑法!眼见一个无辜的平民倒毙命于眼前,秦阳又惊又怒,已肯定这群黑衣人决非良善之辈。

    片刻之后,那群黑衣人来到一处更为偏僻的小巷子中,闪身下地,黑衣人扛着紫裙少女推门入内,留下两名黑衣人按剑警惕地守在门口。紫裙少女一动不动,似是已昏迷过去。

    秦阳耳边过人,听得两里外屋顶踏瓦之声不绝,知是又有一批黑衣人赶来,当下不再迟疑,拔出小腿刀鞘上的双刀,乘着夜色悄然摸了过去。这对双刀乃是精钢所铸,尺寸更加小巧,最利近战暗杀。此时凭秦阳的武功,刀气拳劲已可伤人性命,但秦阳在那夜与巨蟒搏斗时吃过大亏,不敢再轻易托大,便在太阳城中嘱人打造这对双刀。

    近些日子投奔太阳城中的人多了,自然不乏匠人,秦阳画出双刀形状、标明尺寸,很快便有匠人连夜锻造好,亲自送到城主府,秦阳试着挥了挥,见刀身雪亮,重量大小都颇为满意,自此便刀不离身。从黑狼处夺来的湛蓝快刀因太过显眼,秦阳怕泄露行踪,并没带来广陵。

    此时夜色昏暗,小巷中更是乌黑一片,五步之外不辨人影。两个黑衣人凝神戒备,左边那人忽觉得寒气扑面,心头凛然,他正要拔剑,但寒光掠过,咽喉已被利刃割开。右边那黑衣人大惊,秦阳右刀已快如电闪地刺穿他的心脏。

    秦阳恼他们随便杀害平民,下手半点不留情。两名黑衣人武功虽高,遇到秦阳的偷袭刺杀,也毫无还手之力。

第九十二章 斗智斗谋

    秦阳动作虽轻快,屋内之人居然已惊觉,“何人?”伴随着一声低喝,两柄利剑透门而出,直刺秦阳,剑气森然,俱是三级下的高手。

    秦阳双刀圈转,两边一分一荡,已引开两剑,同时右脚穿心腿猛然踹出,“嘭!”大门粉碎,两名黑衣人被木屑震得倒飞出去。三级上高手和三级下高手,虽同是“一流高手”级别,但实力差距何等明显。

    屋内黑衣人大惊,纷纷拔剑冲了过来,当先一人剑舞如霜,剑锋未至,剑气已扑面而来,显似不在孙榐之下,厉害非常。秦阳暗暗吃惊,哪敢怠慢,双刀幻化成重重刀影,将剑尖笼罩其中,尽卸剑锋锐气,正是从他新创“天罗地网掌法”中转变而成的刀招。

    那人剑气受挫,竟不退反进,挺剑前伸,不顾手臂被削断之危,硬生生冲破秦阳的“天罗地网势”,直刺秦阳胸腹要害。同一时间,另外两名黑衣人手中长剑一左一右,分刺秦阳两肋,角度刁钻,凌厉无比。

    秦阳深吸口气,真气滚滚流转,赤炎寒冰真气直透刀锋,刹那间刀芒大盛,左手刀柄猛然砸中当胸刺来的长剑,右手刀锋蛇形圈动,眨眼间已荡开了左右两剑。黑衣人哪料得秦阳竟厉害如斯,无不大惊而退。

    秦阳脚尖一点,已腾跃而起,飞到两丈多高,凌空一个前空翻,已穿门而入,直落到屋子里。

    他的目的自是去救那被掳走的紫裙少女。

    紫裙少女身旁尚有两名黑衣人,见秦阳居然转眼间便已冲破拦截奔到身前,顿时阵脚大乱,两柄长剑慌乱朝秦阳刺来。

    秦阳人在半空,左刀运劲斜劈左边长剑,“当!”左边黑衣人手臂酸麻,长剑脱手飞出。

    秦阳同时右刀斜贴右边长剑,刀柄上的刀锷一圈一绞,寸劲透刀而发,“啪!”长剑登时被绞断。

    两个黑衣人慌忙就地一滚,让到旁边,秦阳脚尖一点墙壁,双刀凌空下击,强横无匹的刀气再袭向地上的黑衣人。

    其时门外黑衣人已追到,怒吼声中,三柄长剑奋不顾身向秦阳攻来。当中那人武艺最高,剑气较之先前更为凌厉,似是全力施为。

    说时迟那时快,秦阳手中双刀如幻影飞鸿般接连挥出,悄然无声,但寒芒划破黑夜,宛如点点繁星,正是他拿手的“其快无声,灿若繁星”刀招。

    此刻他功力大进,刀势更是快得不可思议,只听得数十声“叮叮叮”的刀剑相不绝于耳,黑衣人手中长剑竟被他手中凡铁双刀砍成数十截。

    三名黑衣人吓得心胆俱裂,惊呼着急步后退。

    秦阳耳目灵敏,已听得周围屋顶轻响不断,那十数名高手已近在咫尺。他不敢久留,飞起一脚,猛然踹在墙壁之上,“轰隆!”墙壁登时破了个大洞。秦阳一手夹起紫裙少女,飞身从墙洞中闪出,斜冲上天,掠过墙壁,刹那间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屋子里那五个黑衣人惊得目瞪口呆,竟不敢去追。

    “嗖嗖嗖!”十多个黑衣人鱼贯跳到院中,见屋中同伴呆呆望着大洞,领头的黑衣人急问道:“夏辛,小姐呢?”

    屋中武艺最高强的黑衣人夏辛轻叹道:“已被秦阳夺走了。”

    “秦阳?你和他交手了?他武艺如何?”

    夏辛苦笑道:“坊间传闻,秦阳三招便杀了黑狼,我还一直不信,以为只是流言夸大之辞,今日一见,才知不但没有夸大,反倒是小瞧他了。若他全力拼杀,莫说我,就算我们在座十数人一起上,也未必能杀得了他。”

    那领头黑衣人骇然道:“秦阳竟厉害如斯?那小姐被他掳去岂不危险?我们快追!”

    夏辛摇头道:“小姐神机妙算,此安排自有她的考虑,我们按命行事便可。”

    那领头黑衣人急道:“我方探子不是早就探出消息,有苏武王派出杀手要暗杀小姐,在此关键时候我们怎可离开小姐身边?”

    夏辛目光一沉,寒声道:“小姐有令,从此刻起,若无命令,所有人等不得擅自以任何形式接近小姐,违令者杀无赦!”

    在场黑衣人想到小姐平日威严,顿时噤若寒蝉,无人再敢有任何异议。

    ……

    秦阳挟着那紫裙少女,在阡陌小巷间全力飞奔,他轻功本来就高,此刻全力施展更是快若惊鸿。

    小巷中路人不多,有行人偶觉眼前人影一晃而过,定神四顾,却没看到半点人影,还以为是看花了眼。

    秦阳一口气奔到瘦西湖,跳上一艘小游船,掷下十两银两,匆匆对船家道:“开船,游瘦西湖。”船家见他锦衣华服,怀抱佳人,出手阔绰,以为是公子哥儿带着女眷出游,并没在意,收下银两便撑船而出。

    秦阳走进船舱,将紫裙少女小心放下,又轻探她鼻息,见她呼吸均匀,并无生命之危,松了口气。见人家姑娘蒙面纱巾早已不在,不禁细细端详起来。

    这一看,秦阳顿时倒抽了口凉气,白天见她面纱蒙面已觉得是个俏佳人,此刻近距离一看更是动人心魄。

    只见眼前这姑娘眉目如黛、玉面粉腮,冰肌胜雪,吹弹可破,一点红润的朱唇极是诱人,又见她身形窈窕,体态婀娜,匀称得恰到好处,此刻虽是脸色稍白,却无碍于她的国色天香、花容月颜,反更添几分娇楚魅力。

    夜风缓过,拂动她柔滑至极的如丝黑发,少女淡雅的幽香透鼻而入。

    秦阳不敢多看,捏起她的皓腕,纯厚的真气透入她体内,见她气息微滞,似是中了迷香一类药物,又探得她经脉未通,无半点内力,料来并不会武功。

    秦阳一边导入内气,一边轻按她人中、内外关、大陵等数次穴位,不一会,紫裙少女已悠悠转醒。

    她甫一睁眼,骤见陌生人,不禁惊得花容失色,蜷身后缩。

    秦阳退后数步道:“姑娘,莫要惊慌,可曾认得我不?”

    紫裙少女已清醒过来,讶道:“林公子?我怎会在此地?”一双美目急忙看看身上衣裳,又左右四顾。

    见这姑娘一脸的茫然惊惧,秦阳心里有数,不动声色答道:“姑娘不记得了?姑娘中了迷香,被贼人所掳,我刚好路过,顺手救下姑娘,怕被贼人追杀,故带了姑娘来此船上。目前我们在瘦西湖之上。”

    紫裙少女怔了半晌,才坐起行礼道谢:“谢公子搭救。”秦阳见她目光中似还带着迷惑警惕,也不在意,淡然问道:“姑娘似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又不会武功,何以孤身出门,以至为贼人所乘?”

    紫裙少女答道:“我自幼便在此广陵长大,惯于一人独行,近年来淮南王主政,广陵更是平安和乐,从未听闻什么贼人,故而大意了。”

    秦阳见她答得滴水不漏,便坐在船舱中,嘴角含笑问道:“白天刚说过‘有缘再会’,不料这么快又得遇姑娘,看来与姑娘甚是有缘。”他目光灼灼直盯着紫裙少女,言语中稍带轻薄之意。

    紫裙少女俏脸微有怒意,淡淡道:“公子说笑了。”

    秦阳有意无意问道:“对了,白天曾听姑娘提起,淮南王四处悬赏通缉秦阳,不知秦阳现在的人头价值几许。”

    紫裙少女似料不到他会忽然问起这个,怔了怔才答道:“淮南王下的悬赏令上,明言擒得秦阳者,赏黄金百两,并没说要他的人头。”

    秦阳又若有所指道:“哦,这么说来,淮南王倒无伤秦阳性命之意?”

    紫裙少女面色平静答道:“秦阳倒是个难得的人才,如果愿意向淮南王宣誓效忠,大概淮南王会想办法保他性命罢。”

    秦阳微微点头,转头望向船外月色,悠悠轻叹道:“月来满地水,云起一天山,何等美景,为何人们却偏偏要尔虞我诈,对这等美景视若无睹呢?”

    “月来满地水,云起一天山……”听得这千古佳句,紫裙少女神色微动,似在思考秦阳话中之意。

    秦阳又问道:“天色已晚,不知姑娘是哪个府上的千金,可需我护送归府?我武功虽不济,但护送姑娘回府倒还是做得到。”

    紫裙少女美目闪动,轻道:“原来公子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倒是我看走眼了。”

    秦阳叹了口气,道:“霜霜姑娘,你没看走眼,倒是我看走眼了。久闻你芳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确是聪颖过人,我秦阳差点便着了你的道儿。”

    紫裙少女忽然笑了,她樱唇微微上翘,笑得极为好看,眼中充满赞赏之情:“果真瞒不过你,秦公子是何时发现我的破绽?好让我下次注意弥补。”

    秦阳也笑了,从容答道:“霜霜姑娘以身作诱饵,甚是高明,只是你并非真心想欺瞒我,不过想试探一下秦某的武艺,看看是否值得冒着得罪金国的危险收为己用,不知我是否说对了?”

    纪霜霜微微颔首道:“秦公子有勇有谋,的确没让我失望。只是你为何会这般想?”

    秦阳耸耸肩,动作说不出的潇洒,答道:“霜霜姑娘若是有恶意,便不会在瘦西湖畔故意泄漏那么多消息,引起我的警觉了。”

    纪霜霜幽幽叹道:“看来心肠太好也容易坏事。”

    秦阳脸色一沉道:“霜霜姑娘是否心肠好,我还需观察,但姑娘手下之人,擅杀无辜平民,却是我亲眼所见。亏得城中百姓以姑娘为荣,霜霜姑娘便是这般教导下属?”

    他的话极重,纪霜霜俏脸一寒,冷冷道:“胡说八道,我手下俱是忠志之士,怎会轻害平民?何况我教导下属自有方法,不需秦公子教训!”

    两人怒目相对。

    蓦然间,秦阳心头狂跳,一股如入罗网的危机感迅速布满全身。

    听得船头船家惨叫一声,扑咚掉在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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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遇刺

    此时小船正好拐到瘦西湖的一个弯道之上,茫茫夜色中,数条快船从四面八方飞快驶了过来。

    快船上无数火把骤然亮起,将秦阳所在的小船照得一清二楚。

    秦阳脸色微变,也来不及拔出双刀,挺身护在了纪霜霜身前。

    此时几条快船上近百位弓箭手拈弓搭箭,霎时间箭如雨下,无数火点直向着秦阳和纪霜霜射来。

    竟是火箭!

    这些快船似是早有预谋,让两人陷身于天罗地网之中。

    秦阳不及多想,一脚踢起舱中小几,挡开了前面十数支火箭,同时锦袍双袖连拂,无数旋风扫出,将射向纪霜霜的火箭尽数打落。

    这突袭来得太快,纪霜霜根本反应不过来,直到此时,方始惊骇地“啊!”了一声。

    秦阳本想怒问一句:“你还要继续试探我?”但见纪霜霜满脸惊骇不似作伪,便知决非她所布下的局。

    是真正的敌人!

    无数火箭继续疾射而至,射入船身中,马上燃起了大火。不过数个呼吸间,小船已陷入火海中。

    秦阳心知此时跳船逃生不异于自寻死路,唯一的生机便是冲入敌阵,让弓箭手投鼠忌器。他猛然暴喝一声,双掌连环击出,数度凌厉的掌风不但震开了迎面飞来的利箭,更是重重击在河面上。

    “砰!砰!砰!”

    船头暴起无数水花,本来已停下来的小船在此冲击之下,猛然后移近丈。

    弓箭手们瞄准小船射出的无数火箭登时落空。

    “得罪了!”还没得纪霜霜应话,秦阳左手搂起纪霜霜的纤腰,双脚一点舱底,如飞魂幻影般斜飞而出,直扑四五丈外的一只快船。

    快船上的弓箭手大惊,正要开弓射向两人,但秦阳的身法太快了,他们刚拉开弓弦,秦阳已如飞将军般从天而降,猛然坠落在船头上。

    他这下暗聚全身功力,使出了千斤坠的功夫。

    “蓬!”如同千斤大石砸在船头,快船体小量轻,哪里经得起这股巨力,船尾顿时翘起近六十度,快船上二十多名弓箭手和船员措不及防,一下子全被抛到半空,在落水和惊叫声中,纷纷跌落到瘦西湖。

    秦阳再次凌空而起,一脚踹在快船中间,他用劲极巧,快船横飞出近丈,重新平稳地落在湖面上。

    秦阳一个前空翻,轻巧落于快船上,随手将纪霜霜抛到船舱中,双掌齐击湖面,冲天水柱溅起,快船飞快向后驶出,眨眼间已冲出了包围圈。

    刚才那一番攻防不过数息之间,若非秦阳反应迅捷,功力大增,两人怕是早已成为刺猬,个中凶险,远胜适才与众多黑衣人交手。饶是秦阳艺高人胆大也惊出一身冷汗。他深吸口气,双掌连环击出,掌劲所到,快船载着两人如箭般向着下游逃去。

    但见两岸杨柳飞速后移,敌方快船已被远远甩在身后。

    纪霜霜摔在船舱中并没受伤,她惊魂甫定,爬起来对秦阳急道:“向岸边靠近,那里有我的人!”

    秦阳正待答话,又见下游数条快船迎面包围过来。

    前有敌人后有追兵,避无可避。

    秦阳大喝一声,一连两拳凌空击出,左右两条靠近过来的快船被隔空拳劲打得木屑纷飞,几欲倾翻,秦阳暗喜,正要补上两拳打沉它们,忽听船后数度利刃破空之声响起,急回头一看,只见四点寒芒正疾射向船舱中的纪霜霜。

    秦阳眼力过人,看出是四把飞刀,对方有暗器高手!

    秦阳脚尖一点地,箭般飞扑进船舱中,两袖无风自胀,挡在纪霜霜身前,四把飞刀如同撞中无形飞墙,被弹到两边。

    “啵!”四把飞刀射入舱壁,刀柄兀自抖个不停,可见发暗器的人内劲极强。

    秦阳的衣袖也被割破了数个口子,不由得暗暗心惊。

    耽搁了这么一小会,敌方快船已围了上来。

    十数条黑影从快船上凌空跃起,扑向秦、纪二人。

    杀气大盛,船舱前后左右各处武器舞动的风声清晰可闻。

    “哗啦!”头顶船舱竟顷刻间便被击至粉碎,两个西瓜大小的流星锤夹着惊人劲风直砸向秦阳和纪霜霜。正面刀光闪动,数把大刀交织如网朝着两人迎面劈了过来,刀气将他们全身各大要害全部锁死。左右又各有两把利剑疾刺向两人头颈要害,最厉害的是从后面攻来的高手,短刀离纪霜霜尚有数尺距离,但秦阳已明显感觉到那凛烈冰寒的杀意,刀快而无声,此使刀高手纵然功力稍逊于秦阳,也相距不远。

    如果秦阳只有自己一人,尚有办法勉强撑过这轮合击,问题是他身后便是完全不懂武功的纪霜霜,秦阳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生死瞬间,秦阳体内赤炎寒冰真气与丹功真气全面澎湃爆发而出,刹那间已臻入天人合一之境。

    银月半升,湖水微澜,时间的流逝似乎变得无比缓慢。

    秦阳心中只有一片恬静,不喜不惧,不惊不忧,五感与思维却前所未有的清晰,他就像睁开了另一只俯视全局的眼睛,风速、流水、船体震动,以及快船周围每个敌人的攻击方向、力度、角度、破绽、乃至于身后纪霜霜带着清香的急促吸呼均全在他掌握之中。

    秦阳终于动了,他双拳在一瞬间以三星锤方式同时击出数十下,道道旋风般的赤炎冰寒之劲从他拳头中迸发而出,直撞向那交错攻来的刀网,“嘭!”刀劲拳劲相碰,登时将正面的刀网瓦解,震得杀手们倒飞出去。

    秦阳脚尖微微一点舱底,整个人已平仰着向后直飞而出,一下子撞倒了纪霜霜,左脚快如电闪般踢起,踢中头顶上的一个流星锤,他出脚的力度方位都妙至毫巅,以四两拨千斤的巧劲,恰好引开了那流星锤的方向,使它猛然撞向旁边的流星锤。

    “哐!”流星锤相撞,火花四溅,砸得船舱壁碎成粉末,眼前出现了月朗星稀的夜空。

    木屑纷飞间,秦阳暴喝道:“吃我一刀!”他这一声暗运十成功力,以狮子吼的功夫发出,震得船体骤晃。左右两边攻来的剑手不由心头一颤,凝神防范秦阳的刀招,谁知秦阳只是双臂一震,咏春寸劲爆发,身上锦衣外袍已裂成两半,夹着劲风飞袭向他们,剑手措手不及,攻势顿时受挫,缓了一缓。

    但从后面原本袭向纪霜霜的那一刀秦阳却避无可避,只得奋力一扭腰避过要害,短刀“扑”地刺入他右肩膀中。

    秦阳在刀身入肉的瞬间,真气激荡而至,肩膀肌肉一沉一滑一弹,硬生生在半寸不到的距离下将刀尖卸到旁边,锋利的刀尖滑过他肩膀,拖出一条深若寸许的刀痕,鲜血四溅。

    秦阳察觉到中刀处又麻又痒,知道对方刀刃之上涂有剧毒,一咬牙,左手两指成勾,插入刀伤处,将伤口附近的血肉抓了下来,运劲朝那使刀高手掷去。

    同时左手一伸,如丝如线的真气牵引下,他尚踢在半空中左腿上绑着的咏春短刀飞快跳出刀鞘下落。

    那使刀高手反应快得惊人,一着不中马上旋身而起,震开秦阳掷过去的血团,自上而下再次挥刀斜削而下。

    秦阳右肩膀血如泉涌,眼看就要被短刀削中咽喉。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秦阳左手已接住了咏春短刀,刀光划过黑夜,化作一道寒芒,正正砍中短刀刀锋。

    咏春寸劲再次全力爆发,“叮!”短刀被削为两截,那使刀高手全身一震,如被雷击,口吐鲜血,倒飞而出。

    秦阳也被对方内劲反震得气血翻涌,嘴角渗血,滚落在船舱,正好压在纪霜霜那柔软温香的娇躯之上。

    刚才那生死搏斗不过是眨眼间的事,纪霜霜空有绝世智谋,但她不会武功哪里反应得过来,直到秦阳压在她身上,才再次惊叫起来。

    秦阳伤势不轻,哪里还敢逗留,一手搂起纪霜霜将她抱入怀中,同时后背发劲,寸劲层层下透,木船舱底的木板顿时龟裂成粉末,“扑嗵!”两人同时落入水中。

第九十四章 湖底激战

    秦阳忍住右肩膀的伤痛,挟起纪霜霜急潜而下,鲜血染红了瘦西湖的湖水。

    身后无数劲力击入湖中,秦阳后背硬生生地受了两记重击,知道生死就在这一线,哪敢有半秒停留,他咬着牙,奋力向湖底潜去。

    他越潜越深,很快,湖水重重阻隔下,敌方高手的劲力已无法再构成威胁。

    听得湖面上重物入水之声,秦阳知道是敌方识水性之人跳水追击,更不敢怠慢,仗着体内精纯的真气,屏息静气飞快向着岸边游去。

    忽然觉得怀中的纪霜霜不断挣扎,低头一看,见她脸红潮红,难受之至,这才想起人家姑娘不会武功,骤然落水极易窒息。

    眼见她就要溺亡,生死危急关头,秦阳不及多想,马上俯首吻了下去,封住纪霜霜的樱唇,将仅余的一口空气渡了过去,同时双腿加速踢水,如游鱼般极速向上浮起。

    数息间,秦阳已带着纪霜霜浮出水面,一手拍水一边大口呼吸空气。此处离适才那快船已有近百丈距离,隐约看到几艘快船在湖面上四处徘徊,船上人影闪动,显然还在寻追二人踪迹,又远远见得岸上人声吵杂混乱,隐听闻兵器相交之声,显是纪霜霜的人马与敌人在交手。

    秦阳凭着前世记忆,依稀想起瘦西湖密集弯曲的水道中,有座人迹罕至的小岛,距离这里不过两里路左右,马上环目四顾,很快便认出了方位。

    他又转头看看纪霜霜,见她早已昏迷,怕她就此窒息,左手飞快按在她胸膛上,只觉得着手处柔软舒服至极,但秦阳哪有心思动什么歪念头,暗运真气按压几下,纪霜霜吐出几口湖水,幽幽醒转过来。

    秦阳低声道:“快深吸一口气,我们还得继续潜行!”

    纪霜霜迷糊间依言吸了口气,秦阳自己也深吸了口气,再次抱起纪霜霜潜入水中。听得身后水流异响,两名敌人已逼近了过来。

    他们欺秦阳受伤又要照顾纪霜霜,竟逼近至他身旁三尺方始挺剑刺过来。

    秦阳见剑势来势,便知是刚才从左右两边攻来的使剑高手,他暗自恼怒,受伤的右手抱紧纪霜霜,左手咏春短刀不拦不挡,笔直刺向其中一名剑手的咽喉。

    那剑手哪想到他竟使出如此不要命的刀法,慌忙回剑挡格,但短刀又尖又薄又短,破水速度远快于长剑,剑手的剑离秦阳的短刀尚有一寸,他的咽喉已被短刀刺穿了。

    他睁大双眼,惊愕不已,至死依然不信秦阳一招便杀了他。

    秦阳这一刀,全是凭着过人的胆识勇气、精确计算的力角速度,以毫秒之差险胜敌手。

    但高手过招,所争的不过就是这一秒半秒。

    与此同时,另一名剑手的剑锋已刺入了秦阳的衣衫之中,剑气刺入肌肤,渗骨的凉。

    秦阳将全身的反应提到极致,在剑锋即将入体的一瞬间,将身体如游鱼般轻轻扭动,贴着冰凉的剑身滑了开去。

    感受着那冰凉的死神之刃在身边擦过,胆大如秦阳也不禁头皮发麻。

    那剑手惊骇不已,身形微滞,秦阳左刀飞快划过,已割开了他的咽喉。

    这几下交手时间极短,但颇耗心力,秦阳内伤加剧,嘴角渗血。

    鲜血再次染红了湖水,有敌人的血,也有秦阳的血。

    秦阳见水中再无追兵,暗叫侥幸,马上全力朝那孤岛方向游去。

    游了一会,眼看纪霜霜快撑不住了,秦阳赶紧将口中空气渡过去,随后悄然上浮换气。如是者三,两人方始游到孤岛之上。

    这两里多的水路,换在平日不费吹灰之力,但秦阳一夜接连与强手激战,体内充沛的真气竟第一次有耗尽之感。

    在接近孤岛之时,秦阳只觉得丹田发虚,一身真气几近耗尽,只能光凭着自幼锻练的体能勉力坚持。

    他一手攀住岛边的礁石,累得全身发抖,气喘如牛。

    他举目观察一会,缓了口气,随即用尽最后力气纵跃而起,向前飞起近丈高,与纪霜霜同时滚落在礁石缝隙之间的小片平地上。

    此地刚好处于数块大礁石的遮掩之下,如果不是走近细看,决难发现两人藏身其中。

    秦阳伤重,纪霜霜体弱,经过这么一番逃难折腾,两人俱是脸色苍白,浑身酸软乏力。

    纪霜霜气喘吁吁,忽然奋力一把掌打在秦阳脸上,怒道:“你刚才竟敢轻薄于我!”她俏脸由白转红,尽管明知秦阳是为了救她,但这姑娘家从小便被人当成郡主般尊敬爱护,从未被人如此冒犯过,加上她脸皮较薄,自然羞怒不已。

    秦阳不闪不避,硬生生吃了她这一把掌,“啪!”的一声,脸上顿时红了起来。所幸纪霜霜疲极,这巴掌打得虽响,力度却不大。

    纪霜霜反倒吃了一惊,怔怔道:“你怎么不躲开?”

    我有力气难道会任由你打?秦阳知道遇到这样的事和人家姑娘讲道理也是白搭,咧嘴苦笑下,努力挣扎着要爬起来。

    纪霜霜这才发现他嘴唇发白,右肩的伤口触目惊心,不禁惊呼一声,急切问道:“秦阳,你……你怎么伤得如此重?”

    “死不了!”秦阳咬紧牙,奋力坐了起来,他右肩伤势极重,加上大量出血,觉得头昏眼花,眼前发黑,只想就此躺下大睡一场。

    但他知道,自己一旦躺下,就永远别想再起来了。

    秦阳发了狠,用力咬在嘴唇上,唇破血流,满口血腥,顿时精神一震,他挣扎着从怀中掏出伤药,口复外敷,又费力撕下衣襟,匆匆包扎伤口止血。

    这一连串动作做完,他已累得浑身冒虚汗,摇摇欲倒。

    纪霜霜想起秦阳在适才那生死搏斗中舍命相救,又见他脸上那红肿的掌痕,咬咬樱唇,挣扎着爬起来扶住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温柔:“你……莫要乱动,受伤了躺下多休息。”

    秦阳轻轻推开她,深吸一口气,盘腿而坐,低声道:“敌人随时可能寻到这里,我要运气调息尽快恢复功力,你暂时不要打扰我。”

    说完,秦阳闭目凝神聚气,不再出声。

    纪霜霜静静地坐到一边,凝视着他年轻俊逸,却写满坚毅的脸庞,心里思潮起伏,回想着关于秦阳的所有传言:十一岁开设免费学堂、十五岁大败孙榐、击杀黑狼、刀劈城墙、智夺黑山寨、建立太阳城……

    哪一个传言说出去,都足以震撼淮南。

    眼前这么一个看似手无搏鸡之力的少年,便是这么多传奇故事里的主角?

    可是自己两次诚意相邀,这家伙却都拒绝了,真是不识抬举。若是跟在自己身旁,凭他的才能,异日登坛拜帅、威震天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想到这,一向高傲的纪大小姐恨得银牙紧咬,蓦然间,她脑海里闪过不久前两人在湖水中数次嘴唇相接的情景,不禁脸染红晕,马上用衣袖拼命擦起樱唇,但在生死迷糊间那温暖有力的臂弯和那人生中首次两唇相碰的奇异触感,却是怎么也忘不掉。

    秦阳丝毫不知身边的大小姐心里转着千百个念头,他心中一片空明,全神贯注于调息运气中。

    随着他的凝神聚会,在意念牵引下,很快,他体内残余的一小股真气已开始慢慢重新聚集起来,特别是那赤炎寒冰真气,更是如湍湍细流,滋润着他全身经脉,又似与他体内流淌着的血液相辅相生般,浑身暖洋洋,说不出的舒服。

    他全身心地投入到混合丹功的修炼之中,恍如老僧入禅,周围风浪呼啸,禽鸟怪鸣,他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这可苦了纪霜霜,她虽聪明绝顶,又曾统率过千军万马,可终究只是个年轻少女,此刻她又冷又累,周围却是漆黑一片,只听得风浪如怪兽咆哮,不远处孤岛之上禽鸟怪叫,哪能不害怕?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九十五章 击掌为誓

    纪霜霜不由得蜷缩在冰冷的礁石一角,月光之下,只见秦阳身上衣服慢慢变干了,头顶慢慢形成了一团白气,如云雾之状,越聚越大,隐见数道赤红之光及一道冰蓝之光夹杂其中,包裹着秦阳全身。

    雾气滚动了半晌,秦阳微微张口,随着他的吸呼,雾气随即慢慢消失,却是被他通过口鼻重新吸回体内中。

    纪霜霜不懂武功,只觉得秦阳惊讶莫名,却不知是秦阳所修炼的混合丹功渐臻化境的迹象。

    本来秦阳体内的赤炎寒冰真气乃是灵狐巨蟒之血带来的,与他自幼修炼的丹功真气截然不同,就算秦阳努力修炼,两者想要融合也得花上好几年的时间,但今晚他真气耗尽,重新凝聚的丹功真气便与赤炎寒冰真气共生共长,一点一滴地凝聚起来。

    随着秦阳真气的不断回复,赤炎寒冰真气与丹功真气的融合度也越来越高。

    在此时此刻,体内的灵狐巨蟒血中所含的灵气才彻底与他融合,再也不分彼此,而那赤炎寒冰真气,也与他那混合丹功的真气融为一体,成为世上绝无仅有的奇特内劲。

    看着看着,或者是太累了,纪霜霜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阳睁开眼睛,周围依然一片昏暗,但皓月当空,月光如银纱般倾泻而下,万道银光铺洒在粼粼湖面之上,蔚为奇观,绚丽至极。

    约莫已是三更时分。

    他微微伸了伸懒腰,正要站起来,只觉得背后柔软温暖,转头一看,却是纪霜霜倚在他身上,娇息细细,睡得正香。

    秦阳怕惊醒她,便保持着原姿势不动,观察四周环境。见两人正身处礁石空隙之间,离孤岛不过数丈距离,凝神倾听,瘦西湖岸边人声沉寂,那群杀手似是已离去。

    秦阳松了口气,暗叫侥幸,又轻轻活动了一下右臂,只觉灵活自如,肩膀上的伤势竟似已痊愈了大半,忙解开绷带一看,原来血肉模糊的伤口已长出新肉、结痂愈合,不禁又惊又奇,往日被黑狼刺穿的肩膀仅养了半个月伤便好了大半,已算是快得惊人,这次不过区区数个时辰,更是快得不可思议。就算自己的伤药再有奇效,也没可能好得如此之快。

    秦阳隐约感到自己身体正发生着某种神奇的变化。他深吸一口气,暗运真气游走全身百脉,发现体内真气也与往日颇为不同。

    最初他的真气里夹杂着赤炎寒冰真气,虽是相辅相成,彼此并不相容,此刻却是水与胶融,不分彼此,使得混合丹功的真气隐含了可寒可热的两种属性,极为奇妙。

    秦阳暗暗称奇,忽觉得背后佳人动了动,似是醒了过来,便回头望去。

    皎洁的月光辉映下,纪霜霜睡醒惺忪,娇美的脸庞上满是一种刚睡醒时的慵懒,特别是那粉嫩红润的樱唇,份外诱人。

    秦阳想起之前自己居然数次亲吻这姑娘的樱唇,顿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那时事态危急,他心怀坦荡,并没丝毫旖旎心态,此刻回想那动人的触感,却是心神荡漾,连忙移开视线,稳住声音问道:“霜霜姑娘你醒了?”

    纪霜霜醒转过来,听得秦阳声音竟在耳边响起,发现自己依在他身上,不禁玉脸微红,慌忙移开到旁边,匆忙整理一下仪容,才问道:“你的伤怎样了?”

    秦阳收敛心神,转过头微笑答道:“无甚大碍,谢霜霜姑娘担心。”

    “鬼才担心你。”纪霜霜又想起之前的事,气哼哼说着,却见月光之下,秦阳脸色红润,容光焕发,一双虎目神蕴异常,丝毫看不出身受重伤的样子,不禁惊讶问道:“秦阳,你的伤势已好了?”

    秦阳含笑点点头:“好了大半,这还得感谢霜霜姑娘。”

    纪霜霜不自觉开口问道:“你谢我什么?”

    秦阳哈哈笑道:“谢霜霜姑娘不杀之恩,之前我伤重毫无还手之力,你只需拔出我的刀,想取我性命易如反掌,又或者发出信号唤来帮手,我秦阳也只能束手就擒。以霜霜姑娘的聪明才智,这点小事难不到你吧?”

    纪霜霜哼了一声道:“莫要误会了,我非是以怨报德之人,昨晚你舍身救我,我就算要擒你,也不需乘人之危,量你区区一个毛头小子,哪能逃得出我手掌心?既然我早晚要将你收到账下听令,怎会轻易便杀了你?”

    秦阳听她说得充满自信,不由得好胜心起,仰首道:“那好,我秦阳便等着霜霜姑娘凭真本事来擒我,若你有本事逼得我走投无路,我降你又如何?”

    纪霜霜眼中奇光闪动:“此话当真?”

    秦阳压根儿不信这丫头片子能让自己束手就擒,便骄傲道:“男儿一言,千金难易。”

    见纪霜霜一双漂亮的妙目骨溜溜地转动,不知在打着什么坏主意,秦阳心中微觉后悔了,盛名之下必无虚士,这鬼灵精的丫头能让吕夷简和广陵城中上下人等如此敬服,必有过人的智谋,自己可别真阴沟里翻船,着了这小丫头的道儿。

    他连忙问道:“霜霜姑娘,若是你擒我不得,又该如何?”

    纪霜霜可不吃他这套,装作一脸无辜道:“一次不成便再擒几次,你总会落入我罗网。”

    靠,这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算珠打得真响。秦阳也不是吃亏的主,马上满脸不屑道:“人道纪霜霜姑娘聪明过人,智计无双,原来也不过如此,竟不敢与我相赌。”

    纪霜霜明知他在使激将计,但她自幼便统率千军万马,斗智从未输过,养成了心高气傲的性子,此时不禁怒道:“哼,你要赌什么?”

    秦阳一见计谋得逞,装作惊讶道:“霜霜姑娘莫非有胆与我相赌?”

    纪霜霜见他装腔作势,恨得咬牙切齿,哼了一声道:“赌便赌,谁怕谁?”

    秦阳心思急转,马上打蛇随棍上道:“好,我们以三月为期,若三月之内你不能使我束手就擒,或者反被我所擒,便要降我,听我调遣,终身不得叛我,这赌约谁也不吃亏,怎样?敢不敢赌?”

    纪霜霜半点不肯吃亏,道:“不行,要改下,你若输了,也要永远留在我身边,保护我,听我调遣,终身不得叛我!”

    她话一出口,忽然发现那句“永远留在我身边”极有岐义,不禁脸蛋儿微红。秦阳却没听出来,他举起手掌道:“好,我们击掌为誓。谁若反悔,天地不容!”

    纪霜霜白了他一眼,举起玉手,与他“啪啪啪”地击了三下掌。

    见秦阳一脸奸计得售的表情,纪霜霜心里不爽,恼道:“此刻我手里无兵无将,你不会想从此刻便开始吧?秦大英雄。”

    秦阳嘻嘻笑道:“我向来不占人便宜,这赌约自是等我们渡过此劫难再开始。”

    纪霜霜又哼了一声,想起一事,便问道:“昨晚我还没问你,你是何时察觉我的身份?”

    秦阳嘴角泛起笑意,似是回想两人相遇之时的事,道:“从一开始便知道了。昔日官道与霜霜姑娘一别虽有些时日,无奈我鼻子一向较为灵敏,记性又向来不错。”

    纪霜霜一怔,微叹道:“原来是我的气味露了马脚。我还以为你未见过我容貌,对话也不多,便想不起我来了。”

    秦阳调笑道:“当日赠水之恩未报,那小玉瓶尚在我手中,怎会轻易便忘了霜霜姑娘?”他习惯了调戏家中两个漂亮的妹妹,与美女相处便总不自觉地调戏一下。

    纪霜霜俏脸一红,气哼哼道:“胡说八道,你知欠我情义,为何我邀你助我你却屡次相拒?”

    秦阳咳了两声掩饰过去,道:“一事还一事,霜霜姑娘手下不缺能人勇士,但我身边的亲人却少不得我。何况今晚救了姑娘一命,也算是还了这情义。”

第九十六章 越级挑战

    纪霜霜眼眸转动,狡辩道:“谁知道今晚是你救了我,还是你连累了我呢。我可没杀黑狼,也没杀金国元帅的公子。”

    秦阳皱眉道:“那些杀手的目标乃是霜霜姑娘,这事你自是心知肚明。那伙杀手未必就此罢休,你到底得罪什么人了?说出来好让我心里有数。”

    纪霜霜沉默了半晌,淡淡道:“大概是江南东道苏武王的人吧,据闻他手人有个擅使短刀的高手李晖、还有个使飞刀的暗器高手杜荣最是厉害,昨晚袭击我们的杀手中,应该就有这两人。”

    秦阳想到昨晚的激战,兀自心有余悸,他微叹了口气道:“霜霜姑娘你既身系淮南一派的安危,怎么又支开了平日保护你的高手?若是昨晚那十数个‘掳走’你的高手尚在,那些杀手轻易也伤不了你。”

    纪霜霜眼露笑意,得意道:“他们怎及得上秦公子武艺高强。”

    秦阳知道被人当枪使了,不由恨恨道:“你倒是把我当免费保镖了。”

    纪霜霜含笑道:“那日在官道之上,秦公子不是曾说要报答我?这次保护我又何妨?男儿一言,千金难易。”她咬着秦阳说的话,秦阳虽是善辩,一时也耍赖不得。

    秦阳正要答话,忽然脸色骤变,手一伸,小腿刀鞘里的双刀已吸到手中。

    纪霜霜见他脸色凝重,顺着他的眼光望去,顿时也变了脸色。

    明月斜照,但见波光粼粼的湖面之上,一个黄袍道人衣袂飘飘,正从远处踏波而至,光是这一份绝顶轻功,已足以让人心寒。

    秦阳倒抽了口凉气,他近来虽是轻功大进,可离“一苇渡江”的境界尚有极大差距,更别说这种凌空踏波的超绝境界了。光从这轻功判断,来人起码也是第四级“绝顶高手”的级别,怕是未必在自己师父天冲道长之下。

    秦阳不禁苦笑道:“霜霜姑娘,你惹的怎么净是这些了不得的大人物。”

    纪霜霜脸色发白道:“江南西道的安乐王竟能请动龙虎山的宗主张天师?”

    龙虎山的宗主?秦阳凝神细看,已认出此人乃月前在封仙岭所遇到的那龙虎宗掌教,顿时手足发冷。那夜的两剑之威至今还在他心中留着不可磨灭的恐惧。

    秦阳垂下双刀,叹道:“霜霜姑娘,这次怕是没法子保护你了。”

    纪霜霜咬咬牙,用力推了推他,低声道:“你快走吧,此事与你无关。”

    秦阳察颜观色,知道这个小丫头并非在耍诡计,确是不想拖累自己,心中微微一动,又想到她昔日赠水之恩。

    这小丫头的心肠倒真不算坏。

    他凝视着黄袍老道踏波而至的身影,暗道:难道自己就一辈子在这绝顶高手面前抬不起头?

    他想起师父天冲道长所言:“一旦你对某个人产生恐惧,便永远也无法超越他。”

    又转头见纪霜霜满如死灰,似是束手无策,不禁豪气顿生。

    他捏紧拳头,深吸一口气,淡淡道:“我与他有师门恩怨,也有个人旧怨,就算我想逃,估计他也不肯放过我。”

    凭着那老道的眼力,自己是天道门传人的事怕在封仙岭上便早已暴露了。

    纪霜霜惊讶地转头,见秦阳已飞身跳上了礁石之上,双手持刀,迎风而立,腰杆挺得笔直。

    他那锦衣外袍已在船上撕破,此刻身上只穿着一件淡黄色的窄袖交领罗长衫,腰束黑色武士带,脸色一片平静。

    秦阳缓缓闭上了眼睛,天人合一之境瞬间提升到极致,心中再无胜负生死。

    刹那间纪霜霜有种奇妙错觉,秦阳就像自古至今就立于那礁石之上般,竟似与月光、夜风、礁石融为一体。

    而龙虎宗掌教,黄袍道人张天师,也在同一瞬间抵达了两丈开外的礁石上,悄然而立。

    秦阳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很亮,如月光一般波澜不惊。

    张天师有意无意地望了秦阳一眼,目光便落到纪霜霜身上,朗声道:“小姑娘,你真会躲,让我找了半个晚上。有人要请你相见,跟我走罢。”

    纪霜霜脸色苍白,咬牙道:“安乐王以何条件请动张天师大驾?我愿以五倍报酬,望天师高举贵手,放我们一马。”

    张天师冷笑一声,似是懒得再与她说话,目光转向秦阳,缓缓问道:“你是那晚天道门的小子?灵狐呢?”

    感觉不到杀气,一股无形无质却让人无从躲避的剑气已瞬间笼罩着方圆数丈的区域。

    秦阳身上迎风摆动的罗长衫忽然便静止了,似被这股无法抗衡的压力凝固在一起。

    秦阳岿然不动,不卑不亢,如镜中之月水中之花,带着赤炎寒冰属性的丹功真气遍布全身,淡淡答道:“是。灵狐已死于巨蟒之口,你怕是要失望了。”

    张天师脸色一沉:“灵狐乃我龙虎宗花了无数人力物力才寻得之千年灵兽,却因你这小子而失之交臂,还害得我数名弟子葬身巨蟒之口,你万死难辞其咎。”“咎”字一出,那剑气骤然转寒,杀气森然笼罩全场。

    纪霜霜虽是躲在秦阳身后的礁石缝隙之中,她身上的衣衫本来就未干,此刻更是遍体生寒,不由得担心地望向秦阳。

    看来巨蟒已被龙虎宗所杀。秦阳依然神色不动,淡然道:“灵狐乃天赐灵物,非有缘人不可强求,妄求者必遭遇天谴。张天师,你武功已到如斯境地,又何需再以灵狐来提升功力?”

    他身上的丹功真气完全转化为赤炎属性,溢体而出,在月光照耀下,赤焰的火红色隐隐遍布全身,凛为奇观。

    张天师脸色微变,阴沉道:“原来灵狐血中灵气被你所得。”

    秦阳微微一怔,暗道:“昔日我重伤将死竟能复原,果真是夕岚耗尽灵气救我?”

    张天师厉声低喝道:“别以为你得了灵狐灵气便可与我为敌,那晚看你身法轻功,师从天冲贼道?”

    秦阳想到夕岚舍身相救,想到家中的两个妹妹在等着自己,又想到小蕾小绮和太阳城,雄心顿起,眼中斗志熊熊燃烧,夷然不惧道:“我乃天道门第三代传人,天冲道长座下大弟子,秦阳!张天师乃我师父平辈,能与你一战,虽败尤荣,胜则大善!”

    张天师心中微凛,想不到这小子居然敢主动挑战自己!

    从刚才起他便觉得眼前这小子深不可测,就如一泓潭水,表面波澜不惊,却难知深浅。特别是他立于礁石之上,身心似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以张天师的修为境界,竟也窥不出他的破绽,此刻见他昂首挺立,如同一柄亘古便铸于礁石之上的利刃,硬生生将自己散布出去的杀气分割了开去,更是让人吃惊不已。

    张天师隐隐感觉,今日若不除此子,日后必在大患。

    他冷哼一声,左袖轻拂,一股旋风骤然掠过秦阳身侧,将他身后的纪霜霜吹起,摔到数丈外的小岛上。纪霜霜惊呼一声,很快便爬了起来,并没受伤。

    秦阳居然连手指都没动一下,似是看透了他不想误伤纪霜霜的用意,轻声说道:“霜霜姑娘,赶快躲起来,免得受伤。”

    随即他双刀一挺,凝视着张天师,淡淡道:“前辈,亮剑吧!”

    “好你个秦阳。”张天师眼中杀机顿生,冷冷道:“杀你这等小辈,何需用剑!”

    声落人至,以右手食指作剑指,幻化出无数变化,凌空向秦阳刺了过来。

    秦阳不闪不躲,待得剑指剑气刺到身前三尺时,忽然如同蓄势已久的弹簧般,飞快纵跃而起,凌空飞起两丈高,再如苍鹰般飞速下扑,双刀刀身迸发出赤焰般的火红色,借着下扑之势直削剑指。

    张天师眼露奇光,剑指再生变化,幻化出无数剑影,如霜剑气大盛,宛如惊涛拍岸,汹涌澎湃,瞬息间已封死赤焰刀气的所有进攻与防守退路,逼秦阳与他实力相拼。

第九十七章 生死之斗

    秦阳见他剑指奇妙莫测,以天人合一之境也无法完全窥清它的轨迹,殊难抵敌,一咬牙,凝聚起十成功力,双刀使出“大巧不工,更胜奇峰”,无边刀意汇聚成点,猛然与重重剑影直撞到一起。

    “哐!哐!哐!”刹那间冰蓝色的剑气与赤炎的刀劲接连相撞,竟爆发出如金石互击之声。

    双方顷刻间已互拼数十下,秦阳只感觉双刀如砍在坚硬无比的金刚钻之上,被反震得半身酸麻,不禁大骇,剑指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重重剑影压力大增,如山般直轰过来,秦阳冷喝一声,双刀幻化为无数红芒,以“其快无声,灿若繁星”的刀意,配合“天罗地网势”竭力相迎,每刀都与剑指斜斜相接卸劲。饶是如此,数十刀一过,剑指依然冲破了“天罗地网势”的包围,直刺向秦阳咽喉。

    秦阳避无可避,只得双刀交叉一错,硬挡这一记。

    “嘭!”气劲交击声暴响,秦阳如触电般浑身剧震,被震得倒飞而出。

    秦阳一个后空翻,勉强跃落于两丈外的礁石之上,但脚下轻浮,竟差点站不稳。

    他嘴一张,已喷出了大口鲜血。身上淡黄色的罗长衫处处破损,数道剑痕清晰可见,鲜血直流。

    三级上的“一流高手”遇到四级上“绝顶高手”,差距何止云泥。

    张天师傲然挺立于礁石之上,但他脸色决不好看,右手食指竟微微发抖。

    他原来还抱着将秦阳生擒活捉,想办法吸取他身上的灵狐灵气的念头,故而刚才只用了六成功力,但凭他堂堂龙虎宗掌教,六七十年的修为,竟不能将这个小辈一举击倒,反被他近百下赤炎刀气入侵手指经脉,怎能不叫他吃惊忌惮?

    秦阳一抹嘴边的血迹,依然神色不变,双刀再次摆出问路势,毅然道:“再来!”

    纪霜霜躲在大石之后,忍不住大声叫道:“秦阳!莫要逞强了,你打不过他的!我跟他走便是了,你退下!”晓是她足智多谋,此刻在压倒性的实力差距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秦阳充耳不闻,只是淡淡重复一句:“再来!”

    纪霜霜这才发现,秦阳这小子冲动起来,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只急得直跺脚,她离两人有七八丈远,中间又隔着湖水礁石,凭她这么一个身娇体弱的姑娘家,就是想冲过来拉开秦阳也做不到。

    这下连张天师也暗暗佩服这小子的韧性与坚毅。他眼中的杀意却更盛了,此子不除,日后武学修为怕是不可限量,须得及早铲草除根!

    他冷笑一声:“找死!”

    话语间,左手食中二指俱成剑指,斜劈而出。

    招式平淡至极,但那无双剑气汇聚成两把巨大无比的长剑,以劈天开地的霸道气势狂劈过来,声威惊人,足以让任何一流高手产生无法抵御的颓废感,束手待毙。

    秦阳全身头发衣衫俱被剑气吹得乱扬,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这才是四级上“绝顶高手”的真实实力!

    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秦阳暴喝一声,将全身功力催至极限,经脉甚至已产生出膨胀欲裂的剧痛感。

    赤炎的气焰刹那间包裹着他全身。

    然后,秦阳闭上了眼睛,张开了另一双“眼睛”。

    霎时间,天地俱静,天人合一的境界急速攀升,直达前所未有的至境,秦阳的心中恍如开了天眼般,清晰无比地勾划出两把“大剑”的去势与力度分布。

    他脚步轻移,以精妙的咏春步法配合天道身法,如幻影般连晃数下,以毫厘之差险险避过了两道惊天动地的剑气,随后一跃而起,右手咏春短刀轻轻挥出。

    张天师万万想不到秦阳竟能闪过自己这两下剑气,要知以他的修为境界,挥出的两下剑气强横无比,笼罩方圆十数丈,剑气所至金石俱碎,哪还需什么花招妙招,光凭威势便足以震慑世上绝大多数的高手。

    秦阳竟脸无惧色地躲过了!

    这毛头小子的心性意志竟坚定如斯!

    当他看到秦阳挥出的那一刀时,更是大吃一惊。

    秦阳的这一刀似是随意挥出,却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又似暗合天地间至玄至妙之道,准确无比地击中了食指“大剑”去势的最关键力角,硬生生地改变了“大剑”的轨迹,使它与中指的“大剑”相撞,斜斜劈到了旁边的礁石之上。

    剑气猛然击在礁石之上,“轰!”的一声巨响,坚硬的礁石刹那间粉碎为无数石屑,湖水也被劈成两半,掀起数丈高的水浪,漫天水点如雨般直洒下来。

    张天师衣袖轻拂,已将洒近他身上的水滴尽数震开。

    待得水雾散尽,礁石四周已看不见秦阳和纪霜霜的踪影。

    张天师心知秦阳虽勉强挡开了剑气的去势,但被剑气反噬之下,不死也重伤。

    考虑那小子的韧性,多半是拖着重伤的身体带着纪霜霜趁乱潜水逃命了。

    张天师大怒,刚才那一击已用了他八成功力,居然还是未能将秦阳击杀,此事一旦传了出去,他张天师颜面何存?

    他暴怒之下,拔出宝剑,惊天动地的剑气纵横而出,竟将方圆数十丈的湖水、孤岛、礁石尽数劈为粉末。

    眼见两个小辈十死无生,周围再无任何声息,张天师才恨恨地回剑入鞘,身形一闪,落于瘦西湖水面之上,踏波而去。

    张天师并不知道,秦阳和纪霜霜就潜在他脚下大礁石的最底部,他剑气强横无匹,唯独脚下的礁石在攻击范围之外。

    ……

    秦阳不停在做着诡异的梦,一会梦到自己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在孟家村的经历不过只是场虚幻;很快场景转动,眼前茵茵绿草一望无际,夕岚抱着双膝坐在草丛中,一双大眼睛温柔如水,凝视着他轻声道:“小弟弟,我一直在等着你呢。”

    一会又梦到了两个妹妹都在担心地唤着他:“哥哥,哥哥!”特别是星儿,满脸不安,拼命想地拉住他。

    随后,小绮、小蕾、义父、费大夫夫妇都先后出现在他的梦境中。

    秦阳隐隐觉得自己正徘徊于生死边缘,心中充满了对生的留恋,忍不住唤道:“星儿……月儿……夕岚……”

    却觉得喉咙干涸,只勉强发出嘶嘶的声音。身体更是丝毫不受控制,真气乱蹿,一会如落入火炉,一会又似坠入冰库,时热时冷,全身所有经脉肿胀裂开,痛苦不堪。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体内真气终于开始重新凝聚,循着他十二经脉和奇经八脉缓缓流动,默默地自动修复着他胀裂的经脉血肉。

    秦阳嘴一张,淤血猛喷而出。隐约听得有个女子惊叫了一声,他还没听清楚是谁的声音,又再次晕迷过去。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时,首先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淡雅花香,意识才慢慢清醒过来。

    眼前是一张雪白的帐子,身上盖着真丝绒被,温暖舒服至极。

    听得旁边一个女子惊喜唤道:“小姐小姐!秦公子醒过来了!”

    秦阳循声望去,见是一个身穿绿色婢女服饰的美女,颇为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她叫什么名字。

    接着,一个身穿淡紫色衣裙的少女已闻声冲了过来,俏脸上掩不住的喜色,关切问道:“秦阳,你醒了?感觉好些没?”声音极是清脆动听。

    少女眉目如黛、玉面粉腮,冰肌胜雪,特别是两片红润的朱唇诱人至极,正是纪霜霜。

    见她脸带倦意,睡眼惺忪,脸上还有衣服的褶皱印痕,似是刚趴桌而睡。

    秦阳勉强笑笑道:“还好,应该还活着。”

    纪霜霜轻捶他一下,嗔道:“这不是废话?难道你以为和我一块死了?”

    她的粉拳自然是又轻又软,但秦阳全身经脉俱损,也被打得浑身发痛,他咬牙忍着,见纪霜霜手臂上也扎着绷带,便问道:“霜霜姑娘呢,你伤势如何?”

    纪霜霜见他关切地盯着自己手臂上的绷带,心中微觉欣喜,答道:“我不过是被碎石击中擦损的皮外小伤,没什么大碍。”她瞥了秦阳一眼,心道:有你这么舍命护着,我哪会受什么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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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个人隐私

    秦阳点点头,奋力想要坐起来,但全身酸痛发软,挣扎了几下,又重新跌回床上。纪霜霜连忙按住他,急道:“你伤势未愈,不可妄动。”

    一旁的俏婢插口笑道:“秦公子,你也不知道自己先前伤得有多重,小姐听说你伤重难愈时都急哭了。”

    纪霜霜俏脸一红,怒瞪俏婢道:“小宝,你胡说些什么?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原来这俏婢便是昔日官道中取玉瓶清水给自己的“宝姑娘”,秦阳心中感动,轻声道:“谢霜霜姑娘担心。”

    纪霜霜瞥了他一眼,见他脸色已逐渐恢复红润,心中欢喜,却依然哼了一声道:“谁关心你了,你和我有赌约在,我怎可以让你就这样死了?我要你输得口服心服,从此在我身边听我调遣。”

    秦阳微微一笑,也不答话,望望四周,见自己身处一个典雅的小室中,处处布置得极为用心,弥漫着淡雅的花香,似是女子闺房,不禁惊讶问道:“这是哪里?”

    他隐约记得自己抱着纪霜霜钻出水面后,又奋力奔了几里路,最后终于力竭伤发,昏倒在一处园子中。料来应该是纪霜霜想办法将自己救到此处。

    俏婢小宝抢着答道:“这里是广陵城郊,我家小姐的一处秘密居所,平时基本上没人知道。连请来给你治病的大夫都得蒙了眼才可带过来。”

    纪霜霜又瞪了她一眼,训道:“多嘴!”

    纪霜霜的手下极畏惧她,可小宝似是与纪霜霜关系极好,半点也不害怕,只是笑嘻嘻地伸了伸舌头。

    秦阳见两主仆的对话有趣,笑道:“那还真得感谢霜霜姑娘救命之恩。”

    纪霜霜晶莹雪亮的眼珠一转,微笑道:“这回不是感谢我不杀不擒之恩了吧?”

    秦阳想起此前与她的对话,不禁莞尔一笑道:“这次是真心真意,感谢你救命之恩。”

    “之前果然是虚情假意么?”纪霜霜哼了一声,又道:“你不必谢我,本来要不是你救我,我前几晚早已或死或被抓走了。何况,你能复原,皆是你自身的原因,大夫说你伤重难治,随时便死,根本不敢下针施药。”

    小宝似乎也是个鬼灵精的丫头,故意在一旁插口道:“话虽如此,小姐,要不是你逼着大夫下针施药,又亲自帮秦公子喂药换伤药,秦公子怕还是大难难逃。秦公子向你道谢是应该的。”

    她还故意向秦阳眨眨眼,大有讨赏之意。

    纪霜霜被她道破,脸红耳赤,气急败坏地推她出了屋子:“走走,莫在这里胡说八道,再不走我就撕了你的嘴,别以为和我从小长大便有恃无恐,我纪霜霜说得出做得到!”

    “知道啦,你和秦公子两个好好相处吧。”小宝笑嘻嘻地逃掉了,走前还细心地关上门扉。

    她走前这么一说,反倒弄得纪霜霜和秦阳都不好意思起来。

    两人你眼望我眼,脸上都尴尬不已。

    窗外秋风吹来,轻轻在两人之间流动,小室中静悄悄的,气氛极为暧昧。

    秦阳也算是常在花丛中游走之人,此时居然有点讷讷的说不出话。

    纪霜霜轻轻走了开去,坐到床前的椅子上,也不看秦阳,兀自辩解道:“你别听那坏丫头胡言乱语,她的话当不得真。”

    秦阳心里雪亮,嘴里却道:“自然了,霜霜姑娘乃是堂堂元帅府千金,秦阳不过乡村小子,哪值得姑娘如此相待。”

    纪霜霜哼了声,脸色稍霁:“知道就好。要不是你曾舍命救我,我才懒得理你。”

    这姑娘还真心高气傲得很,尤甚于我家月儿。

    纪霜霜见秦阳没回话,转头见他正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俏脸微红,嗔道:“你看什么呢?”

    秦阳想到家中两个妹妹,思家之情涌上心头,轻叹道:“你性子有点像我家妹妹,看到你便忍不住想起她。”

    纪霜霜似是想起什么,心情大好,“扑哧”一笑道:“你这个恋妹的哥哥!在睡梦中也唤着星儿、月儿。我还没见过有人这般想念妹妹。”

    她笑语嫣然,小室中原本暧昧的气氛顿时变得轻快起来。

    秦阳脸皮虽厚,此时被人当众揭破也不禁老脸微红,问道:“我真在梦中叫着星儿月儿?”

    纪霜霜含笑点点头。

    秦阳辩解道:“我自幼与妹妹们一起长大,感情深有什么奇怪的?”

    纪霜霜又道:“还有夕岚。这夕岚又是哪家姑娘?我倒是不知道。”

    秦阳尴尬道:“是我家中养的小狐狸。”

    纪霜霜掩嘴笑道:“原来你这么喜欢家里的小狐狸。月前在官道上拦我车驾,便是因小狐狸渴了,秦公子冲冠一怒为狐狸,确是天下少有。”

    这丫头好一张利嘴,秦阳被她戏弄得哭笑不得。

    纪霜霜有意无意道:“对了,上次张天师说起过灵狐……”

    你能不能别这么敏感?秦阳连忙咳了两声,绕开话题问道:“这么说,你是知道我妹妹叫星儿、月儿?”

    纪霜霜似笑非笑道:“秦公子,你祖籍广陵,爷爷秦睿,官至庐州知州,父亲秦昕,母亲张氏,家中有三个妹妹,分别叫秦如月、秦如星、秦如云,你八岁那年因为战乱流落到孟家村,九岁半遇到你师父天冲道长,学得一身武艺,十一岁开始办免费学堂,人称‘小秦老师’,是个小有名气的神童,连欧阳教谕都想收你为弟子……”

    靠,你是查户口的啊!三妹妹秦如云我都想不起来了,你居然也知道!

    秦阳哭笑不得,无奈道:“纪大小姐,你这算是侵犯我个人**了吧?”

    “个人**?”纪霜霜没听过这个词汇,颇觉新鲜,问道:“个人**是什么意思?”

    秦阳见这个原本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变得平易近人,干脆耍起赖来:“我只知道你叫纪霜霜,却不知道你小时候的往事、秘密,这些往事秘密就是个人**!我不管,你知道我这么多个人**,我也要知道你的个人**!”

    纪霜霜没想到他会变得如此厚脸皮耍赖,不禁啐了他一口,脸红道:“休要胡说八道,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小时候的往事、秘密凭什么告诉你。再说你身上的秘密多着呢,我知道的不过是皮毛。”

    秦阳心中一凛,正想蒙混过去,纪霜霜已拿起桌上咏春双刀,美眸中奇光闪烁,问道:“比如,你这双刀形状奇怪,我便从未见过。”她见秦阳开口要说话,截断道:“莫要说以我不懂武功、不识武器来搪塞,我自幼便翻阅百家之书,普天下的武器,除了你这双刀,我还没多少是不认识的。”

    秦阳被她挡住话头,只能苦笑道:“这双刀是我设计的,你还想问刀法么?也是我自创的,天下只此一家,你不知道也属正常。”

    纪霜霜眼睛一亮,打量了他半晌,忽然红唇微动,吟道:

    “村外破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她声音清脆动听,吐字清晰,极有感情,将陆游这首诗的韵味表达到淋漓尽致辞。她顿了顿,叹道:“秦公子天资过人,十二岁便能作出如此绝妙的长短句,想来创出奇刀和刀法也是可能的,我纪霜霜自愧不如。”

    秦阳干咳数声道:“我那时年少无知,随便写下,见笑见笑,哪里入得霜霜姑娘法眼。”

    纪霜霜饶有兴趣地盯着他,还要再问,秦阳连忙苦着脸打断道:“天色不早了,我饿了,霜霜姑娘能否赏碗白饭?”

    纪霜霜“啊”了一声,嗔道:“都怪你,害我只顾着说话,都忘了此事。”

    她伸手探探桌子上的白玉陶瓷盅,喜道:“这粥还温热,正好用来打发你这馋猫。”她拿起旁边一个玉碗,小心地揭开盅盖,盛了一碗粥,端到秦阳面前,坐到床边,轻声道:“秦大少爷,能自己吃么?”眼中满是笑意。

    秦阳见人家千金小姐亲自端了粥过来,哪有不打蛇随棍上的,马上装作全身无力状,继续苦着脸可怜巴巴道:“能否麻烦霜霜姑娘动动玉手,给我这可怜的病人喂上几口稀粥?”

第九十九章 共枕

    这性子高傲的大小姐似是看破了他的装模作样,却不知为何只是掩嘴一笑,便用汤匙勺起粥,递到他嘴边。

    广陵府里元帅家的千金小姐居然亲自喂粥!

    秦阳赶忙张口含住汤匙。

    纪霜霜见他孩子气的动作,哪里像个统率一方的城主,不禁扑哧地笑了起来。

    但温热的粥水入口,秦阳的眉头便皱了起来。这粥怎么带着烧焦的苦涩味,宝姑娘的厨艺也太差了吧……

    纪霜霜见他神色,收起笑容,哼了一声道:“这粥是我熬的,怎么?秦公子不满意?”

    原来如此!

    秦阳哪敢多说,赔着笑脸道:“好吃,好吃!我要多吃些!”

    纪霜霜这才恢复笑脸,细心地喂他吃了两碗粥,见他舒服地闭上眼睛,忽然笑道:“秦公子,你便不怕我在粥里下毒?”

    秦阳睁开眼睛,调笑道:“纪大小姐亲自煮好还喂我吃的,就算是毒药我也吃下去。”他学医多年,有毒没毒一嗅便知,自然心里有数。

    纪霜霜似是窥破他的心思,俏脸微红,嗔道:“胡说八道,你精通医术,自是知道这粥里有没有毒。”

    吃过粥,秦阳的精神好了起来,他见外面天色大亮,便问道:“霜霜姑娘,我昏迷多久了?”

    纪霜霜答道:“有三天两夜了。”

    “三天两夜?”秦阳暗叫糟糕,吕夷简、小绮他们不知自己情况,怕是会急坏了。他咬紧牙关,不顾全身疼痛挣扎着便要起身。

    纪霜霜慌忙过来扶住他,急道:“你干嘛?有什么急事?”

    嗅着纪霜霜身上动人的幽香,秦阳精神一振,道:“我有朋友尚在广陵城中,我这么久没回去,怕是会极担心我。”

    纪霜霜眼中闪过一丝恼意,松开手,淡淡道:“哦,是那个一直跟在你身后的小美人么?是你相好的姑娘?”

    秦阳本来半倚着她柔软的手臂才勉强坐起来,她一松手,顿时又倒了下去,这么一折腾,痛得他全身冒冷汗。他苦笑道:“她叫孟小绮,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纪霜霜满脸怀疑,哼哼道:“我看不止如此关系吧,那个小姑娘看你的眼神可不是青梅竹马那般简单。”

    秦阳没好气道:“她是我什么人与你何干?”

    纪霜霜顿时语塞,忽然恼羞成怒道:“自然与我有关,日后你输了便是我的手下我的人,我有权干涉你与谁相好。”

    秦阳也怒了,瞪着她道:“日后霜霜姑娘若是输给我,当心我不让你嫁人!”

    两人都是性子高傲之人,谁也不肯让步,再次怒目相视。

    就在此时,小宝慌慌张张地推门而入,大叫道:“不好了,小姐!”

    纪霜霜正一肚子气,不悦道:“有什么事大惊小怪?我好着哩!”

    小宝“扑哧”一笑,又连忙收起笑容,急道:“我远远见到老爷的车驾往这边来了,怕是片刻便到!”

    纪霜霜脸色大变,问道:“平时我爹极少到这里来,今天怎么来了?你还看到有哪些人相护?”

    秦阳心里也一个“咯噔”,纪家的老爷?莫非是那传说中极有帅才的南路元帅纪禹?

    小宝似是早知小姐会这般问,飞快答道:“只有老爷的贴身家将随从,不过我见徐凡那坏家伙也一并来了。”

    “徐凡?”纪霜霜脸色不豫地点点头:“那家伙不是被打发去马房了吗?”

    小宝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不少人向老爷求情……”

    纪霜霜哼了一声,正要再问。

    秦阳功力恢复了五六成,已远远听到百丈外脚步声错杂响起,便苦笑唤道:“霜霜姑娘……”

    纪霜霜目光落在他身上,脸色微变,转头对小宝道:“小宝,快和我一起将他搬到衣柜藏起来,被我爹看到就完了。”

    她话音刚落,小院处便传来一个洪亮爽朗的声音:“霜霜,爹爹来了!快出来迎接!”

    纪霜霜脸色霎时变白:“来不及了!”

    她一眼瞥见桌边地上还有秦阳带血的衣物,连忙和小宝七手八脚收好胡乱塞到衣柜里,随后一咬牙,竟然钻入秦阳的被窝中,低声嗔道:“死人,快往里面移过点,一会缩在被窝里莫要出声,不然被我爹发现,我可保不住你!”

    秦阳这辈子从没想到居然会遇到如此像狗血言情剧的事情,哭笑不得之下,只好依言勉强挪动伤躯,往里面移了数分。

    但觉纪霜霜温香柔软的娇躯紧紧贴在自己的右臂之上,特别是手背刚好贴到一处特别柔软圆润之物,似是人家姑娘的香臀,秦阳不禁心跳加速。

    纪霜霜似乎也相当紧张,全身僵硬绷紧,又羞又怒低声道:“你如果敢乱动手动脚,我一定会杀了你!”

    秦阳见她不顾女儿家的名声也要保护自己,心中感动,柔声道:“霜霜姑娘,秦阳决不会冒犯你,放心好了。”

    纪霜霜听他温柔至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更是脸红耳赤,哪敢看他。

    小宝已机灵地帮着整理好账子,然后飞快奔出了房间,到前厅相迎。远远听到她行礼道:“婢子小宝,拜见老爷。”

    纪禹的声音越来越近,听他问道:“霜霜呢?怎么不见她出门迎接?”

    小宝语带担忧道:“小姐生病了,无法下地。”

    纪禹脚步声加快了,焦急道:“霜霜病了?什么病?重不重?”说话间,他已推门大步走了进来。

    秦阳心中一凛,从纪禹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可判断此人武功不凡,南路元帅果是名不虚传。

    小宝连忙赶过去拦住纪禹道:“老爷,不要太靠近小姐,小姐现在身体虚弱,见不得阳光,也受不得风寒。”

    纪禹一把抓住小宝问道:“霜霜是什么病?怎会如此严重?”

    小宝犹豫一下,低声道:“女子每月必来的例事,小姐这次比较严重……”

    纪禹顿时明白过来,松了口气道:“原来是这样,我就奇怪她怎么几天没回家,一直都在这里?”

    秦阳在被窝中听到这个借口,差点笑喷出来,拼命忍耐之下,身体都微微抖了起来。

    纪霜霜又羞又恼,这小妮子怎么偏偏要编这个谎出来!她感觉到秦阳的笑意,恼羞之下伸出玉手,狠狠掐了秦阳手臂一下。

    秦阳吃痛,却不敢叫出来,只得勉强反手擒住她的玉手,不让她继续作恶。

    纪霜霜小手被他紧紧握住,更觉羞怒,正要挣脱,纪禹已轻声走进她的闺房,坐到小桌前,关切问道:“霜霜,睡着了?爹爹来看你了。”

    纪霜霜顿时不敢乱动,她尽量蜷起身子,使得真丝绒被隆得高些,挡住身后的秦阳,装出有气无力的声音道:“爹,女儿没事,只是身体……抱恙,无法行礼。”

    纪禹道:“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应该回家里,有你娘亲帮忙照顾着,总比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好。”

    纪霜霜只好小声答道:“刚好在此时遇到这事,走不动……”

    她感觉秦阳的手轻轻地握住自己,似是在安慰感谢,心中一荡,不由自主地反握住他的大手。

    纪禹心疼道:“傻孩子,这时就该让小宝回家找你娘亲来照顾你,怎么可一个人在这偏僻之处受罪?”他见桌上放着粥,又道:“光吃这粥怎么行,我回头让人拿燕窝羹过来。”

    纪霜霜听爹爹说得真挚,心中感动,眼圈微红道:“娘亲身体也不是很好,不想让她担心奔波,何况有小宝陪着……”

    秦阳感觉她小手微颤,知她在为不得不对至亲亲人说谎耍手段而内疚,心中也涌起一股愧疚与感动。

    这丫头还真是个好姑娘。

    纪霜霜又问道:“爹爹,你来寻我,是不是有什么要事?”

    纪禹沉吟道:“一来是见你久未归家,担心你便来瞧瞧,二来是我接到王爷王令,准备要出兵了,本想寻你同往,此时你身子不便,我便自己去好了。”

    纪霜霜装作强打精神的样子,勉强要坐起来道:“出兵?所为何事?外敌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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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覆城之危

    纪禹见她语带关切,连忙道:“霜霜,莫要紧张,你身子不便快躺下。”

    见纪霜霜重新躺下,他才笑道:“放心,不是攘外,是安内。金国又派使节来催王爷交出秦阳人头,王爷听徐凡汇报秦阳在**县建了个太阳城,招兵买马图谋不轨,故令我出兵剿匪,防患于未然。”

    纪霜霜感觉秦阳浑身一震,知道他担心太阳城安危,连忙劝道:“爹爹,莫要着急,太阳城易守难攻,没数万大军怕是难以攻陷,此刻苏武王和安乐王都在一旁虎视眈眈,此举不妨再议。”

    纪禹得意大笑道:“哈哈哈,霜霜你这几天都在此养病,故而有所不知,近日徐凡来报,他已获得确切消息,秦阳此时已离开了太阳城,太阳城群龙无首,不过区区数百兵士,大军一到,里应外合,轻易便可破城!”

    里应外合?太阳城中有细作!秦阳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惊骇,留心分析着他话里的每一个字。

    纪霜霜皱眉道:“爹爹,徐凡此人心术不正,我已下令将他调往马房养马,他竟敢违抗我命令?”

    纪禹大手轻挥,嘱道:“霜霜,你虽有统兵之才,智计百出,但御下过严是你最大的缺点,你要知道,压得越狠,反弹越大,宽厚待人,才能与兵士亲如一家。”

    纪霜霜听出似是爹爹取消了自己的调令,微觉不悦道:“爹爹,女儿管教下属自有道理,淮南军多数出身草莽,军纪不明,若不严加约束,淮南王与爹爹你们好不容易打下的基业,便会毁于他们之手。”

    秦阳虽关心太阳城的情况,希望纪禹父女多说些军情,但此时听得纪霜霜之言,也不禁暗暗点头。纪禹的治军观点也没错,却不适用于当前的乱世。乱世之中,义军多半出身草莽,军纪松散,为害百姓,影响极坏。矫枉必须过正,才能彻底整顿军纪,先严后宽,才是最佳良药,这也是秦阳在太阳城中的治军方略。

    同时他也想到太阳城中混入细作之事,不由得心中凛然,看来自己在组建情报网的同时,也要警惕被敌方的情报网浸透,特别是像是这样的内应,在关键时候可以影响到一场战争的走向。

    又听纪禹轻敲桌面,缓声道:“军中俱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又多数是你的长辈,岂可随便军纪处之?我领军十余年,战无不胜,靠的便是生死相依的兄弟之情,而不是冰冷死板的军规军纪。”

    纪霜霜正要再劝,纪禹道:“霜霜,你身子不便,我也不多打扰你了,我这便回营,点齐兵马,明日午时出兵,待得攻占太阳城,擒得秦阳家眷,我们便可布下天罗地网,秦阳那小子就算武功再高,也只能乖乖授首。”

    纪霜霜听爹爹的意思竟是要击杀秦阳,芳心一颤,急道:“爹爹,秦阳乃难得人才,杀了可惜,不如收为己用更好!”

    纪禹奇道:“霜霜,你见过秦阳?何以这般说?”

    纪霜霜暗道,他便在我身后,怎么没见过?嘴里却答道:“秦阳十一岁开设免费学堂、十五岁大败孙榐、击杀黑狼、刀劈城墙、智夺黑山寨、建立太阳城……哪样是随便能做到的?如此人才,如能收到账下,爹爹不就多了一员大将?”

    纪禹沉吟道:“嗯……只是徐凡曾汇报说,这秦阳曾为了一个小姑娘,擅杀我军军士,又曾带着村民冲击县城,此子狼心野心,怕是养不熟,反噬其主。”

    又是徐凡!听得徐凡这般诋毁秦阳,纪霜霜心中不知怎的忽然便窜起了一股怒火,忍不住出声道:“爹爹,小人之言怎可偏听偏信?你未见过秦阳,怎知他便是狼子野心?”

    纪禹从未见女儿这么维护一个外人,讶道:“霜霜,你也未见过秦阳,怎么帮着他说话?”

    秦阳捏了捏纪霜霜的小手,纪霜霜这才醒悟过来,连忙咳嗽几声,轻声道:“我也曾派人打听过秦阳的消息,觉得此人虽诡计多端,卑鄙无耻,但杀的都是该杀之人,未做过什么坏事,爹爹若能擒得他,不妨多加了解再行决定。”

    喂喂,纪大人小姐,你确定你是在为我说好话?我又什么时候卑鄙无耻了?秦阳哭笑不得。

    纪禹素来颇听女儿的劝告,便点头道:“好吧,难得见我家霜霜这般为一个人说好话,我若擒得他,自会详加审问,如果的确是个人才,会破例向淮南王举荐。”

    他听纪霜霜低声咳嗽个不停,便道:“霜霜你多休息,我迟些吩咐家里的老婆子过来照顾你。我军务在身,先走了。”

    纪霜霜与爹爹道别后,便一言不发,躺在榻上,连被秦阳握住的手也忘记抽出来。

    秦阳也没在意,他整颗心思都已放到太阳城的安危上,不断盘算着计策。

    直到小宝过来,轻声道:“小姐,老爷和徐凡都走了。”

    纪霜霜这才回过神来,脸上一红,连忙挣脱秦阳的手,掀被下榻,整理仪容。

    秦阳也回过神来,挣扎要坐起来:“霜霜姑娘,大恩不言谢,此刻我太阳城身处危难当中,我要马上回去,着手准备防守事宜。”

    纪霜霜轻咬樱唇,红润诱人的朱唇上印出一行细小整齐的牙痕,劝道:“我爹爹估计会带数万兵马前去攻打太阳城,你不如开城投降,免得为城中人民带来血光之灾。”

    秦阳淡淡道:“投降了,就能保证城中百姓不受欺凌?昔日**县城之外,薛让的亲兵射杀无辜百姓,估计也没受到任何惩处吧?”

    纪霜霜想到淮南军的军纪,长叹一声道:“活着总比死去要好。”

    秦阳霍然抬头,一字一句道:“有时,屈辱地活,还不如痛快地死!”

    他捏着拳头,眼中闪着慑人的杀气,缓缓道:“太阳城是我的家园,孟家村已被马匪毁了,我不能再让我的城民流离失所,任人欺辱驱赶屠杀!何况我的妹妹们都在那里,她们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决不会让任何人动她们一根头发!”

    这个冲动倔强不惜命的死人!

    纪霜霜望着他倔强至极的表情,想到前几晚他硬要与张天师死斗也不愿弃己而逃,心中百感交集,沉默了好久,才轻声道:“那你总休息多一会,恢复体力再走罢。”

    她语气淡淡听不出感情,但秦阳却听出她的关切之意,想到两人数度同生共死,她又细心照顾自己,不由得柔声道:“谢谢你,霜霜。”

    也不知他是故意还是无意,省却了“姑娘”二字。

    纪霜霜也不知是注意到还是未注意到,轻轻点了点头。

    秦阳不再说话,他盘膝而坐,运气调息,寄希望于自己融合了灵狐灵气的身体能更快复原。

    黄昏时分,静坐了半天的秦阳猛然睁开了眼睛,一双虎目电光闪动,脸色已恢复了平日红润,伤势竟已痊愈大半。他轻轻一按被褥,如灵猫般轻盈下地。

    纪霜霜早已命小宝去买来男子衣物,秦阳也不客气,匆匆换上,又整理好自己的双刀,随后大步走出了这间典雅幽静的房间,穿过前厅,来到小院里。

    纪霜霜默默跟在他身后:“我领你去官道,你还需要回广陵一趟?”

    秦阳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静静地走了好远一程,都没说话。

    脚步虽不快,终究走到山坡上,山脚便是官道。小宝远远跟在两人身后。

    秦阳没回头,轻轻说了句:“霜霜,我走了,但愿不在战场上相见。”

    他身影飘飘,顷刻间已奔到官道。

    纪霜霜一咬银牙,大声道:“秦阳,我只给你两天时间准备,两天后我就助爹爹攻打太阳城!不要忘记了我们的赌约,我会全力破城,若你为我所擒,便要降我,终身为我所用!”

    秦阳依然没回头,脚步却停了下来:“霜霜姑娘,太阳城是我的家园,只要我秦阳尚有一口气在,谁也攻不破!你也莫要忘记,若你被我所擒,也要降我为我所用!”

    话毕,他施展轻功,朝着广陵府方向飞奔而去。

    纪霜霜站在高坡之上,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轻轻跺跺脚,转身对小宝道:“明日一早发信号,召夏辛和江老带齐人马来见我,后日午时,我们便启程赶往太阳城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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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末感言 愿以热血酬知己

    敲下这些文字时,窗外正淅淅沥沥地下着春雨。

    望着窗外昏暗的夜色,蓦然发觉离最初发布本书已过了两个月。两个月,六十天,似乎只是眨眼间的事,又觉得无比漫长。书中的主角,已从最初的九岁孩童,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少年城主,而我,也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三月时,本书a签了,上过裤衩推,点击急剧增长过,收藏数从个位突破到两位然后站上了三位数,看书的朋友多了,评论也多了,打赏也出现了。

    而在不知不觉间,本书的字数也迈过了三十万字大关。

    前面的剧情里生活小事很多,主要围绕着“亲人”与“家”的羁绊而开展的,如上面所说,书中的每一个主角每一段剧情,都是倾注了我无数的感情与心血凝聚出来的。只有经历过一个人的孤单寂寞冷,才会明白“亲人”与“家”的重要性,这本书归根到底,便是一个少年保家卫国的故事,至于争霸天下、还乱世一个安宁,不过是结果,而非原因。

    码字的确是件寂寞的事,特别是像我这样写得很慢的人,有时甚至会觉得很痛苦。与那些两三个小时码出万字的大神小神不一样,我每天最多只能码出两章五六千字,而且往往是花了七八个小时码才出来的。对大多数章节,我都会反复修改,确保没什么剧情逻辑错漏,没什么错字、错标点,并偶尔根据各位兄弟朋友们的建议稍作调整修改。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因为想不到剧情关键点而痛苦,会因为考虑细节逻辑而纠结,会因为要埋下伏笔而苦苦思索。我写的虽是架空历史,但总体还是要符合宋朝的历史,每天翻阅着宋史,研究当时的民俗人文,思考角色的性格决定他们的言行思想。有人说:网文而已,至于么,逻辑合理性什么的见鬼去吧,爽点,爽点才是最重要的,小白文就行了!我笑笑,有时写书的人总会有着莫名的坚持与倔强。清高也罢,愚蠢也罢,我写出想写的故事,有人喜欢,我会很高兴,有人不喜欢,我也不愿强求。

    题外话不多说,梦想之路再寂寞,我也会坚持码字、不断提高自己的写作水平和写作速度,朝着梦想大步前进。

    未来我会努力地把剧情的节奏写快些,爽点多些,矫情少些,亮点多些,爱情刻画更细腻些,让越来越多的读者朋友喜欢我书中的人物、故事。

    非常感谢收藏这本书的二百八十多位兄弟朋友们,感谢看完再闪、逝去-独舞、巴狴墨菲狄拉、蘆丁四位兄弟的打赏,感谢伴侣人生、木子云儿、钱辰枫、星宇龙小侠、外星观光团、以后拿命爱自己、mark82128、眼泪妹妹、大萌泽、米娅、大姨妈灌血肠、法师电闪、兜小苑、书友140413040435193、几狂、像个人类、dream冰恋、azure、nmk、ery……以及其他没能提及、没有留下过名字的兄弟朋友们,正是你们的包容与认可,一直默默给予支持、鼓励和投推荐票,使我每天坚持着、用心地去写好每一个字。

    写好写完这本书是我的梦想,梦想的路上有你们相伴,我很欣慰也很骄傲。按着大纲,离本书完结还有很远的路,但即使只有你们这二百八十多名兄弟朋友的支持,我也会坚定地写完这本书,完成我的梦想,让主角们有个美好的结局。

    岳飞在第一卷说过:“唯以热血酬壮志,尽将寂寥洒疆场。”

    我在这里说:“愿以热血酬知己,尽将寂寥洒文章。”

    最后,再次感谢各位兄弟朋友们的支持与鼓励,第三卷“翩翩少年郎,跃马踏淮南”,即将开始更新。

    路不在脚下,而在心里。

    希望未来的路上,有你们继续相伴前行。

    且行且珍惜。

    <第二卷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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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冕堂皇版简介: 咏春门高手林郁莫名其妙就回到了一个与原历史截然不同的新宋时代,成为一个贫穷体弱的小小少年,秦阳。为了守护好身边重要的人,他凭借着咏春门武学,在乱世中奋然而起,斗智勇、比诗词、平叛乱、抗金兵、夺宝藏、平江南、争天下…… 岳飞,高宠,杨再兴,余化龙,狄青!名将如云!欧阳修,包黑炭,公孙策,吕夷简,谋臣如雨!穆桂英,李师师,梁红玉,小狐狸,奇女子多多! 且看咏春门高手穿越回古代,为美而战,为梦想而战,成就布衣皇帝的一代霸业! 揭露实质版简介: 这是一个妹控拯救苍生、妹控争霸天下的故事。请让我们一起高呼:妹兄控即是正☆义!爱萝莉,爱妹妹,才会爱生活! 众人:……作者你这死妹控死萝莉控闹够了没? (每天两更,决不太监,360度打滚求订阅,求推荐,求收藏,求月票!)新宋之咏春皇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新宋之咏春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新宋之咏春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