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怎么可能不顾你?
第二百九十四章怎么可能不顾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程知节缓缓苏醒过来下意识的抬手揉了揉依然酸疼的后颈,他刚刚坐起来的时候神智还有些不清醒,揉了几下脖子后猛然反应过来,他几乎是跳起来的忍着疼便往四下里打量,只是徐世绩已经不知道走了多久,哪里还能看到他的影子?
程知节茫然四顾,找不到徐世绩的踪迹,心里正急的想不出办法,忽然他脑子里猛的一亮似乎猜到了什么。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再想起刚到徐世绩军帐时候,徐世绩神sè放佛就有些许慌张,程知节越发觉得自己的判断是对的,他急匆匆跑到过道处拔了一支绑在木桩上的火把,回到原处仔仔细细的在地面上照了照,虽然地面尘土上都是凌乱的脚印,但程知节判断徐世绩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脚印肯定在最上面只要仔细辨认应该能看的出来。
只是他从来不曾做过这些事,哪里能分辨的出徐世绩的脚印?
正急切间,忽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程知节回头去看原来是谢英登跑了过来,他立刻问道:“你有没有看到懋功?”
谢英登二十岁左右,眉目俊朗,是个标志的俊俏青年,平ri里喜欢穿一身儒衫更是显得卓尔不群。此人年纪虽轻但睿智而善辩,心xing沉稳,难得见他有手忙脚乱的时候。可是此时他脸上的神sè也是焦虑急迫,听程知节问他有没有看到徐世绩立刻就愣了一下。
“你也在找军师?军师不是与你一道走的吗?”
程知节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别人,于是低声说道:“走到这里的时候懋功忽然使诈将我打昏,我怀疑他是要去投燕云寨李闲!你没看到他?也不知道他走了多久了,这下可是糟了,他怎么能如此糊涂?!”
“没走多久!”
谢英登急切道:“刚才我和伯当在大哥帐中与单二哥起了争执,我气不过便要回去睡觉,遇到巡营的士兵说看见军师往东北方向去了,我想着再劝劝军师便一路追过来。那些巡营的士兵说军师孤身一人,我就怕出什么事,紧赶慢赶还是晚了。”
“没多久?”
程知节连忙道:“你没有告诉那巡营的士兵不要乱说?”
谢英登点头道:“我只说军师要去前面查岗巡哨,便一路追过来了。”
“那就好!”
程知节点头道:“咱们现在去追,或许还来得及。”
“要不要告诉大哥?”
谢英登皱眉问道。
“不行!”
程知节急迫道:“单二哥对懋功有些偏见,若是告诉了大哥自然也就瞒不住单二哥,咱们再想拉懋功回来也不能了,你听我的,这件事绝对不可以说出去。你若是跟我去追便一起去,若是不跟,你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咬金哥哥说的什么话!”
谢英登道:“咱们这就走,若是追不上军师咱们再想别的法子!”
两个人随身也没有带着兵器,想了想索xing连火把也不带着,趁黑一路往东北方向去追,绕过巡营的士兵后悄悄从拒马上翻过去,两个人咬着牙一路狂奔。只是急切间也不知道方向对不对,黑夜狂奔,哪怕方向偏差一丁点出去的远了也休想再找到徐世绩。只是此时两个人也没了别的办法,只能拼了一口气狂奔。
就这么追出去足足二里左右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两个人商议了一下,决定分头寻找。
因为白天和燕云寨的人马没有打起来,瓦岗寨的人担心雷泽城中的燕云寨人马和城外的人马里应外合,所以翟让下令大军后退二十里安营。这二十几里的路程,黑夜中茫然不辨左右东西,要想追上徐世绩何其之难。
……
……
追出去六七里之后谢英登长了个心眼,没有再发力狂奔而是停下来恢复了些体力,然后缓缓往前走尽量不发出什么声音,同时侧耳倾听周围有没有什么异样。之前听程知节说怀疑军师去投燕云寨,若果真如此的话说不得燕云寨那边会派人接应。毕竟在战场上的时候军师和那燕云寨的大当家李闲短暂的交谈过几句,当时大当家翟让和二当家单雄信已经返回本阵,军师和那李闲是不是约定了什么倒也无从得知。
所以谢英登不敢再跑的急了,万一被燕云寨接应的人马发现,非但拉不回来军师,只怕还要将自己赔进去。
就这么摸索着小心翼翼往前行走,谢英登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哼。那种声音,就好像是有人被一棍敲在后脑上发出来的呼声,声音不大,但谢英登可以肯定是有人被偷袭了。
只是他也没急着冲过去,而是第一时间伏倒在地上。
趴在地上之后谢英登仔细侧耳倾听,从声音判断有人朝着自己这边快步走了过来。谢英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等到黑暗中那人走到自己身边的时候他猛的跃起来,一把勒住那人的脖子将其放倒在地。
“你是什么人!”
他掐着那人的脖子低声问道。
那人挣扎了几下,听到谢英登说话忽然一愣:“可是应登兄弟?”
“咬金哥哥?”
谢英登一怔,连忙松开手将程知节拉了起来:“怎么会是你?”
程知节揉了揉脖子道:“刚才我在那边看到有个人影一闪,我就追了过来,那人跑的很快也看不清是谁,我一路追过去不想却被那人偷袭,只是那人功夫稀松平常反倒是被我一拳砸破了鼻子昏迷过去,我仔细看了看见不是懋功却也辨认不清方向了。才往这边走了几步就被你勒住。”
谢英登心里一震连忙问道:“偷袭你的人呢?”
“被我打昏了,应该还在那边。”
“快去看看!”
谢英登急切道。
程知节不知道谢英登想到了什么,但知道谢英登心思缜密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妥,他立刻转身带着谢英登往之前击倒那不明来路之人的地方跑去,明明只有不过二三十米的距离,可是两个人朝着那个方向一路跑过去,哪里还能发现地上有人?程知节不信邪的在方圆几十米内来回跑,可还是一无所获。
“咬金哥哥,你中了人家调虎离山之计了!”
谢英登有些懊恼的说道:“之前你看到那人影的地方,定然便是军师和燕云寨的人马接头的所在,只是被你找到那里,于是燕云寨便派了一个人故意现身将你引走,只怕刚才那人挨了你一拳也是装作昏迷不醒的,当时哥哥你就应该逼问他才对!”
“唉!”
程知节恼火的狠狠一跺脚:“我怎么这么糊涂!”
谢英登想了想说道:“我看今晚咱们是找不到军师了,还是回去吧,这事瞒不住,只能告诉大哥让他定夺。”
“可是……”
程知节叹道:“这样一来,还不又让单二哥得了理去?”
“不然还能如何?”
谢英登叹道:“就凭着咱们两个,总不能到燕云寨的营地中把人抢回来!再说,军师既然已经下了决心反出咱们瓦岗寨,就算咱们进得去他能跟咱们回来?”
他拉了程知节一把说道:“走吧,先回去再说。”
程知节无奈点了点头,只好与谢英登一块返回营地。
……
……
“我以为你不会来的。”
在灯火通明的军帐中,李闲看着脸sè有些疲惫的徐世绩说道。他笑了笑,然后递过去一个酒囊。
徐世绩看着那酒袋子却没有接,而是自嘲的笑了笑道:“我本来也以为自己不会来的,可是世事难料,有时候连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和决定。”
李闲嗯了一声,将伸出去的手收回来,扒开酒囊的塞子自己喝了一口,抬眼看了看徐世绩问道:“懋功兄是不是在怪我?”
徐世绩摇了摇头,走到距离李闲身边不远处的胡凳上坐下来,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李闲说道:“心中不痛快自然是有的,但你我之前为敌,你为求胜不计手段这也无可厚非,若是换了我在你的位置上,说不得也会这样做。”
说完他缓缓摇了摇头道:“只是做起来或许没有你这般绝。”
他看了李闲一眼问道:“你既然想让我过来帮你,却又设计害我,难道就不怕瓦岗寨的人一怒将我杀了?”
李闲想了想看着徐世绩认真说道:“若是懋功兄因此而丧命的,我心中定然悲切,只是失去了懋功兄的瓦岗寨便不足为虑,所以,无论是懋功兄来找我,还是懋功兄被翟让那心胸狭窄的人杀害,对我都是极有利的事。”
徐世绩听到李闲这番话居然没有生气,脸sè平静的点了点头道:“对你来说,我死,或者我降,其实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
李闲站起来说道:“得懋功兄相助如虎添翼,这黄河两岸便再无一人是我燕云寨的对手。得懋功兄,对于我来说便如得了半个天下。”
“半个?”
徐世绩自嘲道:“你倒是看得起我。”
李闲摇了摇头道:“我又怎么会说些敷衍话?懋功兄兵法韬略之功胜我十倍,战场上正面厮杀靠的是阳谋取胜,而不是我所擅长的yin谋诡计小手段,这只是不入流的权谋之术,并非兵法。”
“而且……”
李闲笑了笑走到徐世绩身边道:“我怎么会不顾你……”
他话还没说完,徐世绩忽然猛的一抬手寒光一闪那短刀从袖口中滑了出来,一刀刺入李闲的小腹中!
红拂女张婉承送给李闲的那软猬甲小了些,小腹遮挡不住!
刀子噗的一声刺了进去,一股血喷出来溅了徐世绩一脸。
几乎是下意识的,李闲一脚将徐世绩踹飞了出去,这一脚虽然仓促但力度奇大,徐世绩的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般掉在三米之外。
他落地后挣扎的站起来,却见李闲低着头看着自己小腹上的刀子,然后抬起头看向徐世绩苦笑道:“我又怎么可能……不顾你的安危?瓦岗寨……有我的人保……保护你。”
这句话说完之后李闲再次看向自己伤口,随即脸sè一变。
“有毒?”
徐世绩听到李闲那话后脸sè大变,想往前冲去扶着李闲却又忍住,想起李闲之前踹在自己身上那一脚显然是收了力度的,不然以李闲的本事,这一脚足以将他的肋骨踹断几根。便是一脚踹死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闲先是从鹿皮囊中取出一瓶解药,倒出一颗塞进嘴里,然后轻声极缓的对徐世绩说道:“莫大声说话,我刚才踹你的时候都没敢让你砸翻了桌子,不然外面的人听到必然冲进来,你便活不了了……若是可以,你过来帮我上药。你刀子上的是朱顶红,如果解的快还有的救。”
徐世绩怔住,咬了咬爬过来接过那个药瓶问道:“怎么办!”
李闲躺下来,感觉小腹中麻麻的没有一丝疼痛知道毒xing已经开始蔓延:“将药丸碾碎洒在伤口上,我已经吃了一颗应该能暂缓毒xing,只是这伤口就为难了,不能不止血又不能止血,有些头疼啊……”
“到底怎样啊。”
徐世绩急切问道。
李闲忽然声音变轻喃喃道:“若是小毒哥在就好了…”
再看时,竟然昏迷了过去。
第二百九十五章 到底出了什么事?
第二百九十五章到底出了什么事?
徐世绩其实没觉得自己能刺中李闲那一刀,而且他本来也没想过刺这一刀的。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那柄喂了毒的短刀他从一开始也不是准备行刺李闲,而是准备留在最后万不得已的时候自杀用的。再者,他这次确实抱着来投李闲的心思,只不过却不是真心实意的投靠。
整个瓦岗寨中,只有一个人知道徐世绩投燕云寨是另有目的。而这个人,在现在这个时候反倒是万万不会帮助徐世绩解释清楚的。因为那人不知道徐世绩会刺李闲一刀,说不定还以为徐世绩已经取得了李闲的信任。
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徐世绩假意来投李闲这也算不得什么jing妙的计策,他存的心思也极简单,只是想假意投靠取得李闲的信任,然后掌控燕云寨的部分人马,关键时刻露出一个破绽来就足够瓦岗寨的人取得胜利了。说起来这计策简单的很,也无趣的很,可偏偏因为这一刀而完全变了样子。
徐世绩虽然接触李闲时间并不长,但以他对李闲的了解,自己这一刀就算刺的再突兀也只有两成不到的概率能刺中李闲,倒是有八成的可能自己被李闲逆袭杀死。
他有这个判断是从李闲的个xing习惯等等上推测出来,而若是换了张仲坚等人就更不会相信李闲被徐世绩刺中。以李闲那般惜命,怎么可能让徐世绩得手?就算李闲欣赏看重徐世绩,也不可能一丁点的戒心都没有,这是一件不符合常理的事,就如同瀑布倒流一样不符合常理。
可是,偏偏李闲就真的被刺中了一刀,而且那刀子上还有毒。
李闲是个下毒解毒的行家,所以他才能在第一时间判断出那短刀上的毒是江湖上下毒最常用的朱顶红,在塞北草原那座无名山上勤练刀法的时候,独孤锐志便特意给李闲讲解过朱顶红这种毒,当时独孤锐志便说过,中了朱顶红的毒只要解毒及时便没有什么大碍,李闲在霸州北面设计算计那些大隋骑兵的时候,那些兽夹和尖刺上涂抹的便是这朱顶红。
所以,李闲遇刺这件事透着诡异。
其一,以李闲的xing格怎么可能会对徐世绩一点防备都没有?这若是换了别人也可以解释的清楚,因为见徐世绩这样的人才来投靠一时激动所以忽略了。可是这个解释放在李闲身上便说不通,一个身上最起码有几十种保命手段的人,一个从小到大被追杀无数次的人,一个将活下去当做第一要事的人,怎么可能毫无戒备?
其二,朱顶红的毒发作缓慢,即便中了毒之后在一个时辰之内解毒便不会有什么问题。当ri在霸州北面的时候那些中毒的大隋骑兵,中毒之后足足熬了近两个时辰才死去。李闲也是中了朱顶红的毒,可他怎么那么快便昏迷人事不省?
这两点,着实令人深思。
此时的徐世绩被人捆了手脚关押在一座空置的帐篷里,他靠在帐篷上闭目沉思,越想越觉得今天这件事有些不对。
他知道李闲很欣赏自己,但绝没有到相信自己的地步。
而自己之所以刺出去那一刀,其实也是一股无名火冲出来自己完全没有克制住。原因无他,只因为李闲那句无论你死还是你降,对我都是极有利的。只这一句话,徐世绩心中忽然生出的愤怒大的超乎想象。
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听到李闲那样说的时候竟然有一种被至亲出卖的感觉?
他隐隐想到了原因,只是自己却不愿意承认。
这原因简单的很,这种感觉也每个人都有,只不过很少会因为陌生人而生出这种愤怒,即便被陌生人出卖,那种愤怒和这种愤怒绝对不是一回事,因为,被亲人兄弟出卖的滋味,要浓烈一万倍。若是徐世绩没把李闲当做知己,又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
……
“安之哥哥身上不止一种朱顶红!”
坐在李闲床边脸上带着凝重之sè并且在第一时间做出判断的,正是随叶怀袖一同而来的张小狄。此时的张小狄脸上带着一种令人心忧的沉重,这种表情第一次出现在这个无忧无虑的少女脸上。
她实在不曾想到,自己这次来居然会遇到这种事。
在她心目中,安之哥哥是绝不会被打倒的。
可是,现在躺在她面前的安之哥哥一脸死灰之sè,呼吸极不均匀。胸腹间的伤口虽然处理过,朱顶红的毒也已经被李闲自己解的差不多了,可是他体内的另一种毒却因为朱顶红而爆发出来,与朱顶红冲突之后竟然融合,形成了一种异常棘手的毒素。
“小狄,你是说……”
叶怀袖脸sè苍白的问道:“你是说,安之被徐世绩刺中那一刀之前,就已经中了毒?”
张小狄点了点头道:“应该是这样的,只是我还不能确定是什么毒,若是独孤大哥或者师父在的话,说不定能识得这种毒药。而且我身上也没带着药箱,能用的东西只能从安之哥哥身上鹿皮囊里寻找。可是…可是现在我只能看出这是一种慢xing的毒药,却分辨不出是什么,无从解毒。”
说着说着,泪水顺着张小狄脸颊流了下来。
“小狄,不要急不要急!”
张仲坚揽住小狄的头安慰道:“放心吧,已经派人去接许老和独孤锐志了,很快的,很看他们就会来的。只要许老和独孤锐志来了,你安之哥哥就没事的。”
叶怀袖缓缓的伸出手,触摸到李闲的脸她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我去杀了那个王八蛋!”
铁獠狼暴怒,虎目含泪转身就往外走去,却被陈雀儿一把拉住:“铁大哥,稍安勿躁,杀了徐世绩于事无补,而且说不得还少了些线索!”
“管他那么多!”
刘黑闼也是怒火滔天,他也转身往外冲:“我先去宰了那个无耻之徒再说!”
“谁也不许去。”
叶怀袖缓缓站起来,扫视了众人一眼后肃然道:“我还有事要去问徐世绩,谁也不许动他!”
“凭什么听你的!”
刘黑闼怒道:“燕云寨我只听将军的,其他人我才不管。那徐世绩伤了将军罪该万死,我现在就去活剐了他!”
“来人!”
叶怀袖叫了一声,眼神中透着一股坚决。
大帐外涌进不少黑衣密谍,朝叶怀袖抱拳施礼。
叶怀袖大声道:“今天在大帐中的人,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要放出去。若是有人敢硬冲出去,格杀勿论,将军醒来之后我自然会解释,你们只需听我号令!”
“喏!”
众黑衣密谍应了一声,随即将整座大帐都围了起来。
……
……
“这件事有问题!”
叶怀袖,达溪长儒,张仲坚,张小狄四个人在达溪长儒的帐中围坐,叶怀袖想了想说道:“现如今我只能说,给安之下毒的只有你们三人没有嫌疑,便是我自己都有理由怀疑,所以帐中那些将领们我必须都控制住。”
张仲坚叹道:“你是说,他们之中有人给安之下了那慢xing之毒?”
“安之何其小心!”
达溪长儒皱眉道:“一般的毒怎么可能辨别不出来?一般的人怎么可能给他下得了毒?”
小狄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我只能辨别出,那毒毒xing很缓,若不是被朱顶红的毒xing诱出来并发,只怕再过一两个月也不会有所征兆。”
“不行!”
叶怀袖站起来说道:“我还是要去问问徐世绩!”
说完,她便往帐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转身对达溪长儒和张仲坚道:“军中之事就拜托您二位了,安之昏迷,瓦岗寨人马虎视眈眈,如今咱们……乱不得。”
达溪长儒肃然道:“放心,我这就去巡营。”
“我去安之帐中看看。”
张仲坚拉起张小狄道:“小狄再多看看诊诊,说不定能推测出什么。”
叶怀袖到了关押徐世绩的地方,才进门还没有站住,徐世绩睁开眼睛看着叶怀袖第一句话便是:“这件事有问题。”
“哦?”
叶怀袖皱眉问道:“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徐世绩道:“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我刺出那一刀虽然突兀,但我与李将军的距离有半步,在我出刀的时候我记得李将军身子动了一下,可他明显迟钝了那么一刹那,不然他完全可以避开我刺的那一刀。”
“还有……我刀子上涂抹的是朱顶红,绝不是迅速致命之毒,李将军怎么会那么快便昏迷了过去?”
叶怀袖看着徐世绩,眉头皱的更加深了。
徐世绩叹道:“李将军身体肯定出了什么问题,这是我所肯定的!”
叶怀袖听完之后站起来,缓步往外走去,自始至终只问了一句话,听了徐世绩几句话便就此离去。
徐世绩看着叶怀袖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喃喃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ps:今天县电视台通知,从今天凌晨开始停电到明天晚上十点,我尽量去找地方码字上传,只是也没把握能保证三更,具体情况明天就知道了,县电视台也不是怎么靠谱的,上次说停电一天,半天不到就来电了。
第三百零二章 是你?
第三百零二章是你?
“你能不能不要卖关子?”
叶怀袖有些懊恼的看了李闲一眼:“如今军中有多少人在担心你?达溪长儒将军张仲坚大当家,小狄,还有铁獠狼雄阔海他们,每一个知道你中毒的人谁不是提心吊胆?反倒是你自己,既然已经猜到了是谁给你下的毒,你怎么还这么一副好像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呢?”
李闲有些无赖的问道。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叶怀袖叹了口气道:“你若是死了,我还不是得劳神费力的再去找一个新东家?”
“女子无情!”
李闲笑道:“而且口是心非!”
叶怀袖也不理他,只是看着手里的茶杯陷入沉思,李闲知道她还是在想到底是谁给自己下了毒,见她眉头皱起来的样子倒是漂亮至极,索xing更不打算说下去,而是靠在床上看着叶怀袖jing致的脸庞,越看越觉得她脸上无一处不美。便是皱眉沉思微微恼火的样子也美的不似人间女子,就这么看了一会儿他实在不忍心于是叹道:“其实这本不是什么难解的事,只是往前推起来倒是天长ri久了些。若不是我刚巧知道一些秘密,倒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他头上去。”
“到底为什么?”
叶怀袖终于忍不住问道。
李闲叹了口气道:“因为我现在站的位置高了,所以引起了一些人的担心恐惧。而恰好想杀我的人忽然想起来,多年以前自己的结拜兄弟竟然就在咱们燕云寨,这样一个好机会,放在谁手里也不会浪费掉。”
“换做是我的话……”
李闲笑了笑道:“或许也不会放过。”
他看着叶怀袖笑了笑,轻声将自己的推测说了一遍。叶怀袖眉头渐渐舒展开,缓缓的舒了一口气道:“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最先要面对反而不是这个人。”
李闲笑着说道。
叶怀袖点了点头说道:“是瓦岗寨。”
李闲嗯了一声道:“徐世绩对瓦岗寨还是没有死心,他还是想做些事重新得到翟让等人的信任,其实这一点我能理解,毕竟他在瓦岗寨这几年尽心尽力,还有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让他离开他自然心中不舍,就算明知道翟让等人已经对他起了疑心,他还是想争取一下,这是人之常情。”
“所以你才会布这个局一来骗给你下毒那人,二来连徐世绩也骗了?”
叶怀袖脸sè平静道:“徐世绩临走的时候见到你吐了那一口血,他若是想再得到翟让等人的信任,这样一个重要的机会他如何肯放过?说不得,回去之后他非但不会劝翟让退兵,反而会劝说翟让再次进攻燕云寨。”
“可翟让不一定会信他。”
李闲微笑着说道。
叶怀袖嗯了一声道:“所以,说不得翟让会试探你……比如以退兵为借口,请你出去见面。只要看见了你,他自然就会知道徐世绩到底有没有说谎。”
叶怀袖看着李闲,有些担忧道:“可是你无论去还是不去,只怕都会露出什么破绽来。”
她认真道:“你若不去,就显得太做作了些,因为以你的个xing越是不可能出去见翟让偏偏越是会去见,徐世绩深知这一点。而你若是去了的话,难不成还要事先在白帕上洒一些墨汁?前一口血可以瞒得住人,后面再吐一口血,徐世绩未必看不出破绽。”
“所以要去,但不能让翟让看的仔细。”
李闲笑了笑说道:“不去显得做作了,再吐一口血也显得做作了。可是让他看到我,却看不清我,朦朦胧胧,他如何还能判断的清楚?”
叶怀袖叹道:“你这个人,现在好像越来越yin暗了些。”
李闲缓缓摇了摇头认真道:“yin暗是为了以后能光明的活下去,而且,有时候yin暗比光明还要让人觉得漂亮真实些。虚假的光明和真实的yin暗相比,我倒是觉得后者更容易让人接受。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认为自己是一个光明灿烂的人,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存在什么真实的光明。”
“比如徐世绩,论军法韬略我不如他,论权谋诡计,他不如我。”
李闲轻轻摆了摆手比划了一下:“可以说我比他yin暗些,但是你能说他比我光明些吗?”
叶怀袖点了点头然后认真的问了一句:“可不可以说,是因为你比较懒?”
李闲开心的笑了起来,笑容灿烂哪里能看得到什么yin暗:“正因为我比较懒,所以才会去想如何让别人给我帮忙,我则坐享其成,这简直就是人世间最幸福的一件事,追求幸福总不是什么错吧?”
叶怀袖笑了笑道:“可是你是假的懒,而不是真的懒。”
她打了个比方来证明自己的观点:“杨广,才是真的懒。”
李闲一怔,有些懊恼的说道:“为什么偏偏要拿他来打比方?就不能找个别的什么人?”
叶怀袖认真道:“因为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当今这天下,除了拿他来和你比一比,若是换了别人和你比,难道你心里会舒服?”
李闲摇了摇头同样认真的问道:“拿皇帝和我做比较,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叶怀袖轻笑道:“是反证,难道你听了不开心?”
李闲笑了起来如实说道:“还真是找不到不开心的理由,只是……或许你比的早了些,说不得哪天就会再冒出一个皇帝来。”
叶怀袖不屑道:“如今称帝的虽然不多,称王的难道还少了?”
……
……
李闲趁着夜sè悄悄进了达溪长儒的军帐,而此时叶怀袖之前派人逐个单独联系的将领已经都在帐中等他了。除了被达溪长儒派出去巡视军营的铁獠狼洛傅两个人之外,雄阔海,裴行俨,朝求歌,陈雀儿等人都在,众人正在帐中低声议事,忽然见李闲进来都是吃了一惊。
穿了一身普通士兵服饰的李闲对大家笑了笑然后摆手示意不要行礼,他走到达溪长儒身边走下来,看了看众人随即歉然的笑了笑。
“让你们大家担心了。”
李闲抱了抱拳道:“其实我体内的毒已经解去十之七八,过几ri便会彻底康复,今天在帐中我吐了一口血,那是假的。只是若一早就跟你们说明,我怕你们表现不太真实,骗不了那人,所以只好将你们一起也骗了。”
军帐中的人没有一个白痴,听李闲这样一说立刻有人想到了其中关键。只是没想到,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不是陈雀儿朝求歌他们这几个聪明人,反倒是看起来憨厚的雄阔海。
“将军,莫非是做给那徐世绩看的?”
雄阔海恍然大悟道。
李闲微笑着点了点头道:“瓦岗寨在侧,便是心腹大患,既然这次咱们兴师动众的来了,就算不能一举将其歼灭也要打的他伤筋动骨。徐世绩知道我身中剧毒,回去之后说不得便会劝说翟让趁此机会发兵。但翟让这个人没有什么主见,不一定就会听徐世绩的劝。所以,咱们不仅仅是要等他来,还要引他来。”
“咱们怎么知道,他会劝说翟让?”
李闲微笑道:“瓦岗寨中有我安排的人,虽然不一定会打探到最机密之事,但军事调动却也瞒不住他,而且徐世绩此人的生死,也全在我安排那人的身上。徐世绩若是将我中毒之事告诉翟让,翟让必然会来试探。到时候,咱们再引诱他一下,只要他敢率军来犯,自然不能让他安生回去。”
“咱们怎么引瓦岗寨来攻?”
铁獠狼问道。
李闲微笑道:“退兵。”
“徐世绩说我中毒,翟让未必肯信。就算是他以和谈的名义约我出去相见,亲自察言观sè后他也未必肯信,但若是咱们退兵,他反倒会信了。”
达溪长儒点了点头道:“只是这退兵的时机要把握好,不然瓦岗寨中那许多人杰未必都会上当。”
众人皆点头,雄阔海说道:“败而退兵,不能显得咱们心虚,若是胜而退兵,或许瓦岗寨的人便会觉得蹊跷了。”
达溪长儒笑道:“这便是为什么白天的时候咱们明明占了优势,我却下令吹角收兵的缘故。本来我也是想趁着今ri有优势在手狠狠打一场,打掉瓦岗寨的锐气。可是今ri纵然能胜却也伤及不到瓦岗寨之根本,恰好那个时候安之醒了。”
达溪长儒笑了笑道:“我得到他派人送来的命令,于是立刻下令吹角撤军。估计着,瓦岗寨中已经有人在怀疑了。”
众人这才恍然,随即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众人又商议了一会儿军务,大家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起来,将军是不是已经查到到底是谁下的毒?有人提及,众人立刻都关注起来,全神贯注的等着李闲的回答。李闲看了众人一眼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
……
陈雀儿的水军第一次作战不是在水中反而是在陆地,这多多少少让水军士兵们觉得不是十分快意。可是他们也有自己的骄傲,虽然是水军陆战,可谁也不想被陆寨的人马看不起,所以白ri厮杀的时候水军士兵格外奋力,陈雀儿回去好好的赞扬了手下士兵一番。
这一夜没有水军队伍轮值,所以大营中显得格外安静。
从李闲的军帐中回来之后,或许是因为生气,牛进达黑着脸回到自己的军帐中之后便没有再见任何人,躺在床榻上他闭眼沉思,总觉得今天这事有些蹊跷。正琢磨着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他坐起来看却见原来是刘黑闼拎着一壶酒还有一些肉食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还在生我的气?”
刘黑闼笑了笑问道,他将酒壶和肉食都放在桌案上,在牛进达对面坐了下来笑道:“咱们两个是当初一同进的燕云寨,论关系就你我最亲近,就算是生气也不能老死不相往来吧,来来来,起身来,我给你倒一杯酒谢罪还不成?”
牛进达哼了一声,坐起来说道:“你今天在将军那里,怎么那么冲动?”
刘黑闼摇了摇头道:“我看见徐世绩那厮便心中有气!难道你看不出来?将军对他推崇备至,一心想将他拉拢过来。就算是那厮刺了将军一刀,而且刀子上还喂了剧毒将军差一点就见阎王去了,可是你看看,将军对他还是那般仁慈,竟然放他走了。”
“这是将军仁义。”
牛进达道。
“将军仁义这不假!”
刘黑闼生气道:“我就是看不惯徐世绩那厮,凭什么被将军重视?我告诉你,若是有朝一ri他真的进了咱们燕云寨的话,说不得将军就会让他坐第二把交椅!即便不是二当家,我看最不济也是让那厮继续做军师,总理军务!他一个外人,凭什么跑到咱们头顶上去?”
刘黑闼有些恼火道:“最早跟着将军的便是咱们几个,比雄阔海还要早,就更不要说裴行俨了,可你我呢,先是在飞虎五部中做个小小的档头,后来调入水军也不过是个副寨主。凭什么那徐世绩就那么被重视?这便是将军不公了,我这个xing子就是忍不得这个。”
牛进达脸sè微变道:“原来你是为这个动怒。”
刘黑闼道:“不说我,为了燕云寨也算尽心尽力,还救过叶大档头一次,单单说你,水军中的杂务那么多,粮草器械,船只调度,人员安排,新兵编营,那一样不是你打理的井井有条?别人看不进眼里,难道我还看不到眼里?我看要论真本事,那徐世绩比你还要差的远了!都说将军重视水军,我看,反倒是咱们最不受重视!”
牛进达脸sè越发yin沉起来,他缓缓摇了摇头,看着刘黑闼愤怒的表情叹道:“是你?”
刘黑闼一怔,不解问道:“什么是我?”
第三百零三章 好不好?
第三百零三章好不好?
徐世绩回到瓦岗寨之后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开心者有之,释然者有之,不解者有之,怀疑者有之,愤恨者亦有之。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雄阔海亲自带着一队骑兵将他送到了距离瓦岗寨大营外五里左右便不再向前,跟徐世绩告辞之后打马往回赶去。徐世绩独自一人站在高坡上一直盯着雄阔海等人离去的方向,直到连马蹄踏地的声音都听不到了依然还在怔怔出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高坡上立马多久,终究还是叹了口气缓缓的返回了瓦岗寨大营。
被守营的士兵认出来之后,营地中立刻沸腾了起来。
“军师回来了!”
“军师回来了!”
士兵们奔走相告,甚至有人喜极而泣。其实这也难怪,这些年都是徐世绩在练兵,瓦岗寨中的士兵们与他关系最好,也最敬重徐世绩人品。军师爱兵如子,兵自然敬军师如父。本来昨ri的时候士兵们听说军师去投降了燕云寨,大部分士兵都不信此事,有几个说什么军师是去寻大富贵了之类风凉话的人,更是被士兵们按住打成了猪头。再后来,战场上又听说军师是独自一人去刺杀燕云寨大当家李闲,如今还被困燕云寨中士兵们立刻又变得担心起来,就算是那些说风凉话的也不禁有些后悔。
今夜瓦岗寨主帅大帐中灯火一直亮着,士兵们都猜测大当家肯定是在和众首领们商议如何将军师救出来。他们也凑在一起说着,都觉得军师这次确实冒失了,怎么就敢一个人刺杀燕云寨的大当家去?
正说着,徐世绩回来了,士兵们如何能不激动?
听到士兵们的喊声,大帐中正在议事的首领们立刻站了起来。第一个从大帐中冲出来的正是程知节,紧随其后的便是谢英登和王伯当,再后面是张亮和翟让以及其他首领,最后才是单雄信脸sè难看的走了出来。张亮看了看单雄信的脸sè,又看了看对面走过来的徐世绩,不露声sè的缓了几步,终究还是没有凑到前面去。
“懋功!”
程知节快步过去拉着徐世绩的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你没事吧?”
徐世绩摇头道:“没事。”
翟让一脸诧异的走过来问道:“正商议着如何救你,你怎么自己回来了?不过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他使劲拍了拍徐世绩的肩膀,倒也是言辞真切。
王伯当和谢英登等人都过来和他说话,便是单雄信最后也歉然的抱了抱拳道:“之前算是你单二哥错怪你了,懋功兄弟不要见怪!”
徐世绩忽然感觉到失去的温暖一下子都回来了,看着兄弟们一张张关切的脸庞他鼻子一酸,那一声声问候,一句句关心,都让他本来如坠冰窟一般的心境渐渐暖和起来,很快,心里便热乎乎的暖的让人想哭。
“你到底怎么回来的啊,懋功。”
大当家翟让拉着徐世绩的手往大帐中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
“是……李闲放我回来的。”
徐世绩如实说道。
“啊?”
翟让松开手,不可思议的看着徐世绩,不仅是他,众人脸上的表情全都僵硬了起来,看向徐世绩的目光也变得充满了疑惑。一瞬间,徐世绩刚刚感受到的温暖立刻烟消云散,翟让和单雄信两个人眼睛里的怀疑,这一刻,如伤人的刀子深深的刺进了徐世绩心里。虽然以前他也被怀疑过,可是从没今天这般绝望。
……
……
“李闲真的中了剧毒?”
翟让猛的站了起来,一把抓住徐世绩的手腕大声问道。
徐世绩点了点头道:“我回来的时候,亲眼看到李闲吐了一口漆黑如墨的血出来,而且,我刺了他一刀,我刀上抹了朱顶红的毒药,他中了我刀上的朱顶红,但好像他身上还有别的毒。此事我亲身经历,自然不会错。”
“不可能!”
单雄信站起来说道:“白天的时候,若不是李闲最后时刻带着人马从后面杀来,咱们已经打赢了,这是兄弟们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事,你说李闲中毒昏迷才醒过来,那今天带着骑兵那黑甲将军是谁?”
“我不知道是谁,但肯定不是李闲。”
徐世绩认真道:“他被我刺了一刀中毒昏迷了过去,战场上肯定不会是他。单二哥可曾看到李闲的样子?”
“他那一身黑甲骗不了人!”
“黑甲骗不了人,可是黑甲里面的人呢?”
单雄信一怔,随即怒问:“你既然刺了他一刀,害的他险些死了他为什么还要放你回来?难道他是圣人?难道他是傻子?”
这也是众人都想知道的。
徐世绩叹道:“因为李闲让我回来劝大哥退兵。”
说到这里,徐世绩忽然一怔随即心里苦笑一声,李闲啊李闲,又中了你的算计!你放我回来,哪里是让我劝大哥退兵的,只是想让我感受这种令人心酸的场面吧。依着你那不吃亏的xing子,如今燕云寨已经占据优势,你怎么可能真心谈和?
他自嘲的笑了笑道:“当然,这听起来并不可信。”
“我信!”
程知节站起来道:“军师说的话,我都信!”
王伯当和谢英登对视了一眼后也抱拳道:“我也信得过军师。”
单雄信还待要说什么,翟让摆了摆手道:“李闲其实说的有道理,再打下去对咱们瓦岗寨没有益处。如今燕云寨人马都在雷泽,这仗打下去便是天长ri久的事了。如今已经快进九月了,再不回去的话,若是被人抢了咱们东郡的秋粮那就坏了。谈谈吧!”
他摆了摆手道:“懋功,你去联络李闲,我要和他谈谈!”
他对单雄信使了个眼sè,后者随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是啊,是该谈谈了,咱们也该回瓦岗寨去了,秋粮不等人啊。”
……
……
“什么是我?”
刘黑闼有些不解的问道,他端着酒壶,倒了一半的酒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有两三滴酒水洒在了外面,只是看起来好像他的手倒是一丝抖动也没有。牛进达死死的盯着刘黑闼的眼睛,也没有从中看出什么慌乱来。
“不是你?”
牛进达又问了一句。
刘黑闼有些生气道:“你在打什么哑谜?”
问完了之后他忽然脸sè一变,猛的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抬起手指着牛进达怒道:“你的意思是不是,是不是怀疑我给将军下的毒?”
牛进达见刘黑闼的表情不似作伪,于是解释道:“这燕云寨中或许只有我会怀疑你,可难道你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毕竟你和那人还有些牵连,勉强也能解释的通你下毒的缘故。可是咱们兄弟一场我还是信你,不然我怎么会问你,早就去将军那里说了。”
他指了指面前的胡凳说道:“坐下来吧,我也只是有些魔怔了,看见谁都觉得有些可疑,听你刚才那么一说,倒是连我自己都有可能给将军下了毒。”
刘黑闼却不肯坐下,瞪着牛进达怒道:“你我兄弟这么多年,你怎么能胡乱猜测这种事?如今正是非常时期,若是传到别人耳朵里告到将军那里,我岂不冤死?这些年我在燕云寨中怎么做事的,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就算我有些怨言怨气,可我又不是傻子,不是疯子,更不是一点人情世故都不讲的禽兽,我怎么可能给将军下毒!”
牛进达站起来抱拳作揖道:“我给你赔礼还不成?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将军这毒中的也太过蹊跷了些,我现在看着谁都觉得不对劲。或许这是在飞虎密谍时候留下的毛病了,看见什么蹊跷就像查清楚。”
他歉然道:“尤其是咱们将身家xing命都投在将军身上,将军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咱们还不是跟着倒霉?所以,这个人早晚我要查出来,然后一刀剁了喂狗!”
刘黑闼脸sè依然很愤怒,只是声音却缓和了下来:“是啊……是该一刀剁了。”
他看了牛进达一眼,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牛进达恰好回身去拿酒壶,并没有看到刘黑闼紧了紧拳头。
“黑闼,其实我这么多年来倒是一直有句话想对你说,却总是觉得咱们是自家兄弟说出来反而生分了。”
他倒了一杯酒递给刘黑闼道:“当年若不是你,或许我早就变成了路边的一具饿殍,也不知道是喂了野狗野狼还是被饿的撑不下去的人吃掉,然后化作一个孤魂野鬼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飘着呢。当年是你最先跟着孙大当家和窦建德起事的,后来是你拉着我一起入了孙大当家的队伍,说起来这么多年,我连个谢谢都没说过。”
听牛进达说起以往,刘黑闼握着的拳头悄然间缓缓的松了开来,他将牛进达递过来的酒杯接过来一饮而尽,有些惆怅道:“咱们兄弟还说什么谢字?可是如今算起来已经五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孙大当家在下面过的可好。”
牛进达喝了口酒感慨道:“其实咱们的运气不错。”
他看了刘黑闼一眼说道:“最初跟着孙大当家,那是个好人,真心待兄弟们,也真心想让兄弟们过上好ri子。只是可惜了,张金称那厮太歹毒。现在咱们跟着将军,也是个好人,也是真心待咱们,你算算看,还有比咱们再燕云寨更踏实的ri子吗?所以,黑闼,咱们得知足。”
他笑了笑说道:“你说的没错,咱们是在燕云寨做了不少事,咱们付出了不少,可咱们得到的难道就少了?别的不说,单说活的自在,踏实,这便是咱们最大的收获。你想想,咱们跟着孙大当家起事的时候,还不仅仅是想过上能吃饱饭的ri子?如今你我锦衣玉食,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牛进达看着刘黑闼说道:“再说,将军是个重义之人,咱们差不多从最早开始就跟着他,以将军的才智武功以后难不成还没有大成就?将来咱们兄弟难道还能吃不上饭穿不上衣?你想想,就算咱们犯了一些小错,将军什么时候怪罪过?”
刘黑闼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你说的都对,是我钻了牛角尖。”
牛进达走过去,拍了拍刘黑闼的肩膀说道:“雄阔海和铁獠狼裴行俨他们,说来说去都是大隋官军出身所以关系好一些,陈雀儿骆傅他们都是原来铁浮屠出身所以关系好一些,咱们两个是兄弟,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所以以后咱们两个应当手握在一起,什么事都不能瞒着对方。哪怕……”
他看着刘黑闼缓缓道:“哪怕是给将军下毒这样的忤逆事,不管是你做的,还是我做的,哪怕明知道也都瞒着不说出去,只要以后再也不办这错事,踏踏实实的在燕云寨中过ri子,立功劳,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听到这句话,刘黑闼猛的睁大了眼睛。
第三百零五章 大哥要强势!
第三百零五章要强势
九月初一,从昨夜狂风便开始肆虐黄河两岸,河风本来就比陆地上大一些,也不知道这一夜风卷狂澜在黄河上吹起了多高的浪cháo,也不知道有多少鱼儿被卷上半空活活拍死在水面上,更不知道有多少渔民的船只翻覆在水中,顷刻间家产尽去,一无所有。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或许是天怜世人,早晨太阳才露出来的时候风便渐渐的停了。
雷泽城中有不少民居被掀掉了房顶,从昨夜开始烈火营的士兵和雷泽城中的民勇便一刻未停的救护百姓,幸好有风而无雨,若是狂风中再夹杂一场暴雨的话,说不得会死不少人。被风吹坍塌了房子的百姓都在燕云寨士兵的救护下到了县衙避难,县衙放不下那么多百姓,便有派人引领着将百姓安置在校场军营中,反倒是士兵们没了休息的所在,等风一停就在校场上大街上睡了一地。
清早百姓们看到这感人一幕,他们自发的组织起来,给睡在大街上和校场中的士兵们送去热乎乎的饭菜,不少人拉着燕云寨士兵们的手感动的落了泪。他们从来不曾见过一支军队会冒着狂风救护百姓,从来不曾见过一支军队宁愿睡在大街上也不sāo扰百姓。
雷泽城中场面感人,被李闲紧急派去城中安抚百姓的朝求歌看到这一幕也是感慨万分。
而在大隋疆域最东北的地方,大隋皇帝杨广离开了在辽东的大营,带着天子六军又去望海顿游玩去了,将军务全权交给宇文述处理,他倒是走的安心放心。其实这次征伐辽东根本就没打几仗,高句丽王高元从一开始就表示愿意臣服,派来使者觐见大隋皇帝陛下,杨广准许高句丽投降,但必须要高元亲自来行臣子叩拜之礼。
高元如何敢来?
所以从六月份开始,双方的文官便开始来回扯皮,商讨称臣的事宜,百万大军倒是显得无所事事起来。
杨广等的不耐,于是下令宇文述给高元施加压力,他自己却在辽东待得腻歪了,想起望海顿迷人风光于是再一次带着萧皇后跑去海边度假。七月份的时候征辽大军其实就有一部分陆续回军返回中原,再加上这年辽东瘟疫横行,士兵们病死者不计其数,军心不稳,宇文述深知这一仗其实已经没有必要再打下去了。
从六月到八月,从辽东陆续撤回关内的士兵有二十几万,而逃走的士兵则不下十五万。尤其是杨广下令进攻给高元施压之后,士兵们没人愿意深入辽东瘟疫横行之地,于是大规模的叛逃开始出现,莫说士兵,便是许多六品五品的将领也加入逃亡的队伍,再也不肯在辽东多呆一天。过了八月,百万大军只剩下不足一半人了。
宇文述无奈,只好向皇帝进言请准退兵。
已经到了望海顿的杨广也没心思再打这一仗,于是准许高元在大隋使者的监视下,于平壤高句丽王宫中向北方朝拜,不再强迫高元至望海顿亲自乞降。高元这次倒也干脆,不就是行三跪九叩大礼吗,只要能保住高句丽他也不在乎跪一跪拜一拜,带着满朝文物向北叩拜,亲自写下降书愿意世代为臣。
于是第三次征辽的大军几乎没打几仗就结束这一次的征战,宇文述下令各路大军返回原籍,然后他带着文武众官赶去望海顿和杨广汇合。在望海顿玩了一个月之后杨广又觉得腻了,于是下令要巡游北疆,视察边防。
辽东的事让人唏嘘,大隋皇帝再一次展现了他的仁义厚德包容。
只是,高句丽举国上下似乎没人对他感恩戴德。
遥远的辽东发生了什么事李闲现在没有心情去管,眼前的事他必须尽快解决。瓦岗寨在侧便是心腹大患,其在历史上发挥的巨大作用此时只有李闲一个人知道的清清楚楚,而他,为了保住自己东平一郡之稳固安宁,还去管什么瓦岗寨ri后在大隋覆灭中扮演何等重要角sè?为了自己好不容易打下来的一片地盘能稳固,李闲可没有几分尊重历史的觉悟。
大风停下来后不久,瓦岗寨中便派人送来了翟让的亲笔信,提到愿意与燕云寨大当家李闲坐下来平心静气的和谈,双方约定一个地方,不带兵戈,不行刀兵,只双方大当家亲自会面,将这次冲突以和平的方式解决。
当然,不管是写这封信的翟让还是看这封信的李闲,对信里的内容都不会认真在意,两个人心里其实都还存着将对方一口吞下去的打算。
李闲提笔回信,表示愿意和瓦岗寨和谈,约定在雷泽城外二十里小镜湖畔,双方最多只可带三百兵甲,翟让和李闲每个人交谈的时候身边也只能各带五名护卫。小镜湖的安全由双方共同维持,瓦岗寨管一半,燕云寨管一半,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因为小镜湖太小,东西南北也不过二三里大小罢了。
……
……
约定好了ri期为三ri之后的九月初五,独孤锐志便找到李闲,强烈要求他先将体内的残毒清除,李闲也知道这才是生死大事于是将军务交给达溪长儒,其他事情一并交给叶怀袖,他和独孤锐志和许智藏三个人一头钻进一座新搭建的大帐中,进去便是两ri,两ri中李闲不曾走出过大帐一步。
第二ri的时候,叶怀袖脸sè有些yin沉的走进了李闲驱毒的大帐。
“没找到?”
见叶怀袖的脸sè有些难看,正坐在一只大木桶中承受蒸法驱毒煎熬的李闲立刻就猜到了其中缘故。
“前ri的风太大了些。”
叶怀袖在李闲身边坐下来,理了理额前垂下来的发丝轻声说道:“追踪的密谍和骑兵都被大风阻挡不能前进,待风稍微小了一点后立刻继续搜索,只是大风之后,便再也找不到了刘黑闼留下的踪迹,也不知道他是硬顶着狂风逃了,还是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藏了起来。不过前ri大风,黄河上的渡船损坏了十之仈jiu,刘黑闼想要逃过黄河去投窦建德也不是什么容易事,我已经加派了人手继续搜寻。”
李闲点了点头,心中觉得颇为无奈。
他总觉得有些事非人力可抗,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比如,若是没有前ri那一场大风的话,以飞虎密谍和锐金营铁骑合力追捕必然能将那人擒获,ri后也便不会再有继窦建德之后雄踞河北的刘黑闼了。可是,偏偏老天爷和李闲作对,狂风扫去刘黑闼逃匿的踪迹,再想寻他何其之难?
这让李闲心中多少有些无力感,他觉得冥冥之中很多事都已经注定,就算自己有心改变,可还是因为一些因素而失败。
不过李闲却不是那种因为后悔便烦恼的吃不下睡不着的人,凡是做过的事不管是什么后果李闲从来不曾后悔过,不是他不懂反思,而是他知道后悔才是这人世间最无用之事,徒增烦恼罢了。他本想派人去找窦建德,jing告窦建德若是敢收留刘黑闼拒不交出的话那便兵戎相见,后来一想这不过是极其幼稚的举动罢了。窦建德收留不收留,全在他一张嘴里说出,而且他既然敢唆使刘黑闼下毒,又怎么会惧怕燕云寨的威胁?
“继续查吧,这件事不能放下。”
李闲看着叶怀袖略显憔悴的脸说道:“你回去好好休息一天,后天陪我去见翟让。”
叶怀袖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就在这木桶中被断断续续的蒸了两ri,李闲体内的残毒尽去,而独孤锐志配制的金狼花解药也已经分发了出去,仅仅是解金狼花之毒倒也不如何麻烦,远不似李闲中两种毒xing这般繁琐。
到了九月初四这一天,李闲身穿一袭黑衫,将顺滑的直发束在脑后,也不穿盔甲,骑了大黑马带着三百jing兵缓缓往小镜湖的方向而去,此时小镜湖四周皆是双方的人马,只是却遵照约定,大军距离双方谈判的地方二里外停留,双方大当家带着的三百甲士也不可靠近,谈判的时候,双方身边最多不可超过十个人。
瓦岗寨的人比李闲来的略微早了些,翟让带着单雄信,徐世绩,谢英登,张亮,还有五名护卫已经在小镜湖南岸石亭外的空地上坐了休息。这片空地已经布置过,双方的桌案相距十米,桌案上已经摆好了美酒菜肴。
……
……
“我猜那李闲若是真的中了毒,一定不会亲自来。”
单雄信低声对翟让道:“就算他军中有妙手回chun的神医,短短几ri内他刀伤加毒伤怎么可能痊愈?”
徐世绩摇头道:“他必然是会来的,若是他没受伤没中毒,或许不会来,但今ri,他必来无疑。”
单雄信一怔,想了想确实也在道理。
“大哥,一会儿谈起来你千万不能心软,要强势,要压的李闲抬不起来头。”
单雄信对翟让道:“绝不能让他占了先机。”
翟让微微颔首道:“我自然知道,你不必担心。”
谢英登看了徐世绩一眼,yu言又止。徐世绩对他点了点头,却也没有说话。身份最低的张亮更加不会胡乱说话,而是老老实实的坐在末位上,不时抬头看一眼燕云寨那边的情况。他知道翟让带上自己不是因为信任自己,而仅仅是因为其他首领都要准备着带兵厮杀。
不多时,李闲带着叶怀袖,陈雀儿,还有裴仁基裴行俨父子一同而来。在其身后,叶翻云和伏虎奴还有另外三个密谍中jing挑细选出来的高手按刀而立。
翟让本要起身却被单雄信拉了一把,他想起刚才单雄信说的要强势一些,于是便坐着没动,瓦岗寨中其他人也没有站起来说话。
待燕云寨的人到齐之后,单雄信冷声问道:“哪个是李闲,江湖后辈,见了我家翟大哥难道不懂得行礼吗?”
他声音清冷,眼神咄咄逼人。
只是,对面却根本没有人理他。
伏虎奴和叶翻云将其中一张椅子搬到后面两三米外,前面就只剩下了一排四个椅子。叶怀袖为首,许智藏其次,裴仁基父子先后在前面落座,而一袭黑衫的李闲竟然在后面坐了,连看都没有看瓦岗寨那边一眼。
一个护卫撑开大黑伞战在李闲身后,另一个护卫从背囊中取出不少水果蜜饯还有美酒玉杯,在李闲身边的桌案上摆了,第三个护卫抱着几本书站在李闲身边,李闲伸手随意的拿过来一本翻看阅读。
有人撑伞遮ri,有人挥扇驱虫,有人斟酒夹菜。
看起来,他哪里是来谈判的,倒像是来看戏的,当然,那样子若是他没兴趣,戏都不会看一眼。
见这般架势,瓦岗寨众人顿时脸上气的变了颜sè!
第三百零七章 挖坑设局,却只担心一个变数
第三百零七章挖坑设局,却只担心一个变数
若是放在三个月之前,徐世绩绝对不会说出越老皮越厚这五个字,并且听到李闲这句讽刺的时候说不得会言辞犀利的反击。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若是放在半个月前,张亮就算问出来,他也不会如此直接坦白的说出来,毕竟李闲讽刺的是瓦岗寨的大当家翟让。
可是今天,他发现自己说出这五个字的时候竟然没有一点负担。
说完之后,张亮愕然,徐世绩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
张亮走在徐世绩身边,微笑着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咱们瓦岗寨若是真的败了此战,你我算不算是罪人?”
徐世绩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往前走了很久,眼看着就要回到军中的时候徐世绩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张亮笑了笑,低声道:“晚上我带些酒菜去你军帐中再说。”
徐世绩点了点头,翻身上马,跟着瓦岗寨的队伍返回大营。回到营地之后他没有随翟让单雄信等人进翟让的大帐,而是独自一人回了自己的帐中,先是让人送来热水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爽衣服后便躺在榻上休息。他看似平静,其实心中却在默默的算计着时间。等估摸着过了半个时辰依然不见有人来叫自己去翟让大帐议事,徐世绩睁开眼叹了口气,喃喃道:“李闲,你赢了。”
他睁着眼看着军帐的顶子怔怔出神,想了很久依然想不通一件事。
明明是李闲设计让自己和翟让等人生出了隔阂,明明是他将自己逼到了一个尴尬的地步,可是自己为什么就生不出怨恨之心?李闲的手段不光彩,不漂亮,显得小人了些,yin暗了些,无耻了些,可即便这样,徐世绩发现自己还是无法怨恨李闲。
“论兵法韬略,我不如你。论权术yin谋,你不如我。”
想起李闲这句话,徐世绩忽然笑了笑。
笑容有些苦涩,有些释然,还有些不甘。
他忽然有些看不起自己。
正想着自己的不甘,正品着自己的苦涩,忽然军帐的帘子撩开,张亮拎着酒壶走了进来,他身后的亲兵捧着一个食盒,进来后将食盒打开,把里面的下酒菜摆放在桌案上之后那士兵便躬身退了出去。张亮在徐世绩对面坐下来,斟满了两杯酒后笑了笑道:“军师难道躺着也能喝酒?”
徐世绩起身,有些怅然的说道:“你倒是有些等不及了。”
张亮自嘲道:“难得今天见到军师有心思和我说话,若是不趁着这个机会将我东主交待的事情办了,ri后只怕再无机会。而且,此时那些人都在大当家帐中议事,偏偏你我两个闲着无聊倒也是难得的很,一边喝酒还能将我该做的事做了,何乐而不为。”
他看了徐世绩一眼道:“军师看我不顺眼。”
徐世绩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没承认,没否认。
“因为我是密公的人。”
张亮笑了笑说道:“可是这或许算不上个正经理由,密公雄才大略,远不是翟让之流可比的。如今翟让已经不再信任军师,由此可见翟让为人并不值得军师追随。军师虽然没有见过密公,但也应该听说过密公求贤若渴的名声。密公知人善任,若是军师肯协助密公成其大事的话,难道不比在瓦岗寨中辅佐那不成器的翟让强上百倍?”
他再次给徐世绩满上酒,看了看徐世绩的脸sè继续说道:“军师难道还没察觉,如今……对于瓦岗寨来说,军师已经是个弃子。”
徐世绩再次一饮而尽,抬头看了张亮一眼叹道:“你……又怎么知道,自己不是个弃子?”
张亮怔住,想了想说道:“密公不会放弃我,我也不会是弃子。”
徐世绩冷笑道:“李密丢弃的棋子还少了?”
“那是因为他们没本事,没本事的人被放弃也不可惜,不可怜。可军师是有大才大智的人,密公得军师相助如虎添翼,军师当年入瓦岗,还不是想谋个好前程?天下大乱,谁都想从这乱世中分一杯羹。可翟让非明主,就算今次不被燕云寨所灭,早晚也会灭于他人之手,如他那样左右摇摆优柔寡断的人怎么可能长久。”
张亮语气诚恳道:“军师当有自信,以你之才换你以后锦绣前程,就算离开翟让,这也算不得什么丢人背信的事。”
“今天你来,只是为了说这句话?”
徐世绩忽然叹了口气问道:“你说这话的时候,自己有没有觉得心慌?”
张亮却也不在意徐世绩的讽刺,而是点了点头极认真的说道:“确实心慌,还心虚。”
……
……
李闲吃过午饭之后又去看了看牛进达,人还昏迷着,不过脸上的死气倒是去了不少,许智藏老人说这人运气好的离谱,两刀,几乎前后通透,却没一刀伤及要害,也不知道是那刘黑闼下手的时候因为害怕内疚而没有看准方位,还是他念及两人多年的情分故意手下留情。
李闲是个看问题有些灰暗的人,他对事情从来不会往太美好的方向去看待。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刘黑闼刺的那两刀都偏了是因为良心发现。
“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李闲看着牛进达问道。
“这个不一定。”
许智藏想了想认真的回答道:“或许一会儿他就会醒了,或许一年也醒不来。”
“最坏的结局是什么?”
李闲问。
许智藏和独孤锐志互相看了一眼,或许是因为许智藏年纪大了,不愿意说些残忍的事,所以这次回答的是独孤锐志:“最坏的结果……是他一直到死也不会醒过来。”
正说着,忽然外面一阵脚步声响起。听到门外的亲兵行礼的说话声,李闲知道是达溪长儒和雄阔海裴行俨他们来了。他负手而立,站在牛进达床边看着那微微皱眉似乎是在忍受着痛楚而有些扭曲的脸,心中隐隐做疼。
门帘撩开,以达溪长儒为首的众将领鱼贯而入。李闲回身看了看他们,然后举步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达溪长儒在李闲身边坐了,帐中众将排成两列,抱拳行礼。因为裴仁基也算得上大隋名将之一,征战沙场颇多建树,所以李闲直接拨了一个三千人的新兵营给他,以他为都尉,又拨了三千新兵给裴行俨,也任都尉之职。父子两个都是燕云寨的首领,这也算是一个美谈。
“将军!”
达溪长儒微笑道:“各营人马已经集合,随时可以向后退一退,他们也已经下令,退兵之际各营保持阵型,不可乱了阵脚。”
李闲缓缓摇了摇头道:“不能退。”
“你又想到了什么?”
达溪长儒诧异问道。
李闲轻声道:“还不够。”
他看了众人一眼道:“对瓦岗寨的诱惑还不够!”
“雄阔海,裴行俨,裴仁基,洛傅!”
李闲忽然提高声音说道:“你们四个,各带本部兵马即刻出营,务必军容严整,阵势排的越大越好,去瓦岗寨大营外叫阵!若是瓦岗寨有兵马出营交战,只可胜不可败。若是瓦岗寨不肯出战,那就骂阵,越强势越好。”
“铁獠狼!”
“你带锐金营在后队策应,若是瓦岗寨出营交战攻势猛烈,你便率领骑兵将瓦岗寨的人马击退,但不要轻易出战,你只管他们四营兵马有危险的时候再出兵。一直骂到天黑,瓦岗寨的人若是不出来,你们退兵的时候也不可太急切,越慢越好,待接近大营的时候再提速,不许进大营,直接往东面快速前进。”
“师父!”
李闲对达溪长儒抱拳道:“请您主持营中军务,所有人马待雄阔海他们出营挑衅之后立刻开拔,离开大营,在东面十五里山谷中埋伏。”
“你呢?”
达溪长儒疑惑问道。
“我要进雷泽城内,亲自带烈火营断瓦岗寨的退路!”
数条军令下去,雷厉风行,丝毫不拖泥带水,干净而果决。裴仁基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脸上钦佩的表情,在心中微叹道:这燕云寨的大当家强于翟让多矣!
他一连串下达的命令,其中的含义众人已经明白过来。以雄阔海等四营兵马佯攻挑衅,其他人马假装马不停蹄的撤退,却在山谷设伏。而雄阔海等四营兵马撤回之后,瓦岗寨的人必然派斥候跟随,见雄阔海等人不入军营而是直接率军撤走,翟让必然以为燕云寨大军已经逃了,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肯放过?
说完之后李闲微微皱眉道:“唯一的变数,就是徐世绩。只要他猜不出来我的用意,瓦岗寨必败无疑。”
众将领命散去,李闲却没有急着动身去雷泽城内。
他再次走到牛进达的身边,伸手将被子帮他盖了盖。
“小毒哥。”
李闲低着头轻声叫道。
“什么事?”
独孤锐志问道。
“若是一个月牛进达还醒不过来……喂他一匙朱颜红。”
独孤锐志一怔,随即使劲点了点头。
“如此活着……不如不活。”
第三百一十五章 妄想?
第三百一十五章妄想?
李闲不知道达溪长儒提出的这个想法是灵机一动还是早就有所感悟,他也不知道达溪长儒这个想法在这个时代算不算超前,他只知道,达溪长儒的话让他看到了一个发现和培养人才的方向。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明明自己是最应该想到这个办法的人,可当他将自己当做一个真真正正隋朝的人之后,他发现自己的思想甚至也随之改变。
这并不是什么惊艳的想法,可却是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想法。
其实这也便是李闲,换做别人也不会想到这一点。达溪长儒自己都没有所谓军校之类的想法,仅仅是想给自己的老部下找一些事情做,这样李闲不会太难以接受,他的老部下们也不会太难以接受。毕竟,将他们从五行大营都尉的位子上劝下来,在达溪长儒自己看来也是一件有些残忍的事。
他仅仅是想,让铁獠狼等人参与练兵而已。为了不让李闲内疚,保留铁獠狼等人都尉官职的同时,也能让军队有所改变。
燕云寨曾经的环境是兵jing而将弱,最初跟着李闲的那近三万多人绝大部分都是大隋最jing锐的府兵,而中低级军官也都是府兵的原班人马,可以说这个世界上很难再找出一支能超越他们的军队来。
达溪长儒何尝看不到这一点?
所以,在燕云寨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之后,作为李闲的领路人,他觉得自己有义务有责任再帮着李闲把向前的道路踩一踩,踩得更加坚实而平坦。
他没有想到,李闲会因为他几话会想到这么多。
这其中的关键在于,就算李闲可以让自己尽最大努力的融入这个时代,可他终归还是一个有着现代思想的人,所以他脑子里的东西相对来说要复杂很多,也灵活很多。
“好!”
想到这一点,李闲禁不住叫了一声。
“师父,您真是一个天才!”
李闲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如果这个想法可以实现的话,那么我军中又怎么会再缺人才?”
看到李闲这样高兴,达溪长儒倒是诧异了一下。
“想法?”
达溪长儒看着李闲有些不解的问道:“练兵算什么想法?”
李闲在达溪长儒身边坐下来,指了指自己的脑壳说道:“不是您刚才说的想法,而是听到您刚才的想法之后我有了一个想法,将您的想法和我的想法柔和在一起,简直就是一个绝对天才的想法!”
达溪长儒看着李闲,皱眉问道:“你是不是魔怔了?”
兴奋的李闲哪里管达溪长儒的不满,他一把将达溪长儒拉过来低声道:“如果您听了我想法之后没有什么反应,我就从梁山最高处跳出去。”
达溪长儒一怔,笑了笑道:“你说!”
“师父!”
李闲嘿嘿笑了笑说道:“我要建一座大学堂!军事大学堂!我要建一座专门培养军事人才的学堂,暂时先从军队中选拔年轻的优秀人才进入学堂,然后由军中最优秀的将领们担任先生,将兵法和先生们自己的经验传授给学生,以半年或者一年为期,到期进行考核,其中优秀者直接进军中任职。”
李闲看着达溪长儒脸上那一道伤疤,笑容得意的说道:“我打算让您做这大学堂的校长,铁獠狼他们都做大学堂教官,我还要让徐世绩,裴仁基他们也都抽时间到学堂中讲课,让他们都做教官!”
李闲憧憬道:“第一批暂时就先招收一百名学生,分成几个班,每一个教官带一个班,二三十人不等,期满考核,最优秀者我可以直接委任其一个校尉的职务,若是让我满意,我便是直接给他一个别将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可!”
兴奋的李闲没有想到达溪长儒的反应竟然是这样,他有些焦虑的打断了李闲的话极严肃的说道:“自古升迁皆是累计军功,这样将士们作战才会用命,若是你办个什么学堂,出来的人就直接委一个五品别将的官职,那谁还会想着战场上拼命?都挤破头进这个所谓大学堂便是了,何必拼死拼活?五品!绝大部分人一辈子也休想达到的高度!”
李闲微微皱眉,解释道:“好,出了大学堂的人,最高官职不得超过校尉,这总可以了吧。”
李闲看着达溪长儒极认真的说道:“难道您不觉得,这是一个培养和发掘人才特别有效的手段?”
“我只担心会影响军心!”
达溪长儒担忧道:“你这想法也太匪夷所思了些,历朝历代哪有这个先例?”
李闲摇了摇头:“我最不喜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师父,这会让我觉得你也是个墨守成规的老顽固……为何都要寻什么先例?没有先例难道就什么事都不做了?”
达溪长儒瞪了他一眼道:“若是你觉得可行,我不拦着你,只是这什么校长我是万万不肯做的,没有那个jing力。”
“师父!”
李闲叫了一声,达溪长儒摆了摆手,竟然起身走了。
这是李闲始料未及的,他没有想到达溪长儒竟然会有这么强的抵触心,坐在椅子上李闲想了很久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倒是张仲坚看他苦恼忍不住解释道:“你想想,你师父将他一生所得全都传授给了你,你现在让他再去收几百个徒弟,他怎么可能答应?”
“啊?”
李闲愣了一下,苦笑道:“这完全是两回事……”
……
……
李闲回去之后又想了很久,提笔将自己的想法一点一点实质化起来都写在纸上,想到一点写一点,想到一条写一条。他知道这绝对是一件对燕云寨有利的事,只要变成现实的话,无疑将让军中时刻都能保持着新鲜血液的补充。尤其是中下级军官,现在的军中大部分这样的军官都是累计军功,或者是从军的年头长了升上去的,毫无疑问,他们有着宝贵的经验。
可这些人中也并不全都是合格的军官,那些靠混军龄上去的低级军官,其实有不少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本事,或许只不过是逃命保命的本领强一些。
还有就是,这些人,毕竟都是少数,每一次大战中低级军官的伤亡都不小,现在天下大乱,征战是难免的事,如果能长期保持有jing锐的朝气蓬勃的低级军官补充到军中,这绝对是一件好事。
当然,这也会影响到士兵们的士气,达溪长儒的担心不无道理。如果中低级军官都被大学堂的学生们担任了,士兵们看不到晋升的希望,谁还会尽心尽力?杀多少人也无法升官,功名但在马上取成了一句空话,谁也不会再以自己的xing命拼一个好前程。
所以,这个矛盾是必须要解决的。
至于怎么解决,李闲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回想,尽最大努力的回想,在记忆中找到解决的办法。
比例。
李闲最先想到了这个。
大学堂出身的军官在军中所占的比例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高了的话影响士气,抵了的话又变得毫无意义。
现有的军队肯定很难推行这种制度,那么只能从新兵上做文章。让士兵们从一开始在思想上皆接受这种制度,这样推行起来就会容易一些。
李闲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整半ri,一直到天sè黑下来的时候叶怀袖让嘉儿来请他吃饭,他才从沉思中醒过来,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眉头,李闲苦恼的发现自己还是有些事没能解决,这其中就包括富家子弟和寒门子弟的矛盾。让他们在一个大学堂中和睦相处,这似乎也是一件挺让人头疼的事。
他站起来往外走,脑子里还在想着乱七八糟的事。
嘉儿在外面已经叫了十几声,没听到李闲回答她心里忽然一慌,想起几个月前李闲中毒那样让人后怕的事,嘉儿的脸sè顿时就变了。她使劲拍了几下房门,而这个时候沉思中的李闲正其身往外走,他虽然听到了嘉儿的呼唤,也听到了急切的拍门声,可这会他脑子里完全没有嘉儿的存在。
刚走到门口,砰地一声!
嘉儿一脚将房门踹开,嗖了一下子冲了进来。
李闲下意识的往后闪去,被踹开的房门没有撞着他,可是急匆匆冲进房间的嘉儿却一头装进他怀里,撞了一个温香满怀。
嘉儿反应过来的时候,李闲正低头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李闲反应过来的时候,是嘉儿脸红着低呼了一声随即跑开。
她反应过来,是因为某人出于本能的伸手往外推了一下,而恰好推在她胸口已经初具规模的山峰上,而他反应过来,是因为触手有些异样,他下意识的捏了捏……
……
……
“你们大家议一议,看看这个法子是否可行。”
李闲看着下面坐着的几个人,将自己的想法说明白之后等待着他们的答案。现在军中的重要人物都在,他们听了李闲的想法之后表情却几乎相同,那就是都皱起了眉头,然后诧异的看着李闲,眼神中的意思是,将军您这不是自寻烦恼吗?
“我……”
已经康复的牛进达看了看众人,知道必须得有个人先说话才行:“我觉着,这事不可行……”
牛进达说道:“诚如将军自己之前说的那样,军官皆出自大学堂,那士兵们也就没了向前向上的动力,这对于军心士气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程知节点头道:“历来都是积累军功升迁,忽然间出现了一条捷径,小部分人觉得是个机会充满希望,大部分却会变得绝望起来。”
李闲微微皱眉道:“真的这么难?”
他看了徐世绩一眼,徐世绩却沉吟着一言不发。
“可行倒是可行,只是我觉得弊大于利。”
裴仁基认真的说道。
“功名但在马上取,这是激励士兵向前的根本,可是功名现在不必厮杀也能得来……我总觉得有些不公平。”
雄阔海肃然道。
“懋功,你怎么看?”
李闲看向徐世绩问道。
徐世绩缓缓的舒了口气道:“事乃好事,必然可以将中低级军官的素质提升,毕竟集中许多优秀将领将自身经验所得传授给他们,择优录取,正如朝廷取士的科考。我觉得可行,只是推广起来……我并不看好。”
“连你也不看好?”
李闲懊恼的往后靠了靠,沉默下来。
在这个时代推行军事学堂,难道真的只是妄想?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不如此 如何能?
第三百一十八章不如此如何能?
本来李闲是拎了一壶老酒几样美食来拍达溪长儒的马屁,谁想到今天的事情竟然格外的多。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前一个时辰雄阔海嘴里喊着捡到宝了捡到宝了,那一脸激动就好像三岁孩子第一次捞到了金鱼。一个时辰之后,李闲随手放在桌子上的食盒里面,饭菜已经凉透,而这个时候牛进达却气呼呼的嘟囔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而来。
他和雄阔海先后到了演武院,只是表现却大相径庭。
“你这是怎么了?”
程知节拍了拍牛进达的肩膀好奇问道。
牛进达先是给李闲行了军礼,然后一屁股坐在庭院石阶上郁闷道:“今天我去营中,打算看看下面人举荐上来的士兵里面有没有几个让人眼前一亮的。还别说,眼前一亮的倒是有一个,可惜却是个只会吹牛的货。气死我了。”
“你倒是说说,什么样的人吹什么样的牛把你气成这个样子?”
程知节好笑问道。
“今天我到营中去的时候,本来下面的将校已经挑选了五十个士兵出来,虽然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人才,不过也都算得上不错的人选。可就在我打算带着那五十个士兵来见将军的时候,有个新兵大呼小叫的自己冲到我面前。”
“他拦住我的去路,一本正经的质问我。”
“他说,我自幼学习武艺箭术,shè艺纵然说不上百步穿杨,但百步外shè人眼窝十次也不会有一次失手。武艺来说,我自十一岁本县便再无敌手,后来家道中落,我四处流浪奔走,整个大隋北方被我走了个遍,也罕逢敌手,如今将军挑人入演武院,为何不让我去?”
牛进达懊恼道:“我听那士兵如此说话,仔细打量了一番,却见此人身材瘦削,不像是个勇武的。后来一想此人如此自信,想来也不是个没本事的。于是便问他隶属那个营,问清楚之后,我又问那营的别将和校尉,可知道他们手下竟然埋没了一个人才?那别将和校尉皆说不可能,最优秀的士兵已经挑选出来了。”
“我带那自信的士兵去和校尉对质,一见到那士兵,我手下校尉便气的笑了,他对那士兵说你啊你啊,平ri里吹吹牛也就罢了,如此正式的场合你怎么还不知道收敛?”
“可那士兵却说,我武可开疆拓土,文可安邦定国,将军选取贤才,我为什么要埋没自己?”
牛进达微怒道:“我见他说的郑重,还道他是有些真本事的。于是让人在七十步外立了靶子,取硬弓让那士兵shè,连续三箭,只有一件中靶。我以为他紧张,又让人取了长槊让他展露武艺,那一番长槊舞的,模样虽然不差,可偏偏都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让一个江湖骗子耽误了这么多时间,真气死我了。那士兵,看握弓姿势,显然也是练功的,看持槊的姿势,显然也是练过的,可偏偏没一样拿得出手。我气极,使人赶他回去,他却将长槊往旁边一扔振振有词道:我胸中有治世安邦之才,便是周公孔明再生,也比我强不了一二分。”
牛进达恼火的拍了一下身边石阶叹道:“我怎么就又信了那人鬼话?让人取了笔墨来让他写一篇策论。他看着那白纸端详了许久,提笔歪歪斜斜写了三个字,那字丑的当真是我生平仅见。我见他又糊弄我,气的便让人将其叉下去打几军棍,那人竟然还狡辩说,此三字,便是治世良策!”
“他写的什么?”
裴仁基好奇问道。
牛进达怒道:“他自己的名字,居然还信誓旦旦的说,他本人就是治世之人,有大才,何需写什么策论,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只需交给他自然迎刃而解。吹牛的我见过,吹的这么不要脸的当真是第一个。”
“他叫什么名字?”
徐世绩问道。
牛进达看了徐世绩一眼扑哧笑了:“军师你不问我还忘了,此人便是在雷泽一战中投降了的瓦岗寨士兵,据他自己说还是个队正,只是才进瓦岗寨三ri便赶上和咱们燕云寨之间的大战,后来见胜利无望,索xing投降了。”
“呃……”
徐世绩笑了笑道:“原来还是一个妙人。”
“妙?”
牛进达生气道:“我恨不得将他屁股打开了花。”
“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一听说那奇葩竟然原来是瓦岗寨的人,程知节也被勾起了兴趣。他蹲在牛进达身边急切道:“快说快说。”
“他叫侯君集!”
听到牛进达说出这三个字,李闲眼角猛的一挑。
……
……
听到侯君集这三个字的时候李闲恍惚了一下,没来由的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恐惧来。这种恐惧并不是害怕什么人,也解释不清,或许是害怕什么未知的事,他就是这么突然的害怕了一下,似乎一下子想明白了什么事,可那念头只是一闪即逝,很快就消失不见。他想抓住那流星般划过的念头,可却仅仅是抓住了几个名字。
程知节,徐世绩,裴行俨,再加上侯君集……
这些人,怎么就凑在自己麾下?
这是巧合?
李闲仅仅是抓住了这么一个念头,脑子里那灵光一闪却再也看不到摸不着。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心说真是怪了。
不过这个侯君集还是勾起了李闲极大的好奇心,别人自然不知道这侯君集是谁,可李闲知道,大唐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自然不会如牛进达说的这么不堪,可牛进达肯定也不会说谎,李闲由此分析看来自己前世道听途说的那些故事说不得是真的。传说,侯君集自幼习武shè箭,却没有一样练成的。而且他没读过书,几乎不识字,之所以后来能有那么大的成就,全是因为他是个狡猾的家伙,心思灵动,凡事临机而断,聪明的让人害怕。
也就是说,侯君集是个没有什么学问的人,但这个人太机灵,任何事都是临机而动靠着判断来行事。
“此人如今在何处?”
李闲问牛进达道。
“这会儿?”
牛进达失笑道:“这会儿应该在军营帐篷里趴着养屁股呢,我让人打了他十军棍,没有七八天他好不了。”
说道这里,牛进达叹道:“此人倒是个硬气的,挨了十军棍居然一声不吭。”
“带他来见我。”
李闲说完之后就往房间里走去,手里还拎着那一壶老酒。想了想指了指那食盒说道:“让人去将菜再热一热,咱们进去喝酒。”
他走进房中,将酒壶放下后忽然叹了口气,转身对牛进达说道:“告诉侯君集,让他自己走着来见我。”
众人一怔,谁也想不明白李闲这样吩咐的缘故。
……
……
李闲在桌案前坐了下来,若有所思。
达溪长儒也不明白为什么李闲让那只会吹牛的侯君集自己走着来,要知道军法严厉,十军棍,就算是壮汉挨了之后三五ri内也休想下床走路,行刑的士兵若是心慈一些还好,打一个皮开肉绽看起来惨烈的很,其实都皮外伤止了血也就没什么大碍。若是行刑的士兵起了坏心,棍子打下去看起来没什么伤势,却没准打碎了骨头,落下个终生残疾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看了牛进达一眼,牛进达立刻明白过来解释道:“我叮嘱过,不会真的将那侯君集打残了的,他也不过是个小兵而已,我和他较劲做什么。”
“进达的胸襟我知道。”
李闲微微笑了笑道:“没事。”
达溪长儒叹了口气,想了想问道:“和齐郡那边的事谈的怎么样了?”
李闲微微摇头道:“师父您知道的,张须陀也是个死心眼的,让他妥协一次已经很难了,更何况这次我提出的事,换做我是他也不肯答应。这也便是张须陀没有造反的心,只想守护齐鲁两郡,他若是有心自己占据齐聚鲁郡举旗造反,我那提议他更是连考虑都不会考虑。”
“他不是个有反心的人!”
达溪长儒笃定道。
“君子直,可欺之以方。”
李闲无奈的笑了笑道:“这件事还急不来,张须陀这样的人不能逼的太急,不然适得其反,可惜士信回了幽州,秦琼敬重张须陀,不一定会帮咱们说话。就算秦琼肯说些中肯的话,以张须陀那愚忠的个xing,自然也不会理睬。”
徐世绩叹道:“此事若成,如得十万兵。”
李闲笑了笑道:“再等一个月,若是张须陀还不答应,我亲自去齐郡和他谈。”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看了一眼牛进达说道:“今天密谍从河北送来消息,飞虎密谍的人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混进河北窦建德的军中,打听了很久,确实没有人听说刘黑闼去投窦建德了。”
牛进达一怔,苦笑着摇了摇头。
李闲继续说道:“如此看来只有两个可能,其一,刘黑闼因为没能毒死我,他仓皇逃走,恐怕窦建德出卖他所以藏了起来,根本就没有去窦建德军中。其二,或许……窦建德已经杀了他。”
牛进达沉吟了一会儿道:“若是ri后再有相见之ri,我只想问问他,刺我那两刀的时候……他可曾犹豫过?”
正说着,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声音洪亮的喊道:“丙营丙团甲旅新兵侯君集,见过将军!”
众人往门外望去,只见一个看起来极瘦的人颤抖着站在门口。那人也就一米七上下,如今初chun微寒他还穿着一身棉衣,可是看起来依然瘦的好像麻杆一样,垂着头说话倒也看不清脸sè如何。李闲看了他一眼,然后看了看房间外面的庭院中,甬路上,一串血脚印。
“抬起头来。”
李闲眯着眼睛看了看侯君集的长相,发现此人虽然说不上英俊倒也不难看,只是因为太瘦了些,颧骨显得很高。或许是因为疼,他的脸sè很难看,不过即便如此,他依然尽力的让自己站直了身子。
“听说你极轻狂?”
李闲微笑着问道。
“不如此……”
侯君集咬着牙说道:“如何能见到将军?”
第三百四十七章 阿史那去鹄的领地 一
不得不说,阿拉汉是个经验丰富的牧民。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第二天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大风就从东南贴着草原地皮席卷而来。本来阿拉汉还狡猾的没有将自己预计有大风的事告诉那些汉人,他本想趁着明ri狂风大作的时候带着族人逃走的,可谁想到这支规模庞大的汉人骑兵队伍,第二天根本就没有上路。
阿拉汉的帐篷被加固过,所以虽然外面狂风大作,但帐篷依然很牢固绝不会飞到天上去。看样子阿拉汉期盼着的长生天发怒降下来的狂风把那些可恶的汉人吓一跳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因为那些汉人在帐篷中喝着烈酒,吃着手抓肉,有说有笑,看起来惬意的很。
阿拉汉始终认为,人,是要有敬畏之心的。
所有的的草原人都敬畏长生天,长生天代表着至强的力量,是万物的主宰。可是他在那些汉人脸上没有看到敬畏,他们连长生天都不尊重畏惧,他们果然是魔鬼。
没有敬畏之心,就说明他们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没有敬畏之心,就说明他们没有约束自己的灵魂。
所以阿拉汉感觉到了畏惧,因为他通过自己的观察发现,尤其是那个穿一身黑sè长袍的年轻男子,一定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家伙。虽然他看起来笑的很和煦,样子温和漂亮,可是他却可以肯定,在杀人的时候这个家伙一定不会心慈手软。然后,阿拉汉看到了那两个站在他身后两个美貌少女。
两个女子背后都缚着一件东西,阿拉汉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猎人,他的直觉告诉自己,那两件东西肯定是用来杀生的,因为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尊贵的客人,你们要去突厥王庭做什么?”
他忍着不安问道。
罗士信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道:“去讨债。”
“讨债?”
阿拉汉诧异道:“始毕可汗拥有整个草原,怎么会欠债?欠了你们什么?”
“人命。”
罗士信用匕首挑着肉塞进嘴里,他似乎很不习惯没有筷子吃饭。他咀嚼着还带着些腥味的羊肉,用一种很严肃的强调告诉阿拉汉:“始毕可汗欠了我十万条人命,我是来收账的,少一个都不会回去,现在收了一万零七百左右,加上你的部族刚好一万一。”
“不!”
阿拉汉惊恐的解释道:“我们信奉的是最圣洁的白天鹅,不是突厥人的狼神。我们和突厥人完全不同,你不能杀我们,如果你们要去对付突厥人,我愿意为你们带路。”
“他咋咋呼呼的在说什么?”
裴行俨撇了撇嘴道:“是不是还在耍花样?一刀剁了算了。”
很遗憾的事,裴行俨不会说草原蛮语,所以阿拉汉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可他看得懂裴行俨脸上的表情。
“我知道在距离这里三百里左右的正西方,有一个大部族,足有十万人口,那是突厥特勤阿史那去鹄的草场,是最肥美的一块草场,我可以带你们去,只要到了那里,足够你们杀十万人的。”
“你真是个恶魔。”
李闲看着阿拉汉,缓缓摇了摇头道:“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出卖了自己的同胞呢?”
阿拉汉一怔,然后解释道:“突厥人不是我们的同胞。”
李闲走过去笑着拍了拍阿拉汉的肩膀说道:“也不是我的,所以我们应该是朋友。既然是朋友,那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今天会有大风?我听你的族人说,昨夜你就知道今天会有大风了。老阿拉汉啊,你不老实。”
他的脸sè逐渐变得有些冷,一字一句的说道:“希望从现在开始你能变得诚实一些,会看月亮的不止是你。你应该庆幸,我已经屠掉了三个部族,之所以选择让你来带路,是因为你的部族太小了,带几百人走并不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不过你也应该明白,杀几百人,更不是一件麻烦事。”
“我……”
阿拉汉张了张嘴,然后低下头挚诚道:“我记住了。”
……
……
距离阿拉汉的部族正西三百里不足,是阿史那去鹄的领地。作为始毕可汗的表面上看起来最信任的弟弟,阿史那去鹄的草场足够大也足够肥美。上千里方圆都属于他,在这里,他就是绝对的君主。
阿史那去鹄的部族人口确实超过十万,但这次南下,阿史那去鹄带走了绝大部分的突厥狼骑,如今这个部族中留下的兵力不足三千人。
可即便如此,一个拥有最少七万牧民,三千狼骑的大部族也不是李闲和罗士信这一万联军能一口吞的下的。突厥人悍勇,七万牧民中除去老幼妇孺,最少还有一万五千壮年男子,这些牧民跃上马背就是真正的战士,虽然不如训练有素的狼骑jing锐,可他们的shè艺绝不可小觑。
要攻打这样一个强大的部族,总得小心一些才是。
阿拉汉带着李闲的队伍到了距离阿史那去鹄领地三十里外就不敢再往前走,这些年突厥人在草原上的绝对权势让所有部族都为之畏惧。突厥狼骑之强大,没有一个部族可以与之抗衡。
李闲下令队伍暂时停下来休息,李闲麾下的燕云寨jing骑早已换装成了黑甲,若是再配上一条红披风远远的看过去和狼骑相差无几。而罗士信的队伍本来就是狼骑的装扮,混淆视听这种事他们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打阿史那去鹄,动静会不会太大?”
罗士信坐在草地上,皱着眉头说道:“一旦搅进去,如果不能速战速决的话想抽身就难了。而且还会暴露咱们的行迹,如今已经到了突厥人的地盘上,万事都要小心。咱们的目标是突厥王庭,相比来说阿史那去鹄的领地虽然也是条大鱼,可相比之下还是分量轻了些。”
李闲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杀进去,不求全胜,将阿史那去鹄的领地杀一个对穿,能杀多少人杀多少人,能放多大的火放多大的火,能抢多少马抢多少马。”
裴行俨严肃的说道:“大汉时期,霍去病进入草原在匈奴人的后方就是这么干的。”
裴仁基道:“我觉得倒是可行,咱们最初的目的就是将突厥王庭中的留守狼骑引出来,这一路上攻陷几个部族的时候故意留下不少活口,可那些部族的损失突厥人或许并不在意。如果是阿史那去鹄的领地就不一样了,咱们只需杀进去,突厥人必然大怒,到时候突厥王庭的人马一定会出来搜索。只要王庭的人马一出来,咱们就算有机可乘了。”
程知节想了想道:“有道理,阿史那去鹄贵为突厥特勤,他的领地被咱们祸害了,这可是突厥人的奇耻大辱。”
“阿拉汉他们怎么办?”
裴行俨问道。
“放了吧。”
李闲摆了摆手笑道:“阿拉汉带着咱们到了这,他不敢四处张扬,突厥人对叛徒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裴行俨,程知节。”
李闲下令道:“你们二人各率五百轻骑佯攻,将突厥狼骑引出来就好。我和裴仁基带着其余的人马杀进去。”
他看了罗士信一眼道:“你来接应。”
罗士信白了他一眼道:“你当我幽州jing甲只会看着别人厮杀?陆十三!”
陆十三连忙应了一声。
罗士信说道:“你带两千骑接应。”
他转头看着李闲说道:“你我各带人马杀进去,倒是看看谁最快杀穿过去!”
……
……
突厥人不会想到,竟然有一支汉人的骑兵敢深入草原近千里。茫茫的草原历来都是中原军队的噩梦,这里太广袤,太辽阔,贸然杀进来的军队大部分都被草原无情的吞噬掉。
所以,牧民们在天黑前赶着牛羊归来的时候,他们没有发现潜伏在齐腰深草丛中的汉人骑兵,而天黑下来之后,他们还没有入睡,噩梦就来了。
当天sè变得昏暗之后,忽然从部族的两侧传来喊杀声。享受着晚餐的牧民和狼骑纷纷上马,朝着厮杀声传出来的地方赶去支援。
就在这个时候,李闲和罗士信各带三千jing骑,同时从阿史那去鹄领地的东侧杀了进去。两支骑兵齐头并进,就好像两柄尖刀狠狠的刺进了突厥人的身体里。罗士信有心在李闲面前表现,自然不肯落后。
当汉人的轻骑在夜sè中冲进营地的时候,牧民们还以为是自己人的骑兵。
而他们还在诧异的时候,两柄刀子已经狠狠的刺了进来。
李闲受伤之后第一次亲自出手,以他为箭头的骑兵如撕开衣服一样将突厥人的营地狠狠撕开了一道口子,而随着燕云寨jing骑越来杀进去的越多,这口子也就越来越大。
一队数百人的狼骑队伍折返杀了过来,李闲一刀将领头的武士脖子切开,黑刀一旋,又将下一个对手的半边肩膀卸了下来。锋利的黑刀切开突厥狼骑厚实的皮甲,轻而易举的如同切开一块豆腐。
一个用狼牙棒的武士呐喊着冲了过来,才将狼牙棒举起来黑刀已经在他的咽喉一扫而过。一道红线在他的脖子上逐渐放大,紧接着血如喷泉一样喷溅出来。他丢掉手里的铁棒,两只手捂着自己的脖子试图阻止血往外溢,但很显然,他所有的动作都是徒劳的。
燕云寨的jing骑狠狠的撞在那几百狼骑队伍上,很快,那队狼骑就被大队燕云寨的骑兵淹没,而来不及上马的牧民,则在惊恐的奔跑中被人逐个砍翻。
李闲眯着眼睛看着远处最大的那一顶毡帐,将黑刀往前一指。
三千jing骑,随着李闲直接杀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数百里外。
李世民皱眉看着面前被焚毁的部落营地,他喃喃道:“是草
第三百四十八章 阿史那去鹄的领地 二
不得不说,阿拉汉是个经验丰富的牧民。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第二天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大风就从东南贴着草原地皮席卷而来。本来阿拉汉还狡猾的没有将自己预计有大风的事告诉那些汉人,他本想趁着明ri狂风大作的时候带着族人逃走的,可谁想到这支规模庞大的汉人骑兵队伍,第二天根本就没有上路。
阿拉汉的帐篷被加固过,所以虽然外面狂风大作,但帐篷依然很牢固绝不会飞到天上去。看样子阿拉汉期盼着的长生天发怒降下来的狂风把那些可恶的汉人吓一跳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因为那些汉人在帐篷中喝着烈酒,吃着手抓肉,有说有笑,看起来惬意的很。
阿拉汉始终认为,人,是要有敬畏之心的。
所有的的草原人都敬畏长生天,长生天代表着至强的力量,是万物的主宰。可是他在那些汉人脸上没有看到敬畏,他们连长生天都不尊重畏惧,他们果然是魔鬼。
没有敬畏之心,就说明他们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没有敬畏之心,就说明他们没有约束自己的灵魂。
所以阿拉汉感觉到了畏惧,因为他通过自己的观察发现,尤其是那个穿一身黑sè长袍的年轻男子,一定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家伙。虽然他看起来笑的很和煦,样子温和漂亮,可是他却可以肯定,在杀人的时候这个家伙一定不会心慈手软。然后,阿拉汉看到了那两个站在他身后两个美貌少女。
两个女子背后都缚着一件东西,阿拉汉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猎人,他的直觉告诉自己,那两件东西肯定是用来杀生的,因为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尊贵的客人,你们要去突厥王庭做什么?”
他忍着不安问道。
罗士信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道:“去讨债。”
“讨债?”
阿拉汉诧异道:“始毕可汗拥有整个草原,怎么会欠债?欠了你们什么?”
“人命。”
罗士信用匕首挑着肉塞进嘴里,他似乎很不习惯没有筷子吃饭。他咀嚼着还带着些腥味的羊肉,用一种很严肃的强调告诉阿拉汉:“始毕可汗欠了我十万条人命,我是来收账的,少一个都不会回去,现在收了一万零七百左右,加上你的部族刚好一万一。”
“不!”
阿拉汉惊恐的解释道:“我们信奉的是最圣洁的白天鹅,不是突厥人的狼神。我们和突厥人完全不同,你不能杀我们,如果你们要去对付突厥人,我愿意为你们带路。”
“他咋咋呼呼的在说什么?”
裴行俨撇了撇嘴道:“是不是还在耍花样?一刀剁了算了。”
很遗憾的事,裴行俨不会说草原蛮语,所以阿拉汉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可他看得懂裴行俨脸上的表情。
“我知道在距离这里三百里左右的正西方,有一个大部族,足有十万人口,那是突厥特勤阿史那去鹄的草场,是最肥美的一块草场,我可以带你们去,只要到了那里,足够你们杀十万人的。”
“你真是个恶魔。”
李闲看着阿拉汉,缓缓摇了摇头道:“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出卖了自己的同胞呢?”
阿拉汉一怔,然后解释道:“突厥人不是我们的同胞。”
李闲走过去笑着拍了拍阿拉汉的肩膀说道:“也不是我的,所以我们应该是朋友。既然是朋友,那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今天会有大风?我听你的族人说,昨夜你就知道今天会有大风了。老阿拉汉啊,你不老实。”
他的脸sè逐渐变得有些冷,一字一句的说道:“希望从现在开始你能变得诚实一些,会看月亮的不止是你。你应该庆幸,我已经屠掉了三个部族,之所以选择让你来带路,是因为你的部族太小了,带几百人走并不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不过你也应该明白,杀几百人,更不是一件麻烦事。”
“我……”
阿拉汉张了张嘴,然后低下头挚诚道:“我记住了。”
……
……
距离阿拉汉的部族正西三百里不足,是阿史那去鹄的领地。作为始毕可汗的表面上看起来最信任的弟弟,阿史那去鹄的草场足够大也足够肥美。上千里方圆都属于他,在这里,他就是绝对的君主。
阿史那去鹄的部族人口确实超过十万,但这次南下,阿史那去鹄带走了绝大部分的突厥狼骑,如今这个部族中留下的兵力不足三千人。
可即便如此,一个拥有最少七万牧民,三千狼骑的大部族也不是李闲和罗士信这一万联军能一口吞的下的。突厥人悍勇,七万牧民中除去老幼妇孺,最少还有一万五千壮年男子,这些牧民跃上马背就是真正的战士,虽然不如训练有素的狼骑jing锐,可他们的shè艺绝不可小觑。
要攻打这样一个强大的部族,总得小心一些才是。
阿拉汉带着李闲的队伍到了距离阿史那去鹄领地三十里外就不敢再往前走,这些年突厥人在草原上的绝对权势让所有部族都为之畏惧。突厥狼骑之强大,没有一个部族可以与之抗衡。
李闲下令队伍暂时停下来休息,李闲麾下的燕云寨jing骑早已换装成了黑甲,若是再配上一条红披风远远的看过去和狼骑相差无几。而罗士信的队伍本来就是狼骑的装扮,混淆视听这种事他们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打阿史那去鹄,动静会不会太大?”
罗士信坐在草地上,皱着眉头说道:“一旦搅进去,如果不能速战速决的话想抽身就难了。而且还会暴露咱们的行迹,如今已经到了突厥人的地盘上,万事都要小心。咱们的目标是突厥王庭,相比来说阿史那去鹄的领地虽然也是条大鱼,可相比之下还是分量轻了些。”
李闲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杀进去,不求全胜,将阿史那去鹄的领地杀一个对穿,能杀多少人杀多少人,能放多大的火放多大的火,能抢多少马抢多少马。”
裴行俨严肃的说道:“大汉时期,霍去病进入草原在匈奴人的后方就是这么干的。”
裴仁基道:“我觉得倒是可行,咱们最初的目的就是将突厥王庭中的留守狼骑引出来,这一路上攻陷几个部族的时候故意留下不少活口,可那些部族的损失突厥人或许并不在意。如果是阿史那去鹄的领地就不一样了,咱们只需杀进去,突厥人必然大怒,到时候突厥王庭的人马一定会出来搜索。只要王庭的人马一出来,咱们就算有机可乘了。”
程知节想了想道:“有道理,阿史那去鹄贵为突厥特勤,他的领地被咱们祸害了,这可是突厥人的奇耻大辱。”
“阿拉汉他们怎么办?”
裴行俨问道。
“放了吧。”
李闲摆了摆手笑道:“阿拉汉带着咱们到了这,他不敢四处张扬,突厥人对叛徒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裴行俨,程知节。”
李闲下令道:“你们二人各率五百轻骑佯攻,将突厥狼骑引出来就好。我和裴仁基带着其余的人马杀进去。”
他看了罗士信一眼道:“你来接应。”
罗士信白了他一眼道:“你当我幽州jing甲只会看着别人厮杀?陆十三!”
陆十三连忙应了一声。
罗士信说道:“你带两千骑接应。”
他转头看着李闲说道:“你我各带人马杀进去,倒是看看谁最快杀穿过去!”
……
……
突厥人不会想到,竟然有一支汉人的骑兵敢深入草原近千里。茫茫的草原历来都是中原军队的噩梦,这里太广袤,太辽阔,贸然杀进来的军队大部分都被草原无情的吞噬掉。
所以,牧民们在天黑前赶着牛羊归来的时候,他们没有发现潜伏在齐腰深草丛中的汉人骑兵,而天黑下来之后,他们还没有入睡,噩梦就来了。
当天sè变得昏暗之后,忽然从部族的两侧传来喊杀声。享受着晚餐的牧民和狼骑纷纷上马,朝着厮杀声传出来的地方赶去支援。
就在这个时候,李闲和罗士信各带三千jing骑,同时从阿史那去鹄领地的东侧杀了进去。两支骑兵齐头并进,就好像两柄尖刀狠狠的刺进了突厥人的身体里。罗士信有心在李闲面前表现,自然不肯落后。
当汉人的轻骑在夜sè中冲进营地的时候,牧民们还以为是自己人的骑兵。
而他们还在诧异的时候,两柄刀子已经狠狠的刺了进来。
李闲受伤之后第一次亲自出手,以他为箭头的骑兵如撕开衣服一样将突厥人的营地狠狠撕开了一道口子,而随着燕云寨jing骑越来杀进去的越多,这口子也就越来越大。
一队数百人的狼骑队伍折返杀了过来,李闲一刀将领头的武士脖子切开,黑刀一旋,又将下一个对手的半边肩膀卸了下来。锋利的黑刀切开突厥狼骑厚实的皮甲,轻而易举的如同切开一块豆腐。
一个用狼牙棒的武士呐喊着冲了过来,才将狼牙棒举起来黑刀已经在他的咽喉一扫而过。一道红线在他的脖子上逐渐放大,紧接着血如喷泉一样喷溅出来。他丢掉手里的铁棒,两只手捂着自己的脖子试图阻止血往外溢,但很显然,他所有的动作都是徒劳的。
燕云寨的jing骑狠狠的撞在那几百狼骑队伍上,很快,那队狼骑就被大队燕云寨的骑兵淹没,而来不及上马的牧民,则在惊恐的奔跑中被人逐个砍翻。
李闲眯着眼睛看着远处最大的那一顶毡帐,将黑刀往前一指。
三千jing骑,随着李闲直接杀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数百里外。
李世民皱眉看着面前被焚毁的部落营地,他喃喃道:“是草原人内讧?还是有人比咱们先到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阿史那去鹄的领地 三
一个突厥狼骑的百夫长纵马而来,挥刀斩向李闲的咽喉,李闲挥刀向上一磕,当的一声,那弯刀就被磕飞打着旋也不知道落到什么地方去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两马交错之际,李闲探手一抓,抓着那百夫长的衣领将其从马背上提了起来,这时又两个狼骑一左一右杀来,李闲随手那那百夫长夹在腋下,一刀一个将那两个突厥狼骑砍落马下。
数百名仓促组织起来的狼骑组成一个攻击阵型,直对着李闲的人马撞了过来。李闲黑刀一翻,卸掉了一条还握着弯刀的手臂,血液挥洒间,那手臂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没了一条胳膊的狼骑士兵嗷的叫了一声,从李闲的身边冲了过去。
紧跟在李闲身后的亲兵顺势一刀抹在那狼骑的脖子上,横刀本就锋利,借助惯xing,这一刀直接将那人的头颅切了下来。只是没了脑袋的尸体还坐在马背上向前冲了出去,脖子里噗噗的一股一股往外喷着血液。在火把的照耀下,那血雾闪现出一种妖异的颜sè。
被血液刺激出了杀xing的士兵们疯了一样的往前冲,战马的嘶鸣声中,刀与刀相撞擦出来的火星不时闪现。
紧接着杀至李闲面前的狼骑一刀横扫,试图斩断李闲的胳膊。李闲根本没有躲闪,黑刀划出一道乌光,硬碰硬的和那狼骑士兵拼了一刀,两刀相撞,咔的一声那狼骑的弯刀竟然整齐的被李闲斩断!
没有再理此人,李闲身前的敌人已经换成了下一个突厥人。骑兵交锋,如果不能一刀毙敌,绝不能再回头去补一刀,因为两军骑兵高速对冲,任何人都没有时间对同一个人出第二刀,如果只盯着之前的敌人不放,知会被后面迅疾扑过来的敌人一刀斩落。李闲斩断了狼骑的弯刀,顺势一刀横扫,黑刀轻而易举的将刚扑到近前的狼骑胸前皮甲切开,巨大的伤口立刻出现在那突厥人的胸膛上,一尺多长的伤口,肉往两边翻开,血瀑布一样涌了出来。
不去管这人的死活,李闲的下一刀已经jing准的找到后面突厥人的咽喉。这个脖子上围了链甲的突厥人死都没有想到,那黑刀竟然如此锋利。切豆腐一样将他脖子上的链甲铁环切开,然后刀锋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红线。当他冲出去两步之后,脖子上的红线才逐渐放大,他的头颅猛的向后一歪,咔的一声轻响,那头颅居然掉了下来。只是后颈上还连着一层皮肉,血糊糊的脑袋挂在后背上,没有来得及闭上眼睛的他眼神不甘的死去。
一柄狼牙棒砸向李闲,李闲黑刀贴在狼牙棒劈了下去,黑刀在狼牙棒上摩擦,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尖锐声音。刹那之后顺着狼牙棒劈落的黑刀将突厥人紧握着狼牙棒的手掌切了下来,四根手指和半个手掌离开了他的身体,狼牙棒也随即掉了下去。这突厥人被后面紧跟着的李闲亲兵一刀砍在肩膀上,下一秒第二个亲兵再一刀斩在他的额头上,没了半边肩膀,头皮被切下去一层的尸体扑通一声掉在地上,很快就被双方的战马踏成了一滩肉泥。
李闲的黑刀泼出一片血光,只三四分钟便迎着那数百狼骑杀了出去。
冲出来之后李闲拨马站住,手臂一松,夹在腋下那百夫长缓缓的掉了下去,扑通一声掉在地上砸起一片烟尘。
这倒霉的百夫长,竟然被李闲活活勒死在臂弯之中。
李闲停留了片刻,随即将目光再次看向那最高大的毡帐。那里必然是阿史那去鹄的大帐,就算阿史那去鹄不在领地中,但他的家人也一定在。那个在奚人草场上屯兵试图趁着大隋东征高句丽之际南下的家伙,此时一定想不到自己的领地正在被汉人尽情的屠戮着。
此时,见杀入领地中的骑兵竟然朝着特勤大帐冲了过来,守护在大帐四周的武士立刻组成了一道防御线。
“保护可敦!”
二三百名武士悍不畏死的在大帐前面组成了一道人肉城墙,他们虽然在害怕在颤抖,但却没有一个人后退。
突厥人能称雄草原,果然悍勇!
李闲在心中想到,随即猛的一提大黑马的缰绳。
大黑马啾啾的叫了两声,两条后腿骤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度猛的在地上蹬了一下。在那些突厥人惊恐的视线中,李闲骑着大黑马从他们的头顶跃了过去。
刷的一声,李闲一刀将那巨大毡帐的帘子斩落,然后纵马冲了进去,帐篷里立刻响起一个女人惊恐至极的尖叫声。于此同时,刷啦一下子,毡帐的另一侧被人劈开一道口子,然后就看到持了一条滴血长槊的罗士信催马冲了进来。
尖叫着的女子穿着华丽的衣服,头顶上带着一顶银冠,她手里拉着一个十二三岁的突厥少年惊恐的往后退,却被罗士信挡住了退路。
“隋人?”
那女子紧紧的将孩子抱在怀里,脸sè惨白的看着李闲难掩紧张恐惧的问道。
听她的汉语竟然没有一点异域口音,李闲也微微诧异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就明白过来,阿史那去鹄的妻子竟然也是一个汉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大隋皇室出身,即便不是,也是出自大隋某一个世家。
突厥与大隋时有联姻,有不少突厥王室贵族都会娶一个汉人女子为妻,在他们看来,这是一种荣耀的象征。
李闲看着那女子,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是何人?”
穿着华美衣衫的女子揽着男孩向后退,后背顶在了桌案上才停了下来。或许身后有些依靠,她心里觉得踏实了一些。华服女子缓缓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微微昂起下颌对李闲说道:“我是阿史那去鹄的妻子。”
“你是汉人?”
李闲问道。
那女子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我现在是突厥阿史那去鹄部的可敦。”
罗士信怒道:“你连自己的祖宗都忘了吗,那还留你何用!”
正要挺槊将其刺死,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疯狂的喊杀之声:“救可敦!”
“救可敦!”
“杀退那些隋人,救出可敦!”
那女子脸sè逐渐平复下来,看着李闲认真的说道:“我是个隋人不假,我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姓氏和祖先。可大隋皇帝将我嫁给了阿史那去鹄,我已经是他的妻子了,这是我们的孩子阿史那卜托,他已经十二岁了。你们来自我的家乡,是我的亲人,见到你们我心里很开心,可是你们此时却在屠杀我的子民,所以我请你们离开!”
“那你知不知道!阿史那去鹄这会带着人正在你的家乡屠杀你的同胞!大隋的皇帝也被突厥人围困在了雁门关!”
罗士信暴怒问道,
“我知道!”
阿史那去鹄的妻子凄然道:“可我有什么办法?我已经嫁入草原十四年了。”
“隋人!从我的家里滚出去!”
那突厥少年阿史那卜托忽然尖声喊道。
罗士信调转槊锋用槊杆敲在少年的后脑上,那少年闷哼一声随即昏了过去。
“没工夫耽搁!”
他看着李闲说道。
“都绑了带走!”
李闲指了指阿史那去鹄的妻子下令道。
可敦被那些该死的隋人抓走了,这让整个阿史那去鹄的领地都变得狂躁起来。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突厥人在反应过来之后疯了一样的往大帐方向冲了过去,在他们看来,可敦被人擒住这是一种让他们无法接受的耻辱。可敦是一个漂亮温柔的女人,她就好像月亮一样高贵,是每一个阿史那去鹄部突厥人心中的女神。
可是那些隋人,竟然敢将可敦抓走!
本来被杀了个对穿并且被点燃了的营地已经足够混乱,此时听说可敦被擒,这营地中的混乱更是上升了到了近乎于爆炸的地步。有人绝望的哀嚎,有人跪在地上祈求长生天惩罚那些隋人,有人抓起武器疯狂的往大帐的方向冲,有人扑到在地上痛哭流涕。受了惊的羊群在营地中乱窜,还有数不清的战马惊慌的奔逃着。
燕云寨的jing骑和幽州jing骑分作两队在将营地杀了一个通透,被裴行俨和程知节引诱出营地的狼骑惊慌失措的回来救援,却被裴行俨和程知节在后面好一顿追杀。到处都在杀人,到处都在放火,整个营地乱腾腾的好像人间地狱。
到了后来,突厥人的狼骑在左右来回奔波中被汉人骑兵几乎斩尽,从营地东侧杀进来的汉人骑兵从西面杀了出去,得到李闲命令的骑兵没有就此收手,而是划出一道漂亮的大弧线后再次杀进营地。
随着呜呜的号角声,这次骑兵们分成几百人一队齐头并进,耙子清理落叶一样自西向东将突厥人的营地再次梳理了一遍,彻底被杀散了的突厥人放弃了抵抗,嗷嗷的叫着狼狈飞奔,只是将后背交给了敌人,他们又能跑出去多远呢?
反抗最强烈的地方,便是那座大帐的四周。牧民们挥舞着弯刀奋力的向大帐方向冲,试图将可敦从隋人手里救回来。
李闲的亲兵手脚麻利的将阿史那去鹄的妻子和儿子绑了放在马背上,然后跟随在李闲和罗士信后面杀了出去。
从突袭开始到结束,只用了不到三个小时。
李闲下令亲兵吹角收兵,各小队骑兵迅速的集结起来从突厥人营地中杀了出去。负责接应的裴仁基和陆十三带着人马将追出来的突厥人杀散,将阿史那去鹄的领地烧成了一片火海的骑兵迅速的脱离出去。
带着抢来的上万匹战马,只损失了不足五百人的汉人骑兵龙卷风一样,卷走了阿史那去鹄部的可敦,卷走了大量的草原好马,卷走了无数突厥人的生命后消失在茫茫的夜sè中。
“快!”
看着狼狈不堪的营地,有突厥官员大声的呼喊着:“去王庭报信!请大可敦派狼骑来围剿那些该死的隋人!”
滔天的火光中,阿史那去鹄的营地几乎被烧了个jing光。损失了上万匹战马,三千多狼骑几乎被杀绝,死伤的牧民更是数不胜数!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可敦也被那些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隋人劫走,甚至特勤唯一的儿子也被隋人抓去了,这是奇耻大辱,是整个突厥部族的耻辱!
几天后,阿史那去鹄的营地被隋人的骑兵攻破洗劫的消息传到了突厥王庭。在王庭主事的,正是突厥始毕可汗的妻子。
她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陷入沉思,一个人坐在奢华的大帐中怔怔出神。
她是始毕可汗的正妻,她是整个突厥部族的大可敦。在始毕可汗远征大隋的时候,突厥人都将尊奉她的命令。
她的丈夫带着几十万草原勇士,带着雄心壮志南下,已经几近腐朽了的大隋挡不住他丈夫的铁蹄,而前些ri子传回来的消息说,她的丈夫如今将大隋的皇帝困在了雁门关,但她却提不起几分高兴来。
第三百五十章 阿史那去鹄的领地 四
第三百五十章阿史那去鹄的领地
阿是那次沥干看着面前匍匐在毡毯上的三个年轻貌美的女奴,他晃动着银制酒杯中的烈酒眼神迷离。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这三个女奴是博贴塔晚饭后亲自领过来的,据说都是铁勒部贵族的女儿,是阿史那去鹄去年向北扩张领地的时候抢回来的,她们三个今晚特意来伺候尊贵的叶护,这三个女奴不但年轻美丽,而且都有纯正的铁勒贵族血统,这让阿是那次沥干的小腹里一股热火越烧越旺。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到其中一个女奴身前蹲下来,用手指勾起那女奴的下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尊贵的叶护,我已经忘记自己的名字了。”
美丽的女奴抬起头看着阿是那次沥干妩媚的笑了笑:“我只是您的奴隶。”
“哈哈!”
阿是那次沥干得意的笑了起来,他站起来伸出左脚说道:“我的皮靴沾了灰。”
美丽的女奴立刻匍匐在他的脚边,吐出粉红sè的舌头一点一点的舔着阿是那次沥干的皮靴,她丰满圆润的臀部高高翘起,这个姿势更显得她的腰肢格外的纤细。阿是那次沥干微笑着看着那女奴认真的舔着自己的靴子,他缓缓的将银杯中的酒浆淋在她的后背上。感受到了酒浆的温度,那女奴**的呻吟了一声。
阿是那次沥干再也忍受不住,一把将那女奴拎起来,女奴娇美的脸yin-荡的眼神,还有脸颊上沾染了那一点灰尘都让他觉得充满了诱惑。
哧啦一声,阿是那次沥干撕开女奴的衣服,然后一把攥住她胸前的一个饱满柔软的山峰疯狂的揉-搓起来。女奴被他揉的疼的叫起来,可是她知道自己在这位尊贵的叶护面前,地位或许还不如一只绵羊,所以她尽量让自己叫得动听一些。
这种叫声无疑刺激了阿是那次沥干的兽xing,他猛的将女奴推到在地。然后脱下自己的衣服,将那女奴翻转过来狗一样趴在地上,他一把将她的裙子撕开,抱着她的臀部从后面粗暴的挺了进去,没有一点温柔的前-戏,这种粗暴的方式让女奴感到了一种撕裂般的疼。可即便是这样,作为奴隶,她也只能承受而不敢有丝毫的表现。
阿是那次沥干疯狂的撞击着女奴雪白的臀部,啪啪啪的声音在大帐中显得格外清晰。
其他两个女奴互相看了看,然后缓缓的将自己身上的衣衫褪去,赤-身-裸-体的走到阿是那次沥干的面前不远处,两个人开始跳起能勾动男人最原始yu望的舞蹈。
她们都经受过训练,知道如何挑逗男人。
看着那妙曼yin-靡的舞姿,阿是那次沥干变得更加癫狂起来。
而与此同时,在阿史那蒙目的大帐里,也在上演着几乎相同的戏码。
博贴塔站在草地上,看着阿是那次沥干帐篷里摇曳的灯火叹了口气。他想起已经被隋人抓走了二十天的可敦,还有阿史那卜托,他的心里就充满了焦急和不安。可是,阿史那去鹄部族中能调动的武士几乎都派了出去,去搜寻那支隋人骑兵,如果没有王庭的帮助,他知道只怕永远也无法抢回可敦和特勤的儿子。
他如今能做的,就是尽力的去满足那两个王庭派来的叶护。
如果让他们两个开心的话,说不定他们明天一早就带兵向北去追击那支隋人的骑兵了。
博贴塔又想起自己离开王庭前大可敦的话,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叹。
傻子也不会在同一块石头上绊倒两次。
如果各部族能够团结一致,那么突厥将天下无敌。
博贴塔叹着气,心说如果特勤知道了领地被人攻破,可敦被人劫走的话,只怕会勃然大怒吧。
他再次将视线看向阿是那次沥干的帐篷,还能听到从帐篷中传出来的叫声。他在心中说道,希望能让两位叶护感觉满意。希望明天是个风和ri丽的好天气,希望明天一早狼骑就会向北去剿杀隋人。
他转过身,走向自己的帐篷。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他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有闷雷的声音贴着地面传了过来,对于博贴塔来说这声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那是战马踏地的声音,那是大群骑兵来袭的声音!
阿是那次沥干慌慌张张的穿上衣服冲出来的时候,营地中已经有不少地方着起了大火,有不少帐篷被人点燃,火光摇晃中,他看到远处有身穿了黑甲的骑兵来回冲杀,而还没有来得及上马的狼骑被一个又一个的砍翻在地。
他的第一反应是阿史那去鹄部的人造反了。
因为他看到杀人的是突厥狼骑,而被杀的则是自己带来的狼骑。
一样的黑甲,一样的红披风。
当他看到博贴塔慌乱惊恐的跑过来的时候,他愤怒的一脚将其踹倒在地:“博贴塔!你想造反吗!”
“叶护!”
博贴塔爬起来跪在地上颤抖着说道:“是隋人!隋人又来了!”
“不可能!”
阿史那蒙目也冲了出来,怒视着博贴塔喊道:“你不是说过,隋人的骑兵在千里之外袭击了一个部落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从千里之外回到这里!”
“是隋人!”
阿是那次沥干瞪大了眼睛看着远处的厮杀场面颤声道:“咱们的人,不会用槊!”
是的,那是如林般的长槊。
是的,那槊锋上带着无尽的杀意。
三天前,李闲和罗士信的九千骑兵还在千里之外屠灭了一个草原部族。但是他们却用了两ri两夜急行军千里,在天黑之前就回到了阿史那去鹄的领地三十里之外。短暂的休整了几个小时之后,李闲和罗士信带着杀气腾腾的骑兵再次杀进了这片二十天前他们刚刚蹂躏过一次的营地。
博贴塔悲哀的发现,不是傻子,也会在同一块石头上绊倒两次。
同样的深夜,同样的敌人,同样的如鬼魅般而来,那些隋人骑兵好像恶魔一样,骤然从地下钻了出来,用他们手里的长槊收割着一条又一条生命。到处都是凄厉的呼喊声,到处都是在逃命的突厥人。
“来人!”
阿是那次沥干疯了一样的大喊着:“牵我的马来!所有人,不许慌乱,跟着我,杀过去!”
刚才被他摧残的那美丽女奴如今抱在一起缩在帐篷里瑟瑟发抖,她们还没有穿上衣服,抱在一起的三个女奴,就好像三头挤在一起取暖的小白羊。阿是那次沥干冲进大帐,红着眼大喊:“给我穿上铠甲!”
那三个女奴慌慌张张的爬过来,手忙脚乱的给他将甲胄披挂上。
阿是那次沥干一脚将那个舔-他皮靴的女奴踹开,抓起桌案上的弯刀再次冲了出去。亲兵已经将他的战马牵了过来,他的万人队在睡梦中遭到突袭,如今仓促聚集起来的人不足一千人。
“阿史那蒙目!”
阿是那次沥干大喊道:“你去召集人马,我挡着那些隋人!”
“你要小心!”
阿史那蒙目大喊道。
“苍狼的子孙,无所畏惧!”
阿是那次沥干咆哮了一声,然后带着不足一千人的狼骑朝着火光最耀眼的地方杀了过去。
罗士信带着三千骑兵已经从东到西将阿史那去鹄的营地杀了一个对穿,直到这个时候那些狼狈不堪的狼骑还有的人没有找到自己的皮甲和兵器。罗士信看着那些被吓破了胆子四处乱跑的突厥人哈哈大笑,以长槊向前一指大喊道:“幽州儿郎!敢不敢再随我杀一遍!”
“向前!”
“向前!”
“向前!”
三千jing骑爆发出一阵震耳的呼喊。
“虎贲!”
罗士信大喝一声,催马向前冲了出去。
“幽州虎贲!”
幽州jing骑整齐的跟着喊了一声,然后将手中的马槊齐刷刷的放低,钢铁丛林一样的槊锋再一次指向了突厥人的营地,然后骑兵开始加速,跟在罗士信后面,三千jing骑如一个整体,带着滔天的杀气再次冲进了突厥人群中。
罗士信一槊将挡在面前的狼骑士兵挑飞,下一秒,长槊已经毒龙一般找到了一个突厥人的咽喉。三尺长的槊锋轻而易举的将那突厥人的咽喉切开,在那人还没有扑倒在地的时候,罗士信的长槊已经将第三个人的身体戳穿。他猛的将长槊举起来,弹xing极好的槊杆弯曲后突然间绷直,挂在槊锋上的尸体立刻被弹了出去远远的落在地上。
罗士信正杀的畅快间,忽然看见远处有一队狼骑朝着自己这边迅疾的冲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颇为彪悍的狼骑将领,看他身上jing致的铁甲就知道此人的身份一定不低。罗士信叫了一声来得好,然后将长槊指向那支狼骑队伍。
“虎贲!”
随着他的喊声,三千jing骑整齐划一的喊声响彻云际。
“天下无双!”
罗士信迎着那人杀了过去,对面而来的正是阿是那次沥干。眼见着自己的队伍已经彻底溃败,阿是那次沥干的眼睛都变得赤红。他如一头狂暴的野狼,嗷嗷的叫着挥舞弯刀冲向迎面而来的隋人骑兵。
罗士信一槊刺向阿是那次沥干,久经战阵的突厥人闪身避开,然后顺着槊杆一刀斩向罗士信的手臂,罗士信眼前一亮,碰到一个硬手让他变得更加兴奋起来。他将长槊一拨挡开弯刀,然后顺势以槊杆砸向阿是那次沥干的后背。
阿是那次沥干伏在马背上躲过这一槊,两个人的战马交错而过。
双方的骑兵在疯狂的厮杀中穿越了彼此的队伍,然后随着各自的主将兜了一个大弧线再次杀了过去。罗士信的兵多,而且已经杀出了士气,这一个回合后阿是那次沥干的狼骑就被杀死了超过三分之一。
阿是那次沥干觉得这是突厥狼骑的耻辱,在正面战场上,狼骑几乎从来没有被敌人的骑兵击败过,可是今天,这种骄傲被敌人杀的荡然无存。
他嗷的叫了一声,挥舞着弯刀带着五百多狼骑再次发动了冲锋。
罗士信冷笑一声,催动坐下战马迎着他冲了过去。眼看着就要和阿是那次沥干再次交锋,罗士信竟然将马槊挂在了得胜勾上。阿是那次沥干一刀砍向罗士信的咽喉,罗士信侧身让过弯刀猛的一探手抓住阿是那次沥干身后的袢甲绦。
他竟然一把将魁梧的阿是那次沥干从马背上提了起来,在这个时候,他的亲兵们迅速上前,挡住了后面突厥狼骑的攻势,罗士信减慢战马的速度,然后将阿是那次沥干单臂高高举起,猛的的往下一砸!
“死!”
罗士信一声暴喝。
在将阿是那次沥干砸下来的同时,他的膝盖猛的的往上一顶。
咔嚓一声,堂堂突厥叶护阿是那次沥干竟然被罗士信拦腰折断!
第三百五十六章 你知道理由吗?
第三百五十六章你知道理由吗?
吃过晚饭后李闲没有如往常一样看一会儿书,或是去找程知节他们聊一聊,而是洗了澡,换了一身合身的衣服,然后早早的躺在船上休息,心中有事的时候总是很难入睡,但多年逃亡的生涯让李闲知道什么才是最彻底的休息。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他居然真的睡着了,而且睡的很香甜。
一个半时辰之后,他就如同被闹钟叫醒一样,睁开眼,然后伸了个懒腰坐起来。起身后他让人送进来一些事物,还有一壶酒。只是他吃的很少,酒也只喝了一杯。在桌案边静坐了半个小时之后,他在大帐的地上连续做了一百个俯卧撑,打了一套拳。感觉经脉已经舒展开,他将自己的黑刀摘下来放在桌案上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他坐下来,打开一册书卷静静的看了起来。
五分钟之后,大帐的帘子一动一道黑影迅速的闪了进来。那人背后负着一柄直刀,并不是这些年他一直在用的弯刀。这个人的身形修长而健硕,一身合体的黑衣显得他十分挺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信,他并没有蒙住自己的脸。他看着安静坐在椅子上看书的少年,眼神中有些异样的神采一闪即逝。
他缓步走到一张胡凳边坐下来,将背后的直刀摘下来放在自己的膝头。
“我没想到,竟然会是你。”
那人看着李闲很严肃认真的说道。
“我却想到了,一定是你。”
李闲放下手里的书卷,微笑着看着那人。
“摩会是个小心谨慎的人,虽然鄂力发宣称是突厥可汗的旨意,但摩会一定会怀疑其中有没有谎言,所以在做出最后的决定之前,他一定要弄清楚,突厥人到底是如何打算的。而整个契丹何大何部中,有能力潜入我大营中的,也就只有你了,所以,你的到来我一点儿也没觉得意外。”
“你知道我会来,但你凭什么肯定我一定会进你的大帐?”
答郎长虹问道。
李闲笑了笑,指了指大帐上一个微不可查的细小裂缝说道:“你看到大帐中的人是我,自然会进来。”
答郎长虹点了点头道:“所以你做好了准备我早就到了,在你起床的时候就到了,我看着你吃了东西,喝了半杯酒,然后做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动作。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想让你的血脉变得畅通,这样出手的时候就不会有一旦滞碍。可以说,几年没见,你的进步很大。”
“是吗?”
李闲表情有些懊恼的说道:“如此说来,我起床的稍微晚了些。”
答郎长虹看着李闲问道:“我不知道你凭什么以为靠你自己能挡得住我,你明明已经猜到了我会来,为什么不在外面设置伏兵,而是打算自己面对我?是你自信,还是自大?”
不等李闲回答,他忽然语气一转问道:“青青还好吗?”
李闲点了点头道:“很好,非常好。我很高兴,你还能想起你的女儿。”
听到这句话,答郎长虹脸sè猛的一变,他的眼神中有一股杀意不可抑制的冒了出来,只是很快,他就将自己的情绪压制了下去。他自嘲的笑了笑,沉默了一会儿后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青青是我的女儿的?”
李闲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说道:“我还知道,她不是陈婉蓉生的。”
答郎长虹的手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然后看着李闲认真的问道:“给我答案,我今晚不杀你。”
李闲轻松的笑了笑道:“给你答案,并不是因为我怕了你,而是因为想告诉你,这世间没有什么事能瞒得住人。青青有草原人的血统,她的样貌可以证明。但是,有件事你或许不知道,如果丈夫是草原人,妻子是汉人,那么生出来的孩子和妻子是草原人,丈夫是汉人生出来的孩子还是有区别的。而且我还知道,你一定是用强迫的手段占有了摩会的妻子。原因很简单,因为摩会睡了陈婉蓉。”
这话有些拗口,但李闲知道答郎长虹明白。
“什么不同?”
答郎长虹忍着怒意声音yin冷的问道。
“你先回答,青青是不是你和摩会前一个妻子的女儿。”
“是!”
答郎长虹回答的很干脆。
李闲开心的笑了起来,然后用一种很令人愤怒的语气说道:“其实我只是猜的,至于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同,我又不是研究这个的我怎么会知道?刚才的话只不过是我在胡诌,为的就是让你好奇,然后亲口承认。”
“你让我承认这个有什么用?”
答郎长虹皱起眉头,杀意再一次溢了出来。
“自然有用啊。”
李闲温和的说道:“这样我杀陈婉蓉,就不会有什么负疚。”
“你在逼我杀你?”
答郎长虹语气越发寒冷的说道。
李闲的脸sè依然很平静,语气依然很温和,笑容依然很亲切:“如果你先动手想杀我,那么我杀你的时候,也会少一些负疚,将来跟青青解释起来也容易些。”
“你觉得你能杀了我?”
答郎长虹不屑的看着李闲问道。
李闲没有回答答郎长虹的话,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答郎长虹反问道:“你觉得你敢杀了我?”
他看着答郎长虹,想了想极认真无耻的说道:“如果用中原人的习惯来看,你是青青的父亲,我是青青的丈夫,当然,我还没有碰过她,但毫无疑问的是,她必然是我的女人。那么,咱们两个的关系是不是很微妙?”
“无耻!”
答郎长虹微怒道:“你想用这样的借口来威胁我,不觉得自己太幼稚可笑了些?我若是想杀你,难道还需要在意青青怎么想?我杀了你之后,自然会再为她寻一个可靠的男人。”
“唉”
李闲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世人皆说,老丈人和姑爷是世间最相敬的一对显然是错的。还是说,我的运气比别人都要差一些?”
“你的运气已经很好了,因为当年在青牛湖边我没有杀你。”
“需要我说谢谢吗?”
李闲笑着问道。
答郎长虹没理会李闲戏谑的话,而是用严肃的语气说道:“立刻退兵,离开契丹人的草场,我不杀你。你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保证你会死的很痛快简单。而且,我有把握,杀了之后你的侍卫绝不会发现你已经死了。”
“你当我傻的吗?”
李闲懊恼道:“难道我不会喊?这又不是什么荒山野岭,我也不是黄花大闺女,你更不是什么劫sè的歹人,所以不可能会出现喊破喉咙也没人理的那种场面。就算打不过你,难道我就不会喊救命?”
“我真不知道青青看上了你什么。”
答郎长虹看着李闲说道:“我找不出这个世界上比你更无耻的人。”
“你这是什么道理!”
李闲恼火的说道:“在你看来,难道你要杀我,我自己把脖子伸过去让你砍,然后还要问你这样伸着脖子的姿势你是不是满意,这样我就不无耻了?你要杀我,我不许喊,不许逃,不许反抗,就是不无耻了?”
答郎长虹怔住,想了想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
李闲嗯了一声道:“嗯,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你到底退兵还是不退?”
“不退。”
李闲这次回答的干脆直接,倒是让答郎长虹再次诧异了一下。
“你不怕死?”
李闲立刻摇了摇头道:“怕死,自然是怕死的,我还没和青青生十个八个宝宝,所以肯定是怕的。哎呀”
李闲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叶怀袖已经有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应该叫青青小娘,那么叶怀袖应该叫你什么?这还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我记得以前她是叫你大哥的对吧,那你岂不是占了便宜,涨了一辈?”
“找死!”
答郎长虹猛的站起来,向前踏出了一步。
气势逼人!
叶怀袖在不久之前很认真严肃的说过,别给答郎长虹出刀的机会,她很笃定的告诉李闲,答郎长虹比文刖还要可怕。叶怀袖是和文刖交过手的,所以她知道文刖的刀有多可怕。但她更了解答郎长虹,所以李闲确定,答郎长虹确实比文刖还要厉害一些,虽然他没有和答郎长虹真正意义上交过手,但是他相信叶怀袖。
叶怀袖说,不要让答郎长虹出刀。
按理说李闲应该记住这句话,然后想尽一切办法不让答郎长虹出刀才对。可事实是,答郎长虹出了刀,而李闲根本就没有阻止他。
出了刀的答郎长虹往前跨了一步,没有盯着李闲,而是盯着李闲面前桌案上的那柄黑sè的直刀。
“陨铁打造的刀,今天我要拿回去。”
答郎长虹肃然道。
李闲摇了摇头认真和气的说道:“放你-妈的屁。”
答郎长虹大怒,一刀斩向李闲的脖子。如果文刖的出刀带着一股绝对的霸气,那么答郎长虹的刀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快,快到了极致。李闲的手才伸出去摸向桌案上的黑刀,答郎长虹的刀立刻一变,斩向李闲的手臂,快的无与伦比。
他的直刀很普通,所以他忌讳李闲的黑刀。
李闲没时间抓起自己的黑sè直刀,但他却变戏法似的从桌子下面抽出来一柄古剑。
巨阙
当的一声,李闲剑斩在答郎长虹的刀上,刀应声而断,只一个恍惚间,李闲一剑逼退答郎长虹,然后向后退了两步,下一秒,答郎长虹已经顺势抓起了桌案上的黑sè直刀。
握住黑刀的时候,答郎长虹的眉头忽然皱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看,刀柄上有一个很细小的尖刺。
“刀柄上怎么有刺?”
答郎长虹下意识的喃喃道。
李闲骄傲的笑了笑道:“我沾上去的。”
答郎长虹往前跨步出刀,但是脚步却突然踉跄了一下。他脸sè猛然一变,然后向后退了出去。
“有毒?”
他的脸sè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李闲点头道:“回头我得好好洗洗,朱颜红啊,据说一滴能毒死一头巨龙,你觉得可信吗?也不知道会不会买到假货噢,对了,这药是我自己配的,不是买的。”
他笑着笑着,忽然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极认真的问道:“答郎长虹,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吗?不惜让青青伤心也要杀了你,你知道理由吗?”
第三百五十八章 准备接受惩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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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怀袖说的无法改变,也不知道是无法改变巨阙古剑,还是无法改变答朗长虹已死的事。她的脸上看不出有多少悲伤,甚至还能和李闲说上一句语带双关的话,所以给人的感觉是,叶怀袖没有什么和往常不一样的地方。
但是李闲知道,她今天不一样。
杀答朗长虹,是李闲必须要做的事。抛开答朗长虹和叶怀袖之前的关系不说,抛开答朗长虹对欧思青青这些年的照顾不说,只为了一件事李闲也必须杀了答朗长虹。和女人无关,关乎到他今后很大很大的一个布局。关乎契丹部落,关乎摩会,关乎陈婉容,所以答朗长虹必须死。
这个布局之大,超乎想象。
更何况,答朗长虹还和叶怀袖有过一段过往。作为一个自私的男人,李闲不可能容忍答朗长虹活下去。而叶怀袖是不是会悲伤,会落泪,李闲知道自己不需要去安慰什么。他杀了答朗长虹,再回头去安慰叶怀袖,无论如何都有些虚伪。
李闲知道自己不是个君子,有的时候也确实很虚伪自私。可是在自己女人的事情上,李闲绝不会忍耐什么。
叶怀袖需要多久才能恢复过来,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不哭,不闹,不悲伤,不落泪,甚至面不改sè,是因为她知道哭闹,悲伤,呼喊,这些发泄都无法改变什么。从她跟着李闲那天开始,她其实就已经知道了今天的事必然会发生。李闲是一个容不得她心里有别的男人的男人,他在她心里抹除另一个男人的同时,也会想方设法的在现实中抹杀去那个男人。
无论是在世界上,还是在叶怀袖心里,李闲都不允许这个男人存在。
叶怀袖不发泄,是因为她的理智。
从她跟着李闲的那天开始,她就一直在害怕,害怕这一天的到来,她也一直在说服自己做好迎接这一天的准备。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了,她还是做不到释怀。虽然在草原上与答朗长虹的那一次长谈后,叶怀袖豁然开朗,知道自己不过是答朗长虹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可是被利用了那么多年,她如何能做到心如止水?
答朗长虹的尸体被鄂力发带着人抬走,走的很急,急到叶怀袖想回头看一眼的时候,那具尸体已经消失在视线中。
李闲自始至终没有解释过一个字,因为他和叶怀袖其实是一个类型的人。冷静理智到了极致,冷静理智到近乎妖孽。或许很多人会羡慕这种理智,因为理智可以让人无悲无喜。可是只有理智的人自己知道,他们心中或许更加纠结不安甚至惶恐。
叶怀袖将古剑巨阙递给青鸢,然后语气认真的告诉李闲:“巨阙是这世间最完美的兵器之一,无法让其更加完美。如果将它融了,就算是变成了一柄刀的样子,那它也不过是一件凡品,剑的结构已经改变,再想如初般锋利是绝无可能的。”
李闲其实知道这一点,他也不知道自己问出那句话到底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了大帐,一个坐在床榻上,一个坐在椅子上,久久无语。
“我能不能哭?”
坐了很久,叶怀袖看着李闲问道。
“哭吧。”
李闲笑了笑道:“现在连我都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何况是你?”
叶怀袖走到李闲身边,就在地上坐下来,下颌抵在李闲的膝盖上,两只手抱着李闲的腿,闭上眼,无声落泪。
李闲的手摩挲着叶怀袖顺滑的长发,一言不发。
两个人就这样坐了一夜,她肿了眼睛,他湿了衣衫。
第二天太阳刚升起的时候,叶怀袖缓缓的起身,歉然的对李闲笑了笑道:“今天你还要出征,是我太任xing了些,你应该好好休息。”
李闲看着叶怀袖的眼睛,伸出手捧着她的下颌认真说道:“你不要让自己压抑的如此辛苦好不好?你明明想大哭,声嘶力竭的哭,明明想发泄,为什么强迫自己忍的如此辛苦?我等了你一夜,你却没有这样做,所以我有些伤心。因为一个女人,如果在她丈夫面前还要隐藏自己的感受,那么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这个女人的心里,丈夫的地位并不如何重要。第二,是他的丈夫无能,承受不起妻子的发泄。”
“丈夫和妻子?”
叶怀袖看着李闲的眼睛重复了一遍,然后泪水再次无声的滑落。
“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
李闲郑重的说道。
叶怀袖没有在说话,而是忽然一口咬在李闲的胳膊上,咬的那么用力,那么狠。李闲微微皱起眉头,仔仔细细的感受着自己胳膊上传来的疼痛。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他胳膊上有多疼,叶怀袖的心里便有多疼。当她的唇齿离开他胳膊的时候,胳膊上多了一圈深深的印记,隐隐有血丝渗出。
叶怀袖抚摸着李闲胳膊上的印记,没有问他疼不疼。
“我很疼。”
她说。
李闲点了点头,然后认真的对她说道:“可以疼几天,但绝不可以疼一辈子。”
她咬了他,可是她却说自己很疼。
他知道她很疼,因为他胳膊上真的很疼。
答朗长虹死了,李闲被叶怀袖咬了一口。但太阳还是照常升起,新的一天还是一点不迟的来了。阳光还没有驱散晨雾的时候,大营中的角声就呜呜的吹响,然后效忠于李闲的狼骑开始集结。贴力格和柯察沁的两个万人队已经早早的吃过了饭,休整了一会儿后成队列缓缓的开出了营地。
除了贴力格和柯察沁的两个万人队之外,还有程知节亲自率领的两千燕云寨jing骑随同一起出发。只是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不是他,而是鄂力发,在鄂力发的身后,则是一辆没有车厢的马车,上面载着一具已经僵硬冰冷的尸体。
罗士信亲自率领三千幽州jing骑出营地,绕向何大何部的另一侧。如果战争开始的话,他的队伍将在契丹人的背后攻出致命一击。
草原人各部族对于突厥人都有着一种无法抗拒的恐惧,在突厥人统治草原的这些年,他们用铁血的杀戮奠定了绝对的霸权地位,如果有人表现出了对突厥人的不敬,那么突厥人就会派出狼骑用弯刀告诉不敬的人,不敬的下场只有一个。
整整两个万人队的狼骑,其中柯查沁的人马是阿史那次沥干和阿史那蒙目两个万人队残余的兵力重新整合在一起的。贴力格的狼骑队伍,则是阿史那去鹄的部落中挑选出来的人马组成。
这两个万人队是东进过程中战功最大的队伍,在一次有一次的胜利中,这两个万人队已经得到了李闲的承诺,他们不再是奴隶,而是恢复了尊贵的狼骑身份。对于奴隶来说,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好的事情了。因为草原人的固有习惯,他们战败,所以他们成为了奴隶。而李闲作为他们的主人,重新给了他们ziyou的权利。
或许在中原人看来这是一件很荒谬的事,因为中原汉人强调的是尊严。
只是尊严有的时候,表现的方式有些不同罢了。
作为这次战争的指挥者,程知节心中却没有一丝担忧。
因为以两万狼骑的战力,对付一个千疮百孔的契丹何大何部就是以石击卵。在鄂力发去见摩会之前,何大何部如今的状况已经查的仔仔细细。
大军在距离契丹何大何部营地三里外停了下来,然后鄂力发带着二百狼骑,押送着马车缓缓驶向对面的军阵。契丹人一直盯着李闲大营那边的动静,早晨突厥狼骑集结的时候契丹人的斥候就急急忙忙的赶了回去。再加上答朗长虹一夜未归,摩会的心里早就已经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其实在昨夜,摩会就已经下令所有骑兵都集结起来,当两个万人队的狼骑开出大营的时候,契丹人的队伍也已经严阵以待。
只是,当摩会看到鄂力发yin沉的脸sè,看到马车上答朗长虹的尸体的时候。他的心中猛的一震,脑袋里嗡的一声瞬间就失去了意识。而陈婉容在看到答朗长虹已经冷硬肤sè发青的尸体那一刹那,她啊的惊叫了一声然后软软的倒了下去。
“摩会!”
鄂力发看着摩会,只说了七个字便转身离去。二百狼骑转身就走,带出一股尘烟,那些碎土草屑打在摩会的脸上,他感觉自己如被狠狠的抽了几个耳光般,疼的几乎忍耐不住。那七个字在他耳边萦绕,抽空了他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
“准备接受惩罚吧。”
七个字,如一声炸雷。
ps:今天只有这么多了,抱歉。今天中午的章节是昨晚熬夜到一点码出来的,凌晨四点多我就起床去了běijing,下午七点才回来。其实这一章我都不想发的,或许是因为有些疲劳,脑子里空空的没有东西,写出来的也不是我想要的文字。事实上,这几天的状态都不太好,可能是因为其他的事耗费了太多的jing力吧,无法踏实下来。今天就这两更了,明天没事,我尽力恢复三更。
再ps:联通宽带的服务真心cāo-蛋,我家的网络已经第四天联不上网了,这几天的更新都是在家写出来然后去朋友家上传的。打了无数次客服电话,昨天还去了联通营业厅,现在依然没有人来维修。宽带上不去,电话机不通,他娘的。
再再ps:因为只有两更,我拿到的全勤少了一半。五百块,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肉疼心疼,还蛋疼。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一个够吗?
第三百六十二章一个够吗?
其实完全不用李闲说的太直接,摩会也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见识了李闲的冷硬手段,他如何还能猜不到这个看起来温和,实则狠毒如蛇凶猛如虎的少年心中所想?李闲只是告诉他,你去联络其他部族的人马来抵抗我吧,摩会听到这句话之后似乎就看到了一片血幕遮挡住了长生天。
回到自己的大帐,摩会坐在毡毯上一言不发。
他的妻子陈婉容已经醒了过来,当得知带着大队人马来到契丹人草场的人,居然会是李闲的时候她也震惊的无以复加。她知道李闲在中原打下了一整个郡,已经是名符其实的绿林大豪,所以她瞒着摩会给李闲前后写过三封信,希望能得到李闲在中原的响应,可惜的是,她没等来李闲的回信。
如果她知道了那三封信的下场,只怕她会气得诅咒李闲不得好死吧。那三封信,被李闲逼着王启年擦了屁股。王启年问过李闲,为什么非得用这些纸张来擦屁股,李闲告诉他,这是一个美女写的亲笔信,用来擦你的屁股恰到好处。王启年了然,他在心中猜到这个美女一定是将军得不到的,然后他心生怨恨,用她写的信来擦屁股。只是王启年想不明白,为什么非得让我来擦?
她坐在摩会身边,脸sè依然很难看。答朗长虹的死给了她巨大的打击,虽然在往常的时候她对答朗长虹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热情,可是她已经习惯了答朗长虹的存在,习惯了那个男人在她身边二十年不离不弃的守护。在答朗长虹死了之后,她才豁然发现,原来答朗长虹在她心里竟然是那么重要。
只是她觉悟的晚了一些,挚爱她的人已经先一步踏上了轮回的路。
看着那具尸体的时候,她想起自己还是个小女孩在南陈皇宫中无忧无虑的生活的时候,他总是抱着一柄刀跟随在自己身后,从来不会多说一句话,她问一句他才会很无趣的认真回答一句。他并不幽默,也不会讨女人喜欢,但是他却从来没有离开过,陈婉容现在才想明白一件事,原来在南陈皇宫中自己还整天没心没肺玩乐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在南陈,她习惯了踩在他的肩膀去抓挂在假山上的纸鸢,虽然以他的身手,轻轻一跃就能帮她摘下来,但她偏偏喜欢踩着他坚实的身躯自己去抓,他总是站得很稳。她习惯了坐在他的怀里骑马,虽然她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能独自驾马飞驰,但她觉得靠在他的臂弯里是那么的温暖而踏实。
南陈国破,她一路辗转逃亡塞北。在没有他在身边的那段ri子,她过的凄苦可怜惶惶不可终ri。后来她到了草原上被摩会强迫着留下来,她虽然不愿意不任命,可是她却天真的以为,以后摩会或许会替代他成为自己的守护神。
她努力很努力的将摩会当做他,可惜的是,摩会要的是她适应草原生活,而不是改变自己去适应她。
后来,他一路追寻独自一人带着一柄刀找到了她。
那一晚,摩会醉酒,她和他在草原上尽情的放纵,两具火热的身体纠缠在一起很久很久。再后来,她有了女儿,可是这个女儿却有着草原人的特征,所以她不喜欢这个女儿,很不喜欢。她甚至在欧思青青还裹在襁褓中的时候动过念头溺死这个孩子,因为孩子的身体里流着的不是他的血液。
再后来,他成为了契丹部族的第一勇士,也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对他倾心,也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在月夜向他倾诉爱慕,只是他依然倔强的冷硬的拒绝了那些女子。她知道,他这辈子只碰过两个女人,一个是自己,另一个是摩会的妻子。当他得知她已经嫁人的时候,他疯狂的强暴了摩会的妻子,因为他恨,然后他制造了摩会妻子坠马身亡的假象,瞒过了所有人,却瞒不过她。
她知道他没碰过叶怀袖,因为他对叶怀袖有负疚。
所以她很得意很骄傲,在面对叶怀袖的时候她总是很自信。
可是这一切都成了过往,成了追忆。
她醒来后,知道了杀死他的凶手是谁。可是她竟然第一件事想到的不是报仇,而是那个叫做李闲的少年,怎么忽然间拥有了如此强大的实力,自己是不是有机会抓住这股实力?
薄凉如此,也不知道答朗长虹在九泉下会不会长叹一声。
她看着摩会,看着丈夫紧锁的眉头,想着那个少年的命令,然后又想起自己的女儿将成为整个契丹部族的首领,真到了那一天,那么她女儿的东西,她觉得自然便是自己的东西。整个契丹部族,数十万人,都成为她的力量!
她继而想到,既然李闲准备让欧思青青为契丹之主,那么李闲就不会在草原上久留,既然如此,她还担心什么?母亲的话,女儿不会不听,女儿也没权利不听,不是这样吗?她在心中问道,然后她给了自己肯定的答案,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
“如果埃斤你打算那么做的话,应该尽快了”
莫思达看着摩会yin晴不定的脸sè,犹豫了一下还是劝道:“用不了多久,咱们部族的武士被黑刀可汗屠尽的事就会传出去,到时候那些可恶的家伙们就很难再上当了。埃斤,如果您不愿意去的话,我可以代表咱们何大何部去联络那些人那个黑刀可汗的手段太狠了些,如果咱们不照做的话,只怕真的会被灭族。”
摩会知道莫思达说的不是危言耸听,李闲率领十几万部族初到此地,正是要立威的时候,他绝不会心慈手软。白天时候,何大何部那数千骑兵就是一个证明,已经臣服的情况下,李闲依然下令屠尽了骑兵。
“我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
摩会叹了口气道:“黑刀可汗虽然来势汹汹,可他毕竟只有几万狼骑,他却打算征服整个契丹部族。如果战争拖的时间久了,等到南征大军返回的时候,他见不能取胜带着部族走了,咱们呢?”
他担忧道:“咱们何大何部,将成为所有契丹人的敌人!”
“瞻前顾后!”
陈婉容冷笑了一声说道:“你现在已经臣服于黑刀可汗,咱们何大何部难道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你与其有时间担心以后的事,还不如多想想眼前的事!若不是因为你犹豫不决,答朗长虹不会死,那几千部族勇士也不会死,到了现在这个时候,难道你还没有明白吗?”
“闭嘴!”
摩会猛的转过头怒斥一声。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对陈婉容怒目相向。
陈婉容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然后回头去看,却没有看到答朗长虹站在身后,她这才恍然,以后他都不会随时出现在自己身边了。只是这种悲伤的感觉很快就被她压制下去,她挺起胸脯直视着摩会的眼睛毫不退缩的问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埃斤,正是因为你的犹豫,部族才会面临灾难。如果当初你果决一些,会有如此巨大的损失吗?”
她冷笑道:“部族中所有人都等着你的决定,不管是降还是战他们都听从你的号令。哪怕你选择宁死不屈,几万何大何部的牧民也会跟着你一起赴死!可你到了现在依然还犹豫不定,难道你等着明天一早黑刀可汗再下令砍掉几千人的脑袋你才假惺惺的落泪,然后装出为难的样子去联络其他部族?”
啪!
摩会狠狠的抽了陈婉容一个嘴巴,势大力沉。这一下打的极为突兀,也极狠辣。陈婉容被打的身子向一侧倒了下去,嘴角立刻就溢出来鲜红鲜红的血,在她白皙的脸上,一个红红的手印清晰可见。
陈婉容缓缓的坐直了身子,抹去嘴角的血迹却没有表现出恐惧。她笑了笑,然后用最轻蔑的语气说道:“埃斤,您只会对自己的妻子动武吗?”
她慢慢的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如果你把打妻子的勇气用在和黑刀可汗拼命上,那么,你的妻子将会跟着你一起去死。”
摩会心里一震,看向陈婉容背影的视线中带着歉然。
陈婉容走进摩会一直空置的那座帐篷,那是属于欧思青青的帐篷。虽然女儿已经离开了几年,但这座帐篷一直没有撤掉。帐篷中还保持着清洁,还有不少崭新的ri用品。最难得的是,在这帐篷中有一面很大的铜镜,铜镜旁边摆放着不少从中原客商手里买来的胭脂水粉,还有各种漂亮的首饰。
陈婉容在铜镜前面坐下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她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还火辣辣疼着的脸颊,手指触碰在已经肿起来的脸上,疼的感觉便加重了几分,嘴角上还有一丝没擦净的血,这让她的脸看起来有些变形,但,她的样子看起来依然很美。
她将自己的头发放下来,然后拿起梳子仔仔细细的梳理着乌黑的发丝。她将发型梳成中原女子的样子,然后在头上插上了一个金簪。用胭脂将红肿的手印掩饰住,然后擦去嘴角上的血丝。她的动作轻柔舒缓,打扮的很认真。
然后她将自己的衣服缓缓褪去,看着铜镜中依然完美的躯体,她的手缓缓的在自己的身体上游走着,抚摸着。她昂起下颌,盯着铜镜中那两个傲人胸脯上蓓蕾渐渐凸起,然后她发出一声**的呻吟。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胸脯依然坚挺,腰肢依然纤细,虽然在塞北生活了二十几年,但皮肤依然如在江南水乡时候一样的水嫩光滑。
她自信的笑了笑,然后一丝不苟的换上了一件簇新的衣服。这是一件中原女子的长裙,是摩会买了准备送给女儿的。水绿sè的裙子腰肢收的很细,这让陈婉容看起来年轻了不少,迷人了不少。
她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走出了帐篷。
她知道,有些事与其靠男人,不如抓在自己手里来的踏实,所以她决定不再去劝说摩会,而是自己来把握住机会。
或许是很久都没有穿过中原女子的服饰,她自己觉得有些别扭。
她一路走,一路想着自己该如何做,被值夜的狼骑拦住的时候,她抬起头认真的说道:“我是摩会的妻子,我来求见伟大的黑刀可汗。”
那几个士兵看着这个美丽的女人,然后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件很龌龊的事,于是他们发出一阵尖叫和欢呼,还不忘赞美几句摩会的慷慨大方。有人进去通报,不多时回来,告诉陈婉容,黑刀可汗就在大帐中等她。
陈婉容在走进大帐之前,喃喃的说了一句。
对不起了,我的女儿。
然后她昂起下颌走进大帐,在她进去之后,外面的狼骑已经开始在议论了,伟大的可汗会用一种何等粗暴的手段来征服那个水一样的女人。而正在他们吐沫横飞却不敢大声的议论的时候,他们却惊讶的看到了可汗征服那个女人用的是什么手段。
才进去没多久的陈婉容是飞出来的,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她整个横着飞了出来,另一边脸上也肿了起来,更红,嘴角上的血更多,甚至牙齿也脱落了一颗。
李闲缓步走出来,看着倒在地上的陈婉容温和的微笑着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进来吗?”
“因为我想打你一个嘴巴就这么简单。”
说完,李闲笑了笑,微微侧头问道:“一个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