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赤炎寒冰真气
“老大!”孟少枫、孟志等人悲喜交集,大呼一声,竭力打退眼前的敌人,冲了过来。
“老大,我爹和我娘亲……”孟虎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孟少枫咬牙恨恨道:“老大,马匪来得太快,孟村长夫妇带着村民们逃跑,被射……射杀了。”
秦阳大吃一惊,孟龙夫妻虽说是权欲熏心、势利至极之人,对村民们还是有些恩惠的,此刻听说他们死于非命,也不禁黯然。
他轻轻拍下孟虎肩膀,安慰了两句,又问道:“其他人呢?”
孟少枫摇摇头道:“我们为了救虎哥,和其他人都失散了,我爷爷在圆阵中指挥村民对抗马匪,他肩膀中了一刀,不过无性命之虞。两位‘公主’没见着……对不起,老大……”
“月儿星儿武功最高,应该没事。”秦阳握紧拳头,眼中闪动着如冰杀气:“这群马匪,我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正说着,旁边已有数名马匪飞马冲了过来,亮晃晃的马刀疾劈而至,秦阳虎目寒光暴闪,一个后拗腰险险闪过,长枪使出“狂风扫落叶”式,疾抡成圆,只听得“咔嚓!”数声,冲过来的几匹战马马胫骨已被扫断,战马连声悲鸣,顿时将马匪们摔下马来。
孟虎狂叫着,扑上去对着倒下的马匪们一阵乱砍,将马匪们砍得血肉模糊。
秦阳拉住他急道:“阿虎冷静些,你们跟着我,去救其他人,走!”
他眼见圆阵之内虽有伤亡,但远不及那些圆阵外各自为战的村民们危险,当下马上朝着最近的村民们奔去,孟虎等三人紧随其后。
刚冲几步,见一名马匪举刀朝着一个老村民砍下去,秦阳手中长枪奋力一扔,马匪惨叫着被长枪穿胸而死。秦阳冲过去扶起老村民,又将周围的几个村民集中起来,唤道:“阿志,带这些村民们回圆阵!让村民们拿棉被挡住自己,以挡利箭!”
孟志领命,带着村民们往圆阵退去。孟虎和孟少枫奋力拼杀,他们本来就武功不弱,此时得见秦阳更是士气大增,顷刻间又有两名马匪被他们打死。
秦阳眼观六路,见百丈开外近二十名马匪形成一个小圈子,似是将什么厉害人物围在中间缠斗。秦阳凝神一听,隐约听出剑气纵横之声,又有女子娇咤之声,料来定是自己妹妹,马上带着两个兄弟冲了过去。
又有两个马匪迎面冲来拦他,秦阳深吸一口气,暗运全身真气,大喝道:“秦阳在此,不想死的让开!”他身似流星,声未落人已掠过马匪,“啪啪”两声,两马匪惨叫着连人带马被拍出两丈外,应声毙命。
他这一声运足了内力,声震数里,众人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头昏脑胀,均大吃一惊。
跟在他身后的孟虎、孟少枫也怔了怔,刚才他们根本没看清秦阳的动作,此时见远处两个马匪虽已死去,脸色却依然赤红如火,隐有蓝纹,不禁相视一眼,暗自骇然。
“哥哥!”一个女孩悲声叫道,马匪中剑芒大盛,金铁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秦阳听出是星儿的声音,听得她声音悲彻,不由得心头一紧,飞身直闯入马匪群中,见星儿满脸悲愤,一手扶着血迹斑斑的费大夫,另一手则奋力挥舞着宝剑与三名类似是小头领的马匪交战。
秦阳大惊失色,如飞魂幻影般扑过去,落地间骤然出掌袭向马匪,两名马匪小头领猝不及防,被他拍中后背,打得直飞出去,在地上滚了两滚便没了气息,另一个小头领大惊之下急忙倒跃逃开。
秦阳见妹妹心力交瘁,满脸泪痕,不禁大为心痛,一把扶住她娇小的身躯。
“哥哥!师父他……”星儿宝剑脱手落地,拉着哥哥的手臂泣不成声。
秦阳一把接过费大夫,匆忙把脉,见师父虽尚有脉搏,但后背的刀势又长又深,伤势极重,不禁虎目含泪。孟虎和孟志已冲了过来,护在周围。
秦阳强压悲伤,问道:“星儿,其他人呢?”
“义父……义父和师母都已经……”星儿脚下一软,坐倒在地上,俏脸上满是泪水,指了指旁边不远处倒下的两具遗体。她一直强忍着悲痛拼命战斗至今,此刻见到哥哥,终于熬不住了,失声痛哭起来。
秦阳望着那两位倒在血泊中的亲人,如五雷轰顶,脸色霎时变得一片惨白。
无数往事霎时间闪过心头。
师母如慈母般对自己三兄妹的悉心照顾,义父瘸着腿到二十多里外的小镇卖菜,给自己三兄妹买糖、省吃俭用给自己买书……
秦阳眼中的泪水无声落下,他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一股无法压抑的悲伤涌上心头。
终于,他发出了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凄厉嚎叫:“啊————!”
人已如流星殒石般弹射而出,正迎面冲来的三名马匪竟被他硬生生连人带马撞出了数丈开外,筋骨尽碎。最后那名马匪小头领惊惧之下,奋力持刀直劈过来,刀气逼人,凌厉之至,竟是位使刀高手。
秦阳一见他的刀锋沾血,刀刃大小与费大夫背后的刀伤相若,更是目眦欲裂,大步踏出,以手作刀猛砍出去,直迎刀锋。
他手中无刀,可无边的刀意从他手中喷薄而出,竟瞬间瓦解了漫天的刀芒,震得刀锋乱颤,小头领吓得慌忙收刀护身,但秦阳的动作更快,“嚓!”小头领被拦腰斩成两截,鲜血肠子内脏流了一地。
众马匪惊呼退开。
秦阳扫视他们一圈,猛地如疯子般冲入马匪群中,挡者披靡,惨叫不绝,马匪人数虽多,被他惊人的杀气所慑,哪敢与他过招,纷纷四散奔逃,逃不及的都被秦阳无边的刀意斩成数截。
秦阳杀尽周围马匪,走到师母和义父的遗体身旁,下跪,“咚咚咚”地用力磕了三个头,这才抱起他们的遗体,回到星儿身边,轻轻放下。他的动作极为轻柔,仿佛怕惊扰了两位至亲老人的安息,但眼中的热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星儿脚步踉跄地扑在师母和义父身上,哭得稀里哗啦,悲鸣道:“哥哥,都是星儿没用,是星儿没能保护好义父和师父师母们……”
秦阳嘴唇都咬出血了,他过去紧紧抱住妹妹颤抖的身体,轻声安慰道:“那几个马匪都是高手,妹妹你能自保已属不易……是哥哥来晚了。”星儿感觉哥哥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显是在强压心中的悲伤,她心疼哥哥,强忍哭声,轻轻握着哥哥的手。
两兄妹默默地流泪着,星儿忽然感觉背后哥哥怀中似乎有什么会动的柔软动物,吓了一跳。
秦阳一抹眼泪,将怀中的小白狐递给她,声音嘶哑道:“星儿,这小白狐你帮我照顾着。”星儿见小白狐呼呼沉睡,极是可爱,心中稍觉欢喜,但眼光见到师母义父的遗体,又黯然落泪。
秦阳努力压下心中的悲愤,伸手抚摸妹妹的秀发安慰了好一会,又问道:“月儿和小蕾呢?”
星儿“啊”的一声,跳了起来,指着远处急道:“姐姐去救小蕾了!”
秦阳惊道:“小蕾被劫走了?”
星儿匆匆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原来在半炷香前,村民们被马匪冲散,月儿和星儿护着师父师母义父和小蕾想退到圆阵中,不料马匪们见三个小姑娘年轻貌美,纷纷冲杀过来。月儿和星儿初时尚能抵挡,谁知蓦地里冲出一骑高手,数招之间震退月儿星儿,掳走了小蕾,月儿大惊之下急忙冲去救援,星儿独力护住三位老人便有点勉强了,后来又来了三名似乎是小头领的高手,马匪们又纷纷放箭,师母与义父中箭身亡,星儿悲痛欲绝,一个疏忽被人从后面偷袭,费大夫挺身替她挡了一刀,星儿正要与那三个小头领拼命,此时秦阳便赶来了。
秦阳见妹妹身上伤痕累累,衣衫破损,连最珍惜的小辫子都被削断了一边,显是经历了一番恶斗,她虽武功高强,无奈实战经验实在太少了,遇到这样的大混战能自保已属不易,让她保护三位老人,担子太重了。
她还只是一个刚满十四岁的小姑娘。
秦阳心疼至极,本想帮妹妹包扎伤口,但他担心月儿和小蕾的安危,只能轻轻将妹妹拥入怀中道:“宝贝星儿,别乱跑,哥哥现在就去带月儿和小蕾回来。”
星儿含泪点点头,她将“孤霜”递给秦阳,道:“哥哥,那贼人好生厉害,你带这宝剑去。”
秦阳从刚才起便一直感到体内那六道赤炎真气及一道寒冰真气交缠在一起,使他拳劲刀气暗含炎热与冰寒之气,威力大增,有无兵刃实在已不打紧,便道:“哥哥不用兵器也行,你留着防身就好。阿虎、少枫,你们留下,帮星儿护好我三位亲人。”
孟虎、孟少枫也早已热泪盈眶,默默点头,秦阳扫视了周围一眼,忽然长啸而起,直扑数丈外正虎视眈眈的十多位马匪,马匪大惊,纷纷举起兵器朝他砍来。
秦阳人在半空,充溢于经脉中的赤炎冰寒真气左冲右突似要透体而出,不由得心中微动,暗运丹功引导,以意御气隔空一拳击出。
“蓬!”一股旋风般的赤炎冰寒之劲竟从他拳头中迸发而出,正中一名马匪胸膛,那名马匪如被巨锤砸中,连人带马被撞得倒向旁边的同伙,两人俱吐血而亡,蒙面巾脱落之下,可见脸色一片赤红,隐有蓝纹,极为奇异。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十三章 三招之间
眼见十数件兵刃攻到,秦阳脚尖轻点长枪枪杆,再次腾空而起,双拳以咏春拳三星锤式接连击出,十数道赤炎冰寒的旋风气劲转眼间已将众马匪打得人仰马翻,无一落空。
星儿等三人从未见秦阳使出如此厉害的隔空拳,均惊讶不已。
秦阳依然不知道自己身体已因灵狐及巨蟒之血产生了惊人的变化,他只觉得往日需凝神静气方可勉强臻至的天人合一之境现在竟似轻易可达。从刚才被马匪围攻一刻起,他便可清晰地了解身周所有的一切,包括风吹草动,马匪的每个动作乃至力度强弱去势都了如指掌,使他轻而易举地使出隔空拳击中对方的弱点和空门。
这是一种极为玄妙之感,视觉、听觉、触觉、嗅觉乃至味觉、直觉都提升到了惊人的境界,他就如一个信息综合接收器般,将周围数十丈内的一切信息都接收并从中自动筛选出最需要的信息。
他甚至可以透过重重马蹄声、哭喊声,感受到五六十丈外的另一个马匪群中,月儿与人剧斗的剑气刀风。
秦阳如幻魂般飘然落地,又再次飞跃而出,向着那边的马匪群奔去,动作轻盈至极,远胜往昔。他还没察觉随着他体内真气与灵狐巨蟒之气的融合,使他轻易突破到三级上的一流高手境界,此时他的轻功已不下于昨夜在封仙岭上的夕岚。
那边的马匪群中,有警觉者已发现有人冲过来,他正要上前拦截,但觉眼前一花,庞大无比的巨力撞到胸膛上,随即人已离鞍飞起,他惊惧地瞪大眼睛,至死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秦阳如轻烟般飘入包围圈,眼见月儿秀发散乱,正被一个使湛蓝快刀的高大马匪逼得连连后退,毫无还手之力,马上唤道:“月儿退开!”声落人到,双手作刀,硬生生地凌空劈下去,赤炎冰寒的刀气直透入重重刀影中,那马匪也着实了得,回刀一挡,气劲相撞间,马匪挺立不动,秦阳却是倒飞而出,落在月儿身前,双手一拦,已护住自己妹妹,瞪着高大马匪怒道:“想伤我妹妹,得先问过我!”
望着哥哥挺拔的身影,月儿眼中霎时闪过幼年时、哥哥拼命冲过来救自己的回忆,眼圈微红,轻声道:“哥哥……”
秦阳护着月儿退后两步,这才回过头,见她气喘吁吁,香汗淋漓,不禁暗自骇然,他对妹妹的剑法水平极为了解,眼前此人竟可将月儿逼得如此狼狈,换了几天前的自己也未必能做到。尤其是刚才甫一交手,便已试探出此人的反应内劲,俱在孙榐之上,怕是三级上的一流高手。
他想掏出手绢给妹妹擦汗,一摸才发现,经过连场恶战,口袋里除了伤药外,什么手绢之类都已丢失了。他只好搔搔后脑,苦笑道:“妹妹,哥哥居然忘记带手绢了。”
月儿见他眼带泪痕,脸色阴沉,忙问道:“星儿怎样了?”
秦阳轻轻摇头,只说了一句:“星儿没事,师父重伤,师母和义父……”
月儿心中一沉,眼中迸出仇恨的怒火,咬牙切齿道:“你们这些恶贼,我秦如月必将你们……”秦阳按住她的小嘴,沉声道:“有哥哥在,妹妹先歇会。”月儿见哥哥身上骤然散发出慑人的杀气,眼圈一红,便退到旁边按剑休息,默运丹功调理气息,争取尽快恢复体力。
秦阳转过身,双目如电,瞪着眼前这马匪,见他青巾蒙面,身形雄壮,高出常人一个头,肩圆膀大,肌肉贲张,身穿无袖黑色劲服,裸露的手臂上刺有一只张牙舞爪的黑狼,极是恐怖。
秦阳已隐约猜出此人是谁了。黑狼!除了黑狼,马匪中又有谁能以一人之力将月儿逼得毫无还手之力?
秦阳见他身后的黑色骏马马鞍之上伏着一个少女,认出是小蕾,见她一动不动,似是已失去了知觉。
秦阳一声不吭,身形微微晃动,十指如勾直扣向黑狼咽喉。黑狼冷哼一声,湛蓝快刀已削近秦阳手指,秦阳手指幻化成妙蒂莲花,手腕微动间已尽卸刀势,正是咏春拳“小念头”的十字手。此刻他功力大增,举手投足间已尽显咏春拳精微奥妙之处。
黑狼变招极快,刀芒如鬼怪妖魅,直缠秦阳手臂要穴。
“月儿!”秦阳轻唤一声,忽然一矮身,在刀芒间险至极点地避开攻击,人已如幻影般从他身旁掠过,一手提起小蕾的腰带,将她抛出近丈,落向月儿。
月儿虽已疲惫至极,但与哥哥的默契丝毫未减,飞身而起,轻轻接住了小蕾。
“好俊的身手!”黑狼收刀而立,并不追击,任由秦阳退回妹妹身边。
他盯了秦阳半晌,眼中异光闪动,问道:“你是秦阳?”
秦阳眼中杀气涌动,淡淡道:“是又如何。你是黑狼吧,听闻你在寻找千年灵狐?”
黑狼微微点头,傲然道:“你知道千年灵狐的踪迹?交出来我可以留你全尸。”
秦阳眼中的杀意更浓了:“灵狐就在我手中,你有本事便来取。”
黑狼冷哼一声道:“黑狼到处,鸡犬不留,一会我自会搜遍这里每具尸体,灵狐能跑到哪?”
秦阳想到费大夫、师母和义父之仇,怒火再次染红双眼,恨恨道:“黑狼到处,鸡犬不留?好好!”他仰天大笑两声,双目杀机森森,低喝道:“今日不杀你,我秦阳便誓不为人!”
“杀我?好大的口气!”黑狼手持湛蓝快刀,猛然跨出一步。一股庞大的杀气铺天盖地直涌向秦阳。
不远处的月儿也感觉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杀气,脸色大变,急忙运功护住自己和小蕾。
秦阳似乎也受不了这杀气,向后退了一步。
黑狼连进三步,秦阳便连退三步。黑狼却依然没出手,只是惊疑不定地打量着秦阳。
他已发现每当自己的杀气蓄至将满要踏步进攻时,秦阳便恰如其分退后一步,步伐极为玄妙,竟似看透了他的攻击意图,以退为进,逼得他有劲无处可使。
秦阳瞪着黑狼,竖起三根手指,语气冰寒入骨:“黑狼,你不过如是,三招,三招之内我若取不了你的人头,我便将自己人头割下来给你,省得你动手。”
月儿大骇,正要开口,然后她便见哥哥轻轻迈出了第一步。
这一步似闲庭信步,又似无心之步,可这一步恰恰踏在黑狼正要迈出的第四步之前,在杀气将发未发之际。
就像一个人刚要咽水却硬生生被掐住了咽喉般,黑狼骇人的气势竟被硬生生地踏出了一道缺口。
秦阳双手成刀,闪电般直劈而出,明明只是直劈,转眼间却已砍至黑狼持刀的右臂。
黑狼暴喝一声,刀光似练,幻化成无数道雪亮的光影,如漫天大雪,纷洒而下,笼罩秦阳全身。
月儿心知此人出刀之快未必逊于自己哥哥,可此刻哥哥却是空手,不禁大急,就在此时,她看到了哥哥的眼睛。
秦阳的双眼澄清如水,明亮似镜,冰冷像霜,仿佛可以倒映出世间万物的变化轨迹。
秦阳脚下踏着咏春步法,身影左右摇摆了无数下,湛蓝快刀以毫厘之差贴着他的衣服而过,偏偏劈不中他。
黑狼的额上开始冒冷汗了。
经过刚才两次试探交锋,他明明感觉秦阳的武功顶多与自己伯仲间,决不可能三招就战胜自己,此刻却有种莫名的危机感。
秦阳如水中月镜中花,明明看得见却丝毫猜不透,秦阳亮晶晶的眼眸却似看透了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是进退趋势,出招方向变化。
这是一种只有高手间才能感受到的微妙刺痛感,如芒在刺,使黑狼极不舒服。
就在此时,秦阳忽然踏出了第二步,右手从下方标出,快如电闪直刺向黑狼咽喉。正是咏春拳里的标指!
指尖正正穿透了湛蓝刀影的最薄弱处。
黑狼怪叫一声,身影向后急退,湛蓝快刀朝着秦阳胸口疾刺。这一刀似简实繁,大有秦阳“大巧不工,更胜奇峰”的刀意,一刀击出,刀尖微颤,暗含了无数的变化后着,刀气更是如丝似线,缠上了秦阳身上各处要害部分,极其厉害。
在这生死关头,秦阳不退反进,踏出了第三步,左手掌刀刹那间迸发出火焰般的赤炎色,同时向四面八方微微劈出,动作不过方寸之内,偏偏将黑狼那无尽的刀意尽数卸去。黑狼暴喝一声,全身功力聚于刀尖,刀尖骤然蓝芒大盛,如闪电般朝秦阳心脏刺去,谁知秦阳竟只是微微一弯膝避过心脏要害,整个人如影子般贴近了他的身体,“卟!”湛蓝快刀穿透了秦阳的左肩膀,但秦阳右手已在同一瞬间挥出,手刀过处,赤炎冰寒刀气快如刀,锐胜刃,一颗硕大的头颅已飞到了半空。
三招!三招之间名震淮南的黑狼大盗便已命丧黄泉!
残余的马匪吓得魂飞魄散,落荒而逃。
顷刻间,原来杀气腾腾的马蹄声消失得干干掉掉,剩下的只有满地的尸骸、伤者的呻吟,失去亲人者的悲伤哭泣声。
“哥哥!”月儿放下小蕾,惊叫着奔了过来,替哥哥拔出湛蓝尖刀,心疼训道:“干嘛要用身体去挡刀!你这不要命的笨蛋哥哥!”
秦阳苦笑道:“那贼子太厉害,我已思考过了,除了这个法子,实在难以三招之内杀了他。”
月儿气苦道:“笨蛋哥哥,为什么偏要三招内杀了他?”
秦阳嘴角渗血,苦笑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武功太高,正常交手没百招难胜他,更可能被他逃掉,我以三招之誓逼他全力与我相斗,才行险杀了他。这贼子害死我师母和义父,岂可让他逃走!!”
“笨蛋哥哥……”月儿轻咬红唇,撕下裙角,帮哥哥包扎伤口。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十四章 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
眼见危机暂解,秦阳刚松了口气,星儿娇小的身影已飞奔而至:“哥哥!哥哥!师父他快不行了……”她扑到秦阳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小肩膀抖个不停。
秦阳咬紧牙齿,轻轻搂着星儿,却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
月儿已飞快地奔了过去,见到两位老人遗体时不禁浑身一震,又见费大夫奄奄一息,仅余下一口气。“师父!”她眼中热泪滚滚而下,一把冲上前按住师父手腕的裂缺穴,毫无保留地将体内纯净的丹功真气渡过去,拼命要留住师父的性命。
忽然感觉一只大手按在了自己的手上,浑厚温暖的真气透体而入,传入到师父的体内。月儿知是哥哥到了,也没回头,只是咬着红唇拼命地配合着哥哥的真气,尽量护住师父的心脉。
随后星儿也赶了过来,小手叠在哥哥的手上,三兄妹三只手掌叠在一起,同出一源的至纯丹功真气汇聚成流,在费大夫体内回来游走,竭力延续着他的生机。
费大夫微微睁开眼睛,见到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三兄妹就站在身前,不禁欣慰一笑,嘴唇微动:“阳儿……月儿……星儿……”
秦阳热泪长流,哽咽道:“师父,徒儿来晚了!”
费大夫轻轻摇头,强打精神缓缓道:“你们……没事……便好。”
秦阳双眼已被泪水模糊了,他咬紧牙,将身上的真气源源不断地传到师父身上,奢望着自己那带着神奇治愈功效的真气能产生奇迹。
费大夫似乎也知大限将至,缓缓嘱咐道:“记得……将我……和夫人……合葬……”
秦阳三兄妹泪流满脸,再也说不出话,只是拼命点着头。
费大夫手腕动了动,随即竭力握住了秦阳三兄妹的手,微微转头凝望着这三个心爱的孩儿,目光中充满了慈爱与骄傲:“我……费奇……有你……你们三个……孩儿……不枉……此生……阳儿,你……做事冲……动,凡事……多思……后……”他声音越来越小,终于没能说完最后一个字,手腕一松,落在地上。
“师父!”秦阳、月儿、星儿痛哭失声,趴在费大夫的遗体上哭成一团。
秦阳来到这个陌生世界后,虽经历过短暂的流落街头生活,后来则一直生活在费大夫、徐氏和义父的慈爱关怀中长大,从没觉得孤单寂寞,但一日之间,至亲的三位老人却相继逝世。尤其是徐氏和义父,更是连最后一面也未能见到,悔恨悲痛之下,秦阳嘴唇都咬得鲜血直流,眼中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只要一想到三位老人的音容笑貌,那股揪心的痛楚便布满胸膛。
他忍不住仰天长啸一声:“啊——————————!”满腔的悲愤哭喊声在群山间回荡,久久未停。
其时正是晌午,烈日当空,但官道四处却尸体处处,伤者累累。或者是被秦阳绝望的长啸声所感染,孟家村民的哭泣悲号声震天而起,周围处处有孟家村村民呼儿唤女声、抱着罹难亲人的悲泣声,以及重伤者的呻吟声。
听得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秦阳满眼通红,捏紧了拳头站了起来,指甲插入肉中,手掌都渗出了鲜血,转身惨然道:“师父、小绮……费师父去了。”
孟小绮默默地拉了拉他的衣袖,眼圈儿也开始红起来,安慰道:“阳哥哥,节哀……”
感受到小绮眼里的关切,秦阳心中一暖,点点头。
孟淮走过来,按住右肩膀上的伤口,嘶哑着嗓子道:“我知道。但眼下,你打算怎办?”
秦阳怔了怔,环目四顾,见孟志、孟虎、孟少枫、小伍小陆、孟青张慎等“太阳”成员们和村民们都满脸悲容地围了过来,无助地望向他,似是盼着他拿主意。
秦阳这才醒悟过来,巫神大人不在了,孟龙也去世了,村子里最具威信的人便是自己。
他咬着嘴唇,目光所至之处,满目苍荑,处处是孟家村民的尸首和伤者,财物散落一地。
孟淮沉声道:“阳儿,大家都悲伤亲人的去世,但眼下最需要做的,不是让生者得以续命、逝者得以安息吗?”
秦阳浑身一震,目光终于再度坚毅起来。他深吸呼两口,平伏下满腔的悲愤,又仔细思考一会,随后唤道:“少枫!”孟少枫应声而出。
秦阳吩咐道:“少枫,你带着未受伤的猎户备齐弓箭,在四周戒备,防范马匪卷土重来。有动静先以弓箭射住阵脚,我马上便到!若他们敢再来,我定教他们死无全尸!”孟少枫慨然领命,当下带着二十多名猎户四散埋伏侦察起来。
秦阳望了一眼孟虎,又叫道:“阿虎!”孟虎红着眼睛应道:“老大,我在!”
秦阳拍拍他肩膀,嘱咐道:“你带着村中轻伤的壮年村民,将受害的村民遗体集中起来,并排放到西边的空地上,注意,轻点,别打扰他们安息……”见秦阳眼圈通红,孟虎含泪点点头,马上带着数十个壮年村民去安顿遗体。
秦阳深吸一口气,又唤道:“阿志!你轻功最好,速回孟家村察看情况。马匪可能尚在孟家村,要注意安全!”孟志领命而去。
“月儿星儿!”秦阳虽知妹妹们尚在悲痛中,但会医术的人实在不多,只能唤她们帮忙:“你们带些人,将伤势最重的伤者安顿到东边,先去帮他们急救治伤!”两个妹妹抹干眼泪,点点头,分别带人去救治伤者。
随后他又吩咐轻伤者自行包扎,老弱稚童都退回圆阵之中,妇人帮着收拾整理地上财物、牵好马匪遗留下来的骏马。
众人见他安排得井井有条,这才安下心来,纷纷心悦诚服地依命行事。
秦阳一边帮师父孟淮包扎伤口,一边问起事情的经过。原来孟淮确是看出事有蹊跷,多加劝阻,无奈孟龙刚愎自用,自恃与**县的守军关系较好,硬要从官道逃生,气得孟淮咳病发作,只得坐到独轮车上,由孟小绮一家护送着。后来遇到马匪来袭,孟龙在第一轮冲击中便中箭而亡,村民大乱,孟淮大叫着指挥村民结成车阵对抗马匪,这才侥幸逃过一劫,但孟家村经此一役,不但老弱妇孺伤亡极多,青壮年也减少了近三分一。原来差不多五百人的孟家村,此刻存活下来不过三百来人。
秦阳又向孟淮提起马匪纵火焚村,孟家村怕是毁于一旦之事。念及亲人及家园,秦阳不禁又神色黯然。
孟淮久经沙场,见惯鲜血,轻叹道:“阳儿,逝者已逝,多想无益,你还是多思考一下接下来怎么安置村民吧。”
秦阳沉思着道:“师父,我们村子此番遇到马匪,伤者甚众,缺衣少粮,若无外援,怕是难以熬过此番大劫。我想带村民们去投**县城,那里我去过几次,虽不算大县,但有数百驻军,相对安定些,我们孟家村是**县辖内之村,**县的县官应该会救助村民。”
孟淮皱眉道:“你前番曾得罪过薛让小子,我听孟龙说过,他此时就在**县,其余村民尚好,你们三兄妹怕是会有麻烦。”
秦阳想到数天前与薛让火拼,其时自己何等意气风发,此刻却要去看他脸色,心中不免难受。但见孟家村村民个个悲伤困倦,唉,大丈夫忍一时退一步又如何?他沉沉地点点头:“这些年来孟家村村民都待我们三兄妹颇好,我岂能因个人荣辱而眼睁睁看他们沦为难民,倒毙于街头。我们去**县城!”
此时已有村民将众马匪的尸首堆在一起,秦阳心念微动,上前撕下黑狼头颅的蒙面巾,见他宽额粗眉,眼窝深陷,脸颊骨突出,大嘴浓须,肤色远较中原人士更深,竟似是塞外之人。秦阳大奇,又将撕下其余马匪的面巾,见有些像是中原人士,有些却是东北大汉。东北,也就是当时的金国。秦阳与孟淮对视一眼。孟淮似猜出他的想法,答道:“确像是金人。”
秦阳倒抽了一口凉气,自己义兄岳飞尚在前线抗金,但金人的奸细却已深入到淮南,化作马匪,不知图谋何事。秦阳和孟淮各自揣测了数种看法,均无法想通。
眼见各路安排出去的人马已陆持回报,便召集了村中长者,一起商量此事。很快,孟志也回来了,报告说孟家村确是已被焚毁,村中鸡犬不留。秦阳恨恨道:“‘黑狼’,今日你们毁我家园,他日我必十倍相还!”
众人虽不愿舍弃故土,但悲伤忧心之下,彷徨无计,最终都同意了秦阳的方案。
于是举村迁往**县城的事便敲定下来了。
任务最为艰巨的孟虎带着壮年村民将众亲属的遗体安放好,向秦阳报告了村民的伤亡人数,又问及如何安葬事宜。
秦阳捏紧拳头,沉声道:“火葬罢。”
众人怔了怔,这才纷纷议论起来,有赞成者,更多的是反对。其时火葬虽已在不少地方开始实行,但农村之地守旧重风俗,若非穷困潦倒的家庭一般不采取此方法。
有长者驳道:“小秦老师,古人有云,入土方为安,怎可再次用火焚毁亡者躯体?”
秦阳双目含泪,反问道:“此番我村中因马匪之乱而去世者有一百三十九人,重伤者四十二人,其余众人或多或少都身上带伤,在这样情况下,如何做棺木下葬?若是草草埋葬,万一被豺狼野兽刨挖出来噬咬,岂不是亵渎亲人遗体?”
第七十五章 求援
众人见秦阳也是满脸悲痛,更知他家中有三位挚爱亲人去世,此番提议确是为了村民们着想,不由得面面相觑,均作声不得。
秦阳拭过眼角泪水,低沉道:“而且,火葬后,我们可以收拾亲人骨灰,随身携带,他日另择良地下葬,总比匆匆将他们安葬于荒郊野外要好罢?”
见他想得如此周到,先前大声反驳者们不禁脸有愧色,这事便决定下来了。
大半个时辰后,火葬的准备工作相继完成。秦阳依次抱起费大夫、徐氏、义父的遗体,轻轻放到柴草堆中。
他端端正正跪在柴草堆中,叩了三个响头,含泪祷告道:“师父、师母、义父,您们虽非秦阳的亲生父母,但养育教导之恩可逾再造。秦阳今日先送你们上路,异日必杀尽‘黑狼’马匪,为你们报仇雪恨,将你们风光大葬!”
他从孟少枫手里接过火把,默默地点燃了柴草堆。
漫天升腾的火焰中,看着三位至亲至爱的老人慢慢消失于烈焰浓烟中,秦阳眼中热泪滚滚而下,嘶哑的嗓子中哼起了一首老歌:
“门前老树长新芽,
院里枯木又开花。,
半生存了好多话,
藏进了满头白发。
记忆中的小脚丫,
肉嘟嘟的小嘴巴,
一生把爱交给他,
只为那一声爸妈。
时间都去哪儿了,
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
生儿养女,一辈子,
满脑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
时间都去哪儿了,
还没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
柴米油盐,半辈子,
转眼就只剩下,满脸的皱纹了。”
歌声悲凉入天,响彻澄空,孟家村民们思及逝去的亲朋戚友,都泪流满脸。
月儿和星儿一左一右紧紧地搂住哥哥的手臂,泪水早已湿透了脸蛋。小蕾已被救醒,此时也跪在两姐妹身边,哭成了泪人儿。
孟小绮的家人虽受伤不轻,但均无性命之虞,此刻她也跪在柴草堆面前,默默祷告道:“费爷爷、徐奶奶、范爷爷,以后我会好好照顾阳哥哥,请你们在天之灵,要保佑他平安如意,快乐安康。”
……
一个时辰后,秦阳身着灰白长衫,头缠白巾,腰里绑着两小罐骨灰,带着三百多名孟家村村民,出现在**县县城的城郊。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明明离天黑还有相当一段时间,**县城竟已城门紧密,吊桥升起,城墙之上数百守军手持利刃,正全神戒备。
秦阳正要上前了解情况,城门外一名身材高大的大汉已领着数十个武装汉子迎了过来。秦阳在前世常和流氓**“打交道”,一见他们的架势便知道是横行当地的恶霸帮派。
领头大汉眼大如牛,没扎头发,杂乱的长发披肩而下,脸上两道刀疤,背上一把鬼头大刀,显得极为霸气粗犷,却给人草莽英雄之感。秦阳不禁暗赞了声:好个粗豪的汉子。
见城墙上的守军似对这群武装大汉视而不见,秦阳心里已猜出个大概:敲诈进城费的来了。
他低声吩咐两个妹妹:“护好其他人。”月儿星儿点点头,星儿低声道:“哥哥,他们气势汹汹,似是来者不善,你要小心点。”
秦阳淡淡一笑,大步上前,拱手问道:“各位好汉,不知有何指教?”
领头的刀疤大汉打量他数眼,见他虽是瘦瘦弱弱身材不高,但眼中神光乍现,气度神态都不像普通人。这刀疤大汉暗暗称奇,他也是老江湖,当下拱手还礼,试探问道:“这位小兄弟,不知是否本县人士?又何以带着这群外乡人士到访**县城?”
这等投石问路的技巧秦阳心知肚明,哪可能会实话回答,便道:“小弟孟家村秦阳,今日来**县,主要是找知县大人有事相商。不知好汉高姓大名,是哪条道上的朋友?”
孟家村众人本来见数十名凶神恶煞的大汉涌过来,都颇为忐忑,此刻见秦阳神色淡定,对答自流,不由暗暗佩服。
刀疤大汉见他避重就轻,答得滴水不漏,更瞧不透他的底细,抱拳道:“原来是秦小哥,我乃**英雄会忠义堂的堂主蔡泽,此刻**县城已封城,小哥你怕是轻易入城不得。”
秦阳不动声色,也抱拳道:“原来这位好汉便是**英雄会的蔡堂主,久仰大名,不知**县城何故封城?”
蔡泽哈哈一笑,亲热地靠近他身边,低声道:“不瞒小兄弟,近来邻县的马匪‘黑狼’已到了本县,刚好本县来了个重要人物,怕被马匪混入县城中捣乱……”话语间,他右手食中二指有意无意地轻轻移动,离秦阳右肩肩井穴不过两寸。
秦阳似是浑然不觉,反觉受宠若惊般举起双手,似是要作揖,但五指稍稍合并如刀,直指蔡泽咽喉:“原来有这样的典故,多谢大哥告知,但要说那‘黑狼’……”
在场众人暗暗奇怪,这两人怎么忽然这般亲热起来,还称兄道弟?
只有月儿星儿两姐妹看出场上的恶险,都不禁暗自捏了把冷汗。
蔡泽隐觉一股锐利的刀意透肤而入,竟似可轻易切下自己首级,不禁心头凛然,马上退步数步,脸上还是保持着亲热的笑容道:“原来小兄弟也曾听过‘黑狼’?”
秦阳微微一笑:“大哥,这‘黑狼’横行邻县已久,此番不自量力,竟敢犯我孟家村,被我等斩杀近半,首领黑狼也已授首,可见天网恢恢,善恶自有报应。”
蔡泽脸色剧变,惊道:“黑狼死了?”他声音本来就颇为洪亮,此刻惊呼之下,方圆数十丈人人皆闻。
跟在他身后的众流氓顿时炸开了锅,连城墙上的守军都骚动起来。
秦阳唤了声:“阿虎!”
人群中的孟虎会意,将包有黑狼首级的布袋双手奉上。随即站到秦阳身边,如护卫般挺腰而立,他本来就虎头虎脑极是雄壮,此刻昂首一站,更添了几分威势。
秦阳接过,淡淡笑道:“黑狼首级便在此,我等此番来找知县大人,便是想报告这个好消息,顺便讨点小赏钱。”
蔡泽见秦阳神色自然,丝毫不像在撒谎吹牛,顿时惊疑不定。他原本不过只是想来敲诈点财物,哪想到会遇到这等惊人的消息。
秦阳转身面向城墙上的众守军,朗声道:“黑狼来犯我孟家村,被我等所杀,但我村中也伤亡颇多,急需粮草支援,望各位将军速去报告知县大人,开城放我等入内。”
他声音不算大,却声传数里,显示了极为深厚的内劲。蔡泽更是心头大震,暗幸自己没有轻举妄动。
城楼之上一个似是校尉的将领站了出来,远远问道:“这位小兄弟,我怎知你所言非虚?”
蔡泽走过来低声提醒道:“数日前黑狼曾扬言要血洗**县城,恰好此刻城中有要紧人物在,守军都极为谨慎。”
秦阳想不到他居然会提醒自己,不禁惊讶地望了他一眼,点点头示意感谢,又高声对城楼上的校尉道:“黑狼的首级就在我手里,一验便知真伪。”
校尉吩咐数声,很快便有个篮子从城墙上吊了下来。孟虎从秦阳手中接过布袋,快步过去放入篮子中。
校尉打开布袋看了数眼,脸色微变,又打量秦阳好一会,低声吩咐手下兵士去请知县。
蔡泽挥挥手,示意手下退开,这才低声问道:“小兄弟,黑狼的相貌无人见过,你怎么确定他们看了首级就会相信?”
秦阳苦笑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不过那黑狼相貌特殊,颇为少见,他们应该会相信。”
蔡泽怔了怔,又低声问道:“小兄弟你师从何人,居然能杀得了黑狼?那黑狼纵横淮南数年,来去如风,武艺高强,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相貌,更别说将他击杀了。”
秦阳耸耸肩:“你觉得我杀的不是黑狼?”
蔡泽摇摇头,满脸敬佩道:“正是因为我相信小兄弟你说的是实话,才会如此问。”
秦阳嘴边微微一笑道:“这黑狼武功虽高,据我所知,能轻易灭掉他的人还是有好几个的。”比如自己师父天冲道人、昨晚所见的龙虎宗宗主,还有功力未失的夕岚估计也能做到。
想到夕岚,秦阳不禁回头望了望星儿,小丫头的胸前鼓起大大一片,夕岚就蜷在里面熟睡。在来**县城的路上,秦阳已简单地将昨晚的事情向两位妹妹说了一遍,月儿星儿听说这小狐狸是千年灵狐,曾救过自己哥哥,都惊讶不已。星儿见小白狐长相可爱本来已很喜欢,又得知它有恩于哥哥,更是寸步不离地照顾着。期间秦阳察看过夕岚的情况,见它伤势虽重,却已无性命危险,只是一直沉沉入睡,也不知道何时会醒来。
他正出神,蔡泽的声音又传入他耳中:“世上真有这般高手?”
秦阳精神一振,答道:“自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世上不知名的高人多着呢。”
蔡泽敬佩道:“能杀掉黑狼,小兄弟你的名字不出两日,便会响彻淮南。”
秦阳苦笑一下,心道:“若能用这名声换回孟家村村民们的衣食粮草,倒也值了。”
两人正说着,城楼之上传来一阵行礼参见声,秦阳仰首望去,只见在数十名兵丁护送下,一文一武两名官员先后出现在城楼之上。当先一人身穿圆领绿袍鹌鹑服,头戴一梁乌纱帽,腰束乌角带,却是**县城的知县张毅湖。
这新宋的官服与官职都极为奇怪,与历史颇有不同,品秩、官服与明朝相似,但设计又是宋朝样式,就像有人故意在宋朝旧版官服中加入明朝元素一样。而官职的设定更是与原历史截然不同,反倒与明朝有**分相似,设三公三孤、六部五寺等,官职名称也与明朝大同小异。秦阳在数年前遇到欧阳修时便对此产生过疑问,并专门向费大夫请教过,当了解到上述情况后还吃惊了好久,此刻他一见那绿袍鹌鹑服便知是知县到了。
另一名官员却是亲卫武将打扮,站于张毅湖之后,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但脸无血色似是伤后未愈,秦阳定神一看,已认出是数日前被自己打伤的伍照离,是薛让最亲信的亲卫之一。
秦阳心里一个“咯噔”,暗叹道:真是冤家路窄,不幸被孟淮师父言中了。
第七十六章 刀劈城墙
张毅湖手扶城墙,小心翼翼地向下探出身子,发问道:“你便是秦阳?黑狼是被你所杀?”
秦阳朗声答道:“禀大人,黑狼率马匪犯孟家村,放火焚村,被草民所杀,但我孟家村也伤亡颇众,此刻无家可归。黑狼首级已进献给大人,请大人明鉴,及早开城门,好让我孟家村村民入城安歇。”
张毅湖尚未答话,一旁的伍照离阴恻恻道:“秦阳,你说是‘黑狼’便是‘黑狼’?可有其他证据?”
张毅湖窥见伍照离的脸色,赶紧附和道:“对对,秦阳,你可有证据?”
秦阳拍拍手,孟少枫牵着黑狼所骑的黑骠骏马走上前来,另一旁孟志则手捧黑狼的湛蓝快刀。秦阳指着马和刀道:“此乃黑狼的坐骑及兵刃,望大人明鉴。”
张毅湖见那黑骠马极是神俊,那湛蓝快刀也不似凡品,不禁望着伍照离,为难道:“伍将军,你看这……”
伍照离脸色一黑,又问道:“此事存疑,我听闻黑狼一向只对富村走商下手,你孟家村穷得鸟不生蛋,黑狼何故进犯?何况黑狼一向神出鬼没,武功过人,你区区一山村小子,有何能耐可击杀这大马贼?”
秦阳不欲说出夕岚之事,只是拱手答道:“黑狼进犯的原因尚不清楚,但这黑狼确是为我所杀,大人若是不信,随便找些高手来试探一下我的武功便可。”
旁边一人忽道:“张大人,这位小兄弟虽然年少,但确是武功了得,小人认为他所击杀的正是黑狼本人。”却是蔡泽。
秦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蔡泽何以仗义出言?
张毅湖显然认出蔡泽,他拿不定主意,又再问道:“蔡泽,你乃**英雄会之人,可不要胡言乱语,万一被本官查出你作伪词,到时可别怪本官不念庞会长之情,狠治你的罪。”
蔡泽脸色微变,却依然昂首答道:“张大人,小人刚才试过这小兄弟的武功,确是深不可测,小人自问挡不了他三招,凭他如此武艺,击杀黑狼之事极有可能。”
张毅湖见他居然如此强硬维护秦阳,不禁犹豫起来,又转头问伍照离:“伍将军,这……”
伍照离哼了一声,强横道:“就算这确是黑狼的马匹武器,难保不是你和‘黑狼’串通好,要诈我城门!”
蔡泽满脸不忿正要出言,秦阳拍拍他肩膀道:“谢蔡大哥仗义执言,此事还请交由我秦阳来处理,你长期在此县城生活,不可得罪这些官员。”蔡泽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轻叹一声,退到了一旁。
秦阳目光如电,直视着伍照离:“这位将军,我秦阳虽年少,也有是非之辨,善恶之分。‘黑狼’马匪害我至亲亲人性命,我与他们不共戴天,岂会与他为伍!”
他从孟志手中拿过湛蓝快刀,手腕一震,“嗡————!”宝刀发出如龙长吟,无边刀意喷涌而出,蔡泽与他距离最近,不禁脸色大变。
秦阳随手一挥,无边刀意瞬间化作凛冽利刃直砍向丈许外的城墙,“轰!”花岗岩所砌成的城墙竟被刻下一道深数寸,长数尺的刀痕!
全场顷刻间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城墙之上的刀痕,连守军们都不由自主地探身出城墙,向下察看。
秦阳将手中的刀向地下一插,湛蓝快刀眨眼间沉入泥地,只余刀柄在外。他缓缓道:“黑狼不过区区马贼,想杀他又有何难哉?”
他神色淡淡,口气极大,但那惊人的一刀之威尤在,城墙上下近千人,竟无一人敢出言辩驳。
很快,议论之声开始响了起来,甚至有人大声喝彩。城墙之上的守军多数人已开始相信黑狼确是被这少年所杀,目光中充满了钦佩之情,无人再敢因他年少而轻视于他。
蔡泽更是满脸的崇拜尊敬,叹道:“小兄弟你武功之高,实乃我生平仅见!”
秦阳微微一笑,并不答话,但目光灼灼,却盯着张毅湖和伍照离。
张毅湖吓得全身发软,差点跌倒,左右兵丁连接扶住他。伍照离脸色本来就苍白,此刻更是脸无人色,好一会,他才强声道:“秦阳,你破坏城墙,与造反无异,定是马贼奸细,来人,备箭!”
众守军早就看出这伍照离是有意找秦阳的碴,军人最重英雄,最反感这样曲意陷害之人,人人脸上均现出忿满神色,目光齐刷刷地落于那守城校尉之上,静候他的指示。
校尉脸色忽红忽白,却始终没下令。
伍照离身后带来的众兵士却是薛让手下,碍于命令纷纷拈弓搭箭,瞄准秦阳和孟家村众人。
伍照离怒瞪了那校尉一眼,指着秦阳喝道:“秦阳,你可认罪?”他伤势未愈,此刻强行喝骂,反显得色厉内荏。众军士都一脸鄙夷,冷冷望着他。
那校尉忍不住站出来,躬身道:“张大人,这位秦英雄适才已表现出足以击杀黑狼的实力,有此少年英雄正是我淮南之幸,何以要刀箭相向?何况他身后的均是手无寸铁的普通村民,又怎会是黑狼的奸细?望大人明鉴。”他虽知伍照离才是在场暗掌实权之人,话语中却紧扣张毅湖这个知县、名义上的最高官员,显是逼他表态。
秦阳见他满脸激愤,显是热血男儿,话语间又颇有急智,不禁好感大增,拱手问道:“不知这位将军高姓大名,有此血性,秦阳万分佩服。”
校尉拱手还礼,敬佩之情溢于言表:“秦英雄你武功了得,又为我淮南百姓除了大害,我马智只是实话实说,哪值得秦英雄如此赞誉。”
张毅湖嘴角抽搐着,只是一味“这……这……”眼光游离着,显是不敢轻易表态。
伍照离怒道:“马智,你帮马匪说话,想造反不成?来人,将他拿下!”他身后的亲信士兵马上冲过去要擒马智。
马智身后的众守军大步踏前护住上司,目光中充满威胁愤怒。伍照离的亲信士兵顿时不敢冒进。
双方正剑拔弩张,忽然城楼之中奔出一个小兵,附在伍照离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伍照离脸色阴晴不定,轻轻点头,手一挥,道:“回来!暂且放过这马智!”
双方军士这才相互分开,但紧张的气氛依然没缓解。
伍照离指着秦阳骂道:“秦阳,你竟敢煽动守军动乱,其罪可诛!”
蔡泽大步站出来,怒道:“这位将军,你未免太蛮不讲理了罢?”他手下的大汉们虽是流氓地痞,也被秦阳的英雄气概所折服,跟着蔡泽破口大骂。
孟家村民见伍照离多加刁难,本来就一肚子火,此刻也纷纷咐和着喝骂起来。
秦阳淡淡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所恨者,秦阳一人而已,我可束手就擒,你开城门,让村民们进城安歇罢。”他声音暗含内劲,城墙上下虽是人声鼎沸,却是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月儿星儿本来一直在旁守着,此时一听都变了脸色,星儿急道:“哥哥……”
秦阳摆摆手,目光如电,瞪着伍照离,低喝一声:“快开城门!”
伍照离全身一震,竟不敢与他目光相对。
星儿银牙紧咬,手按“孤霜”剑柄站于哥哥之后,暗暗下定决心,如有人敢来擒哥哥,定要出手相阻!
月儿手握剑鞘站到星儿身边,默不做声,但俏脸神色坚毅,显是和妹妹一样的心思。
众人见他竟愿以一己之命,换取村民平安,更是心生敬佩,马智心中不忍,躬身拱手道:“张大人,末将恳请大人下命开城门。”他身后数百守城军士也齐声道:“恳请大人下命开城门!”
守城军士俱是从伍多年之青壮年,此刻齐声高喊,又是发自肺腑,顿时声入云端,半空回响,极有气势。
张毅湖被众军士气势所慑,嘴角一阵哆嗦道:“好……开……”
就在此时,伍照离一咬牙,指着秦阳和孟家村村民大喝:“众兵士,下面的都是闹事想闯城的刁民、马贼奸细,放箭!快放箭!”
他手下的士兵们你眼望我眼,慑于上司命令,只得松弦放箭。
顷刻间,数十支利箭从天而降,直射向秦阳和孟家村村民。
众人大惊,纷纷惊呼出来,村民们更是惊慌后退。
秦阳双袖一震,两堵无形气墙向两边直涌而出,将城墙上射下的箭震歪了大半,但依然有十来个村民中箭受伤。
“大家速速后退!”秦阳大怒,随手拿起身旁一根扁担,奋力朝着城墙之上的伍照离掷去。伍照离见扁担夹杂着雷厉风声,有如雷霆之势,哪里敢接,慌忙向右急闪,险险避过,扁担擦着他肩膀的盔甲飞过,“卟”地插入到城楼墙壁,半截扁担竟没入到花岗岩石壁之中!
众人哪想到世上居然有如此惊人的功夫,马智等守城将士不禁大声喝起彩来,伍照离等薛让的亲兵则吓得面如土色,纷纷躲到箭垛之后,哪里再敢冒头?
秦阳眼见有伍照离在场,这**县城是无法进去了,哪怕能进去,也未必能躲得过伍照离和薛让的暗算,枉送了村民们的性命,当下只得恨恨地“呸”了一声:“我们走!”下令让孟虎、孟少枫带着孟家村的村民们往来路而退,自己则拔出湛蓝快刀护在队伍最后,提防伍照离再次下令放箭。
见得秦阳去远了,伍照离才敢从箭垛中站起来,一个身穿禁卫服饰的待卫从城楼中缓步而出,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几句,又骂道:“秦阳这小子,果然胆大包天,这分明是要造反!他日我必奏明元帅,发动大军来剿灭他们。”这待卫年约三十、天生扫帚眉,居然就是今早秦阳在官道上所遇到的徐凡。
伍照离惊魂方定,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恭维道:“徐侍卫,这秦阳确是武功了得,贵堂兄弟徐彪和徐森便是折在他手里,今日幸而没让他入城,否则这大杀星不知为带来什么灾祸。”
徐凡眼中闪过一丝阴险的笑意,冷冷道:“秦阳,你尽量抖威风,很快,我便要你哭出来!”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七十七章 我要当王
孟家村村民一行人刚走了两里路。
“小兄弟留步!”却是蔡泽带着众手下追了上来。
秦阳停下脚步,拱手答谢道:“秦阳感谢适才蔡大哥仗义出言相助,只是不知蔡大哥此番过来,有何指教?”
蔡泽拉了拉秦阳,走到一边,低声问道:“小兄弟接下来打算到何处安身?”
秦阳一直就在盘算着这个问题,听得他如此发问,心中微微一动,作揖问道:“不知蔡大哥可有明路指点?”
蔡泽见他“大哥”前“大哥”后的,对自己颇为客气,丝毫没有恃才傲物,不由得更是钦佩,他见离手下众人颇远,再压低声线道:“小兄弟你年少英雄,有一身惊人的本领,天下自是哪里都去得。但你此刻带着这数百村民,却得先找个安身立命之地。”
他见秦阳点点头,顿时精神一振,指着封仙岭方向道:“从这官道往封仙岭方向走十里左右,转入深山,有一处山寨叫‘黑风寨’,被数十名山贼所占,这些年来一直劫掠行商,为害颇大。那里地处险要,易守难攻,人称‘封仙岭不倒,黑风寨不陷’,**县的守军曾数次派出近千兵马进行围剿,均难进寸步。小兄弟若是有意,可取那寨子来暂且安身。”
秦阳心中默默记下这条信息,又问道:“蔡大哥应该和道上的朋友都有点联系罢?何以引我秦阳去夺些寨子?可是想我为民除害?”
蔡泽满脸尴尬,苦笑道:“我无亲无故,流落江湖之时得英雄会的庞会长收留,故在他麾下办事,这些年来也做了不少损人之事,要说为民除害,怕是得连我自己都除了。”他又坦诚说道:“不瞒小兄弟,那黑风寨的山贼作恶多端,我一相好姑娘的父亲便是被他们所杀,此番提议有点儿私心在。但那黑风寨确是好去处,小兄弟若是有意于闯一番事业,无论进退都可自保,倒是个根基之地。”
听他说得坦诚,秦阳心里暗暗点头,又想到他数次仗义出言相助,本性不坏,是个热血男儿,便道:“好男儿立身于天地,不可妄自菲薄,蔡大哥若有心想做一番事业,大可去前线抗金,又或是加入某处义军,成就一番功名,总比留在此等小县城中,行那欺行霸市、恃强凌弱之事要好。”
蔡泽长叹道:“庞会长待我有恩,此刻又正是**英雄会多事之秋,我又怎忍离他而去?”
秦阳心知事涉**英雄会内幕,见蔡泽如此重情义,他便不再相劝,只是问起那黑风寨的情况。蔡泽说明道:“黑风寨里值得注意的是两个贼头,大贼头崔刚使一对流星锤,颇有几分本事,二贼头许嶷武功一般,但足智多谋,此两人一武一文,不容易对付。”
秦阳暗自记下,又问明了去黑风寨的路线,这才拱手道别:“谢蔡大哥指点,时间不早,我们还要急着赶路,就此别过。”
蔡泽也抱拳道:“小兄弟,你日后若是有需要我相助之事,尽管到**县城中寻我,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必尽力相助。”
秦阳哈哈笑道:“那若日后蔡大哥无处可去,也可来投我寨子。”
两人相视一笑。
其时已是夕阳西斜,秦阳带着村民们又走了四五里路,便吩咐众人到旁边小树林中就地安歇,埋锅做饭。
孟小绮被秦阳托付了照顾小蕾的任务,正带着小蕾帮着爹娘生火下米。
小蕾在林子里左瞧右看,心不在焉,孟小绮问道:“小蕾,你在找阳哥哥?”
小蕾脸蛋儿红了,点点头道:“从刚才起就没见到老师,他去哪了?”
孟小绮目光古怪地打量了她好一会,指了指林外:“我见阳哥哥去那边了。你想去找他?”
小蕾点点头,眼圈儿湿润了:“娘亲去世时我已如此伤心,老师最敬爱的三位亲人都去世了,应该会更难受。”
孟小绮指着一前一后地向林子外走去的两姐妹,幽幽道:“看,如星和如月都去寻他了,你可以放心啦。”随后她不无幽怨地念叨了句:“有这两姐妹在,想乘虚而入谈可容易。”
小蕾听不懂,正要发问,孟小绮已拉起她的手,不甘道:“我们赶紧做饭,一会给阳哥哥送份去。不过如月和如星那两份看来也得一并捎去了……”
短短一日一夜间,秦阳经历生死别离,人生大起大悲莫过于此。
此刻他站于林外,望着西斜的夕阳,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听得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却是妹妹走了过来。
星儿轻轻把头抵在哥哥背上,轻声问道:“哥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去哪?”
秦阳听得妹妹声音里的彷徨与悲伤失落,心中一痛,捏着拳头道:“哥哥当年曾说过,决不会再让你和月儿过流落街头、颠沛流离的生活,结果还是食言了。”
星儿用力摇摇头,低声道:“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去哪都不怕。”
秦阳心中一暖,轻轻地拉住妹妹的小手,道:“我打算去杀人夺寨,妹妹可愿陪我?”
星儿没追问,只是点头道:“哥哥说去哪,我便跟去哪。”
“哥哥,你是打算去夺了黑风寨,让村民们有个容身之地?”却是月儿拿着干粮走了过来,递给哥哥和妹妹。秦阳和蔡泽说话时,月儿站得并不远,她功力仅次于秦阳,自是把两人的对话内容听了个一字不漏。
秦阳接过干粮,却没有吃。他的目光落在遥远的封仙岭密林处,沉声道:“是啊。我要为大家建立一个真正的家园。”
家园,家园,屋子能再建,榕树也能再栽,但三位慈爱的老人却是再也回不来。举目而视,孟家村村民们都脸有忧色,悲伤的气氛依然笼罩着小树林。
秦阳再次深深意识到,这里并不是和平的二十一世纪,而是一个战乱四起、贼匪出没、异族入侵、危机处处的世界,时时刻刻都人在流血、死亡。
耳边传来林子里受伤村民们的呻吟声,不久前在**县城下受了箭伤的村民们伤势有轻有重,在月儿和星儿的医治下都已止血包扎好,但不免对淮南军骂骂咧咧。
淮南军,淮南军!
薛让虽没直接为恶,但他纵容手下祸害百姓却是事实。无论是孟大娘的死,小陆的重伤,还是这些中了箭伤、流离失所的村民们,都脱不了他的关系,更脱不了淮南王的关系。
想在这个世界里活得有尊严些,想要保护好家园,除了有一身傲人的武艺,强大武装也是必不可少的。
终究,还是得建立自己的根基之地和武装。
秦阳的拳头再次捏紧了,他抬起头,遥望着天边的夕阳,腰杆挺得笔直,面色沉静如山岳。
站在他身边的月儿和星儿,都敏感地察觉到哥哥心态的变化。
第一次,她们感觉哥哥真正地挺直了腰杆。
以前秦阳站得也很直,没有半点塌肩低头的坏习惯,但两个妹妹都能感觉到哥哥在刻意地收敛自己的神采,隐藏埋没自己的才华,他明明有着惊世才华,却不愿追随欧阳教谕走上仕途,或者去边境助义兄岳飞抗金建功立业,反而宁愿缩在一个贫穷的小山村里当个走乡串巷的郎中大夫。
就像秦阳过去所说的梦想般,他真的只是在追求“一直这样和大家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功名利禄均看得极淡。
但此刻,秦阳却如同锋芒毕露的刀,又如同那正在冉冉升起的朝阳,浑身上下散发出前所未有的锐气与斗志。
秦阳忽然捡起一块石头,奋力朝着那红彤彤的夕阳扔去。
恍如告别昨日般,石头划出长长的抛物线,消失在遥远的太阳光影中。
秦阳忽然转过身,淡淡地对两个妹妹说了一句:“我要当王。”
他说得太随意,仿佛在说着某件轻描淡写的小事,以至于月儿和星儿一时没反应过来。
秦阳目光的焦点落到天边,缓缓道:“我要当天下扬名的王!我让世人皆知,犯我秦阳者,我必灭之!我决不会再让别人,将我身边的人像狗一样驱赶屠戮!”他声音不大,但话语中蕴含着金石难移的决心与冲天豪气。
两个妹妹终于明白哥哥话里的含意,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眸里的震惊,她们都不约而同地想起数年前,秦阳在林中空地的小课堂里作的那首诗:“独坐小溪如虎踞,绿柳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月儿默不作声地凝视着哥哥俊逸却坚毅的脸庞,隐隐感觉在这个本来就不平静的乱世中,又将崛起一个变天换地、威名赫赫的霸主。
星儿则搂住哥哥的手臂,如星辰般静静守候在他身边。
第二天一早,秦阳、孟淮、月儿、星儿、孟少枫、孟虎、孟志等人均站在封仙岭的某个山峰之上,远远地观察着黑风寨的地势。
黑风寨几乎完全隐没在山岩密林之中,只有一条夹在两处大石壁之间的、仅容双乘马车通过的狭窄石径从山脚蜿蜒而上,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是两处大石壁之上派上数名弓箭手或投石手,居高下击,更是可挡千军万马。
孟淮观察了半晌,指着黑风寨轻叹道:“年少时我打猎曾去过那里一次,那里原名叫‘通天谷’,入口极窄,进入山谷后却别有洞天,有水有草场有密林,只是当年那里道路不通,毒蛇猛兽不少,人迹罕至。这两个贼头倒有眼光,挑了这么个好地方建立寨子,确是易守难攻,不惧刀兵火水诸计,就算被大军包围,凭着里面的自给自足,想要固守个三年五载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秦阳望着那陡峭的石壁和山岩,点头道:“确是如此,如今我们没兵没粮,上上之策自然是以巧计来诈寨。”
孟淮惊讶回头,见秦阳眼中慧光闪动,似是成竹在胸,不禁惊讶问道:“阳儿你已有夺寨之计?”
月儿心念微动,轻声问道:“哥哥是打算从内击破?”
秦阳微微一笑:“这事还得大家帮着参详一下,不过月儿和星儿,你们倒要是配合一下。”
第七十八章 目标,黑风寨
晌午时分,黑风寨之下来了一骑黑色的骏马,马上一个肤色黝黑的青衫男子,腰悬湛蓝快刀,背后绑着两个姑娘,都低垂着头,难辨面目。
石壁之上忽有人大声喝道:“停下!来人报名,何以擅闯黑风寨?”
蒙面青衫人勒马提缰停了下来,拱手答道:“‘黑狼’使者林郁,求见两位寨主!”声音极为年轻,竟是位少年。
“‘黑狼’?”那喝问的山贼大吃一惊,近年来“黑狼”横行淮南,黑白两道闻之谁不色变?
他勉强定定神,颤声问道:“‘黑狼’……‘黑狼’找我们黑风寨有……有何贵干?”
这化名“林郁”的黑狼使者自然就是化了妆的秦阳。秦阳继续不卑不亢答道:“首领派我来,有要事与两位寨主相商,事关重大,请马上通报两位寨主。”
那山贼不敢怠慢,马上吩咐身旁的同伴赶回寨子里通报。很快,一名满脸胡须、高大凶恶的黑衣劲装大汉领着数名山贼从石间小径快步而下。
秦阳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一对流星锤上。
大贼头崔刚。
光凭着他手中的流星锤,足以稳守这处山门有余。普通高手想要登上黑风寨,简直是难于登天。
崔刚打量着秦阳,粗声粗气道:“你便是‘黑狼’的使者林郁?”
秦阳翻身下马,微微躬身抱拳道:“正是,想来这位便是崔寨主,幸会!”
崔刚见秦阳肤色黝黑其貌不扬,兼之身材瘦弱矮小,便生出了轻视之心:“我时常听闻‘黑狼’有多厉害多可怕,怎么还有你这样瘦弱矮小之人?”
秦阳手按刀柄,淡淡道:“人不可貌相,我的刀法乃首领亲传,崔寨主若是有疑问,可随时切磋一下。”他刀未出鞘,但湛蓝快刀的刀气已透鞘而出,直逼崔刚。
崔刚脸色微变,退后两步,干笑道:“原来是黑狼首领的高徒,果真本事过人。不知何事找上我黑风寨?”
秦阳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双手递起:“这是首领令我转交给两位寨主,望崔寨主亲启。”
有山贼接过,递给了崔刚。崔刚脸色微红,道:“这……这信嘛……既是给我和二弟,那我便带回去和他一起看看好了。”
果然这货不识字。秦阳心中暗中妙计得售,脸上却装出为难状道:“不知许寨主是否也在?此事较急,首领等着我回报……”
崔刚搔搔满头乱发,道:“你跟我回寨罢,我二弟便在山上,有事可与他相商。”
秦阳应了声,牵着马就要上前。
崔刚指着马上的两个姑娘,问道:“这两个娘们是……”
林郁拱手答道:“此乃首领昨日才擒获的两名女子,若两位寨主答应信中之事,这两名女子便送与两位寨主做压寨夫人。”他转头低喝道:“喂,你们两个,抬起头来!”
两个姑娘哆嗦着抬起头。
崔刚只觉得眼前一亮,只见两个姑娘年约十三四,虽头发蓬松衣衫不整脸色稍差,但眉目如画,肤若凝脂,樱桃小嘴,柳眉秀目,竟是万中无一的美人儿,而且两个美人儿长相极为相似,竟是一对双胞胎!
崔刚这辈子哪里见过如此漂亮动人的美女,顿时张大嘴巴忘记合上。周围的山贼们也都看呆了。
见两个宝贝妹妹被人这么盯着看,秦阳心中颇觉吃亏,他牵着马缰之力微微一抖,劲力传到黑膘马处,黑膘马长嘶一声,众山贼这才恍如梦醒,纷纷重新站好。
崔刚咳嗽两声,装作一本正经道:“这两位美人儿,真的是送给我和二弟?”
送,一会送你们去见阎王!秦阳见他色迷迷地盯着两个妹妹的脸蛋和胸脯,更觉不爽,冷冷道:“若两位寨主答应首领在信中提及之事,这两位美人儿今晚便可留在黑风寨了。”
月儿听出哥哥语气不善,怕引起贼人的注意,马上装作害怕地缩了缩肩膀,和星儿挤成一团,更显得楚楚可怜,将众山贼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秦阳见状猛然醒悟过来,明明岳飞大哥和费师父都反复叮嘱过自己做事不可冲动,但自己却没能克制情绪,语气不善,极易露出马脚,不禁用力捏了自己大腿一下以作惩戒。
幸而崔刚依然魂不守舍,丝毫没察觉秦阳语气的变化,嘴角流着口水问道:“你首领要我们答应何事?我这便答应下……”
旁边一个亲信用肘子撞撞他,崔刚这才清醒过来,慌忙改口道:“我这便领你进寨,你跟我来!”当下在前带路,秦阳牵着黑膘马,与两个妹妹跟在他身后,踏进了黑风寨。
一路上,但见石径两边的怪古嶙峋,恍如鬼斧神工劈成,极是险峻,秦阳暗暗心惊,若此时受到石壁之上山贼们大石弓箭的攻击,自己怕是难以全身而退,两个武功逊于自己的妹妹更是性命难保。
想到这,他脸色越发凝重,压下心中适才涌起的不悦之情,肃然跟在崔刚身后抬级而上。数名山贼手按兵器在背后虎视眈眈,显是对来意未确定的“黑狼”使者极为忌惮,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待得进了黑风寨,见绿树成荫,奇花异木处处可见,景色怡人,数十间竹舍错落于山谷之中,颇有几分人间仙境的味道,可惜这伙山贼根本没花心思打理,破衣服、鸡骨头等弃物随手乱丢,山寨显得极为杂乱无章,怪味弥漫。
秦阳悄悄观察着,发现黑风寨中居然没半个妇孺,全是壮年山贼,不禁微觉愕然。
到了聚义厅外,有山贼从秦阳手中接过缰绳,拉着黑膘马侍立于厅外空地,秦阳与两个妹妹交换了个眼色,便大步随崔刚走进厅内。
崔刚大声嚷道:“二弟,我把人带上来了,他有书信要给我们!”
秦阳见到聚义厅正中的主人座上,一个高高高瘦、脸庞尖窄、双眼细长的山贼正在和人聊着,料来自是蔡泽提及的二贼头许嶷。
当秦阳的目光移到许嶷对面之人身上时,不禁变了脸色。
眼前这名中年壮汉,古铜脸色,相貌堂堂极是威严,身穿蓝色武士劲装,竟是日前在官道之上所遇见过的俞教官!
秦阳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黑风寨中遇到这个与自己产生过摩擦的俞教官。
冷汗瞬间湿透了他的贴身小衣。
他虽是化了妆,但只是简单地改变了肤色、加粗了眉毛,见过他的人不难辨认出来。
崔刚这般一嚷嚷,许嶷和俞教官的目光便齐刷刷地落在了秦阳身上。
许嶷打量秦阳数眼,对俞教官道:“这是其他山寨的朋友,刚好有事来找……”
秦阳听出他似是不想泄露自己是“黑狼”使者的身份,心中一动,急忙拱身行礼道:“小人林郁,见过二寨主。”他借机默运内功,收缩骨头之间的间距,待得他行礼完毕站直之时,又微微缩脖驼背耸肩,他原来就不是身材高大之人,如此一来更是显得比平时身高又矮了三四寸。
俞教官点点头,目光在秦阳身上稍作停留便低头喝茶,似是没放在心上。
秦阳暗叫侥幸,他日前遇见俞教官时满脸灰土血污,此时又刻意改变了身材声线,加上俞教官以为他只是一个送信的小喽罗,更不在意,丝毫没瞧出异状。
俞教官喝完一口茶,便起身告辞道:“今日商量之事,还望两位寨主多加考虑,尽早答复,我家主人顶多只会在这附近停留两天。”
许嶷起身相送,笑道:“谢俞将军厚爱,我和大哥商量定下来后,必定会给贵主人一个满意的答复。大哥,你将信件给我,麻烦帮我送送俞将军。”
看到这一幕,秦阳已隐隐明白了黑风寨的权力架构,这二寨主许嶷才是真正的决策者与统治者。
待得崔刚送走了俞教官,许嶷皮笑肉不笑道:“林小哥反应倒也快,‘黑狼’旗下果然人才济济,未请教大名。”
秦阳略微躬身答道:“谢二寨主夸奖,二寨主妙计无双,小人也是闻名遐迩。小人姓林名郁,在‘黑狼’中排名第五十七。林郁年少体弱,虽有幸得到首领指点,跟着大伙闯荡江湖快意恩仇,但论见识武功,仍不及首领万分之一,岂敢当‘人才’二字?”他语气虽是谦恭,但话语里充满了作为“黑狼”一员骄傲及对首领的崇拜,许嶷哈哈一笑,疑心尽去,他拆开信封,仔细浏览了一遍,沉默半晌,才问道:“你们首领有说什么时候动手?”
秦阳从容答道:“**县城中目前有重要人物在,戒备森严,但三日后那重要人物将离城,守军会有一半被派去护送,此处是必经之道,两位寨主只需带人佯攻,牵制住那一半守军便可,待我首领带人劫掠完**县,必会允诺重酬!”
正说着,崔刚已回来了,听到秦阳后面那句“必会允诺重酬”,双眼色光大盛,赶紧嚷道:“二弟,你们商量好没?赶紧答应下来,外面有两个娘们漂亮得紧,咱们一人一个分了!”
“娘们?”许嶷的脸色阴沉起来,皱眉道:“大哥,‘黑狼’托我们办之事颇有难度,我们人手不多……”
“二弟,以你的计谋有什么难题能难得倒你?我不管,这两个娘们我是要定了,顶多让你先挑。自从一个月前掳回来那几个娘们被玩死后,我已好久没开荤了!”
秦阳眼中杀意一闪而过,他不动声色地对许嶷道:“二寨主,首领尚有一些机密事宜托我转告两位,可解两位寨主后顾之忧。”
第七十九章 夺寨
许嶷奇道:“贵首领有何机密事宜?”
秦阳假装迟疑着,看了看许嶷身后的几个山贼护卫,又主动将腰间的湛蓝快刀“咣当”地扔到聚议厅门口,众山贼还以为他是以示毫无敌意,哪晓得这是秦阳和两个妹妹约定的“动手”暗号。
大概是对崔刚的武功颇有信心,许嶷挥挥手,打发护卫们退出聚义厅。
待得聚义厅中只剩下两个贼头,秦阳这才低声道:“不瞒两位寨主,我首领乃是当今大金国平宋都元帅完颜斜之子,完颜阿克。今日我大金国国力鼎盛,灭宋只是时间问题,若两位寨主今日肯助我首领扰乱淮南之境,日后我首领助父帅一统中原后,禀明圣上,封两位为大将军又有何难?”
他所说的自然全是胡话加妄自猜测,但他说得声情并茂,连具体的人名职位都清清楚楚,许嶷虽是诡谋多疑,却也信了**成。
他和崔刚惊疑不定地重新打量秦阳,许嶷紧张道:“若确有其事,你首领何以要将如此机密之事告诉我们?”
见这诡计多端的贼头着了自己的道,秦阳心中暗喜,声音却没露出半点端倪。他低声解释道:“黑风寨易守难攻,又邻近要道,若得两位寨主相助,我‘黑狼’必然更可神出鬼没。不瞒两位寨主,淮南各处山寨,已有七成与我‘黑狼’结盟,宣誓效忠我大金国,我‘黑狼’能在淮南数县横行无忌,数万大军都奈何不得,便是有着各处山寨相助。若两位寨主有意,可按信中所言,助我首领攻取**县城,便是首功,何愁日后不会荣华富贵、美女满怀?”
秦阳这番解释合情合理,又暗暗透露了“黑狼”肆虐淮南的内幕消息,最后一句更充满了诱惑之意,饶是许嶷奸狡似鬼也被他骗了过去。
崔刚大喜,一把抓住许嶷急道:“二弟,这江山谁做皇帝不打紧,要是大金国真能成事,我们便是大将军,锦衣玉石,坐拥美女,哪还需像现在这样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我觉得应该答应下来!”
许嶷似也心动了,迟疑问道:“我怎知你家首领会信守承诺?”
秦阳见两个贼头已入瓮,暗自好笑,信口胡扯道:“若是两位寨主有意,明日我首领会亲来相会,并以大金国圣上的诏书玉带为信,与两位寨子签下盟约。”
崔刚喜形于色,失声道:“黑狼要亲来签下盟约?确定是封我们二人为大将军?”
许嶷拉拉崔刚衣角,轻声道:“大哥,你忘记俞将军之事了?此事需从长计议。”
崔刚急了,甩开他的手道:“二弟,淮南王不过给我们一个小小的校尉,比起这大将军差了十万八千里,而且金兵一到,淮南王哪是人家的对手,若我们投到淮南王麾下,别说富贵美女了,怕是性命难保!”
原来那俞教官也是来劝降的!看来黑风寨这风水宝地倒有不少人惦记上了。秦阳在心里比了比中指,我秦阳看上的地盘,哪轮得到你小小教官抢走!
见许嶷尚在迟疑中,秦阳正要继续胡扯拖延时间,忽然听得外面传来数声短暂的惊呼,接着是翻滚跌倒在地之声。崔刚和许嶷大惊,崔刚的大手正要去拿腰间的流星锤,秦阳已出手了。
他左手立掌成刀,电光火石间如影挥动,赤炎冰寒刀气掠过,崔刚硕大的脑袋已与身体分了家。
许嶷还未反应过来,秦阳的右手已如蛇般从他胁下穿过,反手一扣一压,咏春拳的擒拿手何等厉害,顿时将他按压在地上,半身酸麻,再也动弹不得。
许嶷愤怒地瞪着“黑狼”使者,尖声叫道:“林郁,你想做什么?”
秦阳懒得理他,右手粘住他肘关节,寸劲一透,将他关节卸脱了臼,随后顺手扯下他的外袍,将他双手绑于身后。许嶷惊怒交集,恶狠狠地瞪着秦阳。
星儿已闪身而入,见厅中情况,惊喜道:“哥哥,得手了?”
秦阳点点头,微笑道:“看来妹妹你也得手了。”又问道:“月儿呢?咦,在屋顶?”他已听出屋顶有轻微的脚步声,黑风寨中,只有他三兄妹有此轻功,自然是月儿无疑。
“姐姐在屋顶观察周围的情况,附近走动的贼人都被我们放倒了,没惊动远处的人。”星儿望了望许嶷,问道:“哥哥,他便是‘关键的棋子’?”
秦阳哈哈一笑,趁机捏捏妹妹粉嫩的脸蛋,这才答道:“有他在,这黑风寨的明岗暗哨一个也别想走掉!”
许嶷听得两兄妹的对话,已经明白自己是着了人家的道儿,看来黑风寨得被一窝端了。
秦阳转过头,对面如死灰的许嶷悠悠道:“二寨子,你是聪明人,咱们就不多废话了,想活命,便和我一起去‘巡视’下各处岗哨守卫罢。星儿,你和月儿在暗中察看着,发现漏网之鱼一个也别放过。”
星儿被哥哥捉弄得脸红耳燥,应了声便匆匆地逃去找姐姐了。
……
不到半个时辰,黑风寨五十九人,连同大寨主二寨主,悉数或被擒或被杀,无一漏网。秦阳发出暗号,孟少枫、小伍小陆等太阳成员率先带着二三十名年轻力壮的猎户村民沿石径冲了上来,把守住各处险要,随后由孟虎开路,孟青引着孟家村民们相继进入黑风寨,最后,孟志、张慎带着断后的二十名壮年村民也入驻到黑风寨中,黑风寨自此便落入秦阳手中。
孟淮领着村中长老们走入寨中,远远见到秦阳便开怀大笑,得意地向其他村民们炫耀道:“怎样,我就说我徒儿能轻易夺得此寨子,这下信了吧?”众人知他性子,又见秦阳确是厉害,无不钦佩至极。
孟家村的村民们见此处风景绝美,土地肥沃,均极是欢喜,满寨上下一片欢呼声。
秦阳找来村中长老们商量村民的安顿事宜。村中长老们早对他口服心服,齐声道:“小秦老师你尽管安排,我等无不从命!”
秦阳见他们确是真心实意,便不再客气,召集全村上下人等进行驻寨工作分配。
他先将黑风寨原有的明岗暗哨地点告知孟少枫,吩咐他带人暂且按此做好寨子的防卫工作,又唤来孟志,让他带着孟青张缜等人先去查探这通天谷的地形,寻找有用资源,又让孟虎带人,去四处搜集山贼的财物粮草,集中存放到聚义厅中。又令村中妇女,收拾整理各间竹舍,先安排老弱妇孺及重伤者临时栖身,其余人等协助打扫清理黑风寨。
村民亲眼见他数次为了众人舍身冒死,又与两个妹妹亲入险地夺得大家的安身之处,都对他感激涕零,敬若神明,加上知道从此这个寨子便是他们的家园,自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不到半日时间,黑风寨已变得幽雅整洁,窗明机净,面貌焕然一新。
众人正干得热火朝天,孟志兴冲冲跑来汇报,说是发现黑风寨寨后关隘后别有新天地。
秦阳想起师父孟淮先前说过的话,心念微动,马上道:“走,带我去看看。”谷中众人也好奇心起,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跟着秦阳去查看个究竟。
沿着寨中小道朝西北方向走了近百丈,地势越来越窄,只容四五个人并肩而走。秦阳与孟志当先开路,疾走数十步,穿过一处隘口后,秦阳的脚步猛然停了下来,满脸惊讶地望着前方的另一片新天地。
月儿和星儿紧随哥哥身后,此时也停下了脚步,两双漂亮的大眼睛睁得大大的。
孟小绮拖着小蕾飞快奔了过来,挤到两姐妹身边探头一望,“哇!”地大声欢呼起来:“好漂亮的山谷!”
眼前是辽阔的茵茵草原,翠绿的芳草几乎有半人高,姹紫焉红的野花错杂其间,为整片大地铺上了五彩缤纷的绿色地毯。谷外已是秋季,这里却如盛夏般,草长莺飞,苍翠欲滴,徐风吹过,绿色地毯随风起伏,鸟语花香,美胜仙境。
再往稍远处望去,一片清波荡漾的大湖镶嵌在绿野之上,方圆近千丈,可清晰见到时有游鱼飞跃而出,又有数十只仙鹤悠闲地立于湖边,野鹿、野马、野牛等低头饮水吃草,一片平静安宁。
在场人人都被这人间仙境般的地方吸引住目光,再也挪不开脚步。
一种无法用笔墨描述的朴素感动涌上星儿的心头,她不禁拉住哥哥的手,轻声问道:“哥哥,以前你给我们说过桃花源的故事,那桃花源是否也如这里一样,有青山绿水,鸟语花香?”
秦阳没答话,忽然松开妹妹的手,双脚一点地,身形拔地而起两丈高,十指如勾,紧紧扣住关隘之上的石头,随即敏如猿猴般,沿着凹凸不平的石壁攀爬而上。
众人哪料到他竟有如此本领,惊讶不已,有胆小的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一声惊呼出来吓着秦阳,使他失足摔了下来。
众人满脸紧张,屏息静气地望着秦阳,见他的身影越来越小,半炷香不到便消失在石壁之上,这才小声地议论起来。
孟小绮急了,一把拉住月儿问道:“如月,阳哥哥是怎么了?”
第八十章 桃源谷
月儿跺跺脚,气恼道:“这个笨蛋哥哥,做事总是出人意表,也不知别人担心他,我猜他大概是去高处查看地形罢。”
小蕾仰头望着石壁,见石壁之上已是云雾萦绕,也不知有多高,吓得小脸都白了,紧紧地抓住星儿的手臂,担心问道:“如星姐姐,老师他不要紧吧?”
星儿见石壁险峻如斯,心里也有点发毛,她努力定定神,道:“没事的,你也知道哥哥的功夫好得很。”这话也不知是安慰小蕾,还是在自我安慰。
过了好半晌,才见秦阳飞快地攀爬下来,离地尚有两丈多便一个纵跃,如灵猫般轻巧落地,满脸兴奋道:“我发现通天谷乃是葫芦形,黑风寨所处的乃是前谷,此山谷为后谷,四周均被封仙岭的高山围绕,除了这个隘口再无出入口。远处山脚边全是老树林,数千棵参天大树,怕是有几百年的树龄了,我们不用愁木材啦!最妙的是我见到有一大群野马,起码有数百匹,如能捉来驯服,既可用作战马,也可以用来拉车种田,好地方啊,上天倒给了我们一个好地方!”
众人见他平安无事,这才松了口气,
月儿没好气地瞪着他道:“好好好,好什么?笨蛋哥哥你也不知道大家有多担心你!以后不许再这样干了!”
秦阳环视四周,见两个妹妹、小绮小蕾和村民们都是脸色绷紧,忍不住搔搔脑袋,不好意思道:“哎呀,抱歉,下次我一定会事先说声的。”
星儿拉住哥哥的手,担心道:“哥哥,别再做这样危险的事了,万一摔伤了多不好。”
秦阳感受妹妹手心里全是冷汗,心中歉意大生,抚摸着星儿的秀发道:“好好,宝贝星儿不喜欢的话,哥哥以后都不做了。”
星儿见哥哥一如往常般疼爱自己,不禁搂住哥哥的手臂,偎依到他身上。那边的月儿“哼”了一声,嘀咕道:“星儿说的话你便听,我说的话你从不放心上。”
秦阳眨眨眼,明知故问道:“月儿你说什么呢?”
月儿气呼呼地别过脸,不理他。难得见日趋沉静的妹妹露出如此可爱闹别扭神情,秦阳大乐,瞥见丈许外有丛鲜花,便轻挥左手,刀气凌空迸射过去,花枝应风而断,秦阳圈手成立掌,引气沿臂逆流,一股阴柔的吸力如丝线缠绕,竟将那数枝鲜花吸了过来,飞落到他手中。
连同月儿星儿在内,众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如看仙术。
数日前秦阳的“丹功”已晋升到第七层中阶,这些天经历过数场大战,生死磨难,又得千年灵狐和百年巨蟒之血相助,功力更是大增,连跳两阶,目前已突破至“丹功”第八层初阶,对内气的控制臻至精细入微之境,此刻小试牛刀,自然技惊四座。
秦阳先是将一朵鲜花轻轻插到星儿的耳边,随后手腕微抖,寸劲爆发,另外三朵鲜花疾射而出,准确无误地分别插入月儿、小绮、小蕾耳边的鬓发之中。
“宝剑配英雄,鲜花赠佳人,送你们每人一朵花儿!”
月儿脸蛋儿微红,恶狠狠地瞪了哥哥一眼,暗骂道:“坏蛋哥哥,又做出这样容易让人误解之事!”
小蕾脸红耳赤,低着头不敢说话。孟小绮则是惊喜交集,偷偷用眼光瞥了瞥两姐妹和小蕾,大胆道:“谢谢阳哥哥!”
秦阳哈哈大笑,转身对村民们道:“星儿说此处像是桃花源,那以后此山谷便叫桃源谷!”
众人见识到他鬼神莫测的功夫,更对他敬若神明,哄然称是。
转眼间三天时间匆匆而过。
通天谷中依然处处热闹,孟家村的村民们虽偶尔会因念及逝世亲友而黯然神伤,但往日脸上的颓然无助气息已一扫而空,人人都努力地建设着家园,眼中闪烁着对美好新生活的憧憬与期待。
在清点完山贼们的财物粮草后,秦阳惊喜地发现,这群山贼居然聚了不少钱财物资,粮草更是足够自己这边三百多人吃上一年,顿时心中大定。但随着对黑风寨山贼的盘问,山贼们过去种种让人发指的暴行一一浮出水面。村民们得知后无不痛骂,秦阳更是怒不可遏,下令将许嶷等一众山贼全打断手脚丢去封仙岭中喂狼。
处置完一应安置事宜后,秦阳带着两个妹妹和小蕾,在桃源谷一处斜坡之上,安葬了费大夫、徐氏、义父的骨灰。
从掘土、开坑到立坟、竖牌,均是他亲自去做。他脸色沉重,动作很慢,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完成整个过程。
三个女孩儿也曾想要帮忙,却被秦阳制止了。秦阳只是淡淡说了句:“秦家长辈的后事,由秦家的当家来办。”
月儿她们都是聪明机灵的小丫头,知道秦阳是心疼她们,不愿她们做这样的粗重功夫。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般温柔细心地为别人着想。月儿轻咬红唇,目光复杂地凝视着哥哥挺拔的身影。
她隐约地感觉哥哥身上的威严感日益增强,特别是这几天里,他临危受命,担当起孟家村难民们的首领,在悲伤中力排众议,带领村民们葬亲人、求外援,指挥若定,期间更是逢危争先,遇险断后,日前又亲入虎穴,未伤亡一名村民的前提下轻易夺取黑风寨,领袖的气度能力尽显无遗。无论是将这山谷命名为“桃源谷”,还是昨日下令将众山贼丢去喂狼,全村上下均无人反对,可见哥哥此刻威望之隆,已远胜昔日孟龙和巫神大人。
她又想起哥哥的那句“我要当王”,暗叹口气。以哥哥的聪明才智、渊博学识加上非凡武艺,未必不能做到,只是不知当中又会有多少血雨腥风、生死别离。
星儿没姐姐这般复杂的心思,她望着哥哥悲伤沉痛的眼神,暗暗捏紧了小拳头,下定决心,日后一定要尽自己全力,保护哥哥远离这样的悲伤事情,哥哥要守护的东西,自己决不容别人再来破坏!
小蕾在这几天与老师说的话还不够十句,她刚痛失亲人,深刻体会到秦阳此刻的痛楚,她很想去安慰老师,但见两姐妹都没说话,她数次张口,终究鼓不起勇气,只好悄悄移动身影,用自娇小的身体,小心地替秦阳挡住午后的太阳。
三个小丫头,三般心思。
秦阳浑然不觉,他安葬好老人的骨灰罐后,端端正正地跪了下来,缓缓地叩了三个头,随后便一直跪在坟前,静静地陪伴着三位老人,目光深邃,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月儿和星儿一左一右地跪在他身边,眼圈儿也红了。小蕾年幼,更是无声地流着泪。
过了好久,秦阳才站起来,轻声道:“走吧。”
三个女孩儿应了声,都跟在他身后。
秦阳停下脚步,留恋地回望土坟数眼,坚定道:“以后,决不能再让战火烧这桃源谷中,打扰师父他们的休息!”
星儿拉住哥哥的手,像是在承诺般道:“哥哥放心,有星儿在,谁也不能来打扰师父他们。”
秦阳点点头,拉起她的小手走了几步,忽然像是想起什么,道:“黑风寨这名字听起来像是贼窝,得改下。不能让师父师母和义父睡在山贼窝里。”他沉思着问道:“你们有没有什么好想法?”
月儿想了想,提议道:“哥哥你以前那个小组织叫‘太阳’,不如就用回这个名字罢。师父师母和义父都很喜欢你,可以一直在太阳的照耀下,守护着我们。”
秦阳又问星儿和小蕾:“你们呢?”
星儿答道:“用哥哥的名字来起名,挺好。”小蕾也认可地点着小脑袋。
秦阳沉思了片刻,毅然道:“好,以后这里便叫太阳城!”
此时四个少男少女都没察觉到,自己随口定下的这个名字,在日后将会威震大江南北,名扬千古。
月儿瞥了哥哥一眼,见他不称村不称寨,却称城,显是有将这家园发展壮大、建立起一个独立王国之意,接下来怕是要开始一连串的发展改革措施了。
果然如她所料。
秦阳开始密锣紧鼓地着手建立属于自己的城邦了。
他回到寨子后,很快便通知所有村民,傍晚聚餐兼召开了第一次全体大会。
篝火前,秦阳站于高台之上,端起茶杯,先敬了众人一杯,然后朗声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对现在这样的生活满意吗?”
众人高声答道:“满意!”
孟虎大声嚷道:“在老大的带领下,我们有肉吃有衣穿,有什么不满意的!谁不满意站出来,我孟虎倒要问问你有什么不满的!”众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秦阳遥望着昔日孟家村方向,语气中充满了缅怀与不舍道:“这些日子,我总会想起在孟家村里的生活。这里虽好,但我还是希望像以前那般,安宁地生活在小村子里,有亲人相伴,日起而作,日落而息……”
众人听得他肺腑之言,念及逝世亲朋戚友和旧日家园,都感同身受,不少人眼圈都红了。
秦阳深吸口气,咬牙道:“我们生活在孟家村,与世无争,靠着自己的双手谋生,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为何会家园被毁,亲人被害,而匪徒们却逍遥法外,大鱼大肉?像是这黑风寨原来的山贼们,做过多少伤天害理、惨绝人寰之事!”
众人全都静了下来,全神贯注地倾听他的话语。
第八十一章 太阳城的崛起
秦阳一拍桌子,怒道:“那是因为,他们有武力,我们则手无寸铁,没有自己的武装力量!只能任人宰割!”
众人都捏紧了拳头,又听得秦阳高声道:“为何我们在**县城被人当成狗一样驱赶射杀?同样是因为我们没有自己的武装力量!”
孟小伍怒道:“老大,我们也要有自己的力量,我们不要再这样低声下气地去求援!”孟虎、孟少枫、孟志、小陆、孟青张慎都大声附和。
秦阳高声道:“没错!枪杆子里出政权,想要别人不进犯我们,想要别人不敢再打我们的主意,我们不仅需要这样险要、易守难攻的寨子,更需要一支属于我们的精锐武装力量,有了我们的武装力量,我们进可攻,退可守,方可抬头挺胸做人,不会再被人像猪狗一样驱赶屠杀!”
众人听得热血沸腾,纷纷鼓起掌来,如雷掌声中夹杂着一些高呼声:“我们要有自己的武装力量!”附和的呼声越来越大,几乎所有人都齐声呼喊起来:“我们要有自己的武装力量!”
秦阳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又朗声道:“这寨子现在叫‘黑风寨’,但我们不是山贼,更不能目光短浅时停留在寨子的小打小闹上,我们要充分利用这里的地理优势,建立我们的城池,建立属于我们的家园!建立我们的军队!让恶人再也无胆进犯!”
众人见他目光如电,腰杆挺得笔直,声音中更透出强烈的斗志和豪气,都被他的豪言壮言打动了,不由自主地跟着大声高呼起来:“对,我们要建立我们的城池,建立我们的家园!建立我们的军队!让恶人再也无胆进犯!”
秦阳见时机已到,便仰天高呼道:“今天起,这黑风寨改名为‘太阳城’,我要让我们的家园处处有阳光,处处有光明!处处有温暖!”
“处处有阳光,处处有光明,处处有温暖!”在场所有人都跟着他高喊起来,最后声音全汇聚成一个新的名字:“太阳城!太阳城!太阳城!”
从此,淮南道**县封仙岭中再无黑风寨,只有一座坚不可摧、牢不可破的,太阳城!
太阳城初步成型后,秦阳开始着手建立起组织架构。首先设城主一名,又分设内堂和外堂。内堂主管生产、养殖、种粮、建筑、教育、医疗、经济等民生事宜,外堂主管执法、军事、情报等军事事宜。
在众人的拥护和推举中,秦阳自然而然成了城主,内堂由孟少枫为首,村中五长老为辅,外堂则以从军多年的孟淮为首,下设护城队、执法队、情报队三个队伍。护城队以孟虎为主,小伍为副,又从村民中选出五十名身手最好的青壮年组成,执法队以月儿星儿为主,情报队则以孟志为主,小陆、孟青、张慎及另外两名猎户出身的青年组成。
他又与孟淮、村中长老们共商讨出一系列完整的律法规章,明确奖罚标准,令行禁止,执法如山。孟家村风气为之一新,老有所依,幼有所养,年轻人都能最大限度地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对于前后两处山谷的规划,秦阳又重新作了安排,前谷称为太阳谷,谷中原有的竹舍用作军事防守,并重新在桃源谷中新建数十间屋子用作居住,并将桃源谷划分为居住区、种植区、养殖区、军事训练区等数个区域,为日后的发展预留了充足的空间。
太阳谷和桃源谷合称太阳城。
待得基础架构建立起来后,秦阳又与孟淮走遍了太阳城的每个角落,特别是对防守险要之地进行了重点讨论,最终重新定下了明岗暗哨各七个,互为犄角之势,确保万无一失。秦阳又组织村民在谷顶石壁之上建了一座高达十丈、牢固至极的瞭望台,每天派人轮岗放哨,将太阳城方圆十数里地的情况尽收眼底。
他深感“太阳”成员武艺不高的弊端,当下不再心软,对众兄弟极是严格要求,早晚督促他们勤练武艺。孟青、张缜、小伍小陆等人经历这次马匪大难后,都一夜间长大起来,不再喊苦偷懒,和孟虎、孟少枫、孟志一起,全身心地投入武艺学习中去。
与此同时,秦阳也跟着孟淮这个职业老兵学习士兵训练方法,结合二十一世纪的体能锻炼知识,对集中起来的五十名村中青壮年实行严格训练,从身体素质到骑射、谋略兵法各方面全面培养,要将他们培养为日后军中的主要骨干力量。黑风寨的山贼们库存了大量的兵器粮草还有二十多匹马,加上秦阳从马匪中夺来的四十多匹健马,足够这五十人的护城队全装备成骑兵。
他又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将自身所学的咏春门、天道门绝学及岳家拳、岳家枪,融汇凝聚成三套各十式的“秦家拳”、“秦家枪”、“秦家单刀”,传与护城队的众人,极大地提高了这支只有五十人的护城队的战斗力。
自此,太阳城分区劳作,练兵的练兵、建屋子的建屋子、开垦种地的开垦种地,逐步步入正轨,每天都在以惊人的变化发展着。
这天一早,秦阳正在前谷演武场训练护城队,孟志急步过来,拱手请示道:“老大,有急事禀告!”虽然现在太阳城中大多数人都已改了对秦阳的称呼,称他为“城主”,但“太阳”的一众老成员还是习惯地叫他“老大”。
秦阳让孟少枫和孟虎分别带人操练棍法和枪法,自己跟孟志走远几步,问道:“怎么了?”
孟志最喜欢模仿秦阳的言行举止,此刻学着秦阳平常的样子掻掻后脑,神色古怪道:“山下官道处来了几个家丁,手捧礼物,说是午后他家老爷会带着商队经过,先来送上敬礼,万望我们寨子高举贵手,放他们顺利经过……噗。”
说到一半,他终于失声笑了出来:“老大,貌似咱们也可以坐地收钱了!”
秦阳已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啼笑皆非道:“去去,回复人家,这里不叫黑风寨,叫太阳城,以前的山贼都被我们消灭了,他们尽管放心经过。”
孟志嘻嘻道:“老大,真不考虑收过路费?”
秦阳轻捶他一下:“别动这歪点子,快去快去。”
孟志刚走两步,秦阳又叫住他道:“慢,你转告他们,我们太阳城有上好的兽皮、兽肉、药材等,问他们要不要。顺便告诉他们,我们每逢初一十五便在山脚下的林子里摆摊贸易,欢迎他们来和我们做买卖。”这些天星儿带着村中妇孺在桃源谷四处采药,救治伤员,药材有大量剩余,而护城队也多次跟随孟淮、秦阳入谷练兵兼作打猎,收获颇丰。
孟志奇道:“老大,我们为什么要和他们做生意?凭着咱们桃源谷的资源,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秦阳没好气道:“闭关自守只会一直落后挨打,我们需要与外界保持联系,互通有无,更要通过做生意,了解当今天下时势大事,商人走南闯北,消息最是灵通。阿志,你现在作为太阳城的情报头子,要多加注意情报的搜集。”
孟志竖起大拇指,佩服道:“老大好见识!我这便去告诉他们,顺便探听下情报!”
待得孟志兴高采烈地奔了下山,秦阳摇头叹息着,深感太阳城目前不愁吃穿住用及武器马匹,却缺乏人材。
午后,秦阳和两个妹妹在城主府商量着挑选些聪颖的孩子来学医之事。所谓的城主府,不过是原来的聚义厅加上旁边的一座幽雅的竹舍,用篱笆一围,上面挂个“城主府”而已。本来秦阳是极不喜欢这样做派,但村中长老们认为昔日巫神大人和村长孟龙都有气派的居所,秦阳身为城主不可以居住简陋有失体面,秦阳最后只得妥协,弄出这么一座似是而非的“城主府”。
半个月前的马匪动乱,费大夫夫妇去世,目前太阳城中会医术的就只有秦阳和月儿星儿,秦阳事务繁多,于是医治伤员、治疗病痛之事都落到两个妹妹身上。月儿身兼执法队队长,还得处理一些类似于邻里小矛盾之类的杂事,星儿带人四处采药也颇为辛苦,两个女孩儿在短短半个月里都瘦了一圈,下巴都变尖了。
秦阳看得心疼不已,于是便劝两个妹妹收徒教授医术。
月儿叹道:“村中的孩子本来就不多,原本几个聪颖的孩子都在上次动乱中去世了,此刻想寻得些机灵、又沉得住气学医的孩子很难。”
星儿插口道:“年纪较大的叔叔姨姨婶婶们虽会些字,但都忙着种粮或养猪养鸡,怕是难以学这医术。”
秦阳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那个……老师,我可以跟如月姐姐学医吗?”一旁的小蕾畏畏缩缩地举起了手。小蕾与三兄妹共同住在这城主府中,三兄妹事多人忙,打理家务的事几乎都落在她身上。但小蕾天性勤快,将城主府上上下下打理得整整有条。
秦阳双眼发光,一把抓住小蕾的肩膀欢呼道:“小蕾!对!我怎么没想到小蕾呢!”
小蕾被老师的举动吓了一跳,肩膀缩了缩,脸蛋儿通红。
月儿走过来拉开哥哥,训道:“哥哥,你现在是城主大人了,稳重点行不?你这样会吓着小蕾的。”
秦阳讪讪地收回手,掻掻后脑道:“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月儿白了哥哥一眼,正要继续训他,孟志大声叫着:“老大,老大,不好了!”话音刚落,人已飞跃过篱笆,直奔大厅。
秦阳见他脸色大变,忙迎上去问道:“怎么了?”
孟志急道:“早上提过的那支商队,出事了!”
第八十二章 骑兵对骑兵
秦阳与两个妹妹及孟志站在了望台上,遥望着四五里外战况。
天空正乌云密布,阳光早已隐没,狂风骤起,暴雨将至。
远处烟尘滚滚,杀气冲天,只听得铁蹄声密集如雨点,数十名黑衣蒙面马匪正组成数条长蛇阵,将一支近百人的商队分割屠戮,商队中虽也有不少手持武器的家将家丁在奋力顽抗,无奈这群马匪来去如风,阵法有序,哪里抵敌得住,包围圈越缩越小,隐约听得商队中惨叫声不绝。
孟志看得血脉贲张,指着商队道:“被围攻的应该就是今早要给咱们送礼的那个商队,我认得那些家丁的服饰。这伙贼人好狠,似是打算不留一个活口!”
月儿俏目紧紧盯着马匪的服饰武器、进退攻防,忽然道:“哥哥,这伙贼人好像是黑狼余党!”
星儿见商队中不断有人倒在血泊中,不忍道:“哥哥,我们是不是……”忽然感觉周围温度骤然降低,杀气布满四周,星儿大骇转头,这才发现惊人的杀气是从哥哥身上散发出来的。
秦阳双目如电,捏紧拳头,咬牙切齿道:“黑狼……黑狼!”
他只是拍拍星儿的小脑袋,随后向着了望台上的守卫沉声下令道:“擂鼓!点兵!”
月儿急道:“哥哥别冲动,小心有诈……”
“放心,我不会冲动!”秦阳几步飞奔下了了望台,孟志紧随其后。
这还不叫冲动?月儿又急又无奈,只得拉着妹妹匆匆跟在他身后。
“咚!咚!咚!”急促的战鼓声中,正副队长孟虎、孟小伍马上指挥着正在训练的五十名护城队员迅速完成了集结、披挂整装事宜,个个精神抖擞,锐气正盛。
秦阳翻身骑上黑骠马,手提长枪,腰悬湛蓝宝刀,拉住马缰,寒声道:“你们可记得,半月前是谁毁我们家园,杀我们亲人?”
孟虎、孟小伍、孟志和五十名护城队员眼中的仇恨火花瞬间被点燃了,怒吼道:“黑狼!”
秦阳指着山下方咬牙道:“此刻黑狼便我们城外四五里处作恶,冤有头债有主,血仇只能用血来清洗!”
众人挥舞着长枪,跟着高呼道:“血仇只能用血来清洗!”人数虽不多,但声震太阳城,引得不少城民赶来察看情况。
秦阳一挥马鞭,高声喝道:“走!不放过一个黑狼马匪!”
黑骠马长嘶一声,铁蹄扬起,当先从石径中疾驰而下。五十余骑鱼贯而出,愤怒的蹄声轰隆如雷鸣,直扑向四五里外的黑狼马匪。
眼见哥哥带着众人挟怒而去,月儿急得直跺脚,这个冲动的哥哥!她见孟淮、孟少枫已闻声赶了过来,便转头道:“哥哥吩咐了,孟爷爷和少枫哥紧守太阳城各处岗要,小心被人乘虚而入。”
月儿和星儿虽非城主,但她们既是秦阳的妹妹,又有相当威望,秦阳不在,她们便是主事人,何况“太阳”一向视两个女孩儿如公主般,当下孟少枫马上躬身答道:“遵命!”
星儿和姐姐都不会马术,她见众人已远去,急道:“姐姐,我们快去帮忙!”
月儿点点头,对孟少枫道:“我和星儿去助哥哥一臂之力。”话音刚落,人已如箭般直射而出,星儿急展轻功紧随而走,刹那间两个娇小的身影已消灭在弯蜒的石径之中。
孟淮望着两个女娃子离去的方向,哼哼道:“有胆有谋有相貌,还好她们是妹妹,不然我家小绮还真没什么机会。”
孟少枫苦笑道:“爷爷,赶紧下令加强守卫吧,小绮的事先不急,老大三位亲人刚去世,怕是没这样的心情。”
孟淮牛眼一瞪:“我家孙女我能不着紧么?我那乖徒儿年纪轻轻已当了城主,不加紧点,日后也不知有多少女娃子要和我家孙女抢丈夫!”
孟少枫无奈,只得匆匆跑开去传令,忽见墙角小影儿飞快跑开,孟少枫眼尖,一下子认出是孟小绮,不禁好笑道:“这小丫头如此着紧,难怪连老爷子都紧张得不行。”
太阳城外五里处,黑狼依然保持着最有效的阵型,四面八方各有两名马匪手持刀弓形成包围圈,外挡援兵内杀逃跑的猎物,中间十人一队的长蛇队在阵内穿插纵横,刀光如芒,鲜血四溅。
最外围尚有一名乱髯披发、头扎铁箍的蒙面大汉,手提大斧,黑色衣甲外披着熊皮,他目光冷峻,极为神采,显是一名高手。身旁一左一右两名马匪守卫在身侧。
左边的马匪低声道:“二首领,远处似有数十骑疾驰过来,鱼儿上钩了。”
二首领眼中寒光暴闪,冷笑道:“秦阳,秦阳!你杀我大哥,今日便要用你的人头来祭奠我大哥!”
他环视战场,见黑狼已占据全面优势,尽数屠戮商队只是时间问题,高声下令道:“留两个小队在此,其余人等全跟我走!”
他圈转马头,遥见有数十骑骑兵已冲近至一里之地,当先一员小将,布衣长枪,不着盔甲,料来便是秦阳,马上大斧一挥:“冲!杀掉秦阳者升为三首领!”
这些马匪之前多半被派去了焚村掠夺孟家村,未吃过秦阳的大亏,纷纷嚎叫着纵马加速向前冲刺。
不料听得前面一声号令:“散!”
前面数十骑形成尖椎状冲刺的骑兵骤然散开,动作灵活至极。
居然有人会在骑兵对抗之时舍骑兵冲锋之利?二首领和众马匪大惑不解,二首领更是嘀咕:“难道这秦阳竟连最基本的骑兵之法都不懂?”虽是犯疑,马匪们的速度都没降下来,依然怪叫着向前冲锋。
双方相距不过两百步。
前方小将长枪前指,又是一声令下:“网!”
护城队众人同时右手挥动,数十道小小的黑影飞快掷向马匪。马匪们还没反应过来,黑影蓦地里张开成黑色大网,迎脸直罩而下。
马匪大惊,纷纷举起兵器去砍黑网,但黑网张开后有近丈大小,丝质坚韧,哪里砍得断,眨眼间绝大多数马匪已被黑网网住,马蹄被绊,人马同时前扑堕地。
二首领将大斧舞成旋风,硬生生将黑网震飞,他这才发现秦阳竟是有备而来,自己才是秦阳的猎物!
他正惊怒交集间,又听得秦阳冷然下令道:“射!”
顷刻间弓弦连响,数十支劲箭井然有序地向马匪射来,仿佛早有默契般,每张弓分工明确,瞄准的马匪都不一样,第一次箭雨过后,落地的马匪几乎无一幸免,全被劲箭透体而过。侥幸未落入网中的数骑马匪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圈马要逃。
秦阳手中长枪一挥,高声喝道:“冲!一个不留!”
护城队骑兵双手持枪紧贴马身,迅速恢复回冲锋队型,如尖刀般直扑向四散奔逃的马匪,孟虎更是如猛虎下山,一杆钢枪当先开路,锐不可挡,孟小伍和孟志在旁边配合他抢攻,马匪们仓促之间根本来不及反抗,寒光过处,纷纷中枪落马。
二首领极是骁勇,居然不退反进,挥舞着大斧怒吼着迎面杀来。
秦阳见他身形沉稳,斧风呼啸,一斧下劈之间暗含数种变化,显是武艺高强之人,心中微凛,怕手下众人为他所害,马上拍马相迎,长枪如灵蛇出洞,直扎向二首领心脏要害。
二首领见是秦阳,恨恨喝道:“秦阳,你来得正好,纳命来!”手腕微转,大斧斧影重重,杀意森森,倏然斜劈秦阳长枪。
秦阳见他竟能将数十斤大斧舞得如稻草般轻松写意,功力未必逊于自己之前所杀的黑狼,雄心顿起。
我能三招杀了黑狼,难道便不能三招灭了你?
他长枪竟不回抽,只是双手手腕同时圈转,长枪如滑蛇般贴着斧身旋转滑开,正是岳家枪法里的“滑”字诀。
二首领变招也快,他不等秦阳进招,大斧由下斜撩而上,极是阴险。
岳家枪讲究“低崩高挑”,秦阳长枪画个小圈已粘住了大斧,一粘一随间已挑开大斧,他恨极“黑狼”诸匪,下手半点不留情,双手暗运岳家枪的崩劲和咏春寸劲,崩劲霸道、寸劲迅猛,两劲合击之下,二首领的大斧被震得荡到右侧,空门大开。
二首领哪到秦阳厉害如斯,惊怒之下正要拨马逃走,秦阳左手已拔出湛蓝快刀,拦腰劈至。在他赤炎寒冰真气贯注之下,湛蓝快刀竟发出红蓝交错的刀芒,“嚓!”二首领根本来不及反抗,霎那间已被劈为两截。
此时月儿星儿两姐妹已追至,远远看到哥哥又在三招之间砍杀掉一名武功高强的大汉,不禁惊呆了。
好一会,星儿才骇然道:“姐姐,哥哥的武功怎么进展如此神速?我看那大汉的武功未必逊于你我,竟挡不了哥哥三招。”
月儿遥望哥哥日渐伟岸的身影,轻咬红唇,道:“哥哥往日如鞘中之刀,下手留情留力,如今这把刀已出鞘,招招杀着决不留情,光是气势之差别已是惊人,何况哥哥近来不知何故功力大增,武功早已今非昔比。我只希望哥哥日后对待其他非大恶之人,勿要如此狠下杀手。”
星儿也凝视着哥哥,轻声道:“不管怎样,在我眼里,哥哥便是哥哥,就算他手上沾满鲜血,也是为了保护我们。所以,即使与天下为敌,我也会留在哥哥身边,守候着他。”
月儿心头微颤,转头望向妹妹,见她一双大眼睛澄清如水,一如幼年时般正直单纯,但目光坚定,显是决心已下,金石难移。
月儿蓦然间发现,妹妹已不再是往日那个只会跟在自己和哥哥身后亦步亦趋的小丫头了,她开始有了独立的思想,更毫不掩饰对哥哥的深厚感情。
月儿咬住红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第八十三章 威名四播
其时护城队已掩杀过去,远处正围攻商队的黑狼马匪早就战意全消,甫一冲击已伤亡大半,余下马匪此刻见二首领被杀更是心胆俱裂,哪里还敢留下来,纷纷拔转马头落荒而逃。
秦阳眼观六路,大喝一声:“围!”
护城队马上散开成合围之势,长枪寒光闪闪,只围不攻,马匪们左冲右突都找不到空隙,正要拼死顽抗,秦阳飞快挂枪提弓,拍马追了上来,孟淮亲自帮他新制的大黑弓响个不停,在连珠箭的绝世箭术下,马匪们纷纷应声堕马,无一幸免。
是役骑兵对骑兵,护城队在未伤亡一人的前提下尽歼横行淮南、赫赫有名的“黑狼”马匪。
消息像长了翅膀般,数数短日间便已轰动淮南,也使得秦阳与太阳城的威名四播,特别是随着秦阳之前开免费学堂、打败淮南第一剑客孙榐、斩杀黑狼等故事的广泛传颂,秦阳一下子成为了无数淮南百姓心中文武全才的传奇少年英雄,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轰隆!”闪电划破乌云,豆粒大的雨点倾洒而下。
秦阳环视四周,见再无一个幸存的黑狼马匪,才长长地吁了口气。
这半个多月来,他第一次感觉积压于心中的剧痛抑郁消散了许多。
秦阳仰望着漫天乌**点,喃喃祷告道:“师父、师母、义父,阳儿终于帮你们报仇了,你们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雨点从他脸颊上滑过,两道水痕滚滚而下。
是雨水,还是英雄泪?
眼见雨势越下越大,商队众人伤亡惨重,秦阳收拾心情,马上指挥护城队队员帮忙救助伤员,月儿和星儿也赶紧奔了过来。
秦阳见两个妹妹衣衫尽湿,怕她们着凉,便劝道:“妹妹,你们先回去准备伤药,这里有哥哥在就可以了。”
星儿执拗地摇着头:“我要和哥哥同甘共苦!”
月儿根本不回答,她用手挡住雨点问道:“哥哥,雨太大了,根本没法子救治伤员,怎么办?”
闪电划过,两个妹妹湿漉漉的俏脸上闪着动人心魄的美。秦阳百感交集,环视四周,马上对护城队众人下令道:“将所有马车上的货物全部卸下,将伤员抬上去,送回太阳城救治!有重伤垂危者马上通知我们!”
秦阳首先翻身下马,也不顾雨水泥泞,快步冲到马车前,捋起大袖便卸车。车上全是相对较贵重的绫罗绸缎和茶叶,秦阳看也不看一眼,直接丢到地上,两个妹妹也奔过来帮忙,不过片刻功夫,便已清空一辆马车,三兄妹又四处去将伤员抬上车。
护城队众人见城主三兄妹亲自冒雨救人,心中涌起一阵温暖,无比敬服地齐声应道:“得令!”纷纷下马,卸车的卸车,搬运伤员的搬运伤员,雨大路滑,到处是血污,但护城队全体上下无人有半点怨言,反觉得跟着这样的城主并肩战斗、并肩救人,实乃此生中最值得骄傲的事。
商队幸存的家将和家丁们见状,大为感动,也纷纷加入到救人的行列中。
有个像是管家的中年大叔捂着大腿的伤一瘸一瘸地奔了过来,大声求救道:“这位英雄,快来救救我家老爷,他的腿被马车压着,抽不出来,很是危险!”
秦阳循声望去,见十数丈外有辆侧翻的马车正压住了一名锦服男子的两条腿,男子一动不动,似是已痛晕过去。一名年约二十的年轻家将和两名家丁在奋力要移开马车救人,无奈马车太重,家将带伤,两个家丁又相对瘦弱,哪里移得动。
秦阳身如飞魂,纵跃间已落到马车旁,双手扶住马车底盘,低喝一声:“起!”丹功真气滚滚流转,直达双臂,庞大的马车应声而起,飞出近丈。秦阳的力度极为分寸,马车右边轮子落地,重新扶正,稳稳停在泥水中。
那家将和两个家丁哪见过如此神力,顿时惊得呆住了,秦阳蹲下来探探锦服男子的气息,见他脉象尚稳,暂无性命之危,转头吩咐两个家丁道:“快帮忙把你家老爷抬上马车!”
两个家丁这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将锦服男子抬上车,家将帮忙着重新套上拉车的健马。
年管家过来千恩万谢,就差点没跪下叩头。那年轻家将也满脸崇敬地过来向秦阳拱手问道:“不知英雄高姓大名,竟有如此本事?”
秦阳见尚有不少伤员急着救援,哪有心思陪他们客套,便匆匆道:“我叫秦阳,两位大哥,伤者众多,我先去救人。”声落人动,已奔向其他伤员。
他左肩在半月前所受之刀伤本已快要愈合,但刚才用力过猛,伤口迸裂,再次渗血,很快便染血了他的左肩。秦阳随手撕下衣襟匆匆扎了两下便继续救人。
那家将、两个家丁和中年管家面面相觑,都被秦阳一心救人的善举震撼了,不约而同地跟在他身后帮着救人。
过了好一会,那年轻家将忽然想起一个近日在**县城中名声极响的传奇少年,不禁惊呼出来:“秦阳?莫非是斩了黑狼的少年英雄秦阳?”
旁边一个护城队的队员听了,顿时骄傲地昂起脑袋道:“淮南道中,除了我们城主,还有哪个秦阳能有这样的本事?”
年轻家将追寻着秦阳救助伤员的忙碌身影,秦阳身材不高,稍显单薄,但此刻他满身血污的身影却恍如高山般伟岸。年轻家将只觉得全身热血沸腾,当下也不管自己身上的伤势,大声吆喝着奋力帮着护城队员们卸车、搬运伤员。
众人齐心协力之下,很快便将幸存的伤员们全都搬到了马车上,秦阳一挥手道:“回城!”
那管家拉住他急道:“秦英雄,我们商队的货物全落在这里了,万一丢了可是会使老爷损失颇重,要不我们先把部分受伤的家丁放下,把货物运回去再来救他们……”
秦阳一听勃然大怒,愤然道:“人命关天,谁敢把家丁不当人?更何况他们忠心护主身受刀剑之伤,便是值得敬重的英雄,你竟要为了区区财物舍弃他们?”
那年代家丁便是卖身于主家,其命贱如草,主家可随意打死也无人过问,那管家早习惯了老爷最大,货物其次,根本不会在意下人死活,但他见秦阳满脸怒容,顿时噤若寒蝉,哪里还敢吭声。
那些受伤躺在马车里的家丁们,见秦阳率兵来救,又冒雨相助,早已感激不已,此刻又听得秦阳铮铮之言,无不热泪盈眶,更有人感动得哭了起来。
“秦阳,秦阳……”他们心中反复默念着秦阳的名字,似要要将它铭刻在心中。
在护城队的护送下,二十多辆马车飞快向太阳城驶去。秦阳三兄妹奔波在马车之间,为伤势最危急的伤员施针抢救。
秦阳是男子还好,两个姑娘家早已衣衫尽湿,紧贴身体,将她们青涩而美曼的少女身姿展露无遗,但众人望着这对不顾满脸汗水、满身血污,拼了命帮着哥哥一起救治伤员的姑娘们,眼光中都充满敬意与感激,哪怕是那些惯于流连妓院的家将们,眼中也绝无半点亵渎之意。
马车依次从石径入城,孟少枫早已在瞭望台上了解情况,安排好人员救助,又安排人手去山下搬运货物、收拾黑狼遗留的马匹武器等战利品。
那锦衣男子双腿受伤颇重,幸而得到秦阳的及时救治,预计两个月间便可痊愈。
锦衣男子在半夜才醒转过来,从管家口中得知一切后,挣扎着起来要拜谢秦阳。秦阳正忙得焦头烂额,当下不客气道:“这些礼数之事明天再说,你伤势较重,好好躺着。”转身便去给旁边的家丁施针包扎。
锦衣男子大概从未见过秦阳这般直接不讲客套虚礼的人,顿时怔住了。
他静在病床上,默默地聆听着那年轻家将满脸崇拜地向同伴和家丁们说着秦阳的义举,内心更是震憾不已。
当晚一夜无眠,直到第二天雨过天晴,秦阳三兄妹才基本完成伤员的救治工作,松了口气。
秦阳见两个妹妹俏脸发白,头发蓬乱,双眼满是血丝,大为心疼,硬是端出哥哥的威严迫她们回城主府更衣沐浴小睡,自己则匆匆换过干衣服,重新包扎肩膀上的伤口,盘腿运功调息。
体内那六道赤炎真气与一道寒冰真气与混合丹功的暖流共同在经脉中流淌,很快便舒缓了全身的疲惫。
一柱香左右,听得门外孟少枫低声问道:“虎哥,老大睡了?那个商队的老爷想求见他。”
守在门外的孟虎怕惊扰了秦阳,连忙拉开孟少枫,小声道:“老大忙了一日一夜没睡,刚在运气调息,别打扰他。”
孟少枫连忙将声线压得更低道:“那我先让人给老大准备些热粥,一会送来。”
听得两个兄弟的对话,秦阳心中一暖,收功而起,道:“少枫来了?你和阿虎昨晚也辛苦了,如没急事便先回去休息会。我一会便去见见那商队的头儿。”
第八十四章 纵论民心
孟少枫与孟虎推门而入,见秦阳嘴角含笑,知道他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禁都搔搔后脑,不好意思起来。孟虎憨憨道:“我们哪及得上老大辛苦。对了,现在城里都在说着老大你的事呢,你那句‘人命关天,谁敢把家丁不当人’更是广为流传,谁敢不服你?”
秦阳好笑,这不过是二十一世纪人人皆知的平等宣言,便笑骂道:“去去,凭你们两个与我的兄弟情,还用着得这般拍马溜须么?快下去休息!”
秦阳好说亏说才把这两个家伙劝去休息,自己则动身前往安顿伤员的竹舍,去拜会那商队的锦衣男子。
秦阳刚出府门,便见孟青兴冲冲地跑了过来,他见秦阳要外出,立马紧随其后。
早在昔日“太阳”小组织时期,孟青便对秦阳敬佩不已,经过这半个月来的生死同难,他更是将秦阳视为人生偶像,少年最喜亲近英雄,所以他有空便来客串当当秦阳的侍卫,并和孟志一样,特喜欢模仿秦阳的言行举止。
秦阳哭笑不得,知道劝也没用,便由得他胡闹。
锦衣男子的身份最为尊贵,在中年管家的强烈申请下,孟少枫便安排他独自住在竹舍的独室中。
秦阳敲门进入独室时,锦衣男子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那年轻家将和中年管家都侍立于他床前。
锦衣男子一见秦阳,便挣扎坐起来,深深作揖道:“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阁下便是力斩黑狼的少年英雄秦阳,此番又承蒙你拔刀相救,之前多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秦阳这才有空打量一下这锦衣男子,见他大约四十岁左右,眼正鼻直,颌下蓄有三绺长须,虽因受伤而脸色发白,但面相圆润温和,颇有儒雅之风,更有几分雍容富贵的气度。
秦阳回了个礼,哈哈笑道:“昨晚多有失礼之处的怕是我秦小子罢?不知这位先生怎么称呼?”秦阳阅人无数,心知此人必定是饱读诗书之人,故称他为“先生”。
锦衣男子似乎颇欣赏秦阳这爽直的性格,脸露微笑道:“我姓吕名夷简,寿州人,目前住在广陵,主要在淮南一带做丝绸茶叶生意。”
吕夷简,这名字好熟。北宋有个著名的贤宰相,不就是叫这个名字?秦阳心头大震,仔细观察锦衣男子的气度神蕴,知道自己又幸运地遇到历史名人了,而且还是一位大大的贤臣,料来也是因历史大变,这位祖上俱是高官的宰相大人才成为了一名商人。
秦阳此刻他最缺人才,遇着此等贤相哪肯放过,要知人才才是最重要的生产力!
秦阳之前经历过岳飞、欧阳修等名人相遇事件,对付这些历史牛人极有心得,马上躬身道:“原来是吕先生,观先生谈吐,似是博学多才的大贤士,何以不到朝中致仕?莫非是想着经商救国?”
吕夷简目露讶色,惊奇道:“秦英雄何以见得我想经商救国?”
秦阳目光仿佛看透他的一切,凝视他双眼道:“先生面相慈善,必是善心之人,今天下动乱,义军四起,朝廷衰弱,外寇入侵,先生想必有心救国救民,但先生胸怀真才实学,又未遇明主,不愿轻栖凡木,便隐忍不出,经商积累财富,异日若遇明主,便倾尽家财,助其成大业,安天下。不知我的推测准确否?”
吕夷简哪想得到眼前这个年仅十五十六岁的少年竟能如此洞悉人心,饶是他心计过人,此刻也全身剧震,脸色微变。那年轻家将更是满脸崇拜地望着秦阳。
秦阳两世为人,平时做事虽随性,但重要关头半点不含糊,他察颜观色,便知自己猜测没错。他找来张竹椅坐下,悠悠问道:“不知在先生眼中,淮南王又是否算得上一个人物?”
吕夷简挥挥手,示意那年轻家将和中年管家退了出去,秦阳见状,也示意孟青到屋外守候。
待得屋子里只剩下他和秦阳后,吕夷简沉思了一会,张口问道:“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可否先问秦英雄一个问题?”
秦阳怔了怔,随即坦然道:“但问无妨。”
吕夷简脸上已恢复雍容淡定,问道:“我听楚熙所言,昨日秦英雄曾说‘人命关天,谁敢把家丁不当人’,试问在秦英雄心中,人可有高低贵贱之分?”
秦阳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会问出如此问题,要知道在当时,人分九等早已是社会默认的习俗。
秦阳收起笑容,正色道:“人无高低贵贱,命有贫富尊卑,但我命由我不由天,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就算是渺小如种子,只要经得起风雨的打击,也可长成参天大树。我怜那些家丁出身低微,胸无才学,无力改变自身现状;但我敬他们,凭着自己的双手养家糊口,不偷不盗不害他人;我更敬他们,敢于与恶势力作斗争,忠心护主,对得起天地良心。”
吕夷简眼中露出深思的神色,静静地听秦阳说下去。
秦阳续道:“或者在这乱世中,人命贱如草,但我则认为,人命关天,财物失了可再去赚取,但生命失去了便失去了,再也无法挽回。”秦阳思及刚逝世的三位老人,眼圈微红,顿了顿才道:“只有懂得敬重生命,懂得同情他人的疾苦,将生命置于个人私利之上,这个乱世才可能终结,才会迎来真正天下太平的盛世。”
吕夷简的双眼亮了起来,又问道:“现在世家门系盘综错结,真正手握兵权、可以决定无数人生死的都是上位者,跟这些上位者谈敬重生命,岂非可笑?在他们眼里,除了权力之争利益之争外,哪里会在意普通平民的生死。”
这回轮到秦阳动容了,轻叹道:“吕先生果真是胸怀天下,这一段话道尽了当今乱世,民不聊生之苦。”
随后他肃然道:“吕先生,当今之世,民众之所以苦不堪言,既在于掌权者只重私利不重民众,但根源在于国力衰退、统治不严,致使烽烟四起,外寇入侵,处处战火弥漫。若是国家强盛,律法严明,君主勤政爱民,民众何至于淹没随百草?”
吕夷简眼睛更亮了,倾身向前追问道:“如今国家羸弱,四分五裂,秦英雄认为如何才能一统天下,建立强盛国家?”
秦阳毫不犹豫道:“天时不可测,地利不可恃,唯有民心不可逆。家、国、天下,正因为有着无数平凡民众组成的家庭,才会诞生国家,才会汇聚成天下。我大宋的子民大多都是朴实可敬的,他们只求温饱平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靠着自己的劳作生活,谁能真正实现他们这些朴素的心愿,谁能真正关心他们的生死与疾苦,谁便可得民心!谁得民心,谁便能得天下!至于建立起统一政权后,如何辅助君主真正治理好国家,让民众过上好日子,不正是吕先生这等大贤的职责么?”
吕夷简长长吁了口气,重新坐好,缓缓问道:“秦英雄可有意于天下?”
秦阳早知他是在考验自己,叹了口气道:“我不过一村野小子,少时的梦想便是当个走乡串巷的郎中大夫,平淡度日。但战乱四起,盗匪横行,村子被毁,这才不得不栖身于此,保护身边民众,我并没有争霸天下的豪气,只想建立一个安宁强大的王国,人人可以安居乐业,他人不敢入侵便可。”
吕夷简讶然道:“秦英雄,你既有如此本事,何以要固守偏安一隅?”
秦阳苦笑道:“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吕夷简耸然动容,他喃喃重复着秦阳最后两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他仔细打量了秦阳好一会后,慨然道:“秦英雄,你既心系百姓,便更应揭竿而起!他日若是金国全面入侵,凭着当今朝廷和各路不成气候的义军,大宋的江山迟早陷落,到时你便是建立起理想的王国又如何,你能以小小的王国对抗得了整个大宋江山的金国?”
秦阳脸色数变,他何尝未想到同样的问题?从那一日他立于林外荒地,喊出“我要当王!”的大志时,便已想到了这样的问题。只是他现时缺兵少将,家穷业小,更没辅佐之才,光是想建立起太阳城已颇为吃力,哪有闲心去想着争霸天下、对抗金兵之事?
他向着吕夷简深深一揖,诚恳道:“谢吕先生的肺腑之言,对于我来说不啻于暮鼓晨钟,振聋发聩。只是我人微势薄,根基极浅,如何能去争霸天下?”
吕夷简微笑望着秦阳,道:“秦英雄,我看你其实早有此志向,且成竹在胸,不过只是缺乏根基钱财,不欲言破而已。”他顿了顿,续道:“不若这样,我和秦英雄各自写下一条对策,看看是否意见相同?”
秦阳知道这是最后一关了,精神一震,沉思片刻,便唤门外的孟青去拿纸笔。
两人各自写下对策后,交换打开,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笑意。
第八十五章 拜相
吕夷简纸上写的是“韬光养晦,低调壮大。”
秦阳写的则是明初朱升的九字国策——“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吕夷简抚掌大笑道:“我八个字,你九个字,却是你写得更精准,真可谓字字千金,一字难易。”
这九字可是经过数百年的点评赞许,自然精准。但他见吕夷简的八字国策也有类似意思,不禁由衷赞道:“先生大才,可堪国之栋梁,一国之相。”
吕夷简抚须笑道:“若他日秦英雄得了天下,可莫忘今日之言。”
秦阳大喜,马上躬身行礼道:“若先生不嫌秦阳的根基浅薄,秦阳愿请先生为太阳城内堂总管,主管内政事宜,日后若得天下,先生便是我朝之宰相!”
吕夷简连忙回礼道:“你便是我主公,怎可向臣下行此大礼?”
两人相视大笑,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吕夷简重新拿起秦阳的纸条,见上面的字写得极为俊逸,前所未见,不免又是一番惊叹。
两人又仔细交流了今后的发展方向,直到夕阳西斜,秦阳见吕夷简面有倦色,才不舍道别。
秦阳和孟青刚走出屋子,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却是那年轻家将追了上来。
秦阳对这个曾帮他救助伤员的年轻人颇有好感,便温和问道:“这位大哥,可是有事找我?”
年轻家将深吸一口气,恳切道:“秦英雄,我楚熙想追随你左右!哪怕为你牵马挂鞍也愿意!”
秦阳奇道:“楚大哥,你是吕先生的家将吧,此事可曾经向吕先生请示?”
楚熙垂手恭敬答道:“我今早已得到吕先生许可,吕先生说秦英雄乃世之明主,值得追随。”
秦阳见他身手灵活,颇有功夫基础,且为人老实,对自己又是如此崇拜,已有几分意动,便笑道:“你一身好武艺,为我牵马挂鞍岂不浪费?”
楚熙激动道:“秦英雄为民除害,英勇无双,又心系民众,舍己救人,楚熙极是敬佩,能为你牵马挂鞍是我的荣幸!”
秦阳正好缺个侍卫,他便点头道:“日后你便跟在我身边,做我的侍卫罢。”他又开玩笑道:“只是先说明一下,我现在较穷,可包吃住,但薪金不高。”
楚熙兴奋至极,连声道:“我乃孤儿,举目无亲,平时不需用钱,只要能跟在城主大人左右便心满意足,不需薪金!”他听得周围众人均称秦阳为城主,此时既得秦阳允诺收留,高兴之下马上便学着众人改了称呼。
孟青今年才十三岁,最是幼稚,此刻见自己的客串侍卫一职被人夺了,顿时有点不满了,欺负新人道:“喂,新来的,以后多跟着我,学学怎么当老大的侍卫!”
楚熙早见他追随在秦阳左右,虽见他年少,却半点不敢小瞧他,老实道:“是,不知这位小英雄怎么称呼?”
孟青第一次被人称为英雄,全身都飘飘然起来,老气横秋道:“我叫孟青,你以后叫我青哥便可,说到当老大的侍卫,我最是经验丰富……哎哟!”他话未说完,秦阳已用力敲敲他的头,笑骂道:“尽会胡说八道动鬼点子欺负人,平时练功有这时五分聪明便好了。”
孟青笑嘻嘻地扮个鬼脸,不以为意,继续屁颠屁颠地跟在秦阳身后。
楚熙见秦阳与孟青嘻笑怒骂,丝毫没摆出城主的架子,更是钦佩。秦阳见状,便笑道:“不用太拘束,以后就当彼此是兄弟好了。”
楚熙哪里敢像孟青般没大没小,忙道:“城主大人客气了。”依然垂手侍立在旁。
秦阳见他忠厚老实,是个认死理的人,便淡淡一笑,不再多劝。他想了想,打发孟青去和张慎练功,又带着楚熙去见见吕夷简,说明一下情况。
吕夷简早知此事,笑道:“主公,我跟着你混,楚熙这小子自然就是你的手下,以后你看到哪个人合适的,便随便使唤,不用客气。”他转头对楚熙道:“日后跟着主公,要小心谨慎,不可给主公添麻烦。”
楚熙想不到吕先生居然也愿意追随秦阳,又惊又喜,连声应下。
秦阳挂念着其他伤员,又亲自去巡视了一遍,帮重伤者施针换药。
竹舍上下人等见到秦阳到来,无不尊敬行礼,更有人下跪膜拜。秦阳急忙扶起,又回礼道:“各位都是忠诚为主之人,我秦阳最敬重的便是热血好男儿,大家不必多礼,尽管安心在此养伤。”
众人见他谦逊有礼,更是敬服。有人认出楚熙,见他跟在秦阳身后,便好奇相问,得知他居然有幸成为秦阳贴身侍卫、追随秦阳左右,都羡慕不已。在场人人都眼巴巴地望向秦阳,盼着他也收留下自己。
秦阳知他们心思,微笑道:“吕先生已答应留下来出任内堂总管之职,助我管理太阳城,各位若有意,也可留下来。”
众人大喜过望,欢呼声震天而起,有些家丁甚至激动得流泪满面,高呼万岁。
家将们更是纳头就拜,宣誓誓死追随城主大人,至死不渝。
天色昏暗,华灯初上时,秦阳才带着楚熙回到城主府。小蕾正在给小白狐喂牛奶,见秦阳进来连忙站了起来,局促问候道:“老师好。”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小蕾和秦阳说话总算不会紧张得结结巴巴了,但依然会比较拘束。
秦阳知她性子,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走近小白狐,轻轻抚摸它的毛发,问道:“夕岚今天喝了多少牛奶?”
小蕾答道:“喝了小半瓶。”她手里拿着的玉瓶正是半月前那香车里小姐所赠的那个。
小蕾现在负责起城主府绝大多数的家务,连照顾夕岚的事也包揽了。她知秦阳极为重视这只小白狐,每天都小心翼翼地照顾着。
秦阳时常挂念着夕岚,每天哪怕再累再忙,也会抽出一段时间来陪陪它,和它说说话。因为他知道,那个娇媚入骨的夕岚姐姐最怕寂寞了。
小白狐的伤势在一天天地好转,但依然是昏迷不醒,偶尔会迷迷糊糊地吃点喂到嘴边的食物。秦阳时常会亲自喂它吃食物,吃的都是细心削好的水果或者牛奶。
此刻他接过玉瓶,柔声道:“夕岚,喝点牛奶罢。”
夕岚似是听出他的声音,小嘴微微张开,舔着瓶子里的牛奶。秦阳极有耐心,握住玉瓶的手稳如泰山,直到夕岚喝完牛奶,又沉沉睡去,这才小心地将玉瓶交还给小蕾。
随后他又细心地帮夕岚换药、用最柔软的毛巾将它的毛发拭擦干净。
他与夕岚相处不过短短一夜,但每当想起那一夜的经历,秦阳就会觉得早已与这娇媚的夕岚姐姐相识相知了千百年。这种深厚感情无法言喻,却深深地植根于心底,甚至不会逊于他最疼爱的两个宝贝妹妹多少。
城主府中灯光明亮,倾洒而下,将一人一狐的身影投影到墙上。
秦阳静静地坐在夕岚身边,凝视着它的目光柔和至极。
小蕾早已见惯不怪,楚熙却是惊诧不已,想不明白城主大人为何如此重视这只小白狐。
此时月儿和星儿都已醒来,梳妆完毕迎了出来。
秦阳站了起来,见两个妹妹的气色都好了许多,大觉宽慰,便调笑道:“哟,月儿星儿,半天不见,还是那么漂亮可爱呀。”
星儿脸蛋儿微红,她见近段时间来萦绕在哥哥眉宇间的煞气与恨意消散了许多,暗暗高兴,也就不计较哥哥的胡言乱语,轻快地小跑过来,坐到哥哥的旁边,温柔地摸摸小白狐的头。
月儿见有外人在,不好公然教训哥哥,没好气地瞪了哥哥一眼,问道:“哥哥,这位是……”
秦阳这才想起站在一旁的楚熙,连忙向两个妹妹和小蕾介绍了楚熙。
楚熙虽在昨晚就见过两个女孩儿,但那时他的目光全集中在秦阳身上,加上两个女孩儿衣衫尽湿他更不敢多看,此时见月儿星儿清丽绝俗,美得如天上的仙女般,不禁看呆了。
星儿“扑哧”一笑,道:“这位大哥怎么不说话?”她笑靥如嫣,比起神色淡淡的月儿更显得活泼纯真。楚熙不禁脸红耳赤。
秦阳见楚熙的窘态,暗自好笑,故意咳了两声。
楚熙清醒过来,赶紧行礼道:“楚熙拜见两位小姐。”却再也不敢直视月儿和星儿。
月儿见哥哥满脸得意,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回礼道:“楚大哥不必客气,我家哥哥平时做事鲁莽,还得你多加照顾。”
秦阳知她是借题发挥,教训自己昨天冲动带护城队去剿灭马匪之事,只好讪讪赔笑,不敢搭话,他见天色已晚,城主府内屋子已满,便将楚熙安排到城主府旁边的屋子里居住。
两三天后,吕夷简精神状态好了很多,秦阳召集众人召开大会,公开宣布任命吕夷简为太阳城内堂总管,主管一切内政事宜,孟少枫改为外堂副总管,协且孟淮负责对外事宜。
吕夷简的家将家丁,除少数随吕夷简的管家丁朗返回广陵府另有安排外,全都并入到太阳城中。月儿星儿的执法队扩大为治安执法队,专司维持治安秩序事宜,并将吕夷简的家将安排入其中。
一时之间太阳城中欢声雷动。
秦阳又组织人手在桃源谷中新建了一处内堂总管府,分给吕夷简居住。
太阳城所有人等早将秦阳视若神明英雄,他一声令下,马上上传下达,迅速得到落实。
太阳城悄然完成了转变。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八十六章 羽翼初成
这天,吕夷简由家丁用担架抬着,和秦阳将太阳城的两处山谷走了一圈后,一并来到内堂总管府。
待得到厅中坐下,家丁送上茶水,吕夷简马上摒退左右,脸色凝重道:“主公,太阳城虽是险要,但成也险要,败也险要,它入口狭窄,兵马进出都不易,扩展极难,莫说要成为大城大邑了。我曾听家丁回报,说你有意于初一、十五在山下举行集市?”
秦阳点点头,将自己的想法又说了一遍。
吕夷简赞许道:“商人确是消息来源的好渠道,这个想法很是不错。”当他听说桃源谷中珍贵药材极多,便建议以药材营为主,打响名号,吸引商人到此处聚集,又表示要出资在山下建个临时集市,方便交易。
秦阳见他商业经验丰富,更是放心将此一应事情交给他。
吕夷简又道:“我目前在淮南各地的生意网颇大,手下家将家丁加起来约有五六百人,财物方面主公更是不用担忧。目前我们最大的问题是人手缺乏,无论是太阳城的居民,还是兵员都实在太少了,自保都难。虽然主公想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但‘太阳城’这旗帜和口号倒是要早早竖起,不然名不正言不顺,如何可招揽来人才?”
秦阳早已在苦思这个问题,他皱眉道:“此地淮南王当权,我们悄无声息地发展还好,一旦声势大了,卧榻之旁焉容猛虎酣睡,淮南王怕是会对我们出手。我们发展再快,招揽来的人才再多,也难敌在此经营了近十年、兵精将广的淮南王。”
吕夷简沉思道:“那日主公曾问我,淮南王是否算得上一个人物。我现在便回答主公的问题。”
不提幼时秦家被毁、父母被杀之仇,光是与薛让的矛盾已让秦阳对这淮南王殊无好感,又见他居然奈何不得“黑狼”马匪,治军能力似乎颇为一般。但淮南王既能以一介草莽起义,拥军自立为王,定有他过人之处。秦阳马上凝神倾听吕夷简的点评。
吕夷简续道:“淮南王张灿原是濠州的一个大贼头,武艺高强,趁着乱世之机攻城掠地,占了淮南道,算是得了天时,可他治军不严,兵士劫掠成性,淮南的民众深受其害,后在自立为王后虽有所收敛,但兵士随意敲诈民众之事依然常有发生,加之税赋较重,百姓苦不堪言,像我们这些商人,更是被重重盘剥。”
秦阳想到与薛让等淮南军的诸多纠葛,叹道:“难怪像先生这等大才不愿与之为伍。”他放下茶杯,询问道:“若我方能得民心,夺这淮南道应该不会太难?”
吕夷简肃容道:“主公莫要轻敌,淮南王虽不算是个大人物,但淮南王手下的东南西北四路元帅都非庸人,特别是南路元帅纪禹,极有帅才,精通兵法韬略,不容小觑。据闻他有一女,更是女中诸葛,智计过人,尤胜其父,六年前年方十岁稚龄,便已上书献策‘纳人才、重农商、征海税、兴文教、肃军纪’,淮南王正是采纳了她的建议,才使得战后的淮南得已迅速恢复,也巩固了他在淮南的势力。日后若遇到此人,更要小心。除了有众多的良将,淮南王手下的兵勇也接近五十万,实力雄厚。”
秦阳心念一动,想起大半个月前在官道之上所遇到的元帅府小姐,不会刚好就是吕夷简提起的南路元帅千金吧?
见秦阳陷入沉思,吕夷简微笑道:“主公,听完我的形势分析,是否觉得这争天下的前路无比艰难?”
秦阳摇摇头,两眼透出冲天斗志道:“正好相反,越是如此我反觉得越要奋然而起,淮南王手下有如此能臣良将,民众尚且过得这般艰苦,一旦金兵入侵,我大宋的子民不知又得经历多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苦难。我太阳城目前虽小,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们只要坚定地走依靠民众、爱护民众的民心之路,众志成城,终会成就大业。”
吕夷简顿时肃然起敬道:“若得天下者是主公,百姓定能过太平安乐的生活。”
秦阳哈哈笑道:“说得远了,我们先想想如何度过目前的难关罢。”
两人正商议着,忽然听得总管府门外楚熙高声道:“孟队长,城主大人正和内堂总管议事,不可轻易靠近!”
孟志早就习惯了遇事直接找老大,哪里试过要通报的?当下不高兴道:“我身为情报队队长,来找城主有重要消息通报,你拦我作甚?”
楚熙倔强道:“孟队长,城主大人吩咐过,要我守在外面,未得城主大人的同意,谁也不可随便进去!”
孟志哭笑不得,只能道:“好好,快去通报!”
秦阳已闻声走了出来,拉起孟志道:“阿志,不要生气,先进来说。”
孟志不满地瞪了楚熙一眼,这才大步入内。
秦阳见楚熙欲言又止,便拍拍他肩膀,赞许道:“你尽忠职守做得很好,是我忘记说了,以后孟淮总管、孟少枫副总管以及各队队长有事找我,便让他们直接进来便可。”
楚熙受宠若惊,连忙答道:“遵命!”秦阳又安慰两句,这才回到屋内。
孟志见秦阳进厅,马上报告说,山下有数百被“黑狼”毁了家园的落难村民举家来投太阳城。
吕夷简和秦阳相视一眼,均见对方眼睛发亮。
吕夷简笑道:“看来,即使不竖起义旗,也会陆续有人来投我们太阳城。”
秦阳苦笑道:“想到这些都是同样因‘黑狼’而家毁人亡的百姓,我便高兴不起来。安置这些难民之事,还望先生多加帮忙。”
很快,随着秦阳和太阳城歼灭“黑狼”马匪之事广为流传,淮南中因马匪或兵患而流离失所的穷苦人家、周围的有志之士都纷纷慕名投奔归附。
吕夷简使人暗中运来粮草兵器马匹,并招募家将勇丁来到太阳城,壮大太阳城的力量。
短短半月间,太阳城已扩充到近三千人,其中精壮之士六百余人。秦阳将他们分别编为骑兵队、步兵队、弓兵队三个兵种大队,每队两百人,分别由孟虎、孟少枫、孟淮统率训练。而原来的护城队则保持原有编制,继续由秦阳亲自进行精兵路线特训。
吕夷简确是内政奇才,太阳城虽是发展迅速,他建房舍、倡种植、导畜牧、明法纪、促工商、选人才,民生事宜安排得井井有条,丝毫不乱。
随着山下药材集市的开放,太阳城周围人气旺了起来,城中也逐渐人丁兴旺,兵多粮足,羽翼初成。
这天,吕夷简见一切都走上正轨,便道:“主公,我想先回淮南一趟,安排家族迁居到太阳城之事,顺便带孟志熟悉商路消息传递之事。”他知秦阳有意培养孟志为情报头子,便不遗余力地将多年建成的商路消息传递通道、联络要诀、消息筛选方法等都一一教给了孟志,孟志平为人机智,学习又极为用心,很快便上手了。
秦阳知道孟志武艺不俗,叮嘱他多加注意保护好吕夷简,孟志对吕夷简也是极为佩服,暗中以老师之礼相待,自是一口答应下来。
吕夷简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主公,我在广陵府中有一个忘年之交,姓包名拯,乃是淮南道庐州府人士,他年不过二十有余,但聪颖过人,为人正直,办事公道,可惜一直怀才不遇,未曾致仕,若主公有意,我可代为邀请过来。”
包拯?包青天?秦阳大喜过望,知道自己又可捡到个诤臣大宝贝,当下忙不迭答应道:“好好,我相信先生的眼光,请务必将这包拯包先生给我请回来……不,还是我亲自去请!以示诚意!”
吕夷简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推荐才如此重视,顿时大为受用,欣然道:“好,那主公便随我们一起去广陵府,只是这城中之事……”
秦阳略一沉吟,心中已有了计较。他马上着手安排下去,暂且由月儿代理城主事宜,孟淮统领马步弓三军,自己则带着楚熙,和吕夷简、孟志前往广陵府。
孟淮听说这事,暗道机会来了,径直赶来城主府,对秦阳道:“阳儿,我有正好事托小绮到广陵府办理,你便带着她一起上路罢。”
费大夫妇、义父这三位老人都已去世,秦阳身边最敬重的长辈只剩下孟淮一人,秦阳早已将他视为父亲般爱戴,此刻见师父开口,秦阳哪会拒绝。
他见师父没多说,自然也不去多问,便应了声,说了出发的日子时辰,好让小绮提早做好准备。孟淮用纸笔记下,又托秦阳多关照自己孙女儿,见秦阳点头答应下来,顿时大觉高兴,马上拖着瘸腿跑去的孙女儿。
孟小绮听说这事后,兴奋得一晚都睡不着,恨不得要抱住爷爷亲上一口。孟淮一边咳嗽一边道:“小绮,可别给我丢脸,争取早日定个名份,你和阳儿之事,我老头子点头了,便算是明媒正娶,可别让的女娃子抢了先!”
孟小绮心花怒放,脸蛋儿通红,羞喜道:“谢谢爷爷!”
她这些天找不到借口亲近秦阳,又见他忙碌至极不好打扰,只好一直躲在旁边偷偷地看着意中人。想不到爷爷这般上心,专门安排了这么一个机会,她哪能不开心?
她想到秦阳曾答应过她的事,捏紧小拳头,暗暗为自己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