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太阳”的光芒
月儿白了他一眼,道:“少在那里卖乖,刚才你那手本领可厉害着,身体居然可以向前平移三尺,这也是无字天书上的武功?”
星儿也好奇道:“对对,哥哥也教教我,看起来好神奇。”
秦阳伸了伸懒腰,好整以暇道:“其实说穿了一点也不神奇,当丹功练到第四层时,对全身肌肉的控制会更精准。刚才你们看来我表面没动,实际上我上身稍提起了一点儿,以小腿发劲蹬地,带动整个身体向前移动,刚好这草地较滑,才可以顺利前移三尺,若是普通泥地,能前移三分就算不错了。你们都已突破到第二层初阶了,按着我教你们的法子修炼,进展会快得多,一年半之后应该就能做到了。嗯,就像这样。”
他一把搂住星儿的纤腰,身体轻轻往月儿那边平移过去。本来月儿离他有一尺距离,顿时变成了肩靠肩挨着。星儿心领神会,趁机偎依到哥哥的怀中蹭蹭撒娇,秦阳捏捏星儿的腰,示意“你这爱撒娇鬼”,星儿用力蹭了蹭,示意“我就是爱撒娇嘛”,秦阳嘴边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这两兄妹心有灵犀,月儿倒没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她瞪了哥哥一眼,见哥哥厚着脸皮一脸坏笑,没有半点移开的意思,没好气道:“无耻哥哥,你若不饿,就说说刚才在打什么鬼主意,你想让‘太阳’怎样发展?”
月儿星儿孟小绮平时主要和村里的女孩们玩得较多,偶尔也会来这里找秦阳,顺便和“太阳”的成员们聊隐天之类,三个女孩儿与“太阳”的成员们关系颇为不错。
听月儿问起,秦阳收起嘻嘻哈哈的笑容,稍稍挺直腰杆,正色道:“我想让‘太阳’成为惩恶扬善、匡扶正义、帮助弱小的一个组织。”
星儿拍着小手欢喜道:“就像‘为国为民,侠之大者’的郭靖郭大侠一样行侠仗义做好事?”
秦阳摇了摇头,沉思道:“我没这么伟大,现在外面战乱四起,金兵入侵,乃英雄豪杰奋起之时。但论到治国修身平天下,我远没有岳飞大哥那般的本事,目前我顶多能在生活圈子的范围内,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以前我不想破坏掉平淡安稳的生活,所以一直没插手去管村子里的不公之事,但最近,我却觉得有必要改变现状了。”
见两个妹妹惊讶地望向自己,秦阳便将孟芷蕾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连自己晚上帮她打水、送柴草的事也没隐瞒。
两姐妹静静地听他说完,星儿呼了口气,握住哥哥的手道:“哥哥做得很对,我最喜欢这样的哥哥了。”
月儿则幽幽道:“哥哥,你可知道这样做,又会惹下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麻烦?”
月儿小声嘀咕一句:“哼,你还嫌招惹的女孩子不够多么?”她捏了捏哥哥的手臂,道:“有时真不知道你是故意还是无意的,对别人太温柔不是好事。”
秦阳捉狭笑道:“妹妹吃醋了?”
月儿脸蛋一红,瞪着他气哼哼道:“鬼才吃醋,你是大侠,你要和你的兄弟们做好事,我怎么敢拦着你,不成坏人了么?”她转头对星儿说:“星儿,小心哥哥把人家小姑娘收做妹妹。”
星儿顿时紧张起来,盯着哥哥道:“哥哥,不许花心哦!”
噗,小丫头,“花心”这个词你怎么可以用得如此精妙?秦阳发现近来星儿有曲解某些词汇用法的趋势,偏偏这些误用都特别萌,让他“不忍”纠正。秦阳捏捏她的脸蛋,宠爱道:“是是,我只喜欢你们两个宝贝妹妹,放心好了。”
星儿乐哼哼地眯起眼睛,月儿则红着脸瞪着哥哥道:“谁稀罕你喜欢了。哥哥你不要再胡说八道,总是把‘喜欢’挂嘴边像极了轻浮浪子,我最讨厌了。”
看到月儿又傲娇了,秦阳心里直乐,他含笑凝视着月儿道:“我最喜欢月儿了。”
“笨蛋哥哥,你别说胡话!笨蛋笨蛋!”月儿脸红得要冒烟了,两只小拳头拼命捶打在哥哥胸前。
秦阳哈哈大笑,任由恼羞成怒的月儿发泄一番后,才认真地嘱咐妹妹们平时要多照顾孟芷蕾,两个小丫头本来就是心地善良之人,被秦阳各种哄骗之下,自然答应下来。
不久,秦阳把“太阳”的成员和月儿星儿、孟小绮召集到了“侠客坡”,说明了“太阳”之后的行动准则和规矩,“太阳”的成员们早就憧憬“射雕三部曲”里的侠客故事,纷纷热烈响应。
从此,“太阳”的成员们组成“志愿队”,自发地在村里巡逻,扶贫助弱,惩恶扬善、暗中化解家庭暴力、照顾孤寡老人和困难家庭等……秦阳在公开课中也着重宣扬邻里互助、善有善报等道德教化,“太阳”的光芒开始划破孟家村中的黑暗,为这个封闭落后愚昧的小山村带来了阵阵清风。
时光匆匆,又过了两月。
这天,月儿在药堂里看店,见客人不多,她便趴在药堂的柜台上全神贯注地练起字来,范本是秦阳留下来的一本词集。
她幼时尚在广陵府住时,曾跟教书先生念过两年书,字也练过一段时间,但因年幼,所学不多,此时她正在临摹哥哥的字。数年间秦阳为妹妹们写的教材整理起来已有三本诗集,一本词集。月儿手里的这本词集陆续增厚,目前已记录了近五十首词,每首的词牌都不一样,各具特色。两姐妹第一次见到词是《生查子·去年元夜时》,她们只念过三字经和唐诗,从没见过这种奇异的词,问及何人所作,秦阳微笑不答,只是给两姐妹详细讲解这些词的词牌、平仄、韵脚,风格等。
当前打开的正是一首《永遇乐·读史怀古》:“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一别四年,望中犹记,烽火广陵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稚子年少,敢射虎否。”乃秦阳几天前所写下的。
月儿喜欢这词的豪迈气概,也喜欢哥哥的字,边写边轻轻地念着,忽然听到一人拍手赞道:“好一首《永遇乐》!好一句‘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月儿惊讶地抬起头,一个年近三旬的,下颔蓄了短须的文士正站在柜台前不远,正细看自己写的字。
月儿微赧,赶紧放下毛笔,敛衽站起,问道:“这位先生,请问是否需要买药?观先生脸色,不像是抱恙之人。”
她见文士神态散漫,衣衫简朴,但气度不凡,隐有几分文人的狂傲不羁,似学问极高。那时代对文人颇为尊敬,月儿不敢怠慢,敬称其为“先生”。
文士不答,随手拿起月儿的字细看一会,沉思着问道:“小姑娘,你的字虽还欠缺火候,但极有蕴味,我自幼临摹百家笔墨,也未曾见过。敢问小姑娘师从何人?”
月儿在哥哥面前各种毒舌傲娇,在外人面前却极守礼节。她礼貌答道:“回先生,我是跟哥哥学的,这是哥哥的字。”她指了指旁边打开的词集。
文士捧起词集细读,脸上的神色愈发惊讶。眼前这楷体沉稳圆润,法度分明,又显得宽绰逸美,灵气中透,比起他所熟知的柳、颜、欧等诸书法名家颇有不同,极具特色。
他哪里知道,这首《永遇乐》用的乃是赵体,其时赵孟頫远还没出生,他怎可能见过。
秦阳在前世自小学到初中期间都有练国画和书法,为了配合工笔国画,“欧颜柳赵”四家楷书都有深入钻研过,其中练得最多的字体便是赵孟頫的赵体楷书。这些年来秦阳陪伴着月儿星儿读书期间,闲来没事就在练字,他最喜赵体楷书中生动俊逸的行书笔法,在这方面更是下了苦功,这本词集均是用赵体所书,虽未达到名家水准,也已颇有神蕴,足以让人眼前一亮。
文士越看越是凝重,用手勾划临摹,后来干脆拿起月儿的毛笔写了起来。
月儿见他虽是临摹,字却写得极为俊逸,笔划气度尤胜于己家哥哥,不由得大吃一惊,更不敢小瞧他。
文士将整首《永遇乐》临摹了一遍后,长长吁了口气,放下毛笔,这才认识看起这首《永遇乐》的内容,他反复默念着,似被词中的豪迈忧伤所感染,到后来高声诵起来,旁若无人,文人的狂傲之气尽现。星儿、徐氏和范管家都闻声走了出来,有路过的村民也停下脚步,指指点点。徐氏低声问了月儿几句,范管家毕竟是当过大户人家的管家,他走到文士面前行礼道:“小老有礼,不知先生何许人氏,是要买药还是问诊?”
文士充耳不闻,依然沉浸在词集中,不断翻看,一边念一边击节称赞道:“好好!这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堪千古绝唱!”
星儿拉拉姐姐的衣袖,小声问道:“姐姐,哥哥这词集怎么好厉害的样子,到底是谁作的?”她还不知道当时词被称为“长短句”,哥哥告诉她这是“词集”,她便一直把“长短句”称为“词”。
月儿也惊讶道:“我还以为是名家所作,看这先生的样子似乎是第一次见,难道真是哥哥自己写的?”
徐氏和范管家对视一眼,吩咐月儿道:“快去找阳儿回来。”
第四十五章 欧阳先生
月儿应了一声,刚要迈步,又停了下来,道:“不用了,哥哥快到了。”她的“丹功”精进不少,周围虽人声嘈杂,她已听出数百步外传来了哥哥和费大夫的脚步声。
秦阳今天和费大夫去孟芷蕾和师父孟淮家中出诊,刚回到院子附近,发现门前聚起了不少人,都在指指点点讨论着什么,药堂里则传来诵读自己词集的朗朗之声,他脸色微沉下来。
这词集是他默写宋词三百首里的精华,他只打算给自己两个妹妹学习之用,并没打算公开。他不喜张扬,现在公开课带来的“神童”名号只在附近村落里传播,已让他颇为头痛,一旦这本词集公开,恐怕会引起更大的轰动。要知道这个世界的历史虽与他所知的历史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既有岳飞义兄、张觉、王安中等人的离奇出现先例,那么这些原词作者说不定哪天就蹦出来了,万一被指抄袭岂不糟糕?
村民们认出秦阳,纷纷让路打招呼:“小秦老师!费大夫!”
秦阳和费大夫回着礼,从人群中穿过,回到药堂前。
秦阳小声问清楚情况下,向众人点点头,独自一人大步走向文士,作揖道:“小子秦阳,敢问先生高姓大名,有何赐教?”
他语气平淡,但暗含内力,众人均觉得耳膜微痛。文士全身一震,方始如梦初醒般抬起头,上下打量着秦阳,问道:“你就是人称‘神童’的小秦老师?”
听到“神童”二字,秦阳心中不悦,他微躬身不卑不亢道:“小子学识浅薄,万不敢称‘神童’二字,未请教先生高姓大名,仙乡何处?”
文士见他十一二岁,说话语气却显得颇为成熟沉稳,更加欢喜,欣然答道:“好好。我乃滁州清流县教谕欧阳永叔,慕名拜访,不想竟见到小兄弟的‘长短句’集,喜不自禁,多有失礼。”
欧阳永叔?欧阳修!?秦阳大吃一惊,连退两步,冲口而出:“庐陵欧阳修?”眼前这欧阳修短须白面,举止浮夸,哪有半分醉态可鞠的滁州太守样子?
欧阳修奇道:“哦?小兄弟竟听过我的名字?”
何止听过,简直是如雷贯耳,想不到继岳飞后,自己又再次遇到历史上的大名人。秦阳呆了半晌,才深深一揖,尊敬道:“久仰大名,不知知州大人亲至,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欧阳修莫名其妙道:“知州?小兄弟弄错了,我只是清流县教谕,负责‘生员’招录事宜。”
教谕……咦,这似乎是明朝的官职吧?慢着,那么说,眼前这欧阳修只是清流县的教育局局长?
秦阳目瞪口呆道:“以先生大才,竟屈就区区清流县教谕?”
欧阳修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问道:“小兄弟哪里听过我的事?我只是区区小吏,何德何能敢称‘大才’?”
秦阳环视四周,见村民越聚越多,便请欧阳修进入内堂屋子里详谈。
双方分宾主坐下,秦阳、费大夫作陪,月儿星儿则侍立于哥哥身后,好奇地听着哥哥与教谕大人的谈话。
欧阳修问道:“小兄弟何以曾听过我的事?”
秦阳随口胡扯道:“我两年多半有幸结识某位世外高人,闲聊时听他提起淮南的奇人异士,其中提及欧阳先生,那位高人曾评论说‘庐陵欧阳永叔才华冠天下,小至一府知州,大至一国之相,方可尽其才’,故而误以为欧阳先生已是滁州知州。只是不知以欧阳先生大才,何以只在清流县当一小吏?”
在座的除了欧阳修,都明白秦阳指的是天冲道长。天冲道长神仙般的人物,自然知道有欧阳修了,这番解释合情合理,谁会想到秦阳只是在胡扯。
欧阳修问及那高人之名,秦阳推托到高人性子古怪不许告知他人,欧阳修也不介意,哈哈一笑,他对秦阳颇有好感,当下便简单地介绍了自己的经历。
原来欧阳修小时家道中落,与母亲投靠在滁州清流县经商的叔叔,他叔叔对他极好,专门请了滁州大儒教他读书写字,欧阳修天资聪颖,学习又勤奋,小小年纪便出口成章,叔叔将之视为家族中兴的希望。谁知造化弄人,其时朝廷**,科举考试更是充满钱权交易的黑幕,欧阳修三次参加科举,自然都“意外”落榜。后来张灿起义,欧阳修举家外迁避难,直至数年前张灿一统淮南,自称淮南王,开始整顿军纪、恢复生活和商业教育等民生,欧阳修一家才迁回滁州,期间得到清流县乡绅们联名举荐,经滁州知州的同意,欧阳修便担任了清流县教谕一职。
秦阳虽早知历史大变,却怎么也没想到名垂千古的滁州太守、翰林学士、文忠公居然因风云际会,沦落为区区一个县级教育局小官。他很快又想到自己义兄岳飞也曾只是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商贩,对比两人在不同历史中的际遇差别,不禁唏嘘叹息起来。
欧阳修倒丝毫没在意,他拿起那本词集,问道:“这些‘长短句’都是小兄弟所作?”
这词集里面可有着欧阳修的《蝶恋花·庭院深深深几许》和《生查子·去年元夜时》,秦阳不敢正面回答,心虚道:“请欧阳先生赐教。”
欧阳修以为他是谦逊,更喜欢他,道:“小兄弟不必谦虚,这词集我看了一遍,几乎篇篇皆精品,我熟读万卷书,却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的‘长短句’。”
秦阳察颜观色,知他所言非虚,松了口气,知道因为历史际遇变了,欧阳修的文学生涯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醉翁亭记》等传世名篇怕是无缘于世了。他脸皮再厚也没法子在原作者面前坦然自若地冒充作者,只得老实答道:“欧阳先生过誉,此词集中的‘长短句’均非小子所作,乃小子无意所得,也不知是何处名士写下。”
欧阳修以为他不爱张扬,当下微笑不语,又指着词集中的楷书问道:“这字体颇有特色,我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小兄弟自创的还是跟随师从名家?”
对于赵体秦阳倒是淡定得多,他不欲张扬,便答道:“想来是幼时家中所请先生所教,小子数年前曾头部受伤,失去大部分幼时记忆,无法回答,还望欧阳先生见谅。”
月儿在一旁听着,早就明白这词集是哥哥自己写的,她惊喜之余,听哥哥还在掩饰字体的事,不由得与星儿相视偷笑。她们自然知道幼年时那先生的水平,已肯定了这字体是哥哥独创的。此刻听得欧阳修如此赞誉,两姐妹虽早知哥哥文采过人,心中也不禁充满自豪,望向哥哥的眼光又多了几份的仰慕。
欧阳修自以为摸清了秦阳的脾气,便不再多问,两人便聊起诗词散文、人生书法。欧阳修乃博古通今的大文豪,秦阳文学水准比欧阳修差了大截,但胜在有着数千年先进知识文化积累、熟背唐诗宋词元曲,几番论文议政,欧阳修竟大有惺惺相识、相见恨晚之感。
眼见天色不早,欧阳修准备告辞回县学,他有心结纳秦阳,便问道:“不知小兄弟有没有兴趣,到县学中当个‘生员’,跟随本官左右?”
费大夫与范管家均喜出望外,欧阳修这般说法,显是有意收秦阳为学生之意,他身为清流县教谕,日后对秦阳走向科举之路自是大有好处。他们眼巴巴望向秦阳,见他呆坐不动,不由得大急,不断向他使眼色。
谁知秦阳视而不见,淡然一笑,道:“谢欧阳先生厚爱,小子学识浅陋,资质愚钝,怕辜负先生的期望。”这大半个时辰的对话已让他冷汗直冒,好不容易才应付过去,若天天与这大文豪呆一起岂不露馅?况且他心中另有所思,自然更不愿答应了。
欧阳修以为他还在谦逊,再次劝说,秦阳只是婉言拒绝。如是再三,欧阳修见秦阳意志坚定,只得叹了口气,起身告辞,临走时他希望秦阳替他写篇词,以作纪念。秦阳心里感激欧阳修对自己的关怀,便答应下来。
两个妹妹帮着磨墨铺纸,秦阳提起毛笔,用赵体写下一首《卜算子·咏梅》:
“村外破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乃是改自陆游的同名词作。
欧阳修见此“长短句”语句隽永,别致细巧又寓意深刻,暗暗称赞。他知道秦阳藉此表明心迹,便不再提此事,只是约好秦阳若到滁州可去寻他相聚,秦阳答应下来。
待得墨迹干透,欧阳修小心卷好字卷,辞别离去。秦阳起身相送,直送到村头。
欧阳修牵马出了村子,见村头小桥旁,一丛梅花正长出新芽。他忍不住回首望去,秦阳瘦小的身影孤寂却傲然地立于村头大树下,正朝他挥手作别。
欧阳修轻声叹惜,上马绝尘而去。
第四十六章 人生梦想
残阳西照,为侠客坡披上了一件红色的薄纱。“太阳”的成员和月儿、星儿、孟小绮躺在草地上,仰望着天空变幻的云朵。八男三女以秦阳为分界线,秦阳左边依次是孟少枫、孟虎、孟志、孟小伍、孟小陆、张缜、孟青,右边则是女孩子们,依次是星儿、月儿、孟小绮。秦阳也不晓得众人是怎么定下这顺序的,似乎已成为大家默认的规矩,无论是坐卧起行,都会遵守这样的顺序。
众人正有一句没一话地谈论着白天的事,孟少枫问道:“老大,清流县的教谕想介绍你去县学中当个‘生员’,你怎不答应下来?”这个问题早就萦绕于众人心头,众人竖起耳朵,等着秦阳的答案。
秦阳双头枕在脑后,凝望着天空中如马似驴的云朵,缓缓问道:“你们可有梦想?”
“梦想?”月儿不解问道。
秦阳解释道:“就是指你们想在未来做什么,比如是当大夫,当猎人,当农夫,或者当官,当将军之类。”
孟志首先答道:“我想当有钱人!天下第一有钱人!”
孟小绮嘲笑道:“天还没黑呢,志哥你就开始做梦了。”
秦阳微笑道:“小辣椒,有句名言叫‘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大家都还年幼,未来会是什么样子谁也无法预料的。小辣椒你的梦想是什么?”
孟小绮眼珠转动,偷偷看了月儿星儿一眼,话里有话道:“我的梦想说来也与你们三兄妹有关。”
“哦?”秦阳被勾起了兴趣,问道:“你的梦想与我们三兄妹有什么关系?”
孟小绮狡猾地笑着不回答。孟少枫打趣道:“不会是上次在爷爷家院子里提过的事吧?”
孟小绮跳了起来,嚷道:“二哥你可别乱说话,谁说是那件事了?”
孟少枫朝秦阳眨眨眼,道:“老大,看来以后你有得受了。”
秦阳苦笑一下,装糊涂当作没看到。
月儿坐起来,狐疑地观察着三人的脸色。这小丫头真不是一般的敏锐,秦阳连忙转移话题,问道:“其他人呢,少枫的梦想又是什么?”
孟少枫叹道:“我虽想如岳飞岳大哥一样上沙场杀敌卫国,但我兄长早逝,爹娘只剩下我一个儿子,我实在不忍舍他们而去,大概会留在村子里,和爹娘一起种地。”
孟小伍、孟青、张缜也纷纷应和。
孟虎搔搔脑袋道:“我还没想到,你们做什么我也跟着做就是了。”
见孟虎憨头憨脑的样子,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孟小陆笑道:“虎哥,其实我也一样没什么主意,大家一直这样在一起就挺快乐的。”
秦阳心知,这些孩子们无论有着什么样的梦想,若无新的际遇,大概多半会和孟少枫一样,在这个村子里呆上一辈子,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
孟小绮见众人没再把关注点放到自己的梦想上,松了口气,便转头问月儿星儿道:“如月、如星,那你们呢?”
星儿搂住哥哥的手臂,软绵绵道:“我想一辈子和哥哥在一起。”
孟小绮早知她兄控,也不以为意,只是取笑道:“再过几年你就要嫁到别人家了,难道要阳哥哥陪你嫁人?”
星儿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道:“谁说我要嫁人了,我才不要嫁人,我要和哥哥在一起!哥哥若是郭靖,我就是黄蓉;哥哥若是杨过,我就是小龙女;哥哥若是张无忌,我就是赵敏。我要一生一世与哥哥在一起不分开!”
月儿轻轻敲了敲星儿的小脑袋,低声训道:“傻丫头,别乱说话,也不怕别人笑话你。”
星儿最怕姐姐,当下不敢再吭声,只是紧紧搂住哥哥的手臂不放。
秦阳怕星儿难过,偷偷捏捏她的小手,以示安慰。星儿见哥哥一脸微笑,丝毫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也高兴地捏回哥哥的手。秦阳问月儿道:“那月儿你呢?”
月儿怔了怔,低着头想了好一会,轻声答道:“大概,像哥哥那样,当个老师。这些天给孩子们上课,还是挺有意思的。”
秦阳笑了,这小丫头总算迈出了独立的第一步。他既高兴也稍感失落,凭着月儿的个性,应该会成为一个桃李遍天下的好老师。
月儿见哥哥冲着自己笑,小脸蛋微微红了起来,她那漂亮的大眼睛注视着哥哥,嗔道:“哥哥,你别光顾着问别人,少枫哥最初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秦阳“嗯”了声,重新仰面朝天躺在草地上,眼中的焦点落到无限苍穹之外,缓缓道:“前些天,我去五石村探望伯母时,听她提起大哥的事。大哥在书信中提及,他到平阳城后,被编入骑兵队当分队长。金兵围困平阳城三个月,依然无法破城,只能绕城而过,被大哥带两千轻骑背后突袭,又被开封派去的七万精卫兵迎头痛击,已大败而退,缩回太原城。大哥因在这一战中表现突出,极得平阳王李一辉重用,已被擢为偏校,目前继续留在平阳城与金兵遥相对峙。”
众人虽不知他为何提起岳飞,但听得岳飞的英雄事迹,都不禁为之心折,“太阳”众人更是热血沸腾。
秦阳自嘲般笑道:“正是因为大哥在战场上沐血奋战,保家卫国,我们这小小山村才可暂享太平。此刻大哥仍在边疆吃苦,而我作为义弟,却一直留在这小山村里,安逸度日。你们是否会认为我胆小怕死?”
孟小绮急道:“阳哥哥,你还年少,哪有如此年轻便去投军杀敌的?”
秦阳摇摇头:“我今年已十二岁,罗士信十四岁投军,也不比我大多少。”
他缓缓念道:“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他顿了顿,接着道:“诸葛武侯离开草庐时还想着日后归隐继续种田,却最终星落五丈原。以他那样惊天纬地之才尚且如此,更何况我这样的凡人。我的梦想,就是一直这样和大家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
众人都静了下来。
秦阳出神地望着天空,认真道:“我在很久以前,一直梦想当天下霸主,成就不世功业;或者当一个绝代剑客,纵横江湖快意恩仇;也曾梦想过经商赚钱,富甲一方。我向往过大哥的英雄生涯,也曾动心要去前线抗金。但近来,我越来越留恋这里平淡的生活,孟家村虽然穷,虽然苦,可这里还没有战争,没有流血,大家都可凭着双手努力养活自己,何况,可以和你们这样快乐地在一起,又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呢。”他顿了顿,自嘲般笑了起来,道:“怎么,是不是对我的志向很失望?”
星儿摇着头,亲昵地把脸蛋贴到哥哥的手臂上,开心道:“嗯,一直这样就好。”
月儿也没感到失望,反而暗自高兴。即使她已知哥哥有着绝代才华,哥哥完全可以选择光宗耀祖重振秦家之路,她却发自内心地认为,哥哥保持着现在这样的“废柴”样子便好。
其余的众人没经历过战乱,更不知道外面世界的残酷,但他们都听出秦阳话中对当前和平生活的无限珍惜,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中。
和风吹过,送来花香鸟语,这群十多岁的少年男女,第一次触摸到了生命最根本的意义。
孟虎喃喃重复着秦阳的话:“是啊,又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呢……”
他的话在众人心中轻轻回荡,久久难忘。
随着秦阳独特的“混合丹功”境界不断提升,弓术的练习进展也极大地超出了孟淮的预期,短短**个月间,他已能一口气用二指开弓上千次。孟淮大为满意,他将秦阳叫到后院,开始正式传授到弓术的高级要诀。秦阳依孟淮吩咐,拿出亲手所制的三尖菱箭、凤羽鈚箭、狼牙箭、扣马箭、透甲锥箭各十枝,并排放于桌上。
孟淮道:“先射三尖菱箭。”
秦阳应了声,全神贯注拈弓搭箭,他的动作很慢,却毫不拖泥带水,确保瞄准目标后果断松弦。十箭六中靶,二中红心。
孟淮不置可否,又让他将剩余的四种箭依次各射十次。成绩最好的是透甲锥箭,十箭九中靶,四中红心。
孟淮问道:“知道为什么透甲锥箭你能射得更准?”
秦阳思考了一会,答道:“因为它最重,射出时受环境影响较小。”
孟淮满意地点点头,解释道:“这五种箭,从轻至重,威力依次递增,速度依次递减,最难练的便是连珠箭所用的三尖菱箭。你从今日起,除练习开弓外,增加千次射箭,先练透甲锥箭,能全中红心后再换扣马箭。”他又指点了秦阳如何拈箭、闭目辨箭、熟悉每种箭的细微特征、运动轨迹等,秦阳丝毫不敢托大,细心听讲,不耻下问。
自此,秦阳每天学弓习医、练武修文,时光匆匆,春去秋来,孟淮的指导越来越严格,秦阳每天开弓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快,所用的箭矢也越来越轻。当他接过孟老手里的大黑弓时,已是三年后的秋天,他刚刚换上了三尖菱箭。
这一年的秋天,秦阳十五岁,秦如月秦如星十四岁,而风云变幻的天下大势,终于席卷到三兄妹的身上。
<第一卷完>
卷末感言 一些话
本书从发表到现在已过去一个多月,四十六章,第一卷结束了,才算是完成了前期的剧情铺垫,有时反思一下这剧情节奏,也不禁觉得汗颜。
这部书是我年少时一直想写却没写完的梦想之作,回想从最初那随手写下的版本,到后来认认真真地大修过三次,期间改过书名、换过封面,有被大神喷过,有被小神笑话过,但靠着某些读者朋友们或是特意或是不经意的鼓励与支持,终究还是坚持下来了。也曾想过删掉里面的章节提高节奏感,但里面的每一章节都是极耗心血写成,倾注了自己对书中角色极大的爱情,终究下不了狠手。
所以非常感谢认真耐心地一直看完前面章节,以及收藏本书、投了推荐票的读者朋友们,没有你们的支持,这本书可能便不是现在这样子。
从第二卷开始,节奏将会大为加快,前期章节里伏笔的剧情亦将会全面铺开,那个在孟家村里想过隐逸生活的少年,也即将迎来人生中最大的转折点,开始他波澜壮阔的人生。
接下来的第二卷,有热血更有泪点,起码作者泪点低,写到最后都是眼眶湿湿的,心情久久不能平伏。或者限于作者笔力,未必能引起你们的共鸣,但若你们接下来的日子里,因为第二卷里某些章节的剧情而小小感动一下,我便颇感满足。
最后,再次非常感谢各位读者朋友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关注,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也能与你们继续前行。
第二卷,秋风已骤起,烈焰正焚天,明起正式更新,敬请期待。
第一卷剧情综述
作者的话:
有不少兄弟朋友反馈说第一卷的剧情进展很慢,并建议我删掉里面部分的章节提高节奏感。
是的,第一卷里描写三兄妹幼年时的生活小事很多,主要围绕着“亲人”与“家”的羁绊而开展的,与“咏春皇帝”这个书名里的“争霸”“权谋”似乎沾不上边。
但我还是很喜欢这些温馨的章节,如我在后面卷末感言所说,只有经历过一个人的孤单寂寞冷,才会明白“亲人”与“家”的重要性,这本书归根到底,便是一个少年保家卫国的故事,至于争霸天下、还乱世一个安宁,不过是结果,而非原因。
正因为书中的每一个主角每一段剧情,都是倾注了我无数的感情与心血凝聚出来、倾注了我对书中角色极大的爱情,我实在不忍删改前面的章节。
但我很感谢这些兄弟朋友们的热心建议,并写了这个第一卷剧情综述,给那些喜欢看精彩、节奏快的打斗、争霸权谋剧情的兄弟朋友们,方便这些兄弟朋友们可以更快地了解前期剧情,直接进入第二卷剧情开始阅读。
从第二卷开始,本书的节奏将会大为加快,第一卷章节里伏笔的剧情亦将会全面铺开,那个在孟家村里想过隐逸生活的少年,也即将迎来人生中最大的转折点,开始他波澜壮阔的人生。
所以,如果您喜欢看打斗、争霸剧情的,或者觉得第一卷的生活小事节奏太慢,可以直接从第十二章结束后,阅读这个剧情综述,之后就可以直接去阅读第二卷,第一卷里的关键点大多都在这个综述里会提及到。
当然,如果您有耐心认真地看完第一卷、并喜欢其中温馨的小剧情,我会非常欣慰。
本剧情综述接第十二章。
秦阳利用前世所学知识,教两个妹妹念书,并答应了两个妹妹一起跟费大夫学医的请求。秦阳暗中修炼前世所学的咏春门武学,终于在冬天大雪封山之前,成功练成入门内功,武功恢复到前世的五六成水平。
秦阳武功初成后,帮两个妹妹缝了萝莉套装,极得妹妹们喜欢。
秦阳跟着费大夫去五石村出诊,因为义救被拐小孩子而认识了一个卖冰糖葫芦的青年,这青年叫岳飞岳鹏举,与南宋抗金名将同名同姓,武艺颇为高强,秦阳与他一见如顾,结为忘年之交。
某天,秦阳带着两个妹妹外出散步,遇到孟小绮和孟少枫,孟少枫仗势想欺负秦阳,秦阳使出咏春拳,轻易获胜。期间遇到来封仙岭寻找千年灵兽的天冲道长,秦阳见他武艺极为高强,便带着妹妹们拜师学艺,秦阳学到了轻功、月儿学到了剑术,而星儿学到了掌法。
秦阳跟随天冲道长学习天道门的丹功心法,并从他那里得知了武学分五个级次,每个层次又可根据水平分为上中下三个层次,最高级为第五级上。
秦阳暗中把“丹功”和前世咏春师父所传的“周氏易筋洗髓经”融合在一起,创出了独一无二的“混合丹功”,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功力增长极快。
三月后,天冲道长要去辅助小皇帝保宋朝江山,临别时将天道门的至宝“无字天书”传给了秦阳。秦阳三兄妹琢磨半天也没能参透“无字天书”的奥秘。星儿磨着秦阳给她讲故事,于是秦阳便给两个妹妹讲了金庸的《射雕三部曲》。
一年半后,十一岁的秦阳在深山采药、打猎时遇到了小白狐,有种恍如隔世之感。随后他遭遇狼群袭击、巧遇到一名持黑弓的老者,被他的箭术所震撼。
傍晚,秦阳回到村子后,见两个妹妹与村中的女孩子们闹别扭,便教育她们要与朋友们友善相处,在秦阳软硬兼软的哄妹技能下,两个妹妹感动而泣,眼前的红霞夕阳,成为她们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风景。
三兄妹晚上比试武艺,秦阳暗中指点两个妹妹打破武术套路的条条框框,走出各有特色的武学之道。
随后三兄妹被徐老三偷袭,险些丧命,好不容易才用计谋武功险胜。秦阳将徐老三带到密林处,盘问出“无字天书”的来龙去脉,并得知无字天书乃天下至宝,人人欲夺,又知道了天门道的历史,更得知宋朝的开国皇帝李煜居然是五级上的宗师级高手。
秦阳杀了徐老三,并成功收复孟虎,引他加入自己创立的小组织“太阳”。“太阳”是秦阳为了保护两个妹妹而创立的小团体。
岳飞来向秦阳辞行,表示要北上抗金,秦阳这才确信他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抗金名将,大觉震撼,更觉得这世界里近两百年间的时间线非常错乱,历史事件、历史人物均提前出现了。
岳飞与秦阳结义为兄弟,又赠他《岳家枪》的枪谱,两人依依惜别。
秦阳随费大夫去村中一户老人家出诊,认出老人家孟淮就是当日的黑弓老者。秦阳在孟小绮的撺掇下,拉开了孟淮的两石硬弓,引起孟淮的惊讶与关注.孟小绮暗暗喜欢上秦阳,与他定下了十六岁时便嫁给他的约定。
“太阳”夜间聚会,孟少枫、孟虎、孟小伍、孟志、孟小陆、张缜等“太阳”成员齐聚小树林,秦阳介绍孟虎给众人认识。孟少枫告知了秦阳有关他爷爷(孟淮)的往事。
月儿发现了“太阳”的存在后,极为生气,秦阳耐心解释,月儿气消了,并跟哥哥学会了一首《藤缠树》,暗暗与哥哥定下百年之约。
秦阳以一句“留取丹心照汗青”,通过了孟淮的考验,开始跟他学弓术。
秦阳为了帮两个相对孤僻的妹妹融入村子,特意开设了免费课堂,引起轰动,名声大震。魏老先生前来挑衅滋事,与秦阳比联楹斗作诗,却输给了秦阳,羞愧而去,自此秦阳三兄妹名声更是传遍了附近村落。
秦阳偶遇到村中的可怜幼女孟芷蕾被人欺负,动了恻隐之心,暗中相助,并开始改变自己小组织“太阳”的宗旨,扶贫助弱,惩恶扬善,让“太阳”的光芒照亮了孟家村的黑暗之处。
秦阳十二岁的某天,欧阳修慕名来访,无意中看到秦阳写给两个妹妹的词集,被他的赵体楷书和默写的“宋词”所震惊,一番畅谈后便想收秦阳为徒,却被秦阳婉拒,最后怅然而走。
秦阳和小伙伴们谈起这事,便说出了自己的人生梦想,他表示自己极为厌恶外面世界的恩怨仇杀、战火硝烟,只想隐居在孟家村,当个走乡串巷的郎中大夫,一直这样和亲人好友们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
三年后的秋天,十五岁的秦阳箭术有成,而风云变幻的天下大势,终于席卷到三兄妹的身上。
下接第二卷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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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风云突变
傍晚,林间空地里枯叶正纷纷扬扬地飘落,秋风中已略有凉意。
秦阳望望天色,对周围的孩子们道:“今天的课就到这里,若没什么问题大家都早点回去。”。
“老师。”一个**岁的小女孩畏畏缩缩地举起手问道:“刚才您说‘子不语怪力乱神’,那世上真有鬼怪山神吗?”
秦阳沉思了一会,道:“鬼神之说,信之则有,不信则无。这世上确有不少超越我们常识的事物,但我从未见过真正的鬼神,据我所知,为祸人间的鬼怪多半都是人假扮的。”自从他灵魂穿越到这个世界后,他依然不信鬼神,但无法否定灵魂这类科学尚不能解释的物质存在。
旁边的一个小男孩道:“可是老师,近来村里的巫神大人说山神发怒了,村子里几十年没献过生祭,要遭到封仙岭的山神惩罚了。连教书的魏老先生都跟着劝村长准备生祭,到封仙岭献祭。”
关于近来村里的这些流言秦阳也早有耳闻,特别是“生祭”,他皱眉道:“今年农作物欠收是因为今年干旱,山林里狼群数量急增恐怕是另有原因,马贼‘黑狼’在邻县出没更是**,这些均与山神无关。你们还小,不要随便参与到这些事里去。”他自然不信巫神大人真有神通,装神弄鬼的神棍他可见得多了,只是一直没想去管这闲事。
周围的孩子们都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有孩子问起为什么会干旱,有孩子则问起为什么有“生祭”,秦阳耐着性子一一解释。孟小绮站起来,拍拍手道:“好啦好啦,天都快黑了,大家要乖乖听话,早点回家。”
孩子们这才纷纷与秦阳及孟小绮道别。等孩子们安全回到村里后,秦阳对走在身旁的孟小绮道:“小辣椒,刚才谢谢你了。”
当年刁蛮任性的小丫头现在已开始长出少女优美身段,虽不及月儿星儿漂亮,可俊俏的脸蛋配上柔美的曲线,已吸引了不少同年纪男孩们的目光,唯独个子没怎么长高,四尺出头五尺不到的身高显得颇玲珑娇小,是典型的萝莉体型。她个性活泼大胆,和谁都谈得来,极受欢迎孩子们的喜爱。
秋风吹过,她拨弄着秀发道:“阳哥哥不用和我客气。你是心肠太好,从不拒绝孩子们各种奇怪的问题,换了魏老先生,恐怕早就举着戒尺凶巴巴地训人了。”
秦阳微笑道:“看来你以前吃过魏老先生的苦头。”
孟小绮举起小拳头恼怒地挥了挥道:“我不喜欢魏先生,总是训人,满嘴之乎者也,相当无趣。”正说着,她像是想起什么好玩事儿,嘻嘻地笑了起来,道:“我现在一想起当年他跑来训你的事就觉得好笑。现在我们村里还经常有人提起这事,都夸阳哥哥你是文曲星降世。”孟小绮越说越兴奋,走起路来一蹦一跳,和秦阳的距离也越靠越近。
嗅到少女身上淡淡的幽香,秦阳不禁再次打量这个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见她眉目含笑神态自若,明明已到了青春萌动的年纪,依然大大咧咧的,似乎毫不在意与自己靠得太近。
秦阳回过神来,自嘲道:“那时我年少不懂事,倒是让魏老先生难堪了。”
“现在我还觉得阳哥哥你当时做得极好,难道我现在还年少不懂事?”
秦阳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现在难道长大懂事了?”
孟小绮早就注意到秦阳打量自己,不由得暗自得意,看来精心打扮的心血没白费。此刻她话里有话道:“我当然长大了。再过三个月我就十五岁了,爹娘都开始张罗着给我找婆家了。”
秦阳朝人家小姑娘俏丽的脸蛋瞄了几眼,目光停留在她微微鼓起的胸前,一脸坏笑道:“是么,我倒觉得你还没长大。”
“阳哥哥你看哪呢,坏人!”孟小绮脸蛋通红,举起小拳头在秦阳身上轻轻捶了几下。
调戏小姑娘要适可而止,不然就弄巧成拙了。秦阳深知个中三昧,他哈哈一笑,又问道:“小辣椒,今天上课的是小班,月儿星儿都不在,你怎么跑来了?”
孟小绮瞄着眼前这坏人,心道:“就是因为两姐妹不在我才要来。”她用手指绕着披肩的秀发,道:“今天范伯伯的菜地大丰收,如月和如星都忙着帮忙没空和我玩。我闲着没事就来来听老师讲课,顺便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秦阳取笑道:“你这会儿怎么又叫我老师了?”
孟小绮白了他一眼,道:“我当了你四年的学生啦,难道还不能叫你‘老师’?”
秦阳想起往事,不禁莞尔一笑:“刚开始时你可是很反感这个称呼,一直闹别扭说‘阳哥哥一点也不老,我不要当阳哥哥的学生’。”
“那是因为你一开始硬是要我们叫你‘老师’,我以为‘老师是很老的师父’之意。”
“所以当时我就解释过了,‘先生’不及‘老师’好听。”
夕阳西斜,红彤彤的卷烧云在天边蔓延而开,映得孟小绮的脸蛋通红通红。只听得孟小绮轻声问道:“对了,阳哥哥,你喜欢我叫你‘老师’还是‘阳哥哥’?”
“现在这称呼听惯了,挺好的,怎么这样问?”
“这样呀……嘿,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孟小绮脸上的红晕更盛,她蹦蹦跳跳地踩着影子小跑起来。
秦阳忽然停下脚步,孟小绮没留意,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秦阳落在了身后,她惊讶回头问道:“阳哥哥,怎么了?”
“孟志来了,急事。”他向村口的方向望去,果然,不一会,孟志已从村口飞奔过来,他跟秦阳练了五年多的功夫,已颇有轻功基底,此时几个纵跃落到两人面前,也顾不上和孟小绮打招呼,焦急道:“老大,小陆出事了,少枫和虎哥叫我来找你。”
秦阳给孟志打了个眼色,对孟小绮道:“小辣椒,你先回去,我和阿志有事要处理。”
孟小绮早就见惯了这群男孩们背地里打打闹闹,依然不高兴地嘟起小嘴道:“明明一起长大的,有什么重要的事你们总是瞒着我,我不管,我也要去。志哥,快说小陆发生什么事了?”
秦阳知她开始使小性子了,怕她真的跟来遇到危险,故意凶恶地瞪了她一眼道:“姑娘人家别管这些危险的事,阿志带路,边走边说。”
孟志应了声,两人展开轻功,转眼间已奔出村外。
孟小绮气恼地跺了跺脚,跟在两人身后跑去,但凭一个不会功夫的小姑娘脚力,怎么可能追得上两个练功多年的男孩子,她才跑了几步,眼前两个身影已越来越小,消失在村外荒地中。
孟志边跑边向秦阳说明详情。原来孟芷蕾在村外荒地摘野菜时被遇到一群路过的兵士调戏,正好孟小陆看到了。这些年来“太阳”的成员们都对孟芷蕾颇为关照,他们真心喜欢这个勤快孝顺、文静斯文的小姑娘,此刻见她有危险,孟小陆怎可能视而不见。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自恃跟秦阳学过几年功夫,二话不说冲过去就要救孟芷蕾,双方动起手来,孟小陆手无寸铁,终寡不敌众,被捉住暴打。有小孩见到,连忙跑回村去通风报信。孟少枫、孟虎听到消息马上带着“太阳”的兄弟们去救援,并让孟志来向秦阳报告此事。
孟芷蕾?秦阳心中闪过这个如山间梨花般柔弱孤独的女孩身影。这个小姑娘还真是多灾多难,也不知小陆伤得怎样。
见事态紧急,秦阳不及细细考虑这偏僻的小山村怎会有兵士经过,他对孟志道:“我先去了,你随后赶来。”话音刚落,人已在三丈之外。这几年来他勤练武艺轻功,加上独特的“混合丹功”不断精进,轻功已臻至一流高手的境界,此时全力施展,更是快逾奔马。
孟志和秦阳一起长大,却极少有机会见到他全力施展轻功,不禁瞠目结舌。
离孟家村三四里路的荒地,近三十个刀明枪亮的兵士将孟虎、孟少枫、张缜、孟青、孟芷蕾、孟小陆几人围在垓中。孟芷蕾眼睛通红忍着泪水,一声不吭,忙着和孟青帮孟小陆包扎伤口,手持木制长棍的孟少枫、张缜警惕地守在他们周围。
孟虎将手里的梨花木枪舞得“呼呼”风响,与三名手持长枪的兵士打成一团。他天生神力,又跟秦阳学得一手“岳家枪法”,这三名兵士虽训练有素、身手敏捷,也轻易近不得他身。
一名年约四十,体格魁梧、满脸虬髯的将领端坐于高头大马上,阴鸷地注视着手下围攻孟虎,一言不发。
见三名手下久攻不下,他脸色更加阴沉,重重地“哼”了声。身边的一个年约二十的青年将领微微欠身问道:“薛统领,可需要小将效劳?”
薛将领微微皱眉,望了一眼身边这个浓眉大眼、沉静如水的青年将领,不悦道:“孙将军乃王爷麾下八大骑将之一,此等小事怎敢麻烦你。”
姓孙的青年将领微微欠身,不再多言,一双锐目聚精会神地观察孟虎的枪法。
第四十八章 有老师在
见薛将领脸色不豫,他手下的亲兵们纷纷请战。
薛将领皱皱眉冷喝道:“儿郎们别吵。吴江、徐彪、伍照离,你们三个顶上,一炷香内赢不了,以后转为伙头军。”
被点名的三名兵士不惊反喜,齐应道:“遵命!”
场上三名兵士得令后,抢攻几枪逼开孟虎,吴江等三名兵士趁机将他们换下场。
孟虎回枪护身,打量新上场的三名兵士,见他们个个虎背熊腰,浑身肌肉暴起,显然都是有着一身蛮力之人。
吴江三人对敌经验丰富,迅速展开队型,分立三角,准备对孟虎形成夹击之势。孟虎人虽笨些,打起架来可不傻,他不等合围之势形成,暴喝一声,手中梨花枪直取面前吴江的中宫。吴江以手中铁枪相抗,“哐”的一声,木铁相撞,孟虎身体晃了晃,吴江则被震退两步,一旁的徐彪和伍照离挺起两杆长枪直刺而至。
孟虎打得性起,半步不退,手中梨花枪圈转,以“举火燎天势”将两杆长枪拔到一边,顺势又往吴江腰间斜扫下去。吴江反应也快,用枪杆防止。三人枪来枪往,打得难解难分。孟虎虽然力大,吴江等三名兵士也不遑多让,四人纯以力气相拼,半炷香时间一过,孟虎就开始气喘吁吁,落于下风。
“虎哥!”孟少枫一见形势不对,正要上前助战,旁边冲出三名兵士,用枪尖指住他。孟少枫在几人中武功最高,本不将这三名兵士放在眼里,但他见周围的兵士虎视眈眈大有乘虚而入之势,顿时不敢轻举妄动。他心知除了自己和孟虎、孟志外,孟青、张缜、孟小伍、孟小陆这些“太阳”的兄弟虽也跟秦阳学了几年功夫,可这几个孩子只是把学武当成一种好玩事情,哪里有下过苦功勤练,平日里打打闹闹倒不把寻常人放在眼里,但真对上这些训练有素、骁勇善战的兵士,无论在训练、经验还是在气势上都逊了一筹。
见孟少枫一脸焦急凝重地护在自己身前,张缜孟青两人对望一眼,都咬紧了嘴唇,暗恨自己武艺不佳成为累赘。
眼看一炷香时间快到,孟虎左支右绌败势已成。孟少枫终于按捺不住了:“小青小缜照顾好小陆他们。”他正要冲上前去救孟虎,就在这危急关头,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如飞鸿般急射而至,冲入重重枪影当中,两拳一脚分击吴江三人脸面、咽喉、下阴要害。这两拳一脚又快又狠,三名兵士大惊之下连忙急退数步,方始避过,吓出一身冷汗。
薛将领目光如炬,盯着闪入战团里的少年,见他年约十五六,虽身穿粗布衣裳稍显朴素,但长得清秀俊雅,英气逼人,竟是个翩翩美少年。
“老大!”孟虎、孟青、张缜等人惊喜欢呼,孟少枫抢上前扶住摇摇欲倒的孟虎,退出圈外。
敌方人数二十七人,衣甲整齐,刀枪明亮,显然是精锐之师。秦阳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兵士,冷静地判断着敌我形势,他的目光在孙将领身上稍作停留,便冷冷盯在骑于马上的薛将领身上。两人目光相撞,火花四溅,各不相让。
“老师……”一个带哭腔的少女声音从身后传来,秦阳转过头,见孟芷蕾怯生生地望着自己。
孟芷蕾今年刚满十二岁,皮肤白晰,纤腰削肩,如幽谷梨花初长成,清纯可人。这些年来她在秦阳的劝说下也有去听公开课,只是不怎么敢发言提问或者回答问题。秦阳怜她家贫体弱,对她颇为关照,在功课上时常加以指导。在月儿星儿小绮的关心陪伴和“太阳”成员们的帮助下,孟芷蕾已变得比过去开朗些,也交到不少朋友,唯独面对秦阳就会结结巴巴,紧张害羞得不行,时至今日,依然还不太敢和秦阳多说话。
见到孟芷蕾,秦阳锐利的目光如冰雪融化,他温和笑道:“没事,有老师在,谁也伤不了你们。”他眼光落在孟小陆身上,见小陆鼻青脸肿,嘴角还在渗着血,显然伤得不轻,暗自恼怒。
“老师……小陆哥他是为了救我……”孟芷蕾声音开始哽咽起来。秦阳点点头,表示自己什么都知道了。接触到他温暖的目光,孟芷蕾小嘴张了张,却什么也说不出。
忽然她脸色大变,惊道:“老师,小心背后!”冲过来要挡在秦阳身后。
原来吴江惊魂甫定,见秦阳回头,暗道机不可失,他猛然急扑而前,一枪杆朝秦阳后脑挥去,想将他打昏活捉。秦阳似乎浑然不觉,只是伸手一把抱住冲过来孟芷蕾,吴江大喜,谁知他的枪杆就快碰到秦阳后脑的瞬间,秦阳忽然向前迈了一步,这一步时机恰到好处,吴江的枪杆差了几分硬是没能打中,他收势不住身体刚向前倾斜,秦阳已快如电闪般贴着枪杆转身,右手抱着孟芷蕾,左肘顺势向后横击,“啪”的一声,正中吴江太阳穴,顿时将他打得倒飞近丈,吐血不起。
这一击兔起鹘落,快捷凶狠,薛将领眼中瞳孔不禁缩了起来,一旁的孙将领沉静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惊诧。
秦阳放下孟芷蕾,轻轻敲了敲她的小脑袋道:“傻孩子,下次再乱来就用力敲你。”孟芷蕾刚被他抱住,大脑晕乎乎的还没回过神来,秦阳已拉着她的小手,快步走到小陆身旁,轻唤道:“少枫、小青、小缜。”孟少枫、孟青和张缜会意,守在他们身后,手持长棍警惕着周围的兵士们。
秦阳蹲下来,从怀中取出伤药,喂小陆服下,然后左手按在他膻中要穴上,将一股纯正浑厚的真气传了过去,帮小陆护住心脉,又取出银针,刺在他几大要穴上,激发人身自我疗伤功能。
秦阳的真气似乎真有疗伤功效,不一会,小陆呻吟两声,悠悠醒了过来,一见秦阳,他哽咽道:“老大,我……”
秦阳按住他,轻声道:“小陆你做得很好,是个英雄好汉。我来了,万事不用担心,先安心休息下,过会儿就送你回家。”小陆眼圈微红,点点头。
秦阳抬头注视着旁边的孟芷蕾,柔声道:“小蕾,你也是,一会就送你回家,所以别哭了。”
孟芷蕾原来还一直咬牙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此刻听到“老师”温柔的声音,泪珠儿终于滚滚而下。
小丫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这些年来,秦阳关照过她太多。和朋友们一起玩耍、一起上课、有人关心爱护……都是她从小就不敢奢望的幸福,是秦阳把温暖、光明带给了她。因为秦阳的缘故,“太阳”的成员和月儿、星儿、孟小绮都对她颇有善意,陪她走出了灰暗的童年。对于她来说,“老师”就是太阳,就是一切,为了“老师”她可以连命都不要。此刻她凝视着秦阳日渐挺拔的身影,想到刚刚被他抱在怀里,心脏儿便“咚咚咚”地越跳越急,脸蛋儿通红,紧张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秦阳拔出银针,收回针囊中后,从怀中掏出手帕,帮孟芷蕾擦去泪水,又帮她整理好稍显凌乱的衣服,见她全身绷紧一动不敢动,便微笑道:“我说小蕾,老师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不用这么紧张。对了,可以帮我照顾下小陆吗?”孟芷蕾心中溢满了幸福,用力点着头。
秦阳摸摸她的秀发,站起来,目光已恢复回冷冽寒冰,一旁的张缜与小陆最是交好,怒道:“老大,小陆被伤得这么重,你一定要帮我们出气!”
秦阳拍拍他的肩膀,道:“小缜,你不可离开小陆和小蕾身边,保护好他们。”张缜见秦阳的目光中充满了信任,心中一热,紧握长棍,应道:“是!”
秦阳朝孟少枫打了个眼色,孟少枫会意,让孟青护着疲惫的孟虎,自己横棍于胸,成为众人的第一道防线。
秦阳大步向前,在薛将领五步远的距离站定,拱手问道:“在下秦阳,不知将军高姓大名,何以为难我家众兄弟?”
孙将领眼中闪过一丝异光,上上下下打量秦阳几眼,轻声道:“原来他就是秦阳。”
薛将领挥手让徐彪伍照离等人扶吴江退下,自己拔马上前,手按大刀刀柄,冷然道:“本官乃淮南王账下东路军骠骑将军薛让。你就是秦阳?”
秦阳不卑不亢,淡淡道:“原来是薛将军,久仰大名,薛将军曾听过我的名字?”
“哼,孟家村里的神童,小小年纪就开学堂讲课,在周围的小村子里还是有点名气,听说清流县的欧阳教谕都对你颇为青睐。想不到你文武双全,有一身好武艺。”
“在下昔日年少轻狂,惹人发笑,区区小名,能入薛将军之耳,实属惶恐。”秦阳口中说着套话,眼光却锋芒皆露,道:“不知薛将军何以大驾光临,也不知我的兄弟们何事冒犯,竟劳烦将军手下出手教训?”
第四十九章 锋芒初露
薛让见这少年脸上稚气未褪,可语言神态均与成年人无异,暗自称奇。他天性桀骜,冷冷喝道:“好一个秦阳,竟敢这般与本将军说话。你那些手下胆敢与官兵相抗,我没一刀砍了他们已算格外开恩。”
秦阳不爱主动惹事,但随着这几年武功大进,对于惹上头来的恶人却是寸步不让,他冷笑两声道:“好大的官威,当今皇上尚在,淮南王割据称王就是逆贼,何况你们有胆子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草菅人命,与江洋大盗何异?”
薛让脸色一黑,沉声道:“好胆!徐彪、伍照离!”又唤了三个士兵:“你们五个给我教训一下这小子。”他扫了一眼身边的孙将领,道:“别再给我丢脸。”
以五名亲兵精锐对付秦阳,薛让对秦阳不可谓不重视。
“得令!”伍照离等五人已知秦阳武功惊人,丝毫不敢大意,各提刀枪将秦阳团团围住。
孟少枫等“太阳”成员早就视秦阳如神明,都面不改色,孟芷蕾却忍不住惊呼了出来。
秦阳见孟芷蕾一脸担忧,又想到刚才她奋不顾身地扑过来救自己,便微笑道:“小蕾,老师可不是手无搏鸡之力的书呆子,不用担心,看我帮你和小陆出气。”他艺高人胆大,夷然不惧,任由伍照离等人形成合围之势。见众兵士已站好位置,他才拔出腰间双棍,耸耸肩轻松道:“我再不回家吃饭就得挨妹妹们训了。你们赶紧攻过来吧,别浪费时间了。”
徐彪伍照离等人横行霸道惯了,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轻视过,当下大怒,伍照离首先发难,手中长枪如银蛇出洞,朝秦阳胸膛刺来,其余四人各提刀枪,分击秦阳腰腿臂各处要害。秦阳敏如猎豹,在刀光枪影中双棍翻飞,牵、引、带、劈、削、刺,几大要诀发挥得淋漓尽致,咏春短棍攻守同期,左棍刚引开伍照离的枪,右棍已刺中他肋下要害,咏春寸劲混着“丹功”内劲爆发出来,伍照离闷哼一声,倒地不起,紧接着“哎哟”“啊”的四声惨叫,徐彪等余下四名兵士一中膝盖、一中后背、一中小腹、一中侧腰,顷刻间已被秦阳打倒在地。
秦阳在这数年内日夜苦练,将天道门的一剑一掌一轻功、咏春门的三拳三棍一桩一刀练到了收发自如之境,此刻身法配合轻功,双棍配以刀法剑法拳理,威力何等惊人。若非他有所忌惮,不想为孟家村带来血兵之灾,此刻地上躺着的已是五具尸体了。
周围兵士眼见袍泽被打倒,惊怒之下纷纷叫嚷着要冲过来报仇,薛让大喝一声:“停!”众兵士顿时收住脚步,望向首领。
薛让寒声道:“秦阳,你师从何人?”他见多识广,但秦阳出手三次,他竟看不出来历。
秦阳不答,见孟虎已恢复过来,便吩咐他和孟少枫道:“一会混战,你们护好其他人,只要撑过一炷香时间便可。”两人见秦阳神勇如斯早就热血沸腾,当下慨然应允。
薛让见秦阳毫不把自己的问话放在眼里,不由大怒,拍马上前举刀就要劈下来。
秦阳暗道来得正好,他正想擒贼先擒王。眼见薛让纵马冲杀过来,刀光如练,凶狠刁钻,威势惊人,秦阳心头微凛,他身材不高,双棍又是短兵器,当下一矮身斜闪而过,右棍护胸,左棍已顺势朝着马的前脚关节劈下去。
薛让骑术极高,一提缰战马前腿提起,险险避过秦阳的短棍,手中大刀已斜削到秦阳的肩膀。秦阳手急,右棍贴着刀身一引一拔,已将大刀引到身后。两人身体交错而过,薛让突然拔马朝孟少枫等人冲去,秦阳暗叫不妙,不敢再轻敌,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如洪流般急速流转,人已如飞鸟般腾空而起,双棍直击薛让头部。
薛让哈哈大笑,刀光化作一道长虹向半空中的秦阳劈去,眼看秦阳就要被劈成两半,孟少枫等人都不禁脸色大变,孟芷蕾更是惊呼出来。
秦阳神色不动,双棍同时圈转,“啪”的一声,正中刀身,他已借势一个空翻,轻巧地落在孟芷蕾身旁,回身一挥,双棍快如电闪般脱手飞出,直击薛让头部和胸腹要害。
这一招飞棍式夹杂了他近五成劲力,两道黑芒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这一下峰回路转,薛让大惊之下回刀护身,奋起全力击飞两道黑芒,手臂却已被震得不断发抖。
秦阳拔出绑于小腿上的双刀,正要和身扑上。孙将领眼中精光暴起,手移到腰间剑柄上,虎视眈眈。
就在此时,从村口传来一阵喧哗,十几个村民大呼着冲过来:“薛将军刀下留情!”
秦阳认出当先一人正是孟虎的父亲,孟家村的村长孟龙,旁边一人正是孟志。
原来孟志颇有急智,他心知与官军冲突可能引起大动乱,马上去找村长孟龙,假借孟虎出事之名引他来平息此事。孟龙最疼爱独子,一听之下再也坐不住,唤上十几个村民便匆匆赶来,见到薛让与人打斗,担心爱子受伤,当下远远便叫嚷起来。
秦阳见到孟志,已明白他的计谋,暗赞一声,收住攻势,双刀护住胸前,守在孟芷蕾和孟小陆身旁,凝神戒备。孟志见秦阳及众人均安然无恙,悄悄和秦阳交换了个眼神,便继续呆在人群里静观其变。
孟虎迎了过去,问道:“爹,你怎么来了?你认识这个恶人?”
孟龙见儿子没事,放下心来,喝道:“小畜生别乱说话,怎可对薛将军不敬?”他见秦阳在场,马上怒气冲冲地骂道:“秦阳,又是你,你平日和那些顽劣孩童瞎胡闹我也忍了,今日你竟敢得罪薛将军,还不赶快叩头赔罪?”
秦阳个性倔强,恩怨分明,一向对孟龙不理不睬,此时只是冷笑一声,对他的责问视若无睹,回首吩咐道:“少枫,你先背小陆回家,小伍上山砍柴快回来了,他性子冲动,你要压着他不要让他惹事。”孟少枫应了声,在张缜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背起小陆,往村中跑去。“小缜,你去我家,找我费师父去救治小陆,我随后就到。”张缜领命而去。秦阳又望了望孟芷蕾,柔声道:“小蕾,我先让小青送你回家,迟些再来看你。”
孟芷蕾知道自己留下来只会是累赘,点点头,小声道:“老师……那个……你要小心点。”
秦阳微微一笑,开玩笑道:“我自然会小心,如果弄脏了衣服又要挨月儿训了。”
孟芷蕾见他神色轻松,稍放下心来。孟青领命,护送着孟芷蕾离去了。孟芷蕾临走时还好几次回头,一脸的关切。
薛让在刚才的一番较量中吃了暗亏,心中暗恨秦阳,当下嘲讽道:“孟村长,似乎你的话不怎么灵光了?”
孟龙这些年来一直看秦阳不顺眼,此时恼羞成怒,喝道:“秦阳,还不赶快向薛将军叩头赔罪?”
秦阳依然不理孟龙,转头看着薛让,问道:“薛将军,不知你何事大驾光临孟家村?”
薛让神色倨傲,道:“你们孟村长请我们灭狼患的。”
秦阳这才斜眼望向孟龙,皱眉道:“区区狼患,何需动用到地方军队,我们村里可不缺猎户。”
孟龙见秦阳一再藐视自己的权威,勃然大怒,喝道:“今年狼患可不比往年,你懂什么?来人,去将目中无人的小子捆起来!”众村民你望我,我望你,迟疑着不愿动手。秦阳这些年的公开课使他在村中的威信不断上升,加上他乐于助人,武艺高强,隐然已成为孟家村年轻一代中的翘首、村子里名列前三的威信人物,孟家村中男女老少都对他颇为尊敬。
秦阳不愿村民们为难,便朝孟虎打了个手势,说道:“阿虎,我准备去看看小陆,麻烦你陪着你爹招呼薛将军。”“太阳”里早就商量好一些手语,此时秦阳的手语便是“留下来打探消息”之意。孟虎会意,来到爹爹面前,劝道:“爹,小秦老师也只是因为儿子被欺负才出面的,你不要生气了。”近年来他跟着秦阳,多少学会了些见人讲人话,见鬼讲鬼话的本事。
孟龙素知秦阳的厉害,此时见有台阶下,便训儿子道:“小畜生,原来是你的错!赶紧给薛将军赔礼认错!”
孟虎性子虽倔,心中也看不起爹爹的势利眼,终究狠不下心来当众顶撞他丢他脸面,只好向薛将军拱了拱手便当是赔礼认错。
孟龙早知儿子的脾气,当下也就哈哈一笑蒙混着迎上去,躬身向薛让问好:“麻烦薛将军远道而来,实在辛苦,你大人有大量,请原谅我家小畜生年少不懂事。来来,村中祠堂已备好酒菜,请薛将军和各位壮士跟我进村畅饮。”
秦阳见事情已暂告一段落,转身就走,并悄悄朝人群中的孟志打个手势,示意他“接应孟虎”,孟志继续不动声色地混在村民中。
薛让微微点头,接过手下递来的双棍,手一扬,朝正在大步离去的秦阳掷去,并高声道:“秦阳,但愿我们‘后会有期’,到时再领教你的功夫。”
听得两根短棍夹着劲风飞至身后,秦阳也不回头,微微错步闪开,反手一抄,已捉住双棍,顺手放回腰间棍袋中。他不卑不亢地回话道:“谢薛将军,若有机会,随时恭候薛将军赐教。”
望着秦阳远去的身影,薛让旁边的孙将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轻声道:“秦阳,秦阳,好!”
第五十章 暗潮涌动
秦阳赶到孟小陆家时,费大夫已重新替小陆敷药、包扎好伤口,孟小伍气哼哼地嚷着要报仇雪恨,孟少枫和张缜正劝着他。见秦阳到了,性子急躁鲁莽的孟小伍便叫嚷道:“老大,我弟弟被伤成这样,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秦阳瞪了他一眼道:“冷静点,小陆被打伤你以为我不生气?对方伤了六人,个个比小陆伤得重,这口恶气算是出了,你再去惹事是想让军队来屠村灭门不成?”
孟小伍见秦阳生气,顿时不敢再嚷嚷。他小声问孟少枫道:“少枫哥,对方真的伤了六人?”
孟少枫低声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张缜插嘴道:“小伍哥你没看到,老大那一肘五棍够厉害,想来那六人起码得躺床一两个月,比小陆伤得更重。”孟小伍咋了咋舌,望向秦阳的眼光充满了敬佩与感激。
秦阳和费大夫讨论着小陆的伤势,孟小伍和孟少枫听说小陆伤得虽重,幸运的是没断骨伤筋,一个月左右便能痊愈,都放下心来。
众人正说着话,有村民匆匆赶来请费大夫到村长处,说有伤患要医治。秦阳之前已低声将相关事情简明扼要地告之费大夫,费大夫自然知道是去帮军士们治伤,他望了秦阳一眼,秦阳苦笑道:“徒儿给师父惹麻烦了。”
费大夫轻叹口气,道:“阳儿,这次你做得很对,我不怪你。只是希望你以后做事别再这般冲动,凡事多留后路。”
秦阳心头凛然,回想自己的言行确是冲动了些,且自从武艺精进后,事事都想诉诸武力解决,少用计谋。他又想到义兄岳飞临别时的劝诫,不由得暗自反省。
费大夫拎起药箱离开后,秦阳见小陆已安然入睡,便吩咐孟小伍小心照顾弟弟,切莫惹事,并提醒他警惕军士来寻仇,有事要找自己商量,这才和孟少枫告辞离开。
出了小伍家的院子,孟少枫脸色沉重,道:“老大,今天幸好你赶到,不然我们怕是……”
秦阳轻轻拍拍他的肩膀,道:“别想着靠一个人扛起所有的责任,你已做得很好,要不是你护着大家,估计等不到我赶来,小陆他们都已死于刀枪剑箭之下了。”
孟少枫咬着嘴唇,不甘道:“要是我再努力点练功就好了。”
秦阳仰望着已一片昏暗的天色,摇头道:“是我松懈了。”
徐老三抢夺“无字天书”事件后,他小心翼翼地提防了两年多,后来见风平浪静,战乱也暂时未有波及孟家村之势,便安下心来,自己虽然依然勤练武艺,对“太阳”的兄弟们偷懒不练功却没再多加督促。小伍小陆两兄弟、孟青、张缜至今武功依然处于半桶水水平,少不了他督促不严的责任。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看来自己真的太习惯这和平生活了。秦阳暗自警醒,他和孟少枫商量了好一会关于加强“太阳”日常训练、如何提防军士们报仇的事后,才挥手作别。
秦阳刚走了几步,想起了孟芷蕾,今天这小丫头可吃了不少苦,他苦笑着,转身向孟芷蕾家中走去。
秦阳脚步极快,不一会已来到孟芷蕾家中小院前,见孟青还守在门口,便让他先回家。孟青在“太阳”中年纪最小,今年才十三岁,与年纪近相近的小陆、张缜关系最好,他问了小陆的伤势后,担心道:“我先去看看小陆。”便匆匆离去。
秦阳走进破旧的屋子中,见孟芷蕾正在给娘亲煮药,关切问道:“小蕾,你今天受惊了,怎么不先歇会?”
孟芷蕾见老师来了,马上局促地站起来,小脸蛋绷得通红,问道:“老师……没……没受伤吧?”她一紧张,声音又结结巴巴。
秦阳扬扬手伸伸腿,眨眨眼道:“你看,好得很,没少胳膊少腿的。”
他说得风趣,孟芷蕾忍不住“噗”地笑了出来,她本来就长得清纯可爱,此时笑起来更显得动人。秦阳调笑道:“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这句诗最适合形容你的笑容。”
孟芷蕾早就跟老师学过这首诗,害羞“呜”的一声,双手捂脸缩到灶台角里躲起来。
秦阳见这内向脸皮薄的小姑娘反应实在有趣,正要逗逗她,孟芷蕾已声音颤抖着道:“老师……那个……那个……”
秦阳见她紧张得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好笑道:“我说,小蕾,平时见你和星儿她们说话都挺正常的,怎么一见到我就结结巴巴?莫非讨厌我?”
孟芷蕾急了,抬起头大声道:“没有!我没有讨厌老师!”她大概极少这般大声说话,连声线都变了。
秦阳见人家小姑娘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不忍再捉弄她,便轻轻抚摸她的秀发道:“好啦好啦,别急,我知道你没有讨厌我,刚才是和你开玩笑。以后尽量别一个人出村子,你现在已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了,很容易遇到危险。这句可不是开玩笑哦。”
孟芷蕾大概也被自己刚才的声音吓着了,耳朵和脖子都涨红了。此时听秦阳说她漂亮,更是低下头不敢看秦阳,好一会,她才问道:“那个……那个……小陆哥的……伤势呢?”
“伤得不重,一个月左右就可以痊愈了。”
孟芷蕾松了口气,可小脸蛋依然绷得紧紧的,低着头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摆。
秦阳见她紧张成这样,嘱咐她有什么事随时可去费大夫家找自己后便挥手告别,出了小院快步往家里走去。
孟芷蕾等老师走了好远,才偷偷地跑到院子里,恋恋不舍地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夜风中传来她轻轻责备自己的声音:“孟芷蕾,你真的好没用哦,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和老师说话呢……”她又摸着自己滚烫的脸蛋,害羞笑道:“老师……刚才说我漂亮了,还说我的笑容像梨花开。”
她正发着呆,小巷里冲出几个彪形大汉,见孟芷蕾正站在院子里,劈头就问:“孟芷蕾,你娘亲呢?”
孟芷蕾吓了一跳,认出是村里的人,小声答道:“娘亲在屋子里,请问有什么事?”
带头的大汉道:“巫神大人有事找你们母女,快跟我们走!”
孟芷蕾还没来得及答话,一个大汉已冲进院子里,很快,孟芷雷的娘亲就被扶了出来。孟芷蕾急道:“我娘亲还病着哪!”她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娘亲披上。
带头的大汉不耐烦挥手道:“快走,巫神大人等着!”也不管两母女的问话,几个大汉夹着两母女,很快就消失在小巷的黑暗中。
秦阳对孟芷蕾家中的变故毫不知情,他施展轻功,很快回到家中。
他刚踏进了前厅,一个少女已迎了出来,亲昵道:“哥哥,回来了?”
少女穿着淡黄色碎花衣裙,身材苗条,眉清目秀,肤色白皙,配上漂亮的大眼睛、精巧的嘴唇、小小的瑶鼻,脸蛋一抹健康的桃红,虽尚年幼,倾国倾城的美人风貌已开始显露出来了。她乌黑顺滑的秀发扎成两个小辫子,走路来一晃一荡极是可爱。
一见到可爱的星儿,秦阳顿时心情好转,他笑道:“我家星儿真厉害,远远就知道哥哥回来了。”
星儿脸蛋儿微微一红,羞涩笑道:“我出来帮义父取个箩筐,刚好见到哥哥而已。”
这小丫头年纪渐渐长大后,反而害羞起来,不像过去那般喜欢与哥哥亲近,自从十二岁那年与哥哥分屋子睡后,往日里的抱抱蹭蹭更是越来越少。近一年来最大胆也就是搂住哥哥的手臂。对此秦阳深感寂寞,啊啊,好怀念以前那猫属性的萌妹妹。
秦阳装出失望的样子叹道:“原来如此,哥哥伤心了,感觉星儿越来越不在乎哥哥了。”
星儿“扑哧”一笑,目光如水般温柔,她轻轻搂住哥哥的手臂道:“哥哥又开始撒娇了。明明是应该由妹妹来撒娇的。”
小丫头你这不就在撒娇?好吧,看在你如此可爱的份上我就不揭露了。秦阳撒赖道:“凭妹妹你现在的功力,有心留意的话,半里之外你就能听出我的脚步声了。你小时候总是早早到门口等哥哥的,现在这么冷淡,果然到了不喜欢哥哥的年纪了?哥哥好伤心……妹妹赶紧抱抱哥哥,安慰一下哥哥受伤的心灵。”
星儿早就见惯了哥哥撒赖,掩嘴微笑着不说话。
“我看星儿是越长大越懂分寸,哥哥倒是越来越无赖了,净想着占妹妹的便宜。”淡淡的话语声中,和星儿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女掀起门帘走了出来。她穿的是浅绿色衣裙,虽是粗布衣服,却难掩她丽质天生和淡雅脱俗。
“月儿你说什么呢,哥哥是这样的人吗?你看我充满正气的眼睛!”秦阳装出正气凛然的样子。
月儿“哼”了一声道:“一看就像是骗财骗色的小白脸。哥哥你今年十五岁了,不要再像孩子般撒赖了,被你的学生们看到,会丢我们秦家的脸。”
一旁的星儿又偷偷地掩嘴笑起来,也不帮哥哥说话。
第五十一章 巫神大人
秦阳叫起屈来:“天地良心!像你家哥哥这样英俊又有英雄气概的脸蛋居然被说成骗财骗色的小白脸?”
月儿忍住笑训道:“别胡闹了,正经点,快准备吃晚饭了,赶紧回屋换上衣服,你看你这衣服又是尘又是草屑的,像什么样子。星儿,义父还在等着你拿箩筐过去呢。”
“哎呀,我差点忘了。”星儿吐吐可爱的舌头,放开哥哥的手臂,柔声道:“哥哥,我先去帮义父干活,你要乖乖哦,我迟些再来陪你说话儿。”
她声音软绵绵,语气又温柔至极,秦阳全身如沐春风,舒服得骨头都要松了。果然还是星儿最贴心了,秦阳泪流满脸地想。啊咧?怎么感觉现在兄妹角色颠倒过来了?嗯,错觉错觉。
星儿离开了后,秦阳正要回屋子,月儿似乎想起什么,叫住哥哥,低声问道:“对了,哥哥,傍晚时我见小缜急匆匆来找费师父,出什么事了?”
秦阳收起嘻皮笑脸,“嗯”了一声,他见徐氏刚好走出来,便低声道:“饭后我告诉你和星儿。”自从那次被月儿识破“太阳”真相后,秦阳有什么大事要事、想法主意,基本上不会再瞒着两个妹妹,一方面固然是不想她们因不知情而担心或伤心,另一方面也想多让妹妹们锻炼下处事应变之道。
月儿会意,朝哥哥点点头,便跑去帮徐氏准备碗筷。秦阳和徐氏打了招呼后,也回到自己的屋子。他两年前多就已搬到了天冲道长原来住过的小屋子里,这小屋子虽小,却收拾得相当干净整洁,其中自然少不了两个妹妹的功劳。
秦阳推门而入,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他脸色凝重地解下小腿上的双刀,又从床底下拖出小箱子,取几个瓷瓶,小心翼翼地将其中一个瓶子里的汁液涂到双刀上,轻轻吹干,重新插入刀鞘,绑到小腿上。这瓶子装的是从毒蛇、毒花里提炼出来毒液,可短时间内致人全身麻痹、休克而死。他又取出三袋箭,两袋是三尖菱箭,最适宜中短距离速射箭,施展连珠箭必备,另一袋是凤羽鈚箭,箭羽雕成长羽毛状,射得更远更稳些。检查过箭矢的状况后,他从墙上解下大黑弓,仔细进行了一番保养,放到桌上,这才出屋子去吃晚饭。
费大夫一直没回来,徐氏习惯了倒没说啥,聪明的月儿望了望哥哥,见他点点头,便知道事情远比她想象中要严重些。
秦阳一边脸色如常地和徐氏、范管家聊着菜园丰收的事,一边慢悠悠地吃着饭,偶尔还会爽朗地笑起来。月儿瞟了哥哥一眼,心道:凭哥哥这精湛演技不知骗了多少人。
饭后,秦阳和往常一样到两个妹妹屋子里教她们念书,并低声把今天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两个妹妹。他望着两个妹妹,问道:“你们怎么看今天这事?”
月儿沉思了一会,道:“近来听闻巫神大人重出祠庙,并在村里扬言天灾将至,要献生祭,在这敏感时期孟村长还主动招惹军队过来灭狼患?”
秦阳心念一动,问道:“妹妹,你知道孟龙和巫神大人之间的关系不好吧?”
“是吗?我看他们两人这些年都相安无事,关系应该不差吧?”
秦阳微笑道:“这倒未必,权力之争往往在幕后,多少人表面上称兄道弟,背地里恨不得往对方身上插上两刀。”
月儿瞥了哥哥一眼,想到他吃饭时的演技,有点不高兴道:“怎么感觉哥哥很会玩这样的肮脏手段?”
汗,你哥哥只是在前世看宫斗剧、官场小说看得较多而已。秦阳马上一脸无辜状道:“妹妹,你家哥哥可是光明磊落的人,才不屑玩这样的手段。”
月儿白了他一眼,不说话。秦阳搔搔后脑道:“放心,我在你们两个面前一向很老实,现在不是什么都不瞒你们了?”
月儿用小手轻轻拔弄着鬓角的秀发,叹了口气道:“接下来的日子看来不会平静了。”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星儿忽然问道:“这生祭,会选哪户人家的孩子?”
这几年随着年纪的增长,当初爱犯迷糊的星儿渐渐表现出不逊于月儿的聪颖,特别是在某些细节上,经常能敏锐地捕捉到秦阳和月儿忽略之处。
秦阳和月儿对望一眼,均做声不得。秦阳一直没太把“巫神大人”这个神棍的话放心上,加上知道凭着三兄妹的声望、本事,这生祭怎么也选不到两个妹妹头上,倒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星儿面有忧色道:“我比较担心一些家境困境的孩子。哥哥,我们要‘帮忙’么?”
秦阳一下子感觉肩膀上的担子重了起来。对妹妹的这个问题,实在不是一个点头或摇头就能决定下来的。孟家村中有着不可忽视的黑暗面,一旦他深入其中,可能就要与整个村子的旧俗、传统对抗,这与往常里“太阳”打打闹闹并不一样,没有足够觉悟是难以下决定的。武力能解决很多问题,但解决不了所有问题。
月儿一脸平静,凝望着哥哥的目光中充满了信任与支持。
秦阳摸摸星儿的头发,小丫头像幼时那般眯着眼睛,轻轻地搂住哥哥的手臂。秦阳缓缓道:“妹妹,你们知道哥哥从不想当什么大英雄,只想和你们过些平淡安稳的小日子。若这次多管闲事的话,要做好和哥哥浪迹天涯的打算哦?”
星儿掩嘴笑道:“哥哥你不用吓我们,我就不信哥哥你能坐视不理,看着其他女孩子被捉去做生祭。”
月儿轻叹道:“你若是会袖手旁观,就不是我和星儿的哥哥了。你这个笨蛋哥哥。”
秦阳拉住月儿的小手,轻声道:“放心,现在军队来了,生祭的事未必就会真的实行。万一真要出手,哥哥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冲动,让你和星儿担心。”
月儿哼了一声,不满道:“谁担心你了,看你今天闯的祸还小么?一个人鲁莽去救人,也不知道来找上我和星儿,难道我和星儿就帮不上你的忙?”
秦阳赔着笑脸道:“现在你们剑掌双绝,又学会了无字天书上的武功,谁敢轻视你们?这次若情况恶化,光靠‘太阳’的兄弟们恐怕不行,到时要麻烦两位妹妹了。”
星儿道:“哥哥你口上这么说,就怕到时你又偷偷一个人跑去解决了。”
三兄妹正说着,院子外传来“汪~汪~汪汪~”的狗吠声,秦阳脸色微变:“情况紧急。”他吹了个口哨,孟志随即飞跃而入,也顾不上擦去满脸汗水,焦急道:“芷蕾小丫头出事了!”
……
“巫神大人,求你放过我女儿……咳咳。”孟芷蕾的娘亲孟大娘已脸色苍白,满脸虚汗,拼命挣扎着向幕后的大人物磕头。
祠庙主厅两边站了几十个村民,有男有女,都表情肃穆,垂手而立。主席位上垂着一重厚厚的白幕,隐约可见到一个人坐在其中。
孟龙、薛让均坐在白幕两边,冷眼旁观。徐彪左腿绑着绷带,依然腰杆笔挺地带着亲兵们站在薛让之后,只是目光一直猥琐地盯着孟芷蕾娇小苗条的身体。孙将领坐在薛让旁,脸色沉静,似乎对眼前一切视而不见。
虚空中传来一个不辨男女、不知年纪、不带感情的声音:“孟芷蕾乃煞星,克父害母,还为村子带来狼患旱灾,我听得天命,要以孟芷蕾为生祭,亲到封仙岭献祭,方可化解此次灾厄。孟氏娘子,你身为孟芷蕾之母,更应大义灭亲,在此哭哭啼啼,小心被上天所责,性命难保。”
孟大娘还在苦苦求情。孟芷蕾又惊又怕地扶着娘亲,脸带哀求地环视周围的乡亲们。村民们纷纷别过脸,怕一开口说话,自己家的孩子就被捉去代替孟芷蕾做生祭。
此时孟龙不咸不淡道:“巫神大人,我已请来了薛将军助我村灭狼患,生祭有违天理,怕是……”
虚空中又传来巫神大人的声音:“生祭乃势在必行,薛将军虽有万夫不当之勇,然狼患乃天灾,非人力可解,生祭不献,孟家村将会降临更大的天灾。”
一个虔诚的老信徒高呼:“巫神大人所言极是,村长大人,万万不可妇人之仁!”
村民们纷纷随言附和,一时间祠庙中支持生祭的呼声四起。孟龙脸色不豫,轻哼一声,不再说话。薛让静静喝着茶,饶有趣味地观察着白幕后的神秘身影。
孟虎一直站在父亲身后,此时见情况危急,赶紧溜到祠庙门口找接应的孟志通风报信。
费大夫站在大厅的角落里,作为近二十年才搬来的外来户,他本来没资格参加这样的会议,但因要照料徐彪、伍照离等伤者便留了下来。此时见孟芷蕾娘亲满脸虚汗地拼命磕头哀求,心地善良的费大夫不忍道:“孟大娘,注意身体。”
巫神大人的声音依然在虚空中飘荡道:“外来人不得多言。”费大夫叹了口气,不敢再多说。
巫神大人又道:“孟氏娘子,你执迷不误,天谴已降,阎王将来勾你性命。”
忽然吹来阵阵阴风,祠庙中的火把烛光忽明忽暗,摇晃不已。众村民大惊,纷纷拜伏在地,好一会,阴风才渐渐平息,祠庙中恢复原有亮度。
孟芷蕾惊呼一声:“娘亲!”众人爬起来一看,只见孟大娘捂住左胸,满脸惊恐,却已了无声息。
第五十二章 兄妹同心
费大夫几步蹿上前,一把她的脉搏,摇摇头道:“已去世了。”
孟芷蕾一把抱着娘亲,痛哭失声起来。
“阎王勾命!阎王勾命!”众村民惊惧交集,纷纷向巫神大人跪拜,恳请巫神大人送走阎王。孟龙脸色铁青,双手微微发抖。薛让眯起眼睛,目光炯炯打量着幕后黑影,喃声道:“好手段,好手段!”
“将孟芷蕾关起来,待选好日子时辰再行献祭之礼。”巫神大人发话,马上几个彪形大汉冲了出来,一把拖起孟芷蕾,往祠庙后堂而去,孟芷蕾哭叫挣扎着:“放开我,我不要离开娘亲!”
巫神大人那听不出任何感情、语速平均的声音钻入众人耳中:“孟芷蕾,你不乖乖当生祭,你娘亲将会永世不得超生,徘徊于阴曹地府受尽百鬼折磨。”。
孟芷蕾全身一震,顿时不敢再挣扎,只是流着泪哭喊着:“娘亲,娘亲!”
孟虎此时刚好从祠庙门口偷偷闪了进来,见孟芷蕾被拖走,不禁急起来,他知秦阳对这小姑娘极好,老大指过名要帮助的人,他怎可能让人就这样带走?他蹿上前大叫道:“慢着!”
孟龙一见儿子站了出来,脸色都变了,赶忙站起来拉住儿子,喝道:“小畜生,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
孟虎跳脚急道:“爹!你身为村长,就这般坐视村里的小女孩被捉去做生祭?”
孟龙铁青着脸,阴恻恻道:“巫神大人有心以这小女孩作生祭,恢复我孟家村安宁,村民们都同意了,爹怎好反对。”
孟虎见孟芷蕾已被拖进了后堂,急得额上青筋暴起,一把挣开父亲的手,就要扑进后堂救回孟芷蕾,几个身材魁梧的村民拦住他,劝道:“虎少爷,村长大人已同意了,你不要逆巫神大人之意,小心惹来阎王勾命!”
孟虎刚才不在,错过“阎王勾命”一幕,他愣了愣道:“什么阎王勾命?”
“孟虎,你要妨碍生祭?”巫神大人再次发话,孟龙大急,一把抱住儿子双臂,往自己的座位里拉,骂道:“小畜生,给我滚到一边去,别碍事!”
孟虎虽天生神力,又怎敢全力挣扎伤了父亲,那几个村民趁机上来紧紧按住他,孟虎空有一身不俗的武艺却发挥不出,急得差点要掉眼泪了。
那边孟虎在闹腾,这边徐彪眼珠一转,在薛让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薛让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点点头。徐彪大喜,躬身行礼后,趁着众人不注意,一瘸一瘸溜出了祠庙。旁边的孙将领眉头稍皱,很快又恢复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
……
孟芷蕾被关在柴房里,脸色苍白,如同木偶般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流着泪。一日之间,她经历了太多的悲喜惊惧,自幼被歧视被欺负养成的逆来顺受习惯使得她再次变得麻木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两声闷哼,然后是有人跌倒在地的声音,很快,柴门打开了,一个人蹿了出来,转手关上了门。
孟芷蕾稍稍回过神,望去门口。只见一个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的兵士正猥琐地盯着她,孟芷蕾不禁一惊,身体向墙角退了退。她已认出眼前此人正是白天里调戏她并试图动手动脚的兵士之一。
徐彪舔着嘴唇,慢慢迫近,阴笑道:“反正你也要做生祭,老子先来爽一把。”
孟芷蕾惊恐地往墙边靠,但柴房不大,她能逃到哪里去?
徐彪逼上前,伸手扯破孟芷蕾的衣服,孟芷蕾惊呼着拼命挣扎,但徐彪身壮力大,她一个娇弱小姑娘的抵抗几乎全无作用。
孟芷蕾想到娘亲惨死,自己很快也要成为生祭,不由得万念俱灰,停止了挣扎,任由这个可怕的兵士撕扯自己的衣服。
看到地上的衣服碎片,她在朦胧中想起这是星儿送她的衣服,听说是老师亲手做的。
或许只是潜意识,她轻轻地叫了声:“老师……”
迷糊间只听得柴房门被人一脚踹开,那兵士喷在自己身上的炽热气息戛然而止,按着自己双手的大手松了开来,紧接着那兵士的身体整个横飞了出去,“轰”的一声,灰尘四起,柴房的墙壁竟被砸出一个大洞。兵士被崩塌的砖砾半埋着,身体如烂泥般扭曲成奇怪的形状,显然全身骨头已尽碎。
孟芷蕾还没反应过来,老师熟悉的身影已出现在她眼前。
她颤声道:“老师……老师?”
恍如身处梦境。
一阵风从墙上破洞钻了进来,她全身一抖,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被扯得七零八落,上半身更是近乎全裸。她惊呼一声,双手护住胸前的一片雪白蹲了下来。
秦阳将左手的木刀插回小腿刀鞘,脱下外衣,小心翼翼地帮孟芷蕾披上,柔声道:“小蕾,我来晚了,让你受惊了。”
“老师……真的是老师?”孟芷蕾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任由老师帮自己披上外衣,系上扣子,当她确信眼前的确是自己的老师时,忍不住扑入老师怀中,“哗”地哭了起来。
秦阳轻轻搂住小姑娘娇弱的身躯,冷冷盯在碎石瓦砾之中的徐彪身上。刚才他暴怒之下,先是穿心刀,接着用尽全力将徐彪掷向墙壁。他十成功力爆发出来何等威力,徐彪就算有九条命也得去阎王处报到。
见孟芷蕾哭得伤心,秦阳安慰道:“小蕾乖,别哭了哦,老师在呢。”孟芷蕾哭得稀里哗啦:“老师,老师,我娘亲……我娘亲不在了!”她在迷糊间,第一次和老师说话没怎么结结巴巴。
秦阳心情沉重,轻轻拍着孟芷蕾的背安慰着,感觉小姑娘娇小纤弱的身躯抖个不停,不由得怜意大起。
此时身后响起两下轻微的落地声,听得月儿问道:“哥哥,怎么回事?这兵士是……”
秦阳知道两个妹妹已经赶到,也没回头,只是恨恨道:“一条色狗,死了活该。”他在孟芷蕾耳边轻轻道:“月儿和星儿也来了哦。”孟芷蕾感觉耳边传来老师温柔的声音,不禁全身发软,迷迷糊糊地点点头。
星儿已走了过来,她已认出那个披着秦阳外衣的小姑娘,惊呼道:“咦,小蕾?哥哥已救出小蕾了?”
听到星儿的声音,孟芷蕾顿时清醒过来,她这才发现自己竟在老师怀中,羞急之下连忙放开老师的身体。她双腿还在发软,这一挣扎身体便向后倒去。秦阳一把抱住她的纤腰,将她送到星儿手里,道:“妹妹,照顾好小蕾。”
星儿应了声,秦阳大步走出柴门,见门前两个被徐彪打晕的村民依然不醒人事,便提起来,放到一边。月儿走过来,看到孟芷蕾的样子已隐约猜出大概,她脸色一沉,低声问道:“哥哥,小蕾她……”
“没什么事,我刚好赶到,要是来迟半刻,恐怕……”
月儿松了口气,脸色稍霁,轻轻拉住哥哥的手道:“我替小蕾谢谢哥哥。”
秦阳回握她的小手,道:“谢什么,她是你好朋友,更是我的学生。”
只得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显然这里的动静已惊动了祠庙中的人,秦阳捏捏妹妹柔软的小手,问道:“月儿,敢不敢和哥哥去会会巫神大人?”
月儿一脸平静,淡淡道:“哥哥去哪,我便去哪。”
“我也是。”星儿搂着孟芷蕾,来到哥哥姐姐身边,拉住哥哥的另一只手,三兄妹并肩而立。
秦阳握住两个妹妹的小手,心中豪气顿生,笑道:“兄妹同心,其利断金,就算这世上真有妖魔鬼怪我也不惧。走,我们去会会这巫神大人!”
孟芷蕾望着月儿和星儿,心中升起一股羡慕之情。在她的眼里,也就只有这两姐妹,能这般挺起胸膛与老师站在一起,毫不逊色。
孟龙、薛让、孙将领等人及一众村民已冲了过来,见到柴房里一片狼籍,纷纷惊呼起来,有兵士见到徐彪不成人形的尸体,叫嚷着跑过去察看。其中一个亲兵悲声叫道:“弟弟!”抱着尸体失声痛哭。
秦阳三兄妹面不改色,任由众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小秦老师!如月姑娘!如星姑娘!”村民们已认出秦阳三兄妹,见他们护住孟芷蕾,惊疑交集,都不敢逼近。秦阳现在在孟家村,可是仅次于巫神大人、村长大人的第三号威信人物。
孟龙阴笑道:“秦阳,你又要多管闲事?”
秦阳没搭理他,与冷冷盯视自己的薛让目光相撞。孟龙虽被无视,心里却暗自高兴,秦阳越傲越好,他正有心借秦阳大闹一场,扫扫巫神大人的威风,当下退到一边,袖手旁观。孙将领观察了徐彪的尸首一会,眼中精光闪动,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他旁边的薛让杀气渐起,问道:“徐彪可是你所杀?”
秦阳毫不退让,一脸不屑道:“这狗贼妄图淫辱我的学生,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断。”
那个痛哭的亲兵拔出大刀就要冲过来拼命,薛让拦住他道:“徐森,有我在,定会帮你做主,暂且退下。”
徐森怒视秦阳,愤愤不平地退到一边。
薛让冷声问道:“秦阳,你可有证据?”
第五十三章 大闹祠庙
秦阳瞪他一眼道:“眼前所见,人证物证俱在。薛将军,莫非你连手下去了哪都不知道?这兵带得真是好!”
薛让勃然大怒,喝道:“秦阳,你这是杀害官兵、还栽赃陷害的大罪!”
秦阳懒得多言,吩咐道:“星儿,保护好小蕾,谁敢靠近,给我一掌拍断他的骨头。”
星儿点点头,闪身挡在孟芷蕾身前,小丫头这些年来武功大进,只是轻轻一站,隐然已有了几分不动如山、稳如山岳的高手气度在。几个想上前抢回孟芷蕾的村民顿时不敢妄动,他们虽未见过星儿的展露功夫,但秦阳何等人物,他的妹妹岂会是平庸之辈?
薛让从亲兵手里拿过大刀,冷喝道:“秦阳,我要用你的血祭奠我的儿郎!”
月儿利剑出鞘,横剑侍立于哥哥身旁,淡然道:“想伤我哥哥,得先问过我手里的剑。”她这把剑是当年徐老三所用,那夜秦阳从屋顶捡起后用毛巾拭擦干净,送给月儿防身。
单论剑术而言,三兄妹中月儿最高,连秦阳也稍逊她半筹,此时她剑一出鞘,剑气已森然扑面,薛让身经百战,也不敢轻视眼前这俏丽秀气的小丫头,两人各持刀剑凝神对峙。
有村民从祠庙中匆匆赶到,大叫:“巫神大人有令,传闹事者到祠庙中受审。”
众人均是一怔。
秦阳三兄妹护着孟芷蕾大步走进祠庙,见费大夫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秦阳微微点头,示意他安心。
孟芷蕾一见娘亲还躺在冰冷的地上,心如刀绞,扑上去悲泣不已。星儿过去轻轻抱住她安慰着。
秦阳快步上前,替孟大娘把把脉,发现孟大娘早已断气多时,他与费大夫眼光相会,费大夫沉痛地摇摇头,秦阳皱皱眉,又见孟虎被人用绳子捆了起来,嘴巴也用布封住,正急得满头大汗地望着自己,便唤了声:“月儿!”
月儿身形一闪,手中利剑如光虹划过,孟虎身上的绳索已断成十数截,衣服却丝毫未破。周围村民们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兵士们原本还想上前挡住月儿,此刻纷纷后退,不敢靠近。光是这一下出手,月儿已技惊全场。
孟虎一把撕下封口布条,满脸愧色道:“老大,我没用……”
秦阳轻声安慰道:“你已做得很好,辛苦了。”
此时巫神大人的声音在虚空中响了起来:“你们就是近年来在村里办免费学堂的秦家三兄妹?”
秦阳眼睛一亮,缓步走到祠堂中间,正对厚重的白幕,月儿与揉着手臂的孟虎站到他身后。
秦阳冷眼地直视厚重白幕后的人影,反问道:“我是秦阳,阁下就是巫神大人?”
巫神大人问道:“秦阳,何以闹事?”
秦阳嘴角露出一丝不屑与傲气:“小蕾是我学生,有我在一天,就不容别人随便动我学生。”
“你可知妨碍生祭举办,会为惹怒鬼神,村子招来天灾大祸?”
秦阳哈哈大笑:“好笑,干旱乃自然常见之灾,狼患恐怕另有原因,‘黑狼’马匪更是**,何来鬼神之说?”
“你不怕像孟氏娘子那般遭到天谴,被阎王勾命?”
秦阳未答话,周围的村民们纷纷出言劝道:“小秦老师,我们知道你心地好,但这生祭的事乃是天意,孟大娘就是因为不听巫神大人的劝告,才被阎王勾了命。”
“阎王勾命?”
刚才孟虎已听父亲说过细节,当下向秦阳复述了一遍。
秦阳眼中寒光一闪,叹口气道:“巫神大人,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你放弃生祭,今天的事我便不再过问,如何?”
众人想不到他听到阎王勾命的事后还敢如此说话,孟虎急道:“老大,你……”
秦阳见两个妹妹和孟虎、孟芷蕾、费大夫等人都一脸担心,不禁笑道:“这等小把戏,何必惊慌?”他抬起头,再次瞪着幕后的巫神大人,问道:“不知我的提议,巫神大人考虑成怎样?”
巫神大人沉默了好一会,才道:“秦阳,你被狐妖附身了,胡言乱语。来人,将他捉起来。”
秦阳哈哈大笑,声震屋顶,众人只觉得耳膜微痛,秦阳慢悠悠笑道:“好吧,本来我还想让你继续将神弄鬼下去,你既不肯放我一马,便别怪我不客气了!”
众人正面面相觑,虚空中响起了一把与巫神大人相类似的声音,无感情,不辨性别,语速均匀地说道:“巫神大人,你的‘神谕术’不外如是,我秦阳也能做到。”
众人大惊失色,连一向淡定的月儿也惊讶问道:“哥哥?”
虚空中那声音答道:“怎么了,妹妹。”
真的是哥哥!月儿目瞪口呆地望着哥哥,见他脸带微笑,嘴巴紧闭着,声音却是从半空中传来。星儿睁着大眼睛望向半空,惊奇问道:“哥哥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等神通?”
“巫神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村民们纷纷向巫神大人发问。
秦阳微笑道:“我代巫神大人回答好了,此乃江湖术士的腹语术,只要有一定内气基础,锻炼腹中肌肉,并不难练成,特别是在这样空旷大厅,利用回声原理,效果更佳。”
星儿好奇道:“哥哥,那我也可以做到?”
秦阳笑道:“当然可以,不只是你和月儿,阿虎也能做到。”
孟虎愣头愣脑问道:“我也可以学到这等神通?”
秦阳朝他点点头道:“下次教你。”他又朝着白幕高声道:“巫神大人,赶紧把阎王召来,我要会会他。”
白幕后面的巫神大人显然有点慌乱了:“大胆妖孽,妖言惑众!各位,秦阳已被狐妖附身,赶快趁狐妖未真正成形之时将他捉起来烧死!”
秦阳毫不理会,笑道:“哦对了,召阎王得先召来阴风。我帮巫神大人召来如何?阿志!”
孟志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递上大黑弓和三袋箭矢。秦阳接过,环视祠庙四周的窗户,嘴角露出一丝成竹在胸的笑意,拈出三尖菱箭,“嗖嗖嗖嗖”四箭飞快射出,钉入窗户边上,窗户忽然大开,阵阵阴风吹了进来。
众人脸色大色,纷纷躲闪,惊叫道:“阎王要来勾命啦,阎王要来勾命啦!”
月儿和孟虎紧张地环视戒备着。待阴风吹了半晌,秦阳慢悠悠道:“这阴风看起来神秘,说白了不过只是区区小机关把戏,用丝线控制窗户开合,利用此祠庙的地势,引来山风而已。”
星儿问道:“这就是哥哥提过的‘空气对流’?”
秦阳赞赏地望了妹妹一眼,表扬道:“妹妹越来越聪明了。”小丫头被哥哥当众表扬,顿时羞红了脸蛋。
又有村民壮着胆子问道:“那孟大娘也不是被阎王勾去性命?”
秦阳见孟芷蕾还在星儿怀中哭着,便走过去,摸摸她的秀发,轻声道:“孟大娘心脏不好,身体虚弱,受不得风寒和惊吓。被这巫神大人吓了吓,又受了山风的风寒,引发心肌梗塞而去世的。师父,你认为徒弟说得有理不?”最后一句是对着费大夫说的。
费大夫医术比秦阳要高明得多,但因为“阎王勾命”先入为主的观念,便以为真是鬼神作祟,此时仔细一想,又过来看了孟大娘的神色,点头同意道:“确是如此,还是阳儿你观察入微。”
村民们一片哗然,纷纷质问起来:“巫神大人,请您解释一下!”
秦阳弯弓搭箭,两道寒芒掠过白幕,系着白幕的绳索应声而断,白幕落下,露出巫神大人的真面目。
白幕之后,一个年约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脸色大变,正恶狠狠地盯着秦阳。
村民们又是一声哗然,人人都以为巫神大人起码已有近百岁高龄,谁想得到如此年轻,有人大叫:“别让骗子溜了!”有人大叫:“不要放过这害人的骗子!”祠庙里一片混乱。
孟龙趁机大喝一声:“大家冷静下来,先将这骗子捉起来!”巫神大人威信不再,他便是头儿,当下马上有村民冲了过去。中年男子掏出一个小球往地下一扔,“嘭”!一团带着呛人气味的浓烟迅速将他的身影笼罩起来。
眼见这巫神大人就要逃走,秦阳手起箭落,中年男子惨叫一声,大腿已被利箭射穿,跌倒在地,村民们一涌而上,将他扎扎实实地捆了起来。
秦阳对中年男子恶毒的眼光视而不见,走到孟龙身边,道:“孟村长,巫神为害孟家村几十年,显非一人所能成事,相信你会彻查清楚,给村民们一个合理解释,我不想再多管此事。这次你占了最大便宜,后面的事你来处理掉,如何?”
孟龙冷哼道:“胡说八道,你杀害官兵,我怎敢放你离开,薛将军可不会饶了我。”他一把将儿子扯到身边,低声喝骂道:“你再不老实点,以后就不要再认我当爹!去,帮我把这骗子押到后堂关起来!”孟虎咬咬牙,正要挣脱爹爹的手。秦阳朝他点点头,示意他听从孟龙吩咐。孟虎知秦阳体谅自己,不禁虎目含泪,朝秦阳作个了揖,这才带着几个村民把巫神押了下去。
一直冷眼坐山观虎斗的薛让站了起来,手一挥,二十几个亲兵将秦阳等四人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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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三局之赌
秦阳皱眉道:“薛将军,你我恩怨定要在今天了结个清楚?”
薛让原本对已深不可测的秦阳颇为忌惮,又见月儿剑术精妙,另一个小丫头似乎也武功不弱,更不想轻易起冲突,但见手下众人均忿忿不平,便指着孟芷蕾道:“秦阳,此事皆因这个小鬼而起,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也不去追究是非曲直,要么你跟我去衙门受审,要么将这小鬼交给我,我便放你走。”
秦阳面色一沉,正要说话,孟芷蕾站出来道:“我跟你们走!不要为难老师!”她想到娘亲已逝,自己孤伶伶一人在世上,早已万念俱灰。此时她转头凝视着秦阳,想到或许这就是自己最后一次和老师说话了,她努力平复心情,一字一句道:“老师,芷蕾在世上已无处容身,早已不想再活下去,老师待芷蕾的恩情,来世再报。”这回终于没再结结巴巴了,孟芷蕾暗自为达成心愿而松了口气,她咬咬牙,转身就要往薛让身边走去,忽然感觉小手被人拉住。
她不用回头便知道是老师拉住了自己,从三年多前老师第一次拉过她的手后,她心里便铭刻下了老师手掌的温暖。她不禁全身一颤,听得秦阳道:“小蕾,今天起你到我家住,我家便是你的容身之处。”
月儿和星儿对视一眼,目光复杂地望着哥哥和孟芷蕾,却没有说话。在私下里她们怎么撒娇怎么闹腾都不怕,但在外人面前,哥哥便是秦家的主人,他说的话便是家主的话,两个妹妹不敢反对。
孟芷蕾早已哭得通红的眼睛再次湿润了,她深情地望着老师摇头道:“老师……我不能拖累你,巫神大人说得对,我是煞星,会害人的。”
秦阳问道:“小蕾,老师叫什么名字?”
“秦阳?”
“对,秦阳。”秦阳露出阳光般明亮的笑容:“我便是秦家的太阳,有太阳的光芒在,什么厄运灾祸,统统都会滚到一边去!”
星儿嘟着小嘴低声道:“哥哥!”秦阳知道小丫头在闹别扭,凑到她耳边柔声道:“你永远是我最宝贝的星儿!”这个兄控的小丫头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秦阳又望向月儿,月儿轻叹口气,过来拉住孟芷蕾,道:“听从哥哥的话吧,他是倔脾气,定下了的事是不会听人劝的。”星儿也过来说道:“小蕾,以后有我保护着你,没人敢欺负你。”她低声补充一句:“不过不许和我争哥哥,不许缠着哥哥,哥哥是我的!”小丫头吃醋起来,又恢复了幼时的几分语气。
孟芷蕾环视着这三兄妹,眼眶里晶莹的泪珠滚滚而下。
薛让手握刀柄,沉声道:“你们商量好没?”
“嚷什么嚷,”秦阳转头瞪着薛让道:“我跟你走便是,不许为难她们!”
“好你个秦阳!”薛让不知是赞还是贬,冷笑一声,吩咐左右亲兵将秦阳绑起来。
星儿闪身挡在哥哥身前,娇咤道:“谁敢动我家哥哥?”
“星儿听话!哥哥去去就回。”
“不要,我们三兄妹生死都在一起,决不分开!”星儿执拗地摇着头,像是猫儿护着领地般,呼呼地威胁着靠近的兵士们。
月儿长剑挥动,在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剑痕,她淡淡道:“谁敢迈过这条线,莫怪我手中长剑不长眼睛!”
“月儿!”怎么连一向冷静的月儿都这样冲动,秦阳心中既感动也焦急。
薛让心里忌惮这三兄妹个个武功了得,但此时势成骑虎,他手一挥,命令左右将四人都捉起来。
“慢着!”一个老人一瘸一瘸地推开众人走了进来,正是孟淮。孟淮打量着薛让,哈哈笑道:“薛小子,这么多年没见,倒是混得不错,还记得我孟淮不?”
“孟淮?”薛让脸色微变,马上躬身行礼道:“薛让见过孟将军,昔日得蒙孟将军教导,一直未能报答,自从孟将军退隐后,薛让时常想念着孟将军,不想孟将军竟隐居在此处。”
孟淮咳了两声,道:“原来还记得我,其他小子呢?”
薛让恭敬答道:“孟将军,除了韩勉在襄阳王手下效力,其他兄弟们都已为国捐躯。”
孟淮叹道:“世事无常,祸福难料。今日你来孟家村所为何事?”
“孟村长请我来帮忙灭狼患。”
“灭狼患?”孟淮咳嗽着用手指指剑拔弩张的兵士们道:“灭狼患怎么灭到我家徒儿身上了?”
薛让一惊,问道:“秦阳是孟将军的徒弟?”他眼光落在秦阳手里的大黑弓上,终于认出确是孟淮当年所用之弓。他迟疑道:“孟将军,秦阳杀害了我的儿郎,您老也知道军中的规矩,血仇只能用鲜血来偿还,所以……”
孟淮摆摆手道:“行了行了,我知道规矩,我还知道有个规矩叫‘破杀三赌’。”
“‘破杀三赌’我倒是听过,可这赌注……”
“我代我徒儿做主,他输了,孟芷蕾你带走,他的命你也拿走,我决不过问,若他赢了,此事便一笔勾消,如何?”孟淮分别望了望秦阳和薛让。
秦阳心中极不愿将孟芷蕾也作为赌注,但见师父发话了,只得同意了。
月儿站出来,道:“把我和妹妹也押上,秦家三兄妹向来共同进退。”星儿也点点头。
秦阳急道:“月儿!星儿!”但他见妹妹们脸上的倔强神色,叹了口气,不再劝说。
薛让见秦阳两个妹妹虽尚年幼,但容颜娇俏,实在是万中无一的美人儿,不由得心动了。周围的亲兵们都眼睛发光地打量着月儿星儿和孟芷蕾,低声商量起来,徐森凑到薛让耳边低语几句,薛让见手下儿郎们都明显趋向同意,便点点头道:“孟将军,敢问这‘破杀三赌’如何划道道?”
孟淮道:“老规矩,挑战方连战三场,每场均是以一敌三,三场皆胜,便赢了这‘破杀三赌’,否则便是输了。”
薛让沉思一会,指指月儿和星儿道:“追加一个条件,她们两个也要下场,且每人只能下场一次。”显然他对秦阳的忌惮尤甚于其他人。
一直没出声的孙将领突然道:“薛统领,末将有一个请求。”
薛让脸色不悦之色一闪而过,客气道:“孙将军有事请说。”
孙将领躬身道:“我愿为薛将军出力,与秦阳单独一战。”
秦阳吃了一惊,他虽一直觉得这青年将领不简单,但注意力都集中到薛让身上,此时认真打量孙将领,见他身形挺拔,浓眉大眼,眉宇间一片杀伐果断之气,显然是久经沙场、见惯鲜血之人,从他手按剑柄的气势来看,似乎剑法极为高强,起码也是三级下的高手。
薛让沉思半晌,终于开口道:“那有劳孙将军了。”
孙将领微微欠身,不再说话,双目如鹰,盯着秦阳。
秦阳心头凛然,他望了望两个妹妹,见她们都脸色凝重,便转头对薛让道:“那我这边也要追加条件,除我与这孙将军的一战外,其余两场你们先选人,我再决定哪个妹妹下场。”
薛让冷笑几声,道:“没问题。先说明下,万一我下手没留情,伤了你家妹妹性命,你可别后悔。”
秦阳嘴巴不饶人,反击道:“薛将军,你有本事能赢我家妹妹们,我秦阳便心甘情愿把脑袋送你。不过,你要小心,我可不敢保证我家妹妹们会手下留情。”
孟淮见双方计议已定,便问道:“那第一场,薛小子你派谁出场?”
薛让盘算一会,道:“徐森,你带两位兄弟先出场。”
“谢统领!”徐森见有机会报仇,大喜之下拔出大刀,唤上两个身手最好的袍泽,大步走到大厅中。
周围村民们本来都围着孟龙商量着孟神大人的事,现在见有武戏上演,纷纷聚上来旁观。众人多数敬佩秦阳,虽忌惮官兵身份不敢公然为秦阳那边喝彩,但目光中都充满关怀鼓励之意。
秦阳向周围的村民们点头示意表示感谢,对星儿道:“妹妹,这场你先上。要用什么武器?”
星儿捏起白嫩的小拳头道:“我空手便可。”
秦阳点点头,微笑道:“下手轻点。”
小丫头第一次与外人交手,本来还有点忐忑,见哥哥这么说,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月儿白了哥哥一眼,道:“有你这么当哥哥的?也不嘱咐星儿小心点。”
“好好,那等会儿星儿赢了这场,轮到妹妹你上场时,我一定会嘱咐你小心点。”秦阳嘿嘿笑道,气得月儿狠狠瞪了他一眼。
星儿不安道:“哥哥,万一我输了怎么办?”
秦阳睁大眼睛,一脸吃惊状道:“输?我家星儿这么漂亮可爱,怎么可能会输?不可能不可能,哥哥坚决不相信。”
星儿被逗得笑成花儿,她挥挥小手道:“好啦,哥哥不要再夸我了,再说现在又不是选美,是比武哦。”星儿轻轻一跃,已灵巧落于场中,与三名手持兵器的彪形大汉正面对峙。
第五十五章 拳剑双绝
孟芷蕾不由得紧张问道:“老师……星儿不……不要紧吧?”
秦阳冲她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星儿武艺相当不错。”他眨眨眼,朝场上的星儿大声道:“对了,妹妹,别那么快打赢,我还想和小蕾多说两句话。”
星儿笑眯眯道:“好好。”徐森三人被气得七窍生烟,要不是限于比试规则,他们早已将手里的武器向秦阳招呼过去。
周围村民们本来见娇弱的星儿与三个身材高大的兵士站一起,似乎轻轻就会被他们捏死,都暗暗担心,但此时见秦阳和星儿神态自若,不禁低声讨论起来,年轻的小伙们甚至为星儿喝起彩来。
星儿一招问手路,道:“喂,你们先攻过来吧,哥哥说过了,我会手下留情的,你们大可放心,不会死的哦。”
徐森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当下怒吼一声,手上大刀直劈而下,星儿小辫子一甩,已移步侧身闪过,右手一摊一扣,擒住了徐森拿刀的手腕,左掌同时轻飘飘地拍出,正中徐森的右肋,她的小手柔若无骨,似乎毫无力气,但徐森高大壮实的身体却被震得“蹬蹬蹬蹬”地连退四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周围顿时鸦雀无声。徐森旁边的两个兵士刚想配合徐森进攻,此时也不禁呆住了。薛让脸色凝重起来,而孙将领眼中也闪过异彩。
自从那晚受哥哥的启发后,小丫头的武学视野豁然开朗,她性格老实,但并不代表她亦步亦趋,比起认真严谨的月儿,星儿在习武的道路上更灵活多变,更容易接受新的知识理论,她掌握飘云掌法每招的攻守意义后,将整套招式套路全部打乱,两两组合,自由练习,渐渐磨砺出掌法的神蕴。后来秦阳见她掌法已达相当境界,便将咏春拳的“小念头”、“寻桥”、“标指”及身法步法教给了她,并详细解释了咏春拳守中用中、攻守同期、来留去送、甩手直冲等要诀。星儿学得咏春拳法后如虎添翼,掌法中混入拳法,逐渐形成了外咏春招式内飘云发劲、外飘云招式内咏春寸劲,或一手飘云一手咏春的独特拳掌风格。特别是她跟随哥哥修习“混合丹功”及轻功、跟姐姐学习剑法后,内外修为提升迅速,武艺进步更快,尤以拳脚功夫为佳,最近三个月已能在哥哥手下走满百招。
适才星儿用乃是咏春拳,右手发劲用的则是飘云掌法中的“柔”劲,一招之间轻轻松松克敌制胜,震惊全场。
秦阳轻叹一声,道:“妹妹,下手再轻点,不然很快就结束了,多没趣。”
徐森被震得气血翻涌,却没受伤,他犹未注意到与星儿之间的武学差距,此时听到秦阳的话,气得哇哇大叫,再次挥舞大刀扑了过来,另两个兵士也回过神,各持枪、剑直杀过来。
好一个星儿,她步伐如风,以咏春拳的“包脚马”闪开大刀,飞快移位到徐森背后,三星锤如骤雨般密集击出,全中徐森后背,只听得“啪啪啪”的拳声炒蚕豆般响个不停,徐森被打得向前直冲,星儿化拳为掌,双掌连环击出,飘云掌法的“圆柔粘透”四劲齐发,徐森一口鲜血狂奔而出,仆地不起。
此时另外两个兵士的长枪利剑已刺了过来,星儿微一侧身闪过利剑,内搭手引开长枪,起左脚以“横面脚”踹中持剑兵士的膝盖弯,登时将他踢倒在地。
持枪兵士急忙以枪杆倒撞星儿胸膛,星儿用飘云掌法的“粘”劲配合咏春拳里的蛇形手缠住了枪杆,持枪兵士只觉得手中长枪如同被缠在棉花中,连忙发力回抽,星儿轻叱一声,咏春寸劲爆发出来,持枪兵士的双手同时承受自己回抽之力及星儿的寸劲,虎口登时崩裂,长枪脱手飞出,星儿趁机逼近他的身边,掌力一吐,将他震跌到五六步外。
星儿也不追击,轻轻一个倒跃,跳出圈外,天真地望向哥哥,问道:“哥哥,要继续击倒他们不?”
秦阳笑嘻嘻地望向薛让,问道:“薛将军,这场比试是否还需要继续?”
薛让脸色乌黑,重重哼了声,咬牙道:“这场算我们输了!”
周围的村民们不禁彩声雷动,刚从后堂回来的孟虎和隐身人群中的孟志更是佩服得拼命拍掌,谁想得到星儿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片刻之间已打得三个彪形士兵毫无还手之力?
秦阳拉妹妹回到场边,伸手捏捏她软滑如凝脂般的小脸蛋,赞道:“星儿你基本上可以出师啦,哥哥已没什么可以教你了。”
小丫头见周围村民们把都眼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不禁脸蛋儿一红,道:“哥哥又在捉弄人家。”她轻轻推开哥哥的手,飞快躲到姐姐身后。
月儿嗔道:“哥哥,人多着呢,别对星儿动手动脚好不好?”
秦阳凑近月儿身边,在她耳边调笑道:“好吧,我一会到家里再动手动脚。”
月儿见哥哥一脸坏笑,脸蛋儿也红了,低声怒道:“到家里也不行!”她轻轻踢了哥哥一脚,道:“坏蛋哥哥,还有两场比试呢,别开心得太早了。”
薛让沉不住气了,提起大刀站到圈内,喝道:“这场我来,持剑的小姑娘,赶紧下场!”秦阳知薛让武艺过人,顿时收起嘻嘻哈哈的笑容,正色道:“月儿,这次可不是开玩笑,一定要小心点,这人刀法走的是刚猛路线,先避其锋芒,再徐图胜机。”
月儿见薛让步伐稳健,持刀之手极稳,便知对方是高手,又听得哥哥如此认真嘱咐,更不敢掉以轻心,她点点头,道:“我去了。”
“月儿。”秦阳叫住她,轻轻摸下她的秀发,柔声道:“不是哥哥偏心让你对付危险之敌,星儿剑法不如你,对付这人的刀法颇有难度。你和星儿一样,都是哥哥的宝贝,万事小心为上。”
月儿眼光复杂地望了他一眼,低声嗔道:“知道了,净会胡言乱语的笨蛋哥哥。”
她利剑出鞘,步入圈内。窗外山风吹过,吹得她鬓发飞舞,裙角扬起。月儿仗剑迎风而立,摇曳的烛光照在她俏丽绝伦却静谧淡然的脸上,恍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下凡。
周围的村民和兵士们仿佛都被这美景震撼般,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全场静悄悄的,只有山风吹过拂动衣服裙角的声音萦绕在众人心中。
月儿淡淡问道:“这位将军,只有你下场?”
薛让厉声道:“小丫头不要托大,对付你这样的丫头片子,我一个便足矣。”
月儿不喜不怒,淡淡点点头,不再说话。她剑尖下垂,直贴地面,左手化剑指为佛掌,护于身前,目光专注于薛让身上,静候他出招。
剑虽已出鞘,但锋芒毕藏,与之前咄咄逼人的气势截然不同。
薛让心头凛然,忙收敛心神,他深呼吸两下,缓缓将大刀扛在肩上,双目如电光闪动,军袍下摇剧烈摆动起来,尤甚于风势,一股凌厉的气势从他伟岸的身躯中喷薄而出,顿时将月儿紧紧锁定在场中。
月儿犹如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气势大弱。
众人都紧张得手心冒汗,无人敢交头接耳。星儿捏紧小拳头,观察着场中的变化,又偷看哥哥的脸色,见他虽然一脸专注,但并无紧张之色,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她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哥哥身边靠了过去。另一边的孟芷蕾也紧张得连自己依在秦阳身上都没察觉。
秦阳伸出手,分别拉住星儿和孟芷蕾的小手,两个小丫头浑身一震,用力反握住他的手,感受着秦阳温暖坚定的大手,两个小丫头仿佛有了主心骨般,绷紧的脸蛋稍放松下来。
场上的薛让突然向前迈出一步,他步伐沉稳,一股更强大的气势直逼月儿。月儿的披肩秀发竟被这气势吹得飞扬起来。
月儿依然神色淡漠,对身边一切都恍如不觉,手中长剑却“嗡——”地长吟起来,剑气破浪而出,硬生生地与薛让的刀气相撞在一起。
薛让一声长啸,肩上大刀弹射而起,双手握刀,一招“独劈华山”,顿时掀起滔天巨浪,直劈而下,配合阴森杀伐的气势,比适才徐森的刀法凌厉何止十倍。
月儿剑起如飞虹,直迎大刀刀锋,身似游龙,轻盈敏捷,霎那间“叮叮叮”的刀剑相碰声不绝于耳。月儿手中长剑灿若梨花,不断与大刀刀身相撞,剑气与刀气交缠在一起,硬生生将巨浪般的刀势切割为绢绢细流。
站在一旁的孙将领目不转睛,静静注视着场上交手的两人,特别是对月儿的身法步法剑势,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秦阳眼睛余光扫过孙将领,心里暗自警觉。
星儿暗忖单凭自己一双肉掌,要对付这凌厉异常的刀法实在会颇为头痛,不禁又望了哥哥一眼。
薛让暴喝一声,猛然向左跨出一步,大刀借腰腿转势横劈而下,顿时冲破月儿剑气的纠缠,“嘶”!月儿裙子下摆已被大刀割破。众人忍不住惊呼出来。
第五十六章 无声的拥抱
月儿神色不变,手中长剑运转,金龙入地式引开大刀刀势,脚下步法骤变,以灵动的咏春步法配合天道身法,侧闪至薛让右边,一招“倒卷珠帘”,长剑挑起,斜削而下,如月光倾洒,剑尖轨迹清晰可见,但剑气所至,竟产生切金断玉的气势。
薛让大喝一声“好剑法”,手中大刀回抽,如大浪狂涌追击而上。
又是“叮叮叮”的金铁相交之声,电光火石间,两人再次交手十来招,但见剑光刀芒充溢于大厅中间,剑气刀气纵横四射,除孙将领、秦阳及秦阳护着星儿、孟芷蕾等寥寥数人依然岿然不动立于原地外,孟龙、孟淮、村民们和兵士们,乃至孟虎孟志都下意识地退让到大厅墙边。
在场能有几人见过如此惊心动魄的高手对战?要说刚才星儿谈笑间击败三名壮年大汉让他们震惊不已,此时人人更是看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连喝彩都忘记了。
月儿这些年来虽也有跟妹妹学习飘云掌法,跟哥哥学习“混合丹功”、轻功、咏春拳,但重点心思还是放在剑术之上,每天练功时间有一半是花在剑法上,她性情沉静,专注力强,又得哥哥悉心指点,不再固守套路,逐渐走向与星儿那般灵活组合、融会贯通之路。她的剑法融入飘云掌法、咏春拳法、咏春短棍术等要诀,并在天道门的步法身法基础上加入咏春步法身法,更显得诡异多变。刚开始时数者融合尚显青涩,如青豆炒萝卜,在她日夜沉思苦练、与哥哥多加交流的努力下,现在已渐渐融合成世上独一无二的剑法。
此刻她的剑意既有游龙剑法的行云流水之蕴,又有咏春拳快捷刁钻之神,在薛让凌厉无比的刀光中依然游走自如。又是一阵刀剑相撞之声后,月儿身形疾退,剑势圈转,紧守门户,似乎落于下风。
众人一脸担忧,唯独秦阳吐了口气,轻轻说一声:“赢了。”星儿终究不及哥哥眼光锐利,悄然问道:“哥哥?”
秦阳嘴角现出一抹微笑,道:“再有一炷香的时间,月儿便可以赢了。”
场上薛让刀光如练,一连数刀如巨浪连绵、重重倾泻而下,刀风呼啸之声愈加凌厉,使人产生一种莫可抵御之感,月儿全身均被刀光所笼罩,似是在竭力苦熬。
孟芷蕾急道:“老师,如月姐姐似乎撑不住了……”
秦阳目光如炬,见月儿眼中不焦不躁、不惊不惧,剑走轻灵,以卸劲为主,以引劲为辅,剑气含而不发,守得滴水不漏,便微笑道:“不用急,月儿游刃有余。”他轻轻赞道:“这小丫头远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得多。”
他已看出月儿经过先前数十招的试探,已摸熟了薛让的刀路,此刻守起来成竹在胸,貌似落在下风,实质只是在避其锋芒,伺机取胜。
又是一连数十刀,薛让沉重的呼吸声已开始充溢大厅,每每眼看大刀就要劈中月儿,但月儿却总得间不容发的瞬间或闪开或用利剑挡开,只是偶尔衣角被刀气割破少许。薛让怒吼不已,如巨熊扑兔,明明实力差距明显,偏偏就是捉不到猎物。
眼见他吸呼渐趋絮乱,刀式亦不复先前滔滔之势,月儿娇叱一声,快步踏近,剑气再次破浪而出,直迎刀势薄弱之处。
秦阳脸色忽变,大叫:“小心有诈!”他话音刚落,薛让大刀骤然加速,刀锋回转,刀锋剑锋正面相撞,刀重剑轻,只听得“哐”的一声暴响,月儿长剑已脱手飞出。
众人忍不住纷纷上前,有人更是惊呼出来。
薛让哈哈大笑道:“小丫头,你还嫩着呢!回家多学几年吧!”他手起刀落,直劈月儿右臂。
秦阳脸色大变,他心疼妹妹,哪里还管什么规矩,他探手入怀,掏出碎银就要向薛让飞掷而去。月儿临危不乱,她脚步轻移,右手飞快拔出腰间剑鞘,在千钧一发之际刺中大刀刀身,将刀身荡了开去,借势一个后空翻倒跃而起,左手勾住半空中的长剑剑柄,身如落叶,飘然落于一丈开外。
众人一直屏息静气,至此刻方始敢透气,全场静了半刻,喝彩声如雷般响起。
秦阳轻舒口气,手中的碎银却不敢再放回怀中。
薛让眼见必杀之招竟然落空,也不禁叫了声好,他不等月儿稍作喘息,纵身扑上,大刀再次卷起凌厉刀气,直杀过去。眼见长刀拦腰砍至,月儿突然柳腰后仰,右手剑鞘引开大刀刀势,左手长剑挑起,锋利的剑尖在薛让右臂上留下一条血痕,正是贵妃醉酒式,此招乃是秦阳与她比剑时即兴所创双刀刀法,月儿此刻居然灵机一动当成剑招使了出来,这招与她此前的剑法大相径庭,饶是薛让经验丰富也吃了个暗亏。
月儿一着得手,乘着薛让受伤急退之机,左剑右鞘同时攻出,正是从秦阳双刀刀法中化来的剑招,剑气所至,薛让顿时溅血当场。薛让狂喝一声,任由月儿的长剑刺向自己右胸,奋起全力,大刀快如电闪斜劈向月儿,竟是同归于尽之势。月儿左手长剑一掷,右手剑鞘剑气暴涨,直撞大刀刀身,“当”!金石相撞之声中,薛让右胸被月儿掷出的长剑刺穿,大刀也被月儿剑鞘荡开,砍到地上的青石板上,石屑四溅。
月儿气息微喘,剑鞘闪电伸出,紧贴着薛让太阳穴,凭她的功力,一旦发劲足以震碎薛让头骨。
薛让脸如死灰,大刀松手落地,咬牙道:“我输了。”
月儿退后两步,刚转过身,秦阳已几步冲过来,双手按在她的肩上,前前后后仔细察看她身上是否有伤势,见她虽然衣服破损之处极多,所幸没有伤及皮肉,这才松了口气。
月儿的肩膀被哥哥捏得生疼,她还没反应过来,秦阳已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哥哥……”这下大大出乎月儿的意料,月儿脸蛋儿涨得通红,两手垂在腰间,不知该往哪里放。耳边传来哥哥的喃喃自语:“吓死我了,你这个惹人担心的坏丫头。”
月儿听出哥哥语气里的关切与疼爱,心中一热,把脸蛋轻轻贴在哥哥的胸前。
感受着哥哥胸膛里传来脉搏跳动的热流,月儿轻声道:“哥哥,快放开我,别人都在看着呢,成什么样子。”秦阳却抱得更紧了,声音微微颤抖道:“就让我这样再抱一会,一会就好。”
若在平时月儿怎么可能让哥哥在大庭广众之下抱住自己,此刻听出哥哥话里蕴含的深厚感情,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小手轻轻拉住哥哥的衣服,任由哥哥抱着。
爽朗的夜风吹过,两兄妹都没再说话,仿佛连周围的嘈杂声都听不到。
星儿、孟芷蕾赶过来关心探问,月儿才轻轻推开了哥哥,柔声训道:“哥哥都十五岁了,也不懂得稳重些,净会向妹妹撒娇,会让外人笑话的。”眼中却饱含着高兴与笑意。
秦阳不好意思地擦擦鼻子道:“好啦好啦,偶尔一次半次有什么关系。”
难得见哥哥没辩解没撒赖,月儿惊讶地望了哥哥一眼,见哥哥已悄悄别过脸不敢与自己目光对视,回想到刚才两兄妹抱在一起,不禁脸红耳赤,急忙转过脸,低头看着鞋尖。
突然听到孙将领微叹一声道:“能打败东路军第一高手薛让,秦阳,你妹妹足以一战成名。”
听得哥哥已恢复正常的语气,朗声答道:“谢谢夸奖,受之有愧。不知将军又是哪路军的第一高手?看阁下气度,决非寂寂无名之辈。”
月儿抬起头,见哥哥虽说着客套话,嘴角又挂上了往日里轻松揶揄的微笑,明显是在告诉别人,我只是在说客套话,你别当真。唉,这个“不懂人情世故”的笨蛋哥哥。月儿心里“责备”着哥哥,目光却再也离不开这个笨蛋哥哥。
那边孟龙已焦急地唤费大夫帮薛让拔剑治伤,薛让半躺在墙角,脸色苍白,此时忽然出声道:“秦阳,他乃淮南王麾下八大骑将之一,西路军武术总教练、第一剑客孙榐,你别得意得太早,看他收拾你……咳咳。”他右边肺部被月儿刺伤,不禁剧烈咳嗽起来。
秦阳恼他刚才差点伤了自己妹妹,毫不客气嘲讽道:“薛将军,肺部受伤不宜多言,我劝你还是安歇一下较好。”
孙榐对两人的对话充耳不闻,大步走入场上,手按剑柄道:“上场罢!”
秦阳也不再说话,将背上的大黑弓、箭袋都解下来,递给星儿。星儿接过,紧张道:“哥哥,小心点。”秦阳点点头,摸摸她的秀发。
月儿见哥哥刚解下大黑弓时把衣领稍稍弄乱了,走过来帮哥哥把衣领重新整理,轻声道:“去吧,小心点别让星儿担心。”
秦阳嘿嘿笑道:“那你就不担心?”
月儿白了他一眼,淡淡道:“哥哥你的武艺我心里有数,注意点别大意就是了。”
“谢谢妹妹的信任。”秦阳转头见孟芷蕾面有忧色,便打趣道:“小蕾,一会大声点帮老师加油。”
孟芷蕾赶紧低下头,声音几不可闻地说道:“老师,刀剑无眼,万事小心为上”。
秦阳微微一笑,拔出小腿刀鞘上的双刀,大步走到大厅中间,与孙榐相距两丈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