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男版任盈盈
第九集男版任盈盈
庄家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一顿丰盛的接风宴很快就做好了,而慕轩听说凝珮这两天食yù不佳,就不顾旅途劳顿,亲自下厨房做了鱼肉水饺,还别说,功夫没白费,凝珮的胃口一下子大开,她居然一口气吃了二十一个,这让庄夫人这个丈母娘不得不感叹:“还是慕轩的厨艺好呀!”
秦夫人这个做婆婆的看一眼眉梢间羞喜参半的凝珮,忍不住打趣这个儿媳妇:“恐怕还是因为这是慕轩亲手做的,即便口味不佳,珮儿肯定也是要多吃几个的。”
凝珮想不到这个婆婆看着娴静可亲,初次见面却这么逗人家,不由得羞红了脸颊,不过心里可越发喜滋滋的,慕轩得知要当爹之后的欣喜若狂她喜欢,他亲手做的这鱼肉水饺她也喜欢,而他这份毫不避讳的关爱之情她更喜欢,得夫如此,夫复何憾?
梅儿、晴杉她们看着很是羡慕,而依婕在羡慕之余,嫉妒与恨才是主角,眼角瞥着慕轩,心里暗暗哼着:有朝一rì我要是怀了你的孩子,一定天天让你下厨房,烦死你,累死你!
庄夫人早年行走过江湖,而秦夫人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识不浅,亲家母两个说起话来特别投机,没多大工夫就好得跟亲姐俩似的了,倒把庄庭这个亲家公和庄氏这个亲家姑nǎinǎi完全扔在一边不管了。
而淑沅在一旁听得也有些眉飞sè舞的,方才慕轩只来得及跟她说薛歧在东胜卫很好,让她别担心,她暗自恼恨那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居然连封书信都不来,这会儿听了庄、秦两人的闲聊,却又对跟那个铁肩担道义的男人并肩作战悠然神往起来,身为女子,要是能有庄、秦两位夫人的江湖阅历,也足以成为他rì闺中的美好回忆了。
这顿团圆饭吃得很是开心,不过几个男人只是喝了几杯薄酒,没敢放开怀痛饮,因为慕轩始终不肯多喝。
这一晚,慕轩自然是陪伴凝珮,小两口小别胜新婚,卿卿我我到很晚才睡,期间慕轩还非要对着凝珮已呈孕相的腹部说话,说这是胎教,还说只要在她身边一天,就坚持做一天胎教,凝珮又是幸福又是激动,尤其听到慕轩说起东胜卫呼延忘屈的娇妻斯敏也刚有了身孕,她更觉得有趣。
“要是早知道咱也有宝宝了,我才不那么羡慕呼延那家伙呢!”慕轩一脸吃亏了的神情。
凝珮不由失笑,这个男人有时候真的很孩子气,怎么连这个都要计较啊?
不过,这样的丈夫才真实又可爱呀!她嘴角噙着慵懒的笑意,右手纤指在他的胸前无意识的轻划着圈,慕轩轻轻握住她的纤指,轻轻含在口中,凝珮俏脸之上顿时娇羞无限,但并没有阻止他的动作,慕轩的唇舌手指很快占据了她的香唇酥胸,凝珮在他的爱抚之下很快就yù焰升腾了——她很不好意思,因为不知怎么回事,自从有了身孕之后,自己的身体变得格外敏感,对夫妻闺房之事也似乎特别期待,不见慕轩还好,一旦与他相见,虽然知道他这一路奔波回来肯定很累了,而自己的身子现在也不适宜行房,但自己的身体就是充满了得到爱抚的渴望,而这种渴望,偏偏在不经意的习惯小动作中被夫君发现了,她觉得很是羞涩。
“这是很正常的生理反应,有了宝宝的女人都会这样。”这是后来慕轩跟凝珮说的,不过当时他可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努力让她得到满足,凝珮是第一次有孕,而且这个时代又不可能有什么产前检查之类,慕轩可不敢由着xìng子胡来,最终,他是依靠唇舌与手指让凝珮暂时得到了释放。
梅儿的事,慕轩在第二天向凝珮和晴杉坦白了,要说两人不介意,那是假话,只是,两人什么话都没说,凝珮是早就感觉到梅儿对自家夫君的好感的,她觉得自己能够理解她的心思;而晴杉觉得要是凝珮都不介意,那自己更没有理由提出什么意见。
“我知道自己越来越背弃自己的初衷了,”慕轩居然没有什么负疚感,“如果有一天你们对此很是不满,希望及早告诉我!”
凝珮和晴杉都看着他没有表情的脸,前者说:“你要成为负心薄幸的好sè男人,恐怕还得好好修炼才行!”而后她就起身,施施然出房而去;后者也站起身跟着,却不忘向慕轩扮个鬼脸,留下一句:“夫君,你板着脸的样子可真难看!”之后是她咯咯的娇笑声。
慕轩自然明白她们这是接受了梅儿,心里感激,整个人颓然坐下,感觉这种事真的比打仗都难,都费神。
这之后,慕轩过上了很简单的rì子,说简单,是因为他每天主要做的就是三件大事——做饭,胎教,陪老婆,他每天变着花样给凝珮做好吃的,凝珮的胃口在他调养之下变得很好,照这么吃下去,她很担心自己会很快胖得很难看。
“瘦削有瘦削的美,丰腴有丰腴的好,”慕轩开导她,“你跟孩子都需要营养,就算你真的胖了,等孩子降生之后,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恢复之前的好身材的。”
“但愿你不是骗我,”凝珮的神情似笑非笑,“要不我可让孩子替我报复你!”
晴杉、梅儿、槿儿、真伊都听得吃吃发笑,晴蓉却有些愣愣的,慕轩回来之前,小高带着梁关保他们几个出门了,都好几天了,至今还没回来,她为此很是担心。
而之后慕轩陪着薛庚出外走动的时候,薛庚也时不时发愣,慕轩自然知道他的心事,他回到定州的第三天,彩声班的彩纤来庄家走动——这段时间彩纤经常来找淑沅,跟凝珮她们也厮混熟了,薛庚一见之后惊诧莫名,事后告诉慕轩,这位彩纤姑娘的神情举止与已故的曹家小姐非常相像,而后,薛庚就渐渐有些茶饭不思了,只有彩纤来的时候他才有jīng神,不过也基本以默默远观为主,根本没跟彩纤姑娘说过一句话。
“男女之情,总得有一方是主动的,就像薛兄弟跟淑沅姑娘,”慕轩循循善诱,这次去东胜卫才知道,原来薛歧的父亲跟斯敏的父亲居然是堂兄弟,薛歧的父亲早年出外经商,娶妻生子之后难得回老家,后来薛父客死异乡,薛母不久也得病去世,薛歧将双亲灵柩送回故乡安葬之后,就一直在外漂泊,偶尔清明时节才回去祭拜一下,“要不是淑沅姑娘不顾世俗观念,对薛兄弟青睐有加,热情相待,那说不定一段大好姻缘就当面错过了。”
薛庚看看他,脸sè有些发苦,你也说是淑沅姑娘对薛堂兄青睐有加,而现在我的情况正好跟他相反,我对彩纤姑娘有意,可她根本没正眼瞧过我,而且我觉得她每次来庄家,好像对你特别关注,很多时候目光都跟着你转。
慕轩似乎知道他顾虑什么,说:“虽然俗话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重纱’,不过你不去主动追击,怎么知道你跟彩纤姑娘之间是隔座山还是隔层纱呢?而且就算是隔着万仞高山,你为了赢得她的芳心,难道就不能当一回移山的愚公吗?”
薛庚的神情一怔,似乎在仔细咀嚼他的话意,慕轩趁热打铁,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天经地义的,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子,胆大心细脸皮厚,那都是必须的!既然你倾心于她,那说几句赞美之言理所应当,直陈爱慕之情才诚实可信,坚持善始善终更有可能擒获芳心,你说呢?”
薛庚的眼睛一下子闪亮起来,别的他难以判断正确与否,但对于“诚实可信”可是很有感触,就是上个月,大同城里传出一件稀罕事,城东的穷书生陈联居然获得了城西富户汪献家的二小姐的青睐,汪献虽然百般不乐意,但女儿一心要嫁陈联,甚至以死相胁,汪献最终不得不答应了这桩婚事,而汪家二小姐之所以相中陈联,据说就是因为陈联诚实可信,值得她托付终身,而陈联诚实可信的依据,就是他之前无意间将二小姐豢养的一只小狗当野狗给炖着吃了,之后知道实情,他主动上门请罪了……
事情传开之后,也有那有见识的认为陈联这是照搬故事,欺瞒佳人——据说南宋时有个穷秀才为了追求富家千金,就故意杀了人家三只看门狗,然后再上门“负荆请罪”,最终凭着这份“诚实可信”获得人家的谅解,抱得美人归,不过,这并不妨碍这事成为大同周边百姓津津乐道的话题。
慕轩听薛庚讲了这事之后,不得不佩服那个陈联,这个男人,居然能利用自己掌握的那点历史知识给自己创造了一个奇迹,“知识就是力量”,真是没得说!当然,或许这个陈联真的是至诚君子、宜托终身也未可知,要不,汪二小姐她爹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跳进火坑的。
“你可以因为彩纤姑娘的神情举止像曹家小姐而喜欢上她,但绝不能将她当成曹家小姐的替代品,”慕轩神情郑重,“你可以不向她坦陈你对曹家小姐的情感,但一定要让她明白你如今对她彩纤的用情之深。”虽然生活中有像任盈盈那样,因为令狐冲对他的小师妹用情至深而喜欢上这个男人的事情,但不是所有女子都是任盈盈,你要是跟她提太多有关曹家小姐的事,那很可能被她误会成她只是个替身,虽然有不少替身都会有转正的意愿,但不是所有替身都有那份追求转正的自信与勇气。
薛庚一时之间难以完全消化慕轩这些话,不过他还是非常郑重的点头接受教诲,无命将军沙场之上无往而不利,在情场之上也是如鱼得水,左右逢源,由此看来,他的教导肯定是很有道理的,听他的,肯定没错!
就这样,慕轩在rì常的三件大事之外,又多了给薛庚当爱情顾问这件大事,而薛庚也确实非常用心的开始了对彩纤的爱情攻势,除了一场不落的去观看彩纤的所有演出之外,每次还必定给彩纤送花篮——话说以往很多人都是送金送银送玉佩之类,自从薛庚之后,送花篮也成了非常时髦的追求方式,听慕轩说彩纤欣赏懂乐律的男人,他还非常勇敢的跟慕轩学起了吹笛,虽然创下了吓跑庄家周边三百米范围内所有猫狗鸡鸭的记录,但他不改初衷,始终苦练不辍。
得知慕轩在帮着薛庚追求彩纤,不只凝珮她们感到意外,连刚刚接触彩纤的依婕都觉得慕轩很古怪——那个彩纤分明对你有意,你居然帮别的男人去追求她,你是真傻呢还是装傻?
当然,从依婕的角度来说,她是乐观其成的,慕轩身边的女子已经够多的了,再来一个彩纤,只会让她的独占之心越来越憋闷。
凝珮觉得自家夫君肯定知道彩纤对他的用情,所以曾经私下问他这么做的用意,慕轩也直言不讳:“与其让她抱着幻想这么耗费大好年华,不如让她得到更加真实可靠的情感,薛庚肯定会是个好郎君的!”
凝珮不觉得自家夫君是个看重对方身份的名利之徒,也不觉得夫君这话是为了推卸责任——他不可能也没有义务接受所有喜欢他的女子吧,而且想想薛庚跟彩纤看着也确实很般配,虽然实际上彩纤要比薛庚大些,但薛庚常年打理家族生意,走南闯北的,从为人处事上看,绝对比彩纤成熟稳健。
彩纤那边的态度不得而知,即便跟她颇为亲密的淑沅也没有从她那里得到什么明确的消息,但自从薛庚开始了追求攻势,彩纤来庄家的次数明显减少了,对薛庚也始终是不冷不热的,正因为这种状况,薛庚反倒越发坚定了追求彩纤的决心——假使彩纤姑娘是个见异思迁的主儿,那我才懒得再去搭理她呢!
慕轩明白了薛庚的心思之后,觉得他很有当男版任盈盈的潜力。
慕轩的悠闲rì子只过了不到十天,小高他们就回来了,给他带回了不少消息,这下子,他又得忙活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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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 不速之客
第十集不速之客
临清钞关自从由谢枕亭掌管之后,变化相当之大,首先,过钞关的费用只有从前的四分之一,仅这一项措施,使得过往的短途船只增加了三倍都不止,而钞关这两个多月的税收已经是往年同期的两倍多,听说管理其他钞关的相关衙门很是眼红,也正酝酿着要向朝廷请求降低过关费用。
衙门对临清地面上的商家进行了分类,税收也分类征收,对那些交税多的商家,衙门大张旗鼓给予表彰,逢年过节,衙门官员还要亲自登门表示感谢,那些小商小户只要如期纳税,衙门自然确保他们一切顺利,绝不因他们本小利薄就亏待他们。这段rì子以来,前来临清图谋发展的大中型商家有三十多户,本地新增的小商户有七十多个,整个临清目前似乎成了商家的天堂,船行、骡马行也就更加兴盛。
而同行业之间的良xìng竞争,使临清的老百姓有了更多的选择,rì子过得比以往要舒坦。
最关键的是,临清钞关的尝试让周边那些缺少耕田或田地贫瘠的地方看到了致富的希望,很多地方的老百姓都酝酿着要向衙门请愿,希望改变现状,有几个地方已经进入了行动阶段。
顾而厚交代的几个人目前都有人盯着,“生民”自然想找到更多的有关联者,要是能找到那个幕后主使当然更好;朝廷这一次似乎也有放长线钓大鱼的迹象,而不是将那几个涉案者一抓了事,这倒有些奇怪了,很可能是太子方面有了什么动作。
还有,夏侯世家的老爷子夏侯富廉昨rì黄昏已经到了东昌府,今晨没有继续北上,而是弃船登岸,坐马车往定州来了,看样子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
慕轩不知道夏侯富廉来定州有什么大事,但没来由的觉得肯定跟自己或庄家有关联,他让小高到栖风楼传讯,让他们小心准备——如果夏侯世家的人真的要在定州城逗留,最合适的落脚之地就只有栖风楼了,夏侯富廉早年跟“生民”的前身“避世门”打过交道,必须得让栖风楼小心应付,免得被这个老爷子看出什么端倪。
还有,最好能找到此前在这里出现过的“刀刃”连北里的落脚之处,这个连北里在这里当然不是真的来守护庄家的,夏侯潇湘留他在这里,肯定有什么图谋,这次夏侯潇湘跟着夏侯老爷子来了,那肯定会跟连北里会合的,得提防他们有什么yīn谋。
看见小高回来,晴蓉最是高兴,拉着他问长问短;梁关保他们看到慕轩,自然也很是兴奋,说起没能参与与汗廷的大战和搜套行动,他们都感到很是遗憾。
慕轩笑了,说:“与汗廷的作战还得继续,后面还有大仗要打呢!东套虽然基本平定,但接下来还需要让它真的平静无事,而且我们还要继续清理西套,在那之后,是整个汗廷,是瓦剌的地方,路还很长,你们不必担心没仗可打。”
梁关保他们都兴奋起来,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连一向老成持重的张得水都忍不住问:“三哥,眼下我们要干些什么呢?”
慕轩看看这些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很郑重的说:“恐怕得先找到与你们情投意合的女孩子,先成家后立业。”可别说你们大多是未成年人,这个时代的女子十五六岁嫁人的很普遍,你们不早一点的话,就很难找到年岁相当的老婆了。
话音未落,他们几个嘻嘻哈哈笑开了,连张得水笑得都有些古怪,慕轩知道肯定有事,问:“怎么啦?莫非谁有了意中人?”
几个人不约而同嘻嘻笑着向梁关保挤眉弄眼的,连一向厚道的巴根也不例外,梁关保神情有些忸怩,急着辩解说:“没影的事,你们笑什么笑?你们怎么不说梅澹仔?”
慕轩笑着望向张得水,张得水笑着说:“在临清时,关保遇到一个自称莫羽兰的女孩子,她说家里是经商的,看样子她对关保很有好感。”
慕轩点点头,问:“那梅澹仔怎么啦?”
张得水的笑容更加有趣了,说:“二哥那边传来消息,说二嫂的小妹子跟小梅情投意合,小梅已经传讯给家里人,不rì就要带尤家小妹回家见他爹娘安排婚事了。”
慕轩没想到梅澹仔养伤还养出了一段姻缘,这种因祸得福的事情还真是玄妙,难怪老子要说“祸兮福所倚”了!
“如果你对她也有感觉,那就别错过她!”慕轩神情很认真地对梁关保说。
梁关保看着他的脸,神情间的忸怩之sè少了,他很认真的点点头。
其他几个也都不笑了,看着梁关保,脸上多少有些羡慕之sè。
慕轩看着他们,想:哪个少男不多情啊!看样子,得给他们一些放松的机会以解决终身大事。
在夏侯富廉一行来到定州之前,慕轩他们先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凤承朝跟两位夫人、凤少宫主、龙吟水、荷姑娘和云浓庄主杨子居。
梅儿看到爹娘姐妹们,自然很是高兴,不过随后就陷入了纠结之中,凤承朝他们在离着庄家三条街的通达客栈住下,梅儿就不能独自呆在庄家了,跟着去了客栈,她悄悄跟妈说了与慕轩的事,向夫人就将事情跟龙夫人说了,龙栖霞挺高兴,谁知跟丈夫一说,凤承朝却大怒,认为在父母没有同意婚事之前,女儿居然跟方慕轩有了私情,实在有辱门风,坚决不同意婚事,毕竟,方慕轩已经不止一个娘子了。
“恐怕你反对的最主要原因,是因为之前珺儿跟你说她非方慕轩不嫁,现今又来一个梅儿,你不能接受方慕轩一下子觊觎你两个女儿,所以你才极力反对!”龙栖霞毫不留情的戳穿丈夫的心事。
凤承朝苦笑,说:“难道你们愿意咱们两个女儿都嫁给他?”
龙栖霞摇头,说:“没有两个,珺儿恐怕是一厢情愿,梅儿才跟他两情相悦,而且梅儿已与他有了夫妻之实,你再要反对,可就会耽误她终身了。”
向紫烟在一旁也点头表示赞同,凤承朝问:“那珺儿呢?”珺儿的脾气大家都清楚,她要认定了,可真难以说服她。
龙栖霞说:“珺儿还是小孩子心xìng,目前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等她再大些,就会明白感情是怎么一回事了。”
凤承朝似乎心有不甘,说:“方慕轩是江湖中人,他如果真要娶咱们梅儿,那就得按照我说的规矩办。”
龙栖霞和向紫烟互相望望,齐声问:“你真要跟他比武?”
凤承朝一挺胸,说:“那是当然,好不容易有个江湖上的女婿,我自然得照规矩来。”
龙栖霞和向紫烟都忍不住笑了,看看自己夫君,都已经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你那时候不就是说着玩的吗,怎么这会儿要当真呢?
凤承朝看着她俩,耸耸肩说:“兰儿的夫婿是个大夫,不会武,我总不能跟他比医术吧?那个杨庄主钟情荷儿,不过他的武功肯定不行;菊儿喜欢的是个异族男子,他也不懂中原武功;算来算去,只有这个方慕轩有能力与我一战,再不抓住这机会,我都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如愿了。”
两位夫人看着他,像看一个渴望糖果的孩童终于得到很多糖果一般,向紫烟担心地说:“梅儿好不容易找到心爱之人,你可千万别让她恨你!”
龙栖霞也点首说:“方慕轩跟你动手,你认为他敢尽全力吗?你这明摆着是占他的便宜。”
凤承朝一愣,随即点头说:“这倒是个问题,不过很简单,只要跟他说,他要是赢不了我,梅儿就绝对不会嫁给他,看他敢不尽全力!”
龙栖霞和向紫烟真拿他没办法了,当然,她俩也很清楚自己的丈夫,事关梅儿的终身,他应该会知道怎么做的。
慕轩接到比武的要求,确实有顾虑,跟老丈人动手?那怎么敢尽全力呢?可赢不了就不能娶梅儿,这事情可就有点难办了!
梅儿也觉得事情难办,虽然她觉得爹爹肯定不会难为慕轩,只是,万一慕轩到时候表现得太弱,爹爹要一生气真的不许自己嫁给慕轩,那该怎么办?
凝珮她们也帮着思量对策,但最后毫无办法。
眼看明天就要比武,慕轩还是没想好该怎么应付,正独自坐在书房里思量,忽听窗外有人冷哼一声,说:“这么点小事,用得着这么伤神吗?”
慕轩一怔,腾一下跳起身来,喊道:“师父,你们来啦!”
他打开房门,门外站着的,正是司徒霄汉和古舟寻两位,他赶紧退开两步躬身相迎:“两位师父,请进!”
司徒霄汉微笑着点点头,举步进房,古舟寻却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阵,才冷哼一声,踏进房来。
慕轩请他俩入座,而后给他俩倒茶,司徒霄汉端起茶碗,说:“慕轩,你也坐下说话!”
慕轩答应一声坐下,古舟寻问:“依婕那个小妮子在你这里吧?”
慕轩点头说:“在。”
古舟寻目光如炬,盯着他,问:“你准备怎么安置她?”
慕轩神sè郑重,说:“娶她为妻,如果她愿意的话。”
古舟寻神情冷冷的,说:“她怎么会不愿意?只是你不愿意吧?”
慕轩脸sè丝毫不变,说:“我的态度二师父您一直都很清楚,我如今已经有了三位娘子,又和依婕有了夫妻之实,我没有权利对她说不娶,我也没资格再说只娶她一个。”
古舟寻的脸sè也是丝毫不变,说:“在你有资格的时候,你却始终不愿意而已。”
慕轩毫不在意,淡淡的说:“男女之情,讲究情投意合,我认识凝珮最早,为什么不能追求我喜欢的?”
古舟寻说:“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师父,你为什么就不愿意接受我给你找的媳妇?依婕难道有什么不好啊?”
慕轩摇头说:“她没什么不好,只是凝珮也没什么不好的,如今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我想二师父您不会拆散我们的。”
古舟寻气得笑了,吹胡子瞪眼睛说:“我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棒打鸳鸯的人吗?”
慕轩毫不客气的点头说:“从二师父您前来兴师问罪看,您像。”
古舟寻气得直拍自己的大腿,说:“看看你,看看你,你说这种话,像对师父的态度吗?”
慕轩毫不退让,说:“也没你这样逼徒弟的师父呀!”
古舟寻冲一旁始终笑吟吟的看戏一样看着的司徒霄汉说:“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
司徒霄汉不愠不怒,说:“一半一半,你也功不可没呀!”
古舟寻看看这师徒俩,嘿嘿冷笑说:“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不过,老司,咱俩加一块,恐怕也传不到他的一半,其他的,可都是他自己搞出来的吧?”
司徒霄汉点头说:“这话我认同,老古,所以他就是上天给咱们最好的继承者啊!”
古舟寻恨恨的说:“要不是因为这个,我早就跟他大打出手了。”
司徒霄汉和慕轩都不由得笑了,古舟寻却还是一脸恨恨之sè,说:“小子,明天跟凤承朝动手,别因为他将是你老丈人就手下留情,他可是绝不会领情的,你尽全力,无论输赢,也算是了结了两家的恩怨。”
慕轩愣了,问:“咱们跟含霁宫有恩怨?”这我之前好像没听说过呀?
司徒霄汉说:“是我俩跟他师父的陈年往事。”
原来,凤承朝的授业恩师李九皋,当年在江湖上号称“枪剑无双”,司徒霄汉和古舟寻在初掌避世门时,偶然的机会,跟李九皋交过手,结果李九皋败了一剑半枪,当时跟他俩约定,一年之后再战一次;但一年过后,司徒霄汉和古舟寻因教中之事耽搁了一天,到约定地点时只见到了自称是李九皋弟子的凤承朝,凤承朝说乃师病重,难以赴约,他愿意代师讨教,那时的凤承朝当然不是司徒霄汉和古舟寻的对手,两人没有跟凤承朝交手,跟他约定以后让弟子跟他切磋,谁知之后避世门遭到各派攻击,元气大伤,两人也就把这事给无限期延后了。
想不到,这一次慕轩居然要跟凤承朝做翁婿,而且,翁婿间必然有一场大战,所以他俩想趁便把师门恩怨一块了结了,一举两得嘛!
趁便?慕轩看着两位恩师,真是哭笑不得,两位这也太能省事了吧?一举两得?太节约了吧?
不过,慕轩还是觉得两位师尊这个趁便趁得很合理——两位师尊就自己这个弟子,要是分开来办,那自己得跟未来岳父打两次,还是一次xìng解决了好啊!
既然拿定主意了,慕轩也就安心了,让两位师父稍待片刻,他赶去把凝珮她们都找来拜见师父,凝珮她们听说两位师父大驾光临,赶紧前来。
凝珮一路过来都有些紧张,她知道夫君的二师父对她这个“横刀夺爱”的徒儿媳妇很有看法,虽然现在自己已经怀上了夫君的孩子,二师父再不讲理,也不至于让夫君休了自己,只是,她心里就是止不住的紧张,进门的时候腿儿都有些打颤。
真伊她们几个进门的时候都很是轻松,尤其依婕心里还相当开心,二师父对自己可是喜爱有加的,他老人家来了,看慕轩还敢欺负我么!
进得门来,凝珮她们看到的是两个中年人,那个身穿灰sè儒衫的面如冠玉,长眉细目,颌下三绺长髯,神态可亲,凝珮想这位一定是大师伯,看他模样,完全可以想象年轻时必定是风流倜傥的,难怪师父当年会对他倾心!
旁边那位则完全是个农夫的模样——这不算是对二师伯不敬吧?二师伯一身褐布短装,面sè黝黑——居然比慕轩还黑,粗眉大眼,胡须有些乱蓬蓬的,神情也有些严肃,看着不像大师伯那么可亲。
不过,算起来,两位师伯跟师父一般,都该是年近花甲的人了吧,怎么看着跟我爹娘差不多年岁,这份驻颜之术还真是厉害呢!
慕轩招呼凝珮跟晴杉上前拜见,两人一起下拜,口称:“方门媳妇凝珮(晴杉)拜见两位师尊!”
司徒霄汉和古舟寻坦然受拜,司徒霄汉伸手虚扶,说:“好,好,起来吧!”
慕轩在一旁伸手搀了一把凝珮,古舟寻很是不满的瞪他一眼,而后望着凝珮说:“怎么,见了师伯也不见礼吗?”
凝珮感觉嘴里有些发苦,才想着要按要求做,却听大师伯说:“徒儿媳妇,别听他的,哪有这样的道理!”
司徒霄汉转头看一眼古舟寻,淡淡的说:“你要累着徒儿媳妇,小心将来徒孙不管你叫师祖!”
古舟寻一愣,看看凝珮,嘴角显出一丝笑容,却很快哼道:“拿这个要挟老古,太不厚道了!”
司徒霄汉点头说:“嗯,是呀,是太不厚道了!”
谁都能听出来,他是说古舟寻要人家见两次礼太不厚道了,大家强忍着笑意,憋得相当难受,古舟寻只有苦笑了,对慕轩说:“好了,让你媳妇坐下吧,师伯哪里有师父亲呀!”
慕轩一直扶着凝珮,脸sè平静如水,此刻才微微点头说:“是,师父!”扶着凝珮在自己原先那张座上坐下,让晴杉也在一旁坐下了。
之后,慕轩又引见真伊、槿儿和依婕,对她们三个,不只司徒霄汉,古舟寻也是和颜悦sè,看得凝珮暗自思量:原来二师父只是对我有看法呀,敢情是为依婕打抱不平?
古舟寻看看依婕,眼眸中的赞赏之sè非常明显,他看一眼一旁的慕轩,忽然问:“瓦剌的那个什么公主阿茹娜怎么样了?你没准备要娶她吧?”
慕轩脸sè一怔,欠身说:“已经回到亦不剌部,人家只想找个不娶二sè的男子为夫,徒儿就算想为国出力,也没资格了。”他心里暗自松一口气:幸好我早就跟凝珮报备这事,您想借这事蹚浑水,门都没有!
凝珮很清楚眼前这一师一徒分明还在斗法,心里顿时觉得很是苦涩:我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好,二师父这么三番四次刁难我们俩,要老是这么下去,那还怎么过rì子呀?人家都说伺候婆婆难,我那突然出现的婆婆可是和蔼可亲得很,怎么偏偏是夫君的师父——还是我的师伯呢——对我不满意呢?
依婕也明白二师父这是为了自己在给慕轩施加压力,不过她听方才二师父的话音,原来凝珮还得管两位师父叫师伯,这关系挺复杂嘛,二师父这么替自己说话,慕轩会不会对自己的态度适得其反?凝珮毕竟怀了慕轩的孩子,二师父再这么难为她,对孩子也不好啊!万一有什么问题,慕轩岂不要恨我一辈子?
这么想着,她的心里很是焦急,真恨不得赶紧捂住二师父他老人家的嘴,让他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却听慕轩对凝珮在说:“珮儿,你怀了孩子容易累,要不要先回房歇息?万一累着了,对孩子可不好,这可是我们方家第一个孩子,要有什么事,娘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在座的又没有傻子,谁听不出这话就是冲着二师父去的呀!凝珮听夫君替自己出头,心里暖暖的,却又很不忍心的抬眸看他,那眼神的含义非常明显:别让师父太难堪!
慕轩给她一个“你放心,我有分寸”的眼神,古舟寻一愣之后,脱口喝道:“好小子,知道拿你娘来压师父了?”
慕轩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说:“徒儿不敢!”
依婕一颗心揪着,想着二师父能够赶紧就此打住,再折腾下去,真还就会将慕轩给惹急了,瞧他们师徒仨说话的口气方式,二师父分明是镇不住慕轩的呀,万一师徒俩翻脸,那可就难看了!
司徒霄汉一直只顾看戏,此刻才开腔说:“老古呀,清官难断家务事,徒儿的婚姻之事,别说咱们做师父的不便多作干预,就算是亲爹亲娘,也是无法完全包办得了,要是做师父的可以说了就算,那咱俩就不会孤家寡人到如今了!”
古舟寻看看他,脸sè有些发苦,但并没有愠sè,司徒霄汉看着凝珮说:“珮儿,你别见怪,你二师父这不是真的对你有什么看法,他只是在考验一下你们的感情,轩儿的境遇你也清楚,我俩难得找到这么个顺心的徒弟,自然希望他把什么好事都占了,处事就难免会苛刻些,你二师父在这方面尤其严重,你可别在意!这个老家伙,听说你有了轩儿的骨肉,在栖风楼喝了一坛子陈年佳酿,手舞足蹈了半天,恨不得现在就有人叫他师祖呢!呵呵呵——”
一旁的晴杉她们仨都暗自发笑,尤其听二师父红着黑脸嘿嘿笑骂:“你个老司,怎么什么都往外倒,你不也喝了大半坛,还说要让轩儿多生几个来着——”她们终于憋不住,吃吃笑了。
凝珮心里顿时暖意升腾,眼眸湿润着微微低首,说:“珮儿不敢,珮儿知道两位师尊的良苦用心,必定不辜负师尊的教诲!”
司徒霄汉摇头说:“什么教诲都比不上你们过得舒坦安心,不管有什么事,你们夫妇间多商量,能互相体谅,那就不用在意别人说什么。”他说这话时,还逐一看了看晴杉、真伊、槿儿,晴杉是理所当然的点首表示赞同师尊的话,真伊跟槿儿也不由自主点首,过后才觉得,自己做这个动作好像用心太急切了些,暗自羞怯不已。
司徒霄汉的目光最终落在依婕身上,他温颜说:“婕儿,你二师父一直属意于你,认为你是轩儿的良配,自然有他的道理,不过,你与轩儿究竟如何相处,关键还在于你俩,我们这两个老家伙是无法强求的,你们都是聪明的孩子,好好处置这一切,不要作茧自缚!”
依婕听得心cháo澎湃,一时之间都不知该想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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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集 宁可是春梦
第十一集宁可是chūn梦
慕轩原本想请两位师父留下,与自己的娘和岳父岳母见见面,但司徒霄汉和古舟寻说夤夜贸然来访,原本就有点做贼的感觉,不适合再跟主人家见面,另找rì子前来拜访吧。
两位师父临走之时,凝珮才觉得自己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刀子嘴豆腐心”,司徒霄汉说他俩近年都潜心研究医术,研制了一些丹药,就送了凝珮她们一些,其中古舟寻特意给凝珮准备的是孕妇专用的“静心保胎丸”,而晴杉她们得到的是“如意香肌丸”和“心平气和丹”,前者是用白芷、杜蘅、薰草、杜若、藁本之类制作而成,每天早晚服用,一个月之后可以遍体生香,这个见面礼让晴杉她们都心动不已,她们原本就对凝珮不用任何香料就能遍体透香的天赋异禀感到羡慕,如今自己要是仗着“如意香肌丸”也能得偿心愿的话,那可就太美妙了!
慕轩非常赞同两位师父的这项成果,无论到什么时代,女人都是追求美的,别的没办法保证——哪怕是后世高超技术下的整容整形都有其不足之处,而使得自己体有异香恐怕是每一个女人的梦想,看起来,“生民”从此又多了一条生财之道。
当然,其实慕轩更喜欢“心平气和丹”,这种丹药,是两位师父特意为晴杉、真伊、槿儿她们这些没有练过内家功夫的准备的,吃了这些丹药,能理顺经脉、调匀气息,再加上他的指点督促,假以时rì,她们也能在内家功夫上略有小成,至少固本培元、强身健体是一定的。
而慕轩也有礼物可收,就是上次他从阳无尽那里得来的那本书,司徒霄汉悄悄给他的时候低声说:“与你的娘子们稍加修炼,可以调和yīn阳,助长闺房乐趣,促进双方身体强健。”
这一晚,慕轩独自在书房歇息,睡得晚了些,幸好跟凤承朝约定的比武时辰在黄昏,第二天上午,他好好睡了一觉,期间秦夫人特意来看望他,直言不讳的跟他说大战之前要节制房事,不能由着xìng子胡来,慕轩觉得真是冤枉透顶,而凝珮她们知道之后嬉笑了好一段时rì。
黄昏前,他独自一人来到了栖风楼,凝珮她们原先想跟着去,但慕轩最后还是说服她们没跟着。
他到了没一盏茶的工夫,凤承朝跟妻女就来了,龙吟水和杨子居自然也跟着,梅儿看慕轩的眼神中满是关切,慕轩给她一个“你放心,没事”的眼神,而后,双方稍待片刻,慕轩就跟凤承朝进了栖风楼的“舞风厅”,这里面的桌椅都挪到了一边,中间腾出了五丈方圆的空地。
他俩进去后,舞风厅的大门就关上了,所以,两人这一战的过程如何,厅外人都不知道,至于结果怎样,半个时辰之后,当大战后的两人步出舞风厅后,大家就都知道了——凤承朝轻轻扶着慕轩的肩膀,脸上带着笑容。
爹爹输了!这是梅儿的第一反应,她先是一喜,而后就是一阵揪心,爹爹扶着大哥的肩膀,难道爹爹受伤了?她抢步来到前面,伸手扶凤承朝,急切地问:“爹爹,您受伤了?”
凤承朝笑着微微摇手,说:“别急别急,爹没事,你得相信你的方大哥绝对不敢伤我!呵呵呵——”
梅儿一脸娇羞,顿足娇嗔:“爹——”而后不忘对着脸上露出笑容的慕轩瞪上一眼。
“这个方慕轩,那枪使得出神入化,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是后来凤承朝跟两位夫人说的话,“我最后‘流光一掷’那一剑,离他只有三寸多,原以为能迫使他弃枪认输,谁知他那枪居然一下子又变成了箫,在我的剑尖触到他肩膀之前,他的银箫已经抵在我的膻中穴上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龙栖霞安慰自己的丈夫,“他以后就是你的女婿了,老丈人输给女婿那么一招半式,也不算丢人!”
“尤其这个女婿还是保家卫国的无命将军!”向紫烟也打趣丈夫,说实话,昨晚听梅儿说他就是那个威震边关的无命将军,尤其说到她这段rì子在东胜卫的所见所闻,他们这三个做爹娘的都很是吃惊,想不到,一个自称江湖草莽的年轻人,居然那么早就投身边关,驰骋沙场,还立志开创那么大的伟业,确实让他们这上一代人震撼而折服!
凤承朝不以为意,笑笑,说:“无论如何,与他一战之后,师门的恩怨就算了结了。”
龙栖霞和向紫烟都是知道他师门往事的,闻言一起诧异道:“他是那使枪的前辈的弟子?”
凤承朝摇头,说:“确切点说,他是那两位前辈共同的弟子,他的剑法也绝对不差,我甚至怀疑他的剑法比枪法更具杀伤力,他的一些枪招分明就是剑招。”
龙栖霞和向紫烟的惊诧之情更深了,想不到,梅儿的姻缘要么不来,一旦来了,就一下子解决了不少关键xìng的问题,看起来,“姻缘天注定”还真是没说错!
“看样子,咱们这个女婿是个很能招惹女孩子的,咱们让梅儿嫁给他不会是个错误吧?”向紫烟很是担心地问,虽然她是最早希望梅儿跟这个年轻人在一起的,可事到临头,她也是最纠结的一个。
凤承朝看看自己两位夫人,苦笑说:“咱们三个人里,我好像是最没有发言权的。不过我觉得,只要他能对咱们梅儿好,他有几个娘子不是问题,毕竟,那些一辈子始终只有一个娘子的也不见得对自己娘子就是忠心不二的。”
龙栖霞“噗嗤”笑了,瞥一眼丈夫,说:“我怎么觉得你这是王婆卖瓜呀?”
向紫烟也笑了,不过却点头说:“我觉得大哥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有的男人虽然家里只有一个娘子,但在外面却是花天酒地、眠花宿柳的,所以,咱们或许确实不能因为这个,就把方慕轩一棍子打死。”
这个问题其实是没办法讨论出什么结果来的,好在,他们作为丈人丈母娘有绝对的决定权,梅儿如愿以偿的与慕轩定下了亲事,而且鉴于两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秦夫人跟凤承朝夫妇商量,半个月内就给他们办婚事。
慕轩跟梅儿商量,他欠凝珮和晴杉一个正式的仪式,能否在娶她的同时给她们一个同样的仪式,梅儿自然没有意见,而凤承朝夫妇是江湖人,并不很在意这种俗世虚礼,既然梅儿不介意,他们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但秦夫人这个新郎的母亲反倒提出异议,她认为这样对梅儿不公平,最后还是梅儿出面说服了她。
凤承朝就以客栈为家嫁女儿,慕轩却不能在庄家这老丈人家娶别的女子,好在之前他托张二掌柜置办的宅子已经办好交接手续,张财也请凝珮她们去看过,里面重新打理了一下,其中不少布置装饰就是按照凝珮她们的意思弄的,慕轩回来后去看过两次,宅子基本已经修缮完工,接下来把它整治成办喜事的新房就行,而且宅子就在庄家后面一条街,两处离着只有七十多步,往来很是方便。
慕轩与梅儿的文定之期下聘书的同时,也给凝珮和晴杉下了聘书,秦夫人的意思,依婕这边也一块下了聘书得了,婚礼可以以后再举行,但依婕说父亲在南边,让他老人家赶过来太仓促,还是下次再说吧。
慕轩他们知道她恐怕还是心结难除,自然不会逼她。
下聘书前夜,慕轩就住到了新宅子里,之后,秦夫人也住进去了,虽然他们每天都还照旧到庄家吃饭、闲聊,但晚上必定回新宅子居住,这倒使得凝珮和晴杉很是失落,而慕轩也觉得自己作茧自缚了,每晚上孤零零的入睡,还得担心怀孕了的凝珮晚上睡得安稳不安稳,想想真是郁闷。
就在下聘书的第三天上午,夏侯富廉一行来到了定州城,他们虽然婉拒了不少官场上的应酬,但还是参加了两次宴请,所以比预期晚了两天到达。
夏侯富廉看来是个相当低调的人,一行人乘坐的就三辆装饰简单的马车,还有一辆装着些东西,他们进城后果然在栖风楼落脚,包了一个跨院,慕轩很快知道,来的除了夏侯富廉、夏侯潇湘祖孙俩之外,还有夏侯潇湘的妹子夏侯晓霏,“血刃”连北里在夏侯潇湘入住客栈不到半个时辰就来跟他们会合了,之前小高他们却始终不知道他在哪里。
夏侯富廉赶来定州城的目的,慕轩很快也就知道了,因为第二天上午,夏侯富廉就带着夏侯潇湘到庄家来了。
庄庭自然知道拜帖上的“夏侯富廉”四个字代表什么,他只是不明白,这个夏侯世家以往的家主不远万里、亲自登门有什么大事,他将这祖孙俩迎进客厅,下人奉上香茗。
夏侯富廉看上去也就六旬出头,穿着儒衫,身形高大,体格魁梧,但慈眉善目,浑身透着儒雅之气,要不是庄庭事先知道他是谁,并且看他眉宇间隐隐透着的威严气势,乍一看,还以为是个私塾先生呢!
“老爷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庄庭自忖离开官场多年,甭管什么人来,他都不会再有什么顾虑和担忧,态度上自然不卑不亢。
夏侯富廉神情有些尴尬,说:“老头子登门拜访,实在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庄先生首肯!”
你会有什么事要求到我呢?庄庭心里一怔,脸上却不动声sè,说:“老爷子有话请讲,庄庭力所能及的,一定竭尽全力!”
夏侯富廉神情郑重,看一眼侍立身侧的夏侯潇湘,说:“劣孙潇湘之前与先生千金有过交往,对令千金念念不忘,老头子不揣冒昧,想见见令千金,不知先生是否允许?”
庄庭听堂妹提起过夏侯潇湘倾慕自家爱女之事,闻言并不觉得奇怪,只是有些为难地说:“小女与小婿已然成婚,如今小女有孕在身,不便拜见老爷子,还望老爷子恕罪!”
夏侯富廉一脸惊诧之sè,歉然道:“老头子不明实情,来得唐突,还望先生勿怪!”
庄庭忙道无妨,夏侯富廉转头看一眼夏侯潇湘,眼神带有淡淡的责怪之意,不过,他心里没有太多的责难之意,这个孙儿本就出众,眼界高一点也无可厚非,好不容易瞧上了可心的女子,这么急切也是情有可原的,只是,人家都已是有夫之妇了,你再想着可就不合适了。
夏侯潇湘眼底闪过一抹恨意,却很快又平静下来,向着庄庭欠身说:“庄伯父,不知方兄可在此处,能否请来一见?”
庄庭点头说:“在,请公子稍候片刻!”
他让门外的下人去请姑爷,片刻之后,慕轩同凝珮双双出现在客厅门口,庄庭引他们进来,两人双双向夏侯富廉行礼,夏侯富廉看眼前这个少妇装束的女子,虽然她腹部有些凸起,但丝毫无损她的容光,如此容貌气质都超尘拔俗的女子,与潇湘还真是一双璧人,难怪潇湘对她用情如此之深!只是可惜,她已是人家的媳妇,潇湘来迟了一步呀!
“贤伉俪免礼,老头子来得冒昧,还望贤伉俪勿怪!”夏侯富廉和颜悦sè,丝毫没有曾经是一方之雄的骄矜之sè。
慕轩抱拳说:“晚辈久仰前辈威名,今rì得见尊颜,不胜荣幸!”他又向夏侯潇湘拱手说:“公子别来无恙?”
夏侯潇湘也抱拳说:“潇湘一切皆好!方兄别来无恙?庄小姐别来无恙?”
在他充满情意的目光注视之下,凝珮却只当没有在意,淡淡一笑,说:“多谢公子挂念,小妇人无恙!”想到这个无耻的男人做的那些龌龊事,她就想要吐,不过,正如轩郎所说,就是要以若无其事来让这种人莫测高深、气急败坏,而后再找最佳时机予以致命一击。
夏侯潇湘脸sè如常,但在转开目光时,眼底是深深的怨恨之sè,他在回到川中后,才接到消息,龙家有个丫鬟被yín辱致死,据说凶嫌是龙家的管家,夏侯潇湘才觉得自己那一晚肯定是搞错女人了——说起来,真希望之前的一切只是一场chūn梦,梦醒了还能留下些许回味之处,现在这情形,真是让人越想越恶心呀!他把自己一直珍藏的女子内衣衫撕得粉碎,干呕了不知道多少次,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看着眼前即将为人母却越发明艳动人的凝珮,夏侯潇湘心里对慕轩的嫉恨就更加深重了,他恨不得拔剑将慕轩砍成十八段,可眼前偏偏无能为力,反而还得强颜欢笑,真是恨得浑身牙痒痒!
而令他更加愤恨的是,昨晚他从连北里那里知道,含霁宫凤承朝一行人也在本城,而且过几天凤家四姑娘就要嫁给眼前这个方慕轩,而方慕轩除庄家小姐之外,居然早就有了另外一房娘子。
“好你个方慕轩,跟本公子抢女人不算,居然还拈花惹草,本公子早晚要让你后悔莫及!”夏侯潇湘在心里暗自发誓,脸sè却愈加和善可亲——当然,这是他自己的感觉,对于早就看清他本质的慕轩、凝珮而言,他们只是在等着这个yīn险狡诈、无所不用其极的龌龊小人露出原形的那一刻。
夏侯富廉在庄家逗留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起身告辞了,他带着夏侯潇湘回到栖风楼,发现凤承朝带着妻女在等着呢,凤承朝听闻夏侯老爷子来到本城了,特意前来拜望,看老爷子jīng神头还是很足,容貌上比起前些年没多大差别,他心里很是高兴;而夏侯富廉看当年的少年侠侣如今也已是人家爹娘了,言谈间甚是开怀。
梅儿、荷姑娘跟珺姑娘方才在等老爷子回来时,与负责待客的夏侯晓霏已经聊得很是热络,不过看到夏侯潇湘,梅儿就下意识的有种厌恶之感,之前慕轩找机会跟她和爹娘他们三个秘密谈过,提到了上次江南之行中夏侯潇湘的一系列行径,也说了连南星在东套的所作所为,让含霁宫小心提防夏侯世家,凤承朝虽然无法相信有关夏侯潇湘的的一切,但他觉得慕轩不是那种随便给人泼脏水的小人,所以他让两位夫人和梅儿暂时不要将这些告诉荷儿、珺儿她们,免得她们一时沉不住气而走露消息。
眼前,凤承朝觉得夏侯老爷子与从前似乎没什么改变,暗自思量:或许夏侯潇湘干的那些事老爷子未必知道,更不要说会参与其中了!万一老爷子真的也有份,含霁宫是否要同夏候世家恩断义绝呢?
他为这念头纠结了很久,毕竟,当年老爷子对他的恩德不浅,真要跟他老人家翻脸,还真是很为难!
在这件事上面,梅儿就没什么顾虑,反正,慕轩所说的她都相信,夏侯世家真要是干什么危害武林的事,她自然会站在夫君那边,唯他马首是瞻。
凤承朝就在栖风楼定了酒席给夏侯老爷子接风,前几天慕轩与梅儿文定之时,也是在这里宴请相关人等的,张财还是男方的媒人呢,他这个二掌柜亲自安排接待夏侯富廉的酒宴,夏侯富廉一行人受到的接待非常隆重,而那些美酒佳肴也大多是他们之前没有品尝过的,这顿饭吃得,连一向很是注重口腹之yù的夏侯潇湘都觉得意犹未尽。
席间,凤承朝向老爷子直说了女儿与慕轩的婚事,并盛情邀请老爷子暂留定州参加七rì后的婚礼,老爷子诧异之余,告诉他说:“承朝啊,不瞒你说,我这把老骨头这次万里迢迢跑到京师去,为的也正是晓霏的婚事,我恐怕等不及参加完婚礼再走了,那边也有人等着呢!”
凤承朝他们恍然,都下意识地看看席上的夏侯晓霏,后者脸sè微微一红,赶忙低首回避众人的眼光,坐在她左手边的梅儿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位姑娘神情间似乎不满之情多于羞涩之意,莫非,她对这桩婚事有意见?
想想也是有可能的,夏侯老爷子要亲自送孙女上京师,恰恰说明男方对夏侯世家非常重要,那这婚事十有**关系到两家的利益,想想大家族的女孩子真是很可怜,虽然自小到大锦衣玉食,什么都不会缺,但婚姻之事十之**都身不由己,得为家族利益奉献情爱,说起来,还是我这样的幸运呀,能够跟自己喜欢的轩郎成双成对!
梅儿暗自感慨万端,却没有注意到,在夏侯晓霏右手边的珺姑娘的注意力许多时候都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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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恶毒的消肌水
第一集恶毒的消肌水
吃过酒宴,夏侯老爷子留凤承朝他们说话,这个过程中,夏侯潇湘始终表现得非常谦逊有礼,梅儿看着真是难受,她恨不得当场揭穿这个虚伪无耻、龌龊不堪的伪君子,最后,她终于受不了了,拉上三姐和小妹,提前离开了。
她们回到客栈,龙吟水跟杨子居两个大男人居然跑到街上逛了半天,还买了一大堆的东西,他俩还说碰到了慕轩和薛庚,他俩也在买东西。
梅儿很是好奇两个大男人会买些什么,只是目前她不便去见自己的心上人,算算也就几天rì子,熬一熬,很快就过去了。
那么,眼下,自己可以做些什么呢?
她前思后想,觉得揭穿夏侯潇湘的真面目是当务之急,只是,得找一个好时机,最好夏侯潇湘不在夏侯老爷子眼前的时候。
凤承朝他们黄昏前就回来了,老爷子临时有事,就没有留他们吃晚饭。
第二天,凤承朝夫妇三个去跟秦夫人商量具体的婚礼步骤,杨子居请荷姑娘出去逛逛,说昨天跟龙吟水发现了一处很不错的小吃,龙吟水就拉着珺姑娘一块去了,本来珺姑娘要拉梅儿一起去,梅儿说身体不适,一个人留在客栈。
等他们都走了,梅儿就直奔栖风楼,进得门来,一个伙计很热情地问:“这位小姐,有什么需要吗?”
梅儿只是说一声:“没什么,我只是来找人的。”
伙计也就不说什么了,梅儿直奔老爷子一行人住的跨院“松风苑”,院门紧闭着,她上前敲门,好一会儿,才有人开门,梅儿一看,居然是“刀刃”连北里,他看看梅儿,问:“凤姑娘有何贵干?”
梅儿说:“我想拜见夏侯老爷子,不知老爷子可有空闲?”
连北里皱皱眉,说:“姑娘请等一下!”
他关上门,片刻之后,才又打开门,说:“老爷子一个人在客厅里,姑娘自己进去吧!”他带着梅儿来到客厅前,指指里面,自己退到了院门那里。
梅儿有一刹那的迟疑,她总觉得这个连北里有些奇怪,但想到可以见到老爷子了,也就不去管这些了,抬步上阶,客厅的门大开着,不过窗都关着,光线有些暗,她跨步进来,眨了两下眼睛才适应,却发现客厅里根本没人,她顿时心生jǐng兆,转身想要退出,耳后一阵劲风袭来,她只觉后心两处穴道一麻,整个人就浑身无力,颓然倒地——不,并没有倒地,一双强壮的胳膊伸过来,一下子将她抱了起来,梅儿仰面朝上,可以看见对方的脸——这个偷袭自己的男人,正是她这一次想来揭露其真面目的夏侯潇湘。
震惊之下,她都忘了自己并没有被点上哑穴,居然忘了怒斥对方的无耻行径,夏侯潇湘抱着她,脚下迅疾移动,转眼之间,梅儿就被抱进了一间寝室,这里窗户紧闭,光线有些暗,夏侯潇湘将她放在床上,而后站在床前冷笑着说:“怎么,梅姑娘,都快做新娘了,不在客栈好好呆着,跑来见我爷爷干什么?”
梅儿心中暗自叫苦,却故作镇定地问:“我来见老爷子,你干嘛这么对我?”
夏侯潇湘再次冷笑,说:“见我爷爷干什么?告我的状?”
梅儿脸上一僵,问:“告状?告什么状?”
夏侯潇湘气极而笑,说:“别装糊涂了,你昨天那些表情早就出卖了自己,别以为只有你知道我的事情,你经历了什么我也知道,你想向老家伙告状?真可惜,有人请他去喝酒,这里只有我在,你白跑一趟了——哦,不,没有白跑,本公子在这里呢,会好好陪你玩玩的!嘿嘿嘿——”
他yín笑着伸手就去解梅儿的裙带,梅儿惊叫一声,喝道:“混蛋,你想干什么?混蛋,住手!”
夏侯潇湘丝毫不为所动,很快就将她的裙带解开了,而后三两下就扯开了她胸前的衣襟,嘴里还说着:“你这样的女人,虽然长得不错,就是太黑了,本公子原本没多大兴趣,不过冲着你是方慕轩的女人,本公子就勉为其难玩玩,要是新婚之夜他发现你已经被本公子玩过,不知道会是——哦——”他的声音猛然一顿,眼睛忽然之间就睁得大大的,盯着梅儿的胸前看呆了。
梅儿胸前的内外衣衫已经被他扯开,只剩下最后遮着双峰的比基尼内衣——淡绿sè的内衣紧紧绷在胸前,双峰愈加浑圆,沟壑更加幽深,看得夏侯潇湘一眼不眨,张着大嘴,很快就觉得嘴角有口水流下来了,他抬袖擦擦口水,忽然恨恨地说:“想不到你居然有这么大的**,嘿嘿嘿——哼哼哼,姓方的有什么好,居然可以得到你们这些女人的芳心,真***邪门!”
他一把抓住梅儿的右边酥峰,狠狠的揉捏了两下,yín笑着说:“不过,你的心给了姓方的也没关系,你的人可就要先让本公子好好玩玩了!嘿嘿嘿——”
梅儿心中惊怒交加,这种中原女子穿着的内衣衫,她是听取了慕轩的建议,来定州后特意跟着凝珮她们去买的,原想让轩郎好好看看,谁想居然碰上了这种事,先便宜了这个龌龊小人,她才想张口大叫,夏侯潇湘却动作迅疾,一把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一把扯下了她的内衣,而后就用内衣绑住了她的嘴,这样,她想咬舌自尽都不可能,而且也不可能高声喊叫,梅儿只觉胸前一凉,丰挺的双峰就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中,眼见那个龌龊男人的眼睛看着自己的胸前,嘴角有口水淌个不停,她心里急得差点昏过去,却强迫自己一定要清醒,要清醒——
夏侯潇湘伸着双手在梅儿颤巍巍的双峰上方比划几下,yín笑着说:“好大,好挺,老子玩了那么多女人,第一次看见这么大又这么挺的**,老子真是运气好呀,哈哈哈——”他顾不得嘴角直流的口水,猴急的将自己的腰带扯开,衣袍扒下,上身很快就**裸的了,“不知道你下面是不是也会与众不同,老子好心急呀,嘿嘿,你要是想叫,一定要大声,老子会干得更舒服的,哈哈哈——”他伸手去扯裤腰带,腰带一下子扯乱了,成了死结,他心急的扯着,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裆下已经扯起了一个高高的帐篷——
“嘿——”,他突然扯住裤带用力一拉,裤带崩断了,他的纨袴“唰”一下就滑到了脚踝,胯下那个张牙舞爪的东西立即跳动着出现了,不过,梅儿有幸没有看到那个丑陋的东西,就在夏侯潇湘崩断裤带的同时,他身后传来非常轻微的“喀喇喇”的声音,他心中一惊,裤子掉下的同时,他快速转过身来,身后六尺多外的地上出现了一个四尺见方的大洞,他凝神戒备,洞里忽然shè出一道光华,他飞身后退,却还是晚了一步,那光华一下就shè到了他胯下那还挺着的东西上,一阵灼痛传来,他差点就叫出声来,而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洞中一闪而出,而后就是一脚蹬在了自己的小腹上——这要在平时,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但现在,他全身光光的,突然间有外人出现,他再无耻龌龊也都会有一丝羞愧之心,而且脚踝上的裤子绊住了脚,行动自然不便,这一脚挨得,五脏六腑都好像被蹬散了,一阵尖利的疼痛直传下体,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脸sè煞白,鬓角的汗都下来了,这一次他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啊——”那声音,像是一只被踩着脖子的鸡发出的。
“狗东西,我的女人你也敢碰!”来人正是慕轩,他踹了对方一脚之后,身形直扑床边,一下把自己的外袍解下裹住梅儿的身体,将她一把抱起,而后直奔那个地洞,在他身形消失在地洞入口而地洞盖板重又回到原位时,夏侯潇湘耳边还回响着一句话:“那就尝尝这消肌水的厉害吧,我要你一点一点丧失做男人的能力,让你这个狗东西生不如死!”
消肌水?难道就是刚才胯下那话儿上面被shè到的东西?一点一点丧失做男人的能力,那是什么意思?夏侯潇湘脸sè更白,下意识的低头看自己的胯下,不知什么时候,刚才还趾高气昂的那话儿已经变得垂头丧气软塌塌的了,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刚勇痕迹,一种不祥之兆在他心中升起……
慕轩抱着梅儿步下那八级台阶,而后沿着一条黑漆漆的暗道走了十多丈,拐了个弯,又走了七八丈,这才又踏上台阶往上走,最终来到了一个房间里。
慕轩把梅儿放在床上,解开自己外袍,将梅儿的衣衫逐一整理好,这才将她的穴位都解开,嘴上绑的内衣也解下了,梅儿足足愣了有半盏茶的工夫,才猛然抱住慕轩的脖子大哭,哭得声音几度有窒息的危险,其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呢喃:“我不干净了,我脏了,我不干净了,我脏了——”
慕轩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极力安慰着:“没事的,没事的——”但梅儿还是无法遏制她的绝望情绪,慕轩看看让她再这么哭下去不是办法,忽然用力掰开她的双手,一把推开她,一个巴掌甩在她的脸上,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哭什么哭,你还有脸哭——”
梅儿顿时惊住了,双手还抬着,嘴半张着,傻愣愣的看着他,睫毛上还挂着泪水呢!
慕轩轻轻握住她的两手,柔声说:“这下子,你的负罪感是不是减轻了?”
梅儿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喃喃道:“轩郎,我不干净了,我脏了,我被那个混蛋看了,还被他摸了,被他摸了——”她情绪激动的抱紧胸前,无意识的摇着螓首。
慕轩赶紧将她的螓首抱住,说:“没关系,没关系,你没有不干净,那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梅儿在他怀里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息,抱着他的腰,怯怯地问:“轩郎,你还会要我吗?”
慕轩紧紧抱住她,尽量让声音显得平和,说:“你说什么傻话呢,再过几天,你可就是我的新娘子了,不会是想现在悔婚吧?”他的声音忽然愤慨起来,一把推开她,猛地一拍床沿,怒道:“你要是敢悔婚,要是敢耍我,我这辈子都纠缠着你,让你永不能安生!”
梅儿再次愣愣的看着他,眼神中满是迷茫,在慕轩恶狠狠地瞪视之下,她终于垂下眼帘,怯怯地说:“我没有想悔婚,没有——”
慕轩一把抱住她的肩膀,喜道:“真的?那你可不能再说那种话了,你那点委屈,我早晚全部向那个杂碎讨回来,我要让他这辈子做不了男人!”
梅儿脸上闪现羞sè,嗫嚅着双唇说:“什么做不了男人?”
慕轩一笑,说:“这是秘密,说出来就不灵了。”
梅儿似乎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不再往下问,只是再次可怜兮兮的问:“轩郎,你真的不会不要我?”
慕轩在她鼻尖上轻刮一下,说:“傻丫头,永远不会发生那样的事,除非是你不要我了。”
“我要,我要!”梅儿脱口而出,但随即想起眼前这个男人在某一次欢爱后说的话来,俏脸上泛起红晕,慕轩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呢,在她耳边悄悄说:“你现在要不要?要不,咱俩就在这里先洞房——”
话音未落,脑袋上就挨了一个爆栗,梅儿像只小老虎一般,很是凶悍的说:“瞎想什么呢?再说胡话,小心成亲那天找不着新娘子!”
“是是是,老婆大人!”慕轩表面上诚惶诚恐,但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心说:只要你能恢复正常,那就算你变成母老虎我也愿意,我保证不做打虎的武松!
“什么老婆大人,你又说什么怪话呢?”梅儿神情凶巴巴的,但掩饰不住眉宇间的娇羞之sè。
慕轩呵呵呵笑着,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手也没闲着,在她的胸前肆意轻薄一阵,弄得梅儿面红耳赤气息紊乱才罢休。
这么一阵闹腾,梅儿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她自然知道夫君这么闹腾的用意,这个男人愿意这样哄自己开心,她心里很是感动——虽然,她还是觉得似乎自己被这个男人占了不少便宜。
慕轩来栖凤楼,是跟赶来此地的张近泉商量婚礼上的有关事宜的,两位师父会来参加婚礼,教中不少人都要来,栖风楼得准备很多东西,要不,慕轩那处新宅真的容不下这么多人。
他到客栈,去见张近泉的路上遇到了伙计韩五,韩五是认识梅儿的,跟他说:“方爷,小的好像看见凤四姑娘去夏侯家的那个松风苑去了,不过,夏侯老爷子带着那位小姐去赴宴了,院子里只有夏侯公子在吧!”
慕轩当即就是一惊,赶紧来找张近泉,栖风楼在每一个跨院的下面都挖了暗道,为的就是关键时刻派上用场,张近泉让人在院子前边的楼上观望,发现夏侯潇湘抱着一个女子进了他的寝室,慕轩闻讯,当即进了暗道,暗道并不常用,里面的气息很难闻,慕轩不得已,拿了一壶温开水,含一口吐一口,好不容易摸到夏侯潇湘寝室下方,从特制的孔道听到了上面的声音,千钧一发之际,他开了暗道口,就用壶中温开水当暗器击中夏侯潇湘下体,当时,他就拿定主意了,他要用这温开水,让那个几次三番sè心不死的狗东西一天天走向惊惶与恐惧,他要让夏侯潇湘不得好死。
所以,黄昏时分,夏侯潇湘非常偶然的听到两个在栖风楼喝酒的江湖人在私下谈论那个消肌水,据说他们的一个同伴下体中了那种毒水,当时没什么感觉,但半个月后跟女人亲热的时候发现,他那话儿一点反应都没有了,当时以为是太紧张了,但连着发生同样的情况几次之后,他才算明白,是那个消肌水让他失去了做男人的能力……
夏侯潇湘当时很是怀疑这是方慕轩的yīn谋,但当连北里悄悄去打听了一番回来后,他的心里就充满了惊惶失措,而且,当夜,他发现,虽然自己躲在寝室里想尽办法让自己那话儿抬起了头,但是,它显然没有从前坚挺了……
究竟是哪个混蛋,制成了这恶毒无比的消肌水?老子一定要砍了他,砍了他,不,要砍了他祖宗十八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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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 上京师
第二集上京师
梅儿把自己的遭遇悄悄告诉了爹娘,但请求他们不要去向夏候老爷子揭穿夏侯潇湘,因为,慕轩说过,所有的事都由他去跟夏侯潇湘解决掉。
凤承朝夫妻三人虽然对这事感到无比愤怒,但最终还是答应了梅儿。
夏侯富廉一行很快就离开了定州城,而慕轩和梅儿也很快等到了他们的大喜之rì。
比起慕轩和凝珮在九华山翠微峰上的成亲仪式,这一次的显然要烦琐得多了,什么三书六礼都做全了,加上来的宾客不少,慕轩光接待就累得够呛,还好有交游广博的张近泉帮衬着,而秦夫人待人接物也很有一套,这让慕轩相对要减少了一些疲累。
整个迎亲过程相当低调,只是那同时出现的三顶八抬红花轿绝对博人眼球,看热闹的人相当之多,幸好迎亲队伍只是从庄家往街东头绕到后街,再由东头到了慕轩的新宅子,这么短的路程,总算减少了不必要的麻烦。
别的仪式都是新郎和三个新娘子一起进行,只有拜天地这个仪式却是分别进行——也就是慕轩分三次牵着不同的新娘子进行,而后洞房里的合卺礼自然也得三次,第一次拜堂的梅儿自然很是激动,不过,后来她跟另外两个新娘子交流之后,觉得自己吃亏了——她俩都有过一次印象深刻的拜堂,而自己这一次好像太程式化了,没劲!要不,找个机会跟轩郎再拜一次?
虽然谈不上位高权重,但慕轩怎么说也是“生民”的总执事,所以闹洞房的时候就发现好处了,那就是,没人敢来闹洞房——年长的爱护他,不会来做这不靠谱的事;年轻的敬他畏他,谁敢跑来瞎搅和!
这个新婚夜,慕轩是跟梅儿过的,本来梅儿还要他到凝珮、晴杉那边去,但那两位却非常干脆的把新郎官赶回来了。
这一晚,慕轩相当累,梅儿却似乎充满了斗志,床笫之间居然非常主动,慕轩打起jīng神跟她亲热,梅儿最终还是察觉了他的异样,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慕轩在汗涔涔之中点头,说:“跟彩纤姑娘谈过了,但她一时之间还难以转得过弯来,薛庚准备再多住一段时rì。”
彩纤找了个机会直接问他是否就是《jīng变》的创作者,慕轩也就实话实说,说这故事框架确实跟自己有关,但整个故事剧本却是“生民”弟兄集体创作的,而且他方慕轩就是一介武夫,真的不会靠笔墨生存,恐怕不可能给予她想象中的舞文弄墨的生涯。
彩纤对此很是痛苦,她说可以为了慕轩现今的状态而改变她的追求,慕轩只好残忍地问她:“如果那样,那你得到的还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彩纤沉默了好久,茫然地看着他,问:“那我该怎么做呢?”现在想想,还不如我没有发现你的秘密呢,那样的话,可以像紫纤、蓝纤一样继续活在美好的憧憬之中。
慕轩非常肯定的告诉她:“一切顺其自然,你可以追求你想要的,但不要关上接纳生活中种种意外的大门,在不违逆自己的情感的前提下,尝试接受他人的情感!”
彩纤自然知道他说这话的目的,看着他的眼神中,依旧是一片茫然,慕轩最后只能告诉她:“至少不要毅然决然的回绝薛庚,让时光来决定你跟他的关系,其实也可以让时光来决定咱们之间的关系。”
彩纤轻咬着红唇,迷糊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薛庚为此大受鼓舞,所以将账房老张他们打发回去交差,自己独自在这里继续呆下去。
慕轩觉得薛庚要打的是一场持久战,所以他还是忧心忡忡的。
“既然你把这事交给了时光,那你就不用太在意了,”梅儿想了好一会儿,轻抚着他的眉头说,“薛庚想要得美人赏识,需要展现他的真情。jīng诚所至,金石为开,现在需要烦恼的,好像不该是你了呀?”
慕轩一愣,苦笑着说:“我要是这么想,算不算是推卸责任?”
梅儿很不屑的哼一声,说:“在彩纤这事上,说实话,你还真没什么资格去负什么责任,你要负责的话,得对依婕、真伊和槿儿才对。”
依婕婉拒了成亲的提议,而真伊对成亲之事很是向往,不过她说要陪着为父守孝的槿儿,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慕轩此后在婚姻上不光得考虑已经跟他成亲的凝珮她们三个,更得考虑依婕她们三个还没过门的女子。
慕轩很是认真的想了一阵,觉得梅儿一言惊醒了梦中人,不由点头说:“是是,梅儿,你说的很对,我好像是本末倒置了。”彩纤最后怎么想,那确实是彩纤自己的事,不该由他方慕轩决定,但依婕她们三个的未来,却是自己必须全权负责的。
慕轩的心结自洞房花烛夜之后打开了,但凤承朝夫妻三人却发现,自梅儿与慕轩成亲的事定下之后,珺儿的情绪就很不稳定,尤其梅儿成婚前夕,珺儿时不时就会问他们:“我什么时候跟方慕轩成亲?”
凤承朝他们三个每一次都是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而珺儿也似乎并不需要他们的回答,每一次都会自言自语的说:“四姐说他还有好几个娘子没跟他成亲呢,我再等等吧!”
夫妻三个真担心她会渐渐陷入癫狂之态,忧心不已。
婚宴那rì,慕轩的两位师父现身,凤承朝与他俩见面,喝酒闲话之余,了解了慕轩更多的情况,尤其司徒霄汉直接告诉了他有关“生民”的情况,凤承朝从师尊李九皋口中多少知道眼前这两位与避世门——也就是后来所谓的魔教——的关系,知道了这些也没有太大的惊诧之情,严格说起来,他创立的天山含霁宫在一些中原门派看来也是外邦异教,所以他并不认为“生民”有什么不妥,别的不说,单以出身“生民”的慕轩创血狼、守边关一事来看,“生民”也绝对有可取之处。
所以,凤承朝也直言不讳的说起珺儿的一厢情愿——这在旁人眼中可能是家丑,但他可不想为了遮遮掩掩而错过救助女儿的机会,毕竟,眼前是慕轩的师尊,以他们对自己弟子的了解,或许可以找到解决问题的关键。
古舟寻对这个问题表示无能为力,一个依婕的事已经让他一筹莫展了,再来一个女儿家的情感问题,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说合适。
司徒霄汉沉吟良久,提出了一种解决方式:“令嫒认定她与小徒是珠联璧合的天作佳偶,无非是有贤伉俪当年的天作之合在先,而她恰与小徒有类似的偶遇经历,至于她是否能和小徒成就美满姻缘,其实无从稽考,如果咱们一味告诫她不要一厢情愿的越陷越深,她恐怕难以接受咱们告诉她的结论,最理想的做法,是由她自己去发现那个结果,所以,假使贤伉俪认为可行,可以让她与小徒多多接触,尤其让她熟悉小徒的rì常生活状况,假以时rì,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憧憬了。”
凤承朝和两位夫人互相看看,不约而同的点头表示赞同,姜还是老的辣啊,此前他们确实反应激烈了些,直接告诉珺儿跟慕轩不可能,但越是阻拦得厉害,珺儿就越觉得她要冲破藩篱,如果放开对她的束缚,让她自己去发现慕轩生活中的某些不合她相像的地方,那样她或许就不会觉得她跟慕轩有多么般配了——这种做法可能残忍了一些,但是,总比任由她一味沉迷在自己的想象中、有朝一rì发现事实痛不yù生要仁慈得多了。
于是,慕轩成亲之后的新宅里,除了三位新娘子和依婕她们三个之外,又多了凤承朝他们一行人,凤承朝决定要在定州城设置一个含霁宫的联络点,而且准备让原本留守徐州的李严到定州来负责这个联络点。
慕轩对此自然大加赞成,就让张近泉帮着自己丈人筹划这事,结果不到半个月,事情基本敲定,李严也奉命来到了定州城,梅儿见了他最为开心,而李严见她终于得偿所愿,更是高兴,尤其以后自己长驻定州,彼此可以常相来往了。
珺姑娘呆在方家,进进出出自然会跟慕轩经常见面,加上梅儿她们有意无意的给她制造与慕轩说话的机会,她与慕轩也就渐渐有了交流,慕轩得到师父和丈人的关照,倒也没有刻意去疏远她,也不会故意在她面前抹黑自己的形象,坦坦荡荡做自己,彼此相处倒也算融洽。
这种比较惬意的安定生活只过了一个月不到,慕轩就得出门办事了——身在京师的大哥沈澜传讯过来,要他往京师一行。
慕轩知道这意味着“生民”图谋的让朝廷大力发展商贸一事到了非常关键的时刻,当然不敢大意,即刻安排起程,原本他只想带着张得水、王小五他们两个上京,小高带着梁关保、巴根、路小七、樊兵留守——他成亲之后,让淑沅去了东胜卫,而且传讯给呼延忘屈,如果薛歧和淑沅愿意,就帮他俩把婚事办了得了。
不过,最后慕轩却是带着一帮子人浩浩荡荡奔京城了,最先提出跟着他去的是梅儿,她说从来没去过京师,不如趁这机会跟着去见识一下;而慕轩一旦被她说动,以同样理由要求跟着他去的可就不止一个人了,依婕要跟着,晴杉也想去,真伊和槿儿也动心了,连珺姑娘和龙吟水也想去,荷姑娘要不是已经得到爹娘的许可,准备过了年跟着杨子居到云浓庄去拜见他娘亲商议婚事,很可能也会跟着。
就这样,人员一加再加,最后,慕轩索xìng连凝珮也一块带着去了,凝珮自己因为身孕而非常顾虑,慕轩说:“这次去了京师,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去,大家既然都去,留你在家反倒让我牵肠挂肚的,路上咱们小心些就是了,不会有什么事的,就当咱们这次去蜜月旅行吧!”
凝珮当然不想一个人留在家里,虽然有婆婆和爹娘在身边,但想到要跟夫君分开那么久,心里还是很不舍的,她于是去问婆婆和爹娘的意见,秦夫人当然知道她的心思,极力主张她去,跟她说:“路上走慢些,小心点就行,毕竟你才怀了五个月不到,还不算太影响行动,一旦孩子降生了,恐怕也没什么机会跟着轩儿出远门了,这次就去吧,别担心!”
而庄夫人也是这个意见,她告诉闺女,当初自己怀着她八个多月的时候还偷偷的练过剑呢,怀着孩子稍微活动活动筋骨,没事的。
凝珮自然高兴,虽然她在京师呆过好几年,但这一次跟夫君同行,意义不同以往呀!
于是,慕轩一行分乘三辆马车出发,直奔京师。
临行前夕,慕轩因为没能留下来陪着过第一个团圆年而向娘和庄庭、凤承朝这两个老丈人表示歉意,他们倒都看得开,异口同声安慰他:“以后有的是机会,干大事要紧。”
秦夫人还特意把慕轩和三个儿媳妇以及依婕她们三个召集在一起,非常郑重的告诉他们:“这一次去京师,不管有什么事,你们都得平平安安回来,尤其记着一件事,如果看到与轩儿相像之人,一定要离着远远的,绝不要跟那种人有任何瓜葛!”
慕轩他们都明白她在说什么,自然都非常郑重的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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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 候选太子妃
第三集候选太子妃
一路上天寒地冻,加上慕轩担心怀孕的凝佩,所以他们每天只赶五六十里路。
眼看新年将近,很多在外的游子都急着赶回家去跟亲人团圆,像慕轩他们这种赶往京师的旅客比往rì要少得多,但少并不等于没有,因为不少要上京师参加科考的举子出于各种原因,不等过完新年就出发了,慕轩他们一路上看到的同路人,十有七八都是这些读书人。
这么一路缓缓而行,等到了京师,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
慕轩他们直接就奔位于西便门内的聚水楼方向,才只黄昏时分,聚水楼就已经宾客盈门,热闹非常。慕轩当然不是到聚水楼吃晚饭的,他带着大家到了聚水楼后街的一处宅子前,门前有个青衣年轻人纹丝不动的在风中站着,似乎呼啸的北风和四周的冰雪都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请问是方三爷吗?”年轻人看见从马车上下来的慕轩,欠身问道。
慕轩说:“在下方慕轩。”
年轻人说:“三爷,大爷正在里面等着呢,请进!”
慕轩一边招呼凝佩等人下车,一边问:“兄弟怎么称呼?”
年轻人说:“小的沈富,三爷叫小的小沈就行。”
慕轩笑道:“好的,小沈,烦劳你找个地方放一下这些行李!”
小沈说:“三爷放心,三爷只管进去就是。”他对从马车上下来的一众美貌佳人居然目不斜视,带着慕轩一行人进门。
这宅子并不幽深,慕轩他们很快就到了大堂,这大堂倒是非常之大,慕轩他们这么多人进来也不显得拥挤,不过堂中的的人看着就有些发呆了。
这里有三个人,两大一小,正是慕轩的大哥沈澜、大嫂甄氏和他们的独子子浮,沈澜三十一岁,面容英俊,微有须髯,长身玉立,风度翩翩,看着绝对不像是个长袖善舞的商贾,倒像是个饱览群书的士子;甄氏二十六岁,她原本是商户之女,却自幼饱读诗书,与沈澜成亲八年,如今依旧气质沉静,俏丽如前;子浮七岁了,个子都已经到乃父的肚子,面容俊秀,看着像个小大人了,他一双乌黑的眸子滴溜溜转着,好奇地打量着进门来的每一个人。
“大哥!”“三弟!”慕轩跟沈澜热情地拥抱,兄弟两个的眼角都有泪光闪烁,为了实现大家的愿望,彼此分别得实在太久了。
凝佩她们和甄氏看着他们兄弟俩,嘴角都噙着笑,彼此用带笑的眼眸互相看看,权当是打招呼了。
好一阵,兄弟俩才分开,慕轩逐一介绍自己身边这些人,沈澜一一招呼,连小丫鬟晴蓉和张得水他们几个半大小子都不怠慢,说的那些话,令人听着亲切顺耳,心里暖洋洋的很是舒服,凝佩她们总算见识到慕轩所说的这位大哥待人接物的厉害之处了。
之后,慕轩带着凝佩她们拜见大哥大嫂,又把准备好的礼物奉上,子浮收到的礼物最多,笔墨书籍到香包玩物不一而足,子浮居然非常有礼有节的向凝佩她们一一道谢,那一口一个的“婶婶”叫着,听得凝佩她们三个喜笑颜开,也让依婕暗自懊恼不已——上次要是跟慕轩拜了堂,这次也可以享受“婶婶”的待遇了吧?
甄氏看着凝佩她们三个彼此相处融洽,眼眸中显然有着一丝不解,凝佩对此暗自疑惑——大嫂与大哥一对璧人,相亲相爱数年,怎么对自己跟晴杉、梅儿的相处似乎有羡慕之sè呢?
他们到甄氏安排好的卧房中稍微梳洗一下出来,客厅中酒宴已经摆下,远来是客,大家也就不分主仆尊卑了,慕轩、龙吟水、小高、张得水和沈澜坐一桌,梁关保他们六个和晴蓉、槿儿坐一桌,而甄氏陪着凝佩、珺姑娘她们坐一席。
大家坐定,才刚要开席,小沈匆匆忙忙进来,低声在沈澜耳边说:“二娘回来了。”
沈澜点点头,小沈退下去,沈澜对慕轩说:“三弟,你卢嫂子回来了,咱们稍等她一下。”
慕轩点头说好,他当然早就知道大哥去年年初又娶了第二房妻子,据说是涿州卢姓大户之女,这位嫂子跟大哥情投意合不说,还非常善于交际,帮着大哥跟那些达官贵人的家眷来往甚勤,是大哥名符其实的贤内助。
大家都安坐等着,只听一阵孩童的咿咿呀呀之声传来,一个少妇抱着一个粉嘟嘟的小女孩袅袅婷婷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一个中年妇人,沈澜早就起身走了过去,一边说“紫莲,来爹爹这里”,一边将那小女孩抱了过来,而后低声对少妇说:“怎么不让nǎi妈抱着,你的病可是才好呢,别又累着了!”
少妇只是嫣然一笑,眼波在座上众人中飞快的一溜,低声问:“哪位是三弟?”慕轩跟龙吟水他们早就站起身来,而另两桌上的凝佩他们也已站起身来。
沈澜将女儿交给nǎi妈,对慕轩说:“这就是你卢嫂子。”
慕轩上前拜见,卢氏一边笑着说“三弟,你可算来了,你大哥等你等得可着急了”,一边向慕轩盈盈一福,而后又跟凝佩她们见礼,她的年岁看着比甄氏要大两岁,言谈之间一直笑盈盈的,尤其对慕轩、凝佩她们一口一个“三弟”“妹子”的叫着,让人觉得她才是这座宅子的女主人,而真正的女主人甄氏大多时候却只是静坐着听着,淡淡的笑着,似乎对于有喧宾夺主嫌疑的卢氏并没有什么不满,而子浮一直在逗弄妹妹紫莲,还非常有耐心的剥虾肉给她吃,在慕轩他们看来,这五口之家应该是其乐融融的。
只是,凝佩始终有一丝疑惑,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亲眼看到的这一切并不很真实。
这顿饭有沈澜和卢氏在,大家始终笑语不断,酒宴到戌正时分才散,慕轩和沈澜都有了几分醉意。
这一晚,晴杉和慕轩一个寝室,她最善于照顾人,而梅儿照料着凝佩一起睡了,沈家的房舍相当多,依婕、珺姑娘她们都是一人一个卧房,不过真伊和槿儿还是习惯xìng的挤一个房间了。
第二天,慕轩是最晚起床的,他到厅中吃早饭时,凝佩她们都已经吃好了,甄氏抱着紫莲陪着她们在说话,而龙吟水、小高、晴蓉他们都由子浮做向导,去外面逛街去了,沈澜一大早已经去了聚水楼,而卢氏也跟着去了,据说聚水楼今天有贵客要来。
之后,慕轩陪着凝佩她们,在小沈的引导下在沈家所在的附近几条胡同转了转,说实话,虽然是天子脚下,尤其是过两天就是新年了,大街上商贩林立,车来人往,比他们到过的其他地方自然要热闹得多,不过,慕轩觉得还是没有后世的běi jīng城繁华,别的不说,就说后来běi jīng城最为古老繁华又别具一格的商业闹市区“大栅栏儿”吧,按方位来说应该就在沈家所在胡同的东南方不远——也就七八条胡同吧,可这个时候还没有什么大栅栏儿呢——应该说,那狭长的街道已经有了,两边也有不少商家,人来人往也相当热闹,只是,它现在叫“廊房四条”,“大栅栏儿”这个名号是后来才有的,据说是接下来的弘治年间,京师宵禁,为了防止盗贼隐藏在大街小巷之内,朝廷特准在很多街巷道口建立木栅栏,打那之后,才慢慢有了名闻遐迩的“大栅栏儿”,既然大栅栏儿是后来的事,那后来享誉海外的同仁堂、内联升、瑞蚨祥、六必居等百年老店自然也是后话,不过,廊房四条上倒确实有不少的医馆药铺。
沈澜和卢氏晚上回来得很晚,不过,沈澜还是一回来就把慕轩找到了书房,告诉他一些慕轩很是关心的事。
今天,在聚水楼宴客的正是沈澜的好友周敏汀,周敏汀宴请的贵客其实只是宫中两个宦官——张连和谭明,不过,别小瞧这两个宦官,张连是宫中二十四衙门中八局之一“针工局”的监工,针工局专管宫中一应服饰的制作;谭明是八局之一“司苑局”的监工,而司苑局掌管的是宫中所需的蔬菜、瓜果之类和各宫各处的花木种植之事。
别看他俩都只是监工,举凡服饰量度制作的具体事宜和各宫各处瓜果蔬菜需求与花木栽种事宜他俩都知之甚详,比如,这一次为太子选妃,具体的cāo办当然是司礼监的职责,针工局和司苑局都没资格过问任何事,只是,经过层层筛选,这一次剩下的五十个年轻女子中,周家关注的两位分别跟针工局和司苑局有关联。
按规定,留下的那五十名女子必须在宫中服役一个月,由司礼监专门派遣的宦官仔细观察她们,依据她们的言语举止、处事方式之类,判断她们是否xìng情温柔敦厚,是否具有智慧并且贤惠,在此基础上,再由太后从中选出三个供皇帝钦定。
周家关注的两位,一位是周时安的同年颜士运的小女儿,颜士运当初考中进士后做过一任知县,只因为人耿直,得罪了不少人,之后就辞官回乡了,谁料这一次给太子选妃,他的小女儿京娘被选中了,而且层层筛选之后仍在五十人之列,目前在宫中负责针织一类,颜士运托周时安关照一下,而周敏汀三教九流无所不交,这一次就由他出面了。
另外一位,是周时安故友张岐的侄女,张岐是景泰三年的进士,张家祖籍河南,后迁徙到山西徐沟,之后又迁徙到北直隶河间府兴济,张岐做过一任徐州教谕,算起来与周时安有师生之谊,之后张岐赋闲在家有近十年,最近一次做了保定府定兴的知县,只因得罪了人遭到府衙申斥,当时任御史的周时安还为他出过头,为此师生两人成了忘年之交。
这一次选秀,张岐的堂弟张峦的女儿也被选中了,目前就在宫中负责花木果蔬。据张岐说,堂弟张峦自小颖秀开敏,孩提时应对宾客就有chéng rén之风,自小与张岐一起接受张岐之父的教导,期望通过科举晋身仕途,只是天意弄人,多年以来屡试不中,成化十八年,才循例以乡贡入了太学。
“兴济张峦之女?”慕轩听大哥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下,看起来,这一段历史没有什么改变,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张家的女孩子就是未来的太子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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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太多的意想不到
第四集太多的意想不到
“那两个女孩子表现得都很出众,我想至少应该有一个能留在最后的三个之中吧!”沈澜神情有些紧张,无论这两个中谁能成为最后的三个中的一个,即便不能成为太子妃,也应该可以留在太子身边的,而周家与这两位关系都不浅,要是搭上这条线,或许对教中大事有帮助。
慕轩点头,但心里却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如果胜出者真的是张氏,那么,已经身怀有孕的舒儿姑娘会是什么身份呢?如果张氏真的是xìng情温柔敦厚、智慧贤良的话,应该能够接纳舒儿姑娘的,可历史上的弘治帝为什么会是一夫一妻呢?难道历史上的张皇后不够温厚贤良?或者是她的智慧过人,深通御夫之术,能够让弘治帝心无杂念?但假使她真有那么高的智慧的话,为什么又不能跟自己的亲生儿子好好沟通,最后落得个亲子英年早逝、皇权旁落、自己晚景凄凉的结局呢?
总之,慕轩并不相信是因为朱祐樘和张氏的感情好才终生只有一个妻子的,历史上不是还发生了一起令后人至今参详不透的疑案?弘治帝专宠张皇后,但第一个皇子朱厚炜早夭之后一直没有生育,大臣们和宗室皇亲都万分着急,先后上书请求皇帝广纳妃嫔以早有皇嗣,但弘治帝不肯,隔了三年,朱厚照出生,弘治帝惊喜之下,大赦天下,与民同乐,民间却开始流传一种说法,说这个皇子并非张皇后所生,而是周太后宫中婢女郑金莲所生,皇帝和张皇后为了减轻来自大臣们的压力,就把这个孩子强行抱了去,说是张皇后所生。
这个传言闹得满城风雨时,弘治帝和张皇后也有所风闻,但没有派人追究,而他们的这种态度越发加剧了流言的传播,老百姓认为皇帝是默认了这个说法,这个传言更加传得沸沸扬扬,而弘治帝直到去世的前一年,在言官奏言说此妖言惑众甚深,长此以往会影响到太子的前途之后,才派锦衣卫严加追查,最后,查到谣言的源头原来是宫女郑金莲的父亲郑旺和小太监刘山。
弘治帝亲审此案,最后将小太监刘山以干预外事的罪名处死,而本案的主犯郑旺却仅仅以妖言惑众、冒认皇亲之罪判以监禁,郑金莲也只是被送入浣衣局为奴。老百姓从这种本末倒置的判决结果中觉得此案有蹊跷,加上后来正德皇帝朱厚照继位不久,就无缘无故释放了关在锦衣卫大牢中的郑旺,还派人将他送回家乡,而郑旺出狱之后仍然坚持当今皇上是他的女儿郑金莲所生这个说法,虽然这一次郑旺以妖言惑众罪的累犯被判死刑,在菜市口被处以腰斩之刑,但民间对这个传言却更加相信了,后来,宁王朱宸濠造反,在发布的檄文中就采用了郑旺的说法。
对照眼前之事,还真难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另外,还有一个女子叫什么?颜京娘?她爹是文人,而那个郑旺是个军户,颜京娘应该不会是后来惹起一系列风波的郑金莲吧!不过,在某些地方口音中,“京娘”跟“金莲”的发音听上去还真是很像的。
“那位舒儿姑娘目前一直在东宫静养,皇帝知道她的存在,但至今还没有见过她,”沈澜的神情很是忧虑,“王皇后曾经差人到东宫送过一些东西,虽然没有直言说赐给她,但送的都是补虚安胎的物品;太后则召见过太子跟舒儿姑娘,也赐了一些东西。”
虽然如此,但宫中最有势力的万贵妃目前没有任何表示,如果她对舒儿姑娘有什么不轨企图的话,那即便是太子也未必有办法保全她;而且,以这位舒儿姑娘的出身而言,能留在太子身边已是万幸,就别指望能有什么上得了台面的身份了。
慕轩摇头,说:“万贵妃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恐怕是未来的太子妃。”那个万贞儿已经不是问题,再过半个多月,她就得暴薨了,应该对任何人都没多大威胁了,而且上次太子被紧急召回,之后皇帝又传旨让儿子“缓缓而行”,据说是万贵妃突然晕倒,迷迷糊糊中一直嚷嚷“太子救我,太子救我”,而后来又莫名其妙的好了,这事,是不是意味着万贵妃向太子示好呢?
沈澜不知道慕轩的自信从何而来,但知道这个三弟的眼光一直很准,点点头,不过还是说了一句:“万贵妃那话,听着像是示好,不过说不准也有嫁祸的嫌疑哪!”
嫁祸?慕轩的心里一震,看着大哥半晌,猛然起身,说:“大哥,传讯给沐云平他们,小心保护太子和舒儿姑娘,不能有半丝松懈!”
沈澜吃惊地望着他,说:“你真的认为会有这种可能?”
慕轩点头,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咱们所有的计划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太子能够顺利登基,为此咱们付出的努力已经非常之多,容不得有半点闪失!”万贵妃暴薨本来也是很蹊跷的事啊,假如她之前没有任何病症,怎么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会因为发怒鞭挞一宫女而怒极气咽,导致痰涌暴薨?发怒到自己都被气死了,这好像也太夸张了吧?究竟那宫女犯了何种不可饶恕的罪行呀?
所以,还是小心点好,以防意外,避免功亏一篑!
沈澜点头答应,说:“周兄知道你来京师,很是高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宴请你,你定个rì子吧!而且,太子那边也知道你来了,可能李东阳、王华他们很快就会出面来找你。”
慕轩说:“与周家的人见面就定在明天吧!夏侯世家的老爷子来京后还没有见过皇帝?”
沈澜说:“至今还没有旨意传他,皇帝自从万贵妃昏厥之事之后,经常陪在她身边,太子回京至今也只是见过三回。夏侯潇湘登门拜访了好些人,名单我都开列出来了,也跟许先生他们商议过,看样子,夏侯世家这一次不光是来京嫁闺女,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慕轩说:“那得让弟兄们好好盯着,千万不可疏忽!”要是整个夏侯世家跟夏侯潇湘是一条心,那可就麻烦了,别看夏侯老爷子已经不管事,但在江湖上跟朝廷中余威犹在,真要有什么图谋,那在朝野上下势必造成不小的波动,而现今对“生民”来说,朝廷的任何一次波动都可能让他们的努力付诸东流,所以,“生民”不能让意外发生。
沈澜神情凝重,说:“你放心,咱们努力了这么久,绝不容许有任何闪失,许先生他们也知道这些,这一次务必成功!”
第二天中午,慕轩就在聚水楼的“水云居”跟周家的人见了面,周时安、周敏汀、周敏洲和小墨涵一家三代男丁悉数到场,慕轩只带了龙吟水跟子浮,子浮跟墨涵可是老朋友了,墨涵跟慕轩打过招呼,就跟着子浮去玩了。
慕轩把龙吟水带来,是因为龙吟水说龙家想在商贸方面做更大的投入,慕轩觉得,让他作为龙家的代表接触一下周家这种官场上的人对将来有帮助,至于帮助有多大,那就得看龙家自己的能力了。
席上,周敏汀是最活跃的,他对慕轩的问题最多,而慕轩也乐于跟他“互动”,所以,很快,周家父子都知道他原来跟太子殿下是旧识,跟李东阳先生非常熟悉,这个发现,让周时安非常吃惊,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得有什么异常,在官场这么几年,他多少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冷静些——正直敢言并不等于鲁莽冒进,而周敏汀的反应更加直接些,他当然对此表示激动,想想,如果周家与太子和太子妃都有关联,那即便不想飞黄腾达,那至少可以对自己父亲这样的正直之士多一些卫护。
最后,慕轩告诉周家父子,有空上沈家做客,周时安会不会去慕轩不清楚,不过他知道周敏汀和小墨涵肯定不会少去。
回到沈家,慕轩发现凝珮居然非常激动地跟卢氏聊着,看样子,两人已经成了无话不说的知己了。
等两人独处时,凝珮才欢喜地告诉慕轩,好姐妹秦三小姐凤夕嫁给了吏部郎中葛三桐的侄儿葛世宝,而卢嫂子跟葛家时有来往,早就与三小姐结识,而且交情不浅,方才凝珮无意间听她说起,真是又惊又喜,卢嫂子已经派小沈去葛家通知三小姐凤夕,明天她们姐妹俩就能重逢了。
凝珮想起这事就觉得兴奋,当初凤夕离开之时,自己还是情无所归,而凤夕也是身不由己,而现在,听卢嫂子说,凤夕目前过得还算安稳,自己也终于嫁给了慕轩,甚至怀上了他的孩子,这样的重逢,对彼此来说算不算是苦尽甘来?
慕轩当然知道秦三小姐能与卢嫂子联系上的原因,当初,就是他安排的人将大哥在京师的地址投进了三小姐的马车,告诉她,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去找大哥。
所以,眼前凝珮与三小姐的重逢,应该是预料之中的事,只是,他总觉得这中间有什么不对头,究竟是什么呢?他又说不太清,想着第二天要去见太子,他就强迫自己赶紧入睡了。
原本他想等过了新年再跟太子见面,不过白天周时安临走的时候的一句话提醒他了:“这几天不少官员都忙着走亲访友,等除夕一过,登门拜年的将更加多了。”
一旦新年到来,太子那里恐怕清闲不了,那样的话,太子恐怕没有机会好好思考问题了。
翌rì是除夕,慕轩带着凝珮等人一起出动——珺姑娘、龙吟水都跟着,慕轩甚至连子浮都带上了,或许子浮能跟李东阳的儿子也做朋友——到李东阳府上拜访,而事先说好的,太子殿下也将带着舒儿姑娘悄悄到李东阳府上。
沈澜要到许先生那里去商量事情,而卢氏去见秦三小姐,黄昏时分,凝珮会回来跟凤夕见面。
这是一个充满了忙碌与喜悦的除夕,只是,慕轩怎么也没有想到,对他而言,这却是一个令他痛不yù生的除夕!
生活,有时候就是充满了太多的意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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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名臣聚会
第五集名臣聚会
李东阳的宅子南靠力学胡同,北面临着太仆寺,后世这两处分别成了“李阁老胡同”和“太仆寺街”。
慕轩他们到李东阳家里时,太子当然还没有到,不过已经有了两位不速之客,一位正是王守仁的父亲——成化十七年的状元王华,另外一位也是状元——成化十一年的,而且也是浙江余姚人,眼下也是太子的讲官之一、担任左庶子的谢迁。
这个谢迁慕轩想当熟悉,后世有所谓“余姚三阁老”,谢迁就是其中最有名的一个;而且,弘治到正德年间,所谓“天下三贤相”就是指眼前这位谢迁和李东阳、刘健他们三人,当时世人曾赞誉:“李公谋——李东阳足智多谋,刘公断——刘健能当机立断,谢公尤侃侃——谢迁能言善辩。”
这个谢迁,比王华还要年轻三岁,却比王华早登仕途六年,算是王华的前辈,为此,王华在他面前显得要拘束得多。
李东阳给双方引见,对慕轩说:“于乔兄、德辉兄都赞赏先生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与‘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为此特意赶来相见。”谢迁字于乔,王华字德辉。
慕轩赶紧向谢迁、王华欠身为礼,说:“慕轩一介草莽虚语妄言,让于乔先生、德辉先生见笑了!”
王华是王守仁的父亲,慕轩对他还是觉得挺亲切的;而对谢迁,慕轩有种发自潜意识的排斥,史书上说,在朱祐樘即位为帝的时候,宦官郭镛要求挑选妃嫔充实六宫,正是这个谢迁,他向弘治帝进谏说先帝陵墓还未建成,挑选妃嫔从礼仪上讲应当缓行,而尚书周洪谟等人都赞同他的意见,弘治帝最终采纳了,这也就造成了弘治帝后来只守着一个皇后过rì子、朱厚照死了皇帝之位得传给旁支的“悲剧”。
虽然弘治帝留下了一个一生只有一位皇后的什么“千古一帝”的名号,虽然有那么多人感动于弘治皇帝张皇后这对深情鸳鸯的“爱情传奇”,但要知道,帝王无家事,弘治帝的这种“忠贞爱情”,于国于民有什么好处吗?
能作为一夫一妻、忠于爱情的典范?可也没听说弘治朝纳妾的男人大减呀!
后世有很多人感动于他们的故事?可也没听说一夜情、包二nǎi、养小三之类的事减少个一件两件呀!
王华微笑着点头,儿子对这个年轻人赞誉有加,甚至还跑到东胜卫去磨砺自己,连新年都不回来过了,可见眼前这个年轻人对守仁的影响之深远,他相信儿子的眼光,自然对慕轩就有种信任感。
谢迁仪表堂堂,相貌英俊而伟岸,很有文武双全的味道——虽然他只是一介文士,而且他处事坚持原则,为人光明磊落,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得喜欢真正文武双全的慕轩,相反,他对慕轩的第一印象并不好,眼前这个年轻汉子只是一介江湖草莽,可他身边居然围绕着那么多绝sè女子,其中还有异族少女,而且听他的话音,那三个少妇居然都是他的娘子,这个人,不会是个好作大言、欺瞒世人的好sè之徒吧?
有了这个念头,他对慕轩的态度自然就有些不yīn不阳的——慕轩就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两人都有些不爱看对方。
小高他们当然没有进李东阳的府邸,他们在门外做jǐng戒,凝珮她们带着子浮在与李东阳等人见礼之后就进了后花厅,李夫人朱氏和儿子兆先在这里接待他们,不出慕轩所料,李兆先见了子浮很是高兴,拉着他到院子里去玩了,朱氏就陪着凝珮她们说话。
其实朱氏是李东阳的续弦,他的第一位妻子岳氏,是曾经的内阁辅臣岳正的女儿。岳正是英宗正统十三年的探花,在英宗复辟之后得到赏识,入阁为相,却因想扳倒石亨、曹吉祥而被罢相,贬为钦州同知,前后只为相二十八天,他已在成化八年去世。
岳氏嫁给李东阳之后,就生了一个儿子兆先,而兆先四岁时,岳氏就去世了,李东阳又续娶了朱氏,可朱氏一直没有生育,夫妻俩守着兆先这根独苗,平rì难免对这孩子娇惯了些。
看到凝珮显然是身怀有孕,朱氏的言谈间很是羡慕。
龙吟水跟慕轩坐在李家这客厅里,想到眼前这位李先生是太子的老师,住的地方却还不如自己家里,心里觉得当官还真不是什么好差事,当然,他也清楚,这位李先生恐怕是个清廉的官员,家里才会这么寒酸。
李东阳对慕轩却先是当头一揖,口称:“东阳得当面谢过先生的救命大恩。”
慕轩诚惶诚恐的站起来,一面还礼,一面表示不明白——我怎么就对你有救命大恩了呢?
李东阳说:“家父年老体弱,身体暴恙,若非先生所托的沈掌柜带来那位许先生为家父诊治及时,东阳可真要追悔莫及了。”说着,他眼眶都红了。
慕轩这下子明白了,前世他知道李东阳这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虽然史书上留下清名,但一生仕途坎坷,而且家庭生活也相当凄惨,好像在他入阁前后,两个儿子都死了,有一个女儿嫁给了曲阜孔圣人的六十二世孙——衍圣公孔闻韶,虽然她贵为一品夫人,但好rì子没过上几年,就在一次回娘家省亲时猝然去世了,反正,李东阳一辈子都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慕轩于是修书告知大哥,让他好好关注李东阳一家人,而这一家子也就李东阳夫妻俩加上老父李淳和儿子兆先,要关注没什么难的。
李东阳的父亲李淳也是个饱学之士,jīng通楷书,曾经推衍过书法中的永字八法,构成八十四例,早年家贫时还当过摆渡的船工,如今年近花甲,身体一直还算健朗,但李东阳返京之后没几rì,老人家却忽然卧病在床,请了几位大夫诊治,药也吃了不少,就是不见效,眼见老父一rì比一rì虚弱,李东阳急得自己都快病倒了。
关键时刻,沈澜带许先生登门拜访,说明跟慕轩的关系,让许先生给李淳诊治,李先生很快就开了药方,李东阳拿着药方跟之前那几位大夫的方子一比较,发现许先生的方子用药跟那些大夫大同小异,就是多了一味“黄连”,他惊问:“前几位大夫都说家父年老体弱,用黄连恐怕会灭却家父体内的真火,先生如何敢如此用药?”
许先生微微一笑,说:“令尊病由热邪郁于心胃之间所致,药中须加黄连;而老人家两尺脉长而有神,本元坚固,用黄连可算对症下药,无须担心!”
李东阳想想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就依着许先生的方子冒险一试,结果两剂药下去,老父的病果然痊愈,这段rì子,老父又能找老友去研习书法了,李东阳对慕轩可真的是感激涕零。
慕轩一边说“令尊身健体康,偶有小恙,自然无妨”之类的话,一边却暗叫侥幸:要是这一次李老爷子一病不起,那按着规矩,李东阳得辞官归家,守孝三年,要是那样的话,很多事就指望不上这位足智多谋的太子老师了。还好,许先生的医术够高明,“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这话还真是没错!
“只是东阳家贫,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答谢先生啊!”李东阳说这话可是一片真诚,绝没有半分之前与慕轩交往时的油滑样,他还很不好意思的抬头看看自家简陋窄小的厅堂,不好意思的笑一笑,摇摇头。
慕轩跟其他人也都跟着这位主人抬头看看,王华、谢迁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有西涯先生这句话,慕轩就受宠若惊了。”慕轩微微一笑,说,“况且先生不闻‘室雅何须大,茶香不在多’?慕轩见识浅陋,却还听闻前人有诗云:‘小屋刚容我,闲居怕见人。蹉跎过半世,疏散又三chūn。xìng懒将成癖,心安不觉贫。广堂虽可爱,难得保天真。’前人如此胸襟,我辈不应见贤思齐么?呵呵呵——慕轩玩笑之言,西涯先生切莫当真!”
话音未落,除了龙吟水有些懵懂之外,其他三人却是表现各异,李东阳脸上先是闪现诧然之sè,而后竟然有得意之sè;王华脸上也有诧然之sè,而后就是有些奇怪的笑容;谢迁目光炯炯看了慕轩一眼,而后又看了李东阳一眼,嘴角居然露出了一抹非常难得的笑容,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李东阳嘿嘿一笑,说:“句好,诗也好!如此好句好诗,不知是何人所作?”
慕轩愣一下,神情有些讪讪的,说:“慕轩只是偶尔听闻,忘了是何人所作了。”前面那两句是郑板桥的,我只是把“花香不在多”改成了“茶香不在多”,就算告诉你们郑板桥这个名字你们也不会知道是谁的,后面那诗我还真想不起是谁的了,就是脑子里还记得这几句。
王华终于忍不住了,呵呵一笑,说:“好句出自何人,我亦不知,不过,这诗不是旁人所写,正是西涯先生的岳丈季方公的大作。”
慕轩真的吃了一惊,搞了半天,居然是李东阳岳父写的,那可真有班门弄斧的嫌疑了,他赶紧起身施礼说:“慕轩实是不知,还望西涯先生恕罪!”
李东阳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罪他,而慕轩这一次也是歪打正着,连着谢迁看他的眼神都明显有些不同了——虽然慕轩自己并不在意谢迁对他的看法。
说话间,门子匆匆忙忙跑进来禀报说朱公子来了,李东阳他们自然知道太子殿下来了,赶紧肃然出迎,来的除了太子跟舒儿姑娘和护卫他俩的张纪、沐云平跟两个宫女之外,还有一个年近五旬的儒生,慕轩不认得,但一听名字就又觉得熟悉了,这位正是“天下三贤相”中以当机立断著称的刘健刘希贤,他已经五十出头了,神情举止看着有些木讷。
刘健目前是少詹事兼东宫讲官,为人端正持重,学问博大jīng深,他之前几次听到李东阳跟太子说起方慕轩这个名字,尤其听张纪提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话语也出自这个方慕轩,就动了好奇之心,昨天听说太子突然要到李东阳府上来,他就动了心思,一问李东阳,居然又是跟那个方慕轩有关,他就想见识一下这是个什么人物,所以向太子请准之后就跟着来了。
李东阳、慕轩他们忙着迎太子一行进去,舒儿姑娘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去后厅见凝珮她们,李东阳请太子入座,心中暗自喟叹:克勤兄不愿来此与方先生一见,真是可惜!
克勤正是当初与他都有“神童”之名的程敏政的字,程敏政十岁时以“神童”身份被荐入朝,就读于翰林院,比李东阳晚一届登第,不过可是成化二年同榜三百五十余名进士中最年轻的,目前是左谕德,也直讲东宫,学问很是渊博。
李东阳之前跟程敏政提起过慕轩,昨天接到慕轩要来拜访的消息后,特意请程敏政也来一聚,但被程敏政婉拒了。
程敏政的父亲程信做过南京兵部尚书,而程敏政十岁入翰林院之后,李贤和彭时都很器重他,作为英宗朝首辅的李贤还将自己的长女李莹嫁给了他,李莹饱读诗书,又深通女红,还能酿得好酒;程敏政的长子程壎已经成年,娶了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汪奎的二女儿为妻,而且程壎在成化十七年以祖上功荫得授锦衣卫世袭百户一职——这个,是李东阳目前最为羡慕的。
但或许就是因为程敏政出身显贵,仕途与家庭又一直是一帆风顺的,所以平rì里被不少人看作xìng情高傲,难以相处。
之前李东阳还不太觉得,这一次,在对待慕轩之事上,跟刘健一比,程敏政确实显得有些傲慢了。
慕轩可不知道这个情况,在他看来,虽然在坐的只有寥寥数人,但这几位可都算是弘治、正德两朝的名臣了,跟他们说话,还真得小心为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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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天下为谁
第六集天下为谁
太子只能待半个多时辰,所以大家落座之后,他就开门见山,问:“万贵妃有示好的意思,我该怎么办?”昨天万贵妃召见舒儿,他不放心,跟着一起去了,万贵妃居然会用非常温和的语气对舒儿说话,而且告诉他会在父皇面前为舒儿争取应有的名分,最后还送了舒儿不少滋补佳品——当然,他是不可能会让舒儿吃一口的。
他是面对着慕轩在问,这让谢迁、刘健都吃了一惊,虽然他们对于太子亲自来见这个年轻人已经感到诧异,但亲眼见到太子对他的尊重和听到太子对他的发问,他们才明白这个年轻人对太子的重要xìng。
相比之下,王华要镇定得多,他从儿子的叙述中早就知道了这个年轻人的特异之处,他现在只想知道他会给太子什么样的回答,其他人当然也想知道答案,万贵妃能向太子示好。这当然是好事情,只是,能接受吗?
“既然贵妃有如此好意,殿下不如就接受吧!”慕轩很认真的说。
朱祐樘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之sè,这个问题他昨天就问过李东阳、刘健、谢迁他们了,得到的也是这种答案,不,这只是他们的一半答案,他们的意思是,跟万贵妃虚与委蛇,表面上接受好意,实际做好防范。
慕轩却还没有说完:“她突然示好,恐怕背后有什么yīn谋,而且急着下手。”
朱祐樘乍一听,觉得这话跟李东阳他们说的一样,但细细一想,觉得不一样——你凭什么说她急着下手?
慕轩说:“万贵妃之前晕厥,目前虽然没事,但是她自己肯定发现了什么,她一反常态向殿下您示好,恐怕她自己也知道未必能消除你的戒心,但是她已经顾不得了,因为对她而言,可能没有多少工夫慢慢来了。”他当然不能说那个万贵妃很快就要暴薨,别说眼下已经有不少事情都跟历史上记述的不同,就算相同,他也不能说呀。
朱祐樘听得似懂非懂——他已经没时间在意,万贵妃晕厥这种宫闱秘事慕轩是从哪里知道的,不过仔细想想,这么说应该很有道理,要不是有什么变故,横行了大半辈子的万贵妃怎么可能突然一心向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真的会那样吗?
“从这一刻开始,殿下必须在各方面小心提防!”与其说慕轩是在提醒朱祐樘,倒不如说是在给侍立一旁的沐云平下死命令,当然,张纪也听得很是在意——殿下要出什么差错,那自己可就什么指望都没了,不,绝不能让那样的事发生!
“万贵妃做什么事恐怕都不必自己动手,咱们需要关注与她有关的一切人和事,皇上那边也需要暗中维护着,不过,重要的是,殿下一定要一切如常,不能给任何人留下异样的言行举止!还有,太子妃候选者那里需要重点防范着,尤其等太子妃人选确定之后,各方面的防备更要谨慎!”慕轩的神情忽然之间有些异样,他也是昨晚临睡前想到了一个可能xìng,如果有人抓住太子这一段时期的异样大做文章,搞一出什么太子急于登基、图谋不轨之类的把戏的话,那或许还是会有太子之位易主的危险的。
弄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后,在座的都很是吃惊,虽然说万贵妃确实喜欢搞这种把戏,但目前太子妃的人选还是未知数,有必要对五十个候选者都采取保护措施吗?
慕轩问:“如果现在有哪一位候选者突然出事,而凶手被抓后招供说是受东宫某人主使,甚至说殿下对太子妃人选不满意,那皇上会作何想?”
在座的除了龙吟水,其他的人都是脸sè大变,这种事确实防不胜防啊,要是真出了这种事,凶手到时候都不用说是太子主使,只要说是东宫中人——诸如舒儿姑娘不满自己没有名分才痛下杀手之类的,那到时候,太子殿下不想被连累都难。
朱祐樘当然明白其中的厉害之处,赶紧向张纪看了一眼,张纪心领神会,悄悄退出去安排一切了;相比较之下,沐云平要镇定得多,因为他一早就接到了指示,“生民”能做的,都已经安排下去了。
万贵妃这事是太子的心病,如今心病好像找着了诊治的办法,他一颗心就稳当多了,能跟几位老师谈谈年货、拜年之类的事,李东阳他们几个都是清廉的官员,况且目前只是东宫讲官,又没什么实权,即便想捞也是没机会的。
朱祐樘当然知道几位老师的状况,这一次可是带了些礼物来的,虽然在龙吟水看来算不上丰厚,但对于李东阳他们来说,这已经是非常丰富的礼物了。
送走太子跟舒儿姑娘,李东阳非常热情的留慕轩他们吃饭,而谢迁他们三个也都主动留下了。
说是吃饭,其实李东阳也没能准备什么好吃的,太子送给他的东西有一半上了桌,谢迁他们主要是想着跟慕轩再交流一下。
席上,李东阳提到了陈选之死。
陈选字士贤,号克庵,是天顺四年会试第一,为人刚直耿介,做御史时罢黜贪官,弹劾大臣,毫无畏惧。成化六年担任河南按察使时,查治大案,肃清赃吏,老百姓深以为敬,以致他因母丧致仕后,百姓为他建了生祠。
去年,宦官韦眷在广东收取市舶外番行贿的巨资,番禺知县高瑶查清后将其籍没充公,作为广东右布政使的陈选发公文对高瑶进行奖励,韦眷对此恨之入骨,就奏称陈选和高瑶结党贪墨,朝廷下旨派遣前往审查此案的是刑部员外郎李行与巡按御史徐同爱,可他俩居然是韦眷的同党,他们到了那里助纣为虐,韦眷还指使以前曾被陈选罢黜的小吏张褧作伪证,张褧却是条铮铮铁汉,即使遭到李、徐二人的严刑拷打也绝不答应。
李行和徐同爱在没有丝毫证据的情形下,竟然向朝廷请旨,强行将陈选和高瑶押解送来京师,当地百姓群情激愤,数万人号泣遮留却无济于事。陈选在途中愤郁成疾,李行等人又故意阻止他延医医治,九月初二,陈选在南昌病殁。
“‘口能铄金,毁足销骨。’”刘健喟然长叹,“那张褧虽为一介小吏,却能拼死上书,言士贤公‘抱孤忠,孑处群邪之中,dú lì众憎之地’,‘志在救民,非有他也’,士贤公泉下有知,也当欣慰矣!”
这事慕轩之前也有所耳闻,这个陈选不但以刚烈著称,更以节俭闻名于世,身为广东右布政使,每次外出时居然只骑头驴,随从也不带一个,就像个寒门士子出门一般,确实令人叹服。
“‘抱孤忠’能如何?‘志在救民’又能怎样?”慕轩冷笑两声,“还不一样被jiān佞诬陷,含冤屈死,难道,这样就算是忠臣志士的最好归宿?老百姓得救了吗?”
“你——你——”,谢迁勃然大怒,之前对这个年轻人才刚建立起来的那点好感都荡然无存了,他一拍桌子,怒视着慕轩,嘴唇都有些哆嗦了。
慕轩却还笑着问:“怎么,谢先生认为我说得不对?以先生之能,将来别说一方大员,入阁拜相也很有可能,那么,要是先生遭到这种不白之冤,将如何自处呢?坐等清白从天而降,还是逆来顺受,等有朝一rì朝廷为先生伸冤洗雪、礼葬赠谥?”
“嘭!”谢迁终于拍案而起,手指着慕轩,气得浑身哆嗦,刘健和王华都吃了一惊,赶紧起身拦着,生恐他一怒之下动手,可李东阳这个主人居然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脸上也平静得很,根本没有起来解劝的意思。
王华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刘健却忍不住了,看一眼李东阳,才想开口,却听那个气人的年轻人忽然曼声吟哦:“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大家都奇怪地看着他,慕轩却嘿嘿一笑,说:“各位想在殉道之时如此豪言,还是想喊 ‘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这一下,把除龙吟水以外的都震住了,即便是一直见识到他的特异之处的李东阳,也不由得击节赞叹:“好一个‘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谢迁也忘了自己正在发火,看着慕轩,脸上闪现奇异之sè,而后忽然坐了下来,说:“方先生既然并不认同这种殉道方式,那一定是有更好的办法了,那还请方先生赐教!”他向慕轩拱手,神情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位可是动了真火了。
大家的目光集中在慕轩身上,当事人反倒一脸平静,说:“赐教不敢当,不过慕轩确实有话要说。自古以来,忠臣廉吏只能坐等贪官污吏肆意污蔑陷害,却不能予以坚决的反击,追根究底,只是因为贪官污吏能够无所不用其极,而忠臣廉吏只能依法办事,不能轻越雷池半步。朝中官员尚且如此,那平头百姓就更加无助了,难怪百姓对‘青天老爷’情有独钟。”
谢迁神sè淡然,说:“要不然该如何呢?跟那些无耻之徒一般,什么手段都用,违法乱纪也干?”
慕轩点头说:“要是那样的话,跟这些贪官污吏就是同样的货sè了。”
谢迁盯着他,等着他的下文,慕轩的神sè肃然,说:“如果能够有一套制度,在任何人受到有罪的指控时都能秉公而断,而不必非得等不畏强权、秉公而断的青天老爷,那样是不是更加保险一些?”
靠制度而不靠青天老爷?谢迁跟刘健互相看看,这种事,是我们说了算的吗?
慕轩当然知道他们的迟疑是因为什么,说:“天下士子寒窗苦读不止十年,可又有多少人能够一跃龙门,为民请命?只怕还未登仕途,就已经遭受不公待遇。天下士子尚且遭受此等命运,那其他人呢?这天下是大明天子的天下,可也是天下百姓的家园,百姓有那么多的机会等到青天老爷来给他们伸冤吗?长此以往,各位认为天下会是什么模样?民为国之本,天子爱民,天经地义,可是,百姓从何得知天子关爱他们?贪官污吏敲骨吸髓,百姓生计无着,天长rì久还会在意谁是天下之主吗?各位都是怀抱一腔报国之心的志士仁人,慕轩也相信天下若在各位手中,肯定能有一番新气象,可是,恕慕轩直言,各位百年之后,这天下将由什么样的人来治理?各位能够保证接掌天下的会跟各位一般忠君为国、为民请命?”
谢迁他们四个都默然了,他们再有为民请命之志,也只能保证自己在任上的所作所为,又怎么管得上自己的百年之后呢?再伟大的能臣干吏,也免不了人亡政息的结局,谁,能避免这一切呢?
慕轩觉得目前只能点到为止,淡淡的说一句:“各位究竟是为谁守天下,想必各位早就想过,那就用不着慕轩多嘴了。”
谢迁他们看着他,许久无语。
慕轩他们离开得有些匆忙,今天是大年三十,李东阳他们都还有事要忙,而卢氏也派人找来,说秦家三小姐已经来了,凝珮就急着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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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集 贪心最毒
第七集贪心最毒
本来说好在沈家见面,卢嫂子派来的人说改在聚水楼了,慕轩他们到聚水楼上“起云阁”,秦三小姐——如今的葛家娘子已经到了,凝珮与她相拥而泣,彼此看看模样都比之前要丰润得多,确实都是珠圆玉润的少妇了,两人不由得感慨万千。
她们姐妹俩说着悄悄话,梅儿、晴杉她们也不好插嘴,就都跟着慕轩到了隔壁房间,慕轩带着龙吟水到账房去跟许先生他们见面,梅儿她们带着子浮就在这里吃着蜜饯茶水之类闲聊,依婕显得心事重重的,她方才跟炎炎——也就是今rì的舒儿姑娘——见面,看她腹部隆起,一脸幸福的小女人样,完全没有了当初在惊鸿楼时的一丝一毫的争强好胜之气,她明知道目前在太子身边没有任何名分,也知道朝廷正在给自己心爱的男人遴选太子妃,可她居然毫无悲凄之sè,脸上只有已为人妻、将为人母的满足之态,这,还是从前那个炎炎吗?
依婕看看自己,有一个疑问一直在折磨着她的心:我想慕轩只有我一个娘子,难道错了吗?
慕轩带着龙吟水来到帐房,许先生跟林先生两位都在,表面上,这两位就是聚水楼的账房先生,但事实上,这两位可是“生民”的智囊人物,他们和其他三位先生专门在京帮助沈澜出谋划策,确保大事万无一失。
许先生和林先生外表看着都是相当斯文的读书人,其实林先生还是个内家高手,三十六路琵琶手鲜逢敌手,而才刚二十九岁的许先生是个真正的文弱书生,博古通今之外,还深通歧黄之术,他相貌清秀,言谈温和,让人很容易一见而生亲近之心。
慕轩跟两位先生谈的,在龙吟水听来,似乎都是生意上的事,以前他可是没什么兴趣的,但现在听着觉得好像不是那么无趣的,当然,有一半原因恐怕是那位许先生非常善于调节气氛,让他这个外人丝毫不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申正时分,慕轩他们离开聚水楼回沈家,反正没几步路,他们就步行,大年夜的街市很是热闹,各种小吃小玩意都有,结果没走半条街,梅儿他们手中就拿了不少东西。
凝珮在慕轩的搀扶下缓步走着,虽然偶尔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瞧他们夫妻俩这亲密的模样,但她并不在意,心里始终充溢着幸福感,跟凤夕相逢是喜事,而听她的话音,她在葛家过得并不算开心,不过她显然比从前坚强乐观,居然还反过来安慰自己,凝珮很为她高兴,但也忍不住为她担心。
“婚姻之事,冷暖自知,旁人谁也没办法真正帮得上忙,”慕轩也觉得自己爱莫能助,自己的婚姻都没办法让相关的人都开心,何况旁人的,“如果哪一天她需要什么帮助,咱们尽力帮她就是。”
凝珮点首,说:“凤夕说过了年初三再见面。”
慕轩点头,凝珮又说:“许先生医术如此高明,那能不能为李先生的夫人诊治一下?”
慕轩奇道:“李夫人身体不适吗?西涯先生怎么没提呢?”
凝珮的脸sè有些忸怩,压低声说:“不是身体不适,只是李夫人看到我和舒儿姑娘都快当娘了,她也想有自己的孩子。”
慕轩想了想,明白了,说:“那我找时间让许先生去帮着诊治一下,能不能有效可不敢说。”能保证人家当“新娘”,可没听说还能保证人家当“娘”——生孩子这种事,没法保证呀!
凝珮此刻觉得自己异常幸福,她真想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她的幸福,更希望所有人都能像她一样幸福。
依婕在一旁冷眼旁观,对凝珮又羡又妒,对慕轩更是恨得牙痒痒的,心里那个纠结呀!唉——
他们回到沈家,发现桌上的酒菜都摆好了,不过只有甄氏在家,沈澜和卢氏都还没有回来,甄氏让他们去梳洗一下,准备开饭。
他们梳洗好了来到厅中,甄氏让慕轩他们先坐下,慕轩说等大哥回来吧,话音未落,小沈从外面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喘着大气喊着:“三爷,三爷——不好了,不好了——大爷——大爷——”
慕轩的心一阵紧缩,一个纵身跃到他身边,一把抓住他一边肩膀,问:“大哥怎么啦?”
小沈喘两口粗气,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完:“大爷坐车回来,被人伤了,刀上有毒!”
慕轩一把拎住他的脖领,身形一起,带着他就跃到了院墙下,两个飞纵,到了门外,看见一辆马车就停在离沈家门口十多步的地方,他一把放开小沈,跃身到马车旁,掀开车帘,看见了让他痛彻心肺的一幕,卢嫂子半倚在车帮上,怀中抱着沈澜,沈澜双眼圆整,嘴角挂着一缕血痕,一只手捂着腰间,一只手摊在身侧,胸口的鲜血非常刺眼,慕轩当然看得出来,大哥已经没有半点呼吸了——他,已经死了!
“怎么回事?”慕轩的神情yīn冷,盯着怀抱大哥的尸身、双目无神的卢氏,卢氏呆呆的转头看一眼他,眼神中空空洞洞的,完全不像是个活人,好一会儿,她才喃喃着说出一句话:“他为了救我,被刺中了——”
慕轩知道不是伤心的时候,他对已经跟着来到身边的小高说:“去找许先生、林先生来!”
小高赶紧走了,慕轩又对张得水说:“带上小沈,将马车回来的沿路都给我勘察一遍!”
张得水跟王小五带着小沈走了,慕轩将马车赶到门口,将大哥的遗体抱起来直奔书房,只留下一句话:“谁也不要出门!”
梁关保他们立即装备好了,将整个沈家守护起来。
甄氏看到丈夫的遗体,一下子晕倒在地上,梅儿和晴杉赶紧扶她,而凝珮和依婕过来扶卢氏,珺姑娘、真伊她们都手忙脚乱的帮忙。
慕轩来到书房,跟着过来的龙吟水帮着点上灯,慕轩将大哥的遗体安放在书房的小床上,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轻轻抬起大哥捂着腰间的手,腰腹之上,有一处刀伤,宽有一寸,鲜血有些凝结了,血是黑sè的。
不知什么时候,子浮站在了小床边,看着父亲的尸体,脸上没有半点悲伤之情,只是握紧了两个小拳头问慕轩:“三叔,我爹死了吗?”
慕轩转头看着他,点点头,神情郑重,说:“子浮,现在,你就是沈家唯一的男子汉了,在这里你可以痛痛快快的哭,在外人面前,永远不要哭,因为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子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叔,我不哭——”
慕轩轻轻抱一下他的肩膀,说:“那就等一下,等为你爹爹报了仇,你再好好哭一场!”
张得水他们三个跟小高他们前后脚赶到,许先生和林先生异常震惊的看着沈澜的尸身,两个人的拳头都捏得紧紧的,即便是一向文弱、待人温文尔雅的许先生,眼神中的凌厉激动之sè也是让人非常惊心的。
小高在慕轩耳边低语了几句,慕轩的神sèyīn冷多了,他看一眼在一旁站着的小沈,对小高说:“去请卢嫂子来吧!”
小高转身出去,很快就回来了,身后是脸sè苍白的卢氏,凝珮和依婕扶着她,慕轩让凝珮和依婕离开,两人互相看一眼,都没有说什么就走了。
慕轩看一眼卢氏,说:“请坐,说说我大哥是怎么遇害的吧!”
卢氏看他一眼,在椅上坐下,看着丈夫的尸身,神情间满是怜惜之sè,说:“我真的很爱你大哥——”
慕轩抬手阻止她说下去,淡淡的说:“亲手毒死你的丈夫,难道就是你爱他的方式?”
这句话出口,震得许先生、林先生和龙吟水差点跳起来,他们都非常吃惊的看着卢氏,希望她能坚决的否定这一切,一旁的小沈也惊骇的看着卢氏,眼神中藏着深深的恐惧。
卢氏反倒波澜不惊,转首看着慕轩,说:“我只是想把他留在我身边——”
慕轩再次抬手阻止了她,忽然一指小沈,说:“你来说,我大哥是怎么被你们毒死的。”
小沈一脸惊骇之sè,扑通一声跌坐在地,带着哭腔说:“三—三爷,我没有——没有——”
慕轩眼中凌厉之sè暴增,说:“不要侮辱我的眼睛,更不要质疑我的经验,我大哥是喝了有毒的东西吐血而死,而不是中刀而死,毒很厉害,我大哥喝下不到半盏茶就毒发吐血了,所以连吐出的血中都还来不及有中毒的迹象,可是你们用刀在他腹部制造假伤口时,血已经是黑的了。”
小沈的脸sè瞬间变成死灰sè,他的嘴唇颤抖着,连喊了几声“三爷”,却再说不出什么话来,反倒是卢氏,忽然一脸狠厉之sè,咬牙切齿地说:“你说的没错,是我在茶里下了毒,谁让他要休了我的,他不能休我,他是我的,我得不到他的全部,那谁也别想得到他——”
慕轩看着她,说:“大哥为什么要休了你,你说个明白,要不然,恐怕连紫莲都会恨你这个杀死她爹爹的女人的!”
一句话,让卢氏如中雷击,脸sè灰败不堪,看一眼慕轩,显然觉得这个男人说的是真的,她颤抖着双唇好一会儿,才说出一段令慕轩、许先生他们都吃惊的话来。
卢氏虽然出身涿州大族卢家,但其实她自己的爹娘都已经亡故,自小跟随叔父生活,叔父待她还好,只是婶娘一直看她不顺眼,从小到大,卢氏穿的都是她表姐穿剩下的衣衫,表姐和表弟表妹对她也没什么亲情可言,不过这种状况在她前年中秋节偶然结识沈澜之后就全部改变了。
她那次跟着叔父婶娘到京师来,原本是嫁到京师的表姐给她说了一门亲,谁知对方竟然是个死了老婆的老鳏夫,卢氏万分不愿意,但婶娘贪图对方的丰厚聘金,极力撺掇叔父将她嫁出去,她情急之下跑了出来,偶然撞到了沈澜,沈澜问清情形之后将她带回了自己家,之后两人互生情愫,沈澜带她去见她的叔婶,最终将她娶回了家。
因为沈澜的富有与慷慨,婶娘、表姐弟们对卢氏的态度完全改变了,一旦与她相遇就巴结着她,这让她很是享受,表姐嫁的是京师户部衙门的一个小吏杜佷,沈澜帮着杜佷出钱谋了户部照磨这么个八品小官,表姐对他们就感激得不得,卢氏也就常去表姐家串门,表姐跟表姐夫把她当神明一样供着,当然她也没有亏待他们。
她本来对这一切很是满足,尤其当她怀上了沈澜的孩子之后,可是,表姐却经常在她耳边念叨:“就算你生的是个儿子,可妹夫的大娘子已经生了儿子,那是沈家的长子,将来的一切可都是人家的,你呀,得替孩子好好打算一下,要是妹夫能休了他的大娘子就好了……”
她一开始还不许表姐说这样的话,后来帮着夫君跟那些官员家眷接触多了,见闻广了,发现那些三妻四妾、子女众多的官员家里确实勾心斗角得厉害,这种事听得见得多了,她的心就渐渐活泛了,再看甄氏跟子浮,她就觉得碍眼了。
她听了表姐的话,不止一次在沈澜面前说甄氏的坏话,逼着他将甄氏休了,沈澜当然不会答应。几次三番下来,沈澜被她吵得烦了,曾经疾言厉sè告诉她,再要逼他,他就把她给休了。
卢氏觉得丈夫说的是真话,她害怕了,原本想到此为止,可她的表姐却还给她出主意,她于是就听表姐的,三天两头带着紫莲到表姐家去住着,每次都要沈澜亲自去接她,沈澜一开始都是亲自接她,可后来也烦了,就让小沈去接,卢氏怨恨之下,鬼使神差的跟小沈产生了私情,原本是想借此报复丈夫的狠心,可后来渐渐沉溺于这种偷情的滋味了,每次小沈去送她或接她,两人必定胡天胡地一番,而她表姐和表姐夫也都知道了,极力帮她遮瞒着,也从她这里得到了更多的好处。
今天,表姐派人来找她去说有事相商,其实是向她要银子,她又给了表姐一百两,而后跟送她去的小沈又苟合了一回,谁知沈澜今天忽然跑去表姐夫家了,无意中撞见她跟小沈衣衫凌乱地从书房出来,他当场震怒,呵斥小沈,小沈吓得承认跟她有私情,沈澜当即要写休书给她,表姐夫和表姐极力劝解沈澜,而她却将原本准备用来对付甄氏母子的毒药放进了丈夫的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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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集 钻牛角尖
第八集钻牛角尖
“你要对我们要杀要剐都行,只是求你千万不要告诉小莲真相。”卢氏看着慕轩,满脸求恳之sè。
“不不不——”,小沈手脚并用,爬到卢氏脚边,拉着她的裙裾哀号,“不要,我不要死——”
卢氏眼中闪过狠戾之sè,弯腰伸手好像要掰开他的手,但慕轩却喝一声:“小心!”
谁小心?
卢氏袖中刀光一闪,利刃非常准确的在小沈脖子上划了一道伤口,鲜血喷溅之中,小沈抱住脖子滚出去三四尺,哀号着翻滚着,很快就寂然不动了——他脖子上流出的血是黑sè的,很显然,卢氏那把刀上有毒。
卢氏也忽然翻身从椅上跌倒在地,而后在地上翻滚几下,嘶喊了一句:“沈郎,我来了——”而后,她也寂然不动了——利刃在她的胸口扎着,流出的血也是黑sè的了。
慕轩在卢氏出刀对付小沈时就把子浮给抱在了怀里,将他抱到了房外,他知道卢氏杀小沈之后十有**会自杀,他并不想阻止,对于卢氏来说,自杀已经是最好的归宿了。
“明天一早去衙门报案,就说大哥和小沈遇袭身亡,卢嫂子悲痛之下自裁殉情了。”慕轩面无表情的向小高下令,接着,他让小高、张得水他们分别去置办丧事所需物品,而他就跟许、林两位先生在书房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卢氏所说不实,小沈或许跟她有私情,但绝不是诱惑卢氏红杏出墙的那个男人。”许先生的神sè可不像是说笑话。
慕轩毫不犹豫的点头,说:“派人查一下卢氏经常在哪几家走动,仔细盯着!”他又问:“大哥遇难,会不会有人打退堂鼓?”
许先生点头,默默地盘算一下,说:“至少会有十三家因为他的去世而心生顾虑。”
慕轩说:“那就烦劳两位先生前往联络一下,咱们争取在发动之前跟他们聚一下,最后再争取一下。”
两位先生一头,起身告辞,慕轩送走他俩,回来亲自给大哥整理遗容,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掉一滴眼泪,神情间只有悲愤之情,大哥一向心善,待人接物始终温文有礼,他选择的是经商,不像自己跟二哥,选的是沙场,杀戮较多,大哥在商场上的目的是结交官绅,为发展大明商贸打基础,他这么些年可是没有伤害过任何人,相反,他可是救助了很多人,让很多人由贫转富,可为什么老天爷待他如此不公?多造杀虐的迄今安然无恙,一心向善的却枉遭横死,难道,老天爷就是这么欺软怕硬的么?
“我只想好好将子浮和紫莲养大chéng rén,”甄氏知道一切无可挽回之后,反而显得异常平静,“子浮和紫莲可以不识字、不读书,但我一定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爹爹是这世上最好的父亲。”
凝珮她们失声痛哭,慕轩强忍悲痛,向着甄氏跪倒,恭恭敬敬的磕了两个头,说:“我代大哥谢过大嫂!”
“噼里啪啦——”,四处鞭炮声大作,家家户户开始了除夕迎新的活动,平安鼓声响彻整个京城,而在沈家,悠悠响起的却是慕轩的凄凉箫声……
大年初一,整个京城陷入了一片欢腾,即便是那些濒临死亡线的家庭,能够熬过除夕,也就意味着又可以开始一年新的生活,他们一样非常开心——哪怕午饭还不知道在哪里!
顺天府衙接到报案,很快就派来了一个姓张的推官负责此案,张推官也是聚水楼的常客,知道沈掌柜的遇害身亡会带来什么样的连锁反应,可不敢有什么怠慢,而林先生一早就来沈家负责接待衙门的人,丧事各处事宜也大多由聚水楼的伙计负责——大年初一,大家都是去亲友家拜年,酒楼茶馆的生意本就没多少,又是东家遇难,酒楼当然就歇业了。
慕轩他们都是一身孝服,在灵前守着,慕轩原本担心凝珮身怀有孕,这么长时间跪着会出问题,但凝珮坚持要守灵,他也就不勉强她了,不过让她大多数时间斜倚在柱子上。
麻烦的是今天毕竟是大年初一,登门请人家来吊丧总不是什么好事,慕轩跟许先生他们商量之后,没有广发讣告,只是通知了几个跟沈澜交情匪浅的知交好友,周敏汀也在其中,他惊闻噩耗,惊得话都说不全了,见了慕轩,他拉着慕轩的手,一个劲的落泪,慕轩反倒神情肃然的对他说:“周兄不必太难过,周兄如此情深意重,家兄泉下有知,也当含笑了。”
“微扬兄不幸遇难,如有用得上愚兄的地方,方兄弟尽管开口。”周敏汀终于止住泪水,也是神情肃然,毫不犹豫的许下承诺。
慕轩诚挚的说:“多谢周兄,小弟定当铭记周兄之德!”
其他几位接到讣告的也都纷纷向慕轩表示,如有什么困难,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们,他们会想办法的,慕轩对此一一表示感谢。
衙门那边开始了缉凶行动,但这显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慕轩作为苦主,也不能给他们提供什么更有价值的讯息,不过他已经将紫莲从卢氏的表姐家接回来,由nǎi妈负责照顾,而卢氏表姐一家都派人暗中控制着,慕轩要知道更多的事情,他总觉得,大哥的遇害没那么简单,别的不说,卢氏手里那么厉害的毒药是从哪里弄来的?要知道,即便是砒霜,也没那种毒药的药xìng厉害,真正是见血封喉啊,只看小沈的死法就知道了——那还只是卢氏的刀上沾染了大哥体内的毒血而已。
从年初一到年初三,李东阳都是相当繁忙,主要是忙着接待前来拜年的官员,这在往年是从没有过的,以往他一般就是跟几个交往多的同年或知交走动走动,今年来了不少根本就想不到的客人,而且谢迁、刘健、程敏政那里也有不少这样的客人,李东阳他们觉得,肯定是除夕那rì太子来李家的事走漏了风声,甚至他跟着太子微服南行的事也已经被某些人查知了。
前来李家拜年的意外客人中,夏侯潇湘也是一个,李东阳后来得知夏侯潇湘也去了谢迁、刘健他们家里,夏侯潇湘自称是代祖父前来拜望,带来的礼物也没让李东阳为难,只是两盒川中土产和一匹蜀锦,李东阳也就坦然收下了。
夏侯潇湘说这一次随同祖父送胞妹前来跟尹家的大公子成亲,祖父对京师风物变化之大很是诧异,想有生之年未必会有机会重游,准备在这里逗留一段rì子。
李东阳当然知道跟夏侯世家联姻的尹家,尹家大公子令蔷年方十八,是个饱读诗书的文人,乃父尹山现今是户部的一个主事,在京师这么多高官显贵中不起眼,但目前可没多少人敢真的对他视而不见,因为,尹山的堂伯父可是尹直。
尹直字正言,号謇斋,是江西泰和人,他是景泰五年的进士,被选为庶吉士,修过《寰宇通志》、《英宗实录》,担任过成化帝的经筵讲官,做过侍讲学士;成化十一年升礼部右侍郎,十五年改南京吏部右侍郎,二十年转南京礼部左侍郎,今年——哦不,应该说是去年chūn天,因为李孜省的推荐,被从南京召来京师做了兵部左侍郎,九月改为户部左侍郎兼翰林学士,入了内阁,一个月后就成了兵部尚书,外加太子太保,权势一时非常强盛。
要说尹直这人,聪明机敏,博学多才,谙习朝章,能力还是很强的,比如去年贵州镇巡官上奏说苗人造反为乱,请求朝廷发兵平叛,阁臣商议之后准备发兵,当时还只是兵部左侍郎的尹直却坚决反对,说这是镇巡官故意挑起边衅,想趁机邀功,朝廷派员核查,果然如尹直所言,贵州边境根本无事。
只是尹直太过于热衷追求权势,一直急于进取,如今该是花甲之年了,依然急着往上爬,为了升迁,不惜跟万安、彭华、李孜省之流为伍,而且生xìng矜忌,不懂得自我反省,树敌不少,很多朝臣都畏忌他,之前跟吏部尚书尹旻争斗不休,最终把尹旻父子都搞下去了,还构陷江西巡抚闵珪,使其贬职,朝野上下一时对他议论纷纷,很是替闵珪不平。
“看样子,夏侯世家重新整理了一下他们的人脉关系,似乎有什么图谋。”这是李东阳后来对慕轩所说的,官员之间互相攀结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只是夏侯世家还有着江湖上的声誉,如果真如慕轩所提醒的,夏侯世家对江湖有所图谋,那势必会影响朝局,这样的话,夏侯世家重理官场这张关系网就得重点提防一下。
京师的习俗,逝者去世第三rì就出殡安葬,称之为“暖墓”,沈澜他们三个的遗骸自然是要送回山东故乡安葬的,而“生民”弟兄姐妹去世,都是采用火葬。中原汉族,一般采用的是入土为安的土葬,但这并不意味着火葬就没有市场,其实南方一些经济发达的地区——如姑苏之类——自古就有火葬的习俗,当时只是因为百姓舍不得将耕地变为墓冢,宋元以来,火葬已经大行其道。本朝开国之后,各地也还盛行火葬,太祖皇帝在洪武三年下旨让各地郡县设立义冢,禁止浙西等地火葬或水葬,谁要敢再焚尸弃骸,就要判以重罪,在这种严令禁止之下,火葬风气逐渐减弱,可是在一些经济发达、耕地紧张的地方,火葬还是相当流行的。
慕轩要将大哥他们三个的遗体火葬,向衙门请求的理由是大哥他们三个都是中奇毒而死,如果土葬,此毒或将贻害地方,所以,允许将尸骸火化,送回故乡安葬,仵作之前查验尸骸,证实确实是中剧毒,衙门考虑特殊原因,自然允准了。
年初三的黄昏,沈澜他们三个的遗体在聚水楼西南的隆福寺分别火化了,骨灰各自装坛,甄氏就带着子浮、紫莲,在许先生安排的教中弟兄的护送下,连夜启程向山东进发。
送走大嫂一行人,慕轩他们又拜送走了周敏汀等前来送行的人,回到空荡荡的沈家,慕轩站在院子里,看着黑黢黢的房宅,一阵悲凉油然而生。
凝珮她们自然知道他的心思,簇拥着他进了厅堂,依婕跟槿儿下厨,弄了几碗热气腾腾的面,大家权当晚饭吃了,慕轩对大家说他今晚睡书房,让大家早点安歇,凝珮就招呼大家各自去睡,而小高还是跟张得水他们轮班值夜。
慕轩一个人坐在书房中,没有点灯,想着这几天的遭遇,更想起当初兄弟四个离开总坛各奔战场时大哥的豪言壮语,终于止不住落泪了,而一旦第一滴眼泪落下,他就再也阻止不了了,泪水像决堤的河水一般滚滚而下,很快,整个胸襟都湿透了。
“吱呀”一声,书房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捧着一盏油灯进来,放下油灯,走到慕轩身后,将他的头抱入怀中,柔声说:“你该好好哭一场,才不会伤了身体,我和孩子可都得靠你养活呢!”
慕轩抱住凝珮有些臃肿的腰身,埋头在她衣襟中,泪水很快也将凝珮的衣襟打湿了。
不知过了多久,慕轩才冷静下来,擦干泪水,将凝珮抱坐在自己腿上,下巴抵着她的肩膀,良久无语。
“大哥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凝珮抬起纤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庞,“早rì找到真凶,为大哥报仇才是正事。”
“嗯——”,慕轩含含糊糊的答应一声,“珮儿,你说,要是大哥从来没有遇见卢氏,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悲剧了?要是大哥始终只有大嫂一个娘子,那是不是什么都不会发生了,子浮也可以高高兴兴伴着爹娘长大了?”
凝珮的心里咯噔一下,觉得好像有一种莫名的恐慌在心里出现了,她故作淡然地说:“如果是命中注定的,那无论怎么去回避都会发生的,这与大哥跟卢家嫂子相识与否没有关系,你不也认为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么?”
慕轩叹息一声,说:“我的遭遇使我相信有天命的存在,可是,大哥的枉死难道也是天命使然?大哥娶了两位娘子就闹出这种惨剧,而我已经有了你们三个,以后还很难说会有几个,我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凝珮担心的就是他会去钻这个牛角尖,而一旦等他把话说出来了,她反倒镇定下来了,淡淡的说:“你的意思,我们之中也会有人像卢家嫂子那样?”
慕轩的心一震,赶紧歉然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凝珮转过身来,伸手捂住他的嘴,说:“不要说了,这种事,不要乱想,将来会怎样,得由你去做。”
慕轩看着灯光下她异常明亮的眼眸,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这一晚,凝珮还是将慕轩带回了自己房中睡,而且,她决定,自今而后的一段rì子里,都不能让他一个人睡。
第二天,慕轩起来得相当早,他要到聚水楼跟许先生他们开始接下来的事了;而凝珮在午饭前接到了凤夕的邀请,决定午后到葛家去跟她见面,出于对她目前状况的卫护,晴蓉拉着槿儿一起陪她去,可是被依婕拦住了,最终陪凝珮去葛家的是依婕和梅儿。
“殷家姐姐真是奇怪,干嘛拉着三娘一起去呀!”晴蓉对于自己的饭碗被抢很是不忿。
“她一定有她的理由。”槿儿对此却相当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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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集 扑朔迷离
第九集扑朔迷离
凝佩带着扮成丫鬟的依婕和梅儿来到葛家,没进门,因为凤夕已经在门房等着了,见她来了,她很是高兴,只带了个小丫鬟,就拉着凝佩去离葛家不远的慈仁寺烧香。
大过年的,各寺庙里的人本来就不少,这慈仁寺里的就更多些,慈仁寺原名报国寺,辽代就有了,但本朝初年坍塌了,成化二年才又重修的,成化帝生母周太后自幼失散的堂弟周吉祥出家为僧,之后被找着了,皇家就从内库拨款扩建了报国寺,改名为慈仁寺,让周吉祥当了住持,目前这位住持大师是朝廷僧录司左善世,很多朝臣的家眷要烧香拜佛的话,自然来这里比较多。
扩建后的慈仁寺规模宏大,有七层殿房,错落有致,气势雄伟,后院建有毗卢阁,阁高三十六级,周围建有长廊,香客可以登临远眺,不但京师之景尽收眼底,连卢沟桥上的行人坐骑之类都看得清楚;毗卢阁里收藏着一尊窑变观音,据说是镇寺之宝,它和寺里两株金代所栽的双龙奇松同列为慈仁寺“三绝”。
凤夕看来是经常来这里的,带着凝佩入寺赏松,登阁观景,兴致相当之高,凝佩觉得她一番好意,自然不便扫她的兴,不过那个毗卢阁实在高了些,以她目前的状况,上下一趟确实有些吃不消,下来之后鬓角项间香汗细细,觉得有些气喘。
“姐姐,到我那里歇息一会儿吧!”凤夕变得善解人意,凝佩觉得这是她最大的变化,当然不会拒绝。
来到葛家,下人告诉凤夕,老爷赴宴还没回来,凤夕就将凝佩带到了她的卧房,她原本想要让凝佩上床睡一会儿,但凝佩想到这是她跟她丈夫的卧床,况且她丈夫说不准会突然回来,自然不会答应,凤夕也不勉强,给她沏了壶茶,跟她说说话。
说着说着,凤夕就哭泣起来,凝佩这才知道,原来凤夕的男人葛世宝对她一开始还算好,可是很快就对她腻了,抱怨她床笫之间像个死人一样,而且永远都是一成不变,他于是经常跑到烟花之地眠花宿柳,回来之后还经常打骂虐待她,最令她难以忍受的是,他不但将她带来的几个陪嫁丫鬟全部搞上了,甚至经常在她面前跟这些丫鬟胡天胡地一番,在这样的rì夜折磨之下,她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要不是想着逢年过节她还能见见娘跟弟弟妹妹,她真想一死了之。
凝佩原本听她说起夫妻间的闺房之事感到尴尬,但后来越听越觉得气愤,对凤夕也就越发的同情与怜惜,她轻轻将凤夕抱在怀里,拿丝帕给她擦着泪水,而凤夕靠在她怀里,非常无助,凝佩嗅到她身上浓郁的香气,渐渐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格外激烈,尤其是凤夕的手在她的耳后胸前揉搓着,还越来越往下,凝佩觉得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烫,越来越无力,脑袋都有些昏昏沉沉的,只听凤夕轻言细语的说:“姐姐,没有男人,咱们姐妹一样可以很开心的。”
凝佩觉得她很不正常,奋力推开她,却发现自己身子软软的,快坐不住了,眼前晃动着凤夕诡异的笑容和她掌中一根像短笛一样的东西,耳边是她温柔的话语声:“姐姐,妹子会让你很快乐的。”
“嘭——”,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了,一个身影一晃就到了近前,一把将摇摇yù坠的凝佩抱入怀中,而后反手一个巴掌抽在凤夕的脸上,再啐她一口,骂道:“无耻的东西,敢害我姐姐,我等着看你怎么死!”
来的正是梅儿,她跟依婕一起留在小客厅里,那个自称杏儿的丫鬟陪着她们闲聊,那丫头还真是能说,说了两刻多钟都不带停的,依婕跟她闲扯,悄悄给梅儿递个眼sè,梅儿说要去上茅厕,抬腿走人,那个杏儿脸sè一变,伸手来拉她的衣衫,梅儿的身形一晃,早就没影了。
她来到卧房外听动静,结果正好听见那个凤夕的胡言乱语,她情急之下就踹开门闯进去了,门口原本有两个丫头守着,被她一巴掌一个扇翻在地。
她抱着凝佩出来,来到小客厅门口时,那个杏儿还在跟依婕纠缠,她一怒之下喝一声:“别跟她客气,扇她!”
依婕一看凝佩人事不知的样子,心中大急,那还会跟人客气,一个耳光扇过去,杏儿当场就扑通倒地,人事不知了。
两人急着出来,将凝佩送上马车,负责赶马车的是樊兵,一见情形不对,眼都红了,要不是现在急着赶回去,他就抽刀杀进葛家去了。
匆匆忙忙回到沈家,慕轩已经到家了,正在厅里跟晴杉她们说话,一见梅儿抱着凝佩慌慌张张进来,吓了一大跳,赶紧将凝佩接过来抱进房间,听梅儿的叙述之后,仔细检查凝佩,最后确定:“佩儿只是中了一种迷香,她现在睡着了,心律、脉搏之类都正常,等她醒了应该没事了。”
在等凝佩醒来的过程中,慕轩做了好几件事,第一件就是找人去查探葛世宝一家子,葛家与什么人来往密切也在关注之列。
晴蓉惊魂未定,拍着胸口对依婕说:“殷家姐姐,幸亏你跟三娘去了,要不,小姐可就麻烦了。您怎么知道那个葛家婆娘有问题?”
真伊、槿儿她们也都很好奇,连带慕轩也想听听依婕的解释了。
依婕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说:“我也不敢确定她就有问题,只是总觉得她有几次看凝佩姐姐的眼神有点怪,还有,虽然她跟凝佩姐姐久别重逢,但现在毕竟是过年,她家应该会有不少事吧,她那么急着跟姐姐见面好像有点说不过去,而且,咱们这里刚刚有白事,咱们都不太好意思出去串门,她倒好像全然不在意,这就太不合常理了。我也只是提防一下,并不敢肯定。”
不但真伊她们对此赞叹不已,就是慕轩也不由得向她翘起了大拇指,依婕表面上嫣然一笑,心里却是暗叫侥幸——这一次要是凝佩或者孩子出什么事,那自己可就是方家的罪人了。
“啊——”,凝佩惊叫着醒来,看见眼前是慕轩满是关切之sè的脸庞,她的一颗心总算正常跳动了,“轩郎,凤夕她——”她怎样?凝佩真是觉得难以启齿,凤夕她怎么会变成那种样子,让人都不敢想象了。
“她嫁到葛家一个多月后,葛世宝就开始三天两头打她,葛世宝原本就是个纨绔子弟,逛青楼是家常便饭,凤夕为此很是痛苦,据说有一次沐浴居然睡着了,差点溺死在浴桶之中,我觉得更像是她想寻死;后来她开始沉迷于刺绣,有时候整天沉浸其中,似乎那样才觉得舒服些,尤其是在遇到那个号称‘针神’的刺绣大家秦七姑后,对刺绣就更加着迷,有时跟那个秦七姑整rì整宿探讨刺绣,很明显,她把刺绣当成了逃避的方式。”慕轩面无表情地说着,京城的弟兄的办事效率相当高,才只两个时辰,自己就知道了很多东西。
凝佩的眼中含着泪水,看着自己的男人,却听他忽然咬牙切齿说:“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你原谅她,我原本也同情她的遭遇,但是,我不能原谅她对你的伤害。”
凝佩伸手去拉他的大手,慕轩紧紧握着她的纤手,说:“我不想睚眦必报,不过,她跟卢氏来往密切,而且她也把秦七姑引见给了卢氏,我们会沿着这条线一直查下去的,如果事情跟她有关,我不会手下留情。”
慕轩说得非常平静,但凝佩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如果大哥的死真的跟凤夕有关,那慕轩肯定不会放过她,而在这事上,自己还能为凤夕说话吗?还会为她说话吗?
慕轩轻轻拍拍她的手背,说:“不要为这个烦恼,每个人都得为他自己所做的承担责任,谁也不能例外。”
每个人都得为他自己所做的承担责任,没错!不过,有些事该找谁承担责任还真不容易。
慕轩回来之前,已经接到消息,候选太子妃之一的张氏的两个弟弟张鹤龄、张延龄逛街差点被人绑架,幸好慕轩早就安排人暗中保护,这才没让对方得逞,对方五人三个被活捉,两个脱逃,而负责追踪对方的人发现,逃脱的两个,一个跑进了慈仁寺,另外一个跑到了一处私宅中——后来知道那私宅的主人叫万三儿,他是内阁首辅万安的管家的堂侄。
慕轩之前之所以没有告诉太子要派人保护那些候选女子的家人,一是人数实在太多,保护不过来,另一个原因则是他想给对方一些机会“下手”,这样他才能顺藤摸瓜。
“他们毕竟还是孩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利用他们?”凝佩对夫君这种置小孩子于危险境地的做法很是不满,“而且万一他们出了事,那对方不是一样能嫁祸太子?”
慕轩脸sè有些尴尬,说:“我也只是这么提防,并不一定说他们就会对张家的孩子下手。”说实话,他对张家那两孩子还真没什么好感,这张鹤龄、张延龄两兄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张氏做了皇后,她爹张峦就被封为寿宁伯,去世后追赠为昌国公,这都没什么,只是张鹤龄后来成了昌国公,张延龄也封了建昌侯,兄弟俩仗着姐姐是皇后,贪婪骄狂,横行不法,甚至跟周太后的弟弟——同样贪婪骄横的长宁伯周彧争夺庄田利益,两个外戚家族纷争不断,还曾在京师聚众械斗,震惊了朝野上下,而弘治帝因为皇后的关系始终没有追究他们兄弟的责任,致使朝野纲纪屡屡败坏,群臣议论纷纷。
张鹤龄、张延龄兄弟俩把皇宫当作自己家,进出随意,张鹤龄还居然穿戴皇帝冠服,太监何文鼎拿金瓜阻止他,并向弘治帝举报兄弟俩的不法之事,结果张皇后故意激怒皇帝,派人将何文鼎活活打死了。
弘治帝驾崩后,李东阳上书揭露张皇后两个弟弟干的坏事,张皇后恼羞成怒之下,唆使儿子要杀了李东阳,幸亏朱厚照没听娘的,只让李东阳罚俸了事;而张延龄的女儿后来还嫁给了第六十三代衍圣公孔贞干——孔贞干母亲正是李东阳的女儿。
正因为历史上的这些事,慕轩才觉得将来的张皇后未必是一个温良贤惠、不干涉政务的好皇后。
“可是那些毕竟还没有发生呀,你不能拿还没有发生的事来惩罚这两个孩子!”凝佩对这两个孩子的维护之情非常明显,不知是不是因为她也将为人母的关系。
“是是,老婆大人,我以后一定注意!”慕轩只好对未来的孩子他娘陪笑脸,现如今,只要凝佩跟孩子没事,一切都好商量。
谋划绑架之事跟万安有关联看似是肯定的——万安攀附万贵妃,那他替万贵妃出头也很正常,不过这事恰恰很不正常,万安攀附万贵妃不假,但万安一向胆小怕事,做了内阁首辅之后,做的坏事肯定有,但算不上大jiān大恶,这个时候他居然会为万贵妃出头对付太子,他有那个胆吗?
另外那个跑进慈仁寺,是否意味着跟周太后那个住持堂弟有关呢?周太后可是成化帝的亲娘,朱佑樘的亲nǎinǎi,当初朱佑樘还是在她宫中由她抚养的,为了他,她可是跟万贵妃对着干过,她会在这种时候害自己的孙子吗?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假使是周吉祥,他会跟自己的太后堂姐对着干吗?
慕轩觉得,设计绑架的人肯定是预料到了万一失败肯定会有人顺藤摸瓜追查,对方把火烧到万安跟周太后身上,不是想嫁祸于人、转移视线,就是想给太子树立更多的敌人。
所以,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当然,他早就派人去向朱佑樘送信了,必须严密保护张氏,既然对方向张家两兄弟下手,那也很可能会对张氏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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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成于细微
第十集成于细微
慕轩当晚原本想陪着凝佩,凝佩却拉着晴杉陪自己,而把慕轩推到梅儿那里去了。
慕轩总觉得今晚的梅儿有点不对劲,虽然火炕上是很暖和,但也用不着就只穿着肚兜睡吧?要是半夜要起来方便啊什么的多不方便呀!
“你不是说这里穿着太紧睡觉不好吗?”梅儿很是恼怒的指指自己胸前,瞪一眼夫君。
慕轩觉得自己真是欠揍,以往想尽办法要让梅儿在炕上穿得越少越好,今天梅儿这么主动,自己是哪根筋不对了吗?
很快,在耳鬓厮磨中,慕轩做好了激战的准备,梅儿主动解开了自己的肚兜,将一床薄被披在自己背上,之后身体像条鱼一样滑到了慕轩的下体处,她含羞带怯的抬眸瞪一眼慕轩,很快垂下眼帘,一只纤手轻轻握住了慕轩早就趾高气昂的那物什,慕轩只觉她的纤手滑腻而微凉,一时倒吸口冷气,又立即屏住了呼吸。
梅儿手心微汗,手法很是生涩,她轻轻地握一下放一下,紧一紧,松一松,慕轩那物什更加迫不及待了,片刻之后,梅儿就将慕轩看着早就眼红心颤的丰盈颤动的双峰贴了上去,慕轩再次倒吸口冷气,而后就看着坚挺与柔韧在一次又一次的交锋,感受着那种别样的**滋味,他几乎飘飘yù仙了;再往后,眼看着坚挺在一双纤手推挤两座高峰形成的迷人峡谷间穿梭往来,他更是心神激荡,yù念横生;而终于让他闷哼出口的,是梅儿将薄被掀上来盖住了她自己的的螓首和慕轩的下半身,但是,慕轩很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坚挺进入了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地方,微微颤抖,柔滑湿润,浅尝辄止却愈发令人心颤……
这一夜,慕轩无比神勇,梅儿虽然不是第一次跟夫君亲热,但确实是第一次如此主动,而她不但像之前每一次一样继续激cháo难禁,喷涌不止,并且不止一次的让慕轩领略到了那种奇特的激荡体验——他曾经悄悄跟晴杉说起这种感觉,晴杉非常震惊地告诉他,如果不是她搞错了,那梅儿应该是非常难得的“五龙戏珠”,那可真是万中无一的名器。
小夫妻俩这一番纠缠,都实践了一下阳无尽那本双修书册上的东西,所以,往常在梅儿异样体质下难以耐久的慕轩,这一次格外神勇,最后梅儿不得不娇声求饶,让慕轩留下了意犹未尽之憾。
第二天一早,慕轩就接到了消息,昨夜,张氏那边果然出了事,有两个夜行人鬼鬼祟祟想袭击他,结果被太子身边预先埋伏的高手制服了,那两个刺客原本想咬破口中的毒药丸自刭,可惜,他们遇到的是张纪张公公,张纪事先得到了提醒,出手如电,将对方的下巴都扭脱臼了,结果就得到了两个活着的俘虏。
目前,这两个俘虏都在太子的人手里,相关人员正忙着让他们开口说真话。
慕轩妥善安置好沈家这边,他担心cāo纵凤夕的人或者图谋对张氏姐弟不利的黑手狗急跳墙,突然前来对凝佩等不利——当然,他其实倒希望对方按捺不住。
他前往聚水楼,今天,许先生已经约好那态度暧昧的十三家前来聚会,慕轩必须抓住今天这个机会说服他们,因为,离发动大事的时间已经很紧了。
慕轩到的时候,聚水楼上最大的雅间——“掬水阁”中只有一位客人,许先生正陪着他说话,见慕轩进来,许先生给双方引见,慕轩知道对方正是十三家中实力不俗、最有人缘的关西崔家的未来家主崔非缘,这位崔公子年方二十三,相貌儒雅,长身玉立,待人接物始终温文尔雅,看他身边只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童随行,慕轩看他的眼神举止,情知这位崔公子是位内家高手。
关西崔家是关西名门望族,在官场和生意场上都有广泛的人脉关系,崔非缘常年驻守京师,跟沈澜志趣相投,正是因为对沈澜的信任,才使得崔非缘努力说服他的族人参与到这次谋划中,这一次异变陡生,他远在关中老家,闻讯后当即赶回京师,昨晚才到。
“微扬兄壮志未酬身先死,非缘万分悲痛!”崔非缘神情黯然,慕轩相信他的情绪是真实的,“此事是微扬兄一生大愿,非缘力所能及,一定尽力促成!”
慕轩和许先生都表示感谢,但两人心里都非常清楚,要想这位崔公子一如既往的支持此事,恐怕还得费一番心力。
两盏茶之后,其他十二家陆陆续续到来了,这十三家中有八家都是以经商为主,但跟官场的关系千丝万缕,另有四家则是诗礼之族,家族中虽然没有什么声名赫赫的高官显贵,但胜在有不少子弟读书中举,朝中的御史、六部的主事、地方的府县官员不少跟这四家都有些关系,还有一家派来的代表四十岁左右,身材魁梧,穿着褐布短衣,看模样整个就是一个卖苦力的,但在座的其他十二家可没有一家敢露出轻视之sè,这个人代表的可是最不起眼但最不敢被人忽视的“人力行”——这是由各地车夫船工组成的骡马行和船行的集合体,其中还有做海上航运的,这个汉子是人力行在京师的当家,也是人力行的创始者之一——谭十。
他们各自坐下,崔非缘居然跟谭十坐在了一桌,许先生向在座的各位重新介绍了慕轩,而后,慕轩对大家的如约到来表示感谢。
“我大哥不幸遇难,而离与各位约定之事时rì无多,慕轩不揣冒昧,约见各位,只为能与各位坚守前约。”慕轩开门见山,“各位如果因我大哥遇难而有什么想法,可以当面讲明。”
“沈兄弟所说的那些条件,会不会因为他的故去而有什么改变?”第一个发问的是谭十,眼睛瞪得大大的,看样子很是吓人。
不过慕轩倒更愿意跟这种直肠汉子打交道,点头说:“所有条件,一条不变!”
谭十继续瞪着他,问:“你能负全责吗?”
慕轩再次点头,说:“所有事情,由我负责!”
谭十也点点头,说:“那好,按照原计划,人力行照做不误!”
慕轩第三次点点头,说:“好!”也不多说什么了,而谭十点点头,也不说什么了。
其他十二家看谭十这么快就决定了,有些惊疑,但他们都没有说话,沉默了半晌,还是崔非缘打破了僵局,他站起身来,冲慕轩拱手,说:“方兄,江湖上有位‘银箫’方慕轩,与方兄可有什么关系?”
慕轩抱拳还礼,说:“正是在下。”
在座的都脸露惊异之sè,有几位在惊异后闪过一丝犹疑之sè,显然觉得由一个江湖人来主持这么大的事有些不靠谱,崔非缘一笑,问:“除了这一重身份,方兄可还有别的身份么?”
慕轩心里一震,他觉得这位崔公子肯定知道了自己的不少事情,不过,他原本就有这个心理准备,坦然说:“不瞒各位,慕轩之前在大同高山卫服役,本名方无铭。”
“无命将军?”在座的鲜有不知道方无铭这个名字的,比起一个人死而复生带来的吃惊,他们更震惊于这个人敢当众承认这个身份,要知道,这里可是京师重地,要是走漏半点风声,朝廷可以很快来抓人,到时候,欺君大罪是绝对逃不了的!
“将军如此坦诚相待,难道不怕死吗?”崔非缘笑盈盈的问。
慕轩淡淡一笑,点头说:“怕,怕死!只是,慕轩更怕,耗费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和时rì,所图之事仍然就此夭折,那样的话,慕轩纵然百死也无用了,所以,慕轩不能死,至少目前不能死,我得先将各位参与的这事促成了才行!”
崔非缘呵呵一笑,拱手说:“将军所言,正合我意,只是,非缘还是有个疑问,咱们所图之事必然困难重重,将军准备如何应付?”
慕轩也呵呵一笑,说:“慕轩今rì在此,就是准备来应付这些困难的,只要大事可成,慕轩这一次可以真死一次。”
崔非缘神sè忽然间就郑重起来,再次拱手说:“将军怀抱必成之志,非缘深感赞佩,自今而后,关西崔家一切唯将军马首是瞻!”
两人谈笑之间就把关乎一个世家大族未来命运的大事给决定了,在一般人看来必定觉得形同儿戏,但其他七家经商为主的家族居然也就此拿定了主意——跟着崔家走。
余下的四个诗礼之家没有一个个的发问,他们一起提了一个要求:“银箫”方慕轩以箫闻名江湖,能否当场吹奏一曲?
慕轩当然不会拒绝,吹了一曲《云水居》,这一曲在座的都非常熟悉,因为正是聚水楼的迎宾之曲,不过,所有人都觉得,这绝对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意蕴深远的“云水居”曲,所以,最后一个乐音远去后,掬水阁内爆出了异常高亢的彩声。
于是,四个诗礼之家都一致决定维持原计划,这在一般人看来更是儿戏了,但四个家族的人有一致的看法:能将一首曲子演绎得如此jīng湛绝伦,说明演奏者用心之专;一个人对一首曲子用心尚且如此之专,那他会对极力所图之事掉以轻心吗?
天下万物有一理同:专心对事,万事可成!
大事已定,慕轩自然高兴,许先生当即让掬水阁的伺候之人开宴,款待众宾,不过这宴会可没有丰盛酒菜,每位都只有三杯酒两碗饭,四菜一汤,每人的饭菜都是慕轩亲自带领厨师烹制的,菜香汤鲜饭可口,在座的都吃得粒米不剩、汤菜全无。
不要以为这些世家大族的子弟就是追求奢侈享受、豪华排场的,其实他们更愿意安安心心吃这样实实在在的饭菜,这种才是至高享受。
“如有需要,但请开口!”临走的时候,崔非缘非常真诚的对慕轩说。
“将要麻烦公子的地方不少,慕轩绝对不会跟公子客气的!”慕轩毫不生分的说。
崔非缘呵呵笑着,向慕轩拱手道别,登车而去。
慕轩并没有急着离开聚水楼,他等着林先生带回重要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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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集 看见了老年版的你
第十一集看见了老年版的你
林先生回来,告诉慕轩,格鲁埃神父准备得差不多了,可以让他到太子等人面前露脸了。
慕轩决定大年初七那天宴请太子,顺便让格鲁埃神父露面。
今天是大年初五,俗称“破五”,老百姓都在今天送穷鬼,迎财神,开市贸易,聚水楼中午没有正式营业,晚上才开门纳客,许先生、林先生跟慕轩商量了初七那天的具体事宜,就去忙晚上的生意了,前来接替沈澜的人还在路上,目前的聚水楼由他俩先打理着。
慕轩回到沈家,晴杉她们正在忙着包水饺——民间大年初五吃水饺的习俗,寄托着招财进宝的心愿嘛。
慕轩帮着剁肉馅,这一晚,大家都吃了不少水饺,都觉得自己亲手弄的水饺才是最可口的。
凝珮拉着依婕一起睡,自从昨天因为依婕的谋划而让她躲过莫名的伤害之后,她就决定跟依婕好好相处,依婕显然也没有从前那么排斥她了。
慕轩被晴杉拉着来到了她的房里,赫然发现梅儿也在,她俩都神情忸怩,但却没有丝毫怯意。
“夫君,我们也知道大哥新丧,我们不宜纠缠着你,可是珮姐姐担心你心情太过压抑,对身体不好,才让我们多陪陪你的。”晴杉解释说,“当然,我俩也有私心,也想像姐姐一样早rì有你的孩子。”
她的眼神中满是渴盼之sè,慕轩看梅儿,后者眼中也有相同的神情,他张开双臂,将两人一左一右揽入怀中,在她俩颊上各亲一口,笑笑,说:“我明白,我明白,有劳两位娘子担心了,我一定会努力的!”
可能是觉得他的态度很不严肃,晴杉跟梅儿不约而同伸指在他的腰间软肉上狠狠地拧了一下,慕轩龇牙咧嘴的跳起来,却被两人一人一只臂膀抱住,而后,他腰间的衣带被解开了,身上的衣衫也越来越少,慕轩诧异于自己的娘子今晚怎么如此生猛——晴杉还好理解,不过也仅限于两人在闺房之中,人前的晴杉不知有多正经呢,偶尔看她一眼她好像就脸红了,而梅儿何时这么厉害了,就算昨晚主动了一回,可眼下毕竟还有晴杉在呀?
不过,有齐人之福可享,慕轩可不会矫情,现在是在闺房之中跟自己的娘子亲热,天王老子都管不着,他任由两人给他宽衣解带,自己的手也不闲着,给她们解带宽衣,很快,三个人身上就只剩下极少的布料了,他们上了炕,拉过薄被盖上,一边说着闲话,一边将手落到了彼此的身上。
慕轩是最为心猿意马的,想着即将到来的一切,他能不胡思乱想才怪,晴杉和梅儿多少也看得出他的心不在焉,她们当然不会怪他,要是这种时候他还能一本正经考虑家国大事,那这种夫君要他干什么?
所以,很快,说话声没有了,只剩下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声和薄被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慕轩的头钻进了薄被中,双唇落在梅儿一边酥峰上,唇舌轻轻逗弄着峰尖上的红豆,另一颗红豆和酥峰则在他的五指间不断变换着形状,梅儿紧咬着下唇,极力不让自己喉间的呻吟声从唇齿间溢出——虽然跟晴杉说好了两人一起侍奉夫君,可说归说,真要上阵了,还是忍不住想到有个旁观者呢!
“嗯——”,第一个发出舒适呻吟的居然是慕轩自己,原来,晴杉不忿于他主攻梅儿,钻入被中,唇舌在他的腰脊间游走,一双纤手沿着他的腰脊一路往下,很快就到了他的屁股上挠了几下,而后一只手在他的敏感之地轻轻挠动,另一只手穿过他的两腿之间,一下子握住了他已然蠢蠢yù动的巨物,用力一握,又赶紧一放——
慕轩伸手握住了了晴杉在自己巨物上的纤手,阻止她继续作怪,而后仰面朝天,转头去吻晴杉的唇,晴杉一只胳膊抱住他的脖子,一翻身,将上半身仰起,凑到他面前,说一声:“我也要。”
慕轩的唇舌落到她的酥峰上,一只手还在梅儿的酥峰上,晴杉放开慕轩的巨物,丝毫不压抑自己的呻吟,却伸手拉过梅儿的一只手,将慕轩的巨物塞进她的掌中,而她的手却落到了梅儿的一边酥峰上,轻轻揉捏着,用夹杂着魅惑鼻音的声音赞叹着:“梅儿,你的好大呀!”
梅儿羞涩万分,想放开夫君的巨物,却好像舍不得;又想推开晴杉在自己胸前作怪的手,但似乎觉得双峰在夫君和她的手同时揉捏下,一个强劲一个轻柔,很是受用,身体也越来越烫了——
从男女双修的角度来说,晴杉真是个门外汉,她一点内家气劲的底子都没有,所以慕轩先跟梅儿给她进行真人示范,梅儿的体质敏感,加上有晴杉这个观摩者存在,在完成示范之前,她先把晴杉非常渴望一观的状况都展现了一遍,这让晴杉又是惊异又是嫉妒,不过这样一来,梅儿倒真正能够放开不少顾忌,使得示范非常成功。
之后,慕轩引导晴杉进行双修,晴杉初学乍练,所以慕轩速度必须慢些,引导必须周全些,什么三进一退、九浅一深之类,处处保证到位,因为梅儿这个旁观者的存在,晴杉一开始其实也难以完全放开,不过梅儿是练武之人,自然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干扰他俩,所以只是在一旁静静躺着,根本不敢瞧他俩的动作,即便这样,耳边听着两人发出的那些声音,尤其听到夫君和晴杉的呼吸之声,她的脑海中自动就生成了不少画面,这么一来,她的心也就跳得越来越激烈了,感觉身体好像又开始发烫了……
双修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成仙,所以这一夜,慕轩跟两位娘子更多的时间是在享受彼此的身体,慕轩觉得,这一夜他过得很是**,尤其是当梅儿和晴杉并排趴伏在枕上,将臀部高高翘起时,他看见两人湿漉漉的紧要之地和微微翕动的敏感之处,觉得自己飘飘yù仙了,毫不犹豫的挺戈冲刺,再掀激战……
第二天起来,三人都是神采奕奕的,这,或许就是双修的最大好处吧!
慕轩吃过早饭,到凝珮房中来看她,却发现晴杉、梅儿、依婕、真伊、槿儿、晴蓉都在,之前在门外就听见她们的笑声,看见他进来,她们却都捂住了嘴,眼神中分明有羞怯之sè,慕轩也不管她们了,跟凝珮说了会儿话,告诉她自己要出去,凝珮嘱他小心些,慕轩就离开了。
一等慕轩走出房,晴杉她们就又嘻嘻笑开了,晴杉双手在胸前比划一下,说:“真的,梅儿的就有这么大,是我这辈子看到的最大的了。”
梅儿羞红着脸去拧她的嘴,却被依婕一把抱住了,依婕隔着衣衫在她胸前一探,立即夸张的叫起来:“真的好大呀!”
梅儿越发羞涩了,凝珮赶紧阻止说:“好了好了,再闹下去,梅儿可要生气了,你们可别忘了,她可是咱们中武功最高的,要是动起手来,你们谁能挡得住她?”
大家笑得更加厉害了,不过一向爱凑热闹的晴蓉居然没笑,而是很认真的问:“三娘,是不是因为练武,所以你那里才那么大?”
嬉笑的人都静下来,她们对这个问题的答案自然有兴趣听,女人嘛,谁不想自己那里丰满些,那样,自己中意的男人才会更加在意自己嘛!更何况,这房里除了晴蓉,余下的现在和将来都会是同一个男人的娘子,有梅儿这么丰盈的酥胸在,其他人想要超越基本没希望了,可是要能在原来基础上丰盈些,总不是坏事呀!
梅儿脸上残红犹在,看小丫鬟那认真的样子,她也就认真的想想,说:“或许有一些原因吧!”
“就算是这原因,咱们现在开始练武好像太晚了吧?”真伊也很认真的说,显然她对这话题也很感兴趣——或许她也有这方面的烦恼吧!
“练武是太晚了,不过我知道一个更好的办法,”晴杉也一本正经起来,看大家都注目于她,她就更加郑重其事了,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我听说,要是经常揉搓那地方的话,会比原来大好多的。”
“呸——”,不止一个人微红着双颊啐她,这个晴杉,可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这是真的,是夫君跟我说的,不骗你们!”晴杉被误会,显然有些急了,急着分辩,就把“幕后真凶”给供出来了。
“夫君?”梅儿诧然,怎么他没对我这么说过?
晴杉显然明白她的诧异是因为什么,给她一个白眼,心想:你那里都那么大了,再跟你说这个干吗?再要大起来,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夫君确实这么说过。”凝珮脸上也有些许羞sè,不过为了不让晴杉受冤枉,就不必帮自己那个不按常规来的夫君遮着瞒着了。
“真的?”这么惊诧出声的也不只晴蓉一个,也不知道是问这话真是慕轩说的,还是多揉搓真的就会大些。
“真的,”凝珮再次予以肯定,“夫君也这么对我说过,而且好像确实有效。”她与慕轩成亲最久,感觉自己原本就相当丰盈的酥胸在成亲后确实又大了些,那时候,自己还没有怀上孩子呢!那一定是夫君那双大手的功劳了。
“原来是真的!”感叹的也不是只有一个人,晴杉看看晴蓉,忽然促狭的一笑,说:“晴蓉妹子,我觉得,小高一定能够帮上你的忙的。”
大家轰然一乐,晴蓉羞得小脸通红,却没有开口反驳,凝珮看着她羞涩中带着幸福的样子,心想:该找个好rì子给小高和晴蓉完婚了。
吃过饭之后,大家在门前廊下坐着晒晒太阳,都有些慵懒,于是起身想回房睡会儿,王小五忽然跑来说:“外面有位自称粉玫语的姑娘要见二娘。”
粉玫语?晴杉一愣,赶紧说:“快请她进来!”
粉玫语很快就进来了,看到晴杉,她先是一脸惊喜之sè,而后抱着晴杉就大哭,凝珮她们都离开了,让她姐妹俩好好说说话。
晴杉好一通安慰,粉玫语才忍住了泪,晴杉这才知道,粉玫语被花冠娘带到京城后不久,就被卖到了京师有名的烟花之地“溪云楼”,在那里,她每rì过着迎来送往的rì子,上个月,她才被恩客赎了身,现在是吏部员外郎曹通的第五房小妾,她也是偶然的机会看见了出入聚水楼的慕轩,辗转打听之下,才找来了。
晴杉见到旧rì好姐妹,自然很是高兴,想着留她在这里吃晚饭,粉玫语却邀她上街逛逛,晴杉跟凝珮她们说过之后,就跟着出去了,王小五在暗中跟着保护晴杉。
大年初五之所以被称为“破五”,是因为初五之前的诸多禁忌过了初五就都可以破了,连平rì里深处闺阁之中的女子都可以开门出行,互相走访拜年了,而且,那么多商家在大年初五迎财神开始做生意,不少新出嫁的女子也都在这一天回娘家,所以,初五之后的大街上明显比前几rì要热闹得多,尤其是形形sèsè、花枝招展的女子多了不知道多少,晴杉跟粉玫语加上粉玫语带的那个小丫鬟走在街上,一点都不显得突兀。
街上不时有衣衫破烂的乞丐在一些商户门前跑进跑出的,不过他们倒没被主人家赶跑,昨天才送走了“穷鬼”,今天这些乞丐上门可不敢慢待,客客气气的送上几枚铜钱将他们打发走,要不然,这些穷鬼大爷闹起来,这生意可就没法做了。
晴杉她们三个在一家成衣铺里逛了一会儿,粉玫语买了两套内衣衫和一身衣裙,她们往外走的时候,一个小乞丐匆匆忙忙跑进来,一头撞在了粉玫语的身上,一旁的小丫鬟赶紧呵斥着将那个小乞丐拉开。
晴杉扶住粉玫语,对那小乞丐说:“没事的,走吧!”
她们仨往隔着两个门户的一家茶楼走去,想进去歇歇脚,迎面遇到两个少妇,其中一个看见粉玫语,赶紧招呼:“曹家五娘,你也出来逛逛啦?”
粉玫语一见,也是又惊又喜,说:“赵家三娘,怎么,也出来逛街?”
晴杉听粉玫语招呼,情知这位赵家三娘也必定是哪家官宦的妾侍,果然,粉玫语向晴杉引见,这赵家三娘是户部员外郎赵贯的三姨太雷氏,而晴杉在粉玫语的口中就成了方家的二姨太,晴杉对这个“二姨太”的称呼很觉新鲜,她知道在慕轩的心目中,她们三个娘子并没有尊卑之分,但在外人眼中,自己原来也只是个小妾,她心里无奈的叹息一声。
雷氏向粉玫语引见她身边那位少妇,这位原来是京城“金针绣庄”的刺绣大家田玉娘,据说她的刺绣技艺之jīng湛,已经可以和“针神”秦三姑相提并论了,雷氏想做几套新衣衫,上面要绣各种纹饰,她跟田玉娘一向关系密切,就把田玉娘拉来帮她选料子了。
“我这里选了三匹料,还想上前面‘长chūn锦缎庄’看看,您两位可有兴趣一起去看看呀?”雷氏指指身后那辆跟着她俩的马车,她倒是个自来熟,一点都不觉得跟晴杉生分。
粉玫语看看晴杉,晴杉瞧她神sè显然也想去,就点了点螓首,于是,大家就一起去了长chūn锦缎庄,这里的布料还真是非常丰富,雷氏在田玉娘的指点下又买了五匹锦缎,粉玫语也让田玉娘帮着挑了两匹,在晴杉看来,那个田玉娘的眼光还真是不错,很会挑布料,她想着给凝珮她们都挑些料子做两身新衣衫,田玉娘倒是个妙人儿,显然看出了她的心思,有意无意的指着其中几匹料子说:“这些要是方家娘子这样的佳人穿上,一定相得益彰!”
晴杉也就顺水推舟,将那几种布料都扯了几丈,雷氏自己都是整匹缎子一买,见晴杉只是每匹扯了几丈,眼神之中显然有轻视之sè,晴杉只当没看见,而田玉娘显然也看出来了,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低声对晴杉说:“方家娘子别在意,有些人呀,自以为找了个安乐窝,就有点狗眼看人低了。”
晴杉嫣然一笑,对她的好感大增。
她们又逛了两家布庄和两家脂粉首饰之类的店铺,雷氏又买了不少东西,粉玫语、晴杉、田玉娘三个显然都成了陪客,她们仨彼此看看,嘴角都有一抹无奈的笑容。
看看rì已西斜,晴杉她们才跟雷氏、田玉娘道别,田玉娘说:“方家娘子,有空请上绣庄来坐坐!”
晴杉答应着,送她们上马车离开,而后,她同粉玫语也坐上临时雇来运布料的马车回家,街上人多,马车跑得并不快,在转过街角的时候,迎面来了一辆马车,那车跑得飞快,车夫一个劲的挥鞭冲行人喊着:“让开,都让开!”
行人避之唯恐不及,而晴杉她们这辆马车的车夫赶紧勒缰绳,即便这样,还是跟对方差点撞上,那边的车夫蛮不讲理,冲这边的车夫一鞭子挥来,抽在他的胳膊上,骂一声:“找死!”就赶着马车继续横冲直撞。
晴杉忍不住掀起车帘往外看,恰好对方那马车车帘被风掀起,她看清里面坐着的那个男人的相貌,不由得如中雷击:那不是夫君吗?怎么他长胡须了?脸上哪来那么多皱纹?肤sè怎么也白了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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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欧洲的狼来了
第一集欧洲的狼来了
“真有那么像?”对于晴杉回来后描述的那个男人,大家都表示惊疑,不过,每个人都不由自主想起了秦夫人送他们离开时说的那话,看来,是那个很像慕轩的男人出现了。
“要不要告诉夫君?”梅儿想的是这个问题,慕轩正在忙大事,告诉他这个会不会影响他的心思。
“一定要告诉他,免得万一那男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会让他措手不及。”依婕的态度非常明确。
大家想想,觉得确实应该这么办,早做防备总比措手不及好。
只有凝珮在疑惑:“轩郎会为了那个男人手足无措吗?”
慕轩晚上回来得挺晚,情绪有些激动,听完晴杉叙述的白天之事后,他点头说:“我没来京师之前,就已经让人去找寻这个人了,他是谁,我早就知道,只是目前还不太确定他在当前状况中是什么角sè。”
大家这下子放心了,而慕轩告诉她们,“生民”所图大事,昨天开始已经在一些地方展开了。
——展开了?怎么展开的?
——说是展开,其实是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
——没错,就是罢市罢工罢运。
昨天本来是开市的rì子,但杭州府、苏州府、松江府、扬州府、夔州府、武昌府、开封府七处的许多城市中,骡马行、船行和大中型客栈饭馆都没有开市,这对当地的百姓生活自然有影响,但影响不是太大,真正受影响的是来往的行人,而目前最受影响的是前来京师参加科考的举子们。
会试也叫chūn闱,因为三场会试分别在二月初九、十二、十五rì举行,眼下离会试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正是各地举子忙着赶来京师的时候,那些行商做生意要是误了时鲜、流行货品的好时机肯定赔本,不过毕竟可以马上改进别的货物补救一下,科考这事却没得商量,三年一次,要是错过了,可又得等三年哪!
别说举子们等不起这三年,就是朝廷也没办法等下去呀,谁敢保证这些举子未能赶到京师应考,之后会毫无怨言、再接再厉?要是其中有几个心怀不忿的一时误入歧途,那对朝廷有什么危害可就难说了。
尤其罢市罢工罢运的这七个地方,关系到粤闽浙、南直隶、蜀川、湖广、河南等地,这些地方都是出人才之地,朝中不少官宦都来自这里,而原本南方才子就多,朝廷为了平衡南北势力,不得不采取南北分卷录取,南方士人本就对此腹诽不已,这一次要是这些地方的举子无法应考,届时会出的乱子可想而知,何况像苏州、松江两府可是朝廷粮赋的重要产地,要是处置不好的话,朝廷的税赋还会出大问题呢!
“这么做的话,是不是太危险了?万一朝廷决不妥协,那咱们可就弄巧成拙了。”依婕很是担心,她多少知道这些地方罢市罢工罢运的目的,这世上每一件事情都是一把双刃剑,千万不要伤人不成反伤己。
慕轩点头说:“要想改变些什么,自然要冒点险,咱们筹划那么久,再不伺机而动,结果如何可就难说了;而且,咱们给朝廷另外设置了一个榜样,就看朝廷愿不愿意选择走那条路了。”
——榜样?什么地方?
——山东!如果说,东胜卫是给朝廷树立了一个解决与外族争端的榜样的话,那山东就是树立了一个解决农商矛盾的榜样。
——山东目前的情形如何?
——自从临清大力发展商贸以来,百业兴盛,而商贸的兴盛无形中也带动了农产品的销售旺盛,而后,这种趋势像波浪一般,一个城市带动另一个城市,这样一波一波传开去,现今的山东,与数月前已不可同rì而语,单单后半年上交的税赋就让朝廷震惊不已,目前,同处于休农时节的山东,却比其他地方热闹繁华,山东布政使司特意向朝廷奏报,参加chūn闱的山东举子这一次的一切费用都将由在京师的山东会馆提供,以后,这一项措施很可能成为常规,而山东地面上的水利工程建设和教育设施建设已经全面展开,这两件大事所需的款项有五分之四是山东地面上的一些商家慷慨捐赠的。
“倘两载之内水利与教育工程顺利完工,山东一省可耕之地将增两倍不止,教育之兴盛将可至前所未有之境。”这是去年十二月初才去山东任左参政的何鉴向朝廷所上奏折中的原话,这个何鉴可不是善于说大话的人物,他是成化五年的进士,如今四十出头了,做过地方知县,也做过朝中御史,巡视过宣府、大同,弹劾过巡抚,逮治过总督太监,更被陷害坐过锦衣卫的大牢,在凤阳皇陵为老百姓请过命,在河南领着灾民治过灾,可以说,他这近二十年的仕途丰富多彩,大风大浪见识得多了,但山东的发展趋势还是让他有叹为观止之感,可以说,他觉得这是第一次真正看到了大明的复兴之路。
“不是此就是彼,这一次,我不想给朝廷第三条路。”慕轩说得非常平淡,但凝珮她们都知道他他的决心有多大。
晚上,慕轩一个人留宿书房,明天的事很是重要,他要最后理一理自己的思路,而且,今天得到的一些消息还得好好参详一下,或许其中某些环节会影响“生民”接下来的计划——这种可能xìng,他绝不想出现。
三更鼓响,他终于脱衣准备睡觉,外面却忽然有轻轻的敲门声响起,他诧异的开门,门外俏生生站着的竟然是依婕,他问:“怎么还没睡?”
依婕鬼鬼祟祟的四下一望,推着他往里走,把门一关,低声说:“对呀,等着来偷人家的男人呀!”
慕轩苦笑,说:“好了,别开玩笑了,明天还有事呢!”
依婕却嫣然一笑,说:“我知道啊,所以我来啦!你不是说适当的夫妻之事可以调整状态,绝不会有损jīng力吗?”
慕轩语塞,片刻后找到了一个理由:“万一凝珮她们知道了,不好。”
依婕撇一撇嘴,说:“就是这样才惊心动魄,才够刺激呀!”
“噗——”,慕轩正端起茶来掩饰自己找的这个理由的蹩脚,闻言一口茶喷出来,觉得依婕可是太强悍了,不过,马上,他就知道自己“觉得”早了点,依婕真不是说笑来的,因为她话音未落,自己就解开了裙带,而后,她的衣衫就纷纷飘落在地了。
这么冷的天气,你要这么脱下去的话,铁定会生病的,慕轩赶紧将自己搭在椅背上的斗篷拿过来,将她全身裹住,说:“好了,依婕,别闹了,你这样会得病的!”
依婕靠在他的怀里,声音一下子幽怨许多:“你跟你的娘子们鱼水和谐,却时时处处躲着我,我真有那么可怕吗?”
慕轩觉得她这话不对,自己可没有刻意躲着她,不过细想想,这段时间确实对她关心不够,潜意识里,就是怕她再逼着自己做什么决定,如今自己都快当爹了,要是有什么决定,只会是让她伤心。
“你心虚了,说明你真的在躲着我。”依婕的俏脸贴近他的脸,吐气如兰,“作为惩罚,今晚我要你竭尽所能!”
竭尽所能?干什么?
慕轩还在发愣,依婕往下一矮身,裹着斗篷蹲下了,慕轩立刻感到下体受到了侵扰,依婕的手隔着布料在动作,慕轩确实很受诱惑,但他心里忽然有些伤感,轻轻抓住依婕的手,说:“依婕,这一次让我来!”
依婕吃惊地抬眸看他,却被慕轩一把抱起来,而后,她就到了帘子后的小床上,慕轩扯过被子给她盖上,他自己很快脱衣脱鞋,一下子钻进被子里。
接下来的一切,是依婕梦寐以求的,甚至比她希望的还要多,她真的很难想象,他的唇舌怎么像是带火的,落到哪里,那里就着了火,还没有真的鱼水之欢呢,她就已经激cháo澎湃了,而且最终在慕轩的唇舌侵扰下释放了自己。
这一夜,慕轩确实竭尽所能,还主动将双修的诀窍告诉了她,顺带实践了一回,依婕很庆幸自己今夜来找他了,做女人的滋味可真是幸福呀!
慕轩在汗水中搂着她入睡前,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你记着,从今之后你是我的女人了,乖乖等着做我的新娘吧,不许再出任何幺蛾子!”
依婕轻抚着他的额头,听着他悠长的呼吸声,嘴角显露一抹微笑,她现在觉得,即便不能拥有这个男人的全部,rì子过得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
正月初七是“人rì”,也称“人庆节”、“人七rì”等,传说女娲造万物时,在第七天造出了“人”,老百姓习惯这一天吃chūn饼卷和七宝羹,以此来除邪气、求吉祥,所以,慕轩也特意为太子他们准备了一些。
“这是东阳这些年吃过的滋味最好的chūn饼卷和七宝羹,”李东阳赞不绝口,“方先生妙手,我等真是有口福呀!”
谢迁、刘健和王华他们都深有同感的点头,慕轩现在觉得,跟这些正直之士交往的好处就是,只要是好,他们就会赞同,不会因为你有别的问题就死扛着不承认。
这样的人,才是君子啊!
不过,很快,慕轩就知道这些君子的厉害之处了。
今天,慕轩最想引见的是格鲁埃神父,如今的格鲁埃神父可是鸟枪换炮了,一身簇新的神父袍,十字架不是镀银的,而是全银打造的,他全身上下只有那本纸页有些泛黄的《圣经》是他自己带来的,但他见了这位太子殿下拿出的可不是《圣经》,而是一本他自己看着都惊心的薄薄书册,这本书册也就二十四页,可是上面每一页都是用鹅毛笔画的画,旁边都有颇为详细的文字注解,那些文字注解是用法语写的,所以他很容易就看懂了,正因为看懂了,他才这么惊心的,因为,那些画画的大多是武器,有火枪、火弩、火炮、战车等等,有几种他在欧洲见识过,但绝对没有这画上的jīng良,此外还有机动车、机械船之类的,那就是他之前闻所未闻的了。
在这几个月里,他一直在被迫将这书册上的东西塞进自己的脑子里,因为,当他面对大明朝的重要人物时,他必须承认这书册都是出自他的手,这书册上的一切就是现今欧洲国家正在使用的器械。
“为什么要我这么说?”格鲁埃神父曾经用他刚刚学会的汉话问逼迫他的人。
“如果你是这里的主人,有一天远道来了两位客人,一位来自贫穷之国,一位来自富强之国,两位客人都对你有所请求,你会选择同哪一位客人合作?”逼迫他的人用非常纯正的法语问他。
格鲁埃神父想了好一会儿,非常诚实的说:“我当然选择富强之国的客人合作,对于贫穷之国的客人,我或许会帮助他,但未必会跟他合作。”我可以救赎弱者,但相比较而言,有时候强者更需要救赎,而救赎强者之后,得到救赎的人会更多,这是我一路从西往东而来悟出的真谛。
“所以,你必须是那位来自富强之国的客人!”对方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对他说,“弱者在这里只能得到同情与怜悯,而不会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格鲁埃神父竭尽所能将这书册上的东西变成他自己的,他还接受了很多对于他来说最能打动这个国家掌权者的话语与技巧,用逼迫他的人的话说:“你只有成为一头来自远方的狼,才可能在这个地方站住脚。”
今天,他这头来自欧洲的狼终于到了见人的时候,愿上帝保佑,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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