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风云突变
南京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举动让山东各界大跌眼镜,不但将此前吴主席奉上的一百万元军火拉了回來,还另外奉送了一百万元军火,并且发电又是一番勉励,高度评价了吴孝良在山东的所作所为,称赞其堪为继承先总理遗志之楷模。
省府一干大员被蒋主席这番做作弄的一头雾水,在他们的印象里,蒋中正对付地方小军阀从來都是不遗余力的削弱打击,如今不但给山东军扩编,还给钱给枪,这还是大家印象里的蒋主席吗,不过,疑惑归疑惑,这都是好事,想不通也可以欣然接受,但來自河南的威胁却沒有减轻,韩复榘扩军十万,虎视眈眈四邻,首当其冲的就是他当初吃过苦头的山东。
尽管他奉令率部开进湖北,去对付李宗仁,但仍旧把一部分部队拉倒陇海线上对吴孝良耀武扬威了一把,弄的鲁豫两省边界一时间空气为之凝固,战云密布,谁知韩复榘只是炫耀一下,便匆匆将部队转到京汉线上南下,原是虚惊一场,大家这才送一口气。
如今蒋冯再度联手,各界人士,包括吴孝良都认为桂系李宗仁败亡不久,冯玉祥取湖广如探囊取物,谁知到了四月间湖广一带传來令人震惊的消息,桂系大将李明瑞率整编后的第十五师以及六十七师临阵倒戈,宣布脱离桂系。
这一重大变故让战场形势瞬间逆转,李宗仁眨眼便溃败,只身逃往香港,两湖大部竟不战而重回南京zhèng fǔ之怀抱,可冯玉祥的西北军尤其是他的部下韩复榘十万大军已经引弓而shè,率部突破武胜关,直逼应山、安陆。
重新回归南京zhōng yāngzhèng fǔ陆军序列的当地守军自然不愿向韩复榘举手投降,在进行了激烈的抵抗后,不得已南撤,于是,韩复榘十万大军兵锋直抵武汉。
南京zhōng yāngzhèng fǔ立即通电对韩部的攻击友军行为进行了强烈谴责,蒋中正大骂冯玉祥:
“娘希匹,冯焕章就是头饿狼,命令李明瑞坚决抵抗,zhōng yāng军顷刻即至。”
很快位于江西的刘峙第一军奉调延长江西上,开进武汉,蒋冯之间竟然不宣而战,于孝感、黄陂一带激战数rì不分胜负。
同时,冯玉祥也接到了蒋中正抗议指责其对友军开战的电报,气得他也同样破口大骂蒋中正。
“蒋某人真反复无常小人,西北军可不能起个大早,赶个晚集,既然你不仁,也就别怪咱不义,打他娘的,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于是,西北军宋哲元,庞炳勋部迅速延京汉线南下支援进攻武汉受阻的韩复榘,同时,蒋中正一方顾祝同、陈诚、卫立煌的部队也进入湖北,增援刘峙,一时间湖běi jīng汉线一路竟云集蒋冯近六十万大军,空气骤然紧张,大战竟再次一触即发。
与湖广、江西战云密布相比,位于陇海线以北的山东却是另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土地改革与减租减息在全省范围内大规模展开,同时严惩了一批作jiān犯科鱼肉百姓的土豪劣绅,百姓们纷纷叫好。
不过省府秘书长朱武生却是一肚子苦水,叫苦不迭,自从吴孝良将省zhèng fǔ由临淄迁回济南,他便不再兼任临淄县长,将县长一职交给了在临淄农会风生水起的陈三水,转而专任省zhèng fǔ秘书长。
他虽然专人秘书长,却是吴孝良土地改革以及减租减息两大政策的直负责行人,又因为是在济南省会之地,大族势力盘根错节,土劣之患尤甚,面临的压力与攻讦是在临淄时的数十倍,但他都顶住压力,将之一个个办成铁案。
不过,最近还有一桩公案,让他不知如何下手,因为这事涉及到刚刚当选国民党中执委的丁惟汾,并且他还兼着山东省zhèng fǔ议员,此人可算是国民党内元老,早在辛亥革命之初就追随孙中山,在国民党zhōng yāng以及老家山东颇有影响力,这样的人物,即便其家族事涉法律,也不是他区区一个省zhèng fǔ秘书长能办的。
这事,原也简单,就是一宗土地侵占案,大地主强取豪夺了小地主的土地,小地主多年求告无门,如今听说省zhèng fǔ來了个吴青天,便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由rì照來到济南告状,这个rì照丁家是早在朱武生这里挂了号的,省zhèng fǔ的两大政策在rì照阻力重重,到现在也沒有半点进展,根子上就是这丁家在捣鬼,无奈之下只好去请示吴孝良。
吴孝良原本就痛恨土劣凭借在地方上盘根错节,鱼肉百姓,现今竟然还敢仗势对抗zhèng fǔ,他知道,全省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如果不处理丁家,那山东的大好形势就会功亏一篑。
“不要有压力,有军队给你撑腰怕什么怕,只管按照相关法规去办,有胆敢阻拦者一律军法从事。”
吴孝良想了片刻,又补充道:“这事你不必亲自去办,省里离不开你,调临淄县县长陈三水任rì照县长,同时给他一个省zhèng fǔ巡视鲁南地方专员的名号,专门查办当地公然对抗zhèng fǔ的土劣,还有,给五十七师李师长发电,令他调一旅人马进驻rì照县城。”
听着吴孝良一番部署,朱武生只觉阵阵寒意,军队都调动了,rì照恐怕要见血啊,不过,他哪里知道吴孝良心中所想。
吴孝良调重兵进入鲁南也是迫不得已,这个丁家原本就在韩复榘冒篡省府主席之时便与其勾结,为其提供资金与粮食,丁家也从中得到了数倍的回报,以各种手段兼并了大片土地,本就是是既得利益者,如今吴孝良主政山东要土改,要减租减息,这些都有损于丁家利益,一次他除了在地方对抗省府政策以外,还在暗中与韩复榘勾结,企图使其重返山东。
所以必须以雷霆手段加以压制,以此震慑那些心怀不轨的地方豪强。
在丁家爆出强取豪夺案后三天,吴孝良再一次召开高级军事会议,因为鉴于形势的风云突变,他决定要有一番大举措。
第404章 是否出兵
蒋冯于湖北展开架势准备大干一场,双方军队已经集结有百万人之众,一旦开战便将是场旷rì持久的血战,与吴孝良前世中原大战相比,无非是变成了湖北大战,遭殃的百姓却由河南改到了湖北。
这次高级军事会议,不但有军方人员出席,连zhèng fǔ方面的委员以及各厅厅长也全部出席,吴孝良这次要在最大程度上在省府内部取得一致,冯玉祥屯重兵于湖北,后方军队已经被他掏得干干净净,防守极为空虚,面对这个大好时机,他对于是否出兵河南所持态度是极为慎重的。
其中各厅厅长几乎清一sè的反对出兵,教育厅长何思源便旗帜鲜明的反对道:
“主席身为山东一省之长,便要为山东千万百姓负责,轻启战端劳民伤财不算,如果战事不利,战火波及到本省,山东百姓又将再遭兵锋涂炭,如今,我们正百废待举,工业、教育蒸蒸rì上,为了如此大好局面思源也不愿见到战火再起。”一番慷慨之辞后,随即又补充道:
“所以,以思源之见,只要军阀们不來招惹我们,山东便应闷头发展,不再轻言兵事。”
众人之中厅长们纷纷点头赞同何思源的说法,等吴孝良的目光扫过去,征询具体意见时却又不敢与之对视,对于这种极度保守的建议,军方自然大为不满,其中又以李泽军为代表。
“何厅长此言李某不敢苟同,蒋冯大军云集湖北,冯玉祥后方空虚,河南地处中原,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如此大好机会岂有眼睁睁放弃之理。”
谁知何思源立刻回敬道:“李将军只看到其一却沒看到其二,河南虽地处中原,是兵家必争之地,但也是四战之地,若沒有绝对的实力恐怕吃下了也会沦为阎、冯、蒋三大军阀的靶子,到时候,不但河南难保,就连山东也会受到牵连。”
一番话竟是鞭辟入里,竟是让人无从反驳之处,李泽军重重闷哼一声道:“论讲道理,我粗人一个说不过你,一切还凭吴主席做主,主席说打我就打,说不打,我也沒有二话。”说罢又是闷哼一声,再不言语。
吴孝良见冷了场,其他人也沒说出个所以然,自然就不能如此草率轻易下决定,他看坐在人群中的李又廷似在低头沉思,于是一指他道:“李旅长别沉默了,说说你的看法。”
李又廷一贯是秉持低调的原则,如果不是吴孝良指名道姓让自己发言他是不会主动发表意见的,眼见躲不过只好,干咳了两声道:
“何厅长所言有理,李师长说的也不差……”竟是打起了圆场,现场一片嘘声,但紧接着他又道:“我军不应只盯着冯玉祥,须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太行山脚下还蹲着一只大黄雀呢,一旦我们出兵河南,山西必然会抄我军后路,到时候河南未必能到手,山东却会首先遭难,所以,卑职以为,阎锡山不动,我军不动,阎锡山一动,我军再视情势出兵。”
这番话说的几位主张出兵的旅长立刻汗流满面,他们竟然利令智昏忽略了北方还有一个阎锡山,若果真如李又廷所言,山东危矣,不过,还是有人提出质疑。
“如果阎锡山一直按兵不动呢,咱们不是坐失大好良机。”
李又廷刚想辩解,吴孝良哈哈大笑:“阎老西野心勃勃,必然出兵,只是他先打谁,却要看咱们山东的行动了。”
吴孝良此前也如众人一般只盯着冯玉祥而忽略了北方的阎锡山,自己一旦不管不顾的兵进河南,很有可能就被阎锡山两面夹击,到时候一旦卷入战争中去,处境可就危急了,更何况在关外还有一个张学良虎视眈眈,参战的变数太多,不如闷头搞发展,主意打定之后,吴孝良一锤定音,但同时也下令军队进入一级战备,严防边界,一旦有异动必须随时投入战斗。
其中重中之重乃是吴孝良占领的河北境内津浦路沿线,因为这段路原本属于晋军,后來被斋藤旅团一路打过來丢失后,又让山东军尾随收复,自此便控制在了山东军手中。
于是在会议的后半段,吴孝良提议成立护路军司令部,津浦路在北洋时代原本是有护路军的,但北伐后各省势力重新洗牌,这护路军因着种种原因便沒有恢复,如今想要重新成立是需要zhōng yāngzhèng fǔ点头的,但依吴孝良判断,此时提出由山东出面组织津浦路护路军,蒋中正只会同意而不会拒绝,因为,此时正是大战之中用人之际,对山东來龙还來不及呢,怎会向外推。
对于护路军司令,他心中早有人选,即当初跟随他由běi jīng來山东的原奉军宪兵上尉赵东海。
省zhèng fǔ迁回济南后,他组织了一个短期军官培训班,如今正到了三月之期可以正式成军,这些军官与新兵训练营的新兵一并补充到第十七师中,而将赵东海所部第三旅单独划出來,以此为班底扩充为一个师的规模改编为津浦路护路军。
省城济南军队频频调动,虽然省府发布告示安民,战火不会蔓延到山东來,各界仍旧人心惶惶,已经有人开始准备南下避难了,就在所有人担心战火烧到山东來的时候,鲁南传來的一则消息,再一次震动济南各界。
rì照县长破获土地强取豪夺大案,所涉土地规模竟然超过rì照耕地之半数,陆续公布出來的数据均让人瞠目结舌,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一个乡下土财主竟然可以拥有如此之多的耕地,更加惹人眼球的此事所涉乃是rì照丁家,据说丁家那可是在朝中有人的,区区山东省主席能不能动得了还在两可之说。
一时间,堂堂省城济南的百姓们竟忘了邻省战火的危机,而眼巴巴的看着这位省主席如何搬倒这号称山东第一土劣的丁家。
就在这个当口,河南传來消息,阎锡山的晋军全线越过黄河,捅了冯玉祥的屁股。
第405章 绝密部队
民国十八年五月,蒋、冯、阎三大军阀还是不可避免的混战在一起,整个华中地区被打成一锅粥,湖北境内蒋、冯两军对峙势均力敌,双方互有胜负,而河南境内冯军空虚,阎锡山晋军趁机偷袭,一举得手,郑县与开封等河南重镇皆落入晋军之掌握。
冯玉祥立时陷入两线作战的尴尬境地,其驻在陕南的张维玺、刘汝明部由于山路南行,距离陇海路较远,出关既需翻山越岭,而且只得步行,因此行军速度极慢,错过了湖北大战却因祸得福与阎锡山晋军孙楚、杨效欧、关福安的三个军赶个正着,由此河南亦是展开一场打仗。
中原形势有变,山东方面又一次对是否出兵产生了争论,以李泽军为代表的军方极力主张趁势出兵以获取最大利益,以何思源为首的zhèng fǔ文官却以稳定发展为由严词反对动兵,双方意见分化严重,不可调和,甚至在出兵的军方中也有两种不同意见在对立着。
李泽军认为应该趁势出兵河南,夺取中原战略要地,增加rì后山东在全国分量的砝码,但护路军司令赵东海却对这个方案不以为然,他认为,晋军此番对河南志在必得,贸然出兵河南只会与阎锡山产生不必要的摩擦,并且晋军虽然大军进攻河南,但沒有倾尽全部兵力,河北的徐永昌部可是按兵不动,虎视南方呢,况且山东军巧取了原本属于他们的河北境内津浦路沿线,这个仇也是个难解的疙瘩。
山东军本就兵少,一旦进兵河南,内部必然空虚,如果徐永昌部由河北直驱济南,那山东处境危矣。
吴孝良一连开了几天会议都难以统一意见,于是只好将出兵一事暂时搁置,他也认为此时不宜出兵,虽然此前他极力想阻止大战的发生,但事情不可避免也沒迂腐到如宋襄公一般刻意避战,他不会选择逃避,但也不会贸然行动,他要为五万山东军负责,要为千万山东百姓负责。
这一rì军事会议又是争执的面红耳赤,沒有结果,不欢而散,晚间,澹台继泽、李泽军、李又廷、赵东海等几个军中高级将领不约而同的纷纷來到吴孝良住处,希望商议出一个确切的结果,山东到底是自保闷头发展,还是出兵干预军阀大战,他们希望借此探出吴孝良的真实想法。
“主席,蒋、冯、阎三强相争必有败者,这可是我们扩展在中原影响力的大好时机,如果迁延犹豫错过了,未免可惜。”
军方虽然在内部有争执,但却均是赞同出兵的,平时很少建言的津浦路护路军司令赵东海急不可耐的率先说道,其余几人都是点头赞同,希望吴孝良早rì下定决心。
吴孝良当然明白这些人的意图,但现在不是出兵的最佳时机,出言解释道:“诸位稍安勿躁,此时,冯、阎两军士气正盛,咱们山东兵微将寡,又都是新兵上阵,经不起人海般的消耗,因此,咱们需等得他们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到时瞅准了时机,方可以最小的代价一击得手。”
大伙听罢才恍然,原來吴主席是赞同出兵的,李泽军xìng子急,问道:“却不知要等到何时啊。”
吴孝良看了眼李泽军,笑道:“这么多年历练也沒将谦亭这急xìng子磨了去,等吧,早晚有你们的用武之地,到时候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他还要好好筹谋一下,在前世的中原大战乃是冯玉祥、阎锡山联手对付蒋中正,蒋中正对付联手后的两大军阀力有不歹,最后还是盘踞东北的张学良出兵入关,支持蒋介石,才使冯阎联军土崩瓦解,由此也奠定了蒋中正在国民zhèng fǔ中的绝对优势地位。
但现在却是三家各自为战,蒋冯大战,冯阎大战,算起來还是冯玉祥最吃亏,陷于两线作战的尴尬境地,蒋、阎两家则各有优势,转寰余地很大,在前一世中原大战中举足轻重的东北边防军保安司令张学良却是被边缘化,怕是两家都用不上了,再者,阎锡山之所以河北大军未动,很大程度上就是在防备东北军,山东军虽然异军突起,但时rì太短,阎老西根本沒将之放在眼里,单单看其布置河北防御便可见一二,徐永昌三个师于北面防备东北军,却只有一个混成旅散布于河北境内的津浦路沿线。
大伙见吴孝良本意赞同出兵,兴致立刻高了起來,纷纷建言出兵路线,一如白天,一方主张河北,一方主张河南,只有澹台继泽,默然不语,等大家争的累了才清清嗓子,压低声音道:
“主座,北边运來的原型车已经编组成军,有一团规模,三月之后,当有一战之力。”
“哦。”
吴孝良眉头一跳,这东西可是山东军的杀手锏,好钢必须用在刀刃上,不可轻易示人,但有一点却是他大为担心的,那便是燃料问題。
“柴油储备可够一战之用。”
澹台继泽叹口气,又刻意压低声音道:“各方购买之下,倒是储备了一些,旬rì之需倒可以满足。”
两人所言均模棱两可,众人听的一知半解,不明白所言何事,什么原型车,什么柴油,一头雾水。
“澹台老西儿又神神叨叨的整什么那,敞开了说说,大伙也开开眼。”
李泽军与澹台继泽共事多年,虽然有时候看不过眼他那副做派,但却是对这老西儿的工作能力心服口服。
澹台继泽赧颜一笑,“这事可是主座一手cāo办的,我也只不过是执行者,何不由主座说说其中奥妙。”
于是,大家又都是一脸好奇的看向吴孝良
关于这个绝密项目,澹台继泽秘密进行了三个月有余,吴孝良见到几位手下大将,居然连一点风声都沒听到,不禁叹服澹台继泽保密工作之严密。
这一次,他原本就打算将坦克部队的情况通报给几位军中高层,因为涉及到接下來的实战演习,已经离不开步兵的协作,所以为了尽早的形成战力,协作训练已经迫在眉睫。
第406章 石油战争
装甲部队是陆军利器,自打在绥东的时候吴孝良便着意建造坦克工厂,如今历经十年发展已经颇具规模,只是由于rì本的海上封锁缺乏原材料,所以产量并不大,偷运二百辆坦克來山东已经是极限,如果山东方面想扩充装甲部队,也只能自己生产,不过,造坦克构造复杂并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够投产的,虽然工厂已经盖好,但进入量产阶段还需要时rì,目前能够维持关键零部件的供应已经是不错的成果了。
坦克诞生于欧战,在西方尚属稀罕物,更别提在落后的中国,李泽军毕竟來自绥东,对坦克部队也算了解一二,听吴孝良坦言山东已经建成一只坦克团不由得激动万分,他十分清楚,坦克就是陆军的一柄超级尖刀,有了它步兵将无往不利,对付这些装备战术落后的军阀们更是如砍瓜切菜一般。
“坦克团先装备我们五十七师吧,五十七师正面面对河南冯玉祥几十万大军,有了这柄尖刀,定然叫姓冯的尝尝苦头。”
李泽军依仗着是吴孝良卫兵出身,所以说话顾忌很少,其他人虽然也是见猎心喜,但却不好如他一般张口便要,也是一脸期待的等着吴孝良的下文,不知这只金凤凰究竟会花落谁家。
不过吴孝良接下來的话却让他们失望了。
“我准备成立一支坦克师,其中包括两旅,一为坦克旅,一为摩托化步兵旅,其中坦克旅编制为两团,摩托化步兵旅编制为三团……”
众人一阵失望,但都被吴孝良描绘的宏伟蓝图所震慑,的确,如果山东成立这样一支机械化部队,将在军阀混战中无往不利,无坚不摧,可他们哪里知道吴孝良成立装甲师的最终目标根本不是国内军阀,而是一直虎视眈眈妄图吞并中国的rì本。
津浦路护路军司令赵东海虽然此前只是奉军的一名宪兵上尉,却也是听说过坦克威名的,他一脸兴奋摩拳擦掌道:“有一个坦克团足以击散河北晋军的锐气,咱们山东军夺取整个河北以及京津不是问題。”
“对付蒋、冯、阎三大军阀,我并不打算出动杀手锏,好钢必须用在刀刃上,在训练与编制尚不成熟的条件下,绝对不可以轻易出动装甲部队。”
吴孝良又是一盆冷水浇下,不过,最令人沮丧的还是澹台继泽的一番话。
“现在组建装甲师所面临的最大问題,不是人员训练,也不是装备数量,而是燃料,是燃料。”说道此处他故意停顿一下,拉长了音调,加重了语气。
“我历时半年储备的柴油却只够一个装甲团用上旬rì时间,如果装甲师成立,以全年之积蓄,也未必够数rì之消耗啊。”
澹台继泽此话一出口,原本还兴高采烈的军官们,均大感失望,尤其是李泽军,他明白如果坦克与汽车沒有燃油,那就是一堆废铜烂铁,沒有半点用处。
“奈何中国不产石油,国内所需燃油全部依赖进口,价格高昂不说,并且运量极少,这其中的一多半又都运往了上海、广东,能到山东的可谓少之又少,而到了山东又能被咱们储备起來则更加少。”
说到石油,吴孝良不由得心中一动,谁说中国不产石油,后世新中国相继在山东和黑龙江发现石油,大庆油田和胜利油田更是后世中国的原油产地,只是他所担心此时是否是在山东开采石油的最佳时机,一旦油田开采,在中rì全面战争爆发后,山东能否保得住,油田能否保得住,如果保不住,这些资源全部会成为rì本屠杀中国乃至世界人民的工具,是否得不偿失。
转瞬间,吴孝良脑中念头已经转了几转,内心之中实在纠结之极。
军官们并不清楚吴孝良所想,见他有些出神,以为他是在考虑从何处购买原料,纷纷建言。
“省府不如专门成立一个轮船公司,专门运输外国原油,然后在山东加工成燃油,这样运量加大,成本也比直接进口燃油要降低许多。”澹台继泽不愧为晋商出身,这些年浸yín商海,国际之间的贸易状况也是了如指掌。
这倒是个好主意,但成立公司费时费力,良大旗下船舶公司本就已经是亚洲最大的轮船公司,将此项业务承交给他们再合适不过,如此一來资金反复利用,效率提高的却不是一星半点。
心中有了计较,吴孝良也就淡了在山东开采油田的打算,他绝不愿冒着油田被rì本人所利用的风险,而图眼前一时之快,吴孝良的顾虑绝不是多余的,rì本发动太平洋战争被后世很多人质疑,认为他们愚蠢之极,实际上这其中的重要原因之一便是其国内以及各占领地缺少石油资源,原本rì本国内燃油产量便低的可怜,又由于美国禁运,产量有限的燃油早就无法满足rì军大规模侵略行动的需求,当时的亚洲只有东南亚各岛上才有石油出产,而想得到这些石油产地又无论如何不可能越过美国,所以左右为难之下只有向美国宣战一途可选。
如果现在过早的开采山东油田,使中国从无油国变成有油国,那么rì本对中国尤其是山东将更加势在必得,更说不定会因为有了充足的石油资源而推迟对美宣战,到时候世界战争格局会朝哪个方向发展将充满了变数,并且这种变数绝不会对中国有利。
第二天,吴孝良就命澹台继泽亲自去一趟天津,商讨良大船舶公司调派货轮运送原油一事,装甲师的筹备工作则交给了由绥东派來的一位名义上已经在绥东军序列退役的装甲军军官。
时间进入五月下旬,一名自称东北边防军特使的人秘密來到吴孝良私邸求见,吴孝良得知此事,心中一动,张汉卿啊张汉卿,你终于是耐不住寂寞了,不过与前一世不同,恐怕这一世沒那么好的运气了。
忙命人将特使请进來,吴孝良一见之下竟大吃一惊,原來是他。
第407章 落入圈套
“邻公,如何是你,多年不见一向可好。”
东北军派來的竟是杨宇霆,只见杨宇霆一身灰布长袍,风尘仆仆,满面倦容却掩不住眸子中迸shè出的坚定jīng光。
“哈哈,维中小友一别十年,你总是能给人惊喜,原本běi jīng陷于南军之手,还担心你的安危,却想不到你无声无息的就控制了这山东一省之地。”
吴孝良让了杨宇霆坐下,又吩咐卫兵上茶,才摆手笑道:“侥幸,孝良全凭侥幸,邻公此次來鲁可有要事。”
杨宇霆听吴孝良主动问起來意,欣然笑道:“维中还是快人快语,我这次來是想送你一份大礼,不知小友可有兴趣。”
如今关内军阀混战,吴孝良早就料到张学良不会甘心蛰伏于东北,如若不有所动作,岂不是辜负了这天赐良机,所以杨宇霆所來之目的,大体上也不出他此前所预估,无非是联鲁攻晋。
“邻公但讲,孝良愿闻其详。”
杨宇霆哈哈一笑,并沒有急于开口,而是起身踱到大厅东侧墙壁上挂着的巨幅中国地图前,手指于其上划过,沉声道:
“汉卿yù助你取河南,不知维中可有此意。”
吴孝良听罢心道果真如此,我取河南,东北军取晋察冀三省,东北军打的好盘算,杨宇霆继续手指下滑,停顿在河南之地,重重的敲击了两下。
“河南地处中原,虽是四战之地,但却扼守南北,如果得到此地,向西可以将冯玉祥挤压回陕西穷困之地,你与冯氏实力此消彼长,他便再无威胁山东之可能,否则一旦他获胜,第二个要对付的一定是山东,到那时处境危矣,而南京蒋中正与冯玉祥大军陷入苦战,此时正需要维中助力,必然会答应山东方面提出的的一切条件,如此大好机会实在不忍心见小友错过啊。”
地图之上的河南就像一块肥肉吸引着各大军阀的目光,冯玉祥北伐之时,第一个便占领了河南,阎锡山雄踞山西河北,亦是垂涎河南,趁冯玉祥无暇分身,狠狠的捅了他的屁股。
吴孝良迎上杨宇霆熊熊目光,问道:“邻公打算让孝良如何布置,汉卿又作何打算。”
杨宇霆霍然一笑,道:“非常简单,维中只需要牵制住阎老西进入河南的晋军即可,河北便交给三十万东北军吧。”
吴孝良心下凛然,历史车轮滚滚到如今已经和他前世大相径庭,原本中原混战的主战场在河南陇海线,冯、阎同气连枝共同反蒋,如今却是各自为战上演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东北张学良更是沒有待价而沽入关助蒋,而是与自己谋求合作主动出击河北。
如此一來,与前世相比却不知道张汉卿是得到的多,还是失去的多,他还会走九一八的老路吗,这回无论如何也要帮助他渡过这一难关,不能让rì本人轻易得逞。
原本他沒有轻易出兵,便是担忧河北晋军断了后路,如今既然东北军主动提出结盟共同对付阎锡山,出兵河南的后顾之忧骤然解决,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坐山观虎斗呢,于是欣然道:
“如此甚好,还需定下rì子,约定出兵.”
杨宇霆大手一挥,“东北军早就枕戈待旦,只等维中点头便长驱入关,不知山东军准备如何了。”
“亦是一切就绪只需东风呢。”
吴孝良与杨宇霆两人相视而笑。
双定下结盟意向后开始就细节进行磋商,整整一周后志得意满的杨宇霆才登上北返的列车,只是他不知道,在太原于学忠行踪低调同时也登上了北返的列车。
定下联张攻阎的战略后,吴孝良立即命令驻扎在临淄的李又廷dú lì旅立即开拔,进入与驻济南的十七师主力运动到定陶、菏泽一带。
六月十rì,第十七师突袭河南考城、兰封,一举击败关福安驻留两县的一个旅,延陇海线西进,兵锋直指开封,李又廷则率领dú lì旅由杞县、陈留掩护第十七师主力南部,向西推进,两军互为犄角,关福安军三战皆败,忙向山西大本营请求增派军队,一边又拍电报给驻扎郑县的孙楚求援。
不过,关福安沒等來援军,便被山东主力十七师打的毫无招架之力,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一只刚刚由民团整编而成的杂牌军如何竟如此生猛。
六月十五rì,晋军关福安大败,于牟中战败被俘,孙楚军由于主力与杨效欧军南下,见势不妙只好死守荥阳、偃师,阎锡山听闻山东吴孝良不宣而战,对河南晋军突施偷袭,不禁勃然大怒,随即冷静下來又连连冷笑。
“好一个吴维中,竟让他抢先一步,倒要叫尝尝后悔的滋味。”
六月二十rì,河北徐永昌一部突然切断陇海线,山西商震一部人马亦由山西进入河南辉县,经由河北濮阳直奔山东范县而去,护路军腹背受敌,司令赵东海不得已率领护路军延津浦路由平原县且战且退,而山东北部空虚,济南几乎无兵可调,李泽军的五十七师主力尚在鲁南一带,震慑地方土劣进行土改减息,不及北调,进入河南境内的十七师与dú lì旅亦是与晋军对峙,不能轻易撤兵回援。
一rì之间,山东方面的优势骤然无存,甚至到了岌岌可危的境地。
吴孝良焦急的等待着东北军出兵入关的消息,一rì几次询问是否有北方來电,却一无所获,数封发往东北的电报竟也如石沉大海一般,沒有半点回音,时至傍晚,他已经隐隐感到问題严重。
等到徐永昌主力大举南下之时,吴孝良已然明白,阎锡山能无所顾忌的南下攻鲁,必然是与东北方面达成了某方面的协议,不禁暗自失悔,不应轻信杨宇霆之言,而筑成今rì危局。
但以他对杨宇霆的了解,这个骨子里甚为保守的东北大员绝不屑于此等伎俩,正因为如此他这才对东北方面深信不疑,谁知竟还是中了圈套,而探究这背后究竟是谁在捣鬼,已经不重要了,究竟吴孝良如何才能抵挡住晋系滚滚大军。
第408章 形势危急
山东形势急转直下,河南境内的李又廷dú lì旅原本打算回援山东,却被脱身北上的杨效欧主力拖在通许、杞县一带,而十七师主力亦是在开封直面孙楚军,又顾及侧翼的dú lì旅不敢轻易回援。
黄河以北的护路军且战且退,延津浦路一路南下渡过黄河才算止住南撤的脚步,因为他们已经撤无可撤,身后就是省城济南,此时的济南已经全然不见了半月前出兵讨伐晋军的满满自信与欢欣鼓舞。
济南大街上平rì里熙攘的人群不见了,名胜古迹街边摆摊子的小贩也变得稀稀拉拉,酒肆茶馆里的闲汉们也显著的减少,一股风声鹤唳的情绪正在城中的大街小巷蔓延。
由南边开來的军队陆续进入济南城,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与号子更增添了大战即将來临的气氛,一年前rì军炮轰济南的惨案还历历在目,本以为來了个能赶跑rì本人的吴主席,大家可以过上安生rì子了,谁知还是避免不了恶战连连的厄运。
炮声隐隐,济南风云变sè,逃难者有之,悲观绝望者有之。
“听说阎老西的人已经打到黄河边了,咱们这吴主席还能顶多久啊,唉……”
“顶多久,您快别说笑话了,这会那吴主席说不定早卷包溜了,瞎子也能看出來,山东这回铁定是要变天了。”
“让俺说,这吴主席也算是难得的好官,是为百姓做了实事的,可惜啊……”
炮声若隐若现的轰响几rì后竟然消失了,陆续开进济南城的军队又开出城去,滚滚北上。
人心惶惶的济南市民纷纷在私下中揣测。
“莫不是赢了。”
“奇怪啊,只听着远远的打了几天炮,这也叫打仗吗。”
大家一肚子的疑惑,但炮声终究不再响起,背面的阎老西也沒进济南城,大伙一颗悬着的心又慢慢的落回到肚子里,街上又逐渐熙攘起來,酒肆茶馆里的酒鬼茶客们也开始眉飞sè舞。
不过,省zhèng fǔ会议室里的山东省几位决策大员们一个个面sè凝重,护路军与五十七师一部已经布防在黄河南岸并且炸断了黄河大桥以阻止晋军南下,晋军在北岸放了几天大炮并沒有强渡黄河,而是延黄河逆流而上向西而去。
向西而去绝不是受挫撤退,而是伺机寻找合适的地点渡过黄河,一旦进军渡过黄河,位于河南境内的十七师主力以及dú lì旅便面临着被切断后路的危险,腹背受敌。
即便到了此时此刻,吴孝良仍旧沒有放弃对东北军的幻想,zhèng fǔ文官们也同样期待着奇迹出现。
教育厅长兼省府委员何思源,迟疑着说道:“张汉卿年轻有为,该不会做下这等出尔反尔之事吧,许是有什么意外耽搁了……”声音越來越低,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说辞,但其他人宁可希望何委员说的是事实,只要东北军出兵南下,山东之危立解。
相比之下倒是军方头脑清醒,五十七师师长李泽军驳斥道:“都到了什么时候,还将自身命运极希望于别人之手,何其愚蠢。”
若在以往,诸位厅长定然受不了这等人身攻击,但此时却都无力反驳,何思源肃然道:“思源虽是一介书生,却也知道职责二字,当此生死关头,愿与诸君共赴国难。”
何思源一番话感染了在做的委员将军们,一时间慷慨激昂,纷纷表示愿与晋军抵死作战,誓保济南。
吴孝良敲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静,“诸君一腔热血让孝良倍感钦佩,但须知存地失人人地两失,存人失地终有再起之rì,便是人地两存,所以我不同意大家做无意义的牺牲,如果形势需要撤退,我会带着大家安全撤离……”说道此处,吴孝良突然提高了音量,“但是,我在此向诸位保证,我吴孝良绝不会放弃山东,即便撤离,也必然会带着大家重返济南。”
原本大家听吴孝良似乎沒有死守济南之意,有些泄气,但听到最后,若有所思,情绪又陡然高涨起來。
齐声呼喝道:“山东必胜,山东必胜。”
山东决策层的意见竟出奇的统一,誓与阎老西儿周旋到底,为了避免河境内的十七师主力与dú lì旅后路被断,决定令五十七师一部人马延黄河南岸溯流而上监视北岸晋军,护路军与五十七师主力则徘徊于济南城外围,伺机与南渡之敌决战。
黄河北岸晋军乃是商震的三十二军与徐源泉的四十八师,见到对岸山东军严阵以待,强渡黄河必然伤亡惨重,于是商震留下徐源泉的四十八师率三十二军人马逆流而上寻找合适的渡河地点。
联军过了寿张县,终于觅得机会渡过黄河,执行监视任务的五十七师第三旅奋力迎战,终是寡不敌众,向南败退,商震却沒有借此追击,扩大战果,而是向东取东阿、肥城直逼泰安,一旦泰安陷落,津浦路被横腰掐断,济南与陇海路的运输线被掐断,就等于断了河南境内山东军的后路。
与此同时阎锡山继续向山东增兵,王靖国的三十七师由平yīn渡过黄河向济南逼近,由此,黄河防线被晋军轻而易举的突破。
李泽军率五十七师于长青一线组织防线,以图阻止三十七师进攻济南。
但这些抵抗在晋军名将商震眼中看來都是不堪一击的,山东军虽然一度声势浩大,但毕竟大多都是初经战阵的新兵,战斗经验严重匮乏,否则他的三十二军也不可能从渡过黄河开始便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几乎沒有遇到像样的抵抗。
兵贵神速,商震部连rì來急行军虽然都疲惫已极,但仍旧马不停蹄,强行进攻位于津浦路上的重镇泰安。
当三十二军前锋部队晋军第五旅已经隐隐看见津浦铁路的时候,泰安已经是俎上之肉,他们再顾不得等候主力部队跟上,决定抢先拿下攻占泰安之功。
的确,据准确情报山东军主力护路军和五十七师均云集在济南周边,泰安空虚并沒有什么像样的军队,所以愈发的肆无忌惮。
第409章 钢铁怪兽
炎炎初夏,久旱无雨,鲁西黄泛平原一片干涸,肥城在一片炙热与动乱中再一次接受了战争的蹂躏,晋军三十二军临时指挥部就设在此地,军长商震接到前锋部队晋军第五旅的电报,知道他们已经抵达泰安,合围济南的吴孝良部人马的策略即将成功。
商震长舒一口气,总算出了当年在湖南那口恶气,若不是吴孝良见死不救他带去的晋军jīng锐也不会全军覆沒,只身亡命的情景似乎还历历眼前,他放下电报对军部中的将领们发号施令:
“泰安即将被我军攻克,为了尽快击败吴逆,原定于六月中旬发起的决战要提前进行,命令部队明rì一早开拔,抵达泰安后延津浦路北上,和王治安的三十七师合围济南一举拿下山东。”
三十二军的高级军官们听了军长所描绘的蓝图一个个情绪激动,纷纷表示愿与吴逆决一死战,请求立即开拔,商震笑着拒绝了部下们的请求。
“三十二军的兄弟们半月以來连rì奔波已经疲惫不堪,养jīng蓄锐休整一rì,过了今rì你们想歇息都沒有时间喽。”
军部内一片轻松乐观,在座的军官们都认为泰安指rì可下已经沒有悬念,唯一可能面临的恶战也就在济南城下,但如今晋军人多势众,士气如虹,区区鲁军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就在三十二军军部内讨论如何分割济南守军的同时,晋军第五旅已经越过津浦路遥遥可见泰安城墙了,今年chūn天开始就未下半滴雨水,整个鲁西大地陷于一片干涸龟裂之中,部队滚滚前进扬起了漫天尘土,遮天蔽rì,整个大地似乎都在震动。
晋军第五旅旅长李玉玺喉咙干的仿佛冒火一般,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因为连续赶路而干裂的嘴唇,泰安就在前方,只要一鼓作气将之拿下,师长之位便手到擒來,于是振臂高呼。
“兄弟们,泰安就在前方,破城后休整一rì……”这是一种比较隐晦的许诺,意思就是破城后一天之内,随意抢掠,这也是当时军阀们普遍用來激励士气的一种手段。
第五旅士兵们听了旅长的许诺,立刻一个个双目通红,嗷嗷叫着冲向泰安城,泰安城墙在韩复榘与rì军激战时已经被毁,是以只要冲进残垣断壁,胜利就在眼前。
李玉玺骑在马上,志得意满的看着麾下士兵山呼海啸一样呼喝冲锋,大地震动的似乎愈发厉害,透过漫天的扬尘他隐隐觉察到了一丝不安,他突然发现冲在最前方的骑兵人仰马翻,很快又向两侧分流,连续的爆炸随之而起,突突之声速度之快竟不下于机枪,沒片刻功夫只见几十辆奇形怪状的钢铁战车好像几十柄利刃一样冲进军阵,将第五旅割的四分五裂,哭号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除了突突爆响的炮声,哒哒的机枪声也交响乐一般辉映爆起,怪兽一般的钢铁战车喷吐出数十道火舌像死神镰刀一样收割着脆弱的生命。
士兵们从來沒见过如此恐怖的钢铁怪兽,手中汉阳造打光了所有子弹在它们身上竟似挠痒痒一般,机枪连推过马克沁重机枪,这个在国内战场上无往不利的人肉收割机在它们面前同样是无可奈何。
钢铁怪兽们发出震耳yù聋的怒吼,很快冲到了试图阻挡他们前进脚步的晋军士兵面前,钢铁履带碾过不及躲避的血肉之躯,碾过了丢弃在路上的重机枪,立时血肉与钢铁碎片乱飞。
第五旅士兵彻底被眼前恐怖的景象摧毁了战斗意志,开始四散溃逃,旅长李玉玺也从未见过这种钢铁怪物,但毕竟也算见多识广,不会像普通士兵一样认为这是以鬼神之力驱动的杀人怪物,意识到这是山东军装备的一种前所未见的新式武器,他试图整军迎战,但冰雹一样扫过的弹雨无情的绞碎了他最后的机会。
大口径的机枪子弹将晋军第五旅旅长李玉玺拦腰打成两截,随之又被滚滚钢铁洪流碾成了一滩血肉烂泥,又是片刻功夫,第五旅彻底崩溃,向西方溃退而去。
钢铁怪兽们停止了前进,轰鸣震天的怒吼声也随之消失,一队队骑兵由其后冲出,追击着向西奔逃的晋军溃兵,继续收割生命。
骑兵旅旅长达rì阿赤來自扎萨克蒙古草原,这种战车他也曾在外蒙边防军中见过,但只是寥寥数眼,连多尔济汗王的禁卫军中都沒有装备,今rì,达rì阿赤彻底被这些钢铁战车的威力所震撼,平rì里蒙古铁骑天下无敌的信念,在此前一瞬间已经彻底坍塌,他自问自己的骑兵旅与这装甲旅正面对抗将不堪一击。
尽管心中惊骇无比,他以及他麾下的骑兵旅风卷残云一样将晋军第五旅的残兵一一吃掉,最后逃回肥城的竟十不存一。
夜半三更,白rì间的炎炎如火渐渐退去,但空气仍旧干热躁动,商震拿着铅笔站在地图前,仔细的勾画涂抹着,有传令兵慌张的闯进军部,不及行礼便语无伦次的报告:“大事不好了,第五旅全军覆沒,山东军正朝我肥城方向而來。”
“什么。”
商震手中铅笔吧嗒一声掉在桌上,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再说一遍……”
传令兵不安的重复道:“第五旅全军覆沒,旅长李玉玺当场阵亡,山东军整朝我肥城方向而來。”
他还是难以置信,却不由自主的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再一次确认道:“情报准确吗。”
“千真万确,溃兵已经陆续抵达肥城。”
商震心底升起一丝愤怒,李玉玺这个混账王八蛋,一盘好棋竟让他下成这个德行,死了也活该,否则就算他活着回來自己一样得枪毙他。
片刻间,三十二军的其他高级军官陆续赶到军部,显然他们也听说了第五旅全军覆沒,山东军正朝肥城而來的消息。
商震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了镇定,立即分派各旅主动出击,他不会在这小小的县城中等敌人來攻,自己兵多将广何惧区区山东那些新兵蛋子。
第410章 再战泰安
泰安大捷全歼商震部第五旅这则消息第一时间传回济南,极大的鼓舞了济南守军的士气,银元砸出來的装甲部队战力初显,物有所值,吴孝良胸中提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回肚子里。
不过山东现如今三面受敌,阎锡山在河南军队遭袭后大举进攻山东,济南如今已经成为危城一座岌岌可危,幸运的是新兴建的工厂都在济南东南以及临淄,远离山西大炮shè程,当初选址之时吴孝良并沒有刻意考虑北方会遭袭,只是依山而建,不想却歪打正着,否则损失将不可估量。
天将放亮,吴孝良一夜无眠,他已经连续三天沒有睡觉,军事情报如雪片一样飞來,叫他如何能安睡,自从阎锡山进犯山东,东北军沒有按照约定出兵,使之陷入极大的困境之中,便沒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他在下一盘大棋,一盘兔子搏鹰,以少胜多的大棋。
“谦亭來了沒有。”
吴孝良已经是第七次询问李泽军是否來到司令部,一旁澹台继泽亦是rì夜不离他左右,答道:“主座稍安,谦亭由前敌回到济南需要时间,想必此刻该进城了。”
“泰安的胜利超过预计,计划不得不变,咱们如今这盘大棋胜率更是增加几分,阎百川这回恐怕偷鸡不成反要浊一把米呢。”
澹台继泽却恨恨道:“跟阎百川比,北边的小六子倒是卑鄙无耻的紧,此番若是击败晋军定要叫他尝尝疼的滋味。”
吴孝良心中一叹,知道这回算是彻底被人yīn了一把,自己与阎锡山混战,不论谁胜谁负,他最后出兵都能稳赚不赔,甚至盆满钵满,算计不可谓不深,吴孝良还知道,现在全军上下都恨透了东北军,今后想与之结盟恐怕阻力重重,在他的计划中帮助东北军顶住rì本人的压力是重中之重,因为如果东北军保证东北不失,rì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的条件得不到满足,“七七事变”也就不会发生,中华民族也就不会进一步跌进苦难的深渊。
吴孝良胸中思绪翻滚,手中钢笔却一刻不停的刷刷作响,顷刻间已经写了满满一页纸,写完后,他将写满字的纸交给澹台继泽。
“尽快发给泰安,接下來的详尽部署全在其中。”
澹台继泽接过计划一脸凝重,虽然两人嘴上说的轻松但实际情况则危险之极,稍有不慎就会使山东局势糜烂至万劫不复。
天将过午,泰安以西的津浦路一片死寂,昨rì战场硝烟还沒完全散尽,间或有尸体倒卧其中,天空yīn云密布,滚滚翻动,似乎数月的干旱就要在几rì结束,农民期盼了整整一chūn的甘霖雨露就要倾盆而下。
但泰安上空除了滚滚yīn云外,密布上空的战云已经使人忽略了这姗姗來迟的雨水。
三十二军六十六师前出直插泰安,六十七师则继续坐镇肥城防止再次发生意外后路被断,这一次商震决定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他从溃兵口中也听说了山东军装备有一种极为先进的装备,正是这种先进装备才导致了李玉玺阵亡以及第五旅的全军覆沒,但他也不完全相信单纯的使用先进武器就能使一旅身经百战的jīng锐之师全军覆沒,很明显这其中有借口推脱之意。
尽管如此,商震还是派出了自己麾下最为jīng锐的六十六师担任主攻泰安的主力部队,师长李生达更是他的得意部下,他承认此前轻敌大意也是导致李玉玺全军覆沒的重要原因之一,这回他尽遣jīng锐倒要看看山东军还能拿出什么招数來反败为胜。
津浦路在泰安一线这几rì已经不再通车,由于濒临战区,物资冒险经过一旦被晋军劫持将得不偿失,所以济南方面已经下发命令泰安大战结束前,不再有列车南下,攻占开封的山东军物资则完全由陇海线输送,其中一部分海路在连云港转运,另一部分则來自南京,蒋中正已经答应对山东进行物资援助。
六十六师出肥城后,最初的任务原本是在半路截击山东军,但一路上却沒发现半个山东军,反而陆陆续续出现大量第五旅溃兵,大量的溃兵西逃,严重影响了六十六师的士气,师长李达生觉得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派出骑兵于前路驱散第五旅溃兵,最终,全师依次而行抵达津浦路沿线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泰安城残垣断壁遥遥在望,隐隐约约于密布的yīn云之中,李达生收回望远镜只觉得眉头突突直跳,他突然想起了溃兵众口一词的说法,当第五旅推进至津浦路沿线时,钢铁怪兽群如尖刀一般撕裂了他们的阵型,最后被分割击溃,再由骑兵衔尾追击,堵截,包抄,全程几乎沒有步兵和炮兵的影子,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但李达生是出了名的谨慎小心,这也是商震选择他截击山东军的原因之一,他立即命令部队原地布防,战壕工事一样不落的全部筑好,这一番忙活过后,很快就到了傍晚,仍旧不见山东军的半个影子,泰安城在越來越低的yīn云中静的就像一座死城。
与此同时,泰安城中的装甲旅正紧张忙碌的做最后检修,昨天一战耗光了所有的储备燃油,由南京紧急调运的燃油于中午进军六十六师抵达津浦路前一个小时才堪堪抵达,而整个装甲旅的加油检修以及调整却非三四个小时不可。
如果当时李达生不顾一切的强攻泰安,沒有燃料的装甲旅就是一堆废铁,幸运的是,昨天李玉玺的鲁莽轻敌害了他,今rì李达生的谨慎保守同样使他失去了一战克泰安的战机,不过这厮修起防御工事來却数一数二,看这一下午筑就的规模样式,紧靠步兵与炮兵不付出相当代价是难以攻破的。
但作为攻击一方,到了守城一方家门口不主动进击,却先修工事防守,等着守方进攻,也算国内军阀混战以來破天荒头一遭了,骑兵旅长达rì阿赤看着进军武装到牙齿的防御工事,直吸冷气,他清楚单单以他的骑兵旅是绝对无法与之对决的。
不过,神秘的装甲旅长带上车长帽子钻进自己的战车内,通过无线电大声的喊着:
“各车注意,各车注意,打火待发。”
第411章 大败李达生
密布的yīn云越压越低,天sè也愈发昏暗,原本正午时光却黑的如同傍晚,疾风骤起,盛夏的燥热沉闷竟似立时被抽走一样,工事内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六十六师士兵顿时感到一阵清凉,师长李达生站在阵地后方的露天指挥部内一脸凝重,突然,他只觉得脸上一凉,伸手摸去,竟是一大滴雨水。
李达生喃喃道:“终于下雨了……”今年河北、河南、山东尽皆大旱,这场大雨姗姗來迟,虽然误了农时但总好过颗粒无收吧,只是他心中此刻沒有半点天降甘霖的喜悦,甚至一丝yīn云也如这黑压压的天一样袭上心头,越來越浓,压得他喘不过气。
随即李达生又为自己的担心感到好笑,如此防御工事完美之极,就是蒋中正的zhōng yāng军來了,不磕掉满口牙也休想冲破这防线,他在修筑工事之初就已经打定主意,要打一场防御反击战,虽然这个计划听起來极其可笑,甚至可能会被六十七师的同僚嘲笑,己方无论兵力补给均占优势如此打法却是闻所未闻。
小心使得万年船,李达生意识到三十二军以及自己的六十六师内部弥漫着一种盲目的乐观,即便在第五dú lì旅被全歼之后,这种盲目乐观仍旧存在,多数指挥官将李玉玺的失败归结在他的无能上,但他却隐约的感觉到事情的真相绝不像大家想象的那么简单,李玉玺再无能,假若山东军沒点真材实料顶多是将第五旅击败,想要全歼却是沒那么简单了。
想到这里李达生端起望远镜又观察了一遍固若金汤的三道防线,满意的点点头,准备坐下來休息一下,他突然觉得临时搭起的地图桌子在隐隐颤动,很快他意识到这不是错觉,地图上的铅笔由于颤动滚到桌边跌落在地上。
片刻功夫,只听得阵阵轰鸣怒吼之声由远及近,大地的震颤也越发明显,李达生心头陡的一跳,忙举起望远镜,只见阵地前数百米外扬起了漫天沙尘,而这沙尘正以极快的速度向六十六师阵地推进。
身边的师参谋也发现了这一情况,惊恐的叫道:“是……是钢铁战车。”
师参谋总算见多识广,知道这是装甲战车,沒将之当成怪兽,可这四个字敲在李达生心头,却让他沒來由的一阵紧张,只觉攥着望远镜的两只手心里浸满了汗水。
该來的终于來了,所料沒错,山东军果真有新式武器装备,此时此刻,倒要看看是你的战车厉害还是我六十六师的阵地坚固。
“炮兵开火。”
后方的炮兵早就**好参数,接到师指挥部的命令,齐齐开火,十数枚炮弹呼啸着落入漫天沙尘中,开花爆炸,但疾速推进的沙尘竟似沒有半点阻滞,眨眼间便冲到了第一道阵地前二百米左右,再想开炮却是來不及了。
战壕内的六十六师士兵们秉承着将敌人放进了再打的教条,终于忍不住开火了,汉阳造、步兵炮、马克沁水冷重机枪全部开火,各种轻重火力瞬间倾泻到战场之上,如此猛烈的火力这世上沒有谁能抵挡得了吧。
但残酷的事实让第一道战壕内的士兵恐惧万分,数不清的装甲战车竟然毫发无损,仍旧怒吼着向阵地冲來,更让他们绝望的是,连珠豆一般的高爆炮弹从那些战车前短小的根炮管内喷吐发shè出來,落到战壕内外开花爆炸,密集的士兵们立即伤亡惨重,眨眼功夫,战车便毫无阻力的冲到战壕前,机枪织成的火网,竟使战壕内的六十六师士兵沒有半点还手之力,眼睁睁看着数不清的战车从头顶轧过,从身侧碾过,血肉横飞,惨叫之声响彻云空。
仿佛是受到了惨叫的震动,低压压的云层内骤然间在阵地上洒下一片豆大雨点,又倏地收了起來,继续积攒酝酿着更大的暴风雨。
李达生浸满了汗水的手在不停颤抖,他难以相信自己jīng心布置的第一道阵地竟似纸糊泥塑一般,顷刻间便土崩瓦解,而照此推算,第二道、第三道防线如何又能抵挡着住。
身侧参谋指着战场再次惊恐的叫道:“骑……骑兵。”
李达生定睛看去,只见上千骑兵从战车群身后杀出,正面突向已经崩溃的第一道防线,这是什么战术打法,他李达生打了半辈子仗,真是闻所未闻,但眼前局势已经容不得他再做半分犹豫。
“第二旅全体士兵放弃阵地,向两侧撤退,不要与敌人缠斗。”
李达生明白,防线被撕裂已经无法阻止,只有向两边撤退才能避免被对方的装甲部队衔尾吃掉的危险,第二旅大部被安排在第三道防线,第一旅则被布置在第一道防线上,他下这个命令,已经做好了牺牲第一旅的准备,只有第一旅缠住山东军第二旅才有撤离战场的希望,第六十六师才能避免如第五dú lì旅般被全歼的惨剧。
战斗一直持续到傍晚,李达生六十六师被山东军重创,损失惨重,狼狈的向肥城方向逃窜而去。
装甲旅在连续突破两道防线,六十六师大举溃退之后便熄火不再前进,追击与围歼的任务则交给了骑兵旅,与泰安地方保安旅,尽管泰安地方保安旅装备和训练都无法和晋军相比,但此时的晋军已经被打落了胆,竟然被这群地方保安部队打的满地找牙,最终六十六师第一旅被全歼,第二旅亦是损失惨重,但无论如何却脱离了战场,护着李达生向肥城逃去。
装甲旅长从战车群中的一辆坦克中爬了出來,他亦是被这惊心动魄的胜利震惊的难以置信,尽管他是国内装甲部队指挥官中的佼佼者,但却也从未参加过实战,而今第一次大规模的与师级步兵作战单位较量,竟赢的如此轻松,如此血腥,实在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他唤过副官:“主席答应调拨的燃油何时能到。”
副官忙答道:“预计最快也要明rì此时。”
装甲旅长沉思片刻,一挥手道:“装甲旅回城,打扫战场就交给骑兵和步兵的同仁吧。”
第412章 军长断臂
天空终于一声霹雳,暴雨倾盆而下,这场暴雨挽救了李达生的六十六师,雨大失路,骑兵旅以及泰安保安旅被迫撤回泰安,六十六师第二旅残部由此逃过一劫。
在对六十六师之战前,吴孝良发來电令,任命装甲旅长关炳炎为泰安前敌总指挥,达rì阿赤的骑兵旅以及泰安地方的保安旅皆由他统一指挥,装甲师是陆军尖刀,由于缺少燃油他只能以泰安为根据地,打击來犯之敌,如果稍远一点,他将面临燃料严重短缺的危机,坦克将和一堆破铜烂铁沒有区别。
所以只好守株待兔,但吴孝良昨rì來电提到,会有满足装甲旅七天所需的燃油将要抵达,同时一并送來了作战计划,初时他还不以为然,但一看之下竟是热血沸腾。
肥城三十二军军部驻地,军长商震焦急的等待着六十六师击败山东军一举拿下泰安的消息,一夜无眠,直到天亮也沒有确切的消息传回來,电报拍出去了无数封,竟似石沉大海一般沒有回音。
不详的预感越來越浓重,天亮时天空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谁知这一下竟越來越大持续了一天一夜,这是后话,天大亮以后终于有六十六师的溃兵抵达肥城,将六十六师遭受重创溃败的消息带了回來。
商震接报后,直觉如晴天霹雳一般,跌坐在椅子上,失声叫道:“哎呀,吴维中竟如此厉害,斩我一臂。”
三十二军是商震自家的底子,六十六师与六十七师更是他的左膀右臂,其中再佐以几只dú lì旅杂牌充数,他这次之所以派自己的jīng锐六十六师攻打泰安也是存了私心的,如果能顺利拿下泰安,北击济南的同时,再抢占鲁南等地,实际占领山东,到时候向阎锡山要个山东省主席当当也不是难事,到时候有地盘有军队,才遂了他多年之心愿。
谁知等來的却是李达生六十六师重创溃败的噩耗。
商震还不知道李达生以及他的六十六师残部正艰难的行进在南下的路上,部队士气低迷,时有士兵脱离部队而逃走,李达生混在士兵中此刻他的心情亦如这脚下一般泥泞纠结,不知前方的路将通往何处。
不时有参谋提醒他,“师座前方就是大汶河,咱们还走吗……”
李达生闻言原本有些散乱的目光又突地聚拢,强自提着一口气道:“渡过大汶河,就安全了,雨这么大,山东军一定想不到咱们会撤向南方。”说罢,他胸口泛起一阵苦涩,什么躲避山东军追击都是骗部下的借口,此番兵败回肥城必然要受到商震严惩,到时候他前途尽毁,恐怕再沒有翻身的余地了,因此,他才想了这条计策,名义上带部队躲避山东军向南撤退,实际则是抵达苏鲁边境后立即向蒋中正投诚。
之所以瞒着部下,是怕在路上军心彻底垮掉。
……
商震强作镇定,扶着身前桌子沉声道:“冯师长在哪,立刻让他來见我。”
副官立刻亲自去请六十七师师长冯鹏翥,三十二军原定今rì午时开拔直驱泰安,所以尽管一早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冯鹏翥仍旧顶着雨去视察部队,做好开拔前的准备。
冯鹏翥见到商震的贴身副官亲自來寻他,大感意外,随即一丝不详的预感笼上眉头,抢先问道:
“可是出了大事。”
副官慌张的表情已经将他的内心情绪彻底出卖,沒等他说话冯鹏翥的心就已经渐渐沉下去,直如这淋漓大雨一样冰冷湿漉。
“冯师长快随我回军部见军长,大事休矣。”
冯鹏翥的心继续下沉,“可是六十六师出了事。”他不相信jīng锐的李达生部能够败北,可至少也是遇到了极大的难題,否则商军长不可能急三火四的让贴身副官亲自來寻自己。
“六十六师被重创溃逃,李师长现在还下落不明呢,军长急着要见你,冯师长快随我回军部吧。”
副官说道此处已经带上了哭腔,大雨滂沱,以他一个区区副官都意识到,三十二军的生死关头到了,以军长之脾气秉xìng,断不会就此撤军,定会在雨停后去寻了那泰安的山东军拼个你死我活。
冯鹏翥巨震,实在难以相信jīng锐如六十六师竟然被重创溃散,泰安究竟有什么杀手锏竟能屡败晋军jīng锐三十二军,他的心已经沉到底,如果说此前第五旅的全军覆沒对三十二军只是疥癣之疾,而六十六师的重创则是不折不扣的伤筋动骨,加之战事风云变幻,何时再能恢复战力已然成了未知数。
商震已经由最初的震惊中冷静下來,他决定倾三十二师之力做最后一战,因为形势容不得他退缩,这一退他商震在晋军中将再无立足之地,一抬头见浑身湿透的冯鹏翥进了军部,忙起身拉他坐下,又一面命人上热茶。
“快端热茶來,给运青驱寒。”又一指身边jǐng卫,“快去那件干爽衣服來。”
冯鹏翥却已经顾不上这些,急道:“军长,请听鹏翥一言,三十二军当以保存实力为重,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烧。”
商震却摆手哈哈大笑,笑了一阵,声音到最后竟难掩凄凉,他仍旧极力掩饰着。
“运青那,三十二军成败在此一举,二李误我,这次你要与我同去泰安……”
冯鹏翥默然不语,他知道商震的脾气,若决心已定,便是几十匹马也难拉其回头,但终是忍不住又道:
“不若等了六十六师残部归队,再行出发,也好了解山东军的装备、战术,做到知己知彼。”
这回商震沒有反对,而是点头同意,无论如何也要先等这大雨停了才能行动。
一直到傍晚,大雨稀稀拉拉逐渐转小,很多六十六师第一旅的溃兵陆续回到肥城,却独独不见六十六师第二旅与李达生其人,直到有第二旅的溃兵偷偷逃回來后,他这才获知,六十六师已经向南越过大汶口。
商震脸sèyīn晴变幻,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几度yù开口,却终是沒有发作。
“不等他了,明rì全军开拔。”
第413章 我干不了你干
山东战局就像骤变的天气一样,越发让人莫不准胜负的走向,原本蠢蠢yù动的一些势力又不得不重新观望,以期收到最大效益,与大雨瓢泼的山东不同,关外奉天万里晴空,艳阳高照,通天街里大帅府内会议室里一干东北军高级将领正紧张的开着会,长条会议桌首位端坐一位英俊瘦消的年轻将领,却见他面带倦容,哈气连天,似乎坐立不安。
他双手紧紧攥着椅子扶手,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一位高级军官的发言:“孝侯且住,我去去便來。”
那高级军官闻言一愣,咂了咂嘴yù言又止,最终还是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年轻将领推开椅子,带起一片稀里哗啦之声,冲出会议室,留下背后一屋子的叹息。
“汉卿这么搞下去,东北迟早要出大乱子的。”
说话之人瞅着年近五十,阔鼻方脸,眉头紧皱,坐在适才年轻将领右手边,只见他右手烦躁的敲击着桌面,也亏得会议室中人多,为了估计张学良的面子不好深说,如果此时仅有他们两人,定会指着鼻子将那不争气的败家子骂个狗血淋头。
“邻葛兄此言差矣,抽个大烟有什么打紧的,咱们东北军不是照样生龙活虎吗。”
杨宇霆胸中气愤难舒,一声叹息又生生的憋了回去,自打老帅张作霖于白旗堡被炸死后,奉天形势便愈发的险恶,虽然小六子关键时刻支住了大梁,但其间暗流涌动,东北军实际上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又自改旗易帜后,rì本人活动的愈发频繁,他已经有种极为不详的预感,却说不好问題将会出在哪里。
不行,不能再让这东北军之主堕落下去了,想到此处他霍然起身,大踏步出了会议室,杨宇霆怒气冲冲直奔张学良卧室,迎面正遇到一位官员垂头丧气出门。
“何事丧气。”杨宇霆认得,这是奉天兵工厂的督办,曾经是他的助手。
却听他长一声叹气:“兵工厂的急事,rì本前次运來的设备均为残次品,本想來请示总司令如何处置,却被挡了架。”
杨宇霆闻言终于忍不住勃然大怒道:“汉卿子承父业,如此下去,抽死得了。”说罢一甩手,也不再理会那兵工厂督办,径自奔张学良卧室而去,來到门外,卫兵见到杨宇霆黑面沉沉,气鼓鼓随时都要爆发的样子,哪里敢去触霉头,都低下脑袋假装看不见。
杨宇霆啪啪使劲拍打着房门,见屋里沒有动静又抬起脚使劲踹了两下。
“我是杨宇霆,快出來,等你抽完,贼寇都打进奉天城了。”
房门这才吱嘎一声从里面被拉开,年轻将领军装不整,目光散乱,一时间竟站不安稳,伸手扶住门框才沒跌倒。
杨宇霆见到张学良这副德行怒不可遏,他生气,他可悲,可怜老帅就这样撒手人寰,他眼睁睁看着面前的败家子正一点点在败光家产,却无能为力,一腔怒火再也不可抑制的喷涌而出。
“混账东西,老帅在时你敢这样,长此以往,东北如何能干好,咱东北军迟早要被你断送了呀。”
张学良大烟瘾还沒过完,脑子一片混乱,平rì里对这个杨叔叔是又敬又怕又恨,原本他平rì里便对自己不假辞sè,老帅死后愈发的变本加厉,动辄出口边骂,一时间大少爷脾气上來,顶了一句:
“我干不了,你來干。”
杨宇霆万万沒想到张学良能说出这等话,一时间竟不知再如何说下去,这番话如果隔在封建王朝,说句诛心之言,便是主上猜忌臣下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我杨宇霆对你们老张家如何,公道自在人心,你张汉卿如果嫌弃老家伙碍眼沒用了,我现在就辞职告老还乡。”
他还能如何说,一时间各种委屈涌上心头,张学良的对关内策略,早晚要将吴、阎两人得罪透了,自己亲力亲为,去结盟山东共击山西,而张学良却瞒着他与阎锡山勾搭连环,如今东北军背盟,吴维中不但恨透了张汉卿亦是将自己当做无耻小人,不想却是为他小六子张汉卿妄作小人。
张学良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刚抽完大烟那虚无缥缈的状态也逐渐消失,整个人冷静下來,忙道:
“邻公莫怪,学良失言,奉天如何能离得了邻公,辞职之事,我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杨宇霆也不好再过于纠结此事。
“此事不提,大烟须得早戒,山东战局虽不明朗,咱们仍需站在吴维中一边,须知阎老西赢了对东北非但沒有半点好处,恐怕还要翻回头來反攻咱们。”
张学良自从老帅被炸后,便对吴孝良产生了是深深的怀疑,觉得他和有可能参与其中,因为吴孝良完全有炸死老帅的动机,所以,这次yīn他一把完全有为父报仇的意味。
至于杨宇霆竭力主张与其结盟无非是不想落下个无耻小人的口实,可你杨邻葛口口声声为老张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连这点牺牲都担当不了吗。
这是腹诽之言,当然不能说在明面上,口中却应付道:“此事容后再议,咱们走吧,会上还等着咱们呢。”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会场之外,远远的便听到屋里跟炸了锅一般,闹闹哄哄,杨宇霆眉头一皱,老帅一走如何连会场秩序都一乱如斯,紧赶几步想进屋训斥几句,谁料刚一迈进会议室,便听一人尖声道:
“关内有变,阎老西的晋军在山东惨败,三十二军全军覆沒,军长商震被生擒活捉……”
这句话就好像当头棒喝一般,让杨宇霆晃了几晃,亏得张学良伸手扶住了他手臂,才沒跌倒。
他心中一阵哀叹,如果最初便与吴维中结盟,出兵河北,此时恐怕整个河北平津,甚至连山西都已经进入东北彀中,现在倒好,战机贻误不说,连最可能成为盟友的一个邻居都给彻底得罪了。
杨宇霆心底里其实还藏着另一种心思,张学良绝不是吴维中的对手,虽然目前东北军势大,却难保有一天被这个屡屡惊人的小个子给吞掉,自从济南回來后,这种预感就愈发的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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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 阎冯合作
可惜东北军中除了他外再无一人有此看法,包括杨宇霆在政治上的同盟也沒有将吴孝良将山东当做真正的对手,那个姓吴的小子不过是一个投机者,一个跳梁小丑,在他们眼中,真正的对手乃是南京的蒋中正,说实在的,连阎锡山充其量也不过是半个对手而已,现在还沒等东北军出手,阎锡山便已经面临手下大将被生俘,整整一个军被歼灭的尴尬境地。
张学良在主座坐稳,听到商震全军覆沒本人被俘的消息后,虽然沒达到震惊的程度,还是大感意外,他曾经见过商震此人,更见过他手下的军队,绝对不是张宗昌那种草包可比,自问即便是东北军jīng锐想有此战绩也很有难度,这个吴维中究竟使了什么把戏,难道他偷偷的将绥东jīng锐悉数调了去,很快他又否定了这种想法,绥东各部一直处于东北军的严密监视之中,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沈阳在第一时间就能得到消息。
那他如何取胜,仅凭训练了半年不到的新兵吗,的确,张学良不否认吴的能力,而且此人是他所见过的能力最出众的人,可还不能强悍到带领一群新兵就能战胜商震的百战老兵,这让国内众军阀们情何以堪那。
想到这里,他已经有了计较,心中长叹一声,老帅啊老帅,天意如此,你莫要怪小六子与仇家为伍啊。
张学良以手磕着桌子,示意大家安静,他看了一眼杨宇霆,肃然道:“如今关内风云突变,正是我东北军重返关内的大好时机,诸位如何看。”脸上颓废之气一扫而光,竟是双目炯炯如电,好似换了个人。
话音刚落,杨宇霆枪先道:“通电发兵,谴责阎老西,重申与山东结盟的立场。”他顿了下,扫视会场一圈,才有接着道:“先去平津,再下河北,然后剑指山西。”
如果这个战略意图达成,那么东北军将再次恢复到与鼎盛时期相当的实力,在座东北军高级军官们立时热血沸腾。
但却有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邻公此言未免有欠考虑,东北军刚刚稳定,不宜在形势不明朗的情况下出兵,学忠认为待价而沽才是上策。”
话音刚落立刻又有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我支持孝侯的想法,东北军经历了běi jīng惨败和改旗易帜的大乱,如今刚刚稳定,正是该休养生息的时候,一动不如一静,如果非要出兵入关,也该如孝侯所言待价而沽,山西多山进攻恐怕不易,至多能拿下河北平津,而且南京蒋中正的态度尚不明却,拿得下能否守得住还是个未知数,所以在有合适的价码之前东北军最好的选择是观望待战。”
张学良原本已经打算就此入关,但听了张作相一番老成持重的话后,他又动摇了,的确,张作相所言字字不虚,都是东北军的现实情况,更何况他也担心东北军再度入关会不会激起南京方面的反感,如今不必北洋时期,现在国民党已经夺取了中华民国正朔,对于他们这些所谓的旧军阀一直实行的是打拉政策,他估计冯玉祥必不持久,早晚要败给蒋中正,如今阎锡山又捅了他的屁股,死的定然更快。
一旦蒋中正缓过神來,难保不会联合其他人來对付趁火打劫的东北军,不如就先观望一番,真个时机大好,便拼上一把,若是沒有机会,东北军闷头发展一样会立于不败之地。
古都南京,七月流火,蒋中正情绪激动,气的大骂:“娘希匹,冯焕章这杀才竟能忍下阎百川的鸟气。”
原來,阎锡山由于商震三十二军的惨败突然意识到形势并沒有想象中的哪般简单,吴孝良的山东看似毫不起眼,沒有多少威胁,但肘腋之疾眨眼间就能变成腹心大患,是以,重新审时度势之后,竟做出了一个让外界和部下都目瞪口呆,大为震惊的决定,向冯玉祥赔罪,提议结盟共抗老蒋。
冯玉祥真是当世枭雄,当即便接受了阎锡山的赔罪,并痛快的答应结盟,两人于六月底在郑县会面,冰释前嫌,于是,阎锡山在河南的两个个军得以脱身,北上合围困守开封一线的山东军五十七师,同时,又由山西本土调了两个军南下延陇海线向东威胁山东与江苏。
唯一令人觉得奇怪的是,只有河北的徐永昌沒有增兵南下,仍旧只是徐源泉所部四十八师人马在黄河北岸威胁济南,尽管曾全歼商震三十二军,但山东在面临如此强大的压力之下,兵力捉襟见肘,很难反击。
蒋中正南京受到极大威胁,不得不从湖广调军队回江苏,拱卫首都,如此一來,湖广形势胜利的天平慢慢倒向了冯玉祥,zhōng yāng军在湖北败绩初显。
焦头烂额之际蒋中正扶额叹道:“亏得还有北面的吴维中在山东**支撑,否则南京危矣,只可惜当初对他的援助不够啊,否则山东现在如果能多两个师,zhōng yāng军何至于如此被动。”
“总司令,铁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立法委员吴铁城由于在东北易帜中鞍前马后,尽心奔走,因此已经成功取得了蒋中正的信任,成为他得力的幕僚之一。
“铁成有话但讲无妨,集思广益才能众志成城嘛。”
蒋中正对手下人的意见向來十分看重,因此鼓励吴铁城说出自己的意见。
“总司令何不调东北军入关,只要张汉卿同意站在zhōng yāngzhèng fǔ一边,率军入关,大事定矣。”
蒋中正一拍额头,如梦方醒般道:“铁成一言惊醒梦中人,如何就将北边的张汉卿给忘了。”随即他又有些疑惑的道:“关内都打成了一锅粥,张汉卿倒是好xìng子。”
他不明白东北军面对如此大好的机会,为何迟迟出兵抢夺地盘,争霸中原呢,难道是张作霖死后,东北军后继无人吗,可据他对张学良的判断,此人还是有一定野心与能力的,可为何他甘心蛰伏关外呢,他在等什么。
第415章 五十七师南下
山东济南,大雨下了整整半月,原本预计的旱灾眨眼便要变成水灾,如此一來却断了晋军由河北渡河进击济南的念头,王敬国的三十七师也由长清撤到安山以西,因为三十二军被全歼,军长商震被俘的战绩太让人震撼了,王敬国自觉比之商震差距深远,便急吼吼的连夜延黄河西撤,以免被山东军前后合围走了商震的老路。
王敬国并不知道,此时的山东军装甲旅也到了强弩之末,倾整个山东之燃油储备才换來了肥城大捷,商震的确已非当年的吴下阿蒙,但却依旧时运不济,他对装甲旅的战术毫无对抗之经验,以至于对阵之时三十二军仅存的六十七师竟被摧枯拉朽一般被打的打败而逃,商震其时根本沒做好撤退的准备,被突袭入指挥部的装甲旅所俘虏,此后三十二军再无一战之力,被悉数分割蚕食,直至被全歼。
山东军一战成名,自此国内大小军阀再无人敢小瞧吴孝良,而吴孝良当年在绥东的战绩再一次被各地媒体翻了出來,各界这才恍然,原來是他。
南京蒋中正完全沒想到,当年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如今竟成了左右战局胜负的关键一点,仅山东一地便为zhōng yāng军吸引了五个军一个师十数万人兵力。
嘉奖令委任状成打的发了过去,他此时太需要山东像一颗钉子般钉在阎锡山与冯玉祥之间了,东北张汉卿的态度暧昧,摇摆不定,不出大血是绝难换來他出兵支持的。
吴孝良目前的处境已经不似大战之初那么被动了,至少济南已经避开了直接面对战火的可能,只有由河南进入山东边境的两个军具有一定威胁,但慑于全歼商震三十二军的为名,他们并不敢深入,生怕一个不小心步了商震的后尘。
五十七师稳住了省城防线,李泽军便回济南复命,参加吴孝良召开的军事会议。
私下里,李泽军对装甲师十分艳羡,不止一次的提出要给五十七师装备一个装甲旅。
“如果五十七师能装备一个装甲旅,我李泽军敢打包票,横扫河南绝不成问題。”
吴孝良先是哈哈大笑,随即笑容一敛,肃容道:“谦亭你步兵出身,沒有接受过装甲部队作战思路的学习,想掌管装甲部队,就先去德国学习两年,到时候别说一个装甲旅就是一个装甲师也都交给你。”
李泽军仍旧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在他看來,装甲部队和步兵能有什么区别,不过是速度快,装甲厚而已,还值得去军校学习两年吗,吴孝良自然看出了李泽军的不以为然,决定考校一下他,于是问道:
“谦亭倒是说说,这装甲旅交给你指挥,你要如何做。”
“交给我。”
李泽军瞅着桌前的作战地图,沉思半晌道:“我会利用装甲师的速度、火力优势绕到城武、定陶一线晋军的侧翼,以强大火力击溃其军心,然后大军跟进,战必胜矣。”
吴孝良苦笑摇头,果不其然,李泽军虽然媚将装甲部队当成步兵补充力量來使用,不过也是将其当成了加强版的骑兵,想装甲部队的速度与火力优势,唯有闪电战才是王道。
这一点,关炳炎在肥城大捷中发挥的淋漓尽致,可以说他是世界上第一个将闪击战应用到实战中的将军,他的装甲旅也是第一支验证闪击战成功的部队。
“若真将装甲旅交给了你,才真真是暴殄天物,这次叫你回來,是要商量一下滞留在河南境内的十七师主力与dú lì旅的去留问題,究竟是留还是撤,如今军事会议分歧很大,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李泽军又是半晌沉思,才说道:
“河南境内的部队不宜撤出,他们像钉子一样盯在阎锡山与冯玉祥腹地,阎冯二人才会有所顾忌不敢大举进犯山东,现在当务之急是击溃堵在陇海路上的晋军,这样才能使咱们立于不败之地。”
吴孝良点头道:“谦亭此意与我不谋而合,我今rì给南京去电,提出山东不要钱不要枪只要柴油,只要能将装甲旅再度开动起來,打掉那两个战意全无的山西军不是问題。”
李泽军闻言立刻拍手道:“如果这两个军被消灭掉,黄河以南从济南到开封咱们便再沒阻力,到时候进可攻,退可守,谁还能奈咱们何。”
吴孝良对这个自己卫兵出身的李泽军一直赞赏有加,他虽然有失鲁莽,但却在战略上有着胜人一筹的眼光,如此番他便一语道破个中利害。
的确,吴孝良打的便是这个主意,黄河一线河北晋军不敢倾之南下,毕竟背后蹲着虎视眈眈的东北军,徐永昌不是傻子,当然不可能不顾一切的來打他山东,只要阎锡山的山西多山而易守难攻,会源源不断的派來援兵,但他又要和冯玉祥共同对抗老蒋,对自己自然便是以遏制为主,这便给了山东喘息的绝佳机会。
吴孝良理解阎锡山的意图,他之所以不再死磕自己,究其原因是他在赌博,赢了则盆满钵满,输了便一败涂地,只要他和冯玉祥将老蒋打败,自己这颗覆巢之卵焉能再完整,所以,阎锡山不來打他,他却要去打阎锡山,这守在鲁豫交界陇海路的两个军就必须打掉。
朱武生也是了得,数月之内竟然再组一师人马,这支人马南京老蒋还沒给番号,所以吴孝良将其暂命名为山东暂编第一师,这一师已经准备秘密接手五十七师各处防线,而李泽军的五十七师将被调往鲁南参与对晋军的围剿。
李泽军听了吴孝良的想法,兴奋的一拳重重砸在桌子上,“嘿,早就盘着这一天了,整rì里守着黄河看下雨,嘴里都快淡出鸟來了,这次定叫阎老西在河南那几个军有來无回。”
吴孝良呵呵笑道:“弓不要拉的太满呦,若是跑了一个人,我可要为你是问的。”
说罢,两人哈哈大笑。
三天后深夜,五十七师乘闷罐车延津浦路秘密南下泰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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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剧变前夜
七月二十rì,吴孝良在报纸上看到一条让他莫名其妙的新闻,立法委员吴铁城被突然任命为上海市长,他暗自奇怪,不对啊,此时吴铁成应该在沈阳劝张学良率军出关支持蒋中正才是,如何就去上海做了市长。
第二天,让吴孝良更加意外的是,张学良发马电通告全国,东北军正式出关干涉中原大战,力挺南京zhōng yāngzhèng fǔ,与此同时,蒋介石除任命张学良为陆海空军副司令以外,又委任其为行政院长,两人一唱一和,吴孝良立刻意识到,阎冯大势去矣,难怪吴铁城走马上任上海市长,原來是老蒋对他的嘉奖啊。
回想两个月來的大战,吴孝良摇头苦笑,自己竭力想阻止的中原大战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阎冯原本对掐却鬼使神差的如前世一般结成同盟,虽然主次易位,但终究结果不差,张学良也一如前世发通电入关支持蒋中正,唯一的改变就是,中原大战的时间将较前世大为缩短。
济南城顿时陷入一片喜悦的海洋,人们走上街头,再抑制不住内心中的期待,体会着和平前夜的感觉,战争终于要结束了。
自从张学良通电率东北军入关后,他便命令李泽军的五十七师暂缓行动,以便观望局势如何发展,如果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自是最好,张学良沒有让吴孝良和全国人民失望,徐永昌不敌十万东北军泰山压顶之势,仓促撤出平津转而撤往察哈尔,自此河北成为贪图,张学良一路收复平津,派偏师监视推倒察哈尔的徐永昌,主力兵锋一转则剑指山西太行山。
《齐鲁时报》用整整两版的篇幅來报道了张学良在河北的军事行动,期间又间或介绍了他自白旗堡事件以來,如何独自撑起危局,冲破一切阻力改旗易帜,使得中国在历经十余年分裂混战后得以统一,又赞颂了他的出兵是如此的英明伟大,舆论几乎一遍倒的都在赞颂着这位年轻的少帅。
吴孝良微微一笑,继续翻看着其他新闻,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则新闻让他的心脏猛烈跳动了几下,原本战争结束的喜悦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瞬间竟陷入了一片冰冷之中。
他抓起桌上电话,喊道:“让jǐng卫团备车,我要去济南火车站。”随即又抓起桌上另一部电话,要了秘书长朱武生的办公室。
“邻升吗,我是吴孝良,今rì我准备去泰安,省府一切rì常活动由你來主持,一切按照既定策略來办即可。”
放下电话后,吴孝良一刻不停,按动桌上电铃,唤秘书进屋。
“给开封发电,收到电报后,十七师立即像虞城、商丘一线运动,等待进一步命令,dú lì旅驻守开封,不得后退一步,装甲旅和骑兵旅撤出肥城,回泰安待命,肥城防务由保安旅接手。”
秘书对这个命令颇感惊讶,此前吴孝良已经定下调子,鉴于东北军入关,阎冯兵败如山倒只是迟早,为了保存实力,命令所有军队都停止一切军事行动观望待战,如何这么快就改了主意,做如此大规模的调动,难道要围歼定陶、城武那两支晋军吗。
尽管疑惑,他也不敢贸然开口动问,只好带着一百个不理解去了电报室传达命令。
吴孝良这一动,立刻对鲁豫战局产生了极大影响,盘踞在定陶和城武的孙楚与杨效欧立刻大感威胁,可是两个人都清楚,东北张汉卿率东北军入关,阎锡山已是自身难保,绝无取胜之可能,所以他们情形的意识到自己得不到援军,甚至连物资都难以得到,山东吴孝良调十七师运动到自己背后,是打着要围歼的主意吗,商震败绩在前,自己这两支晋系杂牌比之相差远矣,如果真硬碰硬不是以卵击石吗。
孙楚和杨效欧一对难兄难弟坐下來一阵研究合计,阎总司令失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与其被人家歼灭还不如临阵倒戈算了,不过两人却因为像谁投诚的问題上争执的面红耳赤。
孙楚道:“南京蒋主席一向有待投诚之军,不如攒兄弟去投他。”
“萃崖兄此言差矣,蒋主席虽然姿态做的足,咱们去了怕只是锦上添花,战后裁军第一个就要着落在咱兄弟头上,山东吴孝良则不然,他正处在发轫之初,于此时投靠必然受到重用。”
杨效欧与孙楚相比显然更钟意于吴孝良这个后起之秀,但孙楚依旧不以为然,“毅如兄,你只看到其一,却沒看到其二,那吴孝良虽然占据一省之地,却是如海上浮萍一般乃是无本之木,山东往北有气势正盛的东北军,往南是zhōng yāng国民zhèng fǔ,实在是夹缝中的一块死地,他虽占着河南,可一旦有变,河南首当其冲就会成为靶子,他又有多少实力能够保得住?这些毅如兄都要三思啊。”
一番话竟也是鞭辟入里……
两人最终也沒争出个谁上谁下,只好相互约定,孙楚的第一军向南投靠南京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蒋中正,而杨效欧则与泰安方面秘密联系,决定带第二军全体投靠。
……
吴孝良抵达泰安时已经是二十三rì深夜,李泽军大感意外,沒想到吴孝良竟然会在深夜匆匆抵达,一种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由于乱兵还在山东境内,为了安全,所以严格保密吴孝良行踪,就连他李泽军也是在十几分钟前才直到起确切的抵达时间。
“战事底定,主席何故來此啊,难道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吗,还是……”
吴孝良打断了李泽军的猜测,一脸严肃,挥手道:“去指挥部说。”
只说了寥寥几个字便头前先走再不说话,一番举动竟是透着丝丝寒气,李泽军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是怎么了,难道有大事发生。
吴孝良与李泽军刚刚抵达设在泰安城中的指挥部,就有副官急匆匆來报。
“好消息,好消息,晋军杨效欧派人來了,他希望向我军投诚。”
“哦。”
吴孝良心中大讶,调十七师返回竟然还无心插柳柳成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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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七二八事变
吴孝良心里装着一件头等大事,本沒有心思去理会小军阀的投诚,但李泽军却劝道:
“似杨效欧这等小军阀,若我们不收他,让他去了别人那里,一则实力此消彼长,二则此人难免会怀恨在心,败坏山东声誉。”
吴孝良细一寻思,还真是这个理,李泽军表面上看,是个粗心鲁莽之人,但实则有其细致的一面,譬如这次便想的如此深入,于是当即决定亲自接见杨效欧以收其第二军之心。
“久闻毅如兄大名,今rì终得一见,幸会,幸会。”
吴孝良说罢,疾走几步上前拉住杨效欧双手,便往主座上请,杨效欧本为败军之将,哪料到竟是山东省主席吴孝良亲自接见,并且态度如此热情随和,连连拒绝坐到主位之上。
“效欧罪人也,今rì前來乃是负荆请罪,维公莫要再让,莫要再让。”
而后执意坐在了客位之上,人家姿态摆的足,自己也不能心里沒数,便真的去坐了那主位,此时,他心里已经对前景充满了乐观的预期,此前的几次派部下代为接触,他还只能在只言片语中感受到对方的冷淡,但此次亲來,吴孝良竟如此重视,这可是一个大大的好兆头。
待吴孝良坐定后,开口道:“效欧的第二军从逆也是不得已,好在沒有犯下不可弥补的罪行,毕竟我与萃崖兄也不愿山东百姓惨遭战火荼毒……”
吴孝良摆手道:“以前之事不必再提,毅如兄深明大义,我该代山东千万百姓向你表示感谢才对。”
说罢,转而将手中一直攥着的一份报纸铺在桌上,“毅如兄瞅瞅。”
杨效欧见吴孝良让自己看一份报纸大感意外,不明白这年轻的省主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拿起报纸大致的扫了起來,这是一份來自天津的《大公报》,吴孝良并沒有说让他看哪一则新闻,首版是大篇幅的东北军以及传奇少将张学良的报道,各种张少帅的花边新闻亦是参杂期间,其中最夺人眼球的便是张学良与赵庆华之女的一段私奔之情,据说当时赵老爷子为避家丑,甚至登报与女儿断绝了父女关系。
张学良英伟的照片旁边是一张少女的西洋盛装照,婀娜、妩媚,杨效欧不自觉的多看了两眼,但随即想到,吴孝良不可能无聊到让他看张学良的花边新闻吧,肯定另有用意,于是又向下扫去,头版下放一个方块内,一则黑标題跳入眼帘。
“rì本上海寻衅,侨民被杀,吴铁城市长……”杨效欧极为敏感,立刻明白吴孝良让自己看的一定是这条新闻,他又问自己如何看,这能说明什么呢,于是仔细读下去,当读到rì军以保护侨民为由向上海增兵的时候,额头冷汗立时流了下來。
“难,难道rì本敢,敢攻击上海。”
这个念头从脑中蹦出的时候,杨效欧把自己吓了一跳,rì本人要打中国,随即他想的更深入,上海是老蒋的后院,打了上海就等于打了老蒋的钱袋子,如此一來阎总司令岂不是绝处逢生,但他随即否定了即将要冒出的另一个想法,自己堂堂燕赵汉子岂是出尔反尔之辈,既然已经走出这一步就沒有回头路可选。
吴孝良笑着点头,看杨效欧似乎陷入天人交战之中,脸上的汗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也不叫他,只是静静等待。
杨效欧突然惊醒,自己这番作态必然被吴孝良看在眼里,怎的今rì竟如此失态,忙擦了擦脸上汗水,挺直腰身道:“蒋主席可有对策。”随即觉得这话问得太沒水平,又改口道:“咱们山东改作何处置。”
他口称“咱们山东”就是在像吴孝良表明立场,不管如何他杨效欧会坚定不移的站在山东一边,可他当得起坚定不移这四个字吗,现在的杨效欧并不是很在意,但此后若干年里,这四个字都是深深刺入他胸口的一柄利刃,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吴孝良明白杨效欧是个决定聪明之人,片刻的愣怔已经将这前前后后的关系厉害想的透透彻彻,否则也不会如此失态,他毫不隐瞒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中rì一场大战不可避免,毅如兄來的正当其时啊……”
晋系第二军投靠山东吴孝良,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纷纷质疑杨效欧的眼光,投靠谁不好偏偏投靠一个名不见经传又沒有靠山的吴孝良,孙楚与杨效欧脱离阎冯大军序列,对整个联军造成了极为沉重的打击,形势对阎冯两人已经岌岌可危。
可就在所有都期待zhōng yāng军大捷的消息时,一则新闻如冷水滴入沸油般,一石激起千层浪,rì本海军陆战队2300人突然袭击上海守军,这一天是民国十八年七月二十八rì。
吴孝良前世的一二八事变提前三年爆发了,它甚至赶在了九一八之前,这让他不由得开始迷惑,rì本这是什么节奏,在沒取得东北三省的前提下就敢进攻中国腹地,是它们太自信,还是太疯狂。
事变当天,吴孝良率五十七师,装甲旅以及杨效欧的第二军增援上海,在其前世,国民党zhōng yāng以何应钦为首的亲rì派并不想与rì军开战,他甚至在一二八事变前得知驻守上海的第十九军将领有坚决对rì作战之意,而意yù将其调离,淞沪抗战爆发后,面对坚决抵抗的十九路军广大爱国官兵,何竟命十九路军老长官陈铭舒强令蒋光鼐与蔡廷锴停止进攻。
吴孝良发誓不要让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再度发生,什么大局,什么隐忍,都是狗屁,亲rì派们一心想的都是如何才能维系当局统治的稳定,至于出卖多少国家与民族利益与强盗,又有何干,这些人革命之初口口声声要废除列强一切不平等条约,可到了关键时刻仍旧与前清zhèng fǔ一样的**无能,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将rì本人赶下海去。
津浦路上列车飞驰向南,一列又一列直奔上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