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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斋     穿越明朝之牧狼txt下载     穿越明朝之牧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集 谁是八尾猫

    第六集谁是八尾猫

    慕轩当然不会认为这只是李东阳闲来无事请请客,这里面肯定有事,到那里一瞧,果然,谢迁、刘健、程敏政、王华他们都在,另外还有一个六十多岁、须发斑白的老者,慕轩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心说:这老头子倒真是心急,果然来了!

    慕轩没猜错,这个花甲老者当然就是太子少保积阶资政大夫周洪谟,李东阳非常巧妙的将慕轩的话传到了他的耳中,老头子一听就火了,拉着李东阳要找慕轩这个毛头小子理论,谢迁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就都跑来看热闹了。

    慕轩对这个老头子执礼甚恭,老头子的神情就没有一开始那么激愤,只是直截了当问慕轩:“老朽听闻阁下言道:‘圣人之学,难道不是有容乃大?yù修内治,为何不从富民开始?想攘外侮,岂能抛却强国之策!’以我大明今rì现状而论,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谢迁他们几个面面相觑,心想这个题目太大了点吧,让人从何说起啊?

    之后,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慕轩身上,想听听这个年轻人有何高论。

    慕轩的神情毫无惊怪之sè,微微一笑,不答反问:“箐斋先生认为王通此人如何?”

    慕轩所说的王通,是隋朝末年山西的一位私人教育家,是初唐诗人王绩的哥哥,也是“初唐四杰”之一王勃的爷爷,据说在隋文帝时期,王通曾经西游长安,见隋文帝,奏太平十二策,尊王道,推霸略,但没有受到重用,后来虽然得到同乡薛道衡的推荐,被授以蜀郡司户书佐、蜀王侍郎之职,但还是弃官归乡,以著书讲学为业,他潜心钻研孔子的“六经”,作《王氏六经》——也称《续六经》,他门人众多,尤以河南董恒、南阳程元、中山贾琼、河东薛收、太山姚义、太原温彦博、京兆杜淹等十余人为一时俊彦,甚至有人说唐初名臣房玄龄、魏征、李靖也都是他的弟子,他死后,门弟子私谥之为“文中子”——不过后世对此存在争议,不少人认为这个王通好自求名,华而不实,是个欺世盗名之辈,房玄龄等人根本不是他的弟子,但也有人对他评价非常之高,认为他是开创唐初繁盛气象的灵魂级人物。

    无论褒贬如何,在慕轩看来,至少这个王通的思想之中有许多值得称道之处,他倡导实行“仁政”,主张“三教合一”,致力于探究“天人之事”,都是极具进步意义的。

    只是,慕轩有些想当然了,以为这样的人物在坐的各位一定了如指掌,所以只说其名而忘了说朝代,结果闹了个乌龙事件——历史上“王通”这个名字相当普通,南朝陈、隋、元的史书上都出现过它,而李东阳他们听到这个名字第一个想到的是当朝的成山侯王通,这个王通,景泰三年就去世了,目前的成山侯是他的孙子王镛,成山侯王通当年与交趾作战不利,遭到群臣弹劾,被夺券抄家,之后在土木之变中守京城、御也先有功,再受朝廷恩宠,为什么方先生要说这个人呢,他有什么过人之处么?

    周洪谟毕竟熟读书史,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这个年轻人必定说的是隋末大儒王通,略略沉吟,说:“王仲淹家学渊源深厚,对于儒学确有独到见解,不过‘王孔子’之名有些言过其实了。”“仲淹”就是王通的字,王通当年被称为“王孔子”,历代以来很多读书人嗤之以鼻,都认为这是他粉饰自己的“罪证”之一。

    李东阳他们才恍然明白方先生说的是哪个王通,却听慕轩说:“文中子公纵有万般不是,但其所主张的仁政于民有利,三教合一之说显示着海纳百川的包容气度,唐之繁盛未必全是他的功劳,但其中一定有他的影响,纵然后世对他众说纷纭,莫辨妍媸,但无碍他的功绩,比起那些明知对百姓有利却墨守成规、不敢越雷池半步的迂腐之人,文中子公高大伟岸得多矣!”

    李东阳他们相顾骇然,方先生这话分明是指桑骂槐,当着和尚骂秃子嘛,也太**裸了吧!

    周洪谟居然没有生气的意思,看着慕轩,忽然呵呵一笑,说:“原来你这个年轻人对王仲淹非常钦服,那你可说得清王仲淹究竟有何德何能,能得你如此推崇?”

    李东阳他们都看着慕轩,想听听他有何惊世之言,谁知慕轩老老实实地摇头,说:“慕轩说不清。”

    谢迁、程敏政都觉得很是泄气,你说不清还这么推崇他?

    但李东阳、刘健、王华三个的神情却相当令人玩味,看样子,他们仨都觉得慕轩这话之后肯定另有下文。

    果然,慕轩说:“慕轩虽然无法说清文中子公的德能,不过慕轩曾经听过一件轶事,或许可以从中得窥一二,不知箐斋先生可愿一听?”

    这个时候你要讲故事?谢迁他们有些发傻,你当我们都是三岁小孩子么?

    周洪谟却毫不惊怪,点点头,说:“愿闻其详!”

    慕轩清清嗓子,说:“据说佛祖曾经说过,世间但有七窍者皆可修炼成仙,猫自然也想修炼成仙,而修炼中的猫每过二十年就能多长出一条尾巴,如果它能拥有九条尾巴,它就功德圆满了。可是,每次当尾巴长到第八条的时候,它就必须去满足一个俗世之人的愿望,而一旦它为这个人实现一个愿望,就会消失掉一条尾巴,那样的话,它就不可能拥有第九条尾巴了。于是,八尾猫就在这样的循环中周而复始,却始终不改初衷,而它的尾巴也始终没有突破八尾之数。就这样,八尾猫已经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也不知道帮多少人达成过愿望,它也曾经向佛祖抱怨——这样下去如何才能修炼得道?佛祖却始终只是笑而不答。

    “直到有一天,八尾猫又出现在一个俗世少年面前,听少年向它许愿,它准备好再一次失去第八条尾巴、开始又一轮无休止的修炼时,少年的愿望却让它终于拥有了第九条尾巴,它终于得成正果了,箐斋先生,您觉得那少年许了什么愿望?”

    慕轩神情有些肃然,看着周洪谟,周洪谟一愣,微微皱了双眉,李东阳他们也都微皱着眉思索起来,他们都不是没有见识的人,很快,每个人眼中都露出恍然之sè,目光齐齐盯住了慕轩。

    慕轩知道他们都猜到了,点头说:“不错,那少年所许的愿望是:‘我希望你能拥有第九条尾巴!’于是,猫终于修炼成仙,他也终于明白佛祖的心思了——只有遇到那个肯让它功德圆满的人,它才能修成正果。”

    在座的一片寂然,大家许久无语,最后还是周洪谟打破了沉寂,他叹息一声,说;“在座诸位,谁是那苦苦修行的八尾猫呢?”

    李东阳他们都是中年之人了,平素也都非常沉稳内敛,不会轻易动情,可这一刻,每个人都心头一震,抬头望向周洪谟,人人眼中都闪过感伤的泪光。

    周洪谟再次长叹一声,忽然曼声吟道:“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闲登小阁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

    这是南宋陈与义的《临江仙》词,周洪谟此刻吟来,令在座众人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每一个人眼中都难掩沉甸甸的失落之情。

    慕轩看看他们几位,他叹息一声:“诸位正当盛年,正是为国出力之时,何必作此小儿女之态,让人耻笑!”他忽然击节高歌:“不惜千金买宝刀,貂裘换酒也堪豪。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涛。”

    他前面那话显然是放肆得很,但在座的都没有责怪他之意,反倒沉醉于他后面的高歌,李东阳和王华已是见怪不怪了,谢迁、刘健、程敏政三个却都脸露惊异之sè,而周洪谟眼中异彩泛动,忽然呵呵笑道:“老朽虽然行将就木,却也不妨‘一腔热血勤珍重’一回,小兄弟,可愿接纳否?”

    慕轩当即起身,冲他躬身一揖,说:“小子无状,还望老先生海涵!箐斋先生愿为生民立命,小子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他此刻对这老头子的直脾气很是喜欢,瞧他老人家的神情模样,分明是个胸无城府的可爱老天真呀!

    周洪谟一开始是气势汹汹的兴师问罪,但在彼此交谈了两个多时辰之后,却跟慕轩结成了忘年交,在慕轩看来,跟这样xìng情脾气的老人相处,绝对比跟谢迁他们要容易得多,不过,他在谈话之间,发现这位老先生常常咳嗽几声,听那声音,他觉得有必要找个大夫给他把把脉,想到这个,他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找个空隙跟李东阳一说,李东阳点头答应了。

    慕轩午后回到沈家,发现凝珮她们都在厅里坐着,大家的脸上满是担忧之sè,见他回来,晴杉赶紧说:“那个黄锦石又找真伊出去了,真伊回来后把自己关在房里,我们怎么叫她都不开门,她到现在连午饭都没吃呢!”

    黄锦石又来了?慕轩皱皱眉,自从在太子那里见过黄锦石后,这个朝鲜使者居然找来了沈家,毫不掩饰他对真伊的好感,真伊从他那里听到故国的一些状况,聊以安慰自己,慕轩也没有说要限定她的zì yóu,他对黄锦石这个中年人敢于这么明目张胆来追求真伊倒是很觉得诧异——这个黄锦石不可能是个老光棍,家有娇妻居然还敢这么高调的追求别的少女,后世韩剧中经常出现大叔萝莉配,难道就是他们的传统?当然,他也知道,黄锦石接近真伊,多少跟太子有关,可能真伊自己也有所发现,每次受邀出去,她都拉上晴蓉陪着。

    今天晴蓉照例跟着去了,那个黄锦石还像之前两次一样,只是请真伊在街市逛逛,后来进了一家胭脂水粉店,为真伊买了两盒香粉,也就是在离开胭脂水粉店后,真伊的脸sè就有些苍白,接着就向黄锦石道别回来了,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屋子里了,晴蓉当时也挑了一盒水粉,没有注意那个姓黄的到底跟真伊说过些什么话。

    慕轩想不清楚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就来到真伊的房外,敲门说:“真伊,我能进来吗?”

    里面默无声息片刻,就听细碎的脚步声响,而后房门被打开了,真伊苍白的小脸出现在慕轩眼前,她退开两步,让慕轩进去,而后又把房门给关上了。

    慕轩对她这种举动更觉得反常,自从自己跟晴杉、梅儿她们成亲之后,真伊一向是相当害羞的,什么时候敢跟自己孤男寡女单独相处过呀!

    “真伊,那个黄锦石说什么难听的话了?我找他算账去!”慕轩故意给黄锦石泼脏水,以真伊的xìng情,她是肯定不会冤枉别人的。

    果然,真伊一个劲地摇头,脸sè苍白,忽然冒出一句:“方大哥,我很抱歉,我是白虎,不能嫁给你!”

    你是白虎?我还是青龙呢!这是慕轩的第一个反应,而后,他的心蹦蹦跳,好像明白真伊在说什么了——你你你,你这个话题好像太限制级了吧,私密xìng和挑逗xìng太高,真让人受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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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集 今上圣明

    第七集今上圣明

    真伊的小脸红得都快沁出血来了,但她还是非常勇敢的说明了来龙去脉。

    她在那胭脂水粉店里,根本没有心思挑什么东西,不经意间,她听到旁边两个女人的窃窃私语:“哎,你知道隔壁大勇为什么死得那么惨吗?”

    “大夫不说是绞肠痧吗?”

    “哼,什么绞肠痧,根本就是他那个命硬娘子给克死的。”

    “克死的,不会吧?”

    “你不知道,他娘子那里根本没有几根毛,分明就是个白虎,白虎克夫,你不知道吗?”真伊非常清楚的看到,那个女人说这话的时候,右手下意识的往下体比划了一下,她顿时如中雷击,那里的——我那里的那个好像也非常少,难道我也是白虎?白虎克夫?那我怎么可以嫁给方大哥?我会克他的!我该怎么办?

    慕轩很是无语,这个,该怎么跟她解释呢?所谓“白虎克夫,青龙克妻”——女子那里体毛稀疏或完全没有称为“白虎”,男子胸、腹、下体的体毛连成一片或那里完全没有叫做“青龙”——分明是无稽之谈,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体毛稀疏或没有大多是生理xìng的,体内并没有病变,也不影响自身的健康和生育能力,又怎么可能克死自己的配偶呢?

    “这些都是没有根据的,”慕轩轻言细语,“其实你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只是相比而言还是属于不常见的,那些少见多怪之人才会编出这种荒谬之言,你大可不必理会!就像槿儿的相貌,在她娘亲的族人中很是寻常,但在汉人之中很是突出,就难免会有那些见识少的人指指点点,难道槿儿就该想办法改变她的相貌吗?”

    真伊听得非常认真,眼眸专注地瞪住了他的眼睛,小脸之上渐渐有了喜sè,不过,慕轩知道,恐怕她的心里还是会有疙瘩的,为了让她不再受这种莫名其妙的困扰,他不得不追加一份筹码,他抬手在她鬓角轻轻理一下微乱的鬓发,柔声说:“真伊,如果你没有改变心意,那等事情告一段落,我就准备大红花轿迎娶你过门吧,到时候,你可以亲自验证一下能不能克我了,好不好?”

    真伊的小脸再次血红,但眼眸之中闪动的是无法言喻的惊喜之sè,她看着慕轩,终于非常坚定的点了点螓首,而后深垂着螓首再不抬头,慕轩为了减少她的尴尬,赶紧说:“哎呀,在李家吃得太少了,我肚子又饿了,你饿吗?咱们再去吃点吧!”

    真伊非常温柔的“嗯”一声,站起身来,慕轩就跟着她出来了,而后他亲自动手热了一下饭菜,陪着真伊吃了一点,凝珮她们刻意回避了,慕轩之后找个机会跟凝珮说了真伊的烦心事,凝珮哑然失笑之余,又不由对真伊万分同情,她很清楚那个“克夫”的包袱会对真伊造成多大的困扰,于是跟梅儿、晴杉、依婕她们悄悄商议一番,四个女人之后一有机会就跟真伊探讨男女之事,权当是给她做进洞房的准备吧!

    为了减少其他不必要的麻烦,凝珮还有意无意的给槿儿和晴蓉做起了男女之间的科普宣传工作。

    既然跟真伊定下了亲事,慕轩自然就不容许黄锦石再来横插一杠,而且暗中盯着黄锦石和郑孝用的人传回了很重要的情报,黄锦石跟郑孝用显然不合,黄锦石属于朝鲜朝廷中的士林派,而郑孝用属于功勋派,目前这两派斗得正火热,这一次前来大明,似乎还不止之前所提的那两件事,而且,显然两人在较劲,谁办成大事,就意味着那个人所在的阵营会占上风。

    此外,还有一个消息,朝鲜的孝宁大君李补已经去世了,他是朝鲜太宗与元敬王后闵氏所生的嫡次子,算起来是现任朝鲜王李娎的曾祖李祹的二哥,享年九十高龄,照理说,朝鲜使者应该将此事禀报明廷,可是却迄今未有动静,黄锦石和郑孝用还为此事争吵过不止一次。

    慕轩觉得,黄锦石他们隐匿孝宁大君之死的消息必有什么缘故,大明对朝鲜的主动反击或许可以从这事找到突破口。

    另一方面,慕轩从自己那个和尚岳父口中还知道,岛国目前暗cháo涌动,很不平静,不少大名都在担心自己守护的地方出现一揆。

    所谓一揆,最初只是主要发生在京都一带,因为进入室町时代之后,土地、房产是允许zì yóu买卖的,乡间就出现了很多兼并土地的庄园主,而随着庄园制度的衰落,一些农民逐渐成为了小地主,这些小地主联合起来,形成了“惣村”组织——一种自治村落,凭借着惣村的支持,上层农民便常常发动农民起义,要求朝廷、幕府施行德政——就是将被兼并的土地还给农民。

    每当天皇即位、将军换届之时,这种土民联盟就会频繁出现,在京都附近制造混乱,从正长元年第四代将军足利义持去世时发生的正长土一揆算起,五十多年来已经发生了六次一揆,最近的一次是前年十二月发生的山城国一揆,应仁之乱后,东军的畠山政长同西军的畠山义以山城为中心展开了旷rì持久的战争,山城国的国人和农民苦于战乱,最终奋起反抗,终于将这两支军队赶出山城国,目前,山城国处于自治状态。

    慕轩以后世的眼光评判,这种土民联盟的出现并不是农民对地主的反抗,其实应该看作新兴地主对旧地主的夺权,而且,无论是土民联盟还是自治村落,都缺乏统一的领导力,虽然他们的组织结构以家庭和血缘为纽带,内部关系非常牢固,容易结成军队,但并不能维持长久。

    不过,慕轩觉得rì本的这种一揆很值得大明的百姓借鉴,岛国净土真宗宣传的众生平等理念很容易深入到底层的民众中,那样一来,这些土民联盟就很容易凝聚成支持本愿寺的势力,以唯宗菊池的看法,他觉得rì本未来必定会出现以宗教教义为组织结构的一揆,慕轩觉得,要对rì本采取什么行动的话,应该从这方面促使一揆的爆发提前些时rì。

    对于朝鲜、rì本两国的图谋,慕轩并没有刻意瞒着真伊和晴杉,真伊对于国事没有什么兴趣,完全不在意自己未来的夫君会帮着明廷怎么对付自己的故国,而晴杉不可能置身事外,毕竟自己的父兄还在国内转战,但是,对于慕轩采取的方式,她并没有什么可反对的,她是斯波家的女儿,又不是天皇或者幕府将军的女儿,只要斯波家在未来的征战中获得稳定长足的发展就行,至于整个rì本会变成什么样,她不是很关心,而且,她现在毕竟是大明子民方慕轩的媳妇,她最关心的,是自家夫君的未来。

    唯宗菊池最想要的是报自己的大仇,目前他也没心思替整个岛国考虑什么,他在慕轩引见下拜访了大明的太子,送上的是慕轩和岛津细久共同给他准备的厚礼,代表的是岛津久逸的立场,有慕轩托付的李东阳、刘健他们的协助,朱祐樘虽然忙着准备做新郎官,还是非常耐心的接见了他,甚至还同他谈论了一会儿佛理。

    唯宗菊池对于大明太子的表现赞不绝口,至于对慕轩这个神通广大的女婿,他更是一扫疑忌之心,开始全面配合这个大明女婿的行动。

    举子们的请命行动到了第五天,终于有了巨大的突破,而这突破居然是因为万安,这个一向胆小怕事的内阁首辅,这一次居然非常坚决的站在了举子们的的一方,上奏成化帝,一定要大力整饬庄田之事,还京畿百姓一个公道,给天下举子一个交代。

    尹直在震惊之中,急着来找彭华商量,却发现自己这位盟友突然卧病在床了,据说出现了严重的风痹之症的征兆,而一向被人称为“刘棉花”的刘吉,在这一次举子事件中竟然也旗帜鲜明的站在了万安一方,这个非常出人意料的现实,让尹直很快觉出了异样的气氛,他最终选择了沉默。

    夏侯老爷子在关键时刻也上了一封密折给成化帝,奏折上写了些什么外人不得而知,但据知情人说,今上看了老爷子的密折后,在御书房来回踱了不下两刻钟,神情非常忧虑。第二天上朝,成化帝就宣布,chūn闱结束之后,将派员整饬庄田事宜,不管涉及哪一个皇室成员、勋贵宦官,都将整饬到底,绝不宽宥。

    消息传开,举子们欢声如雷,异常振奋,为了显示他们对皇帝的英明决断的支持,他们很快就各回客栈,安心攻读诗书准备赴考了。

    慕轩对于这样的事态发展自然感到满意,不过,为了推动事态发展,他已经将上一次没有用足的能量都发动起来了,他利用万安向成化帝进献房中术这个事实,迫使万安表态支持举子们的请命之举,万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做得那么隐蔽的事居然会被人察觉,他顶着“万岁阁老”、“纸糊阁老”的帽子还承受得住,却不愿再戴上匿名短柬上所说的那个“洗**相公”的帽子,于是选择了服从;至于刘吉,他一向就是见风使舵的,既然万安这个一向胆小的首辅都表态支持举子们,他犯不上跟首辅作对,即便举子们所图之事不成,他也可以获得不少人心,以他刘吉的眼光,这次站队肯定利大于弊。

    只是很遗憾,首先提出整饬庄田的王献却没能听到举子们这一刻的欢呼声,就在前一晚,他溘然长逝了,死前还在念叨着:“百姓生计无着,朝廷如何安定?”

    朱祐樘听到噩耗,尤其是王献死前的那句话,他当时就落了泪,李东阳趁机提出了慕轩的建议,朱祐樘沉吟片刻,点头应允。

    王献卒于任上,朝廷下旨赠他礼部右侍郎之衔,谥号“襄敏”。

    百官面对这样的事,心情各异,不过,太子向今上的上奏却让他们人人感激涕零——殿下奏请朝廷组织一批医术高明的大夫为两京百官查验身体。

    成化帝非常痛快的批复:“所请照准,立即执行!”

    可是,感激涕零之后,有些人却开始动起了心思——要是自己身体没有疾病还好,万一有什么病症,那,还能继续在目前这个位置上呆着吗?将来,还有发展前途可言吗?

    人心,真的是非常复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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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集 必考八股文

    第八集必考八股文

    朱佑樘原本对于慕轩所说的不要让太医院出面负责百官的身体查验之事有些不解,但当李东阳说到自从朝廷下旨之后,短短一rì之内,太医院上至院使下到吏目,居然都有人登门拜访,他才觉出这中间有问题。

    于是,朱佑樘当面向父皇请准,百官查验身体之事交给了东宫典药局。

    东宫设有典玺、典药、典膳、典服、典兵、典乘六局,每局设局郎、局丞各一人,内使十名,典药局局郎、局丞及内使都是专司负责太子的医疗保健事宜的,不过朱佑樘并没有全部采用典药局这些人手,他听从慕轩的建议,从京师大小药铺招募了四十名大夫——他自然无从得知,这四十名大夫有三分之二来自慕轩背后的“生民”。

    李东阳被临时委派协助吏部右侍郎刘宣负责百官的身体查验事宜,而朱佑樘也趁机奏请父皇,因为覃吉正忙于他的大婚事宜,无暇抽身,希望由被贬谪在外的怀恩回来负责东宫对典药局的督查之事,成化帝照准了。

    怀恩当初因为极力反对万贵妃与梁芳一伙想要废掉朱佑樘太子之位一事,被成化帝斥逐到凤阳孝陵司香,而太子微服前往凤阳之时,怀恩又被一道圣旨召回到京师天寿山英宗的裕陵司香,朱佑樘去年返京之后曾经前往探望过一回,怀恩担心朝中有人借机生事,就跪谏太子不要再去看望他,朱佑樘一直想找机会将他接回朝中,这一次总算如愿以偿了。

    慕轩第一次看到成化朝这位鼎鼎大名的正直太监怀恩,心里却是一沉,怀恩应该有六十多岁了,看他的清瘦憔悴模样,慕轩觉得历史上说怀恩在朱佑樘登基改元的第一年就积劳成疾去世是可信的,为此,他特意叮嘱因医术出众也被选拔参与给百官体检的许先生,先得好好给怀恩诊治一下,而朱佑樘也正有此意,就由许先生和另一位来自京师百草堂的坐堂大夫诸葛山替怀恩查验。

    这一检查,还真发现了怀恩身体的不少问题,于是,怀恩先要做的是好好调养自己的身体。

    百官的体检只能以每天三十人的标准定时进行,毕竟,朝廷还指着他们治理国家呢,不可能让他们都放假进行体检;至于南京的官员体检一事,朱佑樘奏请交给镇守太监钱能cāo办,他相信,钱能一定会把事干得很漂亮的。

    再过两天,太子就要大婚,而礼部chūn闱也已准备妥当,只等举子们进考场了。

    慕轩从夏侯老爷子那里回到沈家,意外发现梅澹仔到了,身边还有一个健美婀娜的少女,少女肤sè黝黑,眉眼神情与二嫂很是相像——她正是二嫂尤美颐最小的妹子尤雪颐。

    梅澹仔已经带着尤雪颐先去拜见了自己的爹娘,他娘对雪颐很是喜欢,差点直接就喊她儿媳妇了,但他爹——如今已经是宣府怀安卫从三品指挥同知的梅勇喜——听说雪颐只是渔民之女,很是不快,瞧起人来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雪颐一气之下,在梅家呆了三天就不告而别了,梅澹仔怕她一个人跑出来出什么事,就跟着一块溜出来了。

    “小梅做得对,这才是敢说敢当的汉子!”慕轩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你那爹爹,早晚会后悔的!”当初敢把你送到血狼军中受训,还觉得他非常懂得教孩子,谁知居然是个嫌贫爱富之徒,要知道,尤家在沿海一带那可是大家族,擅长造船、航海,前几代可也出了不少人才,其中不乏高官显贵,梅勇喜做个指挥同知就瞧不起人了,还真是自高自大早了!

    梅澹仔一脸讪讪的表情,看看雪颐,呵呵傻笑两声,尤雪颐却毫不客气,横一眼他,点着脑袋说:“要不是瞧你那赔不是的小心劲,我早就回昌国卫去了!”

    小高在一旁瞧着、听着,暗自长出了口气,看看侍立在庄家三嫂一旁的晴蓉,心想:还是我们家小晴讲道理、会疼人呀!

    尤雪颐对于慕轩是早闻大名,现在瞧着眼前五六个花枝招展的女子或已经是或将来是他的娘子,心里的滋味相当复杂,不过慕轩可没时间跟她玩猜心游戏,有依婕、晴杉她们招呼这个心思机敏的小丫头,再加上秦佑天这个亲姐夫特意跑来沈家叮嘱了一阵子,尤雪颐倒还算安稳,没闹出什么出格的事。

    朱佑樘大婚,从二月初四就张灯结彩,鼓乐喧天了,二月初六正rì子,整个京城都充满了喜庆,慕轩没有见识过一国太子大婚到底是怎么个排场,不过他可不想去凑这个热闹,只是托李东阳送上了一份大礼,倒是给格鲁埃神父找了一个不错的机会参加婚礼,使得朝中不少官员开始注意到了这个异族“和尚”。

    朝鲜、rì本两国的来使都被邀请观礼,黄锦石、郑孝用和岛津细久、太田资康他们瞧着大明太子大婚的隆重而森严的排场,都是惊诧万分,咋舌不已。

    慕轩当晚在聚水楼设席宴请唐伯虎他们四个,周敏汀带着侄儿墨涵也受邀前来,周时安带着周敏洲去参加太子的婚宴了,周敏汀原本就不在意功名,自然乐得轻松,跟唐伯虎他们几个一见如故,谈得非常投机,慕轩此举,其实也就想唐伯虎他们在京城能有些莫逆之交,将来参加科考总用得上,要是能够避开史书上那种命运最好——虽然他一直觉得,唐伯虎要是仕途顺利了,后世就再别想有唐伯虎的绝世名画了。

    依婕与唐伯虎他们相识,而梅儿又跟周家伯侄两认识,所以慕轩就带她俩一起宴客,使得唐伯虎、周敏汀他们都有些受宠若惊了,小墨涵对梅儿很是亲近,这让依婕瞧着有些眼热,散席后曾经在梅儿耳边低语:“要是你跟慕轩生个孩子,肯定比周家这个孩子出众。”

    梅儿脸红心跳之余,却也不忘回应一声:“要是你跟夫君生的,恐怕会更出众吧!”你是不是想说我跟夫君都那么黑,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会更黑?

    依婕跺着脚娇嗔:“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今晚就要霸着你们的夫君,让他先给我弄个孩子出来,眼馋死你们!”

    梅儿听得窃笑不已,浑然不在意这个威胁,依婕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失去自己最初的立场了,不过,她感觉自己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伤感。

    同一时刻,舒儿却很是伤感,朱佑樘洞房花烛,她只能独守空房了,想着从今之后那个男人不再只属于自己一个人,她的心就一阵阵慌乱,她还没见过那位太子妃,也没听说过那个跟自己同一个男人的张家小姐的任何情况,但是,她总觉得自己从今之后怕是很难经常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了,每每想到这个,她心中就忍不住一阵失落,眼泪不由自主就掉下来。

    这种失落感,即便是在朱佑樘大婚后的第三天,皇帝下旨,册封舒儿为太子侧妃之后,依然还是没有减轻一丝一毫。

    二月初七,太子少保兼太傅、谨身殿大学士刘吉领皇命祭奠至圣先师孔子。

    二月初九,是会试第一场的rì子,参加会试的举子们入考场,太子少保、兵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尹直和右chūn坊右谕德吴宽是今年的会试正副主考官。

    今年会试题为“乐天者保天下”,取自《孟子》,原本考生对这题目很容易下笔,只是今年有个特别的规定,起讲必须先提三句,讲乐天四股,中间过接四句,讲保天下四股,再收四句,而后作大结,每四股之中,又必须一反一正,一虚一实,一浅一深,总的来说,题中每篇的起股到束股四个部分,都必须有两股互相排比对偶的文字,总共是八股——这就是后世饱受争议的八股文制式。

    在这以前,读书人所写的经义之文,不过敷演传注,或对或散,原本没有定式,而从成化帝在位的这最后一次会试开始,八股文就正式成为会试第一场必考的内容,以至于后来那些读书人能否高中,都取决于八股文的优劣,从此以后,八股文就将原本相当不错的科举制度引向了死胡同,难怪顾炎武要愤慨地抨击说:“愚以为八股之害,甚于焚书。”

    对于这种八股文的制式,尹直和吴宽这两个主考官也发生了激烈冲突,起因是一个考生的文章,一般考生都会先写草稿,修改清楚之后再誊写,而这名考生直接就在答卷上下笔,没有草稿,而其中有个用词显然经过修改,负责誊录的没有多加思索,抄录的是原先的用词,而负责阅卷的房官把这文章作为优秀卷推荐给主考官,吴宽读后觉得辞理jīng确,非常赞赏,可是尹直却揪住那一处用词认为对偶失当,不合八股的要求,一定要判为下下等,吴宽据理力争,反而惹得尹直恼羞成怒,最终,尹直这个正主考仗势压人,硬生生将那篇文章判为下下等,写文章的考生最终落榜。

    ——后来,吴宽知道,写这文章的考生是国子监生钱福,他是南直隶松江府华亭人,自幼就聪颖过人,写诗作文一向不爱打草稿,吴宽很是为钱福的落榜感到惋惜。

    很有意思的是,就是这个不爱打草稿的钱福,后来在弘治三年再次参加会试,所写的廷试策对三千言,辞工理jīng,毫无纰漏,可是弥封官因为他卷中没有草稿想难为他,当时已是文渊阁大学士的刘健看了他的试卷后,赞不绝口,奏请弘治帝拔擢他为进士第一,于是,虚岁刚刚三十的钱福就成了弘治朝第一个状元。只是,钱福一向不愿为名利所累,在官场只待了七年,就称疾乞归,而后放意山水间,游荡声jì场,饮酒无度,四十四岁就死了。

    比起朝廷的科考大事,慕轩此刻更关注的是朝廷会派谁到辽东去跟女真、朝鲜人周旋,因为,辽东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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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集 少年戚景通

    二月初八,辽东广宁发生了地震,声势骇人,百姓虽然伤亡不多,但房舍损毁不少。-_()

    二月初十,开原遭到不明身份的骑兵掳掠,损失惨重。

    广宁是朵颜三卫中泰宁卫的地盘,开原是福余卫的地盘,而这两处都是朝廷设立的马市之处,是朝廷与朵颜三卫互市的地方,现在突然之间一个闹地震,一个遭掳掠,自然就引发了朵颜三卫的惊怒与不满,负责镇守的都指挥使王远、徐珍和指挥王忠、分守参将周俊都遭到了弹劾,而有消息称,掳掠开原的骑兵来自建州女真。

    慕轩对于掳掠骑兵来自建州女真的消息表示怀疑,如果真是建州女真所为,那他们根本不必弄得如此神秘,女真人与明廷时战时和也不是什么秘密,他们要来抢掠,好像从来没有这么隐蔽过!

    他担心,是朵颜三卫或者朝鲜人在搞鬼,目的是让明廷跟女真人开战,要是那样的话,必须让那个镇得住辽东的人动身了。

    ——谁是那个镇得住辽东的人?

    ——马文升。

    ——马文升?他不是被弃置到了南直隶么,皇帝怎么会起用他?

    ——这个嘛,就看某些人的能量了。

    朱祐樘是在二月十二那天独自觐见成化帝的,他毫不避讳的奏请让马文升出任辽东巡抚,成化帝的脸sè非常不好,朱祐樘觉得自己很可能会遭到申斥,但是。事情的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父皇不但没有申斥他,反而对他赞赏有加,当即命人到南京传旨。召马文升来京师,而且在圣旨中特别提到是皇太子推荐他的。

    朱祐樘被这个结果刺激得非常激动,但他心里还是疑虑难消:父皇今rì处事,为何如此英明果断?

    殊不知,朱祐樘的出师顺利,其实是夏侯老爷子竭尽全力的功劳。

    就在前一rì,夏侯老爷子请求陛见,说有要事当面奏报。成化帝在御房听他一番话之后,惊出了一身冷汗,当即让夏侯老爷子收拾行装返回川中,而正是因为夏侯老爷子所说的重要情况。使得他不得不好好处置辽东的局势,他也问过夏侯富廉,朝中哪一个臣子能够快速稳定辽东的局势,夏侯老爷子没有明说人选,只是说必须找个文武兼备并且熟悉辽东事务的能臣。成化帝之后思量了好久,心里有两个人选,而马文升就是其中之一。

    慕轩很快就得到了消息,马文升要是能够前往辽东。那当然是大喜事,接下来。就得想办法让二哥秦佑天他们的战船去辽东显显威风了。

    会试第三场是二月十五进行的,举子们完成试卷。走出贡院,个个像遭逢了虐待一般,什么样的状况都有。

    原本殿试是三月初一举行,不过今上在成化八年时将殿试押后到了三月十五,而会试放榜得等到二月底,这样一来,举子们好像空闲下来了,自然就又想起了今上答应的处置庄田之事,不过,没等他们提起,有人抢先一步用实际行动表态了——都督同知万达和万喜、锦衣卫指挥同知万祥、指挥使万从善、指挥佥事万牛儿以及指挥佥事徐达等人各自上疏,请求辞官,并将朝廷所赐田宅退还朝廷。

    这些人不是万贵妃的弟侄就是她的家奴,如此主动配合今上,倒很是出乎朝野的意料之外。

    以慕轩的想法,万贵妃虽然死了,但是成化帝对她的情感犹在,万达之流这一出注定是场闹剧,成化帝对他们辞官退庄田之请必定不会照准,反而可能再赏赐他们一些田地金银之类以作抚慰,万达之流这一招以退为进真是耍得非常漂亮。

    但事实完全出乎慕轩的预料,成化帝在接到万达他们的上疏次rì,就当廷宣布,万达、万喜、万祥、万从善、万牛儿的辞官之请不允,徐达辞官照准,而六人退还的庄田朝廷照单全收,令太子督领户部查验,归田于民。

    这个消息顿时哄传开了,那些失田百姓奔走相告,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而举子们也是难掩胜利的喜悦,要不是他们还没有上奏之权,还真想上万言赞誉今上一番。

    慕轩一方面有些惭愧自己还是受史的影响,小看了成化帝,另一方面却满心疑惑,成化帝的举动实在太反常了,最近这一系列深得民心之举,跟他之前二十年的昏聩之举相比,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难道他在冥冥中知道自己时rì无多,所以才会有这一番“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拨乱反正举动?

    马文升从南京骑马赶奔京师,一路颠簸不堪,但来得非常迅速,二月的最后一rì,他就赶到了,一路风尘,疲惫不堪,两颊都有些瘦削,但jīng神状态非常好,双目炯炯,稍事梳洗就请求见驾,而成化帝也没有让他歇息,直接召见,君臣二人在御房聊了一个多时辰,朱祐樘一直在旁边听着。

    据说,马文升出了御房,在阶下跪倒,恭恭敬敬的磕头,眼角还有泪水滚落,而太子的眼圈也是红红的,显然情绪非常激动。

    在兵部的安排下,马文升很快就跟秦佑天见了面,秦佑天如今被升为昌国卫指挥使,不过他不能马上回去上任,先得跟着新任辽东巡抚马文升去辽东走一趟,顺便把朝鲜和rì本的来使送回彼国。

    秦佑天并不避讳跟慕轩的兄弟关系,对马文升直言战船辽东之行的目的,马文升又惊又喜,索xìng把慕轩也招来,三人详谈了足有三个时辰,彼此有了更加深厚的信任与默契。

    朝鲜与rì本两国的使者还要在京师逗留数rì,马文升就奏请先带着秦佑天去战船上了解一下情况,成化帝照准了。另外应太子所请,派了张升随同马文升一起去辽东。

    张升字启昭,是成化五年的状元,做过东宫讲官。去年年底刚由詹事府左赞善升为右谕德,他是江西人,秉xìng忠直,敢作敢为,在左赞善位上就不止一次上疏弹劾万安、刘吉之流,虽屡遭申斥却不屈不挠。这一次辽东之行,实际上是朱祐樘让他暂时避开朝中的一些纷争。

    马文升对张升有所了解,而且张升跟目前正在四川播州勘处土司之案的何乔新是同乡好友。多这么一个来自太子身边的随员,他心里反倒踏实得多了。

    谁料刚到大沽口战船之上,就遭遇了一场恶战。

    昌国卫的战船在海上一战成名,使得盘踞在山东半岛与辽东半岛之间的庙岛周边岛屿上的海贼们非常惊慌。尤其后来又看到五艘战船进入大沽口,他们越发以为朝廷调这些战船前来是要清剿他们,于是,分占各岛的几个首脑人物聚在一起商议了一阵,决定联合起来大干一票。而后扬帆远航,另找落脚点,结果,山东半岛硝烟四起。海贼所到之处,百姓苦不堪言。

    山东的所有卫所。分归登州营、文登营、即墨营三个营管辖,登州营负责防卫山东半岛北部沿海。海贼们sāo扰的烟台至莱州府一线,都是登州营防卫的地盘,一时之间,登州营管辖的登州卫、莱州卫、青州左卫,以及奇山、福山中前,王徐前等三个千户所都出兵剿贼,双方恶战数场,卫所将士们浴血奋战,终于将海贼赶回海上,其中,一向注重海战演练的登州卫将士还乘船追击贼寇,将残余之众逼进了渤海湾。

    海贼们慌不择路,跑到了离大沽口不远的曹妃甸落脚,登州卫指挥佥事戚宣率领大小三十艘战船,将曹妃甸一带封锁了,海贼们尚有八百余人,大小船只六十多艘,眼看无路可退,他们负隅顽抗,双方一场恶战非常惨烈,关键时刻,秦佑天指挥战船前来支援登州卫将士,秦佑天的座船上站着观战的马文升和张升,他就没有直接参战,而是指挥其他六艘战船出击海贼,结果,戚宣他们最终成了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六艘战船以一敌十,海贼们却没有占到丝毫便宜,昌国卫战船的火炮实在够霸道,一炮轰去,海贼的小船必定粉身碎骨,大的战船也必然被轰出个大窟窿,而后进水下沉。

    整个战事持续不到两个时辰,海贼的战船全部被击沉,登州卫将士们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打捞落水未死的海贼,他们一边捞人捆人,一边对着那边毫发无损的战船直咽口水,连戚宣都忍不住暗自思量:要是咱们有几艘这样的战船,那谁还敢到登州营来撒野呀!

    马文升和张升在秦佑天的指挥船上看得目瞪口呆,马文升想自己也算是久经沙场了,可这样一边倒的战事还真是没见过几次,尤其是看到海贼船上发shè的箭矢和火炮对昌国卫的战船根本没有任何伤害,这船,实在是太霸道了——霸道得让人心花怒放啊!

    秦佑天与戚宣见了面,戚宣听说对方船上居然还有新任的辽东巡抚,大吃一惊:幸好这位巡抚没事,要不,这姓秦的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过,他也觉得这个秦佑天“兜着走”的可能xìng不大,毕竟,人家有这么好的战船在,目前好像没什么人能把他们怎么样。

    戚宣在言谈之间毫不避讳自己对这战船的欣赏与喜爱,而秦佑天漫不经心的说:“戚指挥若是不弃,等佑天自辽东返回,可以留两艘战船给登州卫,如何?”

    戚宣吃惊得张大了嘴巴,瞪着秦佑天半晌说不出话来,反倒是他身后那个非常年轻的亲兵接口说:“秦指挥厚赐,我们戚佥事代山东百姓多谢了!”

    戚宣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向秦佑天行礼表示感谢,不过,他眼角眉梢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神sè流露,马文升和张升在一旁也满腹狐疑——这些战船都是昌国卫的军需装备,你秦佑天一句话就把它送人了,行吗?

    秦佑天解释说:“这些战船其实是浙江一些善长仁翁慷慨捐资打造的,同样的战船昌国卫还有十余艘,而新造的一批约有三十艘,目前将要完工了。佑天临来之前,已经得到上峰许可,除了佑天这艘之外其他六艘战船将留在京师一带,而登州营的防卫关系到京畿的安危,区区两艘还是杯水车薪,不过,离京之时,佑天听闻京师一些商绅正在商议筹款打造战船之事,登州营如有所需,应该可以向朝廷上疏请求?”他这可不是信口开河,慕轩确实告诉他,以关西崔家为首的商家正在商议这事,用不了多久,相信这京师沿海一带的卫所都将配备一艘两艘这样的战船。

    戚宣欢喜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要不是碍着还有那位辽东巡抚在,他恨不得拉着这位秦指挥磕头结拜做兄弟了。

    而秦佑天对方才代表戚宣说话的那个小亲兵很是注意,后来才知道,这个少年原来是戚宣的独生子戚景通,秦佑天跟他一交谈,立刻就喜欢上了这个少年,这个戚景通,虽然年少,但是聪明好学,在海战上的有些见解非常独特,秦佑天断言,来rì这个戚景通肯定不是泛泛之辈!

    戚景通?身在京师的慕轩得到二哥的传讯,对别的都不是很在意,就是对二哥不止一次提到的这个名字感到很是耳熟,他思量了好久,却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听过这名字。

    当晚,他去晴杉房里歇宿,想到明天就是岛津家族和太田资康能否得到大明贸易之权的关键rì子,如果此事成了,那前来大明sāo扰的倭人应该会少之又少了,而如果将来海禁放开,那困扰大明的倭寇问题恐怕也会小之又小了,那样的话,大明可以腾出手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了。

    倭寇?他的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我要是没记错,抗倭名将戚继光他爹,好像就叫戚景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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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 强兵之因

    朱元璋当初将rì本、朝鲜、大琉球国、安南等十五个小国列为“不征之国”,教导子孙,一须奉行和睦,二则厉行海禁。-_()自以为地大物博、强盛无比的大明,在给各国的诏谕中,一再表明“共享太平之福”的立场,但天朝引以为传统的“怀柔远人”之道并没有给大明带来持久的和平,这一点,历代皇dì dū非常清楚,他们不愿意违背祖训去“为难”那些不征之国,但是,当这些异邦小国前来sāo扰时,他们又觉得不胜其烦,就像被苍蝇蚊子sāo扰一般,说不想伸手拍打这些可恶的小虫子那是假话,但是,真要一本正经去跟这些小东西较真,又实在是太伤颜面,而且,还未必能够顺利拍死这些小虫子,这才是真正让人困扰的啊!

    “咱们不用大动干戈,只是让他们每年有机会来买点什么回去,那样,大明所受的侵扰会少很多。”慕轩说得轻描淡写。

    朱祐樘一时之间不能理解,思索了两天之后,他豁然开朗了,一个强大富有——哪怕只是表面上富强——的大家族生活在一群rì子过得不怎么样的小家庭中,彼此的心态自然是不平衡的,大家族总担心那些小家庭惦记它的东西,而小家庭对大家族的一切自然会觉得眼热,长此以往,彼此的摩擦就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而当有一天,大家族给某几个小家庭一笔不菲的好处,其他小家庭就会眼红。他们不再关注大家族的东西,而是将矛头对准了那几个得到好处的小家庭,大家族从此就安稳多了……

    这些道理,不只朱祐樘弄明白了。李东阳他们也早就明白了,而成化帝明白得更快,他当然知道给那几个rì本使者贸易权利的勘合凭证意味着什么,他只是不知道该不该违背祖训。

    关键时刻,夏侯老爷子曾经的一句话起了非常大的作用,那天,老爷子向皇帝辞行,磕头时。老爷子泪光隐隐,说:“老臣此次回川,不知有生之年能否再拜见陛下,老臣但愿陛下万寿无疆。我大明国运昌盛!倘若老臣此行不顺,还望陛下念在老臣的一片忠心,给夏侯一门一条生路,老臣虽在九泉,亦当瞑目矣!”

    成化帝心情沉重。亲自离开御座伸手搀他起来,说:“老卿家一生为国cāo心,也为夏侯一门竭尽心力,至今难以颐养天年。难道不觉得遗憾吗?”

    夏侯老爷子坦然一笑,说:“老臣一身子孙债。该当费心,责无旁贷呀!”

    一身子孙债?想到这个。成化帝嘴角显露释然的微笑,即便贵为九五之尊,又怎么能免俗,一切的一切,不就是为了子孙昌盛吗?

    “……彼国来使虔诚进献,为表我朝友好睦邻之心愿,特赐岛津久逸与太田资康勘合凭证,允其岁岁来朝……”,当大明的臣子们听到今上颁下的这份圣旨,每个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毕竟,这是堂而皇之地违背祖训呀!

    但是,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因为,目前最重要的是马上就要到来的殿试,会试已经放榜,三百名贡士已然选定,只等殿试结束,各地究竟有多少进士产生,也就意味着朝中的局势又将有新一波的变化,那个,才是绝大多数人最为关心的,至于今上有违祖训,那可以从长计议,急不得!

    岛津细久和太田资康都喜出望外,原本他们都只期望能够五年来一次大明,谁想居然允许他们年年都来一趟,虽然每次来的人数、船只还是有所限制,但那根本不是问题了,从此之后,他们可是每年都能大赚一笔了,真不敢想象,这样过个三年五载,他们会发达到什么样的程度!

    唯宗菊池对于这样的结果也深表意外,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女儿的眼光真是极佳,居然钓到了能力如此之大的金龟婿,看起来,斯波家族报仇雪耻、振兴家业的机会指rì可待了!

    对于父亲的离开,晴杉非常不舍,但是,她很清楚,比起天伦之乐,父亲更想要报仇,作为斯波家的女儿,她不能阻止父亲的任何决定;而作为方家的媳妇,她更不能干扰夫君的一切谋划。现在,父亲和夫君的想法非常一致,所以,她不存在左右两难的情况,可是,为什么她还是心神不定呢?

    慕轩看得出晴杉的纠结,只能尽量安慰她,不过始终有些心虚,毕竟,是自己提供给她那个和尚老爹一个复仇的机会,假如没有这个机会,或许他们父女俩就能安享天伦之乐了。

    “这不能怪你,”晴杉俏脸之上微带茫然之sè,“要是我爹爹他不想,有再多的机会他也不会离开我的,而且,”她脸上的神sè一瞬间变成了感动与喜悦,“正是因为有了这件事,我才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慕轩微感诧异,父女不得不生离还叫幸福,这话怎么说?

    晴杉俏皮的眨眨眸子,说:“因为我现在才发现,夫君对我真的非常在乎,比我爹爹还在乎我,晴杉能得夫君如此怜惜,就已经非常幸福了。”

    慕轩心中释然,宠溺的捏捏她的脸颊,说:“我能得你为妻,才是真的幸福。”

    晴杉嘻嘻一笑,说:“这样的话夫君也对珮姐姐她们说过?”

    慕轩气结,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恶狠狠地说:“不但说过这话,我还对她们做过这种事呢!”他将她轻轻抛进绣帏,像饿狼扑向小白兔一般扑上去,晴杉非常配合的惊叫着左躲右闪,行动之间极具诱惑,慕轩原本只是跟她闹着玩,最终却架不住这个小妮子的诱惑,真把她给吃了,而且还吃了不止一回。

    眼看rì本使者欢天喜地的收拾行装准备回去,黄锦石和郑孝用都绷不住了。他们终于提出了第三个请求:恳请大明皇帝恩准,赐已故孝宁大君王爵!

    孝宁大君享年九十,堪称人瑞,成化帝跟重臣商议之后。觉得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于是颁旨,追封孝宁大君为“怀善王”,黄锦石和郑孝用都非常激动,对着成化帝三跪九叩,感激涕零。

    慕轩总觉得这两个朝鲜人有问题,按说这个要求也没有什么违情逆理之处,可是。他俩为什么要等到最后时刻才提出来呢?而且,这两人既然分属两派,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却出奇的一致?这件事里面有他们共同的利益?抑或那个孝宁大君真的德高望重,他们两派只是出于公心?

    真相究竟是什么。目前,慕轩不得而知。

    就在朝鲜、rì本使者离京的前一天,刑部左侍郎何乔新回到了京城,这一次,他在播州动用雷霆手段。让争执不息的杨友、杨爱兄弟俩当面对质,终于搞清楚了实情,原来,播州前任宣慰使杨辉当初健在时偏爱庶出长子杨友。想要剥夺嫡子杨爱的继嗣权,但遭到辖下诸部反对。他无奈之下,和时任四川巡抚的张瓒密谋。向朝廷请旨另立安宁宣抚司,以杨友为宣抚使。杨辉死后,杨友愤愤不平,诬奏杨爱图谋不轨,想要起兵反对朝廷

    何乔新可不想这两兄弟之间的争斗酿成类似于云南木邦与孟密之间的战祸,于是当机立断,褫夺杨友之官,斩杨友同谋张渊,为杨爱正名,播州终于安稳了。

    成化帝对何乔新当机立断消弭战火的做法赞赏有加,但身为兵部尚的尹直对此颇有微词,上直言何乔新行事率xìng,处断冒险,置朝廷安危于不顾,理当受罚。

    而这一段时间里隔三差五就称病在家休养几天的李孜省忽然上疏,说新任辽东巡抚马文升率昌国卫战船前往辽东,容易引发当地百姓尤其是女真、朵颜三卫的恐慌惊疑之心,一着不慎,很可能酿成新的战祸,而他扶乩得知,东北方向不rì或将有战火之虞,为此,恳请今上另觅人选前往安抚辽东各族百姓,而且,像昌国卫所用怪异战船及奇门火炮之类不宜提倡,毕竟,兵乃不祥之器,万不得已之时,不宜轻用。

    成化帝非常重视李孜省的奏折,特意将他召到御房问话,而李孜省有些吃惊的发现,太子殿下居然也在,今上史无前例的让太子在一旁听着,而且,有时还询问太子的看法,所以,当李孜省听到太子殿下说“佳兵者不祥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如今辽东之局势,当是不得已之时”,他就非常明智的选择了唯唯诺诺,不敢再坚持己见了。

    但朱祐樘并没有到此为止,而是非常虚心的请教李孜省:“左通政熟知史事,不知贞观之世唐兵强盛之因为何?”

    李孜省当然不敢说太子殿下自幼苦读史籍,不可能连这个都不知道,他老老实实地回答:“唐兵强盛之因有三:曰府兵之制,曰军械之利,曰用人之信。”

    说白了,其实就是人家当初兵制合理,军备先进,用人不疑,那时候,不是谁都能当兵的,必须是那些家资富裕的农民才有机会当兵,因为除了重型武器和战马之外,兵甲粮食都得自备,不过,当兵打仗立了军功的话,受的赏赐可是实打实的良田,而且,只要你有真才实能,一个农民真的可以凭借军功成为万人之上的将军;大唐的军队,基本是人手一弩,所用的唐刀又是锋利无比,军需物资不必担忧,平时战马蓄养于民,战时征用,很多时候官马都不必出场;而大唐军中真的是不分族类,但问忠心,像一举击溃薛延陀汗国拔灼的突厥名将执失思力之类的异族将领能竭忠尽智于唐,确实跟大唐皇帝的用人胸怀大有关系。

    “李绩当年以二百jīng骑斩杀薛延陀汗国夷男麾下‘昭武九姓’五千余人,最终令薛延陀汗国俯首帖耳,依仗的不只是马快刀利?”朱祐樘一脸求教之sè,“倘若我朝将士能有坚甲利刃做后盾,能够不必疆场厮杀就让敌军闻风丧胆,不战而降,应该算是消弭战祸之举?”

    李孜省不敢去瞧皇帝的脸sè,只能对着太子肃然点头:“殿下所言甚是,微臣迂阔之言,让陛下与殿下见笑了,死罪死罪!”

    朱祐樘微微一笑,说:“祐樘只是向左通政请教一二,左通政言重了。”

    之后,成化帝温颜宽慰了李孜省几句,就让他离开了,而第二天早朝,成化帝当廷宣布,擢左通政使李孜省为礼部左侍郎,仍掌通政司事,擢吏部郎中王傅为右通政,礼科给事中杜明为右参议,至于受到尹直弹劾的何乔新,不赏也不罚。

    散朝之后,尹直、万安、刘吉等人都向李孜省道贺,李孜省表面上喜笑颜开的,心里却觉得非常不踏实,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应该担心些什么。

    慕轩此刻正非常担心:舒儿姑娘和她腹中孩子的磨难,也许已经开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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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集 时机

    第十一集时机

    凝佩她们受邀去东宫见了那位太子妃张氏顺便探望一下舒儿回来之后她们都说那位太子妃像个爱撒娇的小女孩只因为一个宫女没有及时给她递过拭手的手巾她就喝令内侍将那个宫女拉下去杖责十下即便是舒儿出言劝解太子妃还是没有丝毫迟疑说什么“规矩不可改礼数不可废”而朱佑樘显然对此没有丝毫不快反倒面有宠溺之sè。

    凝佩她们都觉得这个没有舒儿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太子妃似乎让太子充满了兴趣假以时rì舒儿必定不是这个年轻女子的对手只是她们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舒儿这样贤良淑德的女子不能得到太子更多的喜爱反是这个xìng情脾气都有所不足的女人后来居了这样的女人怎么就被选为太子妃了?看来她很善于伪装自己呀!朱佑樘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难道是因为舒儿的出身终于让朱佑樘觉得不堪了?

    “他倒不是那种男人他既然不在意舒儿姑娘的出身接纳了她就不会因为这个而嫌弃她;不过有些男人有时候很喜欢冒险对于那些一味顺从他们的女子总会rì久生厌开始关注那些不完全顺着他们心思的女子因为这样的女人给他们很多新鲜感。”慕轩笑笑后世不就有很多男人被那种野蛮女友虏获了还有不少“良家妇男”就是喜欢那些妖娆风sāo绝不像良家妇女的女人说白了男人有时候真的有点“蜡烛jīng神”——就是俗称的“贱”。

    朱佑樘自幼循规蹈矩知书识礼舒儿出身风尘自卑心极强一旦能够嫁给当朝太子很自然的就认为自己的夫婿受了莫大委屈她一开始还能坦然面对朱佑樘但rì子久了受宫廷森严氛围熏染自然变得谨小慎微生恐惹怒了夫婿又或者担心自己的言行给夫婿带来无端的困扰于是言行举动难免束手束脚少了往rì的很多情趣这样一来自然使得朱佑樘有了失落之心——他未必想要一个跟他xìng情脾气都完全一样的娘子。

    太子妃张氏的出现可以说给朱佑樘带来了新的希望这个从小生活在民间的女子给他带来的是前所未有的新鲜感在她那里他或许可以尝试许多从前想干而不能干的有趣的事——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像张氏白天那种表现其实也是跟朱佑樘打情骂俏的方式这个也是一种情趣呀!

    “原来男人是这样的!”凝佩还好梅儿她们却都神情古怪的瞪着他依婕的目光尤其**裸嘴角还带着令人颇为玩味的浅笑。

    慕轩赶紧抱紧自己的双臂理直气壮的说:“我可是非常正常的男人绝对受不了蛮不讲理的娘子!”

    这话说得连真伊都笑得没有了丝毫矜持不过一向跟自家公子很有默契的槿儿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告诉舒儿姑娘不必有太多顾忌在东宫里朱佑樘只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父亲在东宫外朱佑樘才是太子是未来的天下之主;她是朱佑樘的娘子是腹中孩子的亲娘只要她能与丈夫长相厮守就没有人可以伤害她的孩子。”慕轩嘱咐凝佩说不但凝佩、晴杉、依婕她们仨明白他的用意连梅儿都看着自家男人眼眸亮亮的有冒小星星的趋势——像舒儿那样的女人原本或许不会想着要改变什么来迎合自己的男人可一旦这事关系到自己的孩子那情况就完全两样了!

    慕轩后来跟凝佩单独相处时装作漫不经心的问起槿儿有没有什么心事凝佩脸的神情似笑非笑说:“你答应真伊不rì就要迎娶她可槿儿还要等到守孝期满你说她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慕轩想想只能尴尬的一笑说:“我是不是很花心?”

    凝佩点点螓首说:“只要你对我们都是真心的花心一点也不算什么只要不是狠心绝情就行。”

    慕轩沉默良久无声的叹息一声凝佩看着他也是默默无声许久最后说:“你毕竟是在这个时代就不要纠结你前世的那些条条框框了顺其自然吧!不管怎么样我都陪着你面对就是!”

    慕轩感激的点头心里却并没有完全释然凝佩也看出来了不过没再说什么。

    把朝鲜、rì本两国的使者打发走了明廷的君臣着实又忙碌了好一阵子甘肃那边发生了贼人掳掠贡马事件这事最后以陕西西宁卫抚夷指挥祁英停俸三月收场;兵科给事中蔺琦等盘查陕西榆林城发现粮草亏折很多于是参奏管粮佥事张承宗、李茂和廵抚佥都御史吕雯防范不严之罪求朝廷按律治他们的罪此时张承宗已经致仕吕雯去年年底刚刚升为兵部左侍郎圣旨颁下命逮治李茂和张承宗之罪吕雯却只被停俸一个月。

    本来这两件事也未必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只是同一时期东胜卫发生了类似的事件负责管理茶马贸易中所得马匹的马政使——这是东胜卫自行设置的从九品小官——董昇酒后误事致使马匹走失了十七匹结果董昇被撤职查办最终被罚入军中效力而当晚处事机敏的管马小吏汪海一下子成了新的马政使而这一罚一奖两项措施并不是由东胜卫卫指挥使或者县衙作出的完全是出于那些由百姓代表组成的监督部门。

    这件事与甘肃贡马事件和榆林卫粮草亏损之事一比较很多人就对祁英和吕雯所受的轻罚表示不满再怎么说贡马遭掳掠和卫所粮食无故亏损都比丢了十七匹马要严重得多可是判处结果却是天壤之别难道负责朝廷律法的还不及东胜卫几个百姓代表有见地、有魄力?

    这事引起的争论持续了很长时间今科会试结果正好放榜三百名新科贡士由礼部引导陛见天子当时那个邹智差点就这事情向成化帝进言却被同乡刘chūn及时拦住了邹智心中不满刘chūn事后向他解释说:“时机未到目前还不宜妄动!”

    邹智冷声问:“你认为什么时机最合适?”

    刘chūn微微一笑说:“贤弟勿急届时自知!”

    邹智这段rì子对刘chūn的为人也有所了解知道他不是故弄玄虚之辈于是就按下心思先忍着。

    入chūn以来南直隶镇江府出现旱灾朝廷下旨免了府卫及丹徒等三县成化二十一年所欠的十一万一千六百七十余石秋粮和十万五千九百八十余包草;四川右布政使周鼐被召来京师升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总督漕运并廵抚凤阳等处。

    这两件事旁人并不在意但慕轩非常关注因为这可是“生民”目前迫切需要的好机会。

    江西、四川两省的廵按御史各自奏重提去年右都御史尹龙弹劾江西按察司副使冯兰、四川按察司副使王锦一案求朝廷复审而内阁商议之后认为冯兰、王锦二人已经外放此事也就告一段落不宜再追究应搁置不论成化帝认可了这个决断而且将右都御史尹龙外放到广西去做右参政。冯兰之前曾在江西提学素有善誉当初被贬出京之时就有很多人为他感到可惜如今听闻这个结果很多人都表示欢迎尤其是今科贡士中那几个江西籍的更加显得兴奋。

    可是接掌都察院右都御史一职的是去年年初就已经致仕的原左副都御史刘敷这让一些人感到担忧这个刘敷为人庸碌无能却又心胸狭窄容不下人当初巡抚湖广毫无善政不说还闹出了数起冤假错案当时不少言官团结一心费了相当大的力气才把他逼得致仕怎么又被起用了呢?

    有知道内情的很快就爆出料来刘敷之所以被重新起用是他的同乡李孜省的功劳。

    一些人为此愤愤不平的时候慕轩和李东阳他们却对此表示兴奋这个刘敷既然无能又心胸狭窄那做了右都御史肯定会对以往弹劾他的人有报复之举那样的话自然会惹起众怒到时候不但对他自身不利对扶持他的李孜省更是没有好处看起来李孜省之流是急了昏招频出呀!

    李孜省此刻确实相当着急太子主持的百官身体查验基本告一段落彭华的风疾很是严重彭华不得不做出了致仕的准备谢一夔也是身亏体虚原本李孜省和尹直想安排他登工部尚书之位目前看来恐怕他的礼部左侍郎之位都岌岌可危呀!万安明显比以往更加胆小怕事而刘棉花这只老狐狸表面奉承有加一个转身却莫测心机;而今自万贵妃死后的一系列表现很是让人惊心再这么下去自己身边能借助的人越来越少了像刘敷之流愿意跑来表示效忠他李孜省眼下是求之不得啊!即便这种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至少能让他显得人多势众呀!跟他同船的人越多那无论今rì还是将来他李孜省就会越安全——这点自信李孜省觉得自己还是有的。

    三月初四朝廷接到山西、陕西两处奏报称鞑靼人集结重兵有前来犯边的企图朝廷一边让这两地做好防范一边派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边镛和通政司左参议田景贤前往大同等地廵视边务慕轩觉得这一次是迫使朝廷重视军备发展的好时机而且一定要让汗廷知道掉头往西去跟莫斯科公国抢地盘才是他们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出路。

    而就在士子百姓对庄田之事非常敏感的时期成化帝也出了个昏招他下旨将济南新城、博兴、高苑这三县四百零三顷三十四亩多的水淀芦荡并空闲地赐给了自己的弟弟、德王朱见潾。

    不过不知道是那些书人没有得到消息还是那些远在济南的地没有京师之地来得敏感反正这一次这些书人没有再闹什么为民命而都是安安分分的中了贡士的都忙着准备殿试落榜的举子则忙着走亲访友或流连青楼整个京师相当安定。

    “这个情况很反常!”朱佑樘对着李东阳、谢迁、刘健他们毫不避讳的说。

    “四川那边出事了。”同一时刻慕轩在聚水楼听许先生说。

第一集 出海在即

    第一集出海在即

    夏侯世家第二次遭到不明身份之人的攻击对方人数比次多了一倍不止这一次夏侯世家与对方激战四天宁州卫也奉命支援夏侯世家虽然打退了对方但对方主力并没有太大损失目前退进了眉州彭山一带。

    变乱发生时夏侯潇湘刚刚到了叙州府但慕轩百分之百肯定这事肯定跟夏侯潇湘有关;而夏侯老爷子刚刚到了河南府登封县不知他知道这事会是什么心情。

    就在夏侯世家遭袭的第二天朵甘思宣慰司发生严重的叛乱而天全六番招讨司、黎州安抚司、麻儿臣安抚司、芒儿者安抚司四处也有不同程度的sāo乱周边明军卫所都进入了戒备状态目前很难确定究竟是什么人在中间捣鬼。

    明廷自然很快得到了消息成化帝召集几个重臣商议之后还没有从一次远行中休整过来的何乔新再次奉旨出巡了这一次可是实打实的前往平叛的。

    何乔新出发的前一晚慕轩悄悄跟他见了面何乔新见了他吃惊得揉了好几次眼睛慕轩给他一份名单何乔新听他仔细讲解之后大喜过望非要给慕轩行大礼慕轩当然不敢受很是担忧地说:“前辈常年奔波在外此番远行一定要善加珍重!”

    何乔新眼中闪过笑意说:“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自从老头子听过你这两句话之后怎敢有丝毫懈怠呀!太子殿下贤明聪慧今近年所为也不乏可圈可点之处做臣下的即便马革裹尸也算死得其所了。”

    慕轩心中掠过酸楚叹息一声说:“慕轩深知前辈心意只是为家国计前辈更要保重才是大明的复兴离不开前辈这样的忠臣廉吏。”

    何乔新轻轻拍拍他的肩膀长叹一声说:“彼此彼此你也要好好保重呀!”

    李东阳和程敏政代表太子给何乔新送行回来的路发现前面街市围了好多人人群中有一个很是熟悉的声音在叫嚷着非常陌生的话李东阳赶紧让御者停车他下马车往人群里挤程敏政在后面跟着两个侍卫赶紧跟在左右护卫着。

    挤进人群李东阳就看见了那个熟悉声音的主人——法兰西神父格鲁埃他正脸红脖子粗的向一个健壮的短衣汉子嚷嚷他身边站着的是个年轻人神情悠闲的看着神父而地坐着一个中年妇女她怀里抱着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女孩她们面前摆着十几双布鞋她们两个都是面sè惊惶看都不敢看周围的人。

    李东阳过去招呼神父神父见了他很是高兴而那个壮汉却神sè惊慌起来显然是李东阳和程敏政的服饰和那两个侍卫的表情让他感到紧张了。

    格鲁埃神父向李东阳、程敏政引见那个年轻人——关西崔家的崔非缘公子崔非缘告诉李、程二人那地坐着的母女俩原本跟随丈夫京投亲谁知亲戚早就不在了而她的丈夫不幸染病去世母女俩生计无着做娘亲的就做几双布鞋来卖那个壮汉就是旁边那个小鞋店的主人他认为这母女俩抢了他的生意要把她们赶走格鲁埃神父跟他恰好路过神父非常同情那母女俩就跟那个壮汉理论起来了。

    李东阳安慰神父决定先将那母女俩带离这里再说。路格鲁埃神父说教堂是可以安置那些无处容身的人的可惜目前教堂刚刚打好地基面只修了那些柱子离建好还早着呢!

    李东阳说先找慕轩商议一下而崔非缘主动表示他们崔家在这里还有几处产业可以安置一些人李东阳很是赞赏这个年轻人的古道热肠却不知崔非缘也是受了格鲁埃神父的影响这个年轻的崔家掌权人越来越觉得这个异域人值得深交了。

    慕轩接待了突然前来的李东阳一行得知崔非缘的想法之后他并没有争抢这对母女的安置权——能够得到崔家的主动出手他求之不得不过他毫不避讳的将“生民”在京师的几处产业中的两处告知崔非缘言明崔家如有所需一定全力相助。

    慕轩说正想拜见太子有事求助李东阳说可以即刻去见慕轩于是就邀崔非缘和神父同行程敏政微微皱眉显然觉得慕轩此举不妥李东阳却毫不在意在他看来慕轩特意邀崔非缘和格鲁埃神父绝非临时起意。

    朱祐樘对于慕轩的到来并不感到惊异但听了慕轩所说的之后他就再也冷静不了了。

    同样不冷静的还有张纪因为这个方慕轩旧事重提真的希望太子派人出海去寻找那未知的陆地。

    “你确定有那样的地方存在?”朱祐樘表示不解。

    慕轩拿出了两样东西一样是一个长方形的包裹一样是个画轴。

    长方形包裹里其实也是画轴这些都是航海图和造船图这些图就是根据阿茹娜从《可兰经》中找到的那张地图找到的眼前这些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那个单独的画轴画着一些很奇怪的东西慕轩说这些是那个未知大陆的农作物叫做玉米、红薯、南瓜、花生之类如果能够将这些作物引种到中原来那可以解决很多地方的粮食问题。

    对于出海找寻找新大陆朱祐樘原本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如果真的能够找到让百姓不再挨饿的作物那可是造福天下苍生的大事无论如何艰难一定要派人去找寻!

    “出海远航恐怕需要准备很多东西吧?”朱祐樘表示任务非常艰巨别的不说光是那大型远洋船就算有造船图也是得花三年两载才可能造出来的。

    慕轩说:“不瞒殿下我们有些商家一直想要出海远航这种大型远洋船已经建成了二十艘其他稍微小些的船只不下百艘如果殿下下定决心那船队在一月之内就能出海。”这种时候就算你认为我们所作所为大逆不道我也不想再遮遮掩掩了。

    朱祐樘微张着嘴看着他李东阳、刘健、谢迁、程敏政和格鲁埃神父也都非常吃惊的看着他反倒是崔非缘和张纪显得镇定得多前者嘴角含笑很是悠闲;后者双拳微握嘴角莫名的抽搐几下神情像是激动又像是紧张。

    片刻之后朱祐樘问:“你认为派谁去合适?”这种大事原本当然要派朝中重臣去只是目前毕竟属于探索阶段如此大张旗鼓万一找不到那片陆地或是找到了地方却没有想要的东西那可就很难向天下百姓交代了。

    慕轩看看这间屋子里的几位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张纪身众人的目光最终都投注到唯一站着的这个内侍身。

    张纪竭力让自己砰砰跳的心跳得正常些握紧了双拳看着慕轩慕轩说:“张公公大明百姓需要你去冒这次险当然你也有权拒绝毕竟这次远航充满了很多未知的危险。”

    “我愿意!”张纪的思考没有超过一秒钟他的声音不大但语气非常坚定“小的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下人倘若能够为大明尽微薄之力小的万分荣幸!”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慕轩站起身来向张纪微微躬身“张公公今rì一念之善他rì必将活人无数慕轩代天下苍生谢张公公!”

    谢迁、程敏政看看慕轩又看看张纪脸的神sè显然透露他们内心的不满——屈大夫的自勉之言怎么可以用在这个卑贱的阉人身!

    张纪的双唇微微颤抖着他看着慕轩眼中的光芒却异常炽烈此时此刻他对其他的一切都视若无睹了造福苍生?他张纪自问没有那样的宏愿大志但是能够为相信自己的人做些事哪怕豁出这条命去也是值得的。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李东阳看看慕轩目光也终于停留在张纪身他起身向张纪微微躬身“方先生此言在张公公身得到了最好的印证。”

    刘健也站在李东阳身后看着张纪神情非常严肃丝毫没有轻视他的意思。

    崔非缘看着这一切心情很是激动不过他对自己的情绪控制得非常成功微微一笑忽然问:“太子殿下方兄不知在下能帮什么忙?”

    朱祐樘当然不知道关西崔家在这件事中是什么角sè慕轩接口说:“不知崔兄可有兴趣出海看看浪花?”

    崔非缘笑了说:“不好意思小弟一坐船就犯晕不敢出海不过崔家倒是有一些不怕水的子弟久慕海风光很希望这位张公公能够带他们去见见外面的世界!”

    慕轩也笑了说:“相信届时崔兄必然会觉得不虚此行的。”

    朱祐樘看看微笑的崔非缘又看看慕轩这一刻他内心满是震撼这个掌握着一个世家大族权力的年轻人居然在转瞬之间就做出了可能影响家族未来命运的决定难道自己的处事真的太过于优柔寡断了?

    “殿下肩担负的是天下万户大明兆民的未来不是任何一个世家大族可以相比的谨慎从事是理所当然的。”覃吉后来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和太子的疑惑这样劝解朱祐樘。

    朱祐樘沉眉思量了一番叹息一声说:“事关百姓生计祐樘如履薄冰啊!”

    之后他问起程敏政之弟程敏德之事覃吉如实回答:“目前在锦衣卫狱中老奴已经托人传话好好照看。”

    朱祐樘点点头说:“此事若非老伴你及时告知我险些错过程先生为何不向我提及?”

    覃吉说:“左谕德行事一向方正胞弟之事自当避嫌恐怕他也担心给殿下惹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隐忍不言。”

    朱祐樘点头说:“程敏德一介士不知为何想要改为军籍老伴你再好好问问倘若他真的需要想办法成全他就是。”

    覃吉躬身答应下去安排去了。

    程敏德是程敏政的亲弟弟目前是詹事府主簿月初忽然疏历叙其父昔年旧劳求朝廷改授军职结果遭到右都御史刘敷弹劾被下到了锦衣卫狱中程敏政这个做兄长的在朱祐樘面前什么都没说还是李东阳悄悄向覃吉透露朱祐樘才知道。

    同一时刻刘敷刘御史正在家里接待客人来人是锦衣卫掌镇抚司事指挥同知顾贤的堂弟顾赉顾贤四天前因为私人恩怨将仇家王小三殴打致死目前正被关在刑部大牢中如果按照朝廷律法判处必定是死路一条顾赉受堂嫂之托前来向刘御史求援。

    刘敷觉得心里非常舒坦倒不是因为看见顾赉呈的礼单而是这种手cāo生杀大权的滋味让人非常享受那边刚刚将左谕德程敏政的弟弟送进锦衣卫大狱这边要是将一个锦衣卫指挥同知从刑部大牢里捞出来那自己这右都御史可是干得风生水起了。

    “老夫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小兄弟所托呀!”刘敷一脸慈祥的笑容好像他跟顾赉真的是忘年交一样想到李通政交代的“务必与人为善广结人缘”的嘱咐他心里就乐开了花。

第二集 蟾宫折桂未必喜

    第二集蟾宫折桂未必喜

    李东阳负责跟张纪一起熟悉那些船只、海洋知识,越是接触得多,却越是惊心动魄,广袤无垠的海洋,似乎在向他招手,要不是慕轩之前非常郑重的告诉他“先生您的责任是辅佐太子,成就大明的中兴”,他很可能就决定跟着出海去见识一番了。

    张纪显然非常用心,慕轩布置的任务他在五天之内就了如指掌了,比预期的时间要少了四天,所以,在慕轩的安排下,张纪提前前往昌国卫,而梅澹仔和尤雪颐也被慕轩赶着跟张纪一块回去了。www.zhuixiaoshuo.com

    对于张纪的冒险行动,朱祐樘如实禀报了自己的父皇,毕竟,张纪这个内侍远行,加上身边跟着一帮子jīng挑细选的军士书吏,肯定是没办法瞒着自己父皇的,成化帝没有表示什么,只是微微点头说:“出去看看,也好。”

    慕轩对于成化帝的处变不惊越来越感到诧异,在他想来,即便皇帝不阻止张纪出海,至少也不会那么容易的接受这个事实的,可是,眼前这位皇帝好像对什么意外都没有太大的诧异,他觉得,不是这位皇帝陛下有什么非常明确的打算,就是他也是来自未来的穿越者——这个可能xìng显然不存在,那么,至少可以证明,这个成化帝绝对不是明史上写的那个样子。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整个大明从此就将会开放海禁,接纳四方,相反,从这一刻开始,慕轩必须一切用事实说话,让那些可能对成化帝与朱祐樘父子两个的创新决断造成困扰的所有人无话可说。

    首先无话可说的是尹直,他这个兵部尚书对于马文升做辽东巡抚并不看好,何况这个马文升还带着那几艘古怪的战船同去,势必引起女真族和朵颜三卫的反弹,到时候,马文升必然还得灰溜溜的滚回南京去,或者,这一次得直接滚回老家去了。

    可是,他从每三天报来一次的辽东奏报中得知,马文升已经到了辽东半岛,在定辽后卫召集了周边几个女真部族,很奇怪,那些女真部族居然没有任何反抗或者不友善的举动,乖乖的前来集会,乖乖的回去按照马巡抚的安排不折不扣的落实,这让尹直觉得很是惊诧,看起来,马文升昔rì在辽东建立的威信还在,要想马文升灰头土脸的回来,恐怕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尹直当然明白,要搞倒一个人得花工夫,得有耐心,可是,眼下他可真是没有很多功夫等,也没有以往的好耐心,彭华致仕恐怕已经无可挽回了,而谢一夔缠绵病榻,看情形一时半会儿没办法继续办公,万安跟刘吉的态度越来越暧昧,常常一散朝就回府去龟缩着,尹直很担心,这两只老狐狸早晚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

    可目前,他拿这两人没有任何办法,不光是他,就算是李孜省,眼下好像也低调得很,让人捉摸不透。

    尹直以为马文升的交接顺利是他之前的威望所致,其实除了马文升以往的威望,更有东胜卫的巧妙安排,早在去年十一月底,率队前往莫斯科公国搅局的阿尔斯楞就回来了,稍事休整之后,他就率队前往辽东,他虽然是朵颜卫首领角逐的失败者,但并不等于他在朵颜三卫的地盘上就没有志同道合的人,而且,当年他带着族人四处流浪时,跟一些女真人有过交往,其中有几个小部落跟他交情不错。

    暗中活动了两个多月,阿尔斯楞的收获还是相当不错的,至少马文升觉得,这一次故地重游,开局就非常顺利,那么,整个辽东的局势,就从这辽东半岛的整顿开始吧。

    马文升所做的一切,黄锦石、郑孝用和岛津细久、唯宗菊池他们都在一旁看着,这位马巡抚似乎没有想瞒着他们,正因为这样,他们对于马文升初登辽东半岛就顺利重整定辽右卫感到异常惊异,这个马巡抚实在是手段惊人,假以时rì,整个辽东或许会是另一番局面,那种状况,岛津细久、唯宗菊池他们目前并不很在意,可是黄锦石和郑孝用都感到寒意直透后背,女真诸部要是被这个马巡抚逐个收服,到那时候,恐怕明廷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好说话了。

    程敏政却没想到右都御史刘敷会那么好说话,明明是他对自己的胞弟提出弹劾,最后却又替他说话,程敏德最终只是外放为湖广武昌府汉阳判官,没有遭受别的打击。

    程敏政当然不知道,真正帮了程敏德的其实是太子,而刘敷一方面借此让程敏政、程敏德兄弟俩欠了他一个人情——即便以程敏政兄弟俩的脾气,未必会对他刘敷感恩戴德投桃报李,另一方面,刘敷利用这机会给顾贤减轻了惩处,顾贤最终只是挨了几下杖责,谪戍永宁卫,刘敷也是事后才知道,原来这个顾贤是宫中内侍顾恒的侄儿,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当时心里把顾赉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这个混账小子,当初来求托的时候怎么不把这个说出来?而后,刘敷就觉出了不对头,他好像记得,这个顾赉是受人指点才来找他的,而指点他的人,好像就是李孜省……

    三月十五rì,殿试隆重举行。

    很快,皇榜就张贴出来了,新科状元费宏后来入翰林院为修撰,榜眼刘chūn、探花涂瑞为翰林院编修,进士程楷蒋冕等三十人为翰林院庶吉士,这些庶吉士在翰林院继续读书,由右chūn坊右庶子汪谐和左chūn坊左谕德兼翰林院检讨傅瀚负责教导——那个四川今科解元邹智也在庶吉士之列。

    状元费宏中第之后连作两诗谢恩,其诗曰:“鹓班济济听胪传,惊喜龙头属少年。明主拔才真十五,寒儒对策愧三千。百年拜舞天心悦,六字亲题御墨鲜。观榜共随仙乐出,文星灿烂晓云边。”“恩诏南宫宴茂才,主筵仍遣上公来。五云散彩浮瑶席,湛露分香溢玉杯。天近帝居瞻北极,乐兼胡部听chūn雷。宫花斜厌夸冠重,知是琼林醉后回。”

    这两首诗最多也就称得上“辞藻华丽,音韵和谐”,并没有什么特别出众之处,但是,这可是新科状元的谢恩诗,谁敢说写得不好?而且,这个费宏年方弱冠就高中状元,可谓少年得志,更重要的是,他是江西铅山人,这让尹直、李孜省之流非常兴奋,好像这个新科状元已经旗帜鲜明的投到他们的阵营一般。

    而就在费宏率领新科进士们上表谢恩的前一天,太子少保礼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彭华因疾上表请求致仕,成化帝并没有作丝毫挽留,非常痛快的答应了,彭华身有疾病无法再为国效力,朝廷慰藉一番准予致仕,这本来是件很正常的事,但有人将之与彭韶、张悦之事联系起来,就觉得有些不寻常了——就在殿试前四rì,廵抚顺天等府的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彭韶称疾请求致仕,皇帝批复说:“韶既有疾,令调治平复,仍旧供职,不允所请!”隔两天,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张悦奏乞休致,皇帝批复说:“悦年力未衰,今称有疾,宜加调理,不允所请!”

    这种区别待遇,显然有问题呀!

    尹直是会试的主考官,费宏他们眼下虽然都是天子门生了,但还是循例前往拜见尹直这个正主考和吴宽这位副主考,费宏、刘chūn、涂瑞这前三甲和程楷、邹智等七人结伴同行,先是去了尹直府邸,尹直对这些新科进士非常慈蔼,言谈之间的赏识之sè溢于言表,有几位进士听得非常激动,似乎眼前就是一片坦途,能够平步青云了。

    费宏、刘chūn等几个却神情淡然,似乎尹直描述的光明未来与他们没有丝毫关系,尹直最后示意费宏单独留下时,费宏也只当没有明白尹直的示意,跟着其他人一起告辞了,留下神sèyīn沉的尹直一个人在堂中皱眉头。

    等到了吴宽那里,费宏等人才算是得遇知音了,吴宽在成化八年中第时,会试、廷试都是第一,而且侍讲过东宫,如今刚过知天命之年,阅历丰富之外又不乏对未来的憧憬,费宏等年轻人跟他交谈,当真是受益匪浅。

    “京华旅食变风霜,天上空瞻白玉堂。短刺未曾通姓字,大篇时复见文章。神游汗漫瀛洲远,chūn梦依稀玉树长。忽报先生有行sè,诗成dú lì到斜阳。”刘chūn吟出此诗时,吴宽也不由露出了微笑,这正是他的诗作,当初李东阳回河南省墓,那时吴宽还没有登第,却已有诗名在外,有人将此诗呈给李东阳观赏,李东阳赞赏有加。吴宽参加会试那一年,李东阳偶然听到考官彭教吟诵此诗,李东阳对他说:“场屋中有此人,不可不收。”彭教得知此诗出自吴宽后说:“我也听说过这个名字。”之后放榜,吴宽果然是会试第一,后来又得状元之位,此事一时传为佳话。

    吴宽说:“老夫痴长年岁,却只是蹉跎时rì,于国无功,于民无助,实在惭愧。”

    费宏正sè说:“座师此言差矣,座师为诗用事,浑然天成,不见痕迹;作书则姿润中时出奇倔,较之苏文忠公亦不遑多让。”——苏文忠公就是苏东坡,吴宽工于书法,善写真、行、草书,尤工行书,他一向敬重苏轼其人而爱其书艺,所以书法上师承东坡笔意。“东泷先生命途多舛,却也不忘拔擢贤才,座师得育当朝太子这般的明主,将来所成必定远逾东泷先生,何必如此自谦!”

    费宏口中的东泷先生正是彭教,彭教是江西吉水人,字敷五,号东泷,是天顺八年的状元,他及第后被授翰林修撰,预修《英宗实录》,进为侍讲学士,担任过一届顺天府乡试副主考,选拔了不少有用之才,时人称他拔擢公平;他侍讲经筵,锐意辅导,曾经上书阐述说“修身是治国平天下之根本”;他才气横溢,写文章往往锻章炼句,用典森严,为当时人所不及,加上很多人认为他才高气傲,为人刻厉,同辈大多不喜欢他。彭教中状元时才刚二十六岁,于成化十六年去世,享年四十三岁,一生官位只升过一级,是明朝历代状元中升迁最慢的一个。

    费宏对自己的座师说这话显然有些严肃了些,但吴宽的神情之中毫无不悦之sè,反而向费宏微微点头,说:“子充所言甚是,老夫多谢提点!”

    子充是费宏的字,座师居然如此称呼自己,言辞恳切,令费宏顿时脸sè通红,心中激荡不已,刘chūn等人也都很是激动,邹智忍不住拱手问:“座师,学生等甫入朝廷,不知该当如何自处?”

    吴宽捻须沉吟片刻,慨然说:“分所当为,当仁不让。”

    在座的几个仕途新兵越发神情激动起来,却听吴宽漫声吟道:“天门晴雪映朝冠,步涩频扶白玉阑。为语后人须把滑,正忧高处不胜寒。饥乌隔竹餐应尽,驯象当庭踏又残。莫向都人夸瑞兆,近郊或恐有袁安。”

    费宏等人神情顿时肃然起来,不约而同站起身来,齐刷刷向着吴宽拜倒,口中一起称说:“学生谨记座师教诲!”

    陈凤翔这次殿试名列三甲之中,唐伯虎、祝枝山、文征明就在聚水楼设宴为他庆贺,慕轩和周敏汀也应邀前来赴宴。

    “自远兄蟾宫折桂,得偿所愿,实乃可喜可贺,当浮一大白!”祝枝山当先向陈凤翔敬酒。

    陈凤翔谢过,与他对饮杯中之酒,但神情间还是隐忧宛然。

    “自远兄,莫非还有什么烦心之事吗?”唐伯虎神情诧异,费劲千辛万苦终于名列皇榜,怎么还是不开心呢?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陈凤翔身上,后者放下酒杯,叹息一声,苦笑说:“得偿所愿固然欢喜,只是蟾宫折桂却未必是喜呀!”

    这话怎么说?众人哑然。

第三集 拼命的火筛

    第三集拼命的火筛

    陈凤翔面露惭sè,说:“愚兄名列三甲第一百四十七位,朝廷恩赐三甲二百三十八人‘同进士出身’,这个‘同进士出身’,毕竟不是‘进士出身’呀!”

    众人顿时都明白他的苦涩了,一甲的状元、榜眼、探花是“进士及第”,二甲的近百人是“进士出身”,三甲是“同进士出身”,这个“同”在很多人眼里恰恰是“不同”的意思,总让人感觉低人一等。www.doulaidu.com

    慕轩更是想起后世一个笑话,说的是曾国藩手下两个幕僚,有一次两人闲来无事对对联玩,一个出上联“如夫人”,另一个就对“同进士”;一个又把上联加为“如夫人洗脚”,另一个就加成“同进士出身”;一个再加“替如夫人洗脚”,另一个再加成“赐同进士出身”……两人正玩得兴高采烈,忽听屋子里一声爆响,接着就见总督曾国藩铁青着脸从里面出来,拂袖而去,两个幕僚莫名其妙,就去问老幕僚,老幕僚一听,忙说:“你们二人赶紧收拾行李走人吧,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们不知道咱们总督大人就是‘赐同进士出身’吗?”两个幕僚一听,赶紧收拾家当逃之夭夭——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位权倾天下的总督大人居然也就是个“同进士”。

    想曾国藩位极人臣,功盖天下,能屈能伸,涵养不俗,却偏偏在这个出身上也不能免俗,为了个“同”字耿耿于怀,陈凤翔此刻心里有想法也是很正常的。

    慕轩一笑,说:“我朝能入阁者必然是庶吉士出身,那么,是否每一位庶吉士都能入阁呢?”

    陈凤翔当然摇头,要是每个庶吉士出身的都能入阁,那得多少阁臣呀!

    慕轩笑得更加灿烂了,说:“既然如此,那入不了阁的庶吉士是否就该懊悔终生,郁郁而终?”

    陈凤翔再次摇头,而后眼眸中就有了生气,周敏汀也笑说:“什么出身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能否为百姓请命,为生民立命,要不然,即便位高权重,亦不过是汲汲于虚名私利的宵小之辈,毫无荣耀可言。”

    陈凤翔点头受教,唐伯虎等人也觉得受益匪浅。

    陈凤翔说起这次朝廷对新科进士的安排,觉得很是奇怪,这次不像往年,二甲除去那些庶吉士,其他人跟三甲全部人等居然没有一个被外放为地方官吏的,而是被分成了数拨,七天之后将分头前往北直隶辖下的府县衙门,在那里,他们将度过六个月的学习时光——主要是学习如何处理府县的rì常事务,这个与往年不同的安排,据说是为了培养一批有能力的府县官员。

    慕轩当然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他知道,当初的一番苦心终于得到了回报,而自己这个外来者造成的蝴蝶效应也终于越来越明显了,接下来,不知道朝廷还有什么非常之举。

    礼部这段时间非常忙碌,陕西岷州弘济寺番僧端竹尖昝、河州普纲寺番僧汪束班丹、洮州合尔占等族番人陆节秀等前来京师朝贡,送来的是些马匹和佛像、盔甲之类,礼部奉命赐宴,并赏赐彩叚绢钞之类。

    云南孟养金沙江思六发派遣陶孟刀肯痕等来朝进贡象马及金银器物,礼部奉命赐宴,并赏赐彩叚钞锭之类。

    殿试之后,礼部奉命摆进士宴,英国公张懋受命主持宴会。

    礼部左侍郎谢一夔卧病在床,这些事,自然都得由右侍郎倪岳负责了,而就在进士宴的次rì,榜眼刘chūn、庶吉士邹智等五名新科进士上疏今上,奏称万安是jiān佞小人,窃居首辅之位,只知谄媚事主,于国于民毫无建树,理当罢黜。

    万安诚惶诚恐,一副不知如何自辩的窘迫样,成化帝对刘chūn、邹智等慰勉有加,却并没有对万安采取任何措施,反倒下旨,命兵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尹直兼经筵官,礼部侍郎倪岳仍兼讲官。

    邹智等人感觉自己这一下满怀信心的重拳好像击中了一团棉花,毫无建树不说,反倒成全了尹直,很是沮丧,刘chūn却毫无气馁之sè,他觉得,今上这番安排似乎颇耐人寻味。

    兵部也不清闲,廵抚云南的右副都御史章律上奏朝廷,称交趾人刀祝潜居临安五邦之地,侵扰大明边民,而今三司守臣已驱之出境,请求朝廷移文交趾,彰明其罪,以儆后来者,而明境边民有与之私相往来者,理当一并治罪。

    事情下发兵部审议,尹直认为刀祝虽然侵扰边民,但是听到官军前往就仓皇而遁,可见其畏惧大明官军威仪,而边臣防御亦算有方,那些蛮夷之人未必能成大患,朝廷发公文到安南就行了,成化帝最终以刀祝已然逃匿,不必追究,命镇廵等官严督沿边防御、禁革交通了结了此事。

    马文升巡行到沈阳中卫时,长chūn西面的亦东河卫又遭到不明身份的骑兵掳掠,伤亡了数十人,结果都指挥王远、徐珍和指挥王忠终因失机之罪遭到惩处,而分守参将周俊只是被罚俸三月。

    几乎是在同一时候,之前巡抚辽东的都御史刘潺回到京师,奏称卜剌罕卫和泰宁卫传报说鞑靼小王子已死,卜剌罕卫想要从喜峰口入贡,并与泰宁卫一同在马市交易,整个朝堂都是惊疑交加,因为就在三月十五rì殿试举行的rì子,大同、宣府、榆林卫等处都传来了鞑靼入侵的奏报,这才隔了几天哪,鞑靼小王子怎么就莫名其妙死了,这是怎么回事呀?

    事下兵部商议,最后给皇帝的意见是,卜剌罕卫之前与瓦剌满都鲁和亲,不向明廷朝贡已经十余年,突然前来传报示好,或许是想明廷容许其参与马市交易,抑或想要令大明边备松懈,不可不防,理当传谕辽东守臣,厚加抚恤卜剌罕卫,告谕他们说马市乃是朝廷优待朵颜三卫的,其余卫所不得享有,如yù朝贡,应该仍从大同进入,并且传谕泰宁等卫,不得与卜剌罕卫一起前来入贡,成化帝全部照准了。

    这些事的处理,让慕轩觉得尹直这个兵部尚书还是相当有能耐的,目前的形势确实不宜跟交趾发生大的冲突,而像卜剌罕卫这样的两面三刀之徒也不能放纵,等解决了汗廷这个最大的威胁,再腾出手来收拾这些小国蛮夷。

    三月十五rì,汗廷集结了十五万大军,分三路侵扰明境,这一次,三路人马中没有一路是奔东胜卫来的,除了大同、宣府、榆林卫三处受袭之外,其他地方并没有见到鞑靼人的影子,王越在镇虏卫、玉林卫、阳和卫、高山卫一带集结重兵,前来侵扰大同的鞑靼三万人马损失了三分之一,仓皇败逃;而准备侵扰宣府的三万人马根本就没有到达目的地,在兴和所遭到了王越安排的人马的伏击,又被宣府军队一路追击,损失比大同方向的那三万人还惨。

    相比之下,前往榆林卫的鞑靼人马收获最丰,他们从第一仗起,就不断地掳获成群的牛羊,五天下来,牛羊上万,而榆林卫龟缩在城里根本不敢出来应战,负责进攻榆林卫的火筛终于沉不住气了,忘了之前达延汗一再的叮嘱,下令攻城,原本以为要有一场攻坚战,谁知一打才发现,榆林城早就是座空城了,守军坚持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跑了,火筛率军长驱直入,很快就把延绥镇也收入囊中,接下来怎么办,他却有些傻眼了,因为事先并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原计划他率军侵扰榆林卫,将东胜卫的血狼军引来,而他身后有两支各三万人马正磨刀霍霍,就等着血狼军前来送死——说白了,其实这一次汗廷搞这么大的动静,就是想将东胜卫的血狼军一举全歼,可是,榆林卫的弃城之举出乎预料,他跟协助他的少济格一商量,决定由少济格率领一个万人队留守榆林城,而他乘胜前往葭州、佳县一带,反正此行就是引诱东胜卫出兵,即便榆林卫弃城之举是个圈套,他火筛也想将计就计,让明军以为他上当中伏,那样一来,他身后的两支人马才有用武之地呀!

    少济格很是惊异于火筛的这份胆略,照之前的了解,火筛好像不可能有这份置生死于度外的勇气的,怎么这一次甘愿冒这么大的险啊?

    火筛当然不会告诉少济格,就在出征之前,达延汗暗中召见他父子俩了,如果这一次能够重创东胜卫血狼军,那他的父亲脱**就是鞑靼的“济农”了——“济农”的意思就是副汗,是大汗的助手,秉承大汗旨意,管辖蒙古各部,虽然此时还没有形成一定要由大汗的嫡长子担任济农这个惯例,但一般担任济农的必定是大汗的同宗,大汗居然许下这个诺言,可见大汗对东胜卫真的是恨之入骨,急于除之而后快了,另一方面,是不是可以说,自己父子俩在达延汗的心目中要远重于托郭齐之流?

    所以火筛很拼命,除了大汗的许诺之外,他也相信,后面支援自己的那六万人马的战斗力绝对不是东胜卫能够抵挡的,就算东胜卫有那些厉害的战车火炮,这一次,也必定要败在汗廷的铁血勇士手下。

    火筛的策略非常成功,他们离着葭州还有十多里路时,一支明军就从米脂方向袭来,旗帜鲜明,正是盼望已久的东胜卫血狼军。

    前来阻击的血狼飙总共只有两千人,在十倍于他们的鞑靼骑兵面前显得太单薄了些,只能仗着几辆战车上的火炮和他们手中的火铳跟火筛的大军厮杀一阵,随即落荒而逃,火筛当然不会任由他们这么逃走,率军猛追,转眼之间就追过了米脂,眼看就要撵上对方时,忽听炮声隆隆,而后,四下里冒出了更多的明军,战车黑压压的一长溜,火炮蒙头盖脸就轰过来了。

    火筛知道中埋伏了,赶紧下令撤退,而后没命的往榆林城跑,身后的明军紧追不舍,火筛越跑越开心——这么多的战车火炮,追赶自己的肯定是血狼军,看样子,这次肯定能立个大功了,老爹哎,你就等着做济农吧,等你百年之后,我就可以顺利接位了,嘿嘿嘿——

    少济格早就从探马口中知道了火筛这边的情况,不等火筛招呼,他就命令军队主动往城外撤,而身后的血狼军并不放口,死死咬着他们的尾巴,一口气追了五十多里地,等他们发现前面的鞑靼人马忽然放慢了速度的时候,才愕然发现,左右两侧出现了大批人马……

第四集 汗廷危局

    鞑靼骑兵能够纵横草原,所向披靡,靠的就是战马迅捷,骑士马术jīng良,而眼前这黑压压的一大片骑士冲锋过来的度不算慢,但是显然比往常还是慢了许多,马蹄扬起的灰尘有遮天蔽rì的气势,很快,血狼飙的战士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些鞑靼骑士居然穿着厚厚的重甲——那样的重甲早就被淘汰了,不知道鞑靼人为什么又穿上了这些

    又很快,血狼飙战士们知道鞑靼人身穿重甲的原因了,一切都只因为血狼军的战车火炮,鞑靼人身披重甲,自以为能挡住炮弹爆炸时四处乱飞的弹丸、铁钉之类——不,不是他们自以为,而是重甲真的让他们受伤少多了,这一下,鞑靼人加激动,也越发凶残了,这一次,他们要将血狼军从人世间彻彻底底消除掉,要把东胜卫从河套的版图上永永远远抹干净

    血狼飙除了不断地开炮再开炮,就是一刻不停的撤退再撤退,披上重甲的鞑靼骑兵一旦跑起来,就很难停下来,所以,血狼飙很快就被迫退到了榆林城外,但他们没有退进城里,而是像被劈开的水波一样绕城而退,鞑靼人不知道该不该分头追击,不过这个难题很快就解决了,因为榆林城上出现了明军,他们用巨大的抛石机向鞑靼骑兵抛shè巨大的石块——不,那些不是石块,而是羊皮缝制成的巨大球状物,它们碰上鞑靼人shè出的弓弩或是他们手中的刀枪,立即就破裂了里面喷溅而出的似乎是带着刺鼻气味的水,将鞑靼人弄得满头满脸都是,鞑靼人气得嗷嗷直叫,他们心里恨恨的发誓一定要冲进城去,将那些搞小孩子玩意的明军砍个稀巴烂

    但马上,他们就知道这不是小孩子玩意了,城上的明军向下shè箭,寻常的箭鞑靼人根本不在乎,他们身上的重甲可不是吃素的,但是,城上铺天盖地shè下来的是火箭不用伤人,只要靠近,箭上的火焰就将他们点燃了,他们身上的重甲不光有串联铁片铜片的熟牛皮条里面还衬着两层牛皮革,不过,让他们烧得如此猛烈的似乎是那些带着刺鼻气味的水——这个,恐怕不是真的水

    身上被那种奇怪的水搞湿的四千多人很快就组成了一堆巨大的篝火——很多人觉得那是有生以来见到的最大最恐怖的篝火,战马在篝火中悲鸣马背上的人在烈焰中惨叫,别说他们的战友不忍心看下去、听下去,就算是造成这一切的明军,在城头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也都是双腿发软,很多人差点要昏倒——目睹这样举世无双的惨烈场面神经再坚强的的人恐怕都要昏倒

    燃烧的人马在垂死挣扎,而活着的越发凶xìng大发再次嗷嗷叫着准备攻城,而城上的明军也再次抛shè奇怪的羊皮球,这一回,鞑靼人再也不敢轻视了,虽然有不少勇士英勇无畏的前进,但不少人下意识的躲避上面落下的羊皮球,而他们的躲避自然影响了其他人的冲锋,一时之间,榆林城下的数万鞑靼骑兵呈现给人的是惊惶失措的场面,这实在太丢汗廷的脸了

    火筛万分沮丧,绝望得差点跳下马来跳脚骂娘,要知道,汗廷不知道筹备了多久,花了多大的代价才置办了一万五千套重甲,好不容易把血狼军引进了圈套,却被一把火烧了三分之一,如今看来,分明是汗廷大军中了明军的圈套,血狼军跟榆林卫的明军合演了一出好戏

    这确实是出好戏——当然是对明军而言,五千血狼飙和三千榆林卫军士随后一通穷追猛打,而鞑靼人抢了太多的牛羊,之前还觉得是大收获,现在却恨不得倒贴数千只牛羊给明军才好

    终于甩脱明军大队追击是在三天之后,火筛和少济格命人查点了一下,参与这一次“打狼”行动的六万大军损失了近四成,加上那些受伤的,这一次,汗廷大军绝对是惨败——不过,这种惨败好像不是第一次,而且,火筛和少济格事后才知道,他们也不是汗廷这一次出击唯一损失惨重的一路

    同样,他俩也是后来才知道,从榆林卫侥幸脱逃只是他们亡命奔逃的第一步,接下来的rì子,是他们这辈子都不愿意再经历一次的梦魇,好多rì子后,他们都不明白自己怎么那么厉害,居然从那千难万险中捡回了一条命……

    达延汗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这一次jīng心组织的chūn季进攻,目的就是要除掉东胜卫的血狼军,十五万大军对付不到十分之一的血狼军,好像是小题大做,但是达延汗和彻辰夫人都觉得要是血狼军从此消失的话,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他们的内心充满了熊熊燃烧的希望之火

    可是,十五万大军好像是专为替血狼军和明军做配角来衬托他们的英勇的,三路出击都是无功而返,而且,三路的撤退途中,明军不断地追击侵扰,看样子,三路大军想要安然返回也成了一种奢望,前往大同、宣府的两路总共六万人马,据今晨传回的最消息,已经只剩下不到三成,而他们离汗廷还有八百多里路程,达延汗觉得,与其再派人去接应他们,还不如全力将火筛、少济格这一路人马接应回来,毕竟,他们那里据说还有三万多人

    于是,梁健和阿木古郎率领作为支援的三万人马,从预伏地点出动,全力接应火筛一行,但是,两人很快就发现,这一次接应行动好像有点变味了,怎么到处都是血狼军?对方人数不算多,但是常常只要扔几个手雷,就可以让梁健他们的大军sāo乱一阵,而且他们分成几拨连轴转,rì夜不停地前来sāo扰大军不胜其扰,梁健和阿木古郎不得不将自己的人马也分成三拨,rì夜应付血狼军,效果是明显的血狼军的sāo扰明显减少了,但是,这样一来,他们的行军度迟滞异常,行军四rì,只前进了不到二百里

    “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不如分头行动”梁健不得不做出决定,兵分两路他跟阿木古郎各率一路,分头前进,这样一来,血狼军也不得不兵分两路大家的力量都分散了,鞑靼军队受到的sāo扰就少了

    梁健的人马先一步跟火筛的人马会师,火筛他们一路撤退,五天才退了七百里,而人马只剩下眼前的两万七千多血狼军像不散的yīn魂,一直跟在后面,有时又出现在前面,他们rì夜不停地sāo扰搞得火筛他们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在河套草原上四处乱窜,要不是底下有人非常熟悉这一带之前那七百里路程恐怕也没办法走完

    两军合兵一处,火筛跟少济格认为只要按照梁健来的路往回退就行但梁健却认为不行,前后都有血狼军,走来时的路肯定不行,既然原本就是为了消灭血狼军而来,不如就在这草原上将血狼军的有生力量逐一解决掉

    火筛和少济格对梁健的决定表示怀疑,但他俩被血狼军折腾得全无斗志,眼下只想活着回到汗廷,既然自己没有别的办法,就一切听凭这个汉人行事

    梁健不急于撤退,找了个地势高些的地方安营扎寨,他将四万余众分成三拨,其中两拨各只有五千人马,分别负责白天跟黑夜的对敌作战,而主力三万大军就在四下里挖设各种陷阱,他之前在大同军中待了那么久,到汗廷后又跟血狼军斗了那么久,就算以前不知道怎么设陷阱,如今也越来越熟悉了,当然,他知道暗中必定会有血狼潜的人窥视,所以,表面上的陷阱之中还有第二重甚至第三重,这一次,他相信,一定能让惯于暗中作战的血狼军受到重创

    虽然已经是暮chūn时节,但是草原上的夜晚还是非常寒冷的,这一晚,鞑靼军士们躲在暗处足有两个时辰了,却没有看到敌人的任何影踪,自己却是又冷又饿,有些人渐渐就不耐烦起来,要不是梁将军军令森严,他们早就要生火取暖、烤肉大吃了

    就在某些人感觉已经到了自己忍耐的极限之时,东南方向出现了鬼鬼祟祟的黑影,先是四个,等他们摸索前进了数百米发现没事时,后面就出现了多的黑影,大约有百余人,他们越来越近,终于离着只有二百多米了,这一下,原先有些躁动的伏兵终于完全冷静下来——不,其实不能真的冷静下来,他们每一个人都很兴奋,这一次,可以狠狠地痛杀血狼军了,虽然这百来人还不够大家塞牙缝的,但是,总比等了一晚上什么鬼影子都不见要强多了

    “啊——”,前面开路的四个黑影在一百五十米处惨叫,看来他们踩上陷阱了,后面的百余人立刻四下散开,正当他们想着退走时,四下埋伏的鞑靼人终于忍不住杀了出来,原计划应该先放箭、后杀出,但是他们憋了那么久,实在急着要亲自动手杀了这些血狼军,两下里短兵相接,血狼军毕竟人数少,很快就败退而去——他们身披软甲,又有火铳、手雷,鞑靼人其实没办法真正跟他们贴身肉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杀出重围,虽然他们显然也受了伤

    这一夜虽然斩获不多,但是梁健觉得自己的策略没有错,所以,他下令继续在这里吸引血狼军前来,火筛和少济格不想陪着他在这里耗着,但是,他们实在没有勇气自己回去——主要问题是,离开梁健,他们自己回得去吗?

    ……

    阿木古郎在行进了四天之后得到来自梁健军中的消息,知道他已经跟火筛会合,而且准备跟血狼军就地交战,他于是按照跟梁健商议的,也扎下营来,他采用的也是之前就跟梁健商量好的策略——挖设陷阱,等待血狼军前来送死

    跟梁健那边一样,阿木古郎的斩获也不多,但是,就像初涉赌场的赌徒一样,眼下虽然只是赢了几个小钱,但有赢大钱的希望刺激着阿木古郎非常相信,这一次可以牵制住血狼军,将他们一个一个消灭掉……

    就在梁健他们从预伏地点出发后的第十天,苏德、满都拉图、阿古达木先后向汗廷急报他们的族人受到了不明身份的人马袭击,有人看到为首的是阿木古郎,有的说是梁健,还有的说是火筛,总之,他们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现在部族之中人心惶惶,希望汗廷能够彻查这些事

    而后类似的事接二连三发生,托郭齐、脱**甚至科尔沁诸部都受到了袭扰,为首的不是阿木古郎就是梁健,最可笑的是率军袭扰托郭齐部的居然是少济格,而侵扰脱**部的是火筛

    汗廷很快也陷入了莫名的恐慌之中,而就在这种恐慌之中,汗廷接到了一封战吧,战吧上说自四月一rì凌晨子正时分开始,明廷大军将开始收复西套的军事行动,同时,明军将在亦集乃、含黎山西端、亦不剌山东端、贺兰山与狼山交界处四个地方增设卫所同时重开已经撤除数十年的兴和所、察罕脑儿卫、官山卫、宣德卫

    战吧最后的落款是陕西巡抚余子俊、山西巡抚王越和东胜卫卫指挥使呼延忘屈

    ——明廷的战吧显然不是说笑,就在四月一rì凌晨两支明军分别从宁夏卫和镇番卫出发,开始了针对西套的大规模搜套行动这两支明军,居然都带着至少五十辆载有火炮的战车,有消息说,其实他们就是血狼军;而战吧上所说的八个地方也同时出现了明军的踪影,每一处都开始大兴土木,明军的举动明目张胆,似乎根本不在意汗廷会有什么行动……

    而就在同一时刻,汗廷还接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大难不死的亦思马因不但在喀山汗国站稳了脚跟,而且居然获得了汗国很多贵族的支持,目前,亦思马因正酝酿着东征鞑靼,而瓦剌方面有不少部族又跟亦思马因取得了联系,其中也包括原先跟汗廷有联系的亦不剌、亦剌思兄弟……

    这下子,汗廷的气氛前所未有的紧张

    达延汗和彻辰夫人思量再三,决定先不管亦思马因的东征之举,当务之急,是阻止明军对西套的占有之举,于是很快,身在西套的鞑靼部族接到了汉廷传令,他们立刻集结起来,准备与明军作战;而托郭齐和脱**临危受命,分别率领自己的部众各两万余人前往西套,苏德、满都拉图和阿古达木三个也接到了汗廷军令,率领部众共四万五千余人同时出征西套,这一次,达延汗决心让明军知道:要想得到西套,绝对是做梦而且,亦集乃等四个卫所绝对没有任何设立的机会

    托郭齐、脱**的人马离西套还有一天路程时安营扎寨,准备搞清了状况再进西套,毕竟,眼下明军在亦不剌山东端、贺兰山与狼山交界处忙着修建卫所,这两处一左一右钳制着西套的西端,要是贸然进入西套,很可能会遭到攻击

    可就在当天夜里,他们就遭到了来自后面的突袭,对方居然是奉命前来会师同征西套的苏德、满都拉图和阿古达木他们,而且,他们居然动用了火炮进行攻击,转眼之间,托郭齐安排的三千后防部队就在对方的火炮轰击和随后的冲锋中全军覆灭了,而后,对方对中军主力轰击了数十炮,当托郭齐和脱**的人马陷入sāo乱时,他们却又突然消失不见了

    托郭齐和脱**是从第二天接到的战吧上知道昨晚发动突然袭击的是苏德他们,苏德他们在战吧上义正词严的声称,他们自从归顺汗廷以来,一直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而达延汗和彻辰夫人却始终没有坦诚相待,屡屡设套陷害,意图将他们除之而后快,这一次是先让梁健、火筛等人趁乱袭击,而后让他们出征西套,意图假借明军之手,将他们一举全歼,为了自保,他们决定脱离汗廷,重归瓦剌,突袭托郭齐他们的目的,是jǐng告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他们三个必将倾全族之力跟托郭齐、脱**拼个鱼死网破……

    托郭齐和脱**惊得目瞪口呆,苏德他们反出汗廷,要在平时真不算什么,但眼下正是汗廷外患重重之时,他们来这一出,对汗廷造成的震动绝对不小;而且,他们事后才知道,他们接到战吧的同时,苏德、满都拉图、阿古达木也给汗廷送去了战吧,并且将他们脱离汗廷的原因传遍了鞑靼各部,连一些瓦剌部族都得到了消息,这下子,汗廷陷入非常尴尬的境地,以后来托郭齐、脱**的分析,苏德他们早就有反叛汗廷之心,这一次只是借故发难,但是,外人并不清楚事实真相,他们只知道苏德他们在汗廷遭到了无端排斥,被迫反出汗廷,于是,对苏德他们的同情声和对汗廷的质疑声不绝于耳,达延汗忽然间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还是小了些,眼前这一切让人觉得憋得慌……(未完待续)

第五集 特使阿茹娜

    亦集乃等处的卫所建设度是非常惊人的,才只短短五天,整个卫所的基本结构已经显现出来了,不知道那些明军是怎么弄的,汗廷对此非常紧张,但是,目前他们无力阻止,因为苏德等人造成的恶劣影响实在是太糟糕了,之前口口声声要找赤斤蒙古卫报父仇的养罕在攻击卫所受挫之后,就率领部族到了瓦剌地界中乌布苏诺尔湖一带,在那里招兵买马,这几个月来势力大增,而趁着苏德他们宣布脱离汗廷之机,他也悍然宣布脱离汗廷

    紧接着,是朵颜三卫向汗廷发来了战吧,因为梁健、阿木古郎等率领的鞑靼人马侵扰了他们,令他们损失惨重;

    而后,是亦不剌、亦剌思兄弟向汗廷发来抗议吧,抗议汗廷人马sāo扰他们的部族……

    汗廷为此感到非常委屈,却只能对此保持沉默,因为无论是谁都知道,这个时候急着为自己辩解,是不能取信于任何人的,尤其是那些受害者

    目前汗廷能做的,就是极力挽救与那些彼此较为信任的部族之间的关系,而那些原本就对汗廷心怀叵测的也就顾不上了,反正早晚要翻脸的,早翻虽然对汗廷不利,但是目前也是迫不得已啊

    梁健、火筛和阿木古郎他们在四月十一回到了汗廷,个个都是灰溜溜的没有什么生气,这一次,他们是完完全全的惨败,数万大军只剩下带回来的区区七千六百五十三人,这还是人家明军没有往死里打的结果等他们回到汗廷才知道,明军放他们回来根本没安好心,因为沿途不少小部族看到了他们的疲惫狼狈样,很快汗廷大军攻击他部后回来的消息传遍了四方,而梁健他们几个得知自己这些rì子以来在各地的“辉煌战果”后的惊怒之情可想而知,其中火筛最为烦心劳神,因为,在他回来的前夜,汗廷正流传着一个的消息:前任驸马哈斯巴根是死在火筛父子的yīn谋之下的

    蒙根其其格并没有火筛担心的惊怒交加,而是非常平静的迎接他这个远征回来的夫婿,她现在已有三个月的身孕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给他准备热水洗澡,准备酥油茶和牛羊肉,总之,没有任何异常

    而火筛却越发心惊胆战因为,蒙根其其格实在太不正常了,要知道,谣言可是说他火筛害死了她最心爱的哈斯巴根,她怎么还会如此平静呢?

    只是既然蒙根其其格不捅破这层窗户纸,那他火筛也绝对不会主动去撩拨她,这事,能多拖几rì就多拖几rì

    可是整个汗廷就这样被怀疑与惊惧笼罩着,而天气转暖东套草原上的居民开始了chūn耕、放牧,东胜卫的茶马贸易也越来越红火欣欣向荣的景象让很多鞑靼部族看着异常眼红,可是,今时不同往年,这一次,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却不能骑着马拿着刀过去抢一把,因为汗廷下了死命令,在汗廷没有做好充分准备前,所有鞑靼部族不得轻举妄动,眼睁睁看着那么多肥肉却不能动筷子,真是憋得慌呀

    而东胜卫好像还故意气人,茶马交易越搞越有花样,越来越多的蒙古部族被吸引去了,甚至包括一些瓦剌部族也千里迢迢赶来,后来索xìng连朵颜三卫那边都有小股人马放在自己那边的马市不去,眼巴巴跑来这里交易了,这样下去,想动东胜卫就越来越难了——众怒难犯哪

    边关对汗廷作战取得大胜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京师,歼敌上万,这可是大明对蒙古作战的旷世奇功,尹直即便心里不愿意,也不得不根据大同、宣府以及陕西相关卫所的奏报为他们请功,而其中就是没有东胜卫,目前,那个地方是整个朝堂的禁忌之地,因为它的一切都是一系列突破常规惯例后的产物,谁也不想跟它扯上任何关系——无论它为大明朝堂和百姓建了多么大的功劳

    “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梅儿丝毫不在意李东阳就坐在小厅之中,毫不避讳的叫嚷出声,握紧了粉拳,看着自家夫婿,满脸愤愤之sè

    “就是就是”晴杉也愤愤不平,要知道,东胜卫的复兴之中有自己夫婿的功劳,河套的收复有东胜卫的功劳,东胜卫的将士们为了边关安宁浴血奋战,舍生忘死,可是,那个混账的朝廷居然把东胜卫视若无物,真是让人觉得齿冷

    李东阳的神sè有些尴尬,说实话,不光是他,连刘健、王华他们也觉得朝廷对待东胜卫的态度很是不妥,这一点,太子殿下也是很清楚的

    慕轩笑笑,说:“目前来说,朝廷如此对待东胜卫是最好的方式,倘若对东胜卫进行封赏,恐怕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要知道,整个东胜卫依靠“生民”和未经朝廷允许的茶马交易获得的财力支撑,还有“生民”的技术支持、人员配备、武器装备等等,要是其他地方的卫所也想朝廷给予这一切的话,恐怕就要失望了,到时候,就怕某些人会对朝廷有什么怨怼之言,那可就麻烦了

    李东阳知道慕轩不是杞人忧天,就在前天,廵按福建的御史董复上奏朝廷说,福州等府州县连年灾情严重,百姓嗷嗷待哺,疫情四起,而预备仓积蓄不够充盈,奏请朝廷将这些粮食存留本处以为赈灾之用,同时希望调拨盐税银子以备赈饥之用,事情下发户部商议,户部昨天覆奏,说陕西等处边境未宁,想把这些粮食、银子全部解送往边关,以为边防用度,今上却认为百姓饥寒、rì夜嗷嗷,不能让他们坐以待毙,粮食银子暂留原处赈济,边境之需可以另想他法,告诫户部不能顾彼失此轻视一方民命——其实户部尚吧李敏也是有苦难言,朝廷开支众多,用度紧缺,他这个大明管家真的难当啊

    慕轩觉得皇帝处事还是非常明智的边境安宁当然重要,但前提是首先得安定内部百姓,否则内乱四起,边境又怎么可能安宁

    “亦集乃等地增设卫所,而官山卫等重开,这样是否会加剧鞑靼人的侵扰?”李东阳对此深表忧虑,而且这样一来,不是又增加了朝廷的军费开支吗——他的态度当然也代表太子殿下

    慕轩微微摇头说:“这八个卫所主要是为将来针对汗廷的军事行动作准备,同时,也是借此对汗廷造成多的困扰和大的压力,不让他们感到绝望他们是不会轻易选择离开故土的”像官山卫、察罕脑儿卫、亦集乃卫等就是为苏德、满都拉图、阿古达木这样的归顺者准备的,有他们这些出身草原民族的军士作为朝廷固守草原的有生力量,绝对比汉民族的士兵有效——不管是出身什么民族,都对安居乐业怀有梦想和追求之心,谁都不是天生好勇斗狠的既然有安居乐业的机会,没有几个会轻易放弃的

    至于这些卫所的生存,绝对不会依赖朝廷补给,自力生是大前提

    李东阳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想想这个年轻人的计划真是异想天开,他居然想把整个汗廷逼得搬离他们盘踞数百年的地盘这个,真的可能吗?

    慕轩也知道李东阳心里在想什么笑笑,说:“我还是那句话,不做,永无可能;做,就有可能”汗廷只是需要搬家的最大一家,其他那几家,早晚也得搬,让它们搬家而不是灭了它们,已经算是很客气的——当然,不灭它们,为的是给大明留下几只作为不断激励自己强盛的豺狼虎豹或者蛇鼠虫蚁,毕竟,没有敌人的国度是不可能获得进步的

    早在上个月,成化帝就下旨礼部,说皇太后先后抚育今上和皇太子,使得国本益固,皇太后功德隆重,宜上徽号,以表尊崇,让礼部择rì举行仪式,礼部选定的就是这个月十七rì,今上命文武群臣届时致斋三rì,还派遣保国公朱永祭告天地,驸马都尉周景祭告太庙,襄城侯李瑾祭告社稷,眼下,整个京师都在忙这件大事,也就没有什么人去注意小事了

    不过,慕轩可是很在意一些小事的,比如,朝廷下旨升太医院院判章渊为院使,御医郑文贵、黄绶、孙泰等都升为院判,医官钱宗甫、吴绶等,医士蒋宗儒、何凤chūn等都升为御医,这些人,自然是在这一次官员体检中建有功劳的,而“生民”中几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也进入了太医院,这对有所图谋的“生民”而言绝对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赣州卫指挥佥事戴贤当初因为没有抵御盗匪的能力,被降职为广海卫正千户,但戴贤依仗着跟谢一夔是亲戚,在赣州卫拖拖拉拉的不肯上任,这一次李孜省上奏说戴贤曾经亲手杀了三个贼寇,而巡按御史勘察之后回报说确有其事,于是戴贤官复原职,继续做他的赣州卫指挥佥事

    慕轩并不认为揪住这种欺上瞒下的小事就可以对李孜省造成什么损伤,但是,李孜省居然插手这种小事,看样子,他已经开始慌神了,不管什么样的人都往身边拉,殊不知,他身边集结的人越多,麻烦也就会越多,而他李孜省滚起的这个“人球”越大,就越会招致某些人的忌讳,李孜省这是在自掘坟墓,慕轩当然不会去阻止他,有机会,他还要火上浇油呢

    陕西岷州大隆善护国寺国师绰肖藏卜等、拱卜寺癿六等来朝进贡马及佛像舍利等物,礼部依例又是赏赐彩叚绢钞,慕轩当然不在意那些番僧,只是,在国师绰肖藏卜的随员之中,有一位老朋友——亦不剌部的公主阿茹娜

    阿茹娜显然是有备而来,居然很快就找到了沈家,慕轩见到她当然很是惊讶,而当听她说的事情之后就加吃惊了,阿茹娜说养罕宣布脱离汗廷之后,有一些小的瓦剌部落投到了他的麾下,养罕势力胜从前,他派人来游说亦不剌,希望两家合兵一起进犯哈密和赤斤蒙古卫,亦不剌目前正在犹豫之中,阿茹娜反对与养罕扯上关系,极力阻止,她自告奋勇作为特使前来跟慕轩接洽,希望能跟东胜卫结盟

    慕轩吃惊归吃惊,但并不着急,阿茹娜看他一副笃定的样子,恨恨的跺了两下脚,娇嗔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呢?”

    依婕在一旁看着觉得很是不舒服,自从再次见面以来,阿茹娜跟梅儿显得很是亲近,现在又用这种像对情人撒娇的口吻对慕轩说话,真是让人受不了,难道,这个异族公主对我的男人还是贼心不死?

    慕轩笑了,说:“如果令兄有跟养罕结盟的意思,就绝不会让姑娘你千里迢迢来京师了”这一来一回不知得多少时rì,你那哥哥要是改变主意,你根本阻止不了“令兄想必已经作出决断,姑娘是来谈条件的?”

    阿茹娜抛给他一个妩媚的眼波,再次娇嗔说:“你就不能装着紧张一回?真是扫兴”

    依婕再次觉得牙痒痒的,给自己的男人一个恨恨的眼神,慕轩却似乎没有看见,对着阿茹娜笑笑,说:“姑娘的部族如果想要过上富足平静的生活,我代表东胜卫表示欢迎,也必将竭尽全力促成这一切;但如果令兄想要与汗廷一争高下甚至取而代之,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阿茹娜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甚至带着些许忧郁,说:“谁不想过平静富足的生活,谁喜欢征战不休居无定所呀我的族人真的过得很苦呀”

    依婕不知道自己怎么啦,听到这个异族公主说这样的话,心里有些酸酸的,对她的不满明显淡多了

    慕轩的神情也顿时肃然,若有所思的点头,说:“只要令兄没有太大的野心,河套草原不缺安居之地”

    阿茹娜前一秒非常感激的点头,后一秒却又向慕轩娇媚的一笑,说:“你说只要没有太大的野心,意思是有一些野心你是可以接受的?”

    依婕觉得自己的那点伤感真是多余,慕轩苦笑,说:“为了你们的部族,有点野心也是正常的,只要大家能为了自己的族人克制忍耐而相安无事,那么,不管是哪一个民族,那一种信仰,都能在未来的汗廷草原上找到适合自己民族的居住地”

    什么叫未来的汗廷草原?阿茹娜很是好奇地看着他,慕轩并不瞒她,将迫使汗廷搬家的想法全盘相告,阿茹娜很为他的坦诚感动,为他的仁慈感动

    ——仁慈?他怎么就仁慈了?

    ——他只是想汗廷搬家,而不是将他们一网打尽,这难道不是仁慈?

    ——听你的意思,你相信他有将汗廷一网打尽的能力?

    ——当然相信,他当初送的那战车火炮实在太厉害太残忍了,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东西挡得住它的,要是他想灭了汗廷,应该不是非常难的事所以,他绝对是仁慈的,不容置疑

    慕轩明白这位公主的想法之后,虽然觉得自己被妖魔化了,但还是很感动,要是朱祐樘这个大明的太子说话行事能够像阿茹娜这位瓦剌的公主一样直爽,那“生民”的愿望要实现就容易得多了

    阿茹娜不请自来,而且还留在沈家不走了,慕轩当然没有意见,假使亦不剌部能够与东胜卫结盟,那自然是大大的好事,说不定能够早点让汗廷下决心搬家,所以,他需要跟阿茹娜商谈细节,而且,阿茹娜留在沈家,安全方面就不必担心了,他现在可没什么心情去做别的,因为,凝珮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他,马上要升级当爹了(未完待续)

第六集 大家来升级

    四月十七rì子时一刻,凝佩非常顺利的生下了孩子——是个男孩,有八斤八两重,肤sè有些黑,不过哭声洪亮,据接生的两个稳婆说,她们接生都近三十年了,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健壮、如此出众的婴儿,慕轩初为人父,虽然明知道这是稳婆的奉承之言,心里还是高兴得有些失常,一出手就是每人一百两谢银,把两个稳婆惊得差点当场昏过去,她俩平rì也就是帮着街坊乡亲接生,人家高兴起来无非也就是答谢两只老母鸡或者一个猪头之类,这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可是不知能买多少老母鸡和猪头的,接下来两年什么都不做都能过得非常舒坦了,她们向着慕轩千恩万谢,慕轩却是非常感激的亲自将她们送到门外。

    慕轩的感激确实发自肺腑,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女子生孩子真的是非常危险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生孩子的女子都非常年轻,十五六岁甚至十三四岁就生子的也不少见,做娘的自己的身体都没发育成熟就要生孩子,孩子难产夭折甚至孕妇和胎儿都惨死的事例数不胜数,据说上个月成化帝的恭妃杨氏生下皇帝的第十四个皇子时也遭遇难产,七八个太医和三四个宫中嬷嬷忙碌了足有三个时辰才保得母子俩平安,有鉴于此,慕轩今夜也是做好了应付一切意外的准备的,他找了两位很有经验的稳婆,还请jīng通医术的许先生和专攻妇科、已经入太医院的钱士旻来坐镇。www.ttzw.com

    幸好,平rì里的那些运动、按摩、吐纳练习等等都没有白做,凝佩和孩子母子平安。这让慕轩更加坚定了让梅儿她们继续练习吐纳的决心。

    慕轩两世为人,却是第一次抱着自己的孩子。那种兴奋与激动之情是前所未有的,实在难以用言语形容,他那双不知让多少人惊魂丧胆的粗糙大手托着儿子柔嫩的身体,他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该想些什么——当然,在这之前,他已经向孩子他娘非常郑重的谢过:“佩儿。谢谢你,辛苦你了!”

    凝佩看着夫君脸上难以形容的神情,虽然她疲倦yù眠,但心里还是涌动起莫名的柔情,柔声说:“你也累了,还是早点去歇一会!”看你鼻尖鬓角的汗水。好像比我都累都紧张。真是的!

    心底里,她其实非常明白夫君为什么会这么紧张,正因为这样,她才觉得自己吃这份苦受这份罪是非常值得的,为了这个男人,自己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慕轩反应过来了,赶紧说:“你才累呢。赶紧歇着!我在这里陪着你。”他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放在凝佩身边,而后让梅儿、晴杉她们一大帮子人先回房去歇息,梅儿她们自然不情不愿的,但最终还是被慕轩催促着离开了,阿茹娜这位客人也早忘了做客的礼数,跟梅儿她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本来她一个人有自己的房间,却非要跟梅儿一起睡。而后两人一直聊到了天亮都没合眼,翻来覆去就是说慕轩和凝佩的孩子。不是说“孩子真可爱”,就是问“你将来跟他生的孩子一定也很好看”。搞得梅儿心里痒痒的,又是充满希冀,又是有些失落——夫君这段rì子也没少跟自己和晴杉甚至依婕亲热,可是为什么我们三个都没动静呢?难道,我们三个都有问题?

    阿茹娜根本没注意梅儿的状况,她俏脸上的神情也很是复杂,变幻莫测,显然心里也正经历着某种抉择。

    天sè大亮,梅儿她们就又都来凝佩房里看她跟孩子,凝佩毕竟累了,熟睡到现在还没有醒,孩子也在娘亲怀里睡得正香,而慕轩这个新任爹爹虽然一脸倦容却满眼兴奋之sè,他一直在琢磨该给儿子取个什么名字,一口气拟了不下二十个,就等着凝佩醒了挑选,而且,他还做出了一个决定。

    “你是说真的?”凝佩听夫君说了他的决定之后,非常震惊的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那里看到他的内心:这样的事你也愿意,你的心到底有多大呀!

    “没错!”慕轩毫不犹豫的点头,“你最清楚我的来历了,要不是有你们对我这个孤家寡人青眼有加,我不还就是个江湖草莽、赳赳武夫么,又怎会有机会享受这天伦之乐!”

    凝佩伸臂揽住他的脖颈,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轩郎,其实你才是上天赐给我们的最好礼物,你这样决定,可真是让我们受宠若惊了。”

    慕轩觉得自己被神化了,不过只要是凝佩说的,他听着都觉得舒坦。

    凝佩心情激动,让慕轩把晴杉她们都请进来,结果除了依婕、晴蓉她们之外,阿茹娜居然也毫不避忌的跑了进来,而且挤在床前看着熟睡的孩子,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可是客人身份,而凝佩居然也没有在意这一点,就当着她的面跟梅儿她们说:“夫君怜惜我,说我生下的这个孩子可以随我姓庄,以延续庄家的香火,你们也是一样,将来生下的第一个男丁就随你们姓,以延续各家香火!”

    晴杉上面还有两个兄长,斯波家的香火问题倒不必担心,但想着夫君居然如此体恤自己,不由得大为感动,更不要说梅儿、依婕、真伊、槿儿了,她们可都有各自的伤心事,但想到夫君——未来的也算——竟然会有这样出人意料的决定,她们霎时眼眸就湿润润的了,齐齐看着慕轩,要不是这么多人都在,她们很有可能直接扑慕轩怀里了。

    慕轩看着暗自有些惊心,故意一本正经的打岔说:“我可只是说生的第一个男孩子可以跟你们姓,哪个要是生了十七八个都是千金,那她们就都得姓方了!”

    晴杉、梅儿她们个个嗤嗤失笑,而阿茹娜这个外人居然一本正经地问:“你真的要她们都给你生十七八个,那你把她们当什么了?”就算是老母猪应该也没这么能生——瞧她的脸sè。显然是动了侠义之心呀!

    慕轩顿时一脸苦涩——跟这种没有幽默感的女孩子说话还真是伤不起呀!

    晴杉她们个个娇笑出声,连晴蓉都看着阿茹娜笑得跟花一样的。阿茹娜看看她们的模样,这才有些恍然,对慕轩说:“你是跟她们说笑话的?原来是这样啊!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你要她们生那么多个呢!”她抬手轻拍着自己的酥胸,她的胸前本就鼓鼓囊囊的非常饱满,加上这种动作,再配上她那娇美的容颜和无邪的表情。可是充满了难以言说的诱惑的,慕轩赶紧转开了视线,其他人还不觉得怎样,依婕却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暗自啐一声:“这个小蹄子,居然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勾引慕轩。真是不要脸!”

    接下来的几天。对慕轩而言是非常喜悦而忙碌的,许先生、林先生他们这些教中弟兄纷纷前来道贺,李东阳、王华、周时安、周敏汀、周敏洲、唐伯虎、祝枝山、文征明等人也都来了,而谢迁、刘健他们也在百忙之中前来了,而且还带来了太子的一番心意。

    给皇太后上徽号的礼仪非常繁琐,整个朝廷都在忙碌着,皇帝皇后、皇子公主、皇室宗亲、文武百官、朝廷命妇等悉数到场。朱佑樘这个太子冕服齐全,好多地方都得他率领文武百官唱拜跪进,这一天下来骨头都快散架了,他大婚不久,礼部居然疏忽了,没有想到要安排太子妃出场的礼仪,成化帝临时让礼部增加进去,这让朱佑樘虚惊了一场。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等知道慕轩就在今晨做了爹,朱佑樘心里又难免郁闷了一回。按说,舒儿的预产期早于庄家姐姐。可都过了预产期快半个月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原本恭妃杨氏的预产期还要在本月下旬呢,上个月却早早的生下了皇弟佑楷,而今庄家姐姐也是后来居上了,这怎么一回事?怎么不讲个先来后到呢?

    舒儿如今大腹便便,自然不方便前来拜贺皇太后,朱佑樘晚上回宫也毫无例外的呆在舒儿身边,将庄家姐姐已产麟儿之事一说,舒儿又是高兴又是羡慕,朱佑樘好言安慰一番,让她早早歇息了。

    第二天,朱佑樘再次冠冕齐整前往主持大局,今天主要是百官的命妇家眷朝贺皇太后,不少事情是由太子妃张氏率领的,有礼部专门安排的人引导,张氏这个新任太子妃做得有模有样的,深得皇太后和命妇们的好评,朱佑樘总算松了一口气。

    而就在款待百官、命妇们的盛大宴会进入**时,东宫匆匆来人禀明皇太后和皇帝:太子侧妃马上就要生了!

    朱佑樘赶紧禀明太后和皇帝,带着张氏匆匆赶回东宫,刚刚到了舒儿所在的宫殿外,就听里面一阵洪亮的婴儿啼声传出来,而后有人匆忙出来禀报:“恭喜殿下,是位小皇孙!”

    是男孩!朱佑樘欢喜得浑身都轻飘飘起来,迫不及待的要进去见舒儿母子俩,嬷嬷们赶紧拦着,说了好一通不方便的话,还趁机告诉太子殿下,说小皇孙降生时满室红光,光华灼目,而且小皇孙生得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耳大垂珠,将来必定是位有福之人,这让朱佑樘听得更加心痒难忍,几次想着要进去看看。

    太子妃张氏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夫君和嬷嬷们的言行举动,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眼眸之中明显有yīn郁的光芒掠过。

    等朱佑樘终于看到自己的孩子,心中越发充溢着幸福与惊叹,孩子的眉眼长得像舒儿,脸型和额头、鼻子、下巴长得像自己——虽然其实孩子满脸褶皱,浑身的粉红之sè还没有褪去,但他就是这么觉得,自己终于当爹了,这种滋味怎么好像非常复杂呢?似乎不只是欣喜!

    皇太后、成化帝和王皇后很快都知道了消息,皇帝和皇后只是派人送来了一些赏赐,而皇太后却急着赶来看自己的重孙儿了,这可是她的第一个重孙子,从今天开始,她可是能享受四世同堂的天伦之乐了,想想就兴奋得睡不着觉啊!

    等看到襁褓中的重孙,老太后就更加高兴地合不拢嘴了,一迭声说跟佑樘小时候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甚至比佑樘小时候更可爱,而那孩子原本是在哇哇哭着的,老太后一来,他居然就不哭了,眼睛眯缝着一会儿居然睁开了,看着老太后,老太后欢喜得伸手指颤颤巍巍去轻轻触碰他的小脸蛋,而后惊喜的说:“笑了,笑了,他笑了!”

    刚刚出生才不过一个时辰的孩子居然会笑?这也太扯了!可是老太后坚持她的看法,皇家龙种,自然是跟寻常百姓家的不同的,没听接生的嬷嬷跟御医都说这孩子出生时满室红光吗?笑一下又有什么了不得的?

    朱佑樘看祖母如此喜欢这个孩子,自然是求之不得,又怎么会跟她去辩驳这个,于是很快,皇长孙的种种奇异之处就四下流传开了。

    皇太后心疼舒儿,特意让自己宫中四个经验丰富的嬷嬷来照料她和孩子,这种待遇,使得太子妃张氏心里越发不舒服了。

    慕轩在第二天早晨就知道了太子当爹的事,这个“厚”字辈的皇长孙来得显然比历史上的要早得多,很快,他就有了自己的名字——朱厚照。

    舒儿姑娘生的是朱厚照?可是舒儿姑娘只是太子的侧妃,朱厚照虽然是皇长孙,但不是太子妃张氏所生,不算嫡长子,不能封为皇太孙,将来也就没有机会继承皇帝之位,那么,张氏会在什么时候生下皇太孙呢?(未完待续。。)

第七集 你失我得

    .第七集你失我得

    慕轩的第一个孩子,最终由凝佩选定,名字叫“棠华”——庄棠华,而后,慕轩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个消息传讯给定州的娘跟岳父岳母。

    棠华出生之前,凝佩的饮食就基本都是慕轩负责,出生之后更是如此,他每天换花样,搞得晴杉、依婕都很是觉得没面子——这个夫君会做的菜我们这些做娘子的好多都没见过,这个家里,到底谁更适合主内呀!

    相比较而言,梅儿就比较享受这一切,凝佩吃不完的菜肴基本都由她包了,可这样一来,晴杉跟依婕又都非常妒忌她——我们稍微多吃几口就好像又长肉了,怎么你这么胡吃海塞都不见胖,这也太刺激人了吧?

    都说“有子万事足”,可正因为如今也是有儿子的人了,慕轩反倒更加热切的希望“生民”追求的一切能早rì实现——无论自己之前过的是什么样的rì子,他绝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去过那样的生活。

    太子当了父亲,随之而来的一系列皇家传统事宜让他又忙碌了好一阵子,等到终于有机会跟同样当了爹的慕轩见面交流心得时,四月马上就要过去了,而朝廷也发生了更多的事,其中几件的影响是非常深远的。

    辽东那边,马文升已经巡查了近一半地方,他与阿尔斯楞的人马明暗呼应,加上恩威并施之下,别说朵颜三卫暂时敛声屏气不敢稍有异动,就是那些女真部族也大多收敛形迹,不少小部族更是主动靠拢过来。

    秦佑天用战船将朝鲜、rì本两国的使者送回彼国,在两国都引起了恐慌——这种战船实在是太变态了,假使不幸对战,那己方可绝对是只有挨揍的份!

    震慑对方绝对不是秦佑天这次北上的唯一目的,所以,他非常慷慨的向对方展示了某些更有威慑力的东西,而引发的轰动与惊恐比他预期的要更多些,他非常满意。

    汗廷那边暂时没有大的动作,而宣布脱离汗廷的苏德、满都拉图、阿古达木他们率领族人浩浩荡荡前往瓦剌的地界,却在堆塔出晃忽儿槐与养罕的人马不期而遇,养罕跟瓦剌阿力古多兀王合兵,想要前往sāo扰甘肃,结果双方一言不合打了起来,苏德他们带着那么多族人自然吃亏,只好向就在附近修建卫所的明军求援,于是,血狼飙而皇之地登场,把养罕他们打得一路败逃。

    苏德他们遭此打击,索xìng就此投向东胜卫,于是,他们被安置到正在复建中的官山卫和察罕脑儿卫——至此,苏德他们的“归顺”在外人眼里也就顺理成章了。

    养罕他们败退途中发现后路被突然出现的亦不剌部截断了,只好向哈密卫一带败逃。

    哈密卫在xīn jiāng东部,紧挨着巴儿思阔山,往西就是土鲁番,离嘉峪关约一千四百里,蒙元时称为哈密力,隶属甘肃行省。洪武五年冯胜西征大败蒙元守军,设立甘、凉、肃等卫控制河西走廊,但朱元璋立国之初一心发展境内经济,对外的jīng力主要放在打击蒙元上,对西域事务始终没什么热情。明成祖时期,明廷封故元守臣安克帖木儿为忠顺王,后又封安克帖木儿之侄脱脱为忠顺王,赐金印布帛等物,令其驻守哈密总制西域,规定各国前来朝贡者都必须经哈密卫的传报才能进入内地。哈密卫下辖的回回、畏兀儿、哈剌灰三部都是温和柔顺的部族,脱脱和他的儿子孛罗帖木儿把哈密卫治理得繁荣富庶,协助明廷经略西域卓有成效,八十余年间边地安定无事,各民族之间相处和睦融洽。

    景泰年间,孛罗帖木儿病死,没有子嗣,由王后弩温答力监国,弩温答力虽是女子,却治国有方,加上前几位忠顺王打下的基础,从景泰到成化初年的十几年间虽然不乏异族窥伺,但哈密始终没有出大乱子。ishu.

    成化三年,明廷命哈密故忠顺王脱欢帖木儿的外孙、都督同知把塔木儿为右都督,暂摄国事,把塔木儿执政期间,继续向明廷朝贡,接受明廷赐赉。成化八年,把塔木儿死了,其子罕慎请求继任父职,成化帝虽然答应他了,却不让他主持国事。

    成化九年,哈密卫旁边的土鲁番强大起来,国王速檀阿力借口边民滋事,率军一万多人侵入哈密卫,把弩温答力和明廷颁发的指挥使印绶连同大批金银财宝等一起掳回本土去了。

    罕慎带着幸存的哈密人逃命,明廷把他们迁到苦峪、赤斤等卫,又派右通政史刘文和高阳伯李文带三千军队前往哈密经抚,刘文和李文胆小怯懦,又不善领军,被土鲁番吓得溃不成军,土鲁番从此轻视明廷,成化帝愤怒之下,虽然下诏要求边将经略哈密,但是一拖就是四五年,始终没有人能完成这个任务。成化十四年,速檀阿力病死,儿子速檀阿黑麻继位,明廷就封罕慎为左都督,罕慎会合罕东、赤斤两卫,恢复了哈密卫。

    罕慎在哈密的人马不多,而养罕和阿力古多兀王带出来的人马都是jīng锐,虽然吃了败仗,却元气未损,非常轻易地就侵入了哈密卫,罕慎率领残余退往沙州卫,而土鲁番的速檀阿黑麻看见有机可乘,率兵前来截杀,结果,令他吃惊的一幕发生了,从沙州卫那边赶来一队明军,虽然只有千余人,但却带着好多战车,战车上的火炮一阵轰击,速檀阿黑麻的人马死伤惨重,他带着残余人马一连败退五十多里,明军却还是不放过他,咬着他们的尾巴一个劲的追,速檀阿黑麻这才感觉好像不对头,自己似乎中了人家的圈套了,可是,一切都晚了。

    养罕他们侵入哈密卫没两天就被“姗姗来迟”的血狼飙赶跑了,灰溜溜的跑回乌布苏诺尔湖去了;而罕慎虽然安然回到了哈密卫,但血狼飙觉得他没办法保护自己,就派人在哈密卫招揽人马,作为哈密卫乃至亦集乃卫的卫所军士,不知道血狼飙是怎么宣传的,反正,原本不喜欢刀兵相见的哈密卫居民,不少人都去报名从军了,罕慎不傻,他总觉得血狼飙搞的这一出并非偶然,绝对是有备而来,可是,现在就算明白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呢?

    速檀阿黑麻被追得差点断了气,等身后的明军终于心满意足的不再继续追赶他时,他才发现,自己的人马剩下不到原来的五分之一了,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血狼飙就在天山山脉与巴儿思阔山交界处驻扎下来,面对土鲁番和瓦剌各部做起了招兵买马的行当,短短十天,血狼飙居然募集到了五千多人,这些人拖家带口的,算上男女老少,足有一万八千人跟着血狼飙走了,据说,这些人将被安置在亦集乃卫、亦不剌山卫、狼山卫等处,速檀阿黑麻气得七窍生烟,他决定联合周边各部和瓦剌诸部一起跟明军周旋。

    亦不剌部截断养罕他们的后路只是一出苦肉计,原意是试探一下东胜卫血狼飙的实力,也查探一下明军在亦集乃等地修建卫所的真实状况,等发现血狼飙利用这个机会不但将养罕他们打得一败涂地,而且还乘机招揽了土鲁番和瓦剌那么多人,甚至有将哈密卫据为己有的态势,亦不剌和亦剌思才觉得东胜卫的意图绝对不简单,他们想起阿茹娜临行前的那番话,不得不重新估计眼前的形势了。

    早在汗廷大举兴兵进犯榆林卫之时,一直在东胜卫修行传道的洛桑大师,忽然启程前往乌斯藏都司去了。

    前年的四月初一,萨迦派大慈博士贤钦然绛巴?桑杰佩圆寂了,享年七十五岁。

    贤钦然绛巴?桑杰佩出生在乌斯藏都司绒那多拜地方,七岁时在曲科岗寺僧格坚赞处出家受戒,十三岁到达桑普寺拜香敦仁钦朱巴为师,听受佛教经义,十四岁在俱舍论经院中参加辩经活动,他年幼而颖悟,才华超群,取得了噶玉巴学位,之后又师从绒敦?玛威僧格、僧华宣努嘉却、绒琼协贝等学习显宗诸论而成为通达者,十八岁到泽当寺和桑普立宗考辩获得噶居学位,十九岁到钦饶旺徐的寺院学经十年,到二十八岁时已成为jīng通四十多部经论的学者了。之后到萨迦祖寺给法王、活佛、僧众讲授四十五部经论,并立宗辩经,他引经据典,毫无纰缪,听众无不叹服。后来,多杰羌俄尔钦?贡噶桑波担任他的亲教师,杰科罗敦巴任他的受业师,循努森格任他的密教师,给他授了比丘大戒。

    三十八岁时,贤钦然绛巴?桑杰佩到喀柔蕃周一带建立弘法道场广转法轮;次年,在仁邦俄吾桑布等施主支持下,他在仁布南宗、曼曲河西岸的绒穹河谷内修建了哲域杰采寺,之后又发展了图丹朗杰寺、羊八井寺、年裕夏郭雄寺、却科伦布寺、吉彩沃寺等五寺,使它们成为萨迦派非常有名的大道场,培育高徒无数;他还常到俄尔寺、那烂陀寺、萨迦寺、桑普寺等有名的寺院中去讲经,立宗辩论,使僧人们受益匪浅。

    如今他成佛已经两载,他的弟子泽当桑杰伦珠、贤巴却月东珠等要在哲域杰采寺举行盛大的法事,洛桑大师自然不能错过这个盛会,而且,他是带着使命前往的。

    “既然众生平等,那就让雪山脚下、佛祖身侧的藏民们都沐浴在平等之光中吧!”这是卫指挥使呼延忘屈的原话,洛桑大师觉得,自己被这话深深触动了,他明白当初那位“以死遁世”的无命将军追求的究竟是什么了。

    就算是杀生成仁,也要让更多的卑贱之人到草原上来见识一下什么是众生平等!

    这是洛桑大师给自己立下的誓言,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个俗世之人了——有所执念,不可消释。

    而对于明廷的君臣而言,目前的大明朝,正经历着有史以来最重要的转折时期。

第八集 拔苗助长

    第八集拔苗助长

    之前杭州、苏州、松江等七府的罢市罢运风波,虽然二月底在地方官的协调下暂时过去了,各地陆续复市复运,但各地的商家作坊船户等出奇的一致,要求朝廷恩准一些事情。

    ——恩准什么事情?

    ——他们要求朝廷给他们一个月时间商议一下。

    ——一个月?这么久?

    ——嗯,是太长了点,不过,朝廷不得不允准,毕竟,这段时rì是航运之类正繁忙的时候,船运,停不起呀!

    自四月初四开始,南七北六一十三省都有折子上奏,七府那些商家作坊船户等提出的要求都一样:士农工商,都是大明子民,无论仕宦耕作还是商贸手工,都是为民谋利,朝廷理当一视同仁,比如商人、手工业者的子弟也应该可以参加科举,比如朝廷不应该对商家作坊设立那么多的束缚,比如商家、手工业者也可以为国分忧……

    这样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明更多的地方,而支持这些要求的呼声越来越高,大明朝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紧张之中——同意这一切,那不仅意味着违背太祖遗训,而且从此在国事上必将处处被那些“刁民”掣肘;可要是无视这一切,那就意味着从此必然面对这些“刁民”制造的各种纷乱和困扰。

    孰轻孰重,自己选择吧!

    因为这个,大明朝堂上进行了为期九rì的辩驳,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不过,一个非常明显的现实是,很多饱读圣贤书的——像程敏政、平庸胆怯的——像万安、心有所虑的——像谢迁等都是持反对态度,而早就受慕轩熏陶的——像李东阳、稳健之中不乏探索jīng神的——像王华、刘健、别有所图的——像李孜省、善于投机的——像刘吉等都是隐晦的表示支持的。

    比较起程敏政、谢迁他们的义正词严,李东阳、王华、刘健他们是委曲求全的,李孜省、刘吉他们更是yù说还羞的,不过,这样也足够了,成化帝知道该怎么去做出抉择了。

    只是,目前,还不是抉择的最好时机;

    可是,眼下,天下万民正眼巴巴的等着朝廷答复呢!

    所以,成化帝答复各地的用词是非常直白的:万民之心,朕悉知矣,假以时rì,必称汝心!

    朱祐樘不知父皇的心意究竟如何,看情形,父皇也不像是在实行缓兵之计,可是,父皇准备在什么时候用何种方式让天下万民称心如愿呢?

    慕轩虽然得到了非常详细的资料,但是也不清楚皇帝的最终想法,虽然就算皇帝完全接受百姓的要求他也不会感到奇怪,但是,历史究竟会向什么方向走下去,他现在也无从得知了,当然,有一点他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这一次,历史绝对不会走原来那条老路了!

    虽然京师的初夏天气算不上炎热,但是晚上只盖着薄被入睡还是非常舒爽的,慕轩躺在儿子身边,看着那张熟睡中的小脸,心里暖暖的,他轻轻抚摸着他柔嫩的小手,意识就渐渐模糊了。

    凝珮在床上坐月子有半个月了,按照夫君的安排,她的坐月子绝对是独一无二的,产后第二天,夫君就用软布包着手指为她刷牙,说要不等坐完月子牙就毁了;房里也没有像别的产妇居室那样密不透风,而是定时开窗透气;每次她一出汗,慕轩就亲自或让晴蓉她们帮她换干的衣衫;他还亲自为她剪了长长的手指甲和脚趾甲,而她生下孩子的第七天,就在晴蓉、依婕她们的帮助下擦拭了身体,完全不顾什么坐月子期间不得洗澡的禁忌……

    反正,她觉得在夫君的jīng心护理下,自己好像确实没有什么不适的,看来,他说的都没错。

    此刻,她倚在床栏上看着身边熟睡的夫君和孩子,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要温柔的融化掉了,世事真是奇妙呀,一年之前,何尝能想到自己这样的苦命女子居然也能拥有这样美满的家庭,能够享受这样舒爽的天伦之乐?

    虽然,这个极品夫君的桃花运好像真的太旺了些!

    看着夫君每天围着小棠华娘俩忙前忙后,晴杉她们越来越感觉到心里的失落,只是看夫君这么辛苦,她们也不好意思每晚再“sāo扰”他了,而真伊更加不敢再提婚事了——这种时候提这事,肯定是给心爱的男人添麻烦了。

    也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慕轩突然提出说要独自前往荆楚去,晴杉她们就越发失落了;可当慕轩说要跟依婕、真伊完婚,和槿儿订婚之后再走的时候,大家自然惊诧万分;慕轩还希望小高跟晴蓉也一起办了婚事的时候,大家终于喜笑颜开了。

    婚事准备得仓促了一些,简单了一些,但绝对喜庆,绝对隆重,李东阳被请来临时担任两个新郎的家长,而王华自告奋勇做了三位新娘子的家长。

    喜宴开在聚水楼上,来的客人相当多,谢迁、刘健来了,唐伯虎他们三个也来了,最完整的是周时安一家,男女老少三代都到了。

    格鲁埃神父也来了,他有些遗憾,因为慕轩是完全不排斥他的信仰的,他很想为这个给他带来这些好运的年轻人主持一场西式的婚礼,可惜现在教堂还在紧张的施工,这个想法注定是不现实的,不过,晴杉听了他的想法后,非常兴奋的说:“等咱们夫君跟槿儿成亲时,就由你给他们主持婚礼吧!”说这话的时候,她还特意瞧了一眼一旁的阿茹娜。

    昨天,夫君先跟槿儿定下了亲事,保媒、见证的也就是李东阳、王华和周敏汀,槿儿自然是羞涩而喜悦的,不过,晴杉非常敏锐的感觉到,那位异族公主看槿儿的神sè显然是带着敌意的,而看自家夫君的眼神中又满是恨恨之意,现在,自己这么说,不会刺激到她吧?

    而格鲁埃神父这才想起来,这个神奇的东方年轻人似乎不只娶一位妻子,这个,好像有违上帝的旨意哦!

    小高和晴蓉拜过天地进洞房之后就再不露面,而慕轩毕竟是过来人了,先跟两位新娘子进了洞房,为她们挑下红盖头,跟她们喝过合卺酒,让她俩先好好吃点喝点,自己就出来招呼宾客们了,反正大家都比较熟,而且不少人也都知道这个新郎官的许多特立独行之处,自然也就见怪不怪了。

    王华这个“娘家人”代表新娘子们向来宾们敬酒,秦震和秦雪兄妹俩寸步不离的跟着他,秦震的身形比慕轩印象中的王守仁高出了小半个头,也比王守仁壮实,当然也比王守仁黑点;秦雪如今却人如其名,肤白胜雪,而且比之前稍显丰满,脸上红晕满颊,显得越发楚楚动人了。

    王守仁当初离京时,让这兄妹俩留在京师帮着照顾父亲王华,兄妹俩不折不扣的执行着,通常是秦震负责在王华身边鞍前马后的服侍,秦雪在家负责洗洗涮涮、做饭炒菜,今晚是王华特意带他俩来凑凑热闹的,兄妹俩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只顾照顾王华,凡是来宾们反敬王华的酒,秦震都抢着喝了,搞得两桌酒敬下来,王华脸sè如常,秦震却已经脸sè赤红,走路摇摇晃晃了。

    王华苦笑,赶紧让人弄些醒酒汤来,让秦雪好好照顾她哥,自己却抽空过来拉着慕轩到一边说悄悄话,旁人只道他是代表“娘家人”告诉新郎官要好好照顾新娘子之类的话,却不料他是假公济私,在问儿子王守仁的事。

    东胜卫这一次联合陕西、山西的卫所大胜汗廷兵马,而且趁机修、复八个卫所,尤其借机西进,还利用哈密卫作为西进跳板这一招,基本都是出自于王守仁的谋划,这个少年人,在东胜卫这么几个月,作战经验越来越丰富,作战谋划也越来越大胆。

    王华从慕轩这里不时能得到自家孩子的情况,知道他的作为自然高兴,不过,前两天听说自己的孩子在东胜卫闭门静思快半个月了,似乎有什么疑难之事无法解决,几乎到了茶饭不思、形销骨立的地步,他不免担忧,托慕轩去打听,今晚虽然是新郎官的大好rì子,但他还是等不及要问问。

    慕轩笑笑,非常诚恳的说:“先生不必担忧,王兄弟正在参悟他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东西,假以时rì,或许会令他大放异彩。”

    王华听了这话虽然心里未必就放心了,但自家的孩子什么心xìng自己最清楚,觉得慕轩这话倒是实情,看样子守仁确实只是在思考难题而已,并非有什么想不开的。

    王华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儿子究竟在经历什么事,但慕轩很清楚,离开东胜卫时,他曾经将一张信笺交给蒲监军,嘱托他,一旦什么时候王守仁进行长时间的闭门静修而有所得时,就将那信笺给王守仁,据最新消息,王守仁已经在前天晚上看过了那张信笺,据说,王守仁看过之后,先是大笑三声,而后号啕痛哭一回,之后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了。

    那张纸上写的,就是历史上的王守仁在晚年时对自己的心学总结的“四句教”: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慕轩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么做有拔苗助长的嫌疑,但是,王守仁的成长轨迹已经被改变,那么,他不能再等着王守仁熬到贵州龙场那个地方去悟道了——谁知道这一世的王守仁还会不会到龙场去呢!

    这个时代迫切需要那些敢想敢做敢创新路的年轻人出来主持大局,拔苗助长就拔苗助长吧!

    唐伯虎他们也拉着慕轩说了会儿话,陈凤翔已经去地方衙门学习为官之道,他们三个决定回乡去好好攻读诗书,等着来年也能金榜题名。

    “功名自然要追求,”慕轩点头表示赞同他们的决定,“不过这一路回去,大可以好好领略一下沿途风光、风土人情,三位在名师指点之下学书习画,想必比慕轩更明白‘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工夫在诗外’之类的含义。”

    唐伯虎他们点头表示赞同,慕轩接着说:“慕轩之前曾经听人言道: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慕轩愚钝,不知该当如何解说,但愿各位兄弟能各有所得,慕轩必将与有荣焉!”

    唐伯虎他们身躯猛然一震,个个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瞪着慕轩,以他们以往对这个人的了解,他们很自然的认定这话分明就是慕轩自己作出的评定,他们细细咀嚼其中的内涵,真是越想越欢喜,不约而同向着慕轩当头一揖,口称:“多谢先生指教,晚生等受教,晚生等必当竭尽全力,追求先生所言的三种境界!”

    李东阳他们瞥见这一幕,少不得就有人问上一句,文征明口快,将慕轩所言全盘相告,结果又惹来众人的一番啧啧称奇,大家各自品味,都觉得收获良多,对慕轩的敬意又增了几分,慕轩这个“剽窃者”除了苦笑,就是无语了。

    唐伯虎他们三个得知慕轩过几rì也要离京,就将原定的行程推迟了,说要跟他一起走,慕轩自然也不会拒绝,对于唐伯虎他们三个,他其实有自己的打算。

第九集 两个岛咱都要

    第九集两个岛咱都要

    慕轩离开聚水楼回到沈家,先去了依婕那里,却被依婕推着出了洞房,依婕的意思,他俩其实算老夫老妻了,今晚的女主角应该是真伊,慕轩确定她是真心实意而不是发脾气,才往真伊这边来。

    两间洞房离着也就是七八间房,慕轩却走了足有一刻钟,因为期间遇上了两个人——两个女人。

    他先是看见了在前面房檐下站着的珺姑娘,她只是站在那里,看见慕轩,她轻轻地“哎”了一声,慕轩站住脚,走了过去,珺姑娘却忽然重重的叹息一声,转身走了。

    慕轩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升起歉意,自从来到京师之后,珺姑娘就似乎有意无意的躲着自己,先是带着龙吟水到京师内外游玩,后来龙吟水开始关注自己家族的利益,忙着跟一些官宦来往,她就有些形单影只,尤其是大哥身故之后,即便是梅儿,珺姑娘也不常跟她交流什么了;郑琪凤被掳之事发生之后,慕轩要找人去郑家保护他们母子三人,珺姑娘自告奋勇去了,说起来也怪,郑琪凤跟她一见如故,两人处得比亲姐妹都亲,珺姑娘于是就常住在郑家,十天半个月也难得回来一次。

    今晚慕轩成亲,梅儿去郑家把珺姑娘带回来了,可是,显然,这是个错误的决定,慕轩不知道她心里有什么想法,但可以肯定,自己又一次非常无情的伤害了她。

    慕轩怅然片刻,才继续走,只走了七八步,就看见院中那棵槐树之下站着另一个俏丽的身影,那是阿茹娜,看见慕轩,她嫣然一笑,说:“怎么,被新娘子赶出来了?”

    慕轩苦笑,还没说什么,却听阿茹娜扑哧一笑,自顾自接着说:“哦,我忘了,今晚你要进两次洞房,看来相当辛苦呀!谁让你这么花心呢!唉——”而后她笑得咯咯的。

    慕轩苦笑得更加厉害了,阿茹娜笑声忽然一收,幽幽的叹口气,似乎是自言自语说:“可是,为什么你这样花心的男人,就是让人牵肠挂肚呢!”

    慕轩怔怔的看着她,阿茹娜忽然一笑,说:“方慕轩,等到我的族人真的能够安居乐业时,希望你能愿意让我留在你身边!”话音未落,她就转身离开了。

    慕轩没想到这位异族公主居然在这种时刻这种地方——自己的新婚之夜、进洞房之时并且就是洞房之前——向自己表白,这个,是恶作剧吗?

    不像!

    可是,不像又如何呢?

    慕轩摇摇头,似乎想把刚才的一切都驱走。

    他在房门前站了片刻,才推门进去,真伊坐在新床上,槿儿坐在桌旁,两人正在说话,看见慕轩进来,两人都不说了,而且同时羞红了脸,深垂下头。

    槿儿的反应快些,腾一下站起来,看慕轩一眼,而后退出房去了。

    真伊也随后站起身来,站在慕轩身边,之前已经受过晴杉的指点,她非常清楚此刻自己要干些什么,但是,好像太羞人了吧!

    慕轩问她:“吃饱了么?要不咱们再坐下来吃点?”

    真伊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说:“不要吃了。”而后她的小脸唰一下红了,再次垂下了头。

    慕轩看她羞怯的神情异常娇弱,心里都有些发虚,却不得不硬起心肠说:“那咱们歇息吧!”

    真伊浑身微微一震,心如鹿撞,却最终羞怯怯的点了点头。

    新婚之夜会经历什么,晴杉之前早就详详细细跟真伊讲过了,所以今晚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不过,慕轩觉得晴杉好像教真伊的太多了些,你瞧,现在两人裸袒相对,一番耳鬓厮磨之后,真伊居然羞怯而勇敢的握着他的要害之处,怯怯的看他一眼,丁香小舌迅捷的舔了一下红润润的上唇,眼眸微转,深吸一口气,准备埋首往下了——

    慕轩赶紧抱住她的螓首,在她的唇上重重一吻,悄声说:“伊儿,我来!”

    之后,完全是慕轩主导一切,他的大手和唇舌几乎游走过了真伊的全身,真伊的肤sè如雪一般白,在慕轩的爱抚之下终于呈现出粉红sè,当慕轩的厚唇再次觉察到她身体因强烈反应而喷薄时,他知道,真正的缠绵可以开始了……

    真伊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原来真的会有那些奇怪的感觉,而且好像比晴杉说的还要多得多,疼痛?酥麻?亢奋?颤抖?颤栗?还是……

    真伊说不清楚自己的感觉,但是她可以百分百的肯定,自己喜欢这种感觉——虽然想想这个就非常羞涩,脸蛋儿就通红了。

    慕轩对于真伊那种带着羞怯的直率表现感到非常有趣,真伊的这种反应,让他想到了她的国人后世对整容的态度。

    虽然是依婕主动将他赶到真伊这里来的,但慕轩还是在真伊安睡之后悄悄起身,再次来到了依婕的身边,不出所料,依婕还没有入睡,正大睁着两眼数羊呢,看见慕轩,她显然是又惊又喜的,慕轩原本没有想着一定要洞房,可是一见依婕那种慵懒的风致和微泄的chūn光,他就把持不住了。

    依婕在他的挨挨擦擦中俏脸通红,慕轩才想打趣她“老夫老妻还怕羞么”,却听伊人很不好意思的说:“夫君,今晚不方便,那个好像提前了。”

    慕轩傻住了,看到她眼眸中闪动的懊恼之sè,他知道这绝对不是恶作剧,他在依婕唇上轻吻一下,说:“没事,那咱俩说说话吧!”

    依婕的神sè显然是转忧为喜的,慕轩心里越发怜惜她,伸臂将她搂入怀中,而后,两人并头躺着,喁喁细语足有半个时辰,慕轩说的都是自己这么久以来对依婕的种种感觉,尤其最后强调,彼此既然已是夫妻,那在房门之外不便表现出来的情绪——诸如愤怒、气恼、嫉妒等等,进了房门都可以发泄出来,不必委屈自己,也不必担心他这个夫君会受不了,那个保持自己某些本sè的依婕才是他所钟爱的婕儿。

    依婕听得眼眸微红,非常认真的点着螓首,而后忽然在他耳边低声说:“好夫君,想到你新婚之夜要进两个洞房,以后我得隔几晚才能跟你睡一起,我现在就气得想咬你几口,行吗?”

    慕轩苦笑,说:“我是跟你客气一下的,你怎么能当真呢!”

    他话音未落,依婕的小嘴已经凑到他肩膀上,狠狠地——其实不算狠——咬了下去,慕轩夸张的叫了一声,而后嗤一下笑了,但紧接着又发出一声猝不及防的抽气声——依婕的纤手突然伸进了他的裤衩,袭击了他的要害之处。

    依婕的手法非常高明,慕轩很快就激情四溢了,而让他终于绷紧了全身发出粗重喘息的,是依婕整个身子像一条油滑的鱼儿一般滑溜进了被子里……

    慕轩接到的新婚贺礼之中,二哥送来的那份是最让他哭笑不得又豪情满怀的,秦佑天说他亲自送慕轩的岳父他们回rì本,却在路上打了两次仗,第一次是在朝鲜控制下的济州岛上,第二次是在rì本的种子岛上,对方都是海盗。

    济州岛在高丽、新罗、百济三国纷争时曾是dú lì的小国耽罗国所在之处,元朝时,高丽成为元的藩属国,元zhèng fǔ在济州岛设置耽罗军民总管府,管辖驻扎在济州岛的元朝军队和岛上居民,元朝灭亡几十年后,岛上的元朝官员才向高丽投降,济州岛就变成了高丽的领土,高丽后来变成了朝鲜,朝鲜就称济州岛为济州牧,在岛上设置了大静和旌义二县,不过济州岛一直是朝鲜的养马场和获罪官吏的流放地,向来比较荒凉贫瘠,这次一股来自大明沿海的四百人左右的海盗居然莫名其妙跑到岛上抢掠,被路过的秦佑天指挥战船打得一败涂地,余下不到一百人向秦佑天投降了,秦佑天受慕轩的影响,对于大明海疆的拓展非常在意,虽然见济州岛很是贫瘠,但这个地方完全可以作为将来昌国卫战船前往rì本的中转之处,于是,他跟那个为首的名叫莫十眼的海盗头子密谈一番之后,将那些海盗残余全部释放,莫十眼就带着那些海盗留在了济州岛上,据说要改邪归正。

    种子岛位于rì本鹿儿岛县南部、大隈半岛以南海面上,秦佑天的战船路过的时候,岛上已经被海盗攻击了三天,双方死伤都非常惨重,秦佑天的战船没费多大力气,就将海盗全部消灭了,种子岛的岛主种子岛时氏万分感激,岛津细久趁机将时氏招揽到了自己的阵营中,而为了对帮助他获得种子岛的秦佑天表示感谢,岛津细久跟种子岛时氏商量之后,将一处田产赠送给了秦佑天,秦佑天毫不犹豫的收下了,回赠给对方几支老式的火铳和一门火炮。

    慕轩哭笑不得的正是秦佑天的赠枪赠炮之举,那个什么种子岛,后来是rì本最大的宇宙航天基地,不过,种子岛最早为人所知是在十六世纪,据说,1543年,一艘葡萄牙船因为台风迷失了航向,漂泊到了距种子岛附近,岛上的rì本人引导船驶入了北部的赤尾木港,当时的种子岛领主种子岛惠时和儿子时尧花重金买下了葡萄牙人使用的两支步枪,让手下的“锻冶栋梁”八板金兵卫仿制,但是扳机部分却一直不能做成。第二年台风又刮来了另一艘葡萄牙船,八板金兵卫用自己的女儿向葡萄牙人换取了步枪制造术,终于制成了rì本自产的第一支种子岛步枪,随后,制造步枪的技术迅速传到了rì本各地,种子岛因此名扬天下。

    现在看来,这段历史会因为二哥而改写了——前提当然是,目前的种子岛时氏要有他子孙的眼光才行。

    不过,无论种子岛时氏有没有眼光,种子岛的历史都要改写了,因为秦佑天给慕轩传来的信息中有一句话:“今rì得他几亩田地,他rì以他全岛为大明水师补给之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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