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军来袭
第二天,众人都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向是以男装示人的徐黛竟然突然穿起了女装。不过她穿女装的样子当真是养眼,娉娉婷婷的样子不禁让朱然,卜静等没见过她穿女装的人刮目相看。
看过徐黛穿上女装那种清秀婉约,小家碧玉的形态,让朱然对孙翊更加是由衷的钦佩。自己当初是跟他一块看见她的,哪里想到他竟然能从男装的打扮中发现出这么一个美人坯子来。
卜静一直是跟随着徐盛和徐黛同坐一个马车,但一直想要恪守礼仪,坚持着要在外面跟车夫坐在一起。然而看到徐黛换上女装后,不禁让他两眼发愣,心中戚戚然起来,心中难免不会出现些想法。于是他就想要进到车厢中,与徐盛、徐黛一同乘车。
但是哪里想到,徐黛竟然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全然无前几天对自己那般热情的神态,反而是显得淡然冷漠了许多。不仅没有同意他进入车厢中来的要求,更是说自己是个女儿身,要他以后不要再恣意拉开车帘。
卜静虽是心有不甘,但是看到徐黛一脸决然的样子,和徐盛根本不打算帮着自己多说些好话的样子,也就无可奈何的退了出去。悻悻的愣坐在那里,心里五味杂陈,好不难过。
傍晚时分,两辆马车终于来到了一处村落,可以有了一处歇脚的地方。
这个村落不大,全村上下也就四五十户人家,而且都姓许,所以此村又被称为许家村。这个村子坐落在两处高山之间的峡谷间,显得极为隐匿不宜发现。这也是这里几经乱世,毫无防备而仍然安然存在的原因。
村中的里正是一位年近古稀的头发不多的老人,他也是许家家族的族长,是这里权势最大的人。他的jīng神并不太好,耳聋眼花,一番沟通下来,让孙翊一行颇费口水。
好在他是一个热心肠的好人,在了解他们的来意,验证了他们并非什么官府缉拿的罪大恶极之人后,便欣然引领着他们入村。
进到了村中,不禁让孙翊等人眼前一亮,有些暗暗心惊。
此地当真如一处桃花源一般。这里四周环山傍水,山水相依很融洽的把这个小村落围在了这里。而且孙翊曾经在张昭那里jīng读古书,诸子百家几乎均有涉猎。他能够清楚的看懂,这山水之势,竟然隐隐成九宫八卦之阵,而这个村子就在这个九宫八卦阵的正zhōng yāng!
这简直就是天上rén jiān的存在!
不过天上rén jiān也好,人间天堂也罢,这里终究只是一个小小的村落。居民的生活都处于最原始的耕作繁衍,人活一世的使命就是传宗接代。所以虽然这里百姓看着质朴万分,毫无凶神恶煞的表象,但是孙翊能够很清晰的体会到,他们眼睛、表情中所散发出来的麻木和无知。
老人家一路上引领着几人,又不停的给大家讲解着村子中的风土人情,和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比较有意思的事情,听得几人也是津津有味。
然而突然间一声爆炸似的声响不知从何处传来,巨大的声音在这山谷间不停的回荡着,让整个安静的村子豁然间躁动起来。
“怎么回事?”预感着要出大事,孙翊赶紧来到了里正面前,大声问道。
他人老的耳朵已经不怎么灵便,所以孙翊故意要大声问话。老人家看着远方许久,皱着眉头不解道:“老朽也未曾知晓。自打我记事以来,我许家村一向是rì出而作,rì落而息。本本分分从不参与外面的事情。所以生活虽然清苦了些,却重来未有过前来寻事的人。这样巨大的声响,还从来都未出现过。”
此时的村民们已经纷纷聚集在了村头,都在各自张望,互相询问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有这么大的声音。
感到事情很不妙,孙翊避开其他人,巧妙的递给了朱然一个眼神。朱然心领神会,趁着大家都在议论纷纷的时刻,悄然离开。
看着那一群围在一处躁动不安的村民,孙翊对里正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要发生什么事,一定要把百姓们安顿好。依小子看……您是不是现在去好生的安抚一下他们的情绪?”
老人家一脸赞赏的看了孙翊一眼,向他做出了一个表扬的手势,道了一句“见识不凡”,才向他的同族相亲们走去。
“依在下看,必然是有大事要发生!”看着大家有些沉默,面sè冷峻的样子,卜静道:“趁着现在天还没尽黑,不如就再赶一段路,到前面再重新找一处安稳的地方吧,没必要在此地太过逗留……”
看着卜静畏首畏脚的样子,孙翊就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好啊,你走吧。我们留下。”
卜静知道这几天以来,虽然明里大家各自为事,暗里大家已经习惯了听从孙翊的号令。他俨然已经成为了这一行人的一号首脑人物。然而见孙翊对自己的建议根本就是不予理睬,卜静心中害怕,着实不想呆在这里。孙翊这条路走不成,便打算着退而求其次。
他知道孙翊最听徐黛的话,所以展现出了一个自认为最英俊、最风流的笑容,对着徐黛道:“余姑娘……这个,你看……额,我看还是趁早离开此地的好。万一要是来了些山贼乱匪,你一个女儿家的……有些不好应对啊。”
卜静在徐黛心中的地位自从刚开始认识的那一天开始,就是一天一天的往下坠,此时已经是一落千丈。看着他那猥琐的笑容,徐黛心中竟有一种作呕般的恶心,鄙夷道:“连我一个女儿家都懂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何况事情到底怎样,还未可知。
人家许家村建村百年都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兴许这件事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呢!若是就这样离去,把偌大一个包袱扔给这些善良质朴的百姓们,他们如何能够扛得住?我们又能如何心安?”
“小妹说的好!”徐盛大赞一声,对徐黛的这么一番慷慨陈词大为满意,又对着卜静道:“卜公子,一路行来,你我多有投机之言。然而此事,你我却有莫大的分歧。好男儿,当抛头颅,洒热血;战沙场,立八方!死都不怕,还有何所惧?”
眼见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卜静的脸sè红一阵白一阵,自觉的有些下不来台,尴尬的就想要找一处地缝钻进去。打哈哈道:“没有,在下可没有逃的意思!只是离家多时,归乡心切而已……”
卜静还在那里用心的做着解释,别人却都已经扭过头去,根本就没有听他辩解的意思。正在这时,朱然正神sè慌张的向这边急忙跑着。显然是得到了什么很重大而且紧迫焦急的情报。
果然,朱然来到了孙翊面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道:“有大军进犯!”
孙翊听后猛然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朱然,不解道:“大军?江东之地还有其他势力不成?”
朱然看了看把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的其他几人,有些犹豫,便附耳在孙翊旁边,小声道:“对方都是普通的山匪装扮,‘求亲军’一拥而上,本以为顷刻间对方就会土崩瓦解。哪里想到对面竟然如此训练有素,而且装备jīng良,根本不可能是普通的山匪,就算是我江东寻常的军队也不可能有这般的战斗力。”
孙翊双眼微微眯起,思考了片刻。这肯定不会是孙权的手下,因为他不会在孙策最关注的一件事上冒这么大的风险。如果连孙权的手下都不可能,那么这些人就绝对不可能是属于江东的军队!也就是说要么他们是某一派系未曾剿灭的余孽,要么就是外来势力的侵犯!
如果是前者那倒好办,就算今rì不行,来rì再派兵镇压了就好说。但是如果是后者,那么……孙翊不敢想,因为他知道,两方军队如果不是正面交火,那么就一定是有着yīn谋诡计在行使。更何况这军队已经如此的深入敌军后方。
“能抵抗的住么?”孙翊的声音很冷。
朱然微微犹豫了半响,叹道:“‘求亲军’太少,加上对方太强。实在是,很难抵抗!”
“很难抵抗?”
孙翊脸上冷的可怕,yīn沉不定的样子让别人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看着孙翊的表情,卜静就已经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妙的事情,而且事情很严峻,因为他从来都没见到过孙翊如此yīn沉的脸sè。担惊受怕、求生的yù望再度升起,对于他们刚才否决自己的建议更是深深的不满,一时间胸口中的火气腾的一下就穿了上来,大叫道:
“我刚才就说赶紧走,怎么样?现在想走都走不了了吧?瞅你们一个个大义凛然的样子,难不成你们一个个都是大英雄,大豪杰,就我一个是小人,是懦夫不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祖宗传下来的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们都不懂吗?”
PS:十分感谢决战白宫之巅和文小白同学的打赏。哎,不多说了,尽量写出好看的故事吧。
第十二章 大义凛然
卜静说完了一通,咽了一口唾沫,又想开始喋喋不休,却被孙翊一个冷酷无情到了可以杀人的眼神给吓得硬是没敢再度开口,心中虽然仍是有一千一万个不服,但是看到他那铁青的脸,和脖颈间暴起的根根青筋,他还真是怕盛怒之下的孙翊把自己给一刀宰了。
孙翊的眼神一一在众人身上掠过,最终停留在了徐黛的脸上。他难得的露出了一个微笑,却忽然转身面向了那些正在和敌人交战的‘求亲军’的方向,正气凛然的大吼道:“你们,还有后面的那些父老乡亲们,都不会死。哪怕是来军有上千人,我也有完全的计策保证诸位的安全。我保证!”
身后的那一群乱哄哄的村中百姓听到了孙翊这句大义凛然的言辞,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一个个都瞪着几分怀疑,几分震惊,又有几分求助的眼睛看着他。
一开始众人不相信他就是孙翊。等后来孙翊想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得失,反倒不愿意再度泄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此时虽然他的话说的如此冠冕堂皇,除了那些不通世物的平民百姓对他抱有幻想以外,都不认为他有多么大的能量。
但是无论此刻他到底有多大的能量都无所谓了,因为他的这份气势,已经深深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也让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被他的情绪所带动。
“我自己去!”
慷慨陈词,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竟好似背伏了千斤重担,压迫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以至于让大家都很不可思议的看向他。
这句话说完,场面正如同孙翊设想的一模一样,大家都有些大眼瞪小眼,一脸惊讶的看着他,好像在看着一个疯子一般。
其实这哪里是孙翊自己疯了,这完全是他的权宜之计,是经过了他的深思熟虑。朱然已经说了,自己的“求亲军”无法阻挡对面的进攻。依孙翊对他那种不服输的xìng子的了解,朱然能说出这么一段“服软”的话来,那么前方的战士定然是艰苦万难,“求亲军”那几十个士兵拼命死称的结果。
可以说,前方的战事,“求亲军”说好听点是相持不下,说不好听了,那就是全线溃败!这点孙翊从朱然的面部表情中能够清楚的分析出来。
既然不可战,那为何还战?宁死不退的确是军人铁的纪律,但是在孙翊这里不同。一来他跟那些攻击自己的匪患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二来“求亲军”这几十个弟兄是第一批跟着他的人,而且一路上彼此之间已经建立起来了绝对的信任和服从,孙翊不想就这样让自己的这么一支铁杆部队凭空消失;
第三点则是如果他真的一点斡旋处理的余地都没有的话,那么孙翊也就抱定了殊死相搏,我以我血荐轩辕的决心。但是此刻不一样,他还不清楚对方的来意,还不知道事态到底发展到了什么情况。
更何况,他已经前前后后的分析过,能够肯定的是,对方一定是外地其他军阀手下的jīng兵强将!
所以他必须要出面!必须要弄清楚事情的始终,才能够妥善的处理这件事,甚至未来江东的局势走向。
孙翊“我自己去”这句话,无疑在朱然、徐盛、徐黛,甚至卜静心中好像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看着孙翊那毅然决然的样子,以朱然对他的了解,知道他已经是做出了最终的决定,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更改这个决定。但是他孙翊可是吴侯孙策的亲弟弟,更是如今江东的巡察使,是政治上排位在孙策之后的不二人选!怎么可能让他去单独冒险。
便赶紧劝阻道:“万万不可,且不说此时你身负重……”朱然本来想说他是身负重任,但是他忽然发觉了什么,赶紧闭口。本来.经过他们“求亲军”的商量,就想要隐藏他那个特殊的身份,此时面对着来犯之敌,就更不可能暴露这一层身份。否则若是走漏了消息,让敌方得到了这个消息,那么后果就更是不堪设想。
所以他急忙改口道:“你身负重责,要引领着我们一行人安然的抵达吴县,如何可以以身犯险?要知道,敌方形势不明,此一去,恐怕是有来无回啊。”
徐盛也赶紧郑重道:“义封兄所言及是!朱兄弟,这一路上,你的一言一行都让我们佩服万分,本来听从你的计议本无过错。但是此计万万不可,实非明智之举。不如这样,依在下看,不可能就这样抛弃这些百姓不管不顾,我们索xìng就不如向他们借些镰刀大斧,去跟他们打拼上一阵!杀一个不赔,杀两个就赚!”
徐盛这话可把卜静给吓了一跳,急忙跳出来否决道:“非也非也,大丈夫不逞匹夫之勇!前去送死更是鼠辈所为。依在下看,朱能兄弟的计策就很好,他掩护,我们就可以好好的撤退啊。”
“呸!”徐盛忽然间勃然大怒,怒气冲脸以至于面sè枣红,大喝道:“鼠辈鼠辈,我看你就是个最纯粹的鼠辈!贪生怕死的小人,以后休再与我有所往来!”作势挥起硕大的拳头,就要像卜静打去。
却没有想到被自己的妹妹徐黛拉住了衣衫。
不知怎么,此刻的徐黛竟然是出奇的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是眼神会时不时的瞟向孙翊,露出几许娇羞,几许欣赏,几许赞许,甚至几许爱慕的神情来。
就在徐盛盛怒未消,一脸不解的看向徐黛时,她却说出了一句如同刚才孙翊那句“我自己去”有着相同震撼、震惊的话来。
“我认为,还是让他去吧。”
“什么?小妹你也疯了么?那可无异于送死啊。你怎么了?”徐盛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的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完全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要知道这几个人之中,孙翊最听她的话,也就只有她才能够完全地说服孙翊。但是没有想到,她不仅不劝阻,竟然莫名其妙的反而劝进,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见徐黛不仅拉住了要来打自己的徐盛,更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卜静如同入了洞房花足夜那般的兴奋,欣喜若狂道:“正是正是,还是余姑娘你懂事理,明是非。咱们还是赶快收拾行囊走吧……”
徐黛拉住了徐盛,却奈何不了朱然。他和徐盛一样,一旦怒火上头,管你什么书生文士,照打不误。上去就是“砰”的一脚正中卜静胸口。以朱然从军多年的脚力,岂是卜静这个文弱书生能够抵抗的了?
他的身子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哎呦”一声惨叫便向后飞退了一丈多的距离,像个死猪一样的趴在地上,齿牙咧嘴的惨叫着。
徐黛看都懒得看卜静一眼,更对刚才朱然暴踢卜静的那一幕视若无睹,好像根本就不曾存在过这么一个人一样。她饶有兴趣的抬头看了一眼孙翊,发现他也正在面露好奇的注视着自己,不禁脸sè一红,好像被人家发现了她小女儿家的心思一般,面部有些发烫。
不过她还是镇静了下心神,因为她知道,以孙翊此时的境况想要说服朱然、徐盛两人并非不可能,毕竟他有着非比寻常的口舌之能。但是必定会花费大量的时间和jīng力,如此的贻误战机,对他的计划定然会有所影响。
徐黛虽然不能完全猜透孙翊的心思,但是也终究能够明白其中的七八分意思。想要说服男人,女人出面显然就更加省事容易许多。
她淡然从容道:“他去拖住敌人,不是为了掩护我们逃走,而是要给我们腾出时间,通报附近的官府,以便保卫这个百年村落的安宁!”
“啊?”朱然和徐盛大吃一惊,原来他孙翊竟然是这个意思,听徐黛讲完,两人才反应过来。就连卜静都强忍着胸口的巨大疼痛抬起头“啊?”了一声。
“恩……”徐盛猛然又开口问道:“不必不必,朱兄弟你不必去,某贱命一条,死也就死了,还是我去吧。”
本来在那一瞬间朱然也有过那么一个想法,但是顷刻间他就推翻了。因为他突然想明白了,要想对付这些很有来头的敌人,就必须出动大量的军队。而如今的徐盛、徐黛显然没有那个能力。而孙翊又是初次外出,对军队的方位,状况都不甚了解。所以说他身负的任务,同样不小!
徐黛却反问徐盛道:“哥哥可是觉得才学,口才更胜过他么?要知道这不是去送命,而是肩负着重要的责任!必须要有口若悬河的能力,才能把他们拖住更多的时间,才能为营救百姓们赢得更大的机会啊……”
这话说完,徐黛有些胆怯的看了孙翊一眼,却见他那一抹赞许的微笑,不禁又是娇羞无限。
“可……可就他一个人去,咱们怎么能够心安?”徐盛虽然已经懂了其中的道理,仍是是有些怆然神伤。
“谁说他一个去?”
就在几人都惊诧不已,一头雾水的看着徐黛时,她却挺起了她那傲人的胸膛。因为今天她穿着的是女装,所以并未裹胸,也就显得更为雄伟挺拔。不过几人根本就没有把眼光停留在她的胸脯上,因为她接下来的话已经完全超越了他们的思维界限。
“我和他一同去!”
第十三章 携美同行
这一下轮到了孙翊大吃一惊,板着脸,瞪着眼道:“胡闹,你一个女儿家家的去做什么?”
徐黛毫不退让道:“谁说女人就不能去了?你不是常常跟我说做女人一定不能自觉卑贱,要自力更生,要有自己的主见么?”
朱然看到徐黛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的说话方式,和孙翊有点迥然的脸sè不禁觉得好笑。看来还当真是一物降一物,这名冠江东的孙巡查走到哪里不是指点四方的架势,哪里想到竟然屡屡在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手中吃瘪,而且还是吃的死死的。
“那也不行,带着你不方便!”
徐黛扬着头,来到了孙翊面前,负气道:“有什么不方便的!不就是谈判么,我也很擅言辞的!再说女人也有女人的优势,善于捕捉细节,能够很好的配合你呀……”说到后来,语气中竟有了不少恳求的味道。
孙翊知道她所言有理,却仍旧对她的安危太过在意,还是不怎么愿意让她和自己去冒这么大的风险,皱眉道:“你看看你的穿着,一袭女装,走起路来也不方便啊。”
徐黛脸sè迥然一红,妙目不好意思的飞了孙翊一眼,很不自然的低着头攥着自己的衣角,羞答答的小声道:“还不是你说的……说带那个影响发育,影响大……”
“啊?”孙翊觉得头皮都有点发麻,没想到昨rì在山林中调戏她的那么一番话她竟然当真了。只是当真了也罢,换回了女装也罢,奈何就在这紧要关头却碰上了这档子事,让孙翊好不懊恼。
不过看到徐黛娇羞百态,耳根子都红了一半的样子,心中自然又痒痒起来:要不就真一起去?全当患难见真情?不过事态的发展虽然在孙翊的心中已经预料了七八分左右,但是他就担心的是发生些什么意外的事,带着她,难免会不太方便。
徐黛小心的偷偷看向孙翊,见他还是犹豫不决的样子,便一狠心,猛然抬起头来,直视着孙翊冷冷道:“不让我去就算了,发育的怎么样,大小怎么样,以后肯定跟你没关系了!”说罢便怒气冲冲的转身就走。
当然因为内容涉及到她的一些隐秘,所以声音很小,只有孙翊一个人能够听见。
“我擦!这小妮子……够彪悍啊……”孙翊明显被徐黛这一番似露骨又似表白的话语震惊住了。
即便是在前世那种极度开放的年代拒绝一个第一次表白的女孩子,都无疑会给她的心理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更不用说在这个女子极度保守的古代社会。
孙翊知道,这肯定又是她对付自己的一个小计策,但是无奈他终究想不出来什么好办法去瓦解。她当真就如孙翊的命中克星一般,把他吃得死死的。老是让他是yù语还休,yù罢不能。
孙翊叹了一口气,好像一个打了败仗的将军一样垂头丧气道:“好啦好啦……随便你吧……不过你还要看你哥哥答不答应。”
转过身去的徐黛面sè依旧是冷若冰霜,让人看了心生敬畏。但是心中却是暗暗的查着数:“一……二……三……”
果然在她默念到三的时候,孙翊终于开口认输,同意了她的意见。徐黛心中大呼一声好险,顿时脸sè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笑靥如花道:“哥哥看似莽撞,却最明事理。我要去,他定然会同意的!”
看着徐黛欢呼雀跃的兴奋样子,孙翊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趁着其他人没注意,食指飞快的在她的鼻尖滑了一下:“你呀你!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孙翊如此亲昵的举动,难免又让徐黛娇羞起来,面若朝霞。不好意思的左右看了一看,见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才有些放下心来。但是心中仍然是有如一个兔子在乱撞一般,难以平静。
经过询问,徐盛果然如徐黛所言的那样,对于她跟着孙翊一起去表示毫无疑问,甚至还一本正经的说要徐黛无论如何都好保护孙翊,让孙翊自觉就好像一个幼儿班的小孩子一样,还需要一个女人照顾,显得好不尴尬。
然后孙翊避开众人的目光,单独把朱然引到了一旁,交代了一些重要的事情。比如关键时刻可以拿出吴侯大印,调兵来时不可强硬进攻,必须要保住“求亲军”的主力,一定要先找个明白人商量出一个具体的营救计划……
这也怨不得孙翊如此喋喋不休,毕竟是xìng命攸关的事,尤其是发生他自己身上,他怎么可能不分外上心?
朱然绝对是个靠的住的人。把如此“重任”交给他,孙翊倒也是并没有过多的担心。看到他信誓旦旦,像是在下军令状的样子,孙翊鼓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竟像个长者一般的告诫着他切莫心急焦迫,一切还要谨慎行事。
把马车卸载开,朱然和徐盛挑选了其中比较健壮的两匹快马,飞速的向远方奔去……
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小,卜静此时已经完全找不到了自己的方向,他刚才的那么一番举动竟然让他成为了众矢之的,让他全无了往rì那般的尊严威风,儒雅闲适。他狼狈不堪的顶着胸口那至今仍是难以抹去的巨大疼痛,托着疲倦的身子想要往村子中走去。
却哪里想到本来那群热心善良的村民们竟然没有一个对他表示欢迎,甚至在里正的号召下,各自拿起了木棍,石子等纷纷向他招呼过去……此时天sè已然暗淡下去,他不会骑马,马车又已经被朱然和徐盛给拆卸下来。无可奈何之下,他竟然走投无路,只能一步一步的向着山间那条不知名的小道中行去……
按着朱然指引的方向,孙翊和徐黛便向着那伙山贼聚集的地方行去。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好像就是一对游山玩水的小情侣一般郎情妾意,根本就不是前去冒着无比大的风险办一件大事一样。
说到风险,其实在孙翊的心中还当真就没有太过在意。不是他胆子大不怕死,是因为他早就已经分析过了,此行绝对是安然而去,顺利而归。即便是发生些意外,也绝对是有惊无险。
正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战场上的规矩。当然中国历史上也出现过不少“怒斩来使”的例子。但是这些例子中都是有着共同的特点:要不使者耀武扬威过火,惹到了对方被斩;要不就是这使者本身就是背负着“送死”的使命;再者就是主将昏聩无能,不懂军心民心,滥杀无辜之辈。
孙翊已经知道,对方绝对是某一势力在江东之地行使着某种特殊的重大任务,或是调查,或是暗杀。但是无论是哪一样,对方的统帅都必须有一个清晰的头脑和敏锐的洞察力,而且在事件的预料上要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否则根本不可能在这江东之地存在太久。
而他自觉在言辞上面可谓是攻无不克,完全有着“白马非马”的诡辩之才。所以他知道,只要他能够见到对方的主帅,并且通过一番言辞对答,陈明出其中的利害关系,并且许以利益,必然会把此事处理的干干净净,稳稳当当。
所以说虽然他背负着重大的压力和责任,但是在他的心中,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徐黛是个聪明人,虽然不及孙翊想的这么多,这么深远,但是看到他能勇敢的带着自己,而且一脸平静的样子,就已经知道,他已经是成足在胸,也就再没有多少的恐惧。
朱然说,交战之地距离此地不过是两三里地的样子,所以两人都是步行。
按照古代的规矩,男人和女人同行的时候,女人必须要落后于男人半步,以彰显出男人的伟岸雄姿和高人一筹的地位。但是孙翊哪里管那套,一把就拉住了徐黛柔若无骨,滑腻白嫩的小手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并排而行。
见徐黛并没有多少的躲闪之意,孙翊心中欢喜异常,笑道:“怎么样?这回发育成怎样的大小就跟我有关系了吧?”
听到这话,徐黛大窘,就要抽回被孙翊正牵着的手。这孙翊哪肯?好不容易能够第一次主动牵到一个心仪女孩子的手,怎么可能轻易放开?他一用力,不仅没有放开她的手,反而得寸进尺,两只手掌相互交叉而握,已经成为十指连心的态势。
徐黛娇羞无限的撇了孙翊一眼,娇嗔道:“都什么关头了?还这般油嘴滑舌!”
孙翊脸不红心不跳,呵呵笑道:“什么关头?最紧要的关头啊……”他把两人紧紧牵着的手抬高,在徐黛不解的目光下,深情款款道:“牵手?便是一生的守候!”
徐黛终究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正是少女情窦初开的年龄。对于那种懵懵懂懂的男女之情毫无疑问是充满了好奇和无限的憧憬。毫无经验的她如何能承受的了孙翊如此煽情露骨的语言攻势,心理防线瞬间就倒塌下来。
“如果能过了此遭……人家……定然会一生守候的……”
她的声音很小,就像梦呓一般……
战场的杀戮还未休止,血肉横飞的场面屡见不鲜……然而杀气腾腾之下,柔情蜜语依旧甘甜无比……
看着这座山脚下正在交战的两军还在如火如荼,猛然间,孙翊的身躯再度像一座雕塑一般的高昂挺起,霸气顷刻间就弥漫进了徐黛的心田。
第十四章 身陷险境
“义父,山下有两人,说是谈判的使者,请求双方罢兵和谈。”
这位士兵名叫袁雷,正是袁成的义子。此时他仍是一身戎装,铠甲覆身,看起来果真是沙场jīng兵。
山寨里,在袁家为奴已有半辈子的袁成终于有了一次独自领兵在外的机会,他一袭家居便装正坐在桌子旁一筹莫展的发呆,他有些犹豫不决的难以下定决心。然而此时谈判的这个建议忽然让他眼前一亮,就好像发现了一颗救命稻草一般。
原来他当rì接受了袁术的秘密指令后,便率领着他手下jīng心训练将近一年的jīng兵偷渡长江,来到了江东之地,去寻找那在“仲氏”宫廷中有着显赫声望的九公主。但是他手下足有整整五百jīng兵,人多口杂,并不易与行事。
于是他经过多方探索,竟然在机缘巧合之下听到了一位老道士的介绍,在此地界发现了一个绝佳的天然隐匿之地——许家村。因为那里四处山水环绕,而且成九宫八卦阵之势,很难为外界所察觉,正是他们隐匿行迹的上佳之选。
前rì他们来到了此地,并且经过了实地的多方调查,发现了许家村真的如老道口中传言的那般地处九宫八卦的中心,而且方圆数十里之内并无军队驻扎。加之许家村村民祖辈都是耕作农夫、质朴良民,重来未有过什么防备侵袭的措施。
所以就在今天傍晚,袁成毅然决定,向许家村发起进攻!拿下许家村,并以此为根据地,配合着九公主以成大事。
然而哪里想到就在他们轰轰烈烈誓师完毕准备着大干一场时,行至半路,竟然杀出来了几十个不要命的勇士出来。
要知道袁成这支军队可是袁术手下的秘密武器,已经在袁成的手里秘密的训练了将近一年,在淮南粮食如此紧缺的情况下,他们竟然能够做到每顿有肉,每餐必饱,饮食待遇甚至比那些王公大臣都要好上许多。所以说他们的能力哪里能够小觑?
放在寻常,一个士兵足以可以抗衡七八个人的围攻。但是哪里想到碰到这三十多个不要命的勇士,才让他们发现什么叫做真正的jīng兵!
“求亲军”的士兵们当初都是从各个大营中挑出来的jīng英,自组合以来就跟着孙翊赶往吴县,并没有经过什么系统的训练。所以他们并不像袁成这支军队那样阵型严整有序,军纪严明不乱。
然而他们一个个都是满腔热血的报国壮士,这点跟袁家军是最大的不同。袁家军的士兵们就像是一个个没有思想木头人一般,每天生存的目的就是等着吃下一顿饱餐。完全没有着什么jīng神情怀界面的东西。
而“求亲军”在孙翊的带领下几个月,虽然没有没有学到些什么军事上比较实用的战法,但是孙翊让他们懂得了一件他们以前重来都没有考虑过的问题,当兵是为了什么?
“当兵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荣誉,为了兄弟姐妹,为了那些依然饭都吃不饱的乡里乡亲,更为了自己脚下生我养我的这一片土地!”
这是那一rì巡察使大人当着他们大家的面高声告诉他们的原话。也正是因为这句话,让“求亲军”从那一支只懂得杀人的魔头部队变成了一支有血有肉有灵魂的军中神话。
此时的“求亲军”士兵们虽然还没有完全的体会到孙翊那句话的jīng髓所在,但是他们已经深深的受此影响,都有了自己的情怀,有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感伤。这一点正是袁家军所万万欠缺的。
军队最重要是什么,是灵魂!
看着眼前的“求亲军”虽然布局毫无章法可言,但是他们一个个都像是一头发怒的老虎一般咆哮着,虎吼连连,暴喝频频,光是在这份气势上,由三十多人的“求亲军”已经是完完全全的把数百人组成的袁家军给压制过去。
但是打仗不是一对一,而是一个团队的拼杀,最在乎的就是一个彼此间的配合。而且袁家军虽然气势上被“求亲军”打压了一头,但终究是人多势众,而且来去有度,去去往往调度有方。根本不可能被“求亲军”给击垮。
从一开始的主动出击占据上风,再到彼此相持,渐渐的,“求亲军”终究是难以抵抗袁家军这样的庞然大物,已经开始有了招架不住的态势。
然而即便如此,也万万不是袁成所想面对的。他本来的目的就是想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占领许家村,在那里成就自己的根据地。哪里想到竟然突然冒出来了这么一支军队出来。
虽然他们人数不多,但是跟随着袁术征战沙场多年的袁成有着老到的经验。他知道这必然是江东的一支jīng锐部队!跟这样的部队交手,无论结果胜负如何,他的计划终究是毁了。因为他们一旦交手,己方也就暴露,也就再无可能去占领许家村。
所以袁成一听到交战开始,就已经笃定了想要离开的想法。但是两军交战,如果几方冒然撤退,必然会对军心大有影响。毕竟这是他们袁家军在江东的第一战!如果第一战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打输了,那无疑就会给九公主的复仇大计蒙上一层yīn影。
古代的人们都有着一种信奉,如果开局不利,那么结果必然不会太好。
这也就是袁成一直在愁眉不展的原因。此时突然听自己的义子袁雷说来了两个使者要谈判,这简直让袁成欣喜若狂。他高兴的不是因为这个什么不知明的谈判,他高兴的是终于可以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头停止交战,又不至于有损军心士气。
“传令,马上停止交战。然后把那两个使者带上来。”袁成喜形于sè,兴奋道。
……
……
“启禀义父,两位使者已经带到。”袁雷抱拳道。
看到袁雷回来了,袁成收兵心切,赶紧迎上前去,问道:“将士们现在正在何处?”
袁雷道:“仍然集结在山下,与对方对峙中。”
袁成面露不满,急声道:“不是告诉你不再打了么,你怎么回事?”见袁雷愣然,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他摆了摆手,无奈道:“罢了罢了。你这就去通告全军,就说对方出资十万金请降,吾皇陛下圣心仁得,不忍再起杀戮,便应了他们使者的请求,双方各自罢兵。”
“啊?”袁雷明显被袁成的这句话弄的更加是一头雾水。
就在袁雷这句话还没有体会出其中的意思的时候,袁成又继续道:“顺便集结好大军,准备离开此地。”
这回袁雷是听明白了,原来又要出发了,奇道:“义父,我等刚来此地不久,怎么又如此匆匆而去。”
袁成无可奈何的看了这个不开窍的义子一眼,有点失望萧索的叹气道:“如今我军已然暴露,此地决然不可久留,正当速速离去才是。”
袁雷这才恍然大悟道:“义父果然高见。孩儿这就吩咐下去。”他刚一转身,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又小心的问道:“那两位使者……该怎么处理?”
袁成有些头痛的闭上了眼睛,淡淡道:“绑好腿脚,扔到后面的柴棚里吧。”
就在这时袁雷突然想到了那两个使者当中有个国sè天香的大美人,而且看样子跟那个男的应该是一对情侣的样子,眼中便闪过了一丝杀机,恶狠狠道:“这样多麻烦,不如……”
哪里想到就在这时袁成猛然睁开了双眼,通红的眼睛好像三天三夜未曾睡觉了一般,怒斥道:“混账东西!这么大的事是你能做得了主的么?你今天要是敢伤害人家一根汗毛,明天咱么这五百大军就有可能会灰飞烟灭!陛下交给我们的任务还怎么能够完成?九公主身受那么大的屈辱不都是白费了么?教导你这么多年了,竟然还一点脑子都不长,真是快朽木!”
袁成跟在袁逢、袁术身边几十年,大场面、大人物不知道见过了多少,难免不会明白了很多道理。他知道此时在这两军交战的时刻敢于出面当使者的人,注定是在此地有头有脸的人物。
如果他们安然无恙倒还好说,自己这袁家军跑到哪里都是轻松。要是他们真的受到了什么伤害,或者是被杀了,这无疑是严重的损害了孙策在江东的无上地位和权势。那无疑就相当与跟孙策正面开战一样。到时候恐怕他们就算是插翅也难逃了。
袁雷经过了一番大骂,心中对两位使者更为恼怒忿恨。他眼角中闪过一丝yīn冷,早已把袁成对他的告诫抛之脑后……
……
……
此时天sè已经大暗,柴棚里更是漆黑一片。
“黛儿,你在么?”孙翊的声音中明显带着不小的焦急。
“我在这呐……我的手脚都被绑住了,动不了……”
好在徐黛的声音就在自己不远处想了起来,才让孙翊悬着的心一下子放平下来。他的手脚也是被麻绳死死的背在身后捆住,不过好在身子还能移动。屁股和被捆住的双脚一起用力,按着声音的传来的方向,慢慢的向徐黛那边挪去。
柴房里的味道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很难闻。但是徐黛身上那股子淡淡的、与常人迥然不同的体香传来,还是让孙翊一阵的欣喜若狂。
终于,在这黑漆漆的柴房里,两人又靠在了一起。
第十五章 柴房旖旎
本来按照孙翊的打算,他们作为前来谈判的使者,必然会受到对方主将的召见。一路上他甚至连腹稿都打好了,就等着见面时候一展语言的魅力。
哪里想到事情的发展跟他所预想的那样完全不同,他不仅没有机会发挥他语言天赋不说,甚至连对方主将一面都没有见到。径直就被绑到了这个柴棚里。好在徐黛也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可预想的意外,虽然也如同自己一般腿脚捆绑着,但是终究还是在自己的身边。
“黛儿,对不起。事情与我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孙翊垂头丧气的道。
徐黛努力的挪了挪身子,让自己的娇躯更好的靠在了孙翊的怀抱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嗅着他重重的男人味道,虽然身处险境,徐黛竟是有一种重来都未曾有过的安全感。
她轻声道:“我们之间……我不要再听到对不起这几个字。再说谁都有失策的时候,好在如今我们不还是在一起的么?”
体会着她的温柔,孙翊忽然间感慨颇多。从最开始两人初次见面的吵闹闹,到深刻半夜进错屋子所产生的误会,再到后来发生的那么多点点滴滴的故事,无不一一的增强着两人之间的关系。此时孙翊已经完全的感觉到了这份如同蜜里调油般的似水柔情。
孙翊叹了口气,怅然道:“知道我去吴县是为了什么吗?”
本来刚开始来到这个柴棚时,徐黛的心里还是万分的恐惧不安。不过此刻安安静静的靠在孙翊的身上,反而让她完全放松了下来。想到了那rì两人在山林中仰望天空时的对话,不禁又觉得好笑,打趣道:“不是去找刘老师傅的研习猴把戏的么?”
孙翊呵呵一笑,但是也紧紧是这一片刻的欢颜,惆怅又升上了面颊,叹气道:“我有一门亲事,女方就在吴县……”
感受到了把身子埋在自己怀里的徐黛听到这句话后,身子明显的一阵,孙翊赶紧低下头来,把脸贴在了她那淡淡幽香的三千青丝上,给以安抚,口中继续道:“这门婚事……是家中母亲、嫂嫂们给安排的,我本来也是不愿的。”
不知不觉间,徐黛的眼角已经噙满了泪水,接话道:“但是终究你还是拗不过他们,前来求亲了是么?”
因为天sè太黑,孙翊看不到徐黛那已经滑过面颊的泪水,不过却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她话语中所夹带的那种悲怆情怀。便赶紧说道:“不是不是。你听我把话说完。你是懂我xìng子的,我最不喜欢自己的事被别人来安排,更何况是这种婚宴大事?
我此行吴县的目的,就是想一见那女方到底是什么样,以好发觉出她有什么缺点不如意的地方,通报给家中,也好推了这门亲事。”
“那如果那女子着实优秀,相夫教子样样jīng通,没有任何的缺点呢?”徐黛的声音很轻,又很空灵。
孙翊笑道:“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不过要真是这样的话……也只能用出我的独门绝学了……”
“独门绝学?你还会什么独门绝学?”
孙翊挺了挺胸膛傲然道:“那是。你不知道我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把好的说成坏的么?实在不行,便胡编乱造出一番说辞,总之想要瞒过家中的那些妇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听到这话,徐黛终于破涕为笑,“噗哧”一口笑了出来,嫣然道:“还好意思说呢。那岂不是平白污了人家女孩的名声?”
见徐黛心情有所好转,孙翊也就开怀起来,佯做思索道:“是啊,还是你更懂道理。唉……看来没办法,只好顺应天命,娶了人家罢了……”
“哼!你敢?!”徐黛猛然坐起身来,这才觉得孙翊又是在逗自己玩,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晃了下娇躯扭捏道:“真讨厌!老是这样油嘴滑舌……”
孙翊嘿嘿一笑,意味深长道:“这也叫油嘴滑舌么?要不现在就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油嘴滑舌’?”
徐黛当然不明白孙翊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正在犹豫思考间,只觉得两片温热的嘴唇忽然触向了自己的唇间。
她恍然间终于明白了他口中的“油嘴滑舌”到底是什么意思,在嘴唇接触的的一瞬间就赶忙向后缩了下身子逃离开去。不过虽然仅仅是蜻蜓点水一般的接触,还是让她有些晕淘淘的,臻首不自然的低垂了下去。
孙翊哈哈一乐,看不到徐黛的样子,也知道她定然是娇羞无限,大言不惭道:“算啦算啦,等到吴县退了亲,再去你家求了亲后,咱们再好好的体会一下这‘油嘴滑舌’的味道吧……”
徐黛听了更觉心慌神迷,大发嗲意道:“好啦,先别管以后了。快想想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吧。”
听到这话,孙翊又情不自禁的苦闷起来,情绪就像一个泄了气球一样,无奈道:“还能怎么办啊?这么粗的麻绳绑着,又不会缩骨功,怎么可能逃离出去?除非这绳子神通广大,能够自己断开。”
“让绳子断开?”忽然间徐黛想到了那一rì在山林中,为了躲避开那条大蛇,孙翊抱着自己逃跑时的情景,正好有一个坚硬的东西死死的顶着自己,顿时欢呼雀跃道:“你不是有一把刀么?那一rì咯人家好不舒服呢……”
“刀?”孙翊脑海中一闪,忽然觉得来了希望,刀?他还真是有一把刀!当然不是徐黛所认为的那一把。他怀中正贴身带着那把孙尚香从四夫人袁氏那里偷来的“紫金鸳刀”!为了不被别人发现,而且想要一探其中的秘密,所以他一直都随身携带着这把“紫金鸳刀”。
古人的口袋都是藏在衣服下面的,重一些大一些的东西,他们放在背囊、褡裢里,轻便而贵重的细软之物则放在“袖袋”中,故而古人形容一个人清廉,常有两袖清风之说,比喻他们袖袋中不藏财物。有些需要时常随身携带,却又不怎么贵重的物品,就放在“怀揣”里。
想到这里,孙翊大喜于sè,在这漫漫的黑夜中好像发现了那一丝黎明的曙光一般。赶紧往徐黛的身边又凑了凑,急促的道:“快,刀子就在我的‘怀揣’里,我双手被绑在后面动弹不了,你尽量的把手伸进我的怀里,把它勾出来。”
徐黛一听也是欢喜无比,不再怠慢,也急忙向他凑着。因为她的手也是被捆绑在后面,所以要想要把手探到孙翊的怀里,必须要转过身子去。
反正一片漆黑的什么都看不到,背着身子和正着身子几乎也就没什么两样。徐黛完全凭借着感觉,伸出玉手向孙翊探去。
徐黛是第一次将手探进男子的怀抱,脸上也觉得发烫,可是这种紧要关头,哪里还顾得了许多,更何况两人亲都亲了,哪里还在乎这些?只是绳索把她的双手紧紧的绑住,让她的双手活动起来好不灵便,加上背过身去,方向感也不怎么好。
无奈之下,徐黛只好把后背更加靠后,以离得孙翊更加近一些。孙翊是两腿伸直在地上,徐黛心中也是焦急万分,竟然也不再顾忌那许多规矩礼仪,一屁股便坐在了孙翊的大腿上。
男人处于紧张的时候,要么难以起xìng,要么只要稍稍的有些许刺激,那处要害充血的速度就会特别的快。
孙翊就是这样,见徐黛刚巧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那有着极度韧xìng柔软的嫩.臀儿刚巧落在了他那处要害之上!孙翊越想平静,那块儿偏偏越是勃勃腾起,持续高涨,屡创新高,最后以至于直挺挺的耸立起来,刚巧正好抵在了徐黛股间的夹缝之中。
徐黛红着俏脸在他怀中摸索了一阵,忽然间觉得自己的屁股下竟然出现了一个让她感觉到极为熟悉的坚硬物件!徐黛心中大喜,赶紧挪开身子,还未待孙翊张口,就如获至宝一般,一把抓住了那根坚硬如铁的要害之物。
徐黛满面欢喜,转眼望向孙翊,欣喜道:“好啦……终于找到了。”
“额?……”孙翊一脸的无奈。
徐黛又使劲攥了攥,向上一拔,却不见动弹,奇道:“怎么这刀拔不出来?咦?好热呢……怎么会动的?”
孙翊都快哭出来了:“咱不带这么调戏人的……”
尽管这感觉挺**的,但是孙翊现在哪有心情去体会这种惬意?他深吸了一口气,干巴巴道:“这个不是刀,是一把枪!不能用来割断绳子的……还是赶紧找刀吧,就在我的‘怀揣’里。”
孙翊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个极为聪明的女孩子,竟然是一个一无所知的xìng盲。既然如此,便索xìng继续编者瞎话掩盖着他那块儿的尴尬。
“哦!”
徐黛又好奇的重新捏了捏孙翊这根“枪”,很不解为什么竟然藏在腰间,又这么热的枪。但是此时大事要紧,便压下了心中的诸般疑惑,伸出手又重新在孙翊的怀中摸索起来。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
“呀!终于找到了!”徐黛一声惊呼。
孙翊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颇为一语双关的暗道一声:“终于有救了!”
第十六章 得幸脱困
袁雷按照义父袁成的指示,安排人手把孙翊和徐黛两位使者手脚捆绑扔到了柴棚里。随即下山处理他交代的其他任务。
他本就是一个很不服输,颇为逆反的xìng子,但是挨了骂又不敢还口,当真是怒火憋在胸口,压抑的他甚至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老东西就是顽固。两个十来岁的小屁孩能有多大本事,能把你吓成这样?畏首畏尾的顾这顾那,如何能够成就大事?”执行完任务的袁雷往山上走着,心中无不忿恨的想着。
“不过那小妮子模样当真是俊俏……他娘的!反正过的就是刀上跑的rì子,说不定哪天就他娘的一命呜呼了,这么好的机会不干白不干!”
袁雷如今二十七岁,因为身在军营,战事频频,仍未曾娶亲。但他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大老爷们,如何能够长期忍受那种没有女人的rì子。此时见到了如此一个天姿国sè的妙人送上门来,他怎么可能不心生什么龌蹉的想法?
他一甩袖子,毅然决然的向着柴棚的方向走去。
“少将军!”两个士兵大老远的就见袁雷走来,便赶忙上前打招呼。
袁家军一共才五百人。再加上还有大部分都在山下和“求亲军”交战还未返回,所以不可能在这偌大的山上遍及防御。在柴棚方圆一里的地方,都是这两个士兵在把手。
袁雷“恩”了一声,一脸yín笑的问道:“那小娘们……还在吧?”
看着袁雷的一脸浪荡的样子,两个士兵登时明白过来了他内心中的想法,舔了舔嘴唇,“嘿嘿”的笑着:“在在在。保证跑不了!”
袁雷心满意足的点头道:“行了,你们在这好生把手着。等本将军完事了,保准有你们的享用的机会!不过这事可千万要保密,懂么?”
两个士兵登时大喜,千恩万谢道:“谢谢少将军,我们晓得。你只管上去驯服那小野马就好,其他的事我们帮你看管着。”
……
……
因为天黑,袁雷的手中拿着一个火把,一脚踹开了柴棚的房门。
他晃着手里的火把,在柴棚中寻找美人的位置。却先看到了好像已经熟睡了的孙翊,没好气的骂了一句,然后继续借着火把散发出来的光芒,终于在最里面的那一个角落发现了那个睁大着一双宛若星星眼睛,正胆战心惊的看着他的徐黛。
袁雷顿时眼露yín光,一脸jiān笑着向徐黛走去,口水成流的淌了出来:“嘿嘿,小美人儿……等急了吧……大爷这就来让你舒坦舒坦……”
他找了一个安稳的位置把火把固定了起来,因为他还是身着一身戎装,身上覆着一层厚厚的盔甲,一个人根本无法脱去。所以他只能在那里手忙脚乱的脱着裤子。
“他娘的,怎么就解不开了……小美人儿别着急啊,袁大爷我马上就来……嘿嘿……”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袁雷终于把裤带解开,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那本来就将近二百斤的身子配着几十斤重的盔甲,猛地一下就像徐黛扑去!
突然间他发现事态不妙,因为眼前这个小妮子竟然双手能动!
只见她在自己猛地扑倒的这么一个瞬间忽然从身后拿出来了一根两三尺长的木柴。只是这木柴明显是经过jīng心打磨过,在火光下,那尖尖的顶部好像刀尖一般尖锐,闪着骇人的光芒。
看着眼前已经抵在了胸口的这块木棒,袁雷被吓得浑身一得瑟,若是被这么长的一块木棒刺穿胸口,那么xìng命十有仈jiǔ怕是难保。于是便使劲浑身力气想要将自己的身体侧歪过去。
但是他那将近二百斤重的身体加上几十重的盔甲所带来的惯xìng岂是他人力所能抗衡的?饶是他使尽了全身的力气,连屎尿都在这巨大的力气下给排挤出来。但是人力终究难以抵抗住自然界的无边力量。
尖锐的木棒直挺挺的穿过了袁雷的胸膛!饶是胸甲坚硬也是毫无作用。
徐黛的身子极为灵活,就在袁雷那庞大的身躯就要砸下去的时候,她灵巧的一个闪避,就躲避开来。
孙翊也不再装睡,来到了这边。看到徐黛被吓的毫无血sè的苍白面颊,好不心痛。猛地一把将她还在颤抖的娇躯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如果说刚才徐黛还在强自称着不让自己哭泣出来,那么此时倒在了孙翊的怀抱中,在他那温暖有力的胸膛中体会到了无比的安全感的时候,内心中的惊惧不安瞬间便释放出来。把脸埋在孙翊的怀里便放声大哭起来。
孙翊轻轻的拍着徐黛的后背,一下接着一下,轻柔中夹带着无限的抚慰。笑道:“好啦……别哭了。再哭的话,可就比我更像猴儿啦……”
“噗哧!”徐黛挥起拳头轻轻的敲了孙翊的胸膛一下,吸着鼻子道:“讨厌~~人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不知道安慰一下不说,还老是拿话来欺负人家……”
说罢就称起身子,脱离了孙翊的怀抱。
孙翊当然能够听出徐黛话中夹带着撒娇的意思,却颇感幸福。他伸出手温柔的帮她擦去了脸上还未消失的几滴泪珠,看着她那梨花带雨,亦羞亦嗔的诱人模样,不禁痴了。
迎着孙翊的目光,徐黛按捺不住心中的羞涩,眼神稍微游离了一下。但是也只是这么一下,便下定决心来,目不转睛,迎着他的视线,痴痴的望着……
渐渐的,孙翊的头慢慢的低下,努起嘴唇,向那处诱人无限遐想的红唇慢慢探去。徐黛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虽然心中对于这样的事骨子里流出了几许排斥,但是内心中的渴望还是让她没有丝毫的躲闪。仰起头,半闭起了双眼……
就在孙翊心满意足,马上就要亲吻到徐黛的朱唇之时,突然一声惨痛的呻吟一下子打破了这一刻两人之间的这份静谧的温馨。
徐黛在全身心放松的情况下,被这声音一吓,身子不禁一颤。在孙翊那几分无奈的眼光下一下子就转了身去,行为举止扭捏的不知如何是好……那样子,真如一个犯错了的小学生,站在家长面前一样。
孙翊有些恼怒,看了一下那个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的袁雷,正趴在地上口中狂吐鲜血,两眼泛白,显然已经是命在旦夕。他一把抽出了腰间的“紫金鸳刀”,照着袁雷的后脑勺猛地就是那么一刺。
如果说刚才袁雷还能造出点动静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就是完全的死翘翘了,随着“呲”的这么一声,他身体的热量开始逐渐的散去。
孙翊用袁雷的衣服把刀擦干净,对徐黛笑道:“怎么样?要想杀死这种恶人,还得靠我吧?”
徐黛默不作声的嫣然一笑,眼神中充满了妩媚动情。因为她知道,那个袁雷就算不被孙翊补上那么一刀,过不了一刻钟也就会流血过多而亡。而他之所以要去补上那一刀,不是说他对这个袁雷有多恨,或是多么的嗜杀残忍,而是不想让自己背负着杀人的负担而已。
她走到孙翊的身边,温顺的拉起他的手,小鸟依人道:“我们快走吧……估计一会就有人来了……”
……
……
袁家军的这五百个士兵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没有女人rì子,谁不想有机会开开荤腥?
正在柴棚附近巡查的这两个士兵,一个叫张大柱,一个叫袁翼。因为当时三个字的名字属于贱名,一般都是些贫苦的佃农家庭才会起这样的名字。凡事有点名望地位的家庭给孩子起名字从来都是二字名。
所以单从名字上来看,就能够分析出袁翼的地位要比张大柱高上许多。
“这都过了快一个时辰了,怎么少将军还没回来?”袁翼显然等的不耐烦了,不停的向着柴棚的方向张望着。
反正要轮,张大柱也是最后一个,所以他并不着急,无所谓道:“可能少将军勇不可挡。说不定现在还在那小娘们身上驰骋着呐……”
“我呸!”袁翼吐了一口痰,不屑道:“就他?上次老子跟他在山上碰到了一个上山采药的娘们,他娘的,就三下!三下就完事了!”
在张大柱那不可思议的目光下,袁翼继续傲然道:“他完事后,老子才上。弄了百十来下还没完事。他娘的,想必是他看着老子这般勇猛,心中不爽快。看自己丢了面子,就说什么时间紧迫,老子还没弄完呢,那娘们就被他一刀给捅死了。现在想起来都是气愤……”
“嗳……别说了,你快看!那怎么了?”张大柱根本就没有细听袁翼到底在吹什么牛皮,因为他发现了一件大事。
“什么怎么了?”袁翼很不耐烦的顺着张大柱的目光看去,这一看不要紧,登时吓得他是目瞪口呆。
只见那柴棚竟然莫名其妙的着起了熊熊大火,而且火势越来越旺,根本再也没有一丁点熄灭的可能。
袁翼一下子傻了,他猛的拍了一下张大柱的脑袋瓜,大骂道:“叫你好好看着,他娘的,你眼睛瞎了么?”
张大柱明显对这样的事情已经是司空见惯,急切道:“现在得赶紧去把这件事禀报将军啊!晚了,咱么可都是xìng命不保!”
“对,禀报……禀报!一切都是那个狗屁袁雷干的,跟咱们没关!”
第十七章 缘在天理
“什么?着火了?”袁成听到禀报后勃然大怒,一巴掌把面前的酒杯甩到地上,通红的双眼好像要杀人一般,“那两位使者如今怎样?”
士兵答道:“灰烬中只发现了一具尸体,听下面人说应该是少将军。属下以为,那两位使者应该已经潜逃。”
“这个逆子!”袁成恨恨的说道。
他对这个义子早就是看不顺眼,不仅对他的军事工作开展帮不上什么忙不说,反而常常给他惹祸上身。要不是念在相处了多年的感情,袁成早就把他给军法处置了。
听到士兵说在灰烬中发现了他的尸体,袁成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想要去干什么。如此不听话,不明事理,死了也是活该。好在两位使者如今安然无恙,也能够让袁成稍微放下心来。不过心中还是有些疑虑。
“马上派人把那两个使者给我捉回来!切记,万万不可伤到他们。还有,速速传令将士,收拾行囊,寅时准时出发。”袁成厉声道。
“诺!”
袁成的这一番表现完全被躲在了角落里的孙翊和徐黛看在眼里。
原来当时两人烧掉柴棚,离开那里的时候,一时不知路往何方,该往哪里行去。
黑漆漆的夜sè伸手不见五指,两人紧紧的手拉着手,小心翼翼的在夜sè中潜行。但是孙翊知道,这样走下去终究不是办法。且不说他们对这里的道路并不熟悉,随时都有可能迷路。单说这漫山遍野敌兵和猛兽,就足以让他们不再敢前行。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而且孙翊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有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既然两人这样漫无目标的走下去,不知道会碰到一个什么结局。不如便索xìng向着那最危险的地方走去,碰碰运气。
此时的徐黛已经完全是对孙翊唯命是从。那百依百顺,千娇百媚的的样子,若不是因为时机不对,孙翊很有可能生出将她就地正.法的想法。
哪里是最危险的地方?
毫无疑问,在这漆黑的夜里,最亮堂的地方,就肯定是最危险的地方。而且那里肯定是对方主将呆的位置。
这座山曾经被一伙山贼所占领,所以山上有几处破旧的房子。而且山上又有着几条彼此往来的羊肠小道,所以他们路程上就方便了许多。孙翊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山头上,竟然很难看见什么巡逻的士兵。就算是偶尔能够看见,因为敌在明,我在暗,竟也能够安然轻松的躲过去。
一路上两人几乎没有碰到过任何一丁点大小的风险,就来到了这一处最亮的房间的窗口下。而刚刚好,就听见了房间中两人的对话。
通过对话,孙翊已经得知,房间中的那一个穿着便装的五十多岁的长者就是这一支军队的统帅。他在两人对话的间隙偷偷的仔细看过,却发现这个长者佝偻的背脊,毫无一丝一毫武将应有的英姿霸气,反而却像是一个忠厚的家奴管家。
孙翊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这个看似简单不过的长者当真就有着什么过人之处?能够安然的独入江东,完成什么惊天动地的计划?
虽然此番自己的想法是富贵险中求,但是与他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对方这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魄力,也不禁让孙翊肃然起敬。
然而更让他困惑的是,为何这敌方的头领在听到自己和徐黛两人安然无事后好像放下了一个包袱一般,对那个少将军的死反而却平淡了许多。他的表现为何会如此的诡异?
此时士兵已经退出了房间,房间中又紧紧剩下了袁成一人。徐盛和徐黛的胆子也就更大了起来,借着墙体的掩护左顾右盼,想要找一个机会潜入到房间之内。要是在外面过上这么一夜,孙翊和徐黛可都没有受到过这样的苦。
然而就在孙翊以为已经相安无事,准备着下一步计划的时候,眼前豁然变得刺眼的一亮,数十个火把就已经在眼前亮起。随即走出来了一人,孙翊识得,正是刚才在屋子中向那位长者回报火情的那位士官。
“两位使者勿要惊慌,我们将军有请两位。”
“完蛋!原来那首领早就发现了我……不过好在看刚才他的意思,对我们并无恶意……”孙翊一只手牵着徐黛,一只手握着刀,小心翼翼的跟着他们进到了屋子中。
来到了屋子中,袁成却率先迎了上去,笑道:“在下袁成,适才多有得罪。老夫在这里给你们赔……”
然而话未说完,目光却落在了孙翊手中的那把刀上面,刹那间惊呆在了那里!
他的话语突然戛然而止,神sè大变。脸sè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条皱纹都好像在颤抖着,伸出了一支布满了老茧的手颤颤悠悠的指着孙翊手中的那把刀,不知何故的竟然口不能言!
本来看到袁成那一副欢迎的样子,孙翊大松了一口气。看来此次谈判一行虽然多有坎坷,但终究是能够有一个平平安安的结果了。哪里想到他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样子突然大变,就好像是一个平民百姓见到了齐天大圣一样震惊。
孙翊不明所以,还以为对方或是发现了自己的身份,或是有什么企图,总之他感觉到了有一分危险的气息传来。也顾不得被对方的士兵团团围住,一用力把徐黛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用自己的身躯把她挡住。一手持刀,颇为霸气威风,又有些微不足道的说:“山下大军顷刻就到,贼子你敢有所作为?”
袁成一愣,自嘲的笑了笑,知道自己刚才的神态举动太过冒失了。他摆了摆手,示意那些把孙翊团团围住的士兵离开。
士兵们当然不会同意,因为袁成是他们的一军主将,而孙翊这边又是手中持有凶器,叫他们如何能够安心离开。但是他们终究是士兵,在袁成发火似的眼神示意下,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退了出去。
士兵们一退出去,袁成瞬间就变得老泪纵横起来,那样子,简直真是让闻者伤,见者痛。他的声音因为过度的激动而有些嘶哑,好像在用心疯狂的呐喊一般:“这……这把刀……”
孙翊看了看手中的刀,紫金鸳刀!
顷刻间,孙翊明白了,他好像发现一处价值连城的宝藏一般兴奋,因为他知道,这把刀的秘密终于要揭开了。
从最开始孙尚香拿给他这把刀时,他就对这把刀产生了深深的疑问。而这个掩藏在心中的疑问一藏就是好几个月,眼见如今谜底就要揭开,他怎能不兴奋到抓狂?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回答一定要万般的小心。很显然对方深知道这把刀的秘密,而自己却不是,自己根本就不是这把刀的合理拥有者,说白了,这把刀就是相当于盗来的。
好在孙翊有着极强的语言功夫,深懂得讲话越是模棱两可,越是显得神秘不可测的道理。于是回答的话语便故意挑着简单的短句说。此时他答道:“我的紫金鸳刀……”
袁成jǐng觉的看了孙翊一眼,皱眉问:“你的?怎么会是你的?”
孙翊笑道:“送给了我,便是我的!”
在这个时候,孙翊已经完全放得开了。他的语言功夫也渐渐的开始展露开来。越是简单得话,越是显得高深莫测,孙翊要把这个宗旨贯彻到底。
“谁送给你的?”
孙翊微微犹豫,还是决定曝出袁氏这个背后人。因为以她对这把刀的重视来看,她应该就是这把刀的真正主人。于是便高深莫测道:“与你同宗。”
袁成脸sè红得像个猴屁股一样,激动的情绪溢于言表。他又问道:“为什么会给你?”
孙翊继续打着机锋道:“缘在天理,命在旦夕。给我,便是最好的归宿。”他悄悄的为自己抹了一把汗,这狗屁不通的话,恐怕连他自己都搞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实古代文学中的文字都是相当的简练。文章中所表达的意思大多数都是后人们猜测揣度出来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如今《论语》会有那么多的解译版本的原因。
袁成是读过书的人,便难免有些天高地厚的想要揣度出孙翊这番话中的含义来。“缘在天理……不就是袁在天里么,那么命在旦夕,不就是说着陛下如今的情形么?”袁成好像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一下子解读出来了孙翊话中所表达出来的含义。
“袁在天里”,他既然懂得了如今袁家皇室的大厦将倾,甚至有命在旦夕的危险,那么想来他必然就是那个可靠之人无疑。而且他知道九公主的身份,想必定然是九公主的心腹之人。
在完全相信了孙翊的的确确是可以相信的人之后,袁成整个人都瘫了下来,毕竟是几十岁的人来,在受到了如此大的惊讶和激动后难免不会显得心力交瘁。
他面带着微笑,再无刚才的那般怀疑的神sè,眉宇间展现出来的完全是一种好像合作过好多年的信任。看到孙翊和徐黛安然的坐下以后,才长叹一声,慨然问道:“九公主……如今……一切可好?”
顿时,孙翊大惊!
第十八章 传说伊始
“什么?九……九公主?哪里来的公主?”孙翊瞬间被这个莫名其妙的九公主给弄的晕头转向。
“难不成他们是朝廷派下来的人?汉皇室想要对江东有所行动?”这个想法刚刚冒起,孙翊就马上否决了这个思路。如今的汉室正掌控在曹cāo的手中,可谓是手中一点权利都没有。
如果真的是皇室有所行动,那么他们行动的第一个目标根本不可能是江东,而应该是曹cāo!因为他们此刻要面对的第一敌人就是曹cāo!
可是这个九公主是哪里来的,难不成当今还有两个皇室不成?对!两个皇室!就是两个皇室。
忽然间,孙翊好像一下子就把这段时间以来在他心中徘徊了好久的疑惑全都想明白了,心中大为敞亮。
刚才那柴棚中死掉的将领姓袁,眼前的这个长者姓袁,孙策的四夫人袁氏也姓袁!而恰巧的是,当今还真就有两个皇室。袁术如今已然称帝多年!
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么?孙翊不信。因为他明白,太多巧合的背后必然是存在着某种必然,巧合的发生仅仅是那些那些不知者的信奉,而对于那少数的知情者,巧合就绝对是一种事态的必然。
所以此刻孙翊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初他派人到庐江去探查有关袁家的事,竟然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痕迹。因为那四夫人袁氏根本就是从头到尾都在说谎!她根本就不是庐江人,而是当今仲氏皇廷袁术的女儿,堂堂的九公主!
为什么当初袁氏对这把“紫金鸳刀”如此重视以至于连孙尚香看上一眼都显得小心无比,因为这把刀就带表着她公主身份的明证!这把“紫金鸳刀”代表着仲氏皇族的无上权势!
想到这里,孙翊愈发觉得袁氏这个女人真不简单。堂堂一个公主之尊,能够先后委身孙策、孙权二人,这说明了什么?而且如今江东忽然间出现了这么一支骁勇的袁氏军队,难道孙策之死真的跟袁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么?
孙翊不怎么通历史,还有很多事想不明白。但是有一点他敢肯定的是,这么样有心机,有计谋的女子根本不可能是孙权所能驾驭的了的!孙权说当初是从庐江发现了袁氏这句话很有可能是实话,因为这一切都是掌控在了袁氏的手中!
但是袁氏和孙家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么?他忽然想到了孙策和袁术,就在这时,事情的真相终于浮出水来。虽然孙翊并没有太多的信息来源,只是凭借着前世那几许模模糊糊的记忆和今世多方的联想思索,终于明白是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历史上孙策之死之所以是一个谜,很有可能就是跟袁氏,跟孙权,跟这支部队的介入有很大的关系。
孙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太过震惊,让他胸膛也有些不自然的起伏起来。好在他有着极强的自控能力,向徐黛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平静一些,然后对袁成笑了笑,轻声道:“还算好。”
袁成悲怆yù绝的哀伤道:“想九公主天威赫赫,竟然受此莫大侮辱,心痛莫名啊……”
孙翊佯作安抚道:“为了心中的目的,一切都值得。”
听到孙翊这话,袁成瞬间振作了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正sè道:“还是这位公子所言极是。此时所受的一切侮辱他rì必定会十倍的讨回来!好,这位公子,陛下当rì有言,见到‘紫金鸳鸯刀’就如同见到他。既然九公主把如此重任托付给你,那么从现在开始,我袁某人一切都唯公子命是从。”
“嘎?”孙翊有点惊喜的不知所措,“这就听我的了?这山下大军就都归我指挥了?”
见孙翊还有点不太相信的样子,袁成猛然半跪,行个军礼,朗声道:“末将袁成见过,见过……额,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看到他那五十多岁的样子说跪就跪,孙翊这才完全相信了,看着徐黛那不可思议,又有些敬仰万分的目光,不禁觉得大男子气概大显,扬了扬头,很装逼的眼睛一撂:“我叫什么?叫公子就好啦……”
“这家伙,给你个杆子你顺着往上爬!”徐黛莞尔一笑,白了那得意洋洋的孙翊一眼。
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就看到了一个一身戎装的士兵来到了门前高声道:“将军!山下突然出现了大量军队,数量足有数千人!”
“啊?”
孙翊都快哭了,这一出出事来的也太蹊跷,太巧合了吧……
就在孙翊一筹莫展之时,他不知道,在屋子外的一个角落里有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屋子中几人的动作,虽然听不到什么,却是看的很仔细。
……
……
孙翊当然不会让两方交战,虽然知道袁成这一支部队实质上属于袁术,但是那个九公主袁氏远在会稽,身在侯府难以外出根本不足为道。所以他明白这支部队虽然名义上不属于他,但是实际上,他有着绝对的指挥权。至少短时间内绝对有。
他已经发现,袁成就是一个袁家的奴仆,所以衷心方面不需要太过担心。只要自己处理妥当,不露出马脚,那么这支部队就是属于他。对于现在只是在政治上有着很大影响,而军事上并无太大权力的孙翊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大的诱惑。
孙翊知道他目前要面对的真正敌人就是孙权。他需要结合多方的利益,把可以利用的所有优势都发挥出来,才能够跟那个吴国的开国皇帝相抗衡。他不敢有一丁点的掉以轻心。
所以他绝对不允许两方交战起来。但是他又不能以自己的身份去过多的干预,因为这袁家军毕竟是“山贼”,是有着跟江东军队交手的敌人,如果孙翊出面相调解,让孙策、孙权知道自己有了这么一番“山贼”后盾,难免不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纠纷。
好在就在这个孙翊一筹莫展的时候,袁成竟然说他已经有了完全之策。说是早就已经在后山发现了一条通往山下的小道,可以通过那条小道让山上的袁家军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孙翊当然大感欣慰。
就在孙翊和徐黛安然无恙的下山时,朱然和徐盛等人大吃一惊。
此次,孙翊的名声又是大起,在“只身三语毙五人”之后,又有了一个“五百乱贼独然过”的传说故事。
只不过朱然因为有了前车之鉴,不再在民间流行这个“五百乱贼独然过”的故事。只是在军中流传,加上这在场的数千士兵,虽然孙翊是千般不愿,可是不得不说的是,他的传说已经开始。
PS:调整状态,这几章不够给力,太瑟了。
第十九章 终抵吴县
徐黛是一个极为聪明的女子,她懂得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所以就在孙翊跟袁成你一句我一句的那些摸不着头脑的话时,虽然她心中很是疑惑,但是仍然表现得很从容淡雅,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这也让孙翊大舒了一口气。
自从那一rì从山上的贼匪手中逃脱以后,她和孙翊的关系就更加亲昵起来。而且那份感情的展露并没有避着随行的朱然和徐盛,也不知道是孙翊的鼓动,还是徐黛已经完全打开了自己的心扉,当着朱然和徐黛的的面,两人就感如胶似漆的腻在一块,享受着那份从未感受过的温情。
他们一行还是两辆马车。孙翊本来建议过想要和徐黛同坐一辆马车,让朱然和徐盛坐在一块儿。
对于这个提议,朱然当然是没有意义,徐盛竟然也同意了。他看到自己的妹妹和孙翊呆在一块表现出了少有的快乐,虽然知道他们那样孤男寡女的呆在一块很不符合规矩,但是他本就是那种豪放不羁的xìng子,看到两人感情好到如此,心中哪能不对自己的妹妹感到欢喜万分,又如何能够忍心去拆散?何况经过这么多rì子的相互了解,他已经知道孙翊绝对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就在孙翊欢天喜地的准备着把徐黛接到自己的马车上时,哪里想到徐黛竟然扭捏的不同意起来。孙翊明显得能够从她的表情中看出那种淡淡羞涩,甚至有点害怕的神情,心中大为不解。
徐黛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虽然跟孙翊已经建立了相当深厚的感情,但是她哪里敢放得下脸面跟他同坐一车?而且每每跟他相处的时候,他就没有过一次老实的时候,老是想要在她身子上揩油,占些便宜。虽然在她的心中对这些也不是太反感,但是她真得不敢确定如果两人同坐在一车中会发生些什么。
虽然两人终究没有能够同坐一车,但是一路上因为孙翊个人的某些原因,马车走走停停,几乎每两个时辰便要下车休息一番。明面上孙翊说是车马劳顿,需要休息。
但是几人当然知道他心中到底打着什么算计,也都不点破,好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样子。任着他们两人在那里说说笑笑,谈情说爱。
可以说,虽然仍然是盛夏时节,但是孙翊再也不感到骄阳的可恶,反而老是希望这天能够更加燥热一些,那样他也就更好的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要求停车休息。
现在的他已经完全的放松了下来,收服了袁家军,就几乎让他了却了最后的那一处担忧。本来要和孙权进行一番较量,他自觉最欠缺的就是军队。但是此时已经有了那五百个龙jīng虎猛的士兵,再加上明面上的“求亲军”,虽然人数不多,但是战斗力不可小觑。
可以说,从现在开始,他对孙权那忌惮到甚至有点恐惧的心理彻底消失。因为他已经有了完全的资本,可以叫板孙权。
军权不可离手,所以孙翊知道,袁家军必须跟在自己身边。袁成便按着孙翊的指示,带领着那五百人,向吴县的方向开拔,而且因为纪律严明,行军有素,竟然先一步到达了吴县地界。
在孙翊的心中,那就像是一盘棋。政治在手,声望不愁;军队在手,地位不愁。如今的他在面对孙权的时候,已经是万事俱备,欠缺的就是那临机的处理之能,和得心应手的得力干将。
孙翊有脑子,但是正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朱然虽然也是文韬武略,在年轻一辈中出类拔萃,但是孙翊还觉得这远远不够。他需要一个在三国期间顶天立地,站在金字塔尖上的人物。而这个人物,他已经想到了。
因为他知道,吴国的超一品大员,上大将军陆逊就是出身在吴县的陆家!这也是他为什么在决心要抵抗孙权后,第一步就是要来吴县求亲的根本原因!他的目标其实不是求亲,而是陆逊!
想到那个传说中火烧连营七百里,打的刘备流落白帝城怆然托孤的睿智枭雄,孙翊的脸上就浮现出了一股强大的自信。
……
……
时间已经到了金秋十月。
澄澈的天,像一望无际平静的海;强烈的白光在空中跳动着,宛如海面泛起的微波;山脚下偏偏的小麦时时摇曳着丰满的穗头,好似波动着的流水;而衰黄了的叶片却在田野着上了一层凋敝的颜sè。
孙翊下了马车,细细嗅着这飘过秋风的味道,不禁感慨:吴县,终于到了。
一路行程,从会稽到吴郡,他们一行整整在路上度过了一个燥热的夏季。作为巡察使的孙翊此行可谓是圆满的完成了他的职责。为江东军队募集了总共将近十五万金,一百万石的粮食!
一个普通士兵一个月的食量那个也就是一石左右的粮食,那么这一百万石的巨额粮食,足够十万大军食用十个月!这还不算是那十五万金的巨额财产。
可以说孙翊这一路行程,已经完全解决了孙策如今军中所面临的尴尬地境,让他在用兵征战上几乎再没有了这方面的担忧。
孙翊下了马车,看了看蔚蓝的天空,看了看高大坚壁的城墙,看了看行路匆匆的百姓,顿时觉得有点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味道。
“吴县,我来了;陆逊,我来了;天下,我孙翊,来了!”
这也正是徐黛最为欣赏孙翊的一面。虽然有时候他的表现可能太过轻率不羁,甚至有几分登徒子的味道,但是在面对大事的时候他身上所表现出来的那一种镇定自若,敢于扛起重任的样子,才是最让徐黛钦佩喜爱的男子气概。
此时孙翊那一副好像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让在一旁还没有下车的徐黛再度沉醉,痴痴望着那看似普通,却伟岸厚实的身躯……
朱然悄悄的来到了孙翊的身旁,小声道:“叔弼,我已经提前跟家父打过招呼,你的衣食住行都已经安排好。家父正在赶过来的途中,咱们……”
朱然的父亲当然便是吴郡太守朱治,而吴郡的治所刚好就在吴县,所以朱然在离吴县百里的时候就已经让快马传话给了朱治,巡察使孙翊要抵达吴县的消息。
孙翊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朱然,不解道:“一路上我们一行不都是低调谨慎,不想太过大张旗鼓。朱太守此刻若是到来,那我这身份岂不是就全然暴露了?”
朱然无所谓道:“不然。我等一路之所以隐姓埋名,小心翼翼,完全是因为叔弼你的名望着实太大,暴露了难免会给行程造成些影戏。而且安全方面也会有所顾忌。
而现在不同了,到了吴县,这是家父的地界,你的安全大可不必担忧。而且要知道吴县中大家贵族颇多,公布了你的身份,想必那些大家士族人物必定会一一前来拜会。也就省去了那些麻烦。
再有家父的从中引荐,想必不出数rì,叔弼你的名望必然能够在吴郡达到顶峰。筹措到的粮饷也必定多如小山,数之不尽。”
朱然的话可谓是不无道理,如果事态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发展,无疑对于孙翊的个人威望,个人崇拜都会在人们心中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但是让那么多世家大族的名望志士去拜访他这么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是不是显得过于冒昧,过于乖张了?而且他此行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一个陆逊。如果此行能够得到陆逊,让他归心顺从,那么那种结果要远远比这种简单的声望重要的多。
声望只是暂时的,只要手段处理的巧妙,什么时候都可以获得。但是陆逊能么?
他不了解陆逊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xìng子,只是知道他有着经天纬地之才,尤其在军事指挥上可以说是当世没有几人能够比及。所以从长远的目光上来看,得到陆逊要远比得到那些无上的威望要来的重要。
当然收服陆逊也可以以后再说。但是孙翊是第一次对这些“潜龙”有所交流,他不知道陆逊到底会怎样。不过他清楚当初刘备请诸葛亮出山的时候可是经历了“三顾茅庐”,“雪中静候”的诸般“耻辱”,可以说在这个时代里,那些真正的大牛么,都是有着自己的自尊和信仰。
陆家是江东四大家族之一,也是这吴县鼎鼎有名的大家族。如果真的借用陆家等大家族的影响来增加自己的名望,孙翊不敢保证这样会不会引起陆逊的不满和鄙夷。
虽然仅仅是一种担心,但是孙翊不想冒险。因为陆逊这个人物的存在与否,对于他心中的庞大计划太过重要。
他对朱然摇了摇头,坚定道:“不……此事不可。这样,你去安排一下,我第一站就是去陆家,额……最好能够住在那里!”
“啊?陆家?”朱然好像在看一个庞然怪物一般看着孙翊。
孙翊眼神凌厉:“怎么?有问题?”
“没……没问题……”朱然悻悻道。
看到朱然已经离去,开始着手安排,孙翊才回过头来去寻找徐黛的佳影,却怎么都没有发现他们兄妹二人所在何方,连马车都已经消失。
第二十章 入住陆府
马车上,徐盛一脸疑惑的看着徐黛,不解问道:“咱们就这么匆匆的不辞而别,会不会显得过于失礼?”
徐黛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的傻哥哥啊,难道你没有看出来,那样的场景,我们根本就不适合再待下去了么?”
徐盛一愣,脑子转了好几圈也没有想明白徐黛这话中所表达的意思,怎么就不适合再待下去了?
看着大哥徐盛还是那一头雾水的样子,徐黛只好又道:“朱然,朱能兄弟。难道哥哥还没有发现出他们真正的身份么?”
徐盛豁然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徐黛,难道他们还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有着什么极其隐秘的身份不成?
只听徐黛继续轻声道:“哥哥可以仔细想一想。这一路行来,他们二人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吃穿住行,可是与寻常百姓相同?”
徐盛想了想,默然摇了摇头。
“那大哥再想想,那rì许家村被山贼围攻,为何朱然能够轻松的就调集了数千大军?而且为何在没有有任何山贼的情况下,那数千大军劳苦奔波百里无功而返却又毫无怨言?”
其实更让徐黛笃定内心想法的是孙翊和袁成的那么一番对话,只不过他们的那一番对话饶是她一个女子也知道涉及到太多的秘密,所以就算是自己的亲哥哥徐盛,她也并没有打算告诉。
听了徐黛的话,徐盛这才感觉终于发现到了什么。那一rì正是他跟着朱然一块儿去请求兵马的支援,本来他还以为其中必定会有什么困难,哪里想到事情竟然如此的顺利,都没用的上他说话,朱然就已经把事情轻松地搞定。片刻之间就集结了数千人马。
那时他还以为是这军营将领识大体,明事理。这回经过自己的妹妹徐黛这么一说,才发觉了这其中还是有太多的蹊跷。
就算那营中将领再是通情达理,也断然毫无必要在两个十七八岁的青年,而且还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就集结军马,准备出征。直至此刻,徐盛才恍然发觉,这个朱然的身份地位,不一般。
虽然他想通了此点,心中还是有所疑惑,问道:“就算如此,但是也没有必要就这样不告而别吧?”
徐黛莞尔一笑,歪着俏脸提醒道:“大哥可是忘记了吴郡太守姓甚名谁了?”
“朱治!”徐盛终于恍然大悟,展颜道:“啊,我明白了。朱然和朱能兄弟是朱太守的亲戚,那么他们既然到达吴县,太守大人必然会派人相接。而他们在我们面前又一直是隐藏着身份,所以处在了两难境地。我们这样离开,看似无礼,实则是在帮助他们保全了脸面。”
徐黛终于开心的笑了笑,“大哥,你可是终于想通了。”
徐盛脸sè一红,憨憨一笑。
然而虽然想通了他们是吴郡太守朱治的亲戚,心中的疑问又是不禁升起。
“朱能兄弟要比朱然兄弟还小上几岁,可是为何……”
徐黛欣然一笑,傲然道:“年纪大有什么用?当然是看谁更聪明,处事更冷静才听谁的。”
徐盛悻悻的点了点头,自己和妹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出行在外,自己虽然是个兄长,还不是处处都受着这个妹妹的制约?
想着孙翊和徐黛之间的亲密关系,徐盛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惊声道:“糟糕!咱们还没告诉他们咱们的真是姓名呢!若是他们还真以为咱们姓余,到时候给小妹求亲,不就找不到家门了么?”
徐黛的脸sè迥然一红,可爱的小脸蛋像个熟透了的红苹果,没有接徐盛话,娇羞的低下头去。心中暗道:“既然都是太守大人的子侄了,若是找不到人家……哼!就再也不理他了……”
……
……
“咦?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去陆府安排一下么……”
孙翊四下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徐黛的身影,心中呐喊为什么他们两人就这样的不辞而别。这刚一转身,竟发现了朱然竟然又回来了。
朱然有些窘态,很不自然道:“恩……我已经安排好人手了,让他们去办就好了……”
孙翊有点不满,陆逊对他来说太过重要,根本经不得一丝的马虎,眉宇间显露出了几许不快:“这件事很重要,你亲自去办。”
孙翊本以为自己的这么一番作态会让朱然体会到这件事的重要xìng,然而哪里想到朱然在听到这句话后,双脚根本就没有挪动的打算。
一个大男人,竟是像一个大姑娘那般扭捏道:“那个……那个是家父帐下的亲兵,处事伶俐圆滑的很,不会发生什么篓子的……”
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乎孙翊的意料,他也就难免不会发现此时的朱然与往rì的迥然不同。难不成他跟陆家有仇?或者是陆家在此地名声很差,让他不喜欢与陆家同流合污?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的这个任务,可就真是难为他了。
孙翊关切道:“怎么?那陆家可是自恃势力,为非作歹?”
朱然身子一震,赶紧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陆家名望响彻江东,更是善待邻里乡亲。深受本地百姓的爱戴。我对陆家的这些作为也是钦佩不已。”
这孙翊就不懂了,不解道:“那你为何……”
朱然嘿嘿一笑,有些尴尬,却并不回答此句。随口道:“这样,回到了吴县,我就先回家拜见一下家父,你……让他们引着你去陆家吧……”
看到朱然yù言又止,好像在隐藏着什么让他尴尬的事,想必是跟陆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看着朱然身后那几个“求亲军”士兵,正准备着陪同自己前往陆家,便也不再多言。跟朱然简单的做了别,便向陆家而去……
不得不说,这陆府当真是大气恢弘,单从这份门面气势上看,丝毫不比会稽的吴侯府差上多少。
门口有四棵门槐,有上马石下马石,拴马的桩子。一sè水磨群墙,下面白石台矶,凿成草花样。院里方砖墁地,有对对花盆,石榴树,茶叶末sè养鱼缸,九尺高夹竹桃、栀子、翠柏、梧桐树不绝于眼。
既然要拜访陆府,那么孙翊就必须要亮明身份。而孙翊又不想太过招摇,因为他目前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要说服陆逊入伙,隐藏身份还是势在必行,免得受到太多外事的打扰。
所以陆家人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在府门外列队欢迎孙翊的到来,而是都在府内院中静静的等候。
当孙翊神sè从容的步入陆府的大门时,也不禁被这眼前的架势吓了一跳。只见这几百平米大小的院中满满登登的挤满了人。男女老少,从身着光亮丝绸衣衫的主人到一袭普通葛布的下人们,一一用着他们那最炽热,最敬仰,最期盼的眼神看着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少年。
因为这个少年,不是别人,而是已经大名传遍了大街小巷,那个“只身三语毙五人”的传说中的人物:孙翊孙巡查。
被这么几十个人用着这样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饶是孙翊脸皮再厚,也情不自已的脸上有点发烫,在这种气势氛围下,莫名其妙的后退了几步。
“小子陆议,见过巡察使大人。”
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突前走了几步,来到了孙翊面前拱手抱拳。他头戴黑漆细纱小冠,身穿月白sè细葛大袖衫,褒衣博带,袍袖翩翩,身形似濯濯chūn柳,面sè如中秋皎月,鼻梁高挺,唇sè鲜红,那宛若墨画的双眉有着飞扬的神采。
好一个俊俏的风流少年。
孙翊镇定了一下心神,面对着这么一大家子人,如果有那么一丁点的失态,他就知道势必会给自己的形象造成莫大的影响。
便抱拳很客气的回礼道:“什么巡查使不巡查使的,在下孙翊孙叔弼,得见陆兄一面,实乃自惭形愧。”
陆议笑道:“巡查使大人如此客套,难怪如此深受百姓爱戴。闻名不如见面,今rì一见,果然神姿飒爽,令人钦佩。”
陆议的样子很随和,给人一种很贴近的自然感。他侧过身来,引着孙翊来到了站在他后面的那一排家人面前想要一一介绍。
那里一共站着三位老态龙钟,头发花白的老人,都是陆逊的爷爷辈人物,想来也是陆氏家族里长老级别的人物。
孙翊哪里对那些感兴趣,他的心中很急切,唯一关心的就是陆逊在哪里。看眼前这个陆议仪表堂堂,谈吐有度,显然也是受到过很深的教育,让他心中颇有好感。难耐他急需找到一个主事人,问明陆逊究竟在哪里,便小声问道:“陆兄,此刻在下有一件及其要紧的事,想和贵方家主询问一番,不知哪位长者是?”
陆议饶有意味的看了孙翊一眼,笑道:“这三位叔祖都不是。”
孙翊心中暗奇,自己怎么说也是堂堂吴侯的亲弟弟,江东的巡察使,这陆府的家主竟然不前来接见,也有点太过托大了吧。不自觉的眉宇间就展露出了些许不快,皱眉道:“不知贵家主如今在何处?”
“不是别人,正是区区在下!”
陆议神态怡然,笑而不拘。
第二十一章 代兄致歉
孙翊看了看陆议,见其郑重的脸sè,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心中疑然一惊,大为不解。难道说这个陆家不是那个陆家?
孙翊暗自懊恼前世没有好好研读一下三国历史,哪怕是熟读了几遍《三国演义》也好啊,也不至于现在就像是在黑夜里闭着眼睛摸着前方的路行走一样,有着浅浅的记忆,又不敢肯定,不知道哪一脚就走错了。
不过好在孙翊还记得一个人,因为吴国太常常的提起这个人,用他的事来告诫孙翊。所以孙翊对这个人的印象颇深,正是当年的庐江太守陆康!
而陆逊,就是陆康的后人!
于是孙翊小心的问道:“不知这陆府中……可是当年那庐江太守陆康的亲人?”
“呸!你还敢说!”一声娇斥忽然在孙翊的耳边响起。
随即眼前就出现了一张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般的美丽面孔。
“咦?好漂亮的妞儿!”
只见她十六七岁的年纪,柳眉杏眼,粉腮如桃,秀美的脸颊,尖尖的鼻子,一双秋水般澄澈的眸子,五官仿佛jīng心雕琢的艺术品,无一处不巧到极处,美到极致。那一头湿润发亮的秀发披在她的削肩上,更增几分柔媚可人的味道。这位姑娘清丽的就像一支洗得干干净净的香水梨子。
这姑娘身着窄窄褥衫,曳地长裙,一身素白,疏着堕马髻,窈窕的体态尽显胴.体的姣美曲线。
她扬着下巴,根本就不看孙翊一眼,仰视天空,像个高傲的孔雀一样,恨恨道:“我父为国为民,一生质朴。却被你们孙家人残忍杀害,这还不算。我族中大半中人又被尽皆杀戮,如此凶狠不讲道理,有何资本能够掌控江东?”
几位老人听到她的话,登时吓得一脸煞白,再没有一丝血sè,赶紧把她拉到了身后,小声的告诫着,不知道在教训着她什么。
不过孙翊仍然能隐约听到什么“怕什么?”,“你们怕他,我可不怕!”,“我陆筱就这xìng子……”
孙翊忽然笑了,陆筱?听名字,看长相是如此的清新,没想到却是个如此刁蛮火辣的小辣椒!
看到陆筱被几位祖父拉到了后面,陆议赶紧致歉道:“对不住,对不住。巡查使大人,那是在下的姑姑,因为在府中地位辈分都很高,没人敢加以管教,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巡察使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别跟她一般计较,多多海涵。”
陆康一生少子,娶了好几房妻妾,才仅仅生了两个女儿。一个是大女儿陆悠,如今已经嫁人。还有一个二女儿,就是这个陆筱。后来有了一个儿子陆骏,却是早亡。到了老年,才有了一个优秀的儿子——陆绩,如今才十三岁的年纪。
因为陆康死的时候陆绩太小,才八岁,根本无法撑起整个陆家的重任。所以家主的重任就交在了陆骏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孙子,当时不过十五岁的陆议身上。所以说陆议虽然年纪上跟陆筱相当,但是辈分上却比她要小上一辈,是她的侄子。
孙翊对着陆议笑道:“没事没事,我没放在心上。”随即大声向着他后面躁乱的人群道:“在下孙翊,代家兄孙策在此向陆家的各位,道歉了!”
说罢他郑重的向着大家的方向鞠躬,样子诚恳真切,很有真情实意。
人群后面,经过那三位老人的指示,正有着好几个丫鬟或抱或拉,就是不想要她表现得太过火。然而听到孙翊这句话后,大家都愣住了,大眼瞪小眼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就连身子一直晃动不止的陆筱也平静了下来。
三位老人都是陆康的远房兄弟,是如今陆府中辈分最高的人。虽然如今陆府是由陆议掌控,任族长之职,但是到了族中人会议,或是祖祠中,三位老人那高人一等的地位就凸显了出来。
听到孙翊这么说,三位老人都来到了他的面前,受宠若惊的连道不敢。其中最老的那位名字叫陆健,是陆康是叔伯兄弟,也是他的大哥。
陆健颤颤悠悠的身子在下人们的搀扶下才不至于跌倒,老泪纵横道:“大人勿怪,都是我们的错,我们的错啊……”
在那个时代,错的永远都是地位低的人。
如今孙翊代表孙策道歉,无疑就是表明了一种态度,那就是在江东,孙家欠他们陆家的!漫说如今江东是由孙策所掌握,就单说陆府如今人才断层,竟由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掌控偌大的一份基业,本就已经是危机四伏。这让他们如何敢接受孙翊的致歉?
然而孙翊已经下了决心。虽然孙策从来未对当年斩杀陆康之事发表过意见,甚至还有点避而不谈的意味,显然不想对于这件事在做过多的解释。但是孙翊他有便宜行事之权!更是身挂吴侯大印!
就算是孙策会对自己这么一番处理表现得很不满意,但是为了陆逊,为了能够笼络陆家人心,他绝得这一切都值得!哪怕是引起了孙策的勃然大怒,他也在所不惜。
更何况在孙翊的心中,滥杀无辜本就是一个天大的罪责。他虽然不曾信奉基督教,但是他对“人生来有孽,一生偿还”,“人在做,天在看”的思想完全认同。人的一生,如果造成了太多的罪孽,那么有因有果,必然不会有一个好的结局。
看着这几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泪落满襟的样子,孙翊更觉的心痛万分。谁失去了亲人不是痛心疾首?谁失去了亲人不是忿天恨地?可以说陆筱的那么一番说辞作态虽然有失礼仪,但是孙翊知道,那绝对是一个人的真实内心写照。这仅仅是一个xìng格爽朗,直来直去简单女孩儿的快言快语。
可是即便受到了如此多的磨难,这几位老人,整个家族对这个话题好像都有点讳莫如深的样子,就更让孙翊做出了这个决定:对的就一定是对的,做错的,能弥补就必须要弥补!人生,就是为了行对事,改错事!
孙翊一个大步闪开了众人,来到了一块空地,阳光斜shè,照在他那并不怎么魁梧的身躯上,却展现出了一种别样的动人光辉。
他很诚挚的抱拳:“那位姑娘所说的没错。当年家兄年轻气盛,又加上在袁公路帐下听命,不敢违背。确实是错杀爱民如子的陆太守,犯下了滔天大错。但是希望诸位能够明白,那完全不是兄长个人的想法,完全是因为军令如山啊。
这么多年过去,兄长与在下交谈时,每每思及此事,无不是感慨涕零,满心自责。奈何他如今位居吴侯高位,更是掌控江东大小事务。虽然他明白了自己当年所犯下的罪过,但是他又如何能够弯下腰来?”
此时这几十的院子里鸦雀无声,只有偶尔的啜泣声不绝而来。几乎每一个人那激动的眸子中都闪耀着晶莹的泪珠。
多少年了,对于曾经家主陆康的死,整个家里上到族里的老人,下到伺候着的丫鬟,几乎没有一个人不知道那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那一段故事就好像是陆府最不堪回首,也不敢回首的记忆,虽然知道,却没人敢提起。
那俨然已经成为了陆府中最不能说的秘密。
然而哪里想到,就在这大家满心欢喜迎接声望空前的巡察使孙翊时,竟然又提起了那么一段让他们伤心yù绝的往事。
更为让他们感慨的是,孙翊作为杀害陆康的罪魁祸首孙策的亲弟弟,不仅不对此事避而不谈,反而是当着大家的面大讲特讲。而讲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都是触动着他们最敏感神经的话。
人们的眼神中有着回忆,有着苦痛,有着萧索,有着叹息,但是更多的,还是充满了感激。
因为第一次,这么一个人的出现,让他们终于能够证实当年发生的事,终于能够敢为当年死去的亲人们悼念惋惜。此刻孙翊,在他们心中,不仅仅没有一丝一毫的仇恨,反而是一种惊叹,一种感恩,一种敬仰。
孙翊愈发觉得他的口才已经到了震慑古今的地步,编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不说,那其中饱含的深情竟然比说真事时来的更真切。
他使劲了浑身解数,终于在眼眶中酝酿出了几滴眼泪,继续道:“大家想来也知道,家兄为报父仇,急需大量军饷粮草,这也就有了在下这巡察使一职。然而即是这吴县世家大族林立栉比,但是在下还是第一步就来到了这里。
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粮食,而仅仅是为了一声道歉。为我大哥说一句道歉,为我孙家当年所做的错事,道歉!”
说罢,孙翊再次郑重气势的鞠了一躬。
然而腰刚弯到一半,忽然觉得鞠躬的分量有点太轻,根本就映衬不上刚才那一番话所带来的威力,余光看了一眼陆议的位置,狠了狠心,双膝一弯,就要作势下跪!
然而就在这膝盖已经弯下去的关头,孙翊余光再看一眼陆议,顿时心中大呼一声:“妈呀!被坑了!怎么不按着剧本来?”
本来在他心中,这陆议虽然不知是何许人也,但是他那清秀又饱有素养的样子让孙翊大为欣赏。所以他认为如果自己下跪,凭陆议那般得识大体的样子,定然会猛然把自己抱住,自己也就不会这样真的跪下去。
男儿膝下有黄金嘛,孙翊可不想就这样葫芦吞枣般的就这样下跪,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大的一家子人。
哪里想到这陆议见自己要下跪后,竟然依然像个木桩子一样的站在原地!
“这下玩大了……”
第二十二章 两相得益
事到如今,孙翊已经不可能再有重新站起来的可能。那样的话自己在众人面前大费口舌的一番言论和刚刚营造起来的无限好感可就真的再无一点用处。
孙翊狠了狠心,“娘的,要装就只能装到底了!”
“嘭!”的一声。
孙翊直挺挺的跪下。
在这陆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几十口人的注视下,孙翊昂然下跪!他朗声正气道:“家兄的罪责,孙翊来受!”
顿时整个院子中有着一种恐怖的静,静的好像能够听清每一个人的心跳声。就连几个心酸哭泣的妇人也情不自禁的停止了哭声,一脸诧异的看着孙翊。
“孙大人,我陆家上下可万万受之不起啊……”
登时陆健嚎啕大哭起来,其伤心模样更胜当年孙策斩杀陆氏家族中人之时。他身子努力的挣脱了旁边搀扶着他的下人的手,双腿一软,也朝拜似的跪了下来。
陆议虽然是家主,但是陆健的话,连他都要听。见陆府中威望最重的人都跪了下去,其他几十个人或先或后,也陆陆续续跪倒,顿时哭声练成一片。
就连那个澄澈如水的陆筱都哭成了一个泪人,盈盈拜倒。
陆议就跪在孙翊的旁边,没有像其他男人那样脑袋不停的磕着地板,反而如孙翊一般直挺挺的,高声道:“巡查使大人的大恩大德,我陆家上下百十口人,莫不记在心中。他rì若有所命,陆家上下定然唯命是从,绝不诿卸!”
陆健和那两位老人待陆议说完话,才挺起身子来,你一语我一语的说着一些感激的话。
孙翊这一跪本是无可奈何,是出乎他意料的事,心中本来是一万个不愿意。可是哪里想到,竟然误打误撞,让整个场面更加升华到了如此的境地,收到了如此意想不到的效果。这简直是比他开始那一番辛辛苦苦的言辞要容易得太多。
“早知道如此,就直接跪下磕几个不就妥了么……”孙翊窃笑着站起身,先把旁边的陆议扶起,又和他一块把那三个老人给搀扶起来。
见几个主要的人物都已经站起身来,其他的人也都开始先后有序的旬旬起身。就在这几位老人的身后,孙翊又看到了那个已经是梨花带雨的陆筱,面颊上挂着几许冰冷的泪珠,玉腻白皙的小鼻子一吸一吸的,看得孙翊又莫名得起来一丝悸动。
就想着上前搀扶,托着她柔嫩滑腻的手臂就搀她起来。
那时候男女有别,授受不亲,纵然是他想要扶,也只能是双手虚扶,隔着那么一尺来远,对方也就顺势起来了,就像有着深厚的内功一样。
孙翊虽然知道这些规矩,但是近些rì子里跟徐黛腻在一块的时间长了,也就把这些东西抛之脑后。竟然上前结结实实的搀住了陆筱的手臂,将她搀了起来。
柔软的臂膀托在手上,那张柔媚可人的面孔就在眼前,身上传来了一股如兰如麝的香味,沁人心脾。
陆筱心中有些羞窘,虽然她是个大大咧咧的xìng子,不怎么在乎小节。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有着肌肤之亲,让她这闺中女儿如何能够承受?心中想着:“男人果然都一样,他这样一表人才的大人物,竟也想着趁机占我便宜……”
三位老人也是觉得孙翊此举有点孟浪了,但是他刚刚才还了陆家的上任家主一生清白,此刻还对他感激不尽呢,对于这样的举动也就视而不见。
只有孙翊身后的陆议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作为巡查使的职责,孙翊往往是按照一个家族出资的多少评价以“一等拥军楷模”、“二等拥军楷模”、“三等拥军楷模”这三类不同的横匾。但是或是觉得亏欠陆家,或是想要笼络人心,孙翊竟然打破了常例,送给了一个印有着吴侯大印“江东表率”横匾,又是让陆家上下千恩万谢,感慨涕零。
而且陆议为人十分慷慨,以前孙翊行走各家时,因为要出钱出粮,各家主都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每次都要孙翊大费口舌,讲一番大道理。而面对着陆议,孙翊竟然根本不需只言片语,陆议就已经是一百个愿意。
陆议身为陆家家主,当然会为整个陆家做打算。断然不会仅仅是因为一种感激而贡献出这么三万金的巨额财产。因为他明白,这块牌匾的作用。他分析过,懂得在百年之后,这块牌匾代表着什么!
书房里。
孙翊和陆议相视席地而坐。
“对了,跟陆兄打听个人,尊府中可有个叫陆逊的人么?”两人天南地北,杂七杂八的说了半天之后,孙翊终于找到了机会提起了这个在他心中酝酿了许久的问题。
“陆……逊?”陆议想了想,可是在他的印象中,陆府中从未有过这样一个人,可是看到孙翊一脸期待的样子,又不好直言,便轻笑道:“是这样,叔弼莫急。陆府虽说不大,但也有百十来人。其中陆姓的更是占了十之仈jiǔ,在下虽忝为一家之主,也不能完全记牢每个人的姓名。这样……我这就下去通过一声,让他们去查探一番。”
很明显,此时的陆议已经跟孙翊的熟稔起来,不再巡查使巡查使的叫着,而是直接称呼他的表字——叔弼。
看到陆议的表情,孙翊就已经知道在他的印象中没有过陆逊这么一个人。而听过他后来的话,更是对于这个猜测有了十分的肯定。
这个时代,不是每个人都能读书认字。反过来说,能读书认字的人在这个时代都是被人敬仰的人物。此时陆议不知道有陆逊这么一个人,那么到时候就算他真的找到了一个叫陆逊的人,那这个陆逊也绝对不是孙翊所要找的那个陆逊。因为以真正那个陆逊的才学,不可能隐没于陆府,不可能不会让这个家主陆议没有过任何印象。
看着陆议急忙起身,就要招呼下人吩咐的样子,孙翊赶紧打断,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算了算了,就是随便问问。没有……就没有吧……”
看着孙翊有点失落的样子,陆议安抚道:“叔弼但可放心,那rì若是发现了陆逊其人,定然相告。”
孙翊笑了笑,却没有抱有任何希望,只是微微点头道:“那就有劳陆兄了。”
陆议饶有兴趣的看了孙翊一眼,意味深长道:“叔弼如今声望威震江东,耀眼的很啊。”
孙翊一愣,觉得陆议显然是话中有话,有所暗示,不解道:“陆兄此言何意?”
陆议笑了笑,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不急不慢的徐徐道:“本来在下也不想多说。但是你能正视我祖父之死,还我陆家一个公道,在下也就不再藏着掖着,胸中有话不吐不快。
想少帝时,董卓霍乱朝政。可是杀了不少人啊……三公九卿莫不是当世大儒,学富五车,各个响当当的人物。比之你如今的名望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结果呢?
少帝一代天子,富甲四海,万民朝拜,民心所向,名望声势谁人可比?可是结果又是如何?”
孙翊有点惊讶的看了陆议一眼,果然是陆家的家主,这份见识,这份大局观,根本就不是朱然可以相比的。
一路行来,朱然虽然也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但是根本没有过这么一番的感慨。而这个陆议身居府中,仅仅是靠着传说中的一些信息就有了这么一番言论,当真是不简单。
“如果陆逊真的找不到,这个陆议看样子也很不错……”孙翊暗自想着。
陆议看着孙翊仍然是面不改sè,一副从容稳重台山的样子,心中有点诧异,难道是自己所表达的意思太过隐晦?
于是他又开口继续道:“这是个战乱的时代,声望,名誉固然重要,但是这些都不是活命的根本……”
孙翊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他凝神注视着陆议良久,闭目道:“陆兄所言之意,我全明白。”
看着孙翊仍然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陆议有些急了:“叔弼!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你如今名声在江东如rì中天,看样子很潇洒风光,但是背后隐藏着很大的祸根!你懂么?”
孙翊眼睛突然暴睁,眼若流星,四散出无数的光芒,照shè在了陆议的身上。这一刻,竟让陆议感觉到自己竟这么渺小,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孙翊眉宇间展露出来了一种少有的英气,高深莫测道:“该有的我都有。唯独就缺一个人。就好像是一个堤坝拦截住了浇灌万千亩干涸土地关口,而我,正需要一个人陪同我一块打开!”
陆议神sè一颤,决然起身,正sè道:“在下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在这里相陪了……”
孙翊悻悻的一笑,忽然间想起了什么,笑道:“刚刚在前院中我下跪时,还以为你会阻拦我一下呢。”
陆议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头也不回的道:“难道跪下不是更好么?两相得益的抉择,如何不选?”
看着陆议马上要离开的身影,孙翊高声道:“没错,两相得益的抉择,可是你为何不选呢?”
陆议的身子猛的又一颤,决然而去。
第二十三章 两处女子
这是一间女子的闺房,布置的清新淡雅,简约明丽。窗下长桌上的花囊里,插着几株正在盛开的桂花,给整个房间带来了一种淡淡的芳香。
房间中只有徐黛一人,却全无往rì的那般清纯秀丽,睿智华思的样子,文文静静的端坐在绣床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只是脸上写满了困惑和忧愁,连脸sè都全无往rì的活力,有些隐隐的苍白。
这已经是第二rì了,一脸两rì,她都是这副半愁半忧的样子,甚至都有些茶饭不思。
自从那一rì她和哥哥徐盛满怀欣喜的回到家,并且看到母亲的病情没有恶化时,她当时心中不知道是有着多么的欢喜。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这句话是没错的。
更出乎她意料的是,一向是情绪不高,一天天常常是闷闷不乐的母亲那天竟然是出奇的高兴,徐黛开始还以为她是因为好久没有见到儿女,而心生的一种思念。但是哪里想到,事情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因为有人来给她提亲了。
以前也有过很多人前来给徐黛提亲,都是被徐黛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给一一回绝。但是这一次,让徐黛有些绝望,对方的来头简直太大,大的让她根本就无法承受!
她终于明白了母亲为什么以前对自己的婚事从来都是不怎么上心,全凭自己做主,而这次却是一反常态。因为求亲的那人的名头如今在江东可谓是如rì中天,如雷贯耳!堂堂的巡查使大人——孙翊!这个人的提亲让母亲感到了分外的荣耀。但是她哪里懂得徐黛此刻的心思?
在徐黛的心中,如今只有一个人,那个跟她一路上同甘苦共患难的“朱能”。芳心暗许的她早就已经下了决定,此生只为他一人而守候,哪怕是别人权势再大,才学再好,也不可能让她忤逆这种决心!
但是此时,事态变了。对方的来头简直太大,大的让他们这个没落的家族根本就不可能抵抗,甚至一丁点的犹豫!虽然她如今已经“猜到”那个朱能是吴郡太守朱治的亲戚,但是仅仅一个吴郡太守在孙翊那显赫的身份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对方可是当今吴侯孙策的亲弟弟,声望权势威震江东的巡查使!
她可以为了心中的人放弃自己的一切,哪怕是以生命为代价,她也在所不惜。但是如今的徐黛她明白,面对着这种事情,她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人。她的身边还有她的家族,她的家人!
她不可能完全的为了自己的一丝情.yù,而抛弃了养育她将近十六年的家,陪伴了她将近十六年的亲人。当年孙策为了震慑江东士族,可是大肆杀了不少人。如果就这样毅然拒绝了孙家的求亲,拂了吴侯府的面子,那后果可真就是不堪设想。
可是她又不能完全的忘记心中那一张有点油嘴滑舌,有点无耻,但是又有着大男子气概的脸。还有那莫名的感念,和那一路上的刻骨柔情……
虽然仅仅是两天的时间,看上去,她已经消瘦了好多。
“当当当……”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进来吧,门没有关……”纵然是心中充满了哀愁,但是她的声音仍是那样的清脆空灵。
果然,正如徐黛所预想的一样,来人又是她的哥哥徐盛。
徐盛一脸着急的来到了徐黛面前,心疼道:“小妹,出去转转吧。金秋十月,不正是你最喜爱的季节吗?”
徐黛努力的展露出来了一个笑容,然而这个笑容依旧是显得那么的萧索,声音却很平静:“算了……无非就是落叶而已,一个人静静,倒也自在。”
徐黛越是表现的这般平静,徐盛越是心急,因为他了解自己这个妹妹的xìng子,一旦是她认准的事,那就算是九头牛也拉不回头来。
他倒是不怕徐黛嫁给那个“朱能”后,会影响到家里人。因为这个妹妹在他心中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怕的是这个妹妹xìng子如此要强,就怕她想不开,最后来个以死告终那可就大为不妙。
然而徐黛怎么可能会有死的选择?死不是比拒绝更加有悖孙家的意思么?那样岂不是更让孙家下不来台?
面对这样的事,徐盛当然也没有任何的办法,然而他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惊喜道:“要不这样,我去找朱能兄弟商量一下,毕竟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不……不,别找他……”徐黛赶紧打断了徐盛的话,“他能有什么办法,有什么能力能抗衡吴侯府,徒增烦恼罢了……”
“可是也不能就这样干等着啊!”徐盛急得团团转。看着徐黛垂头叹气的样子,心头又没有得有些心疼,恨恨的转身而去。
“朱能”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是好歹也算是吴郡太守朱治的亲戚,不比咱们寻常百姓,想必定然会想出什么好主意来完满的解决此事。
想到了此点,徐盛也就不再那么的绝望,毅然决然的信步而去……
世界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巧,巧的让人莫名其妙。
徐黛不知道她心中的“朱能”就是给她求亲的孙翊;而孙翊竟然也不知道他想要去退亲的徐黛,就是心中的那个“余黛”……
……
……
“那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啊?”陆筱一脸忿sè的愣坐在那里,毫不遮掩横着头的样子,竟有几分女中豪杰,巾帼英雄的味道。
陆议躬身站在她的身边,赔笑道:“姑姑,你该懂得那人权势地位非同小可,我陆府虽是家大业大,但是无兵无权,仅靠着那些部曲家丁,着实不好抗衡。”
陆筱忿然而起,伸出葱葱玉指:“你……你……既然知道,当初怎么还把我嫁到他家去?”
陆议一脸为难的道:“这……这都是老一辈人安排的,小侄也是无能为力啊。”
“反正我不管!你是陆家的家主,这件事你必须给我处理好了!”陆筱不由分说的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陆议的身上。
陆议摊了摊手,无可奈何道:“小侄虽是一家之主,但是一无功名,二未出仕,如何能够妥善处理这事啊?”
陆筱都要哭了,气的跺脚道:“那……那你说怎么办?莫不是,还真要我嫁给那个呆瓜头不成?别说嫁了,想起他那样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陆议镇了镇心神,舒了口气,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啊?”听到这话陆筱来了兴趣,忙抓着陆议的胳膊面若桃花的欣然道:“说,快说说,到底该怎么办?”
陆议尴尬的一滞,把胳膊从她的如玉般滑腻的手中抽了出来,对于这个姑姑,他可是真有着说不出的无奈。从不女红诗词,整天骑马练武不说,最喜欢的就是出行打猎,让他是想管又不能管,只能双眼一闭,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如今碰上了这档子事,而且陆筱又无数次的在他耳边唠叨着,让他听得耳朵根子都生了茧子。如今见到巡查使孙翊来到了陆府,一下子便让他困惑在他心中许久的问题有了解决的方案。
论权势地位,如今在江东,有几人能跟这巡查使相提并论?
于是他有些狡黠的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姑姑,你要是真的不想嫁给那人,那就必须要找一个比他更加有权有势的人来当挡箭牌,好在,如今咱们家中就来了这么一个……”
“那个姓孙的?……巡查使大人?”陆筱的脑海中闪现出了内心中对孙家仍未消去的恨意,然而忽然又出现了孙翊那一张挚诚的面孔,和那些感人肺腑的话语,心头又不自觉的涌起了几分感动。
然而忽然又想到了他搀扶自己胳膊,并趁机占自己便宜的那一幕,虽然平rì里有些不拘小节,xìng子爽朗,但是想到第一次见面就有了肌肤之亲,此刻也不由得有些娇羞脸红。
“不行不行!那是个登徒子!”陆筱的声音出现了少见的羞涩。
“咳咳……”陆议有点尴尬,硬着头皮道:“现在不是登徒子不登徒子的问题,现在是你究竟想不想成亲的问题!姑姑你想想,现在都十月了,距离你的亲事就剩下来两个月的期限。如果还不加以措施,那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可就悔之晚矣!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这个店啊……”
陆筱看着陆议那声嘶力竭,语重心长的样子竟有几分泼妇骂街的架势,“噗嗤”一笑。顿时眼若星河,眉若弯月,清清丽丽的样子宛如刚刚沐浴后的仙女,,毫无一丝的瑕疵。
“好吧好吧……为了能够赶快脱离那个木呆头,登徒子就登徒子吧!最起码也算是我陆家的恩人。”陆筱自我安慰着,抿着让人垂涎yù滴的红唇,自己给自己打着气。
陆议笑了,大喜道:“正是如此。放心,只要巡查使大人能够出面,天大的事也能够解决!”
“恩!”陆筱狠狠的点了点头。忽然又有些犹豫不决起来,可怜兮兮的看着陆议道:“那……那万一他要是不愿意帮忙呢?”
“不愿意帮忙?”陆议眉头一挑,诡异的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陆筱心中有点隐隐不安:“不愿意帮忙也没关系。小侄还有下一步计划,到时候……嘿嘿,怕他是想不帮忙都不成喽……”
陆筱顿时嫣然一笑,对于自己这个侄子的智慧,陆筱从来都未曾怀疑、失望过。
第二十四章 一种心思
虽然没有找到陆逊这个人,但是已经拉开了这么大的架势,而且还有了那个不亚尔前世德国总理默克尔的惊世一跪,说什么孙翊也不甘心就这么样两手空空的离开陆府。
好在陆逊虽然没有找到,却让他发现了一个叫陆议的人才。虽然两人只是经过了一番浅谈,但是他的见识,韬略莫不给孙翊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以说,完全要比朱然带给他的震撼要深的多。
更何况还有一个看上一眼便让人过目不忘的俏美人。那弯弯的眉,大大的眼,直直的鼻梁,小巧的嘴巴,白嫩的皮肤,加上在亲密接触那一刻的羞晕满面,宛若两瓣桃花绽开在脸上。
单论这份容貌,这陆筱丝毫不比徐黛弱上半分。只是徐黛清秀表现的是睿智,这陆筱的秀丽则重在那份无拘无束的自在。
孙翊被安排在了一间极其高档的房间之内。房间中瑶琴、书画、笔墨、铜镜、熏香、花儿、佩剑可谓是应有尽有。几十平米的大屋子被一个大大的四季图屏风隔断,更把房间彰显得雅致温馨。
孙翊正大喇喇仰躺在床上,半闭着眼睛,一边解乏,一边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屋子中才沉寂。
孙翊起身整了整衣衫,又像个小姑娘一般在铜镜中照了照,把腮边的碎发整理的板板整整,才慢悠悠的过去把门拉开。
“咦?是你?”拉开门,孙翊就是一惊。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白白净净的清亮面孔,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陆筱。
“陆姑娘,快请进……请进。”孙翊有点受宠若惊的让出了一条路。
一开始陆筱见到孙翊的时候,也是很不自然的有些小女儿作态,粉颈垂下,但是也就是仅仅这一刻,她也就表现得自然顺畅起来。陆筱看孙翊让出了路,也不谦让,眼睛瞟了他一眼,便信步而入,毫不做作。
看着陆筱的样子,孙翊乐了。在这个时代,孙翊第一次感觉到一个女子竟然和前世的女子有着如此相同的xìng子,随行,自然,甚至有点火辣。
她那种毫不拘束,大大方方样子给了孙翊一种久违的亲近感,好像在她身上发现了在这个时代少见的几千年后女人身上的影子。偶尔会有些娇羞,但是一举一动全无表演做作之态,完全是发自内心的真是想法,这种率直的xìng格不禁让孙翊由衷的赞佩。
她也不知道是刚刚打猎归来,而是要准备去打猎。一身骑猎劲装将她玲珑姣好的胴.体曲线衬托的不增不减恰到好处,充满青chūn气息的胸部曲线在她步步前行中若隐若现的十分迷人。
孙翊的眼神顺着她的小脚步“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那有着惊人弧线,正一下下的左右摆动的娇臀上。
这一身劲装当真是了得,把这身子的婀娜完完全全的展露出来,却又不展露完全,简直就跟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一般。气得孙翊想再更加深入的细细“观察”,而衣服却又没那么紧;想放弃不再留恋在这处,可是仍然可大部分的看出臀的轮廓,心中又是不舍。
陆筱来到了屋子中,细细回忆着侄子陆议帮自己弄出来的讲话稿子,心中又重新默念了一遍,见并无差错,稿子的内容全然还在脑海中浮现,便也胆大起来。
鼓起勇气转过身道:“小女子陆筱那rì多有得罪,还望巡查……”
陆筱是来求人的,所以第一件事肯定要是为那rì在前院中斥责孙翊的事做一番道歉。哪里想到这刚一回头,话还没说完一句,竟发现了他那猪哥一般痴痴的眼神,正流连在自己大腿上面的位置!
顿时陆筱是又羞又忿,自己再怎么着,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哪能任你这么个大男人在身上到处随便打量?再想起那一rì自己的轻浮之举,登时怒上心头。
孙翊反应也快,知道自己刚才那般孟浪的眼神肯定是惹恼了眼前这尊女神,见其面带愠sè,羞愤难平的样子,赶紧开口打着圆场道:“咦?姑娘这衣服,在下看着着实眼熟啊……莫非……也是出自会稽魏家的‘庆轩布庄’?”
如今在江东,布庄生意,可谓是以魏家的“庆轩布庄”为龙首。所以孙翊此言也并不无道理。
“恩?”陆筱的眼睛瞬间睁大,明亮的就像是两颗闪闪发亮的夜明珠,发散着惊喜的光芒。
“原来他不是在看我那里,是对这衣服感到眼熟……还好刚刚紧收了一下,否则又要闯祸了……”陆筱露出了一个胜过百花盛开的美丽笑容,嫣然道:“巡查使大人当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此衣正是前些rì子刚刚在‘庆轩布庄’中定做的。”
孙翊抹了一把汗,暗呼一声好险,面不改sè道:“陆姑娘言重了……对了,不知姑娘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啊……”陆筱有点不好意思,“我……我是想请巡查使大人来帮个忙的……”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女人的要求总是难以拒绝。尤其是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的女人,漂亮女人!
听到这句话,孙翊没由得来了一股子自信,豪言壮语道:“姑娘但说无妨,只要我孙翊能够办到,定然是全力完成。”
陆筱登时笑靥如花,欢呼雀跃道:“真的?太好啦……”
也不知道是她太过兴奋的缘故,还是说在她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过男女之礼的概念,上前一把就抓住了孙翊的胳膊,直到看见孙翊那张有点吃惊的表情,她才反应过来,这回站在她面前帮她解决问题的不是她的侄子陆议,而是巡查使孙翊!
陆筱吐了下香舌,赶紧忙不择路的后退了两步,晕红着脸,羞答答的道:“是这样……伯父叔父们去岁为小女子选了一门亲事,但是我不想嫁过去……”
“又是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孙翊就好像找到了一个同是天涯的沦落人一样,一脸同情的看着陆筱,然而想了想,却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自己作为一个男人对这些古老的传统都有些无能为力的被迫接受,她作为一个女人又如何能够抗争?他虽然对于陆筱的遭遇有些同情,但是这毕竟是人家决定的是,有着千年的礼教传统做后盾,自己就算是想插手,都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又有何办法?
孙翊摇了摇头,为难道:“你家中长辈安排的事,我一个外人,也不好插手吧?”
陆筱一听急了:“你怎么能是外人呢?你都住到我们陆家了,就不能算是外人了啊。再说了你有这么大的权势,这么大的威望,要是说上一句话,谁敢不听啊?”
见孙翊还是在那犹豫不决,愁眉不展的样子,陆筱急的直跺脚,早已经把陆议事先给她安排好的讲话稿忘到了脑后,急切道:“大街小巷都在传言,你可以‘只身三语毙五人’,有着通天的能力,怎么面对着这么一件小事就这样畏首畏尾了呢?
再说了,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如果真的嫁过去了,虽然不至于丧命,但是绝对是生不如死!
你不知道那个男的是个呆瓜头,愣愣的跟个半傻子一样。见到别人还没事,但是见到了人家的面,就跟个大姑娘一样扭扭捏捏的,那样子……比我胆子还小呢!如果要是让我嫁过去了,你说说,我怎么可能生活的好?”
孙翊被陆筱这话逗笑了,呆瓜头?这世上还真有如此怕老婆的人?看她那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不像是假话。便奇道:“怎么?你见过他?”
陆筱也不知道是着急还是生气,晶莹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更把那对星眸衬托的光亮闪明:“当然见过!同是吴县中人,怎能没有见过?”
孙翊不解道:“既是同县中人,以陆府的地位权势,好好和谈一番,此事不也就解了,还需这么多麻烦?”
陆筱一甩胳膊,负气的将眼睛瞅向了别处:“人家地位比陆府还高呢!”
“啊?什么人能比陆府中人地位还高?”孙翊很好奇。
“吴郡太守,你说地位高不高?”陆筱盯着孙翊的眼神火辣辣的,看得孙翊都有些发毛。
此时的孙翊觉得碰到了一个非常棘手,非常难办的为题,因为他已经猜到了那个跟陆筱定亲的人到底是谁,小心问道:“可是吴郡太守之子,朱然朱义封?”
陆筱冷哼了一声,鄙夷道:“不是他还能有谁?”
这下孙翊愣了。难怪那rì无论他怎样表态,朱然都不愿意往陆府走上一遭,一开始他还以为朱然和陆府有仇呢,没有想到此间竟然是有这些原因,竟然是有个看不上他的未婚妻……
想那朱然面对着屠刀鲜血时,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挥刀就上的场景,孙翊当真不敢把那个铁血汉子跟陆筱口中所说的呆瓜头相结合起来。然而通过朱然和陆筱前期后后的表现来看,事实还真就是如此。
面对着陆筱这样一个大美人,漫说是孙翊这样一个初哥,就算是纵横花间数十年,采花千朵不沾身的老手都不可能不会动心。
本来一开始孙翊还有过一种打算,就是如果事情实在是推脱不了的话,那么他就会想方设法,或暗示或明示,展露出心计,到时候跟陆筱来个水到渠成,生米煮成熟饭。那么到时候无论男人是谁家,听到陆筱已经成为了当今巡查使孙翊的女人,想必就会知趣的退亲。
到了那时,可就是不仅了了陆筱的忧愁,自己也可以报得美人归,不可谓不说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然而哪里想到,陆筱口中的这个呆瓜头竟然是朱然!是跟孙翊从会稽一路行来,可以说有着过命交情的兄弟,这样他如何下的了手?正所谓朋友妻不可欺,他是真正把朱然当做朋友的。
虽然大乔名义上是他的嫂子,这层关系在让他本来更应该有所忌惮才是。但是不同的是,孙策在他心中完全根本就是个陌生的过路人一样毫无地位,根本就没有一点当大哥的感情。所以跟大乔交往,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之感。
然而若是就这样跟陆筱有过一番交情,那让他在良心上如何能够过得去?
看到孙翊脸上或喜或忧,yīn沉不定的沉默不语了好久,陆筱本就是个急xìng子,哪里能够经得起等待,数落道:“怎么?是不是听到是你的兄弟,就更不想帮忙了?你们男人都这样,都顾着自己的利益,一点也不关心我们女人的死活!”
“额……这话好像没什么逻辑xìng吧……”看着陆筱已经有几滴泪珠越过了那一排密密的眼帘,滑过粉腮,楚楚动人的模样好不让人揪心。
“怎么每个女人在我面前都这样喜欢哭呢,什么大乔,孙尚香,甚至吴氏,如今又来了个陆筱……”孙翊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先别急,我再考虑考虑吧……”
陆筱的眼已经变成了断了线的珠子滑过面庞,却不抹过一滴,毅然道:“哼!就算是让你不再是我陆家的外人,我也绝不会嫁个那个呆瓜头!”
说罢,终于掩面而去……
“嘎?不再是你陆家的外人?我一个大老爷们还能是内人不成了?”
……
……
这几天,徐盛总是把饭菜端到徐黛的屋子中。
看着摆放在桌子上香喷喷的饭菜,徐黛轻轻的拿起了碗筷,却又重重的放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么些rì子以来也着实难为她了。顶着那么大的思想压力不说,更要面对着自我问责和家人的眼光,无疑不让她的心在一点一点的触动着。
徐黛很有孝心,她的母亲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些rì子徐黛的闷闷不乐、闭门不出更是让她抑郁忧愁,身子已经到了瘫垮的边缘,又要再次卧床不起。这更是让徐黛莫名的心痛。
“哎……与其大家都这样消沉,不如就牺牲我一个人,让大家快乐点吧……女人嘛,就是这命……只是……哎,你会懂我的,对吗?此世今生,无论我身在哪里,心永远在你那里。你才是我的外人,对么?”
一滴泪珠滑落,滴在筷间,散落成千万瓣……
PS:古时外人代表老公;内人代表老婆。
第二十五章 路见不平
一连在陆府中呆了两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孙翊已经是彻底的从赶路的疲乏中舒缓过来。
两天中孙翊当然也没有闲着,他一面让陆议帮忙打听一下一个叫余黛的女子,当然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结果。一面又暗自思索着陆逊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在他的记忆中陆逊明明是存在于陆府中,可是为何他如今到了陆府以后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他甚至都在怀疑是不是这个三国世界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发生了什么历史偏差。
不过孙翊也懒得去想那么多了,既来之则安之。这一rì他决定不再呆在陆府中沉默度过,而是出去到城中四处转转,查看一下吴县的风土人情。
“叔弼!此行去哪啊?”
就在孙翊已经来到了陆府前院,就要出府离开的时候,陆议突然冒出,拦住了他。
孙翊笑道:“出去转转,看看情形。”
“哦。转转是好事,要不我安排几个人陪着?”陆议的笑容有点假。
孙翊头也不抬的答道:“不用,人多了反而不方便,一个人最好。”
见孙翊就要走出大门,陆议急了,赶紧拉住了他的胳膊,笑道:“恩……这个,叔弼啊,这几rì呆在府中可曾舒适啊?”
孙翊乐了,他饶有兴趣的看着陆议:“行了,到底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咱们之间,就不用如此的拐弯抹角了。”
陆议抹了一把汗,佯作镇定,心中却是焦急万分,想着:“姑nǎinǎi啊,你人在哪呢?要是再不出来,我这可就顶部住了啊……”
好在就在这时,终于传来了一个宛若天籁的女声:“巡查使大人,小女子正好也要出行,不如便同行而去吧……”
孙翊心头一颤,不用想也知道这个人必然是陆筱,暗叹了一声。
此时的他很是矛盾,是既想看到这个xìng格比较投机的美貌女子,又是怕见到这个“兄弟媳妇”。
寻声望去,不知不觉的孙翊竟然有些痴了……
只见她穿了一身紧身长裙,更显得纤腰一束。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晶光璀璨,闪烁如星,流波转盼,灵活至极。容颜秀丽,宛若出水芙蓉,婉约无瑕。嘴角似笑非笑,似愁非愁。
昂着头直视前方,毫无小家碧玉般的扭捏作态。带着三分英气,三分豪态,同时雍容华贵,自有一副端严之相,令人肃然起敬,不敢直视。
陆筱自院东而来,所行十余步,盈盈有度,不失雅致;步履轻轻,却英气散发。一路上目不斜视,只是在不经意间恨恨的瞪了陆议一眼。
其实昨天晚上的时候,陆议就已经找他商议过了。既然陆筱请求一事孙翊没有答应,那么陆议便给陆筱重新出了一个新的主意。而这个主意,就连陆筱都知道如果一旦按着他所言的那般发展,那么到时候孙翊定然会帮着解除这门亲事。
只是代价……有点太大。
让陆筱有些犹豫不决。这也就是为什么陆议缠住了孙翊那么久的时间,陆筱才慢慢悠悠出现的原因。
孙翊一直注视着陆筱的身姿脚步,直到那股淡淡如麝的幽香扑面而来,孙翊才神sè一震,饶有兴趣的看了陆议一眼,笑着对陆筱道:“姑娘所命,在下岂敢不从?”
这吴中毕竟是江东经济、贸易、政治的中心所在,繁华程度更胜会稽。街上上百姓身着也是要明显的比会稽人民要细致清净许多。街巷交错纵横,往来车马不断。唯一的碍眼的就是这如此繁华的大城,竟然难民比会稽还多,而且多很多。
“怎么这路上如此多的乞儿?是灾民还是难民啊?”孙翊愁眉不展的问道。
陆筱的个子要比孙翊矮了半头,跟在他身边有意无意的保持着一尺左右的距离。显得既不太过疏远,又不太过亲昵。
听到孙翊的问话,陆筱有些惊诧的看了孙翊一眼,没想到他真的如传说中的那样贴近百姓,轻声道:“既不是灾民,也不是难民,都是些有钱的幸运儿!”
“啊?有钱的幸运儿?”孙翊大吃一惊,不解道:“这不是荒唐么?有钱人会在这里乞讨?幸运儿会在这里要饭?”
“哧!”陆筱不屑的侧过脸去,鄙夷之sè外露:“城外西北方向五十里处有处深山,名为上方山,盘踞着千余山匪。平rì里吃喝玩乐,无所事事。一到了没钱没粮的时候,就四处拦截过往的商人,抢占了人家的钱财这还不算,更取人家xìng命!
到了后来,过往的商人们都知道了这条道上有着一伙山贼到处打劫,所以就宁愿多走上几百里路山路,也不愿走东南方向的那条通畅的官路。于是那些山贼们便又起了雄心豹子胆,常常会夜入城中,找些偏僻的大户人家劫舍,而且一杀就是满门!
只有不在家的人才有可能逃过一截,这不是幸运儿又是什么?”
孙翊惊呼一声,大怒道:“怎么回事?那伙山贼盘踞山上已有很多年了?那这吴郡太守是怎么回事?朱治他一天天是在干什么?”
看着孙翊勃然大怒的样子,陆筱表现的很平静,平静的好像山谷里的一汪湖水。她撇了孙翊一眼,不屑道:“这还真不怪人家太守大人。那些山贼可不是些普通的山贼,都是些严白虎残留的余孽。
前些rì子你那个侩子手大哥也带了大军过来剿匪,前前后后打了一个多月,其他山头上小打小闹的小贼倒是抓了不少,但是那‘上方山’上的贼匪却是一个都没有抓到。大张旗鼓那么久,吴中百姓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还有这事?”孙翊被陆筱说的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孙策名义上还是他的大哥,被人这样指着鼻子说自己大哥的不好,孙翊难免不会觉得有些尴尬。
可是孙翊心中明显对陆筱的话不怎么相信,堂堂小霸王孙策,可谓是有着万夫不当之勇,别说是一个千人盘踞的山头,就算是个数万人把手的城池月余间不还是手到擒来?
陆筱也看出了孙翊那有点满不在乎,不怎么相信的神情,也不恼,继续道:“虽然我不曾到过那‘上方山’,但是也曾听过采药的人说到过,‘上方山’林木高耸,多山相连,而且古洞颇多。
其中大可容纳百人的古洞就多达九个!那侩子手大军一至,凭借那群山贼们盘踞多年对地形的熟悉,定然可以在山林古洞穿梭往来,戏大军于鼓掌之中,还不是轻而易举?”
孙翊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陆筱,不简单呐……一个女子竟有如此见识。她虽不比徐黛那般jīng明睿智,喜欢玩弄些小聪明,但是在这动乱四方,大势分析上也有着这般独到的见解,堪当是女中豪杰。
这陆府一行虽然没有找到陆逊,但是一个陆议,一个陆筱,再加上据陆府中人所说才思、学识更胜陆议三分的陆绩……这陆府之中,当真是人才济济。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孙翊连不相信的理由都没有了。对陆筱歉意的笑了笑,却没有再多的言语。两人就这样默然沿街而行,在路人诡异的目光下淡定的观察着四处的风土人情。
“哎呦……这不是老刘家三公子吗?这是怎么的了?”
两人来到了一个转角,忽然前方有十几个人稀稀疏疏的围成一圈。孙翊和陆筱快走几步,来到近前,就见到有两个面如傅粉,衣着华丽非凡的少年正在一个衣衫褴褛的乞儿面前耀武扬威。
陆筱识得这两人,便贴着孙翊耳根,掩嘴轻声道:“他们是张家的二公子张抵,三公子张白。是本地有名的纨绔子弟,仗着家族的地位权势,为非作歹,让人深恶痛绝。”
“张家的二公子和三公子?”
江东四大家族是顾雍的顾家,陆议的陆家,虞翻的虞家和魏腾的魏家。吴郡四大家族是顾雍的顾家,陆议的陆家,张允的张家,朱桓的朱家。
虽然张家比起陆家来要差上一些,奈何陆家前些年家变起了些变化,如今在这吴县之内,俨然已经是以张家为首。
孙翊知道这张家是吴郡四大家族之一,在本地有着非常强大的势力。因为陆家上代家主陆康早亡,偌大一个陆家被托付到陆议那个少年手中,张家身边没有了牵绊,这些年来所作所为就更加显得张扬跋扈,没有顾忌。
只见那张抵狠狠的往那刘三公子身上吐了一口黄痰,继续哈哈大笑道:“哦,我知道,一定时你们刘家生活太好了,前些rì子抢了我一个小美人,享用够了,就想出来体验一下劳苦生活是不是?啊?哈哈……”
张白唱着双簧道:“二哥此言差矣。你不知道啊,三天前有一伙山贼血洗了刘家,门上老老少少三十七口人被杀了三十六个啊!哎……那场面真是惨啊,一个个都是身首异处,女人们全是光着身子,露着nǎi.子,有的连脑袋都开了花呢。昨rì我把咱家那两条大狗放过去,吃了不少‘嫩豆腐’呐……”
他连身边的那十几个人明显都是跟屁虫一般的小弟,也都附和着“哈哈”大笑。
陆筱气的浑身发抖,听了他们的话甚至有点隐隐作呕。面sè忿红,恨恨的道:“无耻!”
孙翊赶紧把她拉到了一边,看了看左右,好在他们并没有听到,板着脸瞪了陆筱一眼:“你小点声,这可就咱么俩人……”
陆筱仍是不服,忿然挣脱孙翊,扭过头去继续听着他们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