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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明朝之牧狼全文阅读

作者:无斋     穿越明朝之牧狼txt下载     穿越明朝之牧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集又现女鬼

    第三集又现女鬼

    方小山在钱氏入狱的第二天就被无罪释放了,他出来时特意去看了钱氏,钱氏得知他就是那个差点被冤枉的无辜,就在牢里冲他磕了三个响头,说了好多声“宽恕我”,方小山跟慕轩见面后谈起这事,两个大男人都不由得红了眼睛。www.uu234.com

    慕轩想到的是,钱氏其实就是一个遭受家暴的留守典型,她不是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相反,她是一个值得同情的可怜。后世的至少还可以选择离开,可在这样的世道,像钱氏那样的很多只能默默的忍受,这个世道,不改变一下,不知还有多少可怜的要成为可悲的牺牲品。

    唯一令人感到欣慰的,是钱氏那两个小叔子,他们将钱氏的遗体领回,隆重安葬了——他们最后才,大嫂把所有家产都分给他俩了,她都没留,她是一心求死,两个小叔子跟他们的娘子披麻戴孝发送的大嫂,比当初发送他们大哥都郑重其事,这事让不少笑话钱氏的闲人都乖乖闭上了嘴。

    谢枕亭对钱家那俩有情有意的小子的作为深感欣慰,特意召他们到县衙一趟,安慰勉励了一番,还赏了一人两贯钱。

    谢枕亭还特意微服带着沈师爷到客栈见了慕轩,慕轩将陈三其请来,而后跟谢枕亭说了几句知心话,把个谢枕亭激动得,离开时都好像是扭着秧歌走的。

    当然,帮了谢枕亭,总得收点利息,方小山的亲事,慕轩就托给谢知县了,想方老爹再倔,有个七品知县给他提亲保媒,他肯定是扛不住的。

    沈师爷代表谢知县和慕轩陪着方小山上胭脂姑娘家提亲,凝珮特意准备了一份大礼送给胭脂姑娘,胭脂他爹听说县太爷跟面前这位锦衣卫百户都是方小山的媒人,一时紧张得都找不着北了,千肯万愿的答应了婚事,方小山激动得就差拥抱慕轩表示谢意了,胭脂看到那位风华绝代的方送的大礼,眼睛都瞪成鸡蛋了,更别说这位方还悄悄地一口一个嫂子叫她,把她弄得又喜又羞。

    方小山急着筹备婚事,沈师爷受谢枕亭所派,跟着方小山去滕县保媒,慕轩送他们到城外,方小山临走时悄悄说我听说大同边塞那个威震鞑子的无命将军叫方无铭,村里那些人都极力否认那会是当年差点被他们活活烧死的小瘟神,后来听说他战死了,大家才安心些,而我,从今之后,他们的噩梦又开始了。”

    慕轩微笑着摇摇头,说不会的,从此之后,他们可以高枕无忧,那个小瘟神再也不会出现在村里了。”

    方小山看着他,眼中闪动着泪光,说委屈你了你放心,逢年过节,我一直给你爹烧纸上供呢”

    慕轩眼中也是泪光闪动,重重的一拍他的肩膀,说多谢咱们那些架没白打”

    方小山看着他的脸,问这么些年,你想你爹吗?”不跳字。

    慕轩摇摇头,抬手指指的心窝,说不用想,我爹一直在这里呆着呢”

    方小山愣一下,抬手也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一下,说好汉子,保重要有机会,我得让我再跟你接着打架”

    “好”慕轩喝一声,两个男人互相看看,都哈哈大笑起来,眼角却都有泪光闪动,因为他们都清楚,这辈子要没有特殊事件,他俩恐怕到死都不会见面了。

    看着方小山雇的马车绝尘而去,慕轩的心跳得砰砰的。

    临清隶属山东东昌府,虽然只是个县城,但京杭大运河经过这里,是漕运必经之处,水陆码头热闹繁忙,加上临清设有户部分司榷税钞关,负责征收运河商船、漕运税银,使得临清有“繁华压两京”、“富庶甲齐郡”之美誉。

    慕轩他们在聊城弃车登船,原本坐马车两天就可以到临清,却在船上多呆了一天,凝珮、晴蓉、槿儿从没有在船上呆这么久,都有些不适应,真伊倒还好,而依依最为活跃,之前在马车上那么多rì子,最难受的就是她了,现在在船上,她总算可以悠闲一些了,在船上看着水上来来往往的船只和沿岸风物,非常开心,这让凝珮她们很是不忿:我们都晃得吃不下,你倒挺自在啊

    而最让她们心惊胆战的是到临清的前夜,船停泊在一个码头上,周围停了有十多条船,结果半夜里居然来了水贼,对方有七八条小船三十多人,拿着刀枪打着火把闯上船来,邻船有好几个人还没做反抗就被砍落水中,慕轩让小五、小高他们护着凝珮她们,飞身迎敌,一口气杀了对方七人,期间有十几个想冲上凝珮她们所在的船,被小五他们用神弩shè杀了五个,shè伤了三个,那些水贼一看形势不妙,慌慌张张撤了,居然没忘将死了的同伴也带走。

    凝珮惊惶一场,想起来就觉得后怕,幸好这些水贼不聪明,要是他们把船凿沉了再抢掠,那她们十有**就得命丧此地了。

    槿儿她们都心有余悸,想想真是这么回事。

    慕轩听了凝珮的话,眉宇间闪现森然之sè,他觉得,事情好像没有这么简单,照理说,水贼一般都会打探清楚了再动手,毕竟抢劫一次并不容易,虽然那些水贼人不算少,但真是为抢掠财物,犯不上跟这边十多条船都为难,盯准了最值钱的几条就行了,可想想刚才的情形,他们有些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一气,等出现,他们有一半人不上来打倒这个强敌,反而急着围攻凝珮她们的座船,莫非,这些人原本就是冲着而来?

    他们这次雇的船,其实就是“生民”的船运行的,“生民”在临清有两处联络处,一处是宫自任掌管的“临水酒楼”,一处是富世安掌管的“顺风船运行”和“顺风客栈”,如果那些水贼真是冲而来,那就意味着,这两处中有人出卖了。

    如果真是那样,那就意味着,临清的弟兄果然出事了

    慕轩心里冷笑,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把这内jiān挖出来,以除后患。

    他们到了临清,慕轩直接让船老大老张带去见富世安,老张虽然不这年轻人的身份,但是自家,于是很快就将他们带到了顺风客栈,客栈掌柜是富世安的副手郑顺昌,慕轩向他表明身份,郑顺昌安排他们住进了客站后面一个单独的小跨院。

    慕轩槿儿样貌与众不多,很容易被人认出来——就算认识她的人不多,但人家一看她那异族样貌,十有**就会联想到之前的楚同知的女儿,于是槿儿从聊城登船开始就一直用轻纱遮起了容貌,连异常***的双手都防着人注意。

    慕轩想凝珮她们几个个个容貌出众,走在一起回头率肯定是百分之二百的,于是凝珮她们上岸时都蒙上了面纱,虽然这样也还是会引人注意,但绝对比被看到容貌后引起的sāo动要平静得多。

    安顿好凝珮她们之后,慕轩立即跟郑顺昌谈了一次,直言不讳的告诉他昨晚遇到水贼的事,而且说怀疑被人出卖了,郑顺昌明显有些吃惊,赶紧让人把富世安请来了。

    富世安四十出头,身形瘦小,肤sè黝黑,看样貌就像是个长年在水上讨生计的船夫,他跟身形高大的郑顺昌站在一起,只到郑顺昌的胸口,但他眼神沉静,喜怒不形于sè,处理起事情来显然比郑顺昌老辣,一听慕轩的事,他当即让人去查船老大老张那条船上的几个船工,还让人去留意聊城那边跟慕轩他们接触过的人,并且对慕轩说请总执事放心,三天之内一定会有结果的”

    慕轩决定先等三天,反正这次主要就是来查内jiān的,而要查明楚本直的冤案,正好可以利用这三天好好计划一下。

    这三天中,慕轩足不出户,但对楚本直的冤案有了清晰的掌握。

    楚本直担任东昌府的同知,同知是知府的副手,正五品的官衔,同知理事的官署称“厅”,照理应该跟知府衙门一起在府城,但有些地方情况特殊,比如这东昌府,知府衙门在府城东昌府——也就是聊城,知府衙门下面有两处同知厅,分管捕盗、江防、清理军籍、抚绥民夷等事务的同知厅在聊城,而负责盐、粮、河工、水利等事务的同知厅在临清,在临清设置一个同知厅,不光是因为临清在航运上的重要地位以及有朝廷的钞关在,还因为东昌府负责征收商贾、侩屠、杂市捐税及买卖田宅税契的税课局也在临清。

    楚本直当初做的就是这临清的同知,他负责的盐粮、河工、水利以及照管税课局,不管那一项都是肥缺,要是他想捞钱的话,那他上任之后不用半年,就可以富得流油了,根本犯不上父女俩还要在自家院子里自种自吃,而那个富商龚得平告发楚本直收受他万两白银的贿赂,实在是非常拙劣的一招,目前银票的信誉相当好,那些上官员那里行贿的,有几个会傻乎乎的让下人挑着万两白银招摇过市上门行贿,而受贿的居然不怕露馅,照单全收,还竟然将白银埋在自家院子里,这是有脑子的人干得出来的事吗?

    可就是这样拙劣的一招,居然让朝廷派员深信不疑,慕轩由此断定,陷害楚本直绝不是东昌府地面上的官绅就能完成的事,这里面肯定还牵涉到朝廷中的某些人。

    眼前,先得将临清地面上的蛀虫挖出来再说。

    从哪挖起?

    当然先从那个诬告楚本直的富商龚得平挖起。

    挖?

    这个——嘿嘿,好像鬼月还没嘛,是不是就先让他见见屈死的鬼魂?

    龚得平是经营盐业发家的,跟官场的大官小吏来往甚勤,这不,今晚上是临清同知顾而厚手下林师爷的生辰,顾同知都带了份礼上门喝了两杯酒才走,龚得平自然不敢怠慢,送了一幅《醉道士图》,据说那是唐代阎立本的真迹,花了他白银八千两呢

    林师爷一向喜欢古玩字画,得到《醉道士图》之后欣喜若狂,立刻把龚得平引为知己,拉着他大喝特喝,龚得平上轿子的时候脚步踉跄,差点就躺地上不起来了。

    轿子晃啊晃的,龚得平很快就醉得人事不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龚得平被冻醒了,他吃惊的看见天上星光黯淡,惊诧万分,四下看看,依稀可以看出来,应该是躺在一处废弃的小院子里,这里荒草满地,虫声唧唧,流萤飞舞,听不到半点人声,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慌慌张张爬起来,却觉得手软脚软的,酒劲还没有,他这才搞明白,这么凉的夜晚,浑身上下只有一条纨裤,这样躺在地上,即便身上的肥肉再多,也难怪还是冷得吃不消啊

    “老三,老七——”龚得平压低了声音喊那两个轿夫,这两个混账,把扒光了扔在这里,难道轿夫不当当起了强盗?你俩可是有儿女的,老子一定让衙门把你们抓起来重重惩罚老三那个闺女应该满十四了吧,正好给老子来暖脚,哼哼

    他想入非非的直起身来,看看四下没人,蹑手蹑脚往墙那边走,高抬腿,轻落步,似乎怕惊醒了谁一样。

    只是,他再,有人也是不会放过他的,他走到那段垮塌的墙边,刚想着要爬,墙那边却忽然出现一个灰蒙蒙的灯笼,暗淡的光映照着一张脸,那张脸青惨惨的,很是瘆人,龚得平吓了一大跳,退开两步,怒喝一声谁?”

    那张脸却面无表情,yīn森森的喊一声龚—得—平—,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遇鬼了这是龚得平的第一反应,他看出来了,那张清癯的面孔好像有点面熟,好像,好像是谁来着?他懵了

    不过他很快就想起来了,不是这张鬼脸,而是鬼脸旁边又出现了一张青惨惨的脸,这张脸是个女子,而且是个美貌女子,肤sè异常***,但绝不是惨白,而且她的眼眸好像不是黑sè的,这样出奇的相貌,他生平见过不止一个,但只有一个让他念念不忘,听说她在牢里死了,他还可惜了好久的。

    “鬼啊”龚得平鬼叫一声,转身就跑,他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个美貌女子——不,是女鬼,她是楚本直的女儿,没,就是她那她身边那个男鬼,就是楚本直,那个被他诬陷入狱的临清同知楚本直

    第三集又现女鬼

    第三集又现女鬼

第四集谣言起于智者

    第四集谣言起于智者

    既然遇鬼了,你觉得能跑得过鬼吗?

    当然跑不过啦龚得平慌不择路,跑到另一处墙那里,那盏灯笼已经在这里了,旁边两张青惨惨的脸也在等着了。

    “啊——”龚得平惨叫一声,双腿一软,跌倒在地,“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你为要害我爹爹?为——”女鬼声音凄厉,一脸的怨恨之sè。

    龚得平双手捂着的眼睛,语无伦次别怨我——我不——别找我——我只是听别人的指使——我不——别找我——”他浑身抖得筛糠一般。

    “谁指使你的?”女鬼不依不饶,“为要害我爹爹?”

    “是—是顾同知,是他——”龚得平忽然浑身一阵急颤,而后裆下就湿了,而且还有一阵恶臭飘散开来,看样子是屎尿齐下了。

    “今夜先饶你一命,若有欺瞒,定追你命”女鬼厉喝一声,龚得平忙不迭的磕头如捣蒜,战战兢兢蜷缩在地上,半晌没听到任何声息,他埋着头又好一会儿,很奇怪居然没有被吓得昏,耳边始终只有唧唧的虫鸣,他才偷偷抬起头来,一看,墙头的灯笼和鬼脸都没有了,他爬起身来,四下看看,确实都没有了,他艰难地爬起身来,好不容易找准了门,跌跌撞撞跑出荒院,回头看一眼身后的这座荒宅,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想起来:这座荒宅之前好像正是楚同知父女俩住的

    慕轩原本只想装扮成楚本直逼龚得平说出实情,但槿儿一定要跟着同去,用她的话说我这个如假包换的楚槿儿扮鬼肯定会更真实。”事实证明她说的没,她脸上那怨恨之sè非常真实。

    听龚得平的话音,他这个诬陷楚本直的凶嫌只是那个顾同知的工具,要弄清楚原因,还得找姓顾的才行。

    “龚得平会不会说假话?”槿儿也见过那个顾而厚,他是聊城同知,负责捕盗、江防之类,他到家里来见过爹爹,两人商量过抓私盐贩子的事,而后一举抓获了二十多个私盐贩子,他跟爹爹都得到了知府的嘉奖,他为要害爹爹?害了爹爹有好处?他现在不还只是个同知吗?

    慕轩却不这么想,顾而厚现在取代楚本直转为掌管盐粮、水利的同知,表面上没升迁,只是换了一下职守,但实际上是从苦差变成了肥差,捕盗江防清理军籍之类常常是吃力不讨好,虽然也能捞点好处,但绝对没有盐粮、水利之类来钱快、来钱多,他把楚本直搞掉,取而代之,这段rì子肯定捞了不少了。

    而只凭顾而厚和龚得平是没办法将这事做成的,别的不说,如果楚本直死后朝廷另外派员来顶他的缺,那顾而厚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所以,他必须有朝中说得上话的人帮他,那么,他应该是谁在朝中帮他的。

    所以,下一个目标是顾而厚。

    顾而厚可不比龚得平,他毕竟是朝廷命官,要把他掳到荒宅中诈他恐怕不易,慕轩他们筹划了一整天才算有了结果。

    龚得平后,慕轩一直派人盯着龚家,龚家进进出出的人虽然不少,但他只让人盯着龚得平和他那个心腹管家龚辽,像陷害朝廷命官之类的大事,龚得平是绝不可能随便告诉家里人的,他要想跟顾而厚联系,必然得找心腹之人去。

    而无论龚得平还是龚辽,都没有跟顾而厚或者他的师爷之类接触,慕轩龚得平受惊吓之后还没有回过神来,没想到要通知顾而厚,这样就好,就不会毁了他们接下来对付顾而厚的计划。

    顾而厚转到临清来后,比以前可要忙碌得多了,不过他很是喜欢这种忙碌,因为忙碌就意味着收成,这几个月的忙碌,他的收成可比之前两年都多啊要是再做个两年,那这辈子就算打断双手都不用担心一家三代的富贵rì子了。

    晚上从临水酒楼吃酒,他毫不犹疑的又到刚收的第六房姨太太翠茗房里来了,这个翠茗是聊城大盐商冯言志孝敬的,才刚十六岁,床笫之间,婉转娇啼,柔媚万分,对于顾而厚这种奔五的老牛来说,这种嫩草吃得最有味,他这半个月都宿在她房里,而且每晚不折腾她半个时辰,他就绝不让她睡觉。

    今晚照例,嫩草是带着露水疲惫的睡下的,而老牛确实也老了,在嫩草睡着之前,他已经鼾声如雷了。

    突然,顾而厚被惊醒了——脸上有冰冷的紧紧贴着,他吃力的睁开眼,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不是因为没点灯,而是的眼睛被布带一类的绑住了,他想伸手把布带摘了,才手脚都被绑住了,耳边听到有人在轻声叹息顾同知,换了个地方做同知,油水捞得很足吧?”

    顾而厚呜呜两声,脑袋上立即被敲了一下,对方没好气的说嘴巴又没遮住,好好”

    顾而厚心念电转,只道遇上了飞天大盗,非常配合的说好汉,好汉,别发火,别发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好汉有需要,老夫一定尽量满足,绝不敢藏私,绝不敢”他想家里只有几百两现银,每次收到的那些银票、珍奇古玩之类都及时转到当铺存着,真是万幸啊

    对方说顾同知说得轻松,想必家里一定没值钱的,不用担心我们嘿嘿,看样子,咱们兵分两路是对的,去珩同当铺的弟兄们一定乐疯了”

    后面那句话显然不是跟顾同知说的,但顾同知却如中雷击,珩同当铺他们说珩同当铺?难道,他们已经了?

    珩同当铺是顾而厚家乡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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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集谣言起于智者

    第四集谣言起于智者

第五集把事情搞大

    第五集把事情搞大

    那个中途溜下马车、悄悄躲进小巷子的下人,正是顾而厚乔装打扮的,他非常的在巷子一处躲了一会儿,看看没有任何动静,才沿着墙根一路向会通河那边小跑而去,约摸走了一刻钟,他就到了临清运河钞关所在之处。

    钞关依凭会通河南支西侧而建,这个户部榷税分司是直属朝廷的,占地相当大,从运河向西依次建为南北三进院落,里面有正关、阅货厅、牌坊、玉音楼、正堂、后堂、仓库、仪门、巡栏房、舍人房、船料房、后关等,此外还有一些供钞关官员居住的宅子。

    顾而厚熟门熟路,悄悄摸到了宅子最西头的一处院落,轻轻一推门,那门居然没上闩,里面立即有人低低问一句谁?”

    “我,顾老三。”顾而厚轻声回应,对方立即微微一躬身,说顾老爷,请跟小的来”

    对方将门关上、上闩,而后带着顾而厚往里走,到了一处厢房前,轻唤一声老爷,顾老爷到了”

    里面有人迷迷糊糊的“嗯”一声,似乎正在睡觉被惊醒了,而后立即说顾老三,快进来”

    带顾而厚来这里的人就在门外守着,顾而厚摸着门框进去,里面的人也不点灯,就在黑暗中坐着,顾而厚进去之后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长长地舒了口气,说老五,事情有点不对头,有人来查楚本直的事了”

    老五“唔”了一声,说老三,你也那么沉不住气,甭管谁来,他们爱查就让他们查个够,怕?”

    顾而厚苦笑,说不是我沉不住气,那些人可是无所不用其极,你我府上昨晚遭贼的事了吧?”

    老五这才吃了一惊,恍然大悟说是那些人做的?那么珩同当铺也是那些人干的?”

    顾而厚说是的我原本也还以为是飞天大盗,但那个混蛋龚得平来说遇见楚家父女俩的鬼魂,我就中计了”

    老五说你的意思,外面关于你府上跟珩同当铺的风都是那些人放出去的?”

    顾而厚“嗯”了一声,说他们肯定盯上我了,我不得已,诈死跑到你这里,你想办法让我离开临清再说,你这里也得些”

    “行”老五非常爽快的答应,“那你手里那带来了吗?”不跳字。

    顾而厚说带出来了,不过我担心路上被人拦截,藏在一处地方了,你找个可靠的人去取吧”而后他凑近对方耳边说了藏的地方。

    老五当即让门口的人进来,低声嘱咐几句,顾而厚就跟着那人走了,很快,一条小船载着顾而厚往京师方向去了。

    这边老五回房睡了一会儿,等天sè大亮,下人来报说昨晚顾同知暴病身亡,临清的不少官商都上门去吊唁了,老五正是朝廷户部主事平思楣,在这临清负责钞关,虽然表面上与顾同知一向不睦,但现在人都已经死了,自然也要上门去吊唁一番。

    他坐轿去顾府,顾府上下已是一片凄惶之sè,不少官商看见平主事,以前碍于顾同知,都不敢跟这位平主事走得太近,但现在顾同知不在了,大家都不免寒暄一番,说些无关痛痒的话。

    平思楣在顾府待了近一个时辰,这才跟其他人一起告辞,的路上,走的还是来时的路,经过永济巷时,他尿急,让轿夫停轿,他就在一处角落里装模作样靠墙小解,其实伸手去那个掩好的墙洞里掏——那正是顾而厚告诉他的藏之处,而后,他一脸震惊之sè,呆站在当场,半晌没挪地方:不在

    ……

    同一时刻,慕轩已经将顾而厚藏在墙洞里的仔细翻了一遍,这是一本账本,自从那夜他们夜闯顾府和抢劫珩同当铺之后,这两处都有人专门盯着,顾而厚那出“金蝉脱壳”自以为高明,其实他身后一直有人跟着,他藏在墙洞里的账本自然不会被视而不见。

    账本上记载的,是顾而厚担任临清同知后钞关来往船只交纳的船料税收账目,这比起负责钞关的平思楣手里那本上报朝廷的可要多了很多项目。

    宣德四年规定,南京至通州之间各段均每一百料纳钞一百贯,京师与南京间的全程,每一百料纳钞五百贯,景泰年间一律减为十五贯,而今上登基之后因为估料难核,改为计算船头广狭定税,其标准从五尺至三丈六尺不等,而这帐本上居然还在使用宣德间的征税办法,并且是加倍征收;此外,船只往返过期的要罚银,那些资本稍微丰厚些的除缴纳应缴税银外,还要缴纳“劝借银”,动辄加倍甚至数倍。

    所有商货,如果在临清出售,得交全税,到其他地方出售的,在临清得先交七分税,到了出售的地方再补三分税。

    临清钞关内设有造币的溶炉,以便将收敛的散碎银两溶化重铸,账本上也详细记录着临清钞关税银的收支、节余、运费、火耗等,别的不清楚,富世安他们都一般官家对外公布的火耗银是二分,这上面却是五分,光这火耗银就不知被那些蛀虫贪了多少。

    有了这个账本,慕轩大致可以推测出楚本直被诬陷的原因了。

    临清运河钞关一开始由朝廷所派的御史和户部主事监管,有时又由朝廷委派的文武重臣督管,有时甚至还让宫中的太监来管,而楚本直来到临清后,不但管理地方上的盐粮、水利之类,朝廷还让他兼管钞关,以富世安他们提供的信息可知,楚本直清廉自守,对于那些安分守己的商船绝不为难,可一些官绅钻朝廷“装载米粮薪刍及纳官物者免其纳钞”的律法空子,私自夹带非常严重,楚本直对这些人一律严惩,自然得罪了很多人,其中不少恐怕就是朝中权贵,这个时候,如果有谁设计陷害楚本直,将他这个挡住很多人财路的“瘟神”除去,自然会有不少人响应。

    楚本直遇害后,顾而厚背后的人将他弄来了临清做同知,而为了掩人耳目,又将临清钞关交由朝廷派来的户部主事平思楣掌管,顾而厚跟平思楣为了万无一失,还故意装作有嫌隙的样子,钞关的暗帐又交由顾而厚掌管,这样一来,即便平思楣出事,暗帐也不会落在别人手里,而如果是顾而厚出事,旁人就算得到了账本,也不会想到这是钞关的暗帐。

    真是好心计,好谋划

    顾而厚跟平思楣上任不到半年,这账本上的收入款项已经突破十万两,真是好手段要,之前整个运河沿岸加上其他地方十多处钞关,一年总收入最多的时候也就宝钞两千四百万贯,折合白银十二万两,后来万历年间临清钞关一地征收的税银八万三千多两,比京师崇文门税关收入多,已经可以雄踞全国八大钞关之首,占全国税收的四分之一了。

    这些人的胃口可真是大,心够黑,手更辣

    “接下来做?”富世安常年跟官吏打交道,除了之前那位楚同知,还没见过第二个真正清廉的官吏,所以对这种人的贪贿早有心理准备,但此刻也不由被顾而厚、平思楣之流的贪婪吓了一大跳,“是不是把这事捅出去,替楚同知申冤?”

    慕轩点头,说替楚同知申冤是肯定的,但仅仅这样还远远不够,咱们得想办法把这事尽可能做大,要让京师都为此震动。”

    那个雄图大志的永乐帝曾经毫不避讳的说过商税者,国家以抑逐末之民。”意思就是通过收税来限制百姓经商,限制商品经济的发展,别的地方不说,仅这山东地面,从临清到聊城不过百里,聊城到张秋只有九十里,张秋到济宁也仅二百里,一路之上却是关卡重重,征税无数,虽然还比不过后世那些高速公路收费站,但对这个世道的商人来说,已是非常痛苦的了,加上各关卡名目繁多的乱罚款、乱摊派、乱征求资助之事,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工商贸易很容易就被逼得走投无路,后来万历年间太监遍布天下,开始增收矿税,结果,商贸遭受重创,民乱不息,要是能借这次给楚本直申冤的机会将事态搞大,让朝廷对商贸现状引起注意,尤其能让随后返京的太子有所触动的话,那就不白白辜负这么好的机会了。

    慕轩将的意思跟大家一说,郑顺昌他们几个都跃跃yù试,非常兴奋,即便老成如富世安,也不由大为心动,毕竟,有钞关的限制和平思楣这样的贪官钳制,船运行的收入是非常有限的,临清这个运河上的热闹城市也不免商贸衰微,rì益凋零,能让朝廷重新审视临清及其他地方的钞关,绝对是功德一件,反正,再糟糕也不会比现在糟糕了

    富世安他们于是根据商议的计划开始暗中去联络各方人物,而临清也开始传播新的消息:临清前任同知楚本直是被龚得平陷害的,因为心中有鬼,龚得平寝食难安,据说在楚同知原先住过的宅子见到了楚家父女俩的鬼魂……

    很多人一开始听到这事时还有些将信将疑,毕竟楚本直的贪贿案是朝廷派人来彻查的,如果龚得平是诬告,那朝廷钦差会看不出来?

    不过,等龚得平无缘无故在家里暴毙、他娘子龚氏随即发疯嚷嚷着“有鬼”之后,很多人就觉得这事果然有蹊跷了,东昌府负责捕盗、江防之类的尤同知闻报后赶到临清,仵作对龚得平的尸身进行了检查,没有半点伤痕,结论确实是“受惊吓而死”,这样一来,龚得平陷害楚同知的事就越来越真了。

    负责处置龚得平的小五和小高暗自称奇,想不到,三哥所说的方法真厉害,拿刀背在蒙着眼的龚得平手腕上划一下,让葫芦中的水一滴滴滴进铜盆发出声响,告诉龚得平全身血液流干而死会是情况,那个龚得平居然真的就被活活吓死了,看那样子,还真像是血竭而死的

    而在富世安他们全面展开行动之前,慕轩想先得跟宫自任摊牌了,要不,富世安他们那边做起事来不能安心哪

    第五集把事情搞大

    第五集把事情搞大

第六集原来是同志

    第六集原来是同志

    槿儿自从那夜扮成去吓唬过龚得平之后,就一直呆在客栈中,接下来的事情,慕轩只是跟她简单提过,但告诫她只能,绝不能告诉第二人,所以,即便是跟她相处越来越融洽的依依,也不清楚为槿儿到了这临清之后一直呆在客栈,从不愿跟着她们出去走走,而少她们也丝毫不以为怪。

    这天慕轩一早就出去了,到黄昏也没回客栈,一辆马车来到顺风客栈,驾车的居然是小五,他说慕轩让他接槿儿和依依两位出城,槿儿毫不犹豫地上车了,依依却很奇怪的看看少她们仨,嗫嚅了两下嘴唇,终于都没说,跟着走了。

    马车直出西门,到夕阳全部消失在地平线下时,来到了一处庄院,守门的似乎认识小五,帮他守着马车,小五带着槿儿她俩直接进门,绕过前面的正堂,到了后面一排房子中的一间厢房,小五让她俩等着,走了。

    很快,有两个仆妇送来了热气腾腾的饭菜请她俩用晚饭,依依问我家在哪里?是否等来了一起用饭?”

    其中一个仆妇微笑着说方已经用过了,两位姑娘快用吧,方他们待会就见两位姑娘了。”

    槿儿跟依依互相看一眼,这才开始吃晚饭。

    吃过晚饭,仆妇进来收拾碗筷,又端来热水给她俩洗漱,之后,其中一个才带着她俩往前面走来,到了正堂门口,仆妇上前禀报,说楚姑娘和依依姑娘来了。”

    里面传来慕轩的声音有请”

    槿儿这个时候才觉着让来这里好像很不寻常,莫非是爹爹的事有眉目了?

    而依依的俏脸之上闪过惊疑之sè,但很快就装着若无其事了。

    两人一起跨进门来,堂上正中坐着,西边一排座位上坐着一男一女,东边是两男一女,他们一起转头看,目光之中神sè各异,依依的心一颤,赶紧低下了头,槿儿却很镇定的向自家施礼,口称,槿儿来了,有何吩咐?”

    依依赶紧也跟着行礼,却听很和蔼的说槿儿,你先坐下”他抬手指着的是西边第三张椅子,槿儿虽然诧异,还是依言走坐下,依依看着自家有些不知所措,慕轩冲她招招手,说依依,你到我身后来”

    依依,俏生生立在慕轩身后。

    慕轩这才向槿儿引见在座的三男两女,与她同排的这一男一女正是这庄院的主人宫自任和他的钟氏,东边第一位是个年过四旬的儒生,长眉细目,直鼻薄唇,脸sè***,看着像个学问渊博的教书,但一脸肃然之sè,他是“生民”秋风堂堂主萧索景,外人不秋风堂是干嘛的,但“生民”中人都,秋风堂负责惩处违反教规的弟子,别看萧堂主平时不言不语似乎很好,谁要是触犯教规,那他可是六亲不认的。

    第二位是那个中年美妇端木娉婷,三十多岁模样,一直笑盈盈的,看着非常可亲,但她可是秋风堂专司处置女教众的副堂主。

    第三位是王水东,是秋风堂下专门负责探查消息的副堂主。

    宫自任三十五六年岁,身材高大,剑眉星目,颌下三绺长髯,相貌英俊,此刻,他正一脸惊诧之sè。

    慕轩这个总执事早就来到临清,宫自任是一早就的,只是总执事既然不与他见面,他也就只当不。今天,总执事突然来到了临水酒楼,宫自任当时很是尴尬,因为最近临水酒楼正陷入一件恶**件,几个流氓地痞不知怎的找上了临水酒楼,大吃大喝之后想赖账,却污蔑临水酒楼的上等美酒“玲珑酿”中掺水了,几个伙计当时忍不住气,同那几个流氓无赖争执起来,还动了手,这下子捅了马蜂窝了,那几个无赖天天上酒楼前来闹事,今天阻挠客人进临水酒楼,敲锣打鼓说“掺水玲珑酿,喝了拉你母亲”,结果酒楼生意大受影响。

    宫自任派人暗中查探,那几个无赖跟衙门有关联,不知到底得罪了哪尊菩萨,一时有些踌躇。

    慕轩跟着郑顺昌到酒楼时,那几个无赖又在敲锣打鼓,扯着破锣嗓子唱着这一瓶酒重三斤,你要不信,把秤来秤,有一斤酒,一斤水,一斤瓶。”

    这明显是赤luo裸的诽谤嘛

    酒楼伙计们气得脸sè通红,真恨不得冲出去痛揍这些无赖,但掌柜的一再告诫不可鲁莽行事,他们也只得忍着,酒楼里客人不多,外面倒是聚了不少人,有的原本是来酒楼喝酒的,看到这种情况,一时也止步不前。

    慕轩在门前看那几个无赖的“表演”,眉头皱了一会儿,招呼郑顺昌进酒楼,直接点名要找掌柜的,伙计们大多认识郑顺昌这个客栈掌柜,赶紧带他们见宫自任。

    宫自任拜见过慕轩这个总执事,慕轩让他找人准备一匹红绸和笔墨,宫自任满腹疑虑的让人取来这些,慕轩当即挥毫,在红绸上写下一行大字,而后让伙计们挂在酒楼上,宫自任当时跟郑顺昌面面相觑,都不知总执事这是想干嘛。

    不过楼前围观的人看清红绸上的字之后哗然一片,上面居然写着:本楼玲珑酿,从今必掺水,掺水多少,任君选择。

    那几个无赖目瞪口呆,傻在那里不知所措。

    围观之人哗然之后,很多人却一下子涌进酒楼来,纷纷点名要尝尝玲珑酿,结果半天下来,临水酒楼的客人消费掉的玲珑酿居然是平rì五天的量,加上饭菜的总收入,是往常七天的盈利,这种大违常情的事,让宫自任和郑顺昌都有些目瞪口呆,这才觉得,这个年纪轻轻就坐上总执事之位的年轻人果然不简单。

    只是眼前,总执事所搞的这一出又让宫自任很是不解了,为秋风堂三位堂主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来的这两个容颜绝代的女子又是人,最关键的是,为总执事特意要求我娘子也出来坐着,他不我娘子这段rì子身体欠佳吗?

    慕轩丝毫不在意宫自任的狐疑,冲萧索景点点头,秋风堂主也点点头,忽然转头冲宫自任说宫坛主,你本堂前来临清,所为何事?”

    宫自任看着他,老老实实的摇头,说自任不知,还请堂主明示”他并非秋风堂属下,所以不必刻意做出谦卑之状——除秋风堂那些下属之外,所有没有触犯教规的都可以忽略秋风堂的存在。

    萧索景看看身侧的端木娉婷,后者淡淡一笑,但眼神中闪过一抹恨sè,目光甚至在一直安安静静坐着的钟氏身上狠狠剜了一下。

    萧索景目光再次投注在宫自任身上,说本堂此来,是想问问宫坛主,当初为何忍心下狠手残害你的新婚娘子钟如意?”

    宫自任脸上闪过震惊之sè,看看萧索景,又看看身侧同样满脸震惊之sè的娘子钟氏,奇怪的问萧堂主,我娘子钟氏自从与我结缡以来,一直陪伴在侧,从不曾离开过一天,这残害之说从何而来?”

    钟氏也吃惊地看着萧索景,脸sè苍白,但丝毫不损她的娇美容颜。

    萧索景看看这对恍如神仙中人的夫妻俩,冷哼一声,说宫自任,本堂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你不必再作抵赖了钟吉祥,你也不必再费尽心机假扮你的了”

    宫自任和钟氏听到这话,脸上都是一片惨白,钟氏惶惑的看一眼的,垂下了头,宫自任却腾一下站起身来,说萧堂主,这就是我娘子钟如意,不是我那早夭的钟吉祥,你认人了”他满脸愤慨之sè,大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之势。

    萧索景却丝毫不为所动,冲堂外低喝一声富坛主,请将人带上来”

    宫自任豁然转头去看门口,却见富世安脸sèyīn冷的走进来,在他身后,是个身形jīng悍的年轻人,二十出头,一脸怨恨的看着,他的脸sè顿时更加惨白,伸指一指,说是你,果然是你”而后双腿一软,跌坐进椅中,眼睛再也不看任何人了。

    那年轻人在富世安指点下向慕轩和萧索景他们见礼属下徐顺拜见总执事,拜见萧堂主、端木副堂主、王副堂主”

    慕轩他们欠身还礼,萧索景看看宫自任,说宫坛主,这位徐顺,就是你一直在追寻的窃贼吧?”

    上次富世安答应三天找出是谁出卖了总执事,最后只老张船上的伙计杜小六跟宫自任手下的护院大刘是把,杜小六承认在聊城遇到过大刘,据说大刘是为宫采办药材,杜小六向大刘提过船上那位方家——就是慕轩——一行人,夸口说那个方肯定不是一般人,他身边的娘子、侍婢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大刘当时很感兴趣,仔细询问过方的样貌。

    富世安与宫自任在临清地面上一向装作少有来往,私底下的交往却不浅,富世安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下棋,但郑顺昌他们都不善弈棋,宫自任却是棋艺相当jīng湛,他的娘子似乎也擅此道,富世安手痒的时候,就会悄悄到宫自任安置在城外的庄院去跟他杀几盘,有两回宫钟氏也在旁边看他们下棋,除了给他们沏茶之外,从来不开口。

    只是月初,富世安去宫家庄院找宫自任下棋,当时据说钟氏旧病复发,卧床静养,宫自任下了两盘都是输,富世安还笑他一心牵挂娘子,无心弈棋,宫自任苦笑,之后富世安才,前一夜庄院里来了窃贼,几个护院居然没能抓住对方,钟氏受了惊吓,才旧病复发的。

    宫自任一向xìng情温和,待人处事非常谦恭,却为此事大发雷霆,责令护院一定要将那窃贼抓获,但一直没有消息,当时富世安只以为宫自任是夫妻情深,但后来想想总觉得宫自任当时的反应过激了,而当他暗中去调查大刘和宫家其他几个护院时,顺风客栈的一个小伙计刘庆却带来了一个人,那人自称是刘庆的表哥徐顺,他也是“生民”中人,最重要的是,他就是宫自任一直想抓到的那个窃贼……

    徐顺其实不是本地人,作为“生民”中人,为了养家糊口,他主动要求到临清来,表弟刘庆是临清人,他想着俩也可以互相照应一下,刘庆自然高兴,不过他想表哥一向学过武,呆在客栈里有些委屈了,就托他熟识的杜小六帮忙引见宫家的护院大刘,经大刘引见,徐顺就成了宫家的一名护院。

    徐顺进了宫家,宫自任跟钟氏夫妻俩待人都非常和蔼,徐顺原本挺高兴的,但很快,他就觉出宫家似乎有古怪,他也说不出究竟有问题,就是觉着有地方不对头。偶然的机会,他跟着大刘护送钟氏到城外的庄院去,半夜里因为天热睡了一身臭汗,他想找个井台冲洗一下,结果误打误撞摸到了后院,有个房间深更半夜还点着蜡烛,里面还传出水声,他一时忍不住,就凑近窗户偷看了一眼,结果当场傻住了:里面有人在沐浴,看容貌不正是宫钟氏吗可是,为胸口平平,下面长着男人的物件呢?

    宫自任跟一个男人做了夫妻?

    第六集原来是同志

    第六集原来是同志

第七集苦命鸳鸳

    第七集苦命鸳鸳

    徐顺惊诧之余,悄然离开,却没料到里面的“钟氏”了外面有人影离开,惊恐万分,当即匆忙穿衣,告诉护院说有贼,护院们一番忙乱,当然没抓住贼,却新来的徐顺不见踪影,于是有几个护院外出寻找,而宫自任得到消息之后认定徐顺了,就将他当成了窃贼,命人一定要抓住,只是过了半月有余还没见人影,也没有听到不利于的消息,他还以为这事情很快就会,现在才一切都只是的幻想罢了,该来的,终于来了

    “宫坛主,这一位,想必是钟如意的孪生钟吉祥吧?”萧索景看着钟氏,眼神中满是森然之sè,钟如意也是“生民”中人,如果宫自任真的将她害死,那这“残害教中”之罪论法是难逃一死的。

    “如意以为嫁了一个绝世郎君,谁知你却是个人面兽心的,”端木娉婷美眸中满是泪光与恨意,“只怪我听信了你的托辞,还真以为她xìng情大变是她吉祥不慎死于泰山所致,谁想到竟是你的移花接木之计”

    当初宫自任与钟如意成亲,端木娉婷作为钟如意的好,也曾专程前来祝贺,看着一双璧人也曾非常高兴。大约半年后,听说宫自任夫妇俩带着钟吉祥一起游泰山,结果钟吉祥失足坠崖而死,钟如意大病一场,端木娉婷还特意前来探望,那时她觉得如意跟之前有些异样,而宫自任说如意是甫遭变故、xìng情大变之故,当时她也没有多想——她跟如意情深,但对她那个孪生弟弟只是听闻其名,一直没有见过,根本没想到一个男人会装扮成他的,而且让她这个熟人也莫辨雌雄,她只是好言安慰了“如意”一番,就匆匆赶回秋风堂处理教务,之后虽然也曾再来看望过两次,但每次“如意”都是躺在被中见她,她自然也没过不妥,今天明白真相,想到如意早就葬身深崖之下将近十年,心中的痛苦愤恨真是难以抑制,若不是总执事在,她真想上去狠狠的踹这人面兽心的狗十八脚,直接把他踹进十八层地狱才好。

    “宫坛主,你为要害死钟如意?”萧索景紧紧盯着宫自任,在这件事中,宫自任肯定是主导者,这个钟吉祥看着娇娇弱弱,真的像个女子一般,应该不可能下得了手杀害的亲生。

    宫自任看一眼萧索景,而后目光就落在身侧的钟吉祥身上,眼神温柔得,让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有同一种感觉:我吐——鸡皮疙瘩一身啊

    “我来临清的第三年,结识了钟家姐弟俩,他俩面貌相同,但xìng情大异,如意泼辣豪爽,一如男子,吉祥却温婉娴静,绝似女子。我有时都怀疑,是否上苍将他俩的xìng情弄倒了,要是能将他俩的xìng情互换一下该多好啊”宫自任嘴角显露苦涩的笑容。

    他与钟家姐弟俩相交半年之后,终于跟钟如意成亲,而成亲前夕,钟吉祥借口身体不好,回家乡养病去了,连他唯一的的喜酒都没有喝一杯,钟如意为此颇有怨言,而宫自任极力为钟吉祥开脱,结果,才刚成亲三天的小夫妻俩就为此大吵了一架,钟如意一怒之下,将新婚一脚踹出了洞房,硬是让他在书房睡了七天,就是在这七天之中,宫自任,似乎非常牵挂吉祥。

    之后他跟如意虽然言归于好,但心里对吉祥的思念越来越深,当半个多月后吉祥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心跳得怦怦的,就像是十六岁那年第一次接受坛主安排的任务一般,满怀激动和喜悦之情,那一刻,他终于确定的一颗心是系在吉祥身上的;而让他惊喜万分的是,吉祥对他也非常思念,两人很快就超越了姐夫跟小舅子的关系……

    “呃——呕——”,在场的众人都强自忍着胸腹间翻滚沸腾的别样感觉,那滋味,非常之辛苦。

    最镇定的还是慕轩,毕竟,后世的同志、伪娘见了不少,没不能接受的。

    成亲后的第六个月,宫自任带着如意和吉祥到泰山游玩,就在那里,如意突然揭穿了宫自任和吉祥的变态行径,情绪非常之激动,用词也非常之刻薄,吉祥被吓得独自跑开了,宫自任起身要追,却被如意扯住,两人拉拉扯扯中,宫自任一时失手,将如意推下了山崖。之后,宫自任跟吉祥商议,由他假扮如意,对外宣称吉祥不幸坠崖而死。

    吉祥原本非常惊恐,但宫自任以从此两人可以双宿双栖相劝,吉祥最终接受了这个安排。

    两人于是开始了非常艰难的保密工作,为了避免一些熟人怀疑,宫自任让吉祥假装大病一场,之后经常要卧床休息,而为了不让人吉祥是男儿身这个秘密,宫家除了几个护院和干粗活的仆妇之外,吉祥身边连个小丫鬟都没有,一切照料之事,宫自任都是亲力亲为,外人不明底细,只道他是伉俪情深,对此可是非常羡慕的,临清城中一些小家碧玉都在流传一句话喝酒须喝玲珑酿,嫁人要嫁宫自任。”甚至有几个大户的闺阁千金也都眼红“钟如意”的造化。

    “你被人钳制,做出背叛‘生民’的事来,是否也与此事有关?”萧索景冷然发问。

    宫自任猝不及防,张口结舌看着他,半晌,脸sè才恢复正常,深深垂下头去。

    去年三月,宫自任带着吉祥到聊城散散心,在那里偶遇了同知顾而厚,顾而厚那时道貌岸然,一副礼贤下士的亲民模样,谁知背后却是人面兽心,他请宫自任“夫妇俩”饮宴,却趁宫自任去茅厕方便间隙对“钟氏”动手动脚,结果了“她”是男人的事实,当时他非常吃惊,但在宫自任面前却不露声sè。

    后来吉祥告诉宫自任顾而厚的不轨之举和意外,宫自任又恨又怕,主动前去拜见顾而厚,求他不要宣扬此事,顾而厚趁机要挟宫自任为他所用,宫自任违心地答应,不过并没有透露是“生民”中人这件事。

    之后,顾而厚曾先后两次向宫自任索要钱财,宫自任总共给了他白银八千两;顾而厚还让宫自任暗中惩治了处处跟他这个同知作对的推官肖chūn和,逼得肖推官辞官回乡了,新来的推官张象事事处处唯顾而厚马首是瞻,对他比对知府都顺从。

    而顾而厚让宫自任做的最大的一件事,就是陷害临清同知楚本直,龚得平负责诬告,而楚家小院中挖出的那万两白银,正是宫自任亲自带领几个护院埋下的,那银子由他跟龚得平各出一半,事后这笔“贿银”一部分被拿来孝敬朝廷派来彻查此事的钦差,另一部分被聊城、临清的官员私分了。

    “是你陷害我爹爹你这个——”槿儿非常吃惊的站起身来,怒视着这个罪魁祸首,眼眸中的恨意毫不掩饰,可她毕竟没有这般与人对峙过,不该骂合适,话到中途就断了,眼角涌现热泪。

    宫自任其实一早就猜到这个雪肤碧眸的少女就是楚同知的女儿,事到临头,他也没好遮掩的,这才自承一切过失,此刻满脸愧sè,起身冲槿儿躬身说楚姑娘,我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姑娘宽恕,姑娘若要解恨,我甘愿受死”

    钟吉祥此前一直深垂着头,没明显的情绪波动,此刻忽然站起身来,来到宫自任身边,扶着他的胳膊,不发一语,但目光与宫自任一接触,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决定。

    槿儿一时不知该办,就算真的给她一把剑,她也绝对没勇气手刃这个陷害爹爹的恶人——他真的是恶人吗?他原本不是跟是同道中人吗?

    宫自任惨然一笑,忽然转头向慕轩跪倒,说我做出如此不法之事,不敢求总执事宽恕,只是请总执事念在我没有泄露本教秘辛的份上,将我跟吉祥合葬”

    合葬?众人脸上才显现诧异之sè,宫自任和钟吉祥不约而同各翻右腕、左腕,他们手中都出现了一柄雪亮的匕首,冲着心房狠狠扎去,几乎是同时传出的“噗”“噗”两声,两人胸口闪现血花,彼此相视惨然一笑,而后双双向地上倒去,他俩的另一只手,却不知时候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旁人根本没去阻止,大家看着并肩仰卧在地上的两人很快瞑目而逝,看着他们胸前越开越大的血花,望着他俩紧紧相握的手,都没有了开口的念头。

    好一对可怜而苦命的同命鸳鸯——哦,不,是鸳鸳

    好一会儿,萧索景才低沉的说一声先收殓起来吧”

    富世安看着这一幕,深深叹息一声,眼角也不由得闪现泪光,他向徐顺低语一声,后者快步出去,片刻后,他带着三个青衣汉子进来,四人将宫自任和钟吉祥的尸身搬了下去。

    大堂之中,刺鼻的血腥味渐渐飘散开来,慕轩看看还有些呆怔怔的槿儿,说槿儿,令尊的冤屈,很快就能洗刷掉,但要将陷害令尊的罪魁祸首挖出来除掉,还需不少时rì,希望你能谅解”

    槿儿向他盈盈一拜,说爹爹能够洗清冤屈,槿儿就不胜感激了,多谢”之后,她又向萧索景等人拜谢,萧索景脸上反倒显露些许惭愧之sè,说本堂疏于管制,致使宫自任陷害令尊得逞,本堂深感愧疚,姑娘就不必如此多礼了”

    槿儿却非常执拗的拜谢说树大有枯枝,如果不是几位相助,家父的冤屈就永无澄清之rì了,槿儿理当拜谢”

    端木娉婷嘻嘻一笑,对萧索景说堂主不必拘泥了,槿儿姑娘也是一片诚心,你何必推辞呢”她亲热的拉着槿儿的手,说槿儿姑娘,咱们到后面好好聊聊,我想听听你对令尊之事如何安排。”

    槿儿并不排斥这位美貌妇人的亲热之举,只是习惯xìng的看看自家,慕轩冲她微微点头,槿儿才放心的跟着端木娉婷往大堂外走,出来了才想起来,依依还在里面呢,她想着要不要招呼她一起走,端木娉婷却似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说那位依依姑娘还有事,咱们先走吧”

    她拉着槿儿往后面走,槿儿虽然心里奇怪,却也没再坚持,毕竟,在呢,依依不会有事的。

    依依眼见槿儿跟着那个美妇人出去,心里暗自着急,脚下微微一动,想着不如趁机跟着她俩一起出去吧,谁知这时慕轩忽然转过身来,对她说这位姑娘,同行这么久,不知该称呼?”

    第七集苦命鸳鸳

    第七集苦命鸳鸳

第八集斯波家的千金小姐

    第八集斯波家的千金

    依依目瞪口呆,杏唇皓齿忽然像多年未见的仇人一般纠结在一起,说起话来有些不利索了,我……我是依依呀”她泫然yù泣,一掠而过的诧异之sè使得她的脸上有一种异样的神采,像一个多情的少女面对突然变心的爱人时的惶恐与无助,让人油然而生怜惜之情,面对这样伤感忧郁的美丽女子,任谁都硬不起心肠来苛责于她啊。

    富世安、萧索景、王水东他们三个都看看慕轩,想会不会是弄了,这个少女看都不像是个包藏祸心的人啊

    但慕轩却偏偏是个铁石心肠,冷然说不管是依依还是莲吟,都不是姑娘的姓名吧?姑娘不必再遮遮掩掩了,今夜姑娘不把话说清楚,那我可不敢留姑娘在身边了,免得有一天被姑娘的‘怀剑’刺出个好歹来”

    话说到这份上,依依终于脸sè一变,换成了震惊之sè,她轻咬一下下唇,眼眸瞪着慕轩好一会儿,才说你我藏着怀剑?”

    慕轩笑笑,说传闻岛国rì本的贵族女子自幼就身藏怀剑,用来保护的贞洁,以姑娘的身份,可能没有呢?”

    依依的脸sè再变,看着慕轩,美眸中满是不可思议之sè你那么肯定我是rì本贵族之女?”

    慕轩神情忽的一冷,说能让七名忍术高手暗中不间断的保护,姑娘的身份必定非常尊贵吧?”

    依依的脸sè都震惊得快麻木了,这个男人的眼睛究竟是做成的,隐藏了多年的身份,到他身边才几天呐,就被揭得毫无秘密可言了,想想真是可怕啊

    慕轩看她沉默不语,只道她还想负隅顽抗,脸sè更加yīn沉,冷哼一声,说既然姑娘不便说,那我可就逼他们出来说吧”

    依依还没明白他这话是意思,慕轩已经大步走向门口,跨出门槛,在门前站定,目光向着院子里扫视一周,抬手将掌中早就扣着的物件脱手shè出,“嗤嗤嗤”三声响,有三处分别传来了“噗通”“噌”“啪”的声响,之后就又只剩下满院蟋蟀鸣叫之声了。

    慕轩却非常有耐心,背着手站在那里片刻,悠悠然开口把三个忍者捆进来”话音未落,他就转身回到了大堂之中。

    依依非常紧张的看着他,慕轩却伸臂向方才宫自任坐的椅子一指,对她说姑娘请坐,你的人马上就进来了”

    他回椅子上坐下,萧索景他们仨也坐下了,依依轻咬着下唇,看慕轩沉着脸不再,她也就坐了下来。

    院子里却没有大堂里那么平静,墙下、树下、石阶边暗影之中冒出了三个黑影,他们一人一个方向,一个走向墙下那口大缸,那里面原本有睡莲,现在睡莲枯萎了,只剩下一大缸水——这水也是挺管用的,万一失火,可以用作救火之用,黑影走到缸边,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往缸中一扔,缸里的水立即喷涌而出——这又不是喷泉,当然不是水喷出来,而是藏在里面的忍者奋身跃出,黑影早有准备,另一只手中的绳索豁然甩出,当时就把那忍者脖子和举着的胳膊给套住了,黑影快速转圈,很快就把那忍者缠得结结实实的,而后将忍者扛上肩,大步向堂中走去,同一时刻,另外两个黑影也都扛着一个捆得结结实实的忍者向大堂走去。

    要说这三个潜伏的忍者藏得还是非常巧妙的,躲在荷花缸中的就不用多说了,一个躲在树下,却不是爬到树上去,而是拿一块跟树皮差不多颜sè的布匹将包裹在树身上,暗夜之中,除非你走近了去摸,要不谁会那树身粗了一块的地方躲着人呢?另一个躲在大堂外台阶下,整个人就成了一段护栏。

    他们三个是在小五带着槿儿和依依进庄之后悄悄摸进来的,居然没有惊动任何人,确实非常高明,只是可惜,在他们进来之前,已经有人先一步潜伏着了。

    居然有人派人潜伏在身边盯着,真是怪胎——这是依依姑娘后来的想法。

    三个黑影将三个忍者轻轻放到堂中,就退了出来。

    慕轩起身来到三个忍者身边,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忍者,前世那些影视里的都是一身黑衣只露着两只眼睛,这三个的装扮倒也像,只不过不是一身黑衣,而是穿着深紫sè的服饰,想想也是的,一身黑衣是非常容易暴露身形的,至于有的影视里还有红衣忍者,那更只是为了增加视觉冲击力了,要真是一身红衣,除了当活靶子之外,没半点好处,一身深紫sè装束,在暗夜之中是非常适合掩藏身形的。

    依依非常紧张,双手扶着椅子扶手,她非常担心这个男人一怒之下把他们三人给杀了,但她马上就想差了,慕轩走,弯腰在三个忍者身上的绳索上都捏了一下,绳子就都断了,慕轩退后几步,说三位应该听得懂我的话吧,请起来坐吧”

    他回椅子上坐下,三个忍者甩脱绳子起来,看看慕轩,之后又看看依依,依依点点螓首,冲旁边的椅子微微一抬手,他们三个就向依依一躬身,而后坐下了——那个藏在荷花缸中的一身是水,却还是腰挺得笔直的坐着,好像浑身透湿的根本不是他一般。

    慕轩说姑娘,这三位忍者是伊贺的,还是甲贺的?请直言相告,以便我决定与你们为友还是为敌。”

    依依还没有,那三个忍者已经涨红了脸,目光齐刷刷瞪着慕轩,那样子,似乎慕轩的话激怒了他们。

    依依忽然沉声低喝了一声,萧索景他们都没听懂说的是,但眼看刚才那个楚楚可怜的娇媚女子在低喝时闪现的那一抹威严之态,三个原本怒冲冲的忍者又立即一挺脖子,用力的低头,硬生生压着怒气僵坐在那不敢有任何异动了,他们仨都暗暗吃惊,心说:看来总执事真的没看,这个姑娘不简单哪

    依依转首向慕轩嫣然一笑,说他们既不是伊贺忍者,也不是甲贺忍者,而是我们斯波家的武士,若是伊贺、甲贺的忍者,绝不至于如此轻易的被俘的。”

    慕轩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她分明是说的人只能抓抓她手下这些不入流的忍者,不可能与伊贺、甲贺的忍者相抗衡,他笑笑,说据我所知,所谓忍者,就是忍耐之人,忍术也就是忍耐之术,忍者其实并不是以潜藏杀敌为主的,即便是伊贺、甲贺的上忍前来,也未必瞒得过我们的耳目。”

    那三个忍者都豁然转头,看慕轩的眼神中充满了迷惑,就连依依的眼眸中也闪现惊异之sè,似乎奇怪他会一言说中忍者的内涵,慕轩并没有自骄之sè——因为确实没可自骄的,刚才那两句话,其实是后世rì本人告诉世人的,就是在八零后最为熟悉的漫画中,由多啦A梦告诉康夫的。

    rì本的忍术最早应该是从六世纪开始的,当时《孙子兵法》和佛教一起传到了rì本,rì本人很赞同兵法中所强调的智谋才是王者之道的说法,由此发展出了各种各样的忍术。潜伏暗杀只是忍者承担的任务中很小的一部分,更多的时候,忍者其实是被作为战术奇兵或伏兵使用的,他们负责侦查、谍报、堵截、埋伏、设防、护卫、追击之类——说白了,所谓忍术其实包罗融合着武术、兵法、宗教、生物学、化学等众多学科的综合xìng技术。而所谓的伊贺、甲贺忍者,最早就是以擅长山地战出名的,像伊贺最有势力的服部氏、百地氏和藤林氏三家被称为伊贺上忍三家,其实最主要的是因为他们在军阀混战中作为奇兵的作战能力强大。

    当然,现在在慕轩眼里,如果从侦查、谍报、埋伏、狙击、作战与潜伏暗杀这些方面来说,上忍、中忍都未必是他一手创立的血狼军的对手。

    “姑娘方才自称斯波家,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慕轩最终还是回到了这个老问题上,姓斯波?没印象,织田信长、丰臣秀吉的倒是有点熟悉,只是这些人目前应该还没出世吧?还有那些朝河、苍井、吉泽、柚木、波多之类的姓氏也挺熟悉,只是这些——似乎拿不出手啊

    “我是斯波晴杉,家父斯波义廉。”依依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闪动着伤感之sè,慕轩感觉得到,她这不是装的,而是真情流露。

    只是,斯波义廉是人呢?慕轩依然不明所以。

    依依——从今之后就是斯波晴杉了——开诚布公,将的来历详细相告。

    话还得从rì本国内的应仁之乱说起,将近二十年前,室町幕府第八代将军足利义政在任时期,幕府三管领中的细川胜元与四职中的山名宗全等守护大名之间发生了战争,战火遍及除九州部分地方以外的其他地方,而且持续了整整十年。

    斯波家族一度是幕府三管领之一,斯波义廉是涩川氏义镜之子,得到越前守护代甲斐敏光与有力国人朝仓孝景的支持,在斯波松王丸被放逐之后继任斯波氏第十二代当主,担任左卫门佐,他的母亲是山名宗全之女。

    在这之前,斯波家族第十代当主是斯波义敏,他原本也是凭借越前远江守护代甲斐常治与有力国人朝仓孝景之力成功上位,后来因为不满于权力都掌握在甲斐常治等人手中,交结甲斐常治的弟弟甲斐近江守,向幕府控诉甲斐常治的专横,可惜没有成功,斯波义敏一怒之下,不顾八代将军义政的命令,起兵征伐甲斐氏,却大败而回。义政大怒,逼迫斯波义敏退位隐居,斯波义敏的松王丸继位,却被斯波义廉取而代之。

    之后,斯波义敏依靠义政近臣伊势贞亲、相国寺yīn凉轩主季琼真药等人的力量抢回了当主之位,却很快又被山名宗全与斯波义廉赶下了台。

    等细川胜元与山名宗全等守护大名之间发生战争,斯波义廉理所当然的加入了外公山名宗全的西军,朝仓孝景支持斯波义廉,也投到了西军麾下;而斯波义敏加入了细川胜元的东军。

    战争初期,朝仓孝景大破阿波守护细川成之、若狭守护武田信贤,西军声威大振。处于劣势的东军细川胜元用重金聘请农民组成军队,让大将骨皮道贤率领,才使得西军陷入了苦战;但好景不长,朝仓孝景打败了骨皮道贤,西军士气再次大增。

    后来,东军继位的细川胜元之子细川政元决定授予朝仓孝景越前守护一职,把朝仓孝景拉拢,朝仓孝景遵守协定,临阵倒戈,率军脱离战场,返回越前,把守护代甲斐氏驱逐出去,占据了越前一国,从此正式转化为战国大名。

    而斯波义廉一派在岩仓织田敏广的拥立下,来到尾张,可敏广死后,岩仓与尾张的织田家改奉斯波义良为主君,斯波义廉失去当主之位,在尾张无法继续立足,就接受了越前朝仓孝景之子朝仓氏景的邀请,前往越前。

    可就在前往越前的路上,斯波义廉一行人遭到了不明身份的忍者的狙击,斯波义廉不知所踪,而斯波晴杉的两个哥哥此前就由武士护送到了越前,才免遭伤害,至于斯波晴杉,早在应仁之乱的第五年,斯波义廉为了以防万一,就将她悄悄送到了母亲那里,后来索xìng让她乘着商船到了大明境内,在福建沿海隐居。原本斯波义廉想等女儿成年,给她确定婆家之后再接她,但他遭袭失踪,底下的家臣根本无法接斯波晴杉,斯波晴杉就滞留大明到如今。

    关于rì本国内的消息,斯波晴杉只数年前的情况,据说斯波义敏非常眼红朝仓孝景独占越前,就联合了甲斐氏和二宫氏攻打朝仓,企图夺回他对越前原有的支配权,双方争战数年,五年前,朝仓孝景在战阵中逝世,但朝仓家族对越前的控制已经成型,斯波义敏难以扭转乾坤,只能在京都栖居着。

    “斯波姑娘对我说这些,不知有何目的?”听了那么多,慕轩觉得斯波义敏那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想想不会是起点哪个大神的穿越文里吧,“斯波姑娘”这个称呼还真是相当别扭,不过他可不想被这个看着娇弱实则非常有心计的女子牵着鼻子兜圈子,有就痛痛快快说出来。

    斯波晴杉美眸一转,目光在他脸上一转,嘴角露出迷人的微笑,不答反问是我是rì本女子的?”

    第八集斯波家的千金小姐

    第八集斯波家的千金小姐

第九集不许说我个子矮

    第九集不许说我个子矮

    慕轩神sè肃然,说从睡姿的。”

    “睡姿?”斯波晴杉俏脸之上闪现羞怯之sè,声音压得低低的,“你看见我的睡姿了?”那岂不是意味着你趁我睡觉时来偷窥过?

    慕轩无视她那羞怯之中还夹杂着些许似恼还喜的神sè,这个女子还真是会作怪,你以为那样我就会羞愧难当或者窃喜不已了?

    他淡淡地说槿儿说起过。”

    要说起来,还真亏槿儿,那rì他得知暗中有人来跟依依接触,以为是花冠娘派来的人,他想着该怎样跟依依摊牌——这个女子真是聪明,她故意说穿了她的来意,把她置身于被迫的地位,暗中却与花冠娘的人接头,要不是我一向让小五他们暗中守护凝珮她们,还真容易被她骗了。

    他坐在小客厅盘算,槿儿看见了给他端来一杯茶,无意间说起真伊姑娘背着依依说的笑话,说依依可真是行动有矩的典范,不光白天的一举一动都尺度适宜,就是晚上睡觉也是谨守规矩,睡下时是姿态,醒来时还是原样不动,看着真是替她辛苦。

    慕轩当时心里一动,装作无意地问难道她还真是恪守古礼,坐如钟,睡如弓?”

    槿儿“嗤”的一笑,说真伊说她还真是睡如弓,手脚好像被绑住了一般,真不她是练出来的。”

    练出来的?慕轩有些吃惊的看着槿儿,眼神中闪过深思之sè,槿儿看着的灼灼目光,脸sè有些忸怩,故作镇定的说啦,?”

    慕轩忽然长出口气,脱口说一言惊醒梦中人,槿儿,多亏你了,要不我可就得上当啦”

    槿儿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着,诧异的问,咱们的银两够用,用不着上当铺”凝珮一向是不当家的,即便跟慕轩成了亲,银票之类还是槿儿掌管着,她对财务是最有发言权的。

    慕轩一愣,随即明白了,似乎说了一个后世用语——“上当”有受骗的意思似乎也跟当铺有关,他摇摇头,说就当我没说。”

    槿儿疑惑的看他一眼,转身走了,慕轩一个人在那里梳理已知的线索,越梳理越觉得这个依依身份可疑,原来以为她只是受花冠娘的派遣来骗取的信任的,但跟她接触的人很像是忍者,而她的睡姿又实在太惹人怀疑了。

    要说女孩子的睡姿,别说大户人家的千金,就算是小家小户的女孩子自懂事起也会注意的,但是像依依那样一整夜不变睡姿的,似乎很是不寻常,但如果联系rì本忍者这一点,就说得通了。

    rì本人特别注意培养孩子的坐姿之类,据说孩子两岁之前,父母就会让孩子盘腿端坐,不能乱动,不能改变姿势;女子更是重视睡姿优美,那种严肃对待的态度不亚于大明女子不能被看到赤身**一样,甚至可以说,rì本人并不以女子公开裸浴为羞,但却特别重视女子的睡姿。男孩子睡觉可以手足乱放,随便怎样都行,女孩子却必须谨慎,曲身呈现固定的姿势,绝不能乱,有做不好的,母亲或rǔ母得帮着把手脚放规矩。

    有了这个念头,慕轩之后暗暗注意依依的言行举止,越看越觉得她可疑,他自然“疑邻偷斧”的典故,让暗中的小五他们仔细观察依依和与她有接触的任何人,今晚,在揭穿宫自任的同时,也冒险试探一下依依,权当敲山震虎,谁知事情出奇的顺利,看样子,这个自称斯波晴杉的女子另有所图。

    斯波晴杉脸上的笑容灿烂明媚,说好奇怪啊,你似乎对我们国家的习俗之类非常熟悉”

    看她眼眸紧紧盯着,似乎想找出怪异之处,慕轩笑笑,说凑巧而已,我们‘生民’中有很多奇人异士,有的到过你们国家,我凑巧听过这些罢了。”

    斯波晴杉笑容丝毫不变,但眼眸中的将信将疑之sè非常明显,慕轩也没指望她,反正,这个问题只有他跟凝珮可以解答,没有第三人会他的底细。。

    “你是‘生民’的总执事,‘生民’应该是个教众众多、人员复杂的集体,你今天毫不避讳的在我面前处置背叛者,是否暗示我,你根本就不担心我这个敌人会对你造成任何威胁?”斯波晴杉笑语盈盈的,可言辞却相当犀利。

    慕轩毫不迟疑的摇头,说咱们之间是友是敌,完全取决于姑娘你。”

    斯波晴杉一脸惊讶之sè,但看慕轩丝毫不以为意,她居然娇俏的吐吐舌尖,说看来我还是有机会选择的?”

    萧索景他们仨看着这爱搞些小动作的异族少女暗自头疼,再穷凶极恶的敌人他们都不怕,但遇到这种小女子,他们可真觉得不容易对付,也真亏总执事能安坐如故。

    慕轩还真是坐得住,跟这一类小女子的“斗争”经验还是相当丰富的,他面无表情,说选择,是姑娘的事,我只等着结果就行。”

    他端起早就凉了的茶水,故作悠闲地喝了一口,还翘起了二郎腿,斯波晴杉情知他是对以牙还牙,她恨得牙痒痒的,却反而嫣然一笑,湖水一般明媚的眼波一横这个无视容光的男人,似乎不经意的向身侧那三个忍者一欠身,说这三位是我斯波家的武士武田敏夫、上村一男和夏木石。”

    慕轩放下茶盅,撂下腿,站起身,向着三人抱拳拱手,说三位,幸会幸会,方才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三人也都起身,非常恭敬的弯腰鞠躬,齐声说着相当顺口的中原话小的不敢当,一切听凭做主”

    萧索景他们三个当时就愣住了,看看他们双方,而后三人互相望望,心里都是同一个念头:着,这就算订立盟约、化敌为友了?

    慕轩请三人入座,转头看着斯波晴杉,问姑娘忍辱负重,不知有何图谋?”

    斯波晴杉收起笑容,眉宇间闪现忧郁之sè,微微摇一摇螓首,说我其实并没有图谋,进入百花声原本是想依仗花冠娘的势力获得正式的户籍,哪怕只是贱籍,但花冠娘所图非小,她身后有强大的势力,她将那些有目的的送给那些权贵富商,再从他们那里得到势力与金钱上的支持,我也差点成为她的一颗棋子。上次在萧县废院之中,袭击你和凤姑娘的那两个人也是我斯波家的武士,只是他们已经完全被花冠娘收服,居然想出卖我,我只得借你之手将为首的小田三郎两个除去。目前我身边只剩下对我忠心耿耿的十个人,武田他们七人暗中保护我,还有三人还在百花声中。花冠娘跟元子丰设计让我接近你,我觉得你肯定有值得他们如此重视的能力,这才将计就计听从他们安排,迄今为止,我虽然对你和你背后的生民了解得不算多,但就以今晚所见所闻,我觉得你是有能力帮我摆脱花冠娘和她背后的势力的。”

    听她开诚布公,慕轩自然也用不着跟她兜圈子,说如果你只是为了摆脱花冠娘之流,我可以帮忙,你如果想回rì本或者继续逗留大明境内,我都可以帮你们。”

    “多谢你”斯波晴杉满脸感激之sè,眼眸中闪动着异样的神情,在这个男人还没有弄清的虚实之前,他却毫不犹豫地说愿意帮这一行人,不是他真的热心,就是他非常自信,无论哪一种情况,这样的男人都是值得赞赏,值得女孩子倾心的。

    慕轩却居然仍然不为所动,淡淡地说只是有一件事,希望姑娘你能够牢牢记住,无论你以后有打算,都要及时告诉我”

    斯波晴杉一怔,随即俏脸之上闪现一抹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妩媚的白他一眼,低声嘀咕一句真是根木头”好不容易真情流露一回,他居然还提防着,看样子,他在面前非常的清醒而理智,对这样的男人动心,真不会是样的结局。

    萧索景他们仨对总执事这份沉稳气度也都非常佩服,他们后来探讨的结论是:总执事身边有庄家这样的绝世良配,自然不会对其他庸脂俗粉假以辞sè。

    下这个结论的时候,慕轩倒还真是只有凝珮这一个绝世良配。

    慕轩让萧索景帮着传讯给相关弟兄,让他们想办法解决斯波晴杉这一行人的户籍问题,而后萧索景带着武田敏夫他们三个下去休息,宫自任已经自我了断,但临水酒楼总得有人接手,而且不能让外人起了疑心,这事,也得好好好安排一番哪

    大堂中只剩下慕轩和斯波晴杉,斯波晴杉看看沉默不语的男人,忽然问槿儿在哪间房,我困了,要去睡了。”

    慕轩淡淡地说已经给你另外安排了房间。”

    “嘿——”,斯波晴杉失笑,看着这个男人的脸,“我有那么可怕吗,非得把槿儿跟我隔开?”

    慕轩毫不避讳,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目前我还不能完全信任你,而这段对槿儿来说又是关键期,我不得不防。”

    “好好好——”,斯波晴杉一脸愤慨之sè,“你不信任我,大不了我走就是了我槿儿是你的心肝,我算呀——”眨眼之间,她泫然yù泣,愤然转身,走了两步,又站住了,转身看看慕轩,却见这个男人眼皮都没抬一下,她立刻又转悲怒为惊恐了,问这深更半夜的,外面不会有狼吧?”

    慕轩还是淡淡地说外面有没有狼不,这院里倒是肯定有。”

    斯波晴杉“扑哧”一笑,眼波流转,在慕轩身上狠狠一剜,说我,有恶狼,专吃我们这种可怜的小女子。”

    慕轩看着她的笑容,嘴角也闪现笑容,说恶狼遇到姑娘,还不是谁吃谁呢”

    “呵呵呵——”,斯波晴杉娇笑着举起双臂,“好了好了,我输了,就饶了奴婢吧”她笑着摆出这种姿势娇笑,胸前原本就颇为雄伟的地方连连颤动,越发显得壮观,慕轩看了一眼就不敢多看。

    斯波晴杉眼眸中闪现得意之sè,放下双臂,神情忽然庄重起来,问你对我们国人还些?”

    慕轩心说:那可就多了,多得出乎你的想象

    他一笑,说我听说rì本女子是以秃眉、黑牙和白粉脸为美的,不知是真是假?”这些他根本用不着问,想想看到的那些rì本艺ji的装扮也就那绝不是假的了,但就是想拿这个刺激一下这个rì本女子。

    斯波晴杉果然俏脸之上显露羞恼之sè,一撅嘴说审美标准各有不同,那有好奇怪的,大唐女子以丰腴为美,现今女子又都想着瘦削才好,你们男人不也是这个要燕瘦,那个想环肥,各有所好吗?”不跳字。

    慕轩想不到她反应如此之快,笑笑,说诚如姑娘所言,不过我还是弄不明白,为何你们国家的会把秃眉、黑牙当作美呢?黛眉贝齿难道还比不过秃眉黑牙?”曾经有西方人说rì本女子染了黑牙的嘴巴像是“开了口的墓穴”,让人望而生畏。

    斯波晴杉脸上又浮现忧郁之sè,说女子在嫁人之前,可以无拘无束,可一旦嫁为**,就要开始尽作为妻子、作为母亲的责任,她们也,剃去黛眉,染黑贝齿,她们的容貌会让她们的看着都感到厌恶,但她们只是想以此提醒,此前的虚荣心和享乐之心应该到此为止了。”

    慕轩一怔,随即脸上闪现歉意之sè,微微欠身,说是我见识浅陋,唐突了,请姑娘原谅”

    斯波晴杉没想到他会为这个致歉,也是一愣,脸上又浮起明媚的笑容,说不必在意,我们rì本女子是这样提醒,就像大明女子一旦嫁人就会挽起发髻表明的妇人身份一样,意义相同,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慕轩点头表示同意,斯波晴杉忽然顽皮的一笑,以玩笑的口吻问我在大明生活了将近十四年,自觉已经跟大明女子没两样了,你觉着我跟大明女子还有不同吗?”不跳字。

    慕轩倒不觉着这是她的玩笑话,很认真的上下打量她,斯波晴杉顿时大发娇嗔,跺一下脚说不许你说我个子矮,也不许你说我的脚”

    第九集不许说我个子矮

    第九集不许说我个子矮

第十集一休哥的淫诗

    第十集一休哥的yín诗

    慕轩笑了,心说你倒是非常明白的不足嘛。

    斯波晴杉的个子确实比不上凝珮和槿儿,连真伊跟晴蓉也有所不如,这其实是很正常的,rì本女子通常上半身发育较快,十四五岁似乎就已经发育成熟了,丰满动人,令人惊异;但她们腰以下的部位似乎跟不上上半身的节奏,显得很是稚嫩,再加上她们穿着那木屐,天长rì久的,就走成了内八字;看斯波晴杉,上半身的优点是明显的,脸部没有一般rì本女子的细长眼角、高颧骨,嘴唇比槿儿她们略微厚实些,虽然少些纤细感,但多了xìng感味儿,腰以下嘛,虽然看不到她的双腿,但明显比一般rì本要修长,走路也没有内八字的毛病。

    至于脚,显然她太敏感了,她至今都不,我娘子也是一对天足?我只喜欢天足——自然美,才是真的美

    “要说姑娘跟我大明女子有不同嘛,”慕轩故意拖长了音,好一会儿,才接下去,“那就是姑娘的牙齿白是白了,却没有我娘子她们的整齐,齿如编贝,这可是非常重要的,你以后得多啃啃骨头才行”

    斯波晴杉先是一脸惊诧,她确实也清楚,并不是所有的大明女子都比身材高挑,她们也没有全部裹着小脚——沿海一带一双天足的女子多了去了,但是,很多容貌比起她来远远不如的大明女子,一口牙齿却都比她的整齐,她现在这牙可是想办法矫正过的,但总觉得还是有所不如。

    “呸”她紧接着就冲慕轩啐一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多啃啃骨头?那岂不是笑我的牙齿像小狗,这个男人,一点都不含蓄,说出话来真是气人

    慕轩咧咧嘴,心说我一片坦诚跟你说实话,你却是分不清好赖话,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二战之后有rì本人研究过,说之所以rì本战败,空军实力不足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而空军之所以没办法加大规模,是因为招不到那么多合格的空军战士——rì本人的牙齿大多很不整齐,而中国人的牙齿大多很整齐,研究者,是因为中国人从小经常啃嚼骨头一类的食物,牙齿经过锻炼,自然整齐得很,而rì本人啃的骨头实在太少了

    好,你不最好,我还不希望你明白这个呢说,这也应该算是国家级的机密吧?慕轩心里哼一声,脸上却故意讪讪的一笑,好像真的是纯粹调笑人家,当然,他还是弱弱的反击了一句好,我吐不出,那你吐吧”

    斯波晴杉一愣,随即很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下来了……

    第二天,慕轩带着槿儿和斯波晴杉回城里,斯波家的那几个武士还是在暗中守护,慕轩也跟斯波晴杉商量过她的身份问题,斯波晴杉说为了表示诚意,她愿意向凝珮她们公开的身份。

    回到客栈,慕轩就把凝珮、晴蓉、真伊、槿儿、小高聚在一起,斯波晴杉亲自向他们说明的身份,还为之前的隐瞒之举向大家致歉,凝珮她们她居然是异国世家之女,待人处事又如此谦恭,对她的遭遇同情还来不及,又会怪罪她呢

    “原来依依姐是大官的千金呀”晴蓉的理解是这样的,“那你们家原来一定非常富有吧?”这么富有的千金流落异国他乡,还真是非常可怜。

    斯波晴杉谦虚地笑笑,说其实我们国家的世家大名没有大明朝的那些世家显赫,我家原先最多也就等同于大明朝一个四品知府的规模。”

    她这倒不是谦虚,实情就是这样,有的大名手底下也就百来号人,跟大明朝一些占山为王、打家劫舍的强盗比起来都显得寒碜。

    凝珮点首微笑,说不管说,你毕竟是一方诸侯之女呀,我们可不能委屈了你”她看看晴蓉,“以后可得改口了,不能再叫依依了”

    晴蓉才刚点头,斯波晴杉却赶紧说奴婢跟少坦白来历,只是不想再隐瞒大家,希望少以后还是称呼奴婢依依,不要有任何改变才好”

    凝珮看她一脸惊惶渴求之sè,不由起了疑心,看看自家夫君,抛一个质问的眼神,她的意思,是不是这个斯波晴杉对自家夫君有了情意,所以不愿舍弃他给起的“依依”之名,而且还居然屈尊降贵,继续自称奴婢,这个可太反常了。

    慕轩觉得脑袋有些疼,却不得不硬起头皮替斯波晴杉解释目前还不宜公开她的身份,花冠娘那边一旦实情,那斯波姑娘就危险了,而且花冠娘背后的势力也会对咱们有更进一步的提防,所以,斯波姑娘的身份咱们几个即可,千万不要外传”

    凝珮这才释然,但看到斯波晴杉唇角一抹淡淡的笑容,她心中不由得jǐng铃大作,这种笑容带着些诡异,好像在依婕那个小妮子脸上看见不止一次,莫非,这个小蹄子也对慕轩有觊觎之心?想想真的有可能哦,一个落魄的千金,遇到像慕轩那样出sè的男子,而且他身后还有那么庞大的势力,她不动心?才怪

    真伊跟槿儿其实也多少觉察出依依对慕轩的“非分之想”,她俩互相看一眼,都觉得对方有些忧心忡忡的,都不由得眼帘一垂,心中暗自喟叹一声。

    晴蓉可不明白别的,只依依以后还是那个依依,这就够了。

    郑顺昌来见慕轩,告诉他一个好消息,秋风堂的人暗中跟着那个乘船去京师方向的顾而厚,今天一早接到消息,昨天晚上顾而厚遭到三个蒙面人行刺,幸好秋风堂的人出手相救,将那三个蒙面人擒住,但三个俘虏都服毒自尽了,顾而厚认得其中一个,说是钞关平思楣的家奴,他气得七窍生烟,认定是平思楣得到那账本之后想杀他灭口,秋风堂的弟兄顺水推舟,说愿意跟他合作,帮他出这口恶气,顾而厚思量了半宿之后答应了,不过要这边保证他家人的安全。

    此前慕轩让富世安他们暂缓行动,就是希望平思楣账本丢失后会着急露出破绽,想想肯定是平思楣误会顾而厚带走了账本别有所图,他才派出杀手杀顾而厚灭口,这样也好,有顾而厚这个证人,或许事情会顺利些。

    慕轩原计划不管平思楣那里有没有异动,他这边处置好宫自任的事之后,就会组织船行的人罢工,将顾而厚“金蝉脱壳”的真相和那本账本上的某些实情公之于众,让临清跟钞关有关的商民都起来闹事,逼迫官府重视钞关税收之事。

    于是,他就跟郑顺昌一起来见富世安,决定立即开始实施计划,郑顺昌就问顾而厚假死逃遁之事要是照原计划揭穿,那他的家人岂不是很危险,顾而厚那边该回应?”

    这个问题不用慕轩回答,富世安就能解决,他笑笑,说咱们揭穿他假死之事,找人将他的家人趁乱劫走,临清的商民不会追究他们的下落,平思楣等人也会乐观其成,这样对顾而厚反而更好,顾而厚在咱们手中的消息瞒得越久,对咱们越有利。”

    郑顺昌这才恍然大悟,看看微笑着点头的总执事,心里不免又有些嘀咕:老富比我明白也就算了,毕竟他比我见得多识得广,可总执事这么年轻,这么也会这么老jiān巨猾呢?这就叫少年老成?

    于是,一夜之间,大街小巷贴满了账本上的手抄版,不少老百姓识不了几个字,就算识字的,看见这一页两页账册也不是回事,但那些商人对这种数字是非常敏感的,很快就有人这些数字之后藏着的猫腻了,尤其当临清钞关换上了平思楣之后的这几个月的税收总数目一公布,十个商人有十一个都炸了——要不说我们们辛辛苦苦置办货物、起早贪黑做买卖照样温饱艰难,原来都叫你们这些黑心的官吏给贪墨了,欺上瞒下,中饱私囊,这还有王法吗?

    就在群情激奋之时,顺风船运行和其他几家船行联合起来进行罢运,整个临清基本陷入停运状态;罢运的船行在每一艘船上都挂上了巨幅横幅,上面都写着血红的大字:洗雪楚同知冤屈,还我临清县安宁

    船行的船工们组织起来,打着写着同样十四个血字的横幅到临清同知厅衙门和临清钞关前静坐,他们不闹不吵,就那样坐着,到吃饭时候就走人,由另一批已经吃过饭的顶上,晚上也有专门的两拨人“值夜班”,一时之间,整个临清州都沸腾起来,那些原就炸了锅的商人也纷纷组织起来,学着船工们开始了静坐示威,而且,他们还组织人员到聊城知府衙门前进行同样的静坐活动,这一下,临清至聊城的船运基本陷入瘫痪。

    船运一瘫痪,惹毛了不少读书人。

    钞关就像后世的收费站,要就得交钱,抛开载的货物多少不算,就算是空船,一般一里地也得交一文钱,从临清到济宁,有近四百里路程,一路上就得交近四百文钱,这笔费用可是非常可观的,要,一石米也就八十文,四百钱可是能买五石米了,要是能省下这笔钱来,还是非常划算的。

    于是,过钞关的有些人想尽办法逃费,有的甚至伪造“相府”“布政司”之类的假官牌,冒充官船,不过钞关的官吏也不是那么容易欺瞒的。

    真的要省钱?行,找个读书人在船上就行。

    大明的钞关也不是铁面无私、不通人情的,就像后世一些地方的收费站不收本地官员的费用一样,有三种人——当官的、太监和举人进士——的船过钞关是不用交钱的,这样一来,不少想逃费的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找个举人甚至进士当护身符,这种护身符百试不爽。当然,举人、进士老爷可不是门上贴的门神,随你差遣,你想请他们上船,就得付出丰厚回报,十两纹银走一趟那是相当便宜的了。

    现在离下个月的乡试不到一个月了,要参加考试的读书人都往省府济南赶,虽然他们还只是秀才,面子没有举人、进士管用,但毕竟是去应试的,钞关的官吏对他们也不敢刁难,他们帮着那些船主也是可以省不少费用的,所以,不少家境贫寒或者一般的都趁这个机会赚些路费,他们在济宁或者张秋上船,过了临清才下船,再折向东南奔济南府——这样一趟不但省了路费,反而还能赚个几百文钱,有的一次给两条三条船护航,能赚得更多。

    可眼下,船运中断,他们的赚钱指望破灭了不说,不少原本就是坐船北上的还不得不弃船步行或另雇马车,这样一来,路费可就超过预算了。

    一时之间,路经聊城或临清的读书人都是愤慨不已,尤其当临清同知顾而厚被爆出根本就是假死脱身,而棺木中居然躺着他家那个胖护院姚二的尸体时,商民士子的愤怒之情顿时被点燃了,在富世安他们安排的人煽风点火之下,他们闯进顾家砸了灵堂,而后奔向临清钞关,平思楣从大街小巷贴着的账本抄本怪了顾而厚,但后悔也来不及了,反正死无对证,他索xìng心一横,照常办公,想以此来击破外面盛传的“楚同知冤屈,平思楣贪贿”的“谣言”——我平思楣要是贪贿之辈,现在还敢留在这里照常办公吗?

    可惜,他胆略过人,却有些不识时务,或者说是低估了百姓的愤怒之情,挟着盛怒而来的近千人闯进钞关,钞关中的士兵、小吏眼看形势不对,早就躲在一旁了,结果,人群过处,钞关之中像是被洗劫一般,一片狼藉,阅货厅前的河上为防越关逃税而设置的横贯两岸的铁索都被砸断了,平思楣虽然在几个家奴的庇护下及时逃脱,却就此下落不明了,整个临清,陷入了空前的混乱之中……

    慕轩从外面,凝珮她们几个都在小客厅里坐着,正听斯波晴杉吟诵一首诗:

    “宿忌之开山讽经,经咒逆耳众僧声。

    **风流事终后,梦闺私语笑慈明。”

    慕轩听觉得这诗是首“yin诗”,女孩家吟这样的诗?

    他一边坐下,随口问这诗谁写的?”一边接过槿儿端来的茶水抿了一口。

    斯波晴杉莞尔一笑,说狂云大师。”

    狂云大师?慕轩摇摇头,说没听说过。”

    斯波晴杉“哦”了一声,补了一句就是一休大师。”

    “噗——”,慕轩第二口茶还没咽下,听到“一休”两字,就全喷出来了——

    第十集一休哥的yín诗

    第十集一休哥的yín诗

第十一集向朝廷讨个公道

    第十一集向朝廷讨个公道

    凝佩她们都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慕轩连着咳了好多声,才缓过劲来,还是将信将疑的确定一下你说一休大师?就是你们那天皇的?”

    斯波晴杉看着他,连连点首,说是啊是啊,就是后小松天皇在外生的,一休宗纯大师,他自号‘狂云’,不少人就称呼他为‘狂云大师’,你他?”她俏脸之上那神sè,分明是他乡遇知音的又惊又喜。

    凝佩在一旁看着心里一紧,方才她们闲聊,说着说着就说起了姚姑娘跟清霖小师父,晴蓉说了一句出家的小和尚还俗娶娘子,这可真逗将来会不会生下一个小小和尚呢?”

    槿儿、真伊她们都被她说得笑了,斯波晴杉却不以为然的说僧人不近女sè,其实是中原的规矩,在释迦牟尼的故乡天竺,佛教也有派别之分,有些教派的僧人其实是可以享用女sè的,佛教密宗不是有欢喜佛么?在我们那里,很多僧人都是近女sè的。”

    凝佩虽然对此有所了解,但此刻听到也不免有些匪夷所思,斯波晴杉于是举了一些例子。

    佛教密宗吸收了印度教xìng力派的“大乐”思想和实践,倡导纵yù,rì本的佛教发展虽然也有像新兴真言宗的空海和尚那般严禁门下僧人接触女xìng,甚至严禁女子上山入寺的,但更多的是被酒sè财气熏染透了的荤腥不忌的酒肉和尚,像创立rì本净土宗的源空和尚,虽然极力确立新的戒条,可他的弟子仍有不少人犯yin戒,其中的住莲、安乐两个弟子不但和宫廷中的宫女私通,甚至还跟宫妃白拍子龟菊、后鸟羽上皇的妃子有染,结果触怒朝廷,被处以死刑,连累源空这个做师傅的也被流放,还被迫还俗。

    像净土真宗的创立者亲鸾和尚,跟着名的惠信尼结成了夫妻,总共生了六个子女,这些子女后来大多成为一寺的住持或一派的长老,他们也都像他们的爹娘一样成亲生子,发展成了有名的和尚世家。

    像这样娶妻生子的高僧不在少数,却没有妨碍他们受到朝廷和幕府的尊敬。rì本着名的才女清少纳言、紫式部那样的,也很为这些光头和尚的高贵、优美的风度动容。

    看凝佩她们听得专注,斯波晴杉还特意说起了那位一休大师,他跟朝仓孝景有过交往,斯波家对他的事很是熟悉,一休和尚终身纵情女sè——据说他也喜好男风,诗文之中老是脱不开“风流”二字,他曾经反复发誓要跟盲女森侍者“**三生”,他认为两人之间三生相爱、三生**不断才是真正的参禅成佛,他自信“禅”即“**”,**一夜即度百千年,**三生可超越六十劫生死。

    慕轩进来时听到斯波晴杉吟诵的那首诗,题目叫“大灯忌,宿忌以前对美人”,一休和尚在他尊敬的大灯国师忌rì法事前一天,还抱着风流快活一番,之后就有了这首诗。

    凝佩觉得,自家那个前知四千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极品夫君肯定会成为斯波晴杉最欣赏的知音的,你看他被那个异国小蹄子弄得失魂落魄的样子,肯定是对她有想法了,也是啊,烟视媚行,我见犹怜哪哼——

    慕轩此刻,却正在暗自哀叹:我那童年的一休哥呀,生生就被斯波晴杉这个小妮子给毁啦

    轰轰烈烈的船工罢运和士子们的愤怒,终于让布政使衙门的官员们坐不住了,临清是直通京师的咽喉之地,这事很快就会被传到朝廷,而且不少在济南府等着参加乡试的士子听闻临清变故,居然呼朋引伴,特意跑去临清看热闹,结果这一看就走不了了,那里有不少他们的文朋诗友或家乡熟人,他们自然毫不犹豫的加入进去以壮声威,眼看形势越来越紧张,布政使衙门当即跟都指挥使衙门、按察使司衙门紧急磋商,史无前例的派出了由三司官员组成的“救火队”前往临清。

    都指挥使衙门派出的是都指挥同知吴鼎义,他带着随员先快马赶往东昌府平山卫,要想调动平山卫的人马,还得由都指挥使衙门上报五军都督府,再由都督府上报兵部,在兵部没有回复之前,他只能在平山卫待命。

    布政使衙门由左布政使杨庭之亲自出马,他直奔临清,同时派人传令东昌府知府赵幼翎,将东昌府的衙役民壮分出一半,由同知胡莲贤带着前往临清维持秩序。

    按察使司衙门派出的是副使韩仲漾,他跟着杨庭之一起赶往临清,一路之上老是皱着个眉头,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么多人齐聚临清,使得临清更加的拥挤,不过临清那些酒楼客栈饭馆的掌柜可就高兴坏了,基本家家门庭若市,客似云来,连带着不少做小本生意的都大赚了一笔,更不要说那些秦楼楚馆每天迎来送往,rì夜不息了。

    趁这大好时机,富世安他们赶紧打出了新的旗号:我们要吃饭,我们要经商

    后来很多人都清清楚楚的记得“成化二十二年七月二十三rì”这个rì子,他们中无论是小商人、老百姓,还是后来登上仕途的读书人,抑或是身逢其事的当事者,都觉得这个rì子或多或少改变了的人生轨迹,从某种意义上说,甚至改变了大明朝的走向,非常有纪念意义。

    一早,慕轩就带着槿儿去临清钞关,他原本想让凝佩她们在客栈等着,但凝佩说也不肯,因为他去做的是大事,她就想在他身边看着他,既然她坚持要去,晴蓉、真伊和斯波晴杉自然也不会留在客栈,于是,他们一行在小高他们几人明里暗里的护持下,来到了临清钞关。

    临清钞关自从船工罢运以来,竟比之前船来船往时还要热闹,船工们原本只是静坐示威,但自从那些士子们来到之后,情况就变了,读书人聚在一起,一开始是寒暄,之后开始浅吟低唱,后来就变成了高谈阔论,反正他们身边都带着纸笔,兴致来了,就铺开纸、拿起笔就写,写了就要吟诵一番,吟诵了就有人评点唱和;而还有一些士子不忘读书备考,手拿书本,摇头晃脑的读着背着,于是,时不时就有彩声四起,动不动就是书声高亢,才只两天,这地方就成了文人们诗文唱和的绝佳之地,满眼只见四下宣纸飘飘,盈耳就闻八方书声琅琅,有些人带的纸张用完了,信手就往临清钞关的墙上柱上涂抹,一时之间,墙上柱上都是诗词文章,装点得整个临清钞关就像是座文字堆砌起来的关隘。

    不过今天,这里经过了一番修饰,那些宣纸依旧飘飘,但士子们不再高谈阔论,吟诗作赋,他们都非常安静的等着,等着传言中那位死而复生的同知千金露面,船工们更是肃静,因为今天,他们是即将上演的这一出戏的最佳配角。

    临清钞关对面修起了一座临时的高台,高台后连着一户人家的后门,槿儿就在门里站着,透过高台上挂着的布幔缝隙,她看见了很多陌生而充满期待的面孔,一颗心不由得“怦怦怦”跳得飞快,其实慕轩早就跟她说过她现身后可能遇到的种种问题,也告诉她可以不必亲自出面,但她想要亲自为爹爹洗刷冤屈,毅然决定面对那种种无法预料的后果,慕轩也为她的一片孝心激赏,决定亲自到台上守护她——在楚同知的冤屈没有洗刷掉之前,来自任何一方的敌人都可能存在。

    “准备好了吗?”不跳字。慕轩低声问一句,关切的目光让槿儿心神一荡,她只觉胸腹之间暖暖的,一种莫名的酥软感觉由眼眸直透全身,俏脸上不由微现红晕,她轻咬贝齿,点首“嗯”了一声。

    慕轩说那咱们上去吧”他当先上台,槿儿听到“咱们”两字,心中那点犹豫踟蹰顿时烟消云散,看着前面这个男人宽宽的背影,她义无反顾的迈步跟上:只要有这个男人在身边陪伴着,即便是刀山火海,我楚槿儿也愿意去闯一闯

    当慕轩出现在高台之上,原本还有些窃窃私语声的台下众人渐渐安静下来,而当槿儿从慕轩身后走到台zhōng yāng,所有的声音这一刻全部消失了,大家屏住呼吸,似乎怕出气稍微大些,会把台上这天仙一般的人儿吹落凡尘,好一会儿,才有人低低的惊呼一声是楚同知的千金”

    在这样寂静的环境里,这种“低低的惊呼”是传得非常远的,绝大多数人都听清了,一惊疑声四起,有人低呼不是说她投水而死了吗?”不跳字。

    槿儿接着这话音,高声说没,我是楚槿儿,我爹爹生前就是临清的同知,我没有投水而死,我爹爹也没有畏罪自戕,他是被人诬陷害死的”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还有些颤抖,但之后越来越镇定,声音中满是悲愤之情。

    “谁能证明你是楚同知的千金?”有人高声喊起来。

    槿儿向着声音那边看一眼,还没有来得及回应,底下另一处响起一个老妇人的声音我能够证明”

    话音未落,更多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我能证明”“我能证明”“我们都能证明”

    槿儿的目光投注,等看清那边的人,眼眸一下子就湿润了,低呼一声刘大娘,张老爹——”

    底下很多人也在循声看着,那些说能证明的人一起到了台前,依次沿着台右侧的台阶上来,大家一看,为首的是个年近六旬的老太太,其他的有年过五十的老汉,有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女,也有十几二十岁的年轻男女,看他们的装束,应该是寻常百姓,那几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还都露着胳膊,胳膊上都刺着文身,看像是无赖混混。

    槿儿上前见礼,含泪向为首的老太太、老汉招呼刘大娘,张老爹,还有各位叔伯婶子,大哥,槿儿代先父多谢各位了”

    刘大娘他们都神情肃然,纷纷说楚同知这么好的官,不能让那些狗官冤屈了,我们这么做是应该的”

    槿儿眼眶中的热泪夺眶而出,刘大娘伸手给她抹泪,而后转身向着台下用尽力气喊子刘氏,是楚同知隔壁卖鞋的,子可以作证,这位就是楚家槿儿,这是子这辈子见过的最平易近人的千金,楚家除了他们父女俩,就只有一个帮着收拾院子的仆妇,楚每天都要浇园子、拾掇菜园,子还蒙他们父女所赐,吃过他们院子里种的菜。”

    “老汉姓张,是楚同知同一条街上的更夫,老汉也可以证明这是楚家。”张老爹也竭尽全力说。

    “我也可以证明,我是楚同知同一条街上卖糖炒栗子的,楚不止一次买过我的糖炒栗子。”一个四十出头的汉子瓮声瓮气的说,到底是卖糖炒栗子的,经常吆喝,嗓门非常洪亮。

    “我可以证明,我是……”

    “我可以证明……”

    ……

    上台的这二十多人都是楚家父女俩在临清认识的,他们都是寻常百姓,慕轩跟着富世安上门去请求他们出来证明槿儿的身份时,他们曾经有过犹豫,但最终一个不落的来齐了,包括那几个平常顺人几棵葱、摸大姑娘小几下屁股的无赖混混,从前,他们对槿儿这个容貌绝世的同知千金不敢有非分之举,但是免不了挤眉弄眼一番,而今天,他们义无反顾的站出来,力证她的身份。

    仗义每多屠狗辈,慕轩对这些平凡但充满正义感的人们充满了敬意,这个世上,有这些人撑着,这个国家才不至于在一次次内忧外患中分崩离析,正因为这样,所以他更要竭尽所能,为无数像他们这样平凡而正直的人们争取最起码的权利。

    当台上这二十多人一个个说出了他们今天站上这高台的目的,慕轩来到了台zhōng yāng,高声说各位,现在大家对楚姑娘的身份应该不会有疑虑了吧?”

    底下人都看着他,有人喊了一声她的身份没疑问了,那你又是谁?”

    慕轩微微一笑,高声说在下方慕轩,一介江湖草莽。”

    “你想干?”另外有人高喊。

    慕轩笑容一收,神情异常肃然为了像楚同知那样的清廉官员不被宵小之辈白白害死,为了天下同楚同知一样清廉的官员不致寒心丧气,我方慕轩,要替楚同知向朝廷讨个公道”

    这话出口,台上台下一片死寂——这口气也太狂了吧?向朝廷讨个公道,那不是找死吗?

    第十一集向朝廷讨个公道

    第十一集向朝廷讨个公道

第一集大胆狂徒

    第一集大胆狂徒

    “向朝廷讨公道?”有人嘿嘿冷笑,“黄口小儿,不知死活”

    底下很多人哗然,这是谁啊,骂上了?

    槿儿的脸sè发白,美眸流转,寻找那发声之处,这是人,居然这样轻慢辱骂,真是蛮不讲理

    慕轩却丝毫不以为意,淡淡一笑,气定神闲,问像楚同知这般清廉的官员,被宵小之辈诬陷杀害,难道只是让楚姑娘失去了父亲吗?难道临清地方上就没有损失?难道顾而厚和平思楣互相勾结贪墨之事不是对临清的最大伤害?”

    他的声音不徐不疾,但字字铿锵有力,底下离着最远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感觉他就像是在面前一般,很多人听着,不由自主就点起了头,没啊,要不是楚同知被陷害而死,那顾而厚跟平思楣也不可能祸害临清啊

    “你凭说顾同知跟平思楣勾结贪墨了?”底下还是有人非常反感,“无凭无据,你这不也是诬陷毁谤吗?”不跳字。WwW.CaiHongWenXue.

    慕轩还是笑笑,说近rì张贴出的账本抄本,原件在我方慕轩手里,谁有疑问,可以前来一观”他从怀中掏出了账本扬扬,又收了起来。

    “你究竟是人,为会跟楚家在一起?”这时候,才有人想起这方面的问题,“楚家不是投水而死了吗?她是如何从教坊中逃出来的?”

    很多人觉得这些问得好,楚同知如果是被诬陷的,他女儿被没入教坊,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不愿遭侮辱而选择投水自尽可以理解,但她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难道是人将她救出了教坊?可问题是,教坊中的女子,岂是随便人都能救出来的?这个姓方的与她在一起,那他是人呢?

    迎着台下那么多充满狐疑的目光,慕轩忽然冷笑,说楚姑娘当初被判没入教坊,但却被人改名换姓,以近千两纹银的高价卖给了河南某地的一家青楼,而这边有个女子被扮成了投水而死的楚姑娘,枉丢了xìng命;我路经河南,偶然遇到当时被捆绑着赶路的楚姑娘,只道是强人强抢民女,就将她救下,从楚姑娘口中才得知这一切。我方慕轩平生见不得这种不平之事,不揣冒昧,才前来临清探查此事,或许是上苍不愿楚同知这样的清官冤沉海底,才让我了顾而厚藏匿的账本,也才了他跟平思楣干的龌龊事。”

    对于槿儿被救的环节,他做了些改动,要是实话实说,不知有些人会把槿儿传成不堪模样,还是少说为妙。

    刑部所判罪人之女居然被人暗中发卖给青楼,这里面肯定牵涉不浅一些有见识的读书人暗自咋舌,如果真是那样,那这个自称一介江湖草莽的方慕轩想要替楚家出头,不是不自量力,就是背后有所依仗。

    更多的人却是振臂怒吼究竟是人陷害楚同知?把他找出来”

    慕轩抬双臂往下连着压几下,示意大家安静,他说我的心情跟大家一样迫切,但是,有些事希望大家明白,楚同知是临清的官员,照常理,如果他真的有贪贿之事,应该由济南府的按察使衙门负责追查,但楚同知却是由刑部派员直接审查,济南府的按察使司根本没机会插手,之后楚同知父女俩先后被人陷入绝境,这绝对不是一两个人办得到的,可想而知,这事背后牵涉甚广,而且对方无所不为,毫无顾忌,如果大家一定要查明真相,恐怕不是一两rì、一二人之力能办到的,大家以为如何?”

    他这番肺腑之言,让底下那么多人都寂然无声了,是啊,这绝对不是件小事,要揪出那么庞大的幕后黑手,难免会有很大的牺牲

    慕轩冲四下一个罗圈揖,说既然我方慕轩适逢其会,无论怎样,都想弄个水落石出,楚同知被陷害,临清钞关落入宵小之手,他们贪墨钱银事小,但危害临清事大,我想必定得借各位之力,呼吁朝廷一查到底才好。”

    底下有人嚷嚷平思楣他们贪墨钱银,会危害临清呢?”你这不是给他们扣大帽子吧?

    慕轩脸露诧异之sè,说难道各位没有想过,表面上他们只是贪墨钞关税银,实际上因为他们的贪墨克扣,经过临清的商船负担加重,天长rì久,来往的商船恐怕会不堪其扰,到时候,他们还会选择走水路吗?如果他们改走陆路,那自今而后,临清的钞关将名存实亡,商船来往rì少,那这么多的船工赖何为生?另一方面,前来临清经商和临清本地的商家被课以重税,rì久之后也不免难以为继,一旦临清地界商家绝迹,那临清的百姓以后将赖何为生,出城耕种吗?”不跳字。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船工们首先变了脸sè,虽然这个方慕轩所说的临清钞关名存实亡、商家改走水路的话有些夸大其实,但如果平思楣之流没被曝出贪贿之事,继续为恶的话,那真还说不准会是情形,京师一带的骡马行近年发展势头强劲,船运行的生意已经有了影响;至于临清百姓的生计,此前确实已有端倪显露,一些外来商家受不了压榨,纷纷关门离去,到邻县贸易去了,本地不少本地商家勉强支撑着,早就有难以为继的危险,归根结底,应该就是税收太高的缘故,真要让那么多百姓没了做小本生意的机会,那上哪去弄那么多良田给他们养家糊口?

    sāo动开始了,慕轩却转向那些即将步入科场的士子此次为临清百姓的危难而慨然出手的士子,有不少并非临清本地人,但都是山东地面的佼佼者,他rì必然都会跃过龙门、辅佐君王,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各位为踏上仕途,已然不分寒暑,苦读多年,铁砚磨穿,秃笔无数,有哪一位会愿意在清廉自守、渴望为朝廷大展宏图之时,却横遭诬陷,枉死异乡?还连累家人身陷污浊之地,求告无门?若今朝楚同知之冤屈不能大白于天下,那他**们能安心为官,为民请命吗?”不跳字。

    虽然下面的不少士子未必想着做官之后要为民请命、清廉自守,有不少就是想着要捞取好处的,千里做官只为财,古往今来,历来如此嘛但此情此景,有哪个此刻敢说这样的“真心话”?一时之间,他们一起振臂高呼,千人一词申冤,申冤,申冤——”

    看这些平rì似乎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都这么激愤,船工和其他百姓自然更是斗志昂扬,跟着振臂高呼申冤,申冤,申冤——”

    数千人齐声高呼,那场面是非常壮观的,高台上的槿儿和一众街坊都听得热血沸腾,槿儿眼中热泪奔涌恣肆,一众街坊却也跟着振臂高呼起来。

    就在这排山倒海般的高呼声中,忽然传来铿锵的盔甲碰撞和齐刷刷的脚步之声,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底下的数千人声音越来越轻,在外围的人都脸sè苍白起来,里面的人也很快问题了,声音渐渐低下来,他们看明白了,四下里涌来无数甲胄鲜明的军士,他们掌中的刀枪映着阳光,非常刺眼,我们,被包围了

    “所有人在原地不得妄动,否则,格杀勿论”一个非常威严的声音从高台对面的钞关传来,有胆大的悄悄转头看,见是一个四十出头的武将,他一身铁甲,手按腰间的佩刀,威风凛凛的站在钞关衙门的院墙之上,身边有几个武将模样的护卫着,而墙上都是手持弓弩的军士,弩箭上弦,如临大敌。

    胆小的一看这阵势,腿肚子开始转筋,脑瓜子却飞速转动,想着该脱离这是非之地。

    身陷卫所军士包围之中,那些读书士子却顿时气血上涌,义愤填膺起来,他们一向读圣贤书,到哪都受人礼遇,“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些大头兵,居然敢拿刀枪弩箭对着我们,这个纠纠武夫是,居然说“格杀勿论”,你动动试试看

    士子们原就心中不忿,台上的慕轩还不忘再添把火,他看看对面院墙上那个武将,仰天大笑,笑完,说格杀勿论?这里不是即将踏入科场、跃身龙门的国之栋梁,就是手无寸铁、渴望朝廷为清官洗雪冤屈的小民百姓,将军这是要杀谁啊?”

    “说得对,将军要杀谁呀?”数千人同仇敌忾,齐刷刷转身,向着院墙之上的人齐声高呼,愤怒的眼神就像无数箭矢一般shè了。

    对面那武将正是都指挥使衙门派出的都指挥同知吴鼎义,看着这意料之外的一幕,尤其被那么多愤怒的眼神突然注视,他心中大惊,脚下打滑,要不是身后一个千户一把扶住,他就从墙头摔下去了——这要摔出个好歹来,应该不算因公受伤或殉职吧?

    他接到快马传递的军令,立即带上平山卫的两千多人马,马不停蹄直奔临清,跟之前到达的东昌府衙役民壮一起,将这临清钞关围了个水泄不通,原想着这些读书人和平头百姓一见大军,自然就会乖乖束手,不费吹灰之力平息sāo乱,自然是大功一件,谁料想居然会出这种意外

    他恼羞成怒,站稳脚跟,而后非常坚决地挣开身后那个千户的扶持,扬手冲对面高台上那个蛊惑人心的年轻汉子一指,喝一声来人呀,给我拿下此人”

    底下围着数千人的军士互相望望,不谁拿人——要,得先将眼前这些人轰开才行,万一他们不听话,那可相当麻烦的,那些船工都是胳膊粗、拳头大的货sè,直眉瞪眼的,不好惹;读书人倒是瘦弱的居多,只是他们中很快就会有不少人乡试中举,到时候就有了做官的权力,谁敢把他们样?

    军士们在那里发愣,吴鼎义可是气得七窍生烟,他将腰间的佩刀刷的抽出,再次冲对面高台上的年轻汉子一指,喝道来人呀,把这大胆狂徒给我拿下”

    底下的军士还没行动,对面高台上的“大胆狂徒”却忽然也抬手冲吴鼎义这边一指,高喝一声来人呀,将这蛮不讲理的莽夫给我拿下”

    上上下下数千人目瞪口呆之时,却听一个非常洪亮的声音答应一声是,”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从高台左侧下忽然跃起,像一只张开翅膀的大鸟一般直扑对面院墙之上,大家觉得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那人就已经跃上院墙,站在了那个将军的眼前。

    吴鼎义毕竟也是行伍出身,临危却还算镇定,掌中刀毫不迟疑的出手,“唰”的一刀,直奔对方左肩膀砍去,他情急之下,使出了全力,金风声响,这一刀力度非常大,要是砍实了,对方铁定得被砍成两半。

    可惜,对方是个高手,看他轻轻松松跃上这么高的院墙就了,只见他脚下一步,闪过这一刀,趁着吴鼎义还没来得及收刀再砍,他已贴近他的右侧,伸臂一夹,直接就把吴鼎义夹在胳肢窝下,而后脚下一点,在那几个千户反应之前,他夹着吴鼎义往院墙下跳去。

    “哇哦——”,底下几千人看着这惊险的一跳,齐声惊呼,那个将军身高马大的,带着这么个累赘跳下来,不摔死也得摔断腿了

    可那人带着吴鼎义这么个大块头,根本不费力气,像根羽毛一般轻盈的落到地上,毫发无损,而后看他几个起落,就将吴鼎义带上了高台,推在慕轩的面前——这一来一回,完全只是眨了几次眼的工夫,这让底下的数千人惊诧万分,都忘了喝彩叫好了,那些军士也都只顾看,忘了任何行动了。

    “将军,请坐”慕轩居然搬了把椅子来,放在吴鼎义面前,吴鼎义看着他一脸诚挚之sè,真是哭笑不得。

    “哗——”,底下人却是一片笑声,经久不息。

    第一集大胆狂徒

    第一集大胆狂徒

第二集逆天人物

    第二集逆天人物

    左布政使杨庭之带着东昌府同知胡莲贤和按察副使韩仲漾一起都在卫所士兵之后,这边发生的一切他们仨都看得一清二楚,胡连贤担心吴鼎义有事,杨庭之却微微摇手,说对方没恶意,咱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胡连贤躬身说是,韩仲漾一直看着高台之上,眼神中藏着一丝担忧之sè。www.uu234.com

    那边,慕轩无视墙上那些强弓硬弩,向着台下的船工、士子们说事已至此,我方慕轩就豁出去了,楚同知的冤屈一定要洗刷,临清百姓的生计却得依靠各位的齐心协力。亚圣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各位之中劳心者与劳力者都有,大家团结起来,何愁无路可走?岂不闻: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好一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底下不少士子悚然动容,齐齐向台上的慕轩拱手作揖,“方一言,惊醒我等愚钝之人,还望方留下墨宝,以jǐng临清万民”

    慕轩并不推辞,只是向底下恭恭敬敬的一躬,说敢不从命”

    有人送上笔墨纸砚来,慕轩提笔在手,饱蘸浓墨,在纸上一气呵成,槿儿帮着将那笔意酣畅的八个大字展示给大家看,底下惊叹声一片,慕轩索xìng再加把火,他将手中毛笔脱手甩出,毛笔像怒矢一般直奔对面官衙前左边的石狮子,软软的羊毫竟然shè进石狮中,笔杆没入竟达两寸,而且那笔恰恰没入石狮子的两眼之间,简直比拿尺子量好的都jīng准,众人顿时再次惊异声一片。

    但慕轩还没完,他朗声吟道毫霜掷罢倚天寒,任作淋漓淡墨看。何敢自矜医国手,药方只贩古时丹。”

    “好啊”这次声响最大的是那些士子,他们才能明白刚才那八个字和这首诗的高明之处,想不到,这个自称江湖草莽的年轻汉子竟有如此才情,真是让人诧异万分哪

    “好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好一个‘何敢自矜医国手,药方只贩古时丹’”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满是赞叹与惊诧。

    慕轩和槿儿都循声望去,穿过人群来到台下的正是一别大半个月的李东阳,看着他在台下微笑,慕轩脸上装着露出些许诧异之sè,其实,朱祐樘一行这两天会路经临清的消息他早就收到了,他这才敢“肆无忌惮”的大干一场——时不我待,希望能借太子之力早一步开始农转商的步骤。

    慕轩冲李东阳拱拱手,而后向大家说我遇到故友,想借一步,这次的事,我必定给大家一个交代,否则绝不离开临清”他向四下再次一个罗圈揖,这才带着槿儿下了高台,槿儿的那些街坊都跟槿儿告别,槿儿眼含着热泪送走他们。

    那些船工和百姓都很有默契的起身,非常有秩序地离开,吴鼎义还在高台之上傻愣愣的坐着,那些卫所士兵没有得到任何命令,自然对那些离开的人不加阻拦。

    士子们却不愿就此散去,他们中不少人还沉浸在“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亢奋之中,看着慕轩与突然出现的那个中年文士低语着,他们都鸦雀无声,似乎在等着。

    李东阳看看这些士子,忽然冲他们拱拱手,提高声音说各位,如若不弃,请随老头子去喝一杯?”在这些大多朝气蓬勃的少年士子面前,他这么自称倒没有显得倚老卖老,反而引来了很多人的笑声,有人喊着方去吗?方去,咱们就去”

    李东阳呵呵一笑,说他当然去,要不老头子也没有勇气邀请各位哪”

    士子们轰然大乐,齐声回应多谢盛情,晚辈敢不受命”

    慕轩哑然失笑,李东阳肃手延客,慕轩举步,槿儿随行在侧,士子们在后面跟着,那些卫所兵士看看台上的吴鼎义,吴鼎义已经站起身了,他看着台下突然冒出来的中年文士,眼中闪动着狐疑之sè,一个千户快步上来,在他耳边低语两句,他眼中的惊异之sè更加浓了,赶紧带着那千户下台,向钞关官衙里面走去。

    慕轩他们都跟着李东阳走,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临清地面上相当有名的和园酒楼,本来临水酒楼比和园酒楼更大,但这两天临水酒楼歇业,据说掌柜宫自任的娘子不幸过世,宫自任扶柩回乡去了。

    和园酒楼相当大了,但是有这么多士子,再大的地方都显得狭小了,好在大家主要不是来喝酒的,酒菜好酒菜差都无所谓,慕轩跟着李东阳上了二楼,没法坐到楼上去的士子也没遗憾,在下面谈天说地,这几天尤其是今rì的一切都足以让他们聊个十天半个月了。

    那些上了二楼的士子都分散在雅间,槿儿被请进了东面第二间雅间,舒儿姑娘在里面接待她,慕轩跟李东阳来到东面第一间,进来一看,这里除了意料中的太子朱祐樘和王守仁之外,还有几张陌生面孔。

    李东阳为双方引见,慕轩才朱祐樘左手边坐着的是山东左布政使杨庭之,右手是按察副使韩仲漾,另外一桌上坐的是东昌府同知胡连贤,那个瘦小的文人是曾经的定远师爷谢子添。

    大家见过礼,朱祐樘让慕轩在他对面坐下,李东阳跟王守仁则陪着胡连贤、谢子添。

    朱祐樘之前已经对杨庭之他们表明了身份,杨庭之眼见太子居然称这个江湖草莽为方,言辞之间非常恭敬,他暗自惊疑,心下暗自称幸:好在没有跟这个年轻人直接起冲突,要不今天可就被动了,那个吴鼎义,一意孤行,太子就在眼前,却无缘前来拜见,真是活该

    “方,想不到在这里还能与你相遇,此次南行,咱们真是有缘哪”半个多月不见,朱祐樘神sè间看上去似乎成熟了不少,“李、守仁都蒙惠赐墨宝,祐樘不揣冒昧,也望能有所赐”他很认真的看着慕轩,显然不是说说就算的。

    慕轩笑笑,沉思片刻,起身来到那张书案旁,提起笔来,文不加点,唰唰写下。

    朱祐樘起身看,其他人自然不敢再大喇喇的坐着,纷纷起身围了,杨庭之字径外,也是景泰五年的进士,但才五十出头,一向自视甚高,看太子如此器重这个方慕轩,只当是太子礼贤下士,抬高了这个年轻人,但他一看纸上那笔绝对不俗的字,先就一楞,再看那内容,当时就震住了:

    “万家墨面没蒿莱,敢有歌吟动地哀?心事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心事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李东阳捻须沉吟,一脸深思模样。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王守仁脱口吟出,眼睛亮亮的,看慕轩一眼,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样。

    朱祐樘看着这白纸黑字,一言不发,片刻之后,向慕轩深深一躬,说教诲,祐樘铭记在心,请入座,还有何言教我,但请明示”

    杨庭之见太子对这个方慕轩如此恭敬,不由得暗自收起轻视之心,竖起耳朵,想听听这个年轻人会有高论。

    他们各自入座,慕轩举杯向大家说慕轩一介莽夫,能有幸与各位共饮,非常荣幸,先敬各位一杯,倘有冒犯之处,还望各位海涵”

    杨庭之只道他是在太子面前客套,自然没把他这话放在心上,随着太子举杯一饮而尽——后来他才觉得,这个年轻人说“冒犯之处”,实在是太轻了,那哪里是“冒犯”,分明是“大逆不道”

    慕轩放下酒杯,低声吟道万家墨面没蒿莱,敢有歌吟动地哀?是否觉得慕轩危言耸听呢?”

    朱祐樘看着他,微微摇头,慕轩一笑,继续说临清钞关主事之位,很多人觊觎,清者清,浊者浊,清者一腔忠贞,却还是被浊者诬陷而死;而浊者窃据此位,无非是为了钱财。此事背后,牵连甚广,慕轩一介草莽,无法深入其中,只得烦劳了。”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了那本账本,双手托着递给朱祐樘,朱祐樘接,翻了两页看看,脸sè就变了,将账本交到按察副使韩仲漾手中,说这事,必须彻查到底”他经历了元器琛之事,多少看出那账本上的数字背后潜藏的讯息——短短数月,如此肆无忌惮的贪墨压榨,岂是一个地方同知和一个户部主事敢轻易尝试的?

    韩仲漾非常意外地接过账本,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对面的杨庭之,杨庭之脸上毫无异样,心里却暗自高兴:太子的意思,是让地方上彻查这涉及京官的大案,那一定要好好利用此事,将那些蠹虫全部挖出来,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随便向地方伸爪子了——原先他就对刑部跳过布政使衙门和按察使司而派员审理楚本直的贪贿案表示不满,后来他想让那一方的胡连贤接任临清同知,却又被上面硬生生换成了顾而厚,钞关管理之权又落入了平思楣之手,原先一直很是郁闷,此刻却不由暗自称幸。

    慕轩看朱祐樘的脸sè中满是坚毅果敢,暗想元器琛之事果然对他影响不小,这样也好,未来的一朝天子,杀伐决断应该果敢顾而厚和平思楣目前都在我手里,顾而厚愿意戴罪立功,平思楣目前还在犹豫之中,如有需要,我可以把这两人交给按察使司。”

    他说得轻描淡写,杨庭之却听得心惊肉跳,这个方慕轩究竟是人物,居然胆大包天,私自扣押朝廷命官,而且毫无顾忌的向太子坦承一切,莫非他跟朝廷有关联?

    朱祐樘心里也很是吃惊,但表面上不动声sè,而他这不动声sè却让杨庭之更加,这个方慕轩果然跟朝廷有关,甚至很可能就是朝廷派出的御史、密使之类——太子殿下都能微行私访,那朝廷派个把御史、密使巡行地方也没奇怪的,只是,这个御史看都不像是个读书人出身,而且太子对他那么敬重,难道,他还有更复杂的背景?

    这么想着,杨庭之对慕轩更加不敢小觑了。

    韩仲漾这个按察副使倒比杨布政使沉得住气,非常客气的冲慕轩拱手一揖,说那有劳方了”

    慕轩说不敢当,朱祐樘看杨庭之的脸sè和韩仲漾对慕轩的态度,突然明白他俩肯定对慕轩的身份有些误会了,但此时此刻,他决定就让他俩这么误会下去——也许这样对彻查楚本直一案会更加有利呢

    “慕轩听闻王在中都的壮举,万分钦佩,”慕轩忽然转向另一桌的王守仁,端杯起身,“王请容许我借花献佛,以表慕轩的一番敬意请”

    王守仁脸上的兴奋之sè一掠而过,立即恢复了平静,非常沉稳的端杯起身,说守仁不敢当,谢方谬赞”

    他俩一起饮尽杯中酒,相视而笑,杨庭之却不太明白那个王守仁做了了不得的大事,连这个方都对他那么钦佩了,朱祐樘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说守仁在中都当机立断,手刃了那个横行不法、草菅人命的凤阳知府苟rì新。”

    他说得是那样的轻描淡写,杨庭之心头却如被重槌撞击一般“碰碰”直响,他看一眼那个稚气明显的少年人,心说:今rì是啦,尽碰上这些逆天的人物?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居然把凤阳知府给杀了,看样子太子还非常赏识他,难道,据说一向谦恭慈蔼的太子殿下其实也是个铁腕人物?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他就不得不重新审视接下来要面对的楚本直一案了。

    朱祐樘看着杨庭之从慕轩进来开始,脸sè已经悄悄变了好几遭,他心里不由暗自思量:我这么煞费苦心的耍心机,是否就能保证此案水落石出,山东地面从此少些贪墨官吏了呢?

    事情,会这么简单吗?

    第二集逆天人物

    第二集逆天人物

第四集佳人有喜

    第四集佳人有喜

    韩仲漾对他的突然清醒毫不惊怪,呵呵一笑,说下官也许是成全了径外兄啊”

    “成全?”杨庭之甩开他的袖子,一把将身上的薄被掀开,坐了起来,也不穿鞋,就光着脚在地上走来走去,韩仲漾不急不躁,就坐在那里看着像笼中困兽的杨庭之。www.uu234.com

    杨庭之脚底感受着地上传来的阵阵清凉,心里渐渐平静了些,他走到床边坐下,问韩仲漾既然澜止兄有此一说,有何良策教我?”

    韩仲漾微微一笑,说径外兄可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了,难道就没想过,殿下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兄台,不正是兄台扬名天下的机会吗?”不跳字。

    杨庭之景泰五年中进士,与朝中名臣何廷秀、鲁千之等都是同年,他为人没有那几位以朝廷之事为第一的风格,但因为少年中举,喜好声名,因此登上仕途以来,待人接物都相当圆滑,人缘极佳,又不贪财好sè,地方风评极好,韩仲漾以“扬名天下”相劝,他杨左布政使还是非常心动的。

    “只是这事实在非常棘手,一着不慎,可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杨庭之的头脑还是非常清醒的。

    韩仲漾微微一笑,说你担心?此事是太子交托与你的,但真要依太子之意行事,必然得由朝廷颁下旨意,而且官员的配置也必然得有吏部行文,不可能私相授受。太子敢于做出这个决定,必然早就得到了今上的许可,你只想想,太子明明被禁闭在东宫反省,又如何会微服南行?这分明是今上授意的南巡之举。你如今能得太子器重,何不趁机向太子请求在一些重要官位上任用得心应手之人,以保证大事必成。那样,你又何必有事败被责之忧呢?”

    杨庭之仔细琢磨这些话,片刻之后,腾地站起身来,脸上露出大喜之sè,冲韩仲漾一个劲的拱手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澜止兄,你真是足智多谋呀”

    韩仲漾只是笑笑,毫无自骄之sè,反倒皱皱眉说其实径外兄目前最重要的是想好由谁来执掌临清钞关,这个位置决不能落入外人之手,更不能让贪墨之徒霸占”

    杨庭之闻言也不由皱起了眉,问莫非澜止兄有好的人选?”

    韩仲漾摇头,有些诧异地看着他问难道径外兄没想过让胡同知接手?”

    杨庭之苦笑,说大家都我极力提拔他,其实我很清楚,胡连贤在同知之位上负责捕盗、江防的话还是非常合适的,再要让他往高位走,恐怕就力所不逮了,尤其是钞关涉及钱银会计,他可绝对是门外汉。”

    韩仲漾愣怔了片刻,向杨庭之拱手作揖说径外兄行事公私分明,真让仲漾钦佩”

    杨庭之嘿嘿一笑,说看来澜止兄今rì才算看清我老杨的为人哪”

    韩仲漾嘿嘿一笑,说彼此彼此,恐怕你我今rì之后才算真正认识彼此啊”

    慕轩跟槿儿回到顺风客栈已是酉正时分,凝珮她们吃过晚饭,正在闲聊,慕轩刚跨上台阶,就听见斯波晴杉那娇媚的声音在吟诵着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而后,是她的啧啧赞叹声真是才思敏捷,少nǎinǎi,不去考科举,可真是暴殄天物”

    慕轩跨进门去,凝珮跟真伊都用微笑的眼波迎接他,斯波晴杉背对着门,虽然没看见他进来,但一看凝珮她俩的眼神就是他,她转过身来,眼波流彩,说,你说呢?”

    慕轩淡淡一笑,说我要是去考科举,那才叫自取其辱呢”

    深知他底细的凝珮“扑哧”一笑,斯波晴杉却似乎不明所以,眨眨美眸,说这么好的才学,不去真的很可惜啊”

    慕轩可没办法跟她解释,凝珮笑着说即使考中了,又能怎样?仕途上多一个争名夺利之辈,天地间少一个豪情万丈的男儿,那才叫可惜呢”

    真伊在一旁也点着螓首,看样子很是赞同凝珮的说法,斯波晴杉看看她俩,有些讪讪的,说我只是说说嘛,又不是真的要去做官,做官其实很辛苦的,动不动就寝食难安的,而且做久了还满身铜臭味,不当也罢”她还很俏皮地皱皱鼻翼,抬手在鼻子前扇扇,一副不堪其味的模样。

    慕轩他们三个都被她逗笑了,慕轩心想:一个异国女子都官场上的勾当,却还有那么多追逐名利之辈口口声声说当官是为了为民做主,真是拿全天下的人都当傻瓜耍了

    “文思敏捷,能否为晴杉写几句?”她一脸期盼之sè,慕轩倒不便断然拒绝,看一眼凝珮,后者嘴角微微一撇,转过了脸。

    慕轩笑笑,略一思索,再次拿龚自珍的诗交了差沉沉心事北南东,一睨人材海内空。壮岁始参周史席,髫年惜堕晋贤风。功高拜将成仙外,才尽回肠荡气中。万一禅关砉然破,美人如玉剑如虹。”

    不只是斯波晴杉惊喜之sè满脸,一边吟诵着,一边找纸笔写下,真伊看着慕轩的眼神中也满是惊诧与欢喜,此外还有一些别的在闪动,这种眼神,任何男人见了都得迷失了心神,慕轩有那么一刻的恍惚,他觉得,恐怕陷入非常危险的境地了。

    其实他还漏看了一位,那就是站在他身后的槿儿,此时此刻,槿儿看他背影的眼神一点都不比真伊、斯波晴杉她俩差。

    第二天,船工们开始干活,那些士子都赶往济南府准备科考了,整个临清城就渐渐回到了原先的轨道,要是临清钞关能有人开始主持rì常事务,那就一切都正常了。

    为了这份正常,杨庭之一早就拉着韩仲漾跑去太子落脚的客栈请示,朱祐樘跟李东阳、谢子添陪着一起商议,杨庭之提了几个纸张钞关的人选,朱祐樘跟李东阳、谢子添不清楚他们,没办法发表意见,但韩仲漾清楚,逐个点出他们的不足,结果,一个多时辰了,还是回到了起点——没有合适的人选。

    李东阳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那是昨晚慕轩当奇闻异事跟他们讲的,就是阳谷城里钱大郎跟钱氏的奇案,而妥善审理这起案件的阳谷知县谢枕亭能力不俗,而且他在当地的官声相当好。

    这个——杨庭之跟韩仲漾相视一眼,心中都有了数,杨庭之想想,说这个谢知县下官,确实相当有能力,官声也好,要不,让他来临清试试?”

    朱祐樘略一沉吟,说那就这样么着吧”

    杨庭之和韩仲漾都欠身说是,朱祐樘又说我已派人去召孙启、郑尚溟、卫贺来此地见我,你们就再多呆一天吧”

    孙启是右布政使,郑尚溟是按察使,卫贺是都指挥使,杨庭之、韩仲漾情知太子这是找他们来商议临清之事,都欠身答应,而后告辞离开。

    他俩一走,朱祐樘跟李东阳、谢子添就动身赶往临水酒楼,王守仁跟张纪先一步护着舒儿来了,王守仁在凤阳所救的秦震、秦雪兄妹俩也在,凝珮做东,宴请舒儿姑娘,而临水酒楼的新掌柜宫自行已经接手酒楼事务,慕轩借这里宴客,也是想让临水酒楼重新开张。

    酒宴不算丰盛,以清淡为主,这是凝珮的主意,因为,她从槿儿口中得知,舒儿姑娘之前在和园酒楼似乎身体不舒服,几次差点呕吐,根本没吃,可能是那些菜太油腻了。

    不过,舒儿姑娘面对清淡的菜肴似乎胃口也不好,作呕了两次,却没有吐出来,秦雪只有十四岁,却很会照顾人,在一旁忙个不停,舒儿姑娘很不好意思,说小雪,你就坐着吃吧,别管我了,我没事”

    秦雪摇头说舒儿你真的没事吗?要不找个大夫看看?”昨天我就说要找大夫,你就是不肯,这下严重了吧?

    凝珮心中原就有疑惑,这会儿更加怀疑,说我略懂医术,舒儿介不介意我给你把把脉?”

    舒儿忸怩一下,终于将手臂伸了,凝珮伸指按着她的脉,微闭双眸,片刻之后,有些惊异的睁眼看看她,舒儿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笑笑,凝珮又闭上双眸,感知片刻,之后,凑近舒儿的右耳边低语,舒儿的俏脸顿时红了,连两耳都红红的,她羞涩的低头,不敢看席上任何人,凝珮又凑近说了一句,舒儿脸sè有些着急的摇摇螓首,伸手要来拉她的衣袖,凝珮一笑,推开她的手,起身出雅间去了。

    槿儿她们都有些奇怪,不少nǎinǎi出去干,斯波晴杉略一思忖,嘴角却噙着莫名的笑意,舒儿姑娘一眼瞥见,情知这个如今改名为依依的莲吟姑娘也猜出真相了,不由大羞,越发不敢抬头了。

    凝珮出了雅间,沐云平守在门口,她就让沐云平到隔壁雅间去请太子出来一下。

    很快,朱祐樘来了,见是凝珮找他,他脸sè很是惊讶,凝珮向他敛衽一福,说恭喜殿下”

    朱祐樘一愣,脱口问恭喜?”

    凝珮嘴角噙着微笑,说舒儿姑娘有喜了,殿下要当爹了”

    “?”朱祐樘吃了一惊,脸sè一下子就红了,而后又有些奇怪的神sè浮现,他站在那里居然有些手足无措,对此,凝珮很是理解,一个年未弱冠的少年人,却被告知他要当爹了,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也是很正常的。

    “殿下聪慧仁慈,舒儿姑娘知书识礼,两位的孩子必定分外出众,我真替两位感到开心”凝珮说着,心里却有些苦涩,人家没准备好却突然有了,一直想早些怀上夫君的骨肉,却至今没有任何反应,老天爷可真是会捉弄人

    朱祐樘看着她的绝美娇靥,听着她亲切的言辞,心里忽然有豁然开朗的感觉,方才涌起的那些焦躁、无措等等情绪突然就消逝不见了,他脸上显露释然的笑容,说承吉言,等孩子诞下,还望您这个姑姑好好疼疼他”

    凝珮一愣,随即脸上也闪动释然的笑容,说那是自然,谁让我是他的姑姑呢”

    朱祐樘看着她的笑容,心里想:有这样亲切可人的,其实也蛮不的

    凝珮回雅间将舒儿请出来,朱祐樘带着她到一间空置的雅间询问些情况,凝珮进雅间坐下,晴蓉忍不住问少nǎinǎi,舒儿姑娘啦?”

    凝珮看槿儿、真伊她们也都好奇的看着,只有斯波晴杉却微笑不语,情知这个小妮子早就猜到了,就说别多问,免得舒儿姑娘抹不开,再跟你们说”

    晴蓉她们也就不说了,等舒儿姑娘进来,大家也都若无其事的谈些轶事杂闻,舒儿姑娘似乎是凝珮的功劳,看她的眼神中始终含着感激之sè。

    酒宴散罢,慕轩他们回到顺风客栈,人还没坐定,晴蓉就急着问,舒儿姑娘身体不好吗?”不跳字。

    凝珮勉强一笑她要做娘了。”

    大家都一愣,慕轩这会儿才释然,原来凝珮找太子是说这事,他也明白凝珮的感受,众人面前不便多说,只是向她微微摇头,意思说:不必在意

    凝珮自然夫君的意思,笑笑,心里却还是不免难受。

    斯波晴杉在一旁看着人家两口子眉来眼去打哑谜,眼神中竟然有难以掩饰的羡慕之sè。

    当夜,慕轩不免得继续对凝珮好言安慰,还用实际行动支持她的“造人计划”,凝珮暂时平下心来,享受夫君的温柔,觉着有这样善解人意的夫君真是幸运。

    第二天,慕轩独自来到了临水酒楼,中午时分,几拨客人分批来到,进了最大的水月阁,在这里,他们将商议临清的未来——后来,有不少人认为,这次聚会也基本决定了整个大明的未来发展道路。

    第四集佳人有喜

    第四集佳人有喜

第五集孤注一掷

    第五集孤注一掷

    眼见太子果然微服在这里,孙启他们都非常吃惊,而更让他们吃惊的是,太子居然想要让临清变成一个商贸之城,而钞关的收税主要针对临清的商家,而不再是针对来往商船,这不是大违祖宗之法吗?

    不过,他们没有一人提出什么异议,不光是因为他们听了谢子添和慕轩叙述的元器琛和楚本直的遭遇,更因为他们在这山东为官都超过两任了,他们都清楚老百姓缺的是什么,表面上,山东是圣人故乡,民风淳朴,而且与京师为邻,有什么风吹草动彼此都能很快得知;可事实上,百姓的怨声绝对不比那些常年受灾的地方少,甚至可能更重,圣人的后人在家乡依仗着朝廷的恩宠,作威作福,民风又怎么可能淳朴?目前是没有达到那个点,要是有什么变故,像临清前几rì的那种冲突很可能一触即发,而且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要改变些什么还是非常正常的,只是,他们没想到这种改变来得这么快,而且居然是微服私行的太子发动的——太子毕竟还没有登基,这么做,是不是急了点?

    太子很多时候都是在询问,问人口数目,问田地总量,问粮食收成,问税赋收支,问水利建设状况,问百姓服役频率,问官员薪资水平,问吏治整顿情况,问地方商贸概况,问卫所军士总数,问军费开支明细……他像一个非常好学的学生,满目虔诚之sè,一脸希冀神情。

    孙启、郑尚溟、卫贺却被问得浑身冒汗,满心惊诧,太子这些问得实在是太jīng确了,好像他对地方上的事务无所不熟——朱祐樘当然不可能突然间变得那么厉害,这些问题,除了他这次南行自己的感悟之外,其他都是李东阳跟谢子添帮着设计的,谢子添在地方上做师爷,自然非常熟悉下面那些官吏最常遇到的问题和惯常使用的手段等。

    有些问题,孙启他们特意带来的专司部员也被问得张口结舌,无法回答,但朱祐樘并不动怒,只是说:“要是你们都不清楚,那不知谁能搞得明白了,老百姓恐怕会更加迷糊吧?”

    孙启他们紧张得起身跪倒请罪,朱祐樘却起身亲自一个个扶他们起来,说:“你们不必惊惶,我现在只是问问而已,并无责怪之意,各位在山东政绩卓著,虽有楚本直之事发生,但也不能有损你们的功绩。”

    孙启他们得太子如此理解,都是感激万分,尤其那几个各司部员,得太子亲自搀扶,浑身的骨头都要酥掉了,有人暗自决定,回去后一定要将太子触碰过的这件衣衫供起来,当做传家之宝。

    孙启说:“太子宽宥,臣等感激涕零,只是楚本直之事,臣下难辞其咎,楚本直在临清不足一年,政绩斐然,却遭jiān人诬陷,含冤莫白,而臣下没能辨明实情,以致楚同知枉死,是臣下失察之罪,还请太子降罪”

    他再次跪倒在地,太子第二次起身搀扶他,将他按入座中,说:“方先生说有种情况叫灯下黑,我觉得非常有道理,楚本直的事,不光有‘灯下黑’的原因,还夹杂朝中某些人动的手脚,不能怪你。”

    卫贺他们纷纷点头说“殿下圣明”,郑尚溟还说:“刑部派人前来彻查楚同知,臣下没能获准同审,是臣下之罪。”

    朱祐樘说:“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楚本直之事,既然已知其冤,自然得还他一个清白,这事稍后再说。为今之计,咱们商量一下临清发展商贸和钞关改制之事。”

    大家一时都陷入了沉默,毕竟这事有些棘手,大家不怕说的话不合太子心思,反倒怕说的太合太子心意,一旦被采纳了,那以后真要按着去做而出了问题的话,麻烦可就大了。

    后来还是韩仲漾第一个开口:“臣下以为,为官之道,重在治民,民安则国泰,农耕之民,自然得好好劳作,确保五谷丰登,而城镇之民,无田可种,为商为工也是各取所需,朝廷对于匠户都已实行纳银代工之制,那对商户,为何不能适当放开束缚呢?据臣下所知,那些巨商富贾以rì进斗金言之,一点也不为过,他们所纳税银于他们所得利润而言,不过九牛一毛;而本小利薄的小商小贩,每rì所得不足养家糊口。倘若朝廷能够分类区别对待,使各有所养,亦使朝廷获取更多治国之资,何乐而不为呢?”

    何乐而不为?孙启、卫贺他们面面相觑,心说这个韩仲漾一直谨言慎行,怎么今天这么大胆,莫不是想在太子面前表忠心?

    按察使郑尚溟看看自己这位副手,却微笑着点头,似乎非常赞同他的看法。

    朱祐樘也点点头,说:“韩副使所言甚是,只是这如何分类区别还得你们多多费神,相关细节力求合理,勿让求生图存者最后无力谋生。”

    郑尚溟和韩仲漾一头,异口同声说:“臣下谨遵殿下之命”

    孙启他们再次面面相觑,心说你们这就算决定了,没我们什么事了?

    当然不可能,朱祐樘转头看向他们,说:“倘若山东地面上可以妥善促成此事,为百姓找出切实可行的生存之道,那你们就都是我大明的功臣,当流芳百世”

    孙启他们心中一惊,太子这么说,分明是孤注一掷,务求见效了,这可有点赶鸭子上架的味道呀

    但面上,此刻谁敢说别的,一个个都点头称是,朱祐樘却并不领情,说:“我知道你们心中未必会完全接受这样的安排,但务必记得,百姓如果无法生存,你们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威胁,赤luo裸的威胁

    所有人都有这种感觉,但是没有人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这是大实话,没有百姓,那还要官干什么?那些将治下百姓逼得走投无路甚至揭竿而起的,无异于杀鸡取卵,绝对是无可救药的蠢驴

    接下来探讨的内容,朱祐樘不少是首次听闻,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要把自己希望的事情干好,还需要制定很多的规矩章程,为此,他非常耐心的听着,询问着,这个时候,他觉得,如果没有此次南行的经历见识,他是肯定没心思听下去的,做天下之主,原来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不过,正因为明白了这个事实,他越发想要把自己的分内之事做好,他也真正明白父皇的一片苦心,这个时候,他再也不怀疑方先生所说的父皇贬斥能臣是为自己留下社稷重臣的苦心了。

    慕轩也听得非常仔细,虽然这中间不少东西他其实从别的渠道已经听过,但是,为了临清之事能够顺利,为了接下来的一切能够开展,他必须熟悉必要的步骤,不能有所遗漏。

    他们从中午一直谈到黄昏,终于基本确定了大体的规划,临清之事,由杨庭之专项负责,韩仲漾专司负责官员的监督、考核之类,而吴鼎义被特别派遣到平山卫镇守,专门应对可能出现的sāo乱。

    吴鼎义自从那天接到命令,率领卫所军士保护太子所在的客栈开始,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想着自己在太子面前出了丑,尤其后来知道自己得罪的那个年轻汉子居然被太子尊为先生,更觉得末rì来临了。今rì却被召来,由太子亲自下令,让他负责临清的安稳,太子还特意当面对他提出要求:“如果临清顺利转型而不出大的sāo动,你吴鼎义就是大功一件”他顿时觉得自己从九幽地狱飞到了九天碧霄,心里喜得不知怎么好了,只是一个劲向太子磕头,称:“小人一定不负殿下所托”

    大事已定,孙启他们启程赶回济南府,而杨庭之、韩仲漾、吴鼎义他们跟着回济南府安排一下,再赶来临清开始办公。

    韩仲漾离开时走在最后,慕轩跟着太子他们在门口送行,在韩仲漾走出时,低低说一声:“韩老,多多保重”

    韩仲漾没有看他,只是同样低声说一句:“总执事放心,好不容易开始了,韩某纵死也当促成此事”

    慕轩看着他登上马车,看着马车绝尘而去,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为了“生民”大计,这些原本在仕途可以青云直上的兄弟却选择了艰难的重生之路,没有他们,或许自己的这个计划还得无限期的推辞,什么叫为民请命,什么叫赤心为国,他们的付出就是最好的演绎。

    慕轩之后又跟朱祐樘他们谈了一会儿,朱祐樘毫不避讳的告诉他,这次匆匆从凤阳北还,是接到父皇旨意,朝中似有变故,但到聊城时,又接到旨意,让他缓缓而行,他这才有机会在这里逗留这两rì,明天他就要启程回京了。

    慕轩也坦诚相告,他也要离开临清前往定州府,在那里,有新的事情等着他面对。

    慕轩离开的时候,王守仁特意来送他,跟他说:“守仁此次回京,禀明家父之后,想立刻前往东胜卫,方先生可否帮守仁安排?”

    慕轩问:“王兄弟为何如此急切?”

    王守仁说:“守仁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在水深火热中,却只能徒唤奈何,守仁等不及了”

    慕轩看着他那异常平静的脸,点点头,说:“好的,你回京后,自然会有人与你联系,届时你有什么想法,只要跟他说就行了。”

    王守仁说:“多谢方先生成全”

    慕轩笑笑,说:“王兄弟,去东胜卫,你要有接受任何意外的心理准备。”

    王守仁看着他的眼睛,非常郑重地点点头。

    慕轩回到客栈,告诉凝珮她们太子一行明rì回京的消息,凝珮说:“舒儿刚刚有孕在身,不宜如此奔波吧?”

    慕轩点点头说:“这个不必担心,张纪此刻应该会有安排的。”太子还未大婚,却已有后嗣,对于皇家而言,这可绝对不是小事,张纪这个宦官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万无一失,此地离京师已近,不必咱们来cāo这个心了。

    凝珮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而槿儿、真伊、斯波晴杉她们仨看慕轩的眼神都有些躲躲闪闪的,似乎有些怕他,慕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槿儿说:“令尊的冤屈很快可以洗清,但此事一时半会儿不会有结果,你要不要在这里等结果?”顾而厚、平思楣在“生民”手中,只等韩仲漾再次来临清后追查结果。

    槿儿愣了一会儿,说:“爹爹的冤屈既然洗清,我想将爹爹好好安葬,结果如何,我不准备多想了。”

    慕轩点头,想槿儿能早些从这事的yīn影中走出来也好。

    看他没什么事了,槿儿她们仨急急地离开,看着真像是非常害怕他一般,连晴蓉都觉着她们三个很奇怪了。

    慕轩跟凝珮回房休息,他问:“槿儿她们怎么啦,怎么好像很怕我似的?”

    凝珮笑笑,说:“你是公子爷嘛,几个小丫鬟怕你也是很正常的啊”

    慕轩笑道:“你怎么说这种怪话,看我怎么治你”他伸手就去她腰间呵她的痒,凝珮还没被他碰上,就已经笑弯了腰,一个劲的躲着,口中一迭声的告饶:“夫君大人,饶了小女子吧”

    慕轩自然不会真的呵她,将她拦腰抱起,在她耳边呵口气,说:“饶你可以,不过今晚可得好好伺候夫君大人”

    凝珮浑身都软了,羞红着脸蛋低声回应:“是,夫君大人,小女子从命”

    这一晚,两人颠来倒去酣战几回,在彼此的汗水中相拥着安歇了。

    第二天,慕轩让小高雇上一帮“专业人士”,在北城外买了块地,为楚本直修了一个衣冠冢——楚本直当初遇害之后,尸骸被弃在什么地方根本查不到了,槿儿一身重孝,在爹爹的坟前恸哭了一回。

    此事了结之后,他们整装准备离开临清,走之前,阳谷知县谢枕亭已经带着沈师爷来到了临清,等待接受新的任命,慕轩抓紧时间跟他深谈了一次。

    翌rì,慕轩一行登上马车,出西城往丘县方向进发。

第六集妒、怒两夫妻

    第六集妒、怒两夫妻

    黄昏时分,他们离着丘县县城只有两里多地了,马车颠簸着,斯波晴杉掀起车厢上的小帘子探头向外看着,太阳下山,小村庄上空炊烟袅袅,原本在地里劳作的农人都回村了,田间小路上,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扬着根柳枝在赶着两只小羊羔,两只小羊羔跑几步,啃一口田埂上的草,又“咩咩”的叫两声,很是有趣,而更有趣的是一个只有四五岁的小男孩在小女孩后面一颠一颠地跑着,跑几步就停下来,弯下小身体,两只小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学着小羊羔“咩咩”的叫。

    “咯咯咯——”,斯波晴杉娇笑着,引起了凝珮的注意,她凑过来看着那憨态可掬的小男孩,嘴角露出微笑,但等马车过去,看不见那两个孩子了,她的眼神中又满是黯然之sè。

    斯波晴杉知道她的心事,轻声说:“少夫人,您也不必急于一时啊”

    凝珮一笑,同样声音低低的说:“你现在不会明白的,只有当你真的把他当成你最爱的人,一切都想跟他一起去从无到有的开创时,你才会明白我这时候的心情。我知道你们三个都能接受他,只是槿儿还在守孝,真伊有些抹不开,而你是最合适的,虽然我知道这样很是委屈你,只是,我总觉得,能和自己喜爱的男子共谐连理,很多繁文缛节可以省掉。我不逼你们,一切都要你们自己决定。”

    斯波晴杉微红着脸,看看帘外车座上那个朦朦胧胧的高大身影,心里翻腾着,她当然不想错过这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更难得的是他的娘子在极力撮合,只是,凝珮的动机明显不纯呐她可以不在意形式,但是,她可不想只是作为传宗接代的工具被接受,那样的话,她自己这一关先就过不了。

    凝珮看她的神sè,也知道这事急不得,只是,她心里真的很急呀

    马车路过那个小村庄,在庄外的大道边,聚着十几个人,男女老少都有,吵吵嚷嚷的,还时不时传来女孩子的尖叫声,前面小高驾着的马车停了下来,槿儿、真伊、晴蓉她们都探出脑袋来看出了什么事,慕轩也就停下马车,凝神一看,人群中是个三十五六岁模样的村妇揪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的一只胳膊,扬着手里一根小竹棒,向着少女的屁股上打着,少女极力挣扎着,不时痛叫两声,嚷嚷着:“娘,小丫不敢了——”

    旁边围观的几个妇女拉拉扯扯的,阻止那个村妇,旁边几个男子不便上去拉,只能喊着:“小丫她婆婆,算了算了,赶紧让她回去吧,家里孩子还等着呢”

    有几个七八岁的男孩女童却在跳着蹦着,拍手笑着:“小丫做娘还瞎跑,婆婆生气打着逃——”

    村妇被人拉着,没法子再打小丫,只好放开她,粗着嗓子喝一声:“还不回去给铁蛋喂nǎi,他都哭了好一会儿了”

    小丫如蒙大赦,急急地跑着回庄去了,那几个小孩子还在她身后跟着叫着,这边的众人呵呵笑着,一起进庄,有几个回头看看慕轩他们这两辆马车,就自顾自走了。

    慕轩笑笑,想那对婆媳都是寻常村妇村姑,容貌很是寻常,只是没想到那个村妇四十不到,已经做了nǎinǎi,那个少女分明还未成年嘛,已经是铁蛋他娘了?呵呵——

    他笑笑也就过去了,继续催马赶路,可车里的凝珮却大受刺激,那个少女身材瘦小,明显还没长开,怎么着,是孩子他娘了?这个,老天爷是不是故意拿这种事来捉弄我啊?

    她神情越发黯然,斯波晴杉看着就更加心虚了,接下来的路上两人都不吭声,一直沉默到了落脚的客栈。

    当夜,凝珮与慕轩欢爱之后却毫无睡意,她也不许慕轩睡,一个劲地问他:“人家十四五岁就做娘了,咱们难道还要等下去吗?”

    慕轩苦笑,说:“这事急不得,咱们还年轻,有什么可担心的?莫非你怕我这个外来者生不了孩子?”这个好像也是有可能的哦,那个穿越到战国末年的项少龙不是就失去了生育能力吗?不过,那毕竟是小说家言,做不得真的,我应该不会有这种问题的

    凝珮在他肩膀上轻咬一口,恨恨地说:“人家跟你说正事呢”

    慕轩直咧嘴,心说我说的也是实话呀,这事有什么可急的,急也没有用啊,这个时代,也没有试管婴儿可做呀难道,找中医吃药?治不孕不育的,中医应该早就有吧?

    他胡思乱想着,却听凝珮低声说:“你不是说自己是外来者,像浮萍一样,到处漂泊,甚至连浮萍都不如,浮萍至少还有根呢,你在这里却连根都没有,要是咱们早些有了孩子,你就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了,也就算有根了,不是吗?”

    慕轩这才真正明白凝珮的心思,心里感动,紧紧拥着她光洁柔腻的香肩,下巴抵在她的额头,喃喃的说:“傻丫头,我只是跟你闹着玩的,自从有了你之后,我就已经拥有了最好的家,也早有了割舍不断的根,这辈子,我都扎根在你的身边了。”

    凝珮将一边俏脸贴在他的心口,幽幽的说:“这还不够,我要你拥有更完整的家,所以,一定要早些有你的孩子,你得支持我”

    慕轩说:“好好好,老婆大人,我一定全力支持你,举双手双脚支持你”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不许反悔”凝珮抬首看着他的脸,眼睛亮晶晶的,闪动着异样的光芒,“你要一切听我安排”

    “好的,老婆大人,我能睡了吗?”慕轩打了个哈欠,“刚才我真是非常尽力的,你就让我睡吧”

    凝珮羞怯怯的在他腰间重重拧一下,慕轩嘻嘻一笑,拥紧了她的香躯,合眼就睡,片刻后就呼吸平稳——睡着了,凝珮看看他熟睡后像个孩童般纯真无邪的脸,右手食指轻轻在他黑黑的眉上抚过,用只有她自己听得见的声音温柔的说:“我也不想跟别的女子分享你,可是,我真的不想你为难——唉——你这个冤家”

    她再次将俏脸贴在他的心口,听着他轻微的心跳声,渐渐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晨,慕轩他们梳洗之后去大堂吃早饭,一进去,立即吸引了好多人的目光,尤其是有五个大汉,拿着刀斧,看来是武林中人,目光在凝珮她们身上放肆的扫来扫去,神情非常猥琐,慕轩看着不舒服,找了张角落的桌子,坐下时不忘冲那几个大汉直视片刻,那几人稍微收敛些,可时不时还是偷偷窥望。

    慕轩只能让大家赶紧吃完走人,他们正吃着,忽听“嘭”一声巨震,是有人发怒拍桌子,而后听一个声音怒喝:“看什么看,没见过美貌佳人吗?”

    大家循声一看,是邻桌的老妇人动了火气,正眼似铜铃,瞪着同桌的秃顶老头子,老妇人应该年过古稀了,头发花白,但看上去眉粗齿硬,健朗得很,尤其这拍桌子怒吼,更增威风,说她是河东狮恐怕没人会反对。

    那个秃顶老头子应该比她还年长几岁,眉毛都掉得稀稀拉拉的了,此刻被老妇人一骂,显然憋了一口恶气,整个秃头都通红的,让人觉得他的脑袋在一点点涨大一般,他嗫嚅片刻,终于忍不住也喝一声:“怎么,死老婆子,人家看什么也用得着你管”

    话说得很硬气,但细心的人发现,这个秃顶老头子怎么好像在往桌子底下出溜呀,那样子,就像桌子下有个大洞在把他往下吸一般。

    “嘭——”,老妇人再次一拍桌子,震得桌上杯碟丁当乱响,她瞪着老头子怒吼:“老不死的,还敢回嘴你再看看试试,看我不挖了你那双狗眼”

    “嘭——”,秃顶老头子毫不示弱,桌子拍得山响,众人只道这老头子要拍案而起了,谁知他拍完了桌子,居然轻飘飘说一句:“不看就不看,德行”而后就缩着脖子夹了两块臭豆腐,呼噜噜喝起粥来,再不抬头。

    众人都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笑起来,但是担心那个老妇人发飙,大多都成了掩口葫芦,只有几个胆大的敢哈哈笑出声来,其中就有那五个偷看凝珮她们的猥琐大汉。

    凝珮也掩口一笑,随即发现夫君没笑,他的目光正盯着老妇人那桌,凝珮顺着他的眼光一看,顿时笑容一收,换成了震惊之sè,老妇人跟老头子所坐的那张桌子居然比方才矮了好多,四条桌腿陷入了地上铺着的青砖之中,那青砖好像是豆腐做的,木桌腿陷下去青砖竟然没有裂开,好像是青砖上钻了空才把桌腿放进去的,这是方才他俩拍桌子造成的?这种武功,实在太吓人了

    发现这个事实的绝不止凝珮他们,其他食客大多发现了,情知这老头老妇是江湖异人,他们赶紧埋头只顾吃喝,不敢多看那老头老妇一眼。

    可那五个不开眼的大汉还在笑着,目光还趁机又往凝珮她们身上扫掠,不过忽然之间,他们都动作整齐的抬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哇哇大叫起来,而后往地上“呸呸”连声,周围的食客一看,都觉着一阵恶心,原来这几个吐了一地的牙齿,牙齿和着血水,里面还都有一块臭豆腐,看着分外刺眼。

    五人腾地站起身来,四下张望,不知这臭豆腐从何而来,忽听那个秃顶老头子喃喃说:“这五条不开眼的臭狗,居然敢笑话老头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他根本没抬头,但五个大汉却觉得浑身一个寒战,他们正是绰号“大名五犬”的石家兄弟,他们这时候才发现那老头老妇身前那张桌子的异样,当时就傻了,毫不犹豫的拔腿就跑,蹬蹬蹬上楼回房去了,片刻后听到楼上伙计大呼小叫的声音,而后伙计跑了下来,向掌柜的禀报:“那五个客人跳窗跑了”

    掌柜的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那五人凶神恶煞一般,谁敢去向他们要住店的钱,只能自认倒霉了。

    慕轩忽然招手让伙计过来,说:“他们五个欠了多少房钱,我给了”

    伙计一愣,赶紧找掌柜的过来,掌柜的千恩万谢,慕轩让槿儿拿钱结了帐,而后他们起身回房,慕轩特意向那两个老人抱拳说:“多谢两位前辈施以援手”

    老头子眉开眼笑的说:“应该的,应该的。”

    老妇人却不耐烦的挥手说:“别啰嗦,赶紧带着你这些花不溜丢的大姑娘走,省得这老不死的看花了眼”

    慕轩笑笑,带着凝珮她们收拾东西,坐马车离开,他们往北城门方向走,路上,凝珮她们自然不免问起那两个奇怪的人的来历,慕轩说:“他们两位,正是‘妒忌妇’朱老夫人跟‘怒嗔叟’朱老爷子,他们同阳无尽和我公孙师叔同列‘七情怪’。”

    凝珮恍然,不过还是非常好奇的问:“他们是两口子,怎么脾气那么古怪?可又像是特意帮咱们解围的?”

    慕轩笑了,说:“他俩是对欢喜冤家,自小青梅竹马,吵吵闹闹几十年了,他俩属于亦正亦邪的人物,对看不顺眼的人事自然不会客气,今天那‘大名五犬’还算幸运,要不然会死得很惨。”

    槿儿她们都惊呼一声,想着这么大年纪的人火气还那么大,而且动不动就要杀人,真是很可怕的

    慕轩知道她们的想法,说:“他们老夫妻俩这些年干扶危济困的侠义之事居多,你们不用害怕”

    槿儿她们这才安心些,但凝珮的神sè反倒有些奇怪,慕轩只道她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但她不问,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后来才知道,自己完全想错了。

第七集好色是一种教养

    第七集好sè是一种教养

    这天黄昏,他们在北直隶广平府威县落脚。

    依照凝佩的意思,慕轩找的是家挺大的客栈,而且特意包了一个小跨院,只是,为什么突然这么“奢侈”,慕轩有些不明白。

    晚饭吃得有点沉闷,因为只有凝佩和慕轩两人吃,晴蓉跟小高一起吃,槿儿、真伊、斯波晴杉她们三个都说身体不舒服,早早躲进房里去了,凝佩对此似乎毫不在意,只是亲自把晚饭给她们送进房里去了,慕轩却暗自奇怪,怎么会三个人一起不舒服呢?据说,女人长时间在一起,因为生活习惯、心理状况等互相影响,会使大脑皮层的运作趋于同步,“大姨妈”来的rì子也就会趋于同步,难道,她们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只是,她们三个在一起的时间有那么久了吗?

    晚饭后,小两口在小厅里闲聊,说着说着,凝佩就说到了斯波晴杉介绍的《源氏物语》,说那是rì本有名的才女紫式部所写,对于一个女子能写出影响如此深远的作品,凝佩表示赞赏,而后,对慕轩幽幽的说:“你想做源氏吗?”

    “咳咳咳——”,慕轩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看着凝佩半天说不出话,他当然知道《源氏物语》,书里那个光源氏从十二岁到五十多岁,与众多女子发生关系,其行为跟《***》里的西门庆差不多,你要我做他?那还不如直接让我做西门庆得了——哦,不对,《***》还没出世呢

    说起来,光源氏的地位比西门庆高贵得多,行为也比西门庆要高雅些——跟那些与他有关系的女子之间似乎还有感情可言。

    做源氏,总比做那个西门庆强

    只是,我为什么要做他?跟那么多女人纠缠,这个任务好像太艰巨了吧?

    不对,该不会是凝佩在诈我吧?我暴露过这样的野心吗?

    凝佩看着他的脸sèyīn晴不定,叹息一声,说:“轩郎,我知道你不会成为源氏,但我希望你接纳槿儿、真伊和晴杉她们三个。”

    慕轩苦笑,说:“我不否认我对她们有好感,但你这么安排实在太仓促了,她们应该有权决定她们自己的命运,她们可以有更好的归宿。”

    凝佩俏脸之上也闪现苦涩的表情,说:“我也是女人,再怎么说,也不想将自己所爱的男人推到别的女人怀中。只是,槿儿经历那样的遭遇,你认为能找到门当户对的男子与她匹配吗?难不成让她去做别人的妾侍?”

    慕轩哑然,虽然楚同知的冤屈会被洗雪,但槿儿被发卖入青楼也是事实,那些把声誉看得比xìng命重要的官绅才不会管别的呢,做富贵人家的妾侍,或许真的是槿儿最好的归宿,普通人家,未必敢接受槿儿这样姿容绝世的女子。

    “真伊呢,她虽是贫家女子,但她可是朝鲜人,而且是太子托付给你的,寻常人家的男子绝对配不上她,而家世不错的又未必会接纳她,你让她何以自处?”凝佩一丝一毫都不放松。

    慕轩默然,凝佩趁势追击:“晴杉的情况,你比我更清楚,她会不会听你的安排,这辈子守着你给找的良人安度此生?”

    慕轩索xìng紧抿了双唇,看着凝佩,后者抬手轻轻抚着他的眉头,说:“她们三个对你的情感,你自己最清楚,我这么安排,固然有希望她们早些为你生下后嗣的私心,但由你来照顾她们,总好过让别人辱没了她们。这世间,除了我的轩郎,没有哪个男人值得她们三个委身相事”

    慕轩笑了——任何男人这个时候还要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那绝对是虚伪,只是,想想真是好笑,以前看穿越文,对那种被各种美女围绕着的男主角多少还是羡慕的,可如今自己成了这种男主角,却为什么么觉得自己的脑袋相当大呢?

    凝佩却又很快转自信为忌恨,说:“依婕那个丫头自以为她能独占你,我看她还怎么得偿所愿”

    慕轩抬手轻轻拧一下她的鼻尖,柔声说:“你知道的,这个世上,谁也替代不了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凝佩跟依婕两个自己都很难平衡好,再要多几个,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凝佩嫣然一笑,说:“晴杉那个小妮子最会作怪,她居然说‘好sè’是权贵之士必须具备的一种教养,说他们那个地方,贵介公子不好sè被称为‘顽迷’,有权势地位的男子如果终生只守着一个娘子过rì子,会被人非议和看不起的。”

    慕轩听着直皱眉,这个斯波晴杉,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就算你那个国家确实是这样的,你也用不着把这些讲给凝佩听吧,你这样,绝对让人觉得你是别有用心

    “我不怕她别有用心,”凝佩慧眼如炬,一下看穿了夫君的心思,淡淡一笑,“她别有用心,恰恰表明她对你有野心,只要你真的接纳了她,那以她的xìng情脾气,她必然全心全意为你谋划,到时候,我可以省下不少心思呢”

    慕轩听着,觉得脑袋有点迷糊,凝佩这是什么逻辑?不过,他也很清楚,女人的心思,有时候是不能以常理揣度的,无论怎么说,这事情上自己是占了莫大便宜的,再要矫情,那就真的有占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了。

    “晴杉坦白说,她其实已经过了二十岁生辰了,算起来比我小不了几个月,我看她像个熟透的水蜜桃,要是我是男人,也早忍不住咬上一口了,所以,今晚你就跟她圆房吧”凝佩的神情,可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今晚?慕轩虽然有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难免还是吃了一惊,看样子,凝佩早就盘算好了,那槿儿她们是不是也早知道这事,所以她们才会集体“罢餐”?

    想到这个,慕轩觉得自己后背发热,这算什么呢?

    **?谈不上,人家都知道了。

    婚外恋?更不对了,自己的娘子在撮合呢

    脚踩几只船?有点像,前世虽然在嫣菲和梓峪之间纠结徘徊过,但跟她俩可是前后分得清清楚楚的,没有这种罪恶感。

    不过,仔细想想,现在,我真的有罪恶感吗?心里那种蠢蠢yù动,难道不是期待?

    慕轩的心,从来没有这么乱过,他不是一个随便的男人,但是,有这样随便的机会,他也绝对不是一个随便放弃的男人。

    凝佩看看他的脸sè,心里忽然有些紧张,这可是自己逼他接受别的女子的,将来要是他有了新人而抛弃了自己这个旧人,那自己哭都来不及了,但愿,他刚才说的那话是真的。

    慕轩看着凝佩微微拧着的蛾眉,何尝不知道她心中此刻会有什么样的想法,抬指轻轻抚着她的眉心,说:“你这是何苦呀”

    凝佩贝齿一咬下唇,哼一声说:“我就是自讨苦吃了将来就算被你这个负心汉抛弃了,我也认了,反正,我也享受过你的宠溺了”

    慕轩轻轻拥她入怀,低低的叹一声:“我的傻媳妇——”

    凝佩在他怀里有些醺醺然,深深吸一口他的气息,狠狠心,将他推开,说:“去去去,别理我这个傻媳妇,去找你的聪明娘子吧”

    她推着慕轩来到小厅外,指指东面那间亮着光的厢房,低声说:“你们怎么折腾都行,没人管你俩”

    慕轩觉得,这句话就有强烈的**效果,他觉得自己有些跃跃yù试了。

    凝佩转身向西面厢房走去,今夜,她去跟真伊睡,那个朝鲜姑娘,今晚必定难以入眠呀

    慕轩在廊下站了片刻,理了理思绪,这才往东面厢房走,房门虚掩着,里面没有任何声息,他轻轻叩门,说:“我进来了”

    里面传来一声非常低的“嗯”,要不是他耳力好,还真听不见,看样子,任斯波晴杉平rì表现得再主动,再娇媚,事到临头,她还是害羞了。

    慕轩轻轻推门进来,反手关上门,插上闩,抬眼一看,心豁的一跳,这房里布置得很有喜气,床幔是大红的,床前的梨花木圆桌上点着一对龙凤巨烛,照得屋子里亮堂堂的,墙上还贴了红喜字,最引人瞩目的,是坐在床沿上的斯波晴杉,她居然是一身粉sè的和服,低眉敛目,坐在那里眼皮都不敢抬一下,整个看上去像是个不言不动却艳美无比的洋娃娃。

    慕轩走过去,端了张凳子坐在她面前,柔声说:“斯波小姐,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斯波晴杉这才抬眼眸看着他,眸中含着让慕轩心颤的情意,她莞尔一笑,说:“你别多说什么了,我只想知道,你愿意接受我还是准备拒绝我?”

    慕轩没想到她这么直接,看样子,要她羞怯一下还真不容易,他笑笑,说:“主动权在你,你要是准备接受我了,我一定不会拒绝你,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要我对着你这么娇美的女子说不,我还真没有那么绝情。”

    斯波晴杉有些得意的一笑——被自己中意的男子当面称赞,自然是十分快意的事情,说:“你只要记得,我现在只是一个流落异国他乡的可怜女子,不是什么大名的千金小姐,我还曾流落烟花之地,虽然保住了清白之躯,但声名有亏是无法遮掩的事实,你如果不在意这些,我感激不尽;你如果在意这些,我也能理解你的选择。在我们国家,贵族男子可以流连青楼,可以游戏花丛,但绝不能跟青楼女子有真正的感情,否则,是会遭到所有人的唾弃的。”

    她的美眸之中,闪动着泪光,这让慕轩有一霎那的失神,现在的她泫然yù泣,让他突然想起了梓峪,他的心弦一颤,不由自主就站起身,坐到了斯波晴杉的身边,抬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柔声说:“你不是什么青楼女子,你是斯波晴杉;我也不是什么贵族男子,我只是方慕轩,只要你愿意,我就是你的男人方慕轩。”

    斯波晴杉转过螓首抬眸看着他,眼眸中闪动着惊喜之sè,嘴唇微张,一副yù说还羞的模样,慕轩当时头脑就发热了,毫不犹豫的凑近唇去,吻住了她娇艳yù滴的双唇,斯波晴杉一刹那间呼吸似乎都停止了,捏紧了两个粉拳不动分毫,任由慕轩的舌头叩开她的齿关,与她的丁香小舌纠缠在一起,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不存在了,她只知道有一种酥麻的感觉直透自己脑海,让她所有的思绪都停止不动了,这还不算完,那酥麻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正向着她身体最为隐秘的地方传递,那里,似乎有一股莫名的火焰在渐渐燃烧起来了……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慕轩终于离开了她的唇,斯波晴杉眼神迷离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忽然呢喃了一句让慕轩热血沸腾的话:“夫君,晴杉等着伺候夫君你呢”

    伺候?这个词出自一个rì本少女之口,让慕轩浮想联翩了。

    斯波晴杉站起身来,拉着慕轩的大手,将他带到了大床的西侧,那里有一张梳妆台,她将慕轩按坐在凳上,而后,她退开两步,抬手放到了自己腰间,看样子是要解开和服带子了。

    “等等”慕轩忽然阻止了她,斯波晴杉一惊,脸上浮现哀怨之sè——你这个时候如果要反悔,那可真是对我莫大的羞辱了

    慕轩站起身来,拉着她的纤手,来到房门前,开闩开门,而后转头对她说:“没能给你一个盛大的迎亲仪式,咱们至少要拜一下堂吧”

    说着,他拉着她的纤手双双跪倒在地,冲着外面低声说:“一拜天”

    斯波晴杉满心欢喜,跟他不先不后拜下去,而后慕轩又说:“二拜地”

    最后,两人起身,相对跪倒,慕轩喊:“夫妻对拜”

    两人拜完,相视一笑,慕轩伸手过来拉着斯波晴杉起来,口中说:“送入洞房”

    斯波晴杉唧咕一笑,慕轩已经动作迅疾的将房门再次关上插闩,而后,他来到梳妆台前的凳上坐下,放开斯波晴杉的纤手,说:“你刚才想干嘛,可以继续了”

    他的眼睛,很不老实的看着斯波晴杉的腰间,后者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心里却是喜滋滋的——他要是对自己的身体一点想法都没有,那自己才叫yù哭无泪呢

    她的纤手非常熟练的解开衣带,很快,那身粉红的和服离开了她的香躯,而慕轩的眼睛一瞬间瞪得大大的——和服之下,居然只有一身同样是粉sè的比基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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