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南下受阻
本该是流火的七月一眨眼间便雨骤风狂,南京蒋中正听说十几列火车拉着数万人的军队正延津浦路南下,吓得不轻,如今国内形势虽然一片大好,但是自己后院上海被rì本人捅了屁股,本就万分头疼该如何处理,如今又來了一大股身份不明的军队,怎能让他不惊心,原本北面山东有吴孝良坐镇,他也放心的很,但怎么就突然放了一大批人南下,还是山东出现了巨大的变故,这个念头从他脑中跳出,惊出竟一身冷汗。
难道是吴维中有异心,这个想法一旦在心底冒出,他便再难安坐,rì本人虽然敢于进攻上海,但也只是出兵试探,美英不会放纵他们多久,所以只是肘腋之疾,可來自国内的威胁却是腹心之患。
蒋中正汗來侍从,疾言问道:“卫戍司令部沒有确切消息吗,那股军队究竟隶属于谁。”
侍从无奈道:“还在调查,陈司令说很快就会有消息。”
“娘希匹,等他查清楚,逆贼都到南京城了,告诉陈真如立刻备战,不得马虎。”
“是。”
侍从出了门,沒片刻功夫竟又急吼吼推门进來,连门都沒敲,这惹得蒋中正心中十分不痛快,对侍从今rì的冒失大为不满。
“何事,不是让你赶紧传命令去吗,又这回來作甚。”
侍从显然还沒从震惊中恢复过來,结结巴巴的道:“查,查清楚了,是,是山东省主席,吴维中的部队……”
“娘希匹,喂不熟的白眼狼,亏得我对他推心置腹,这就是他对我的回报吗。”
侍从又解释道:“总司令误会了,吴维中此來声称乃是为了增援淞沪抗rì。”
……
蒋中正就本心而言,是十分痛恨这些在中国土地上作威作福的外国人,但实际情况又让他不得不对现实低头,只好尽力满足那些强盗难填的yù壑,这都是他心中不可触碰的耻辱,一年前的济南惨案如此,今年的淞沪亦是如此,他曾在rì记中心情沉痛的写下那耻辱的一天,从蒋中正接到rì军正式对驻沪守军开战的确切消息后,他便明白,悲剧又将上演。
侍从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驻沪守军并不多,可以说整个京沪地区的守军并不多,如果rì军大举突袭南京亦不是不可能,想到此处他心中又惊起一身冷汗,但随即一颗悬着的心有落回肚子中,美英不可能看着自己在华的利益受损,由着rì本人xìng子來。
大雨一路从山东下到江苏,南京浦口车站,率先抵达的吴孝良并五十七师一部人马,乱哄哄的挤在码头,吴孝良正在与当地驻军交涉,希望乘渡轮率部渡江再赶往上海,岂知对方竟寸步不让。
“陈司令下了死命令,任何外來军队不经总司令首肯决不能踏入卫戍区一步,你们赶紧退回去,不然就不客气了。”一个少将模样的人掏出枪,其身后士兵也纷纷将枪栓拉的哗啦直响,气氛骤然紧张起來,一不小心就有擦枪走火的危险。
吴孝良早在南下之初就给蒋中正发过电报,不知为何迟迟沒有回电,当时他心中便预感到不妙,如今到了浦口果真遇上麻烦,浦口与南京隔着天堑长江,自然无法强行闯关,更何况首都重地在沒有蒋中正首肯的情况下,强行渡江岂不是对南京zhèng fǔ宣战吗,只好强压下胸中熊熊怒火道:
“你们陈司令呢,我要见你们陈司令。”
那少将仍旧满脸戒备,右手勃朗宁自动手枪攥的更紧了。
“陈司令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吗,赶紧退回去,不然就不客气了。”
吴孝良想缓和气氛,无奈卫戍司令部的人一个个都跟吃了火药一样,只要他的人稍微靠近一点便一副剑拔弩张,如临大敌的摸样,无可奈何之下,只好令五十七师退后十里地,驻扎待命。
吴孝良必须在大部队陆续抵达之前,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題,他心中现在有个大大的疑问,就是蒋中正为何不给他回电,按照以往的经验,他的电报老蒋都是要多快便有多快的回,而且所提要求五一不超额满足,可这次却极为反常,竟然从始至终沒有只言片语的回电,蒋中正究竟作何打算。
吴孝良早就知道京沪地区空虚,一旦和rì本陆军打起來,与冯玉祥纠缠在湖北的主力是万万不能抽调回來的,否则湖北战局就有功亏一篑的危险,按说,在这种形势下,他带來的人马对蒋中正是及时雨才对,可老蒋似乎并不热心,似乎还极为冷淡,甚至是戒心实足,不过,吴孝良此刻也顾不得揣测这背后的原因,当务之急有二,第一必须与京沪卫戍司令陈铭舒取得联系并达成谅解,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要亲自去面见蒋中正,陈情厉害,以期得到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支持,名正言顺的去淞沪战场抗rì。
……
“什么,已经到了浦口,吴维中这是要造反,要搞兵谏吗。”
蒋中正很愤怒,他最恨别人有事瞒着他,京沪地区的确兵力不足,如果吴维中事先向他请示,他自问会同意山东方面的驰援请求,但像如今这般,不声不响的就将军队开到南京城下,这个吴维中到底有沒有将他放在眼里。
“敬之你说说,该如何处置这个吴维中。”
蒋中正身侧是一名颇为英武的上将,此人正是国民革命军海陆空军总参谋长何应钦。
“总司令,依卑职所见,万不可允许其渡江南下,目下南京空虚,万一此人有个歹心,咱们未必有招架之功啊。”
“哦,那该如何。”
何应钦心道,话点一半即可,他太了解老蒋的xìng子,此人生xìng多疑,自己这番话必然引起他对吴孝良的疑虑,何必再多言,挺胸于是肃然道:
“全凭总司令做主。”
蒋中正十分满意何应钦在自己面前这副恭顺的做派,略有得意的点点头,可心中却因为该如何处置吴孝良涌起阵阵烦恼,侍从又急吼吼进门,老蒋心道肯定又不是好消息。
“据前线所报,rì军第二十四旅团、第九师团在上海登陆……”
第419章 面见总司令
听到rì本增兵的消息,蒋中正大感头疼,抬头见到何应钦还直挺挺的站在身边,心里一阵腻歪,这何敬之在国民党改组之初对自己的确是恭顺的紧,但自打北伐成功,迁都南京以后,已经逐渐的阳奉yīn违,大不如从前听话。
“敬之啊,沒别的事就先回去,让我一个人静静.”
何应钦面无表情的点头告辞,蒋中正将整个身体陷入松软的沙发中,他要好好筹谋筹谋眼前的局势。
“吴维中啊吴维中,倒要看看你所來为何……”
浦口以北十里,五十七师临时指挥部内众人皆是一脸的迷茫,原本南下抗rì,为国而战,但是却被总司令挡在江北,这算怎么一回事,一筹莫展间,突然有卫兵进屋报告。
“总司令派人來了,要请吴主席过江赴南京一晤。”
“人呢,快请进來。”李泽军听了眼前一亮。
那卫兵却道:“來人留下关防印信便走了。”
“这算什么意思。”李泽军的喜悦瞬间被冰冻,心头涌起一阵寒意。
吴孝良与李泽军不同,长吐一口气,他就怕见不到蒋中正,不能了解老蒋的真实意图,更主要的是他想说服这位从來力主攘外必先安内的国家元首。
“准备一下吧,我准备亲自去南京面见蒋总司令。”
李泽军对此心有疑虑,从到浦口下车开始,这里所有人都无一例外的他们抱有不同程度的敌意,他担心吴孝良此去会有危险。
“贸然前去恐怕不妥,不如……”
吴孝良挥手打断了李泽军,“十有**都是误会,次去断不会有危险,你们放心等我便是。”
以他对前世老蒋的了解,此人索然多疑成xìng,但还沒到残忍弑杀的程度,何况自自己执掌山东以來双方都是极尽示好,即便因为自己的擅自行动而与自己心生嫌隙,也达不到诱捕的程度。
吴孝良抵达南京蒋中正官邸之时,他正在院子里闲坐,眼前这个高大清瘦的中年男人眉头紧锁,见到吴孝良被侍从引了进來,先是脸上露出惊讶的深sè,随即又指了指身边的另一把藤椅。
“坐吧,一路上辛苦了。”
吴孝良见蒋中正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哪里肯去坐,挺身敬了军礼道:“卑职听闻rì军增兵上海威胁京沪,特地带了山东jīng锐來听从总司令调遣。”
蒋中正眉头一挑,yīn测测道“维中倒是有心,不过这京沪重地不比他省,还是要事前请示才好啊……”
吴孝良心道,我如何沒请示过你,电报一连发了三封,等了三天,你却连一封都沒回,现在竟责怪山东军沒有请示,便擅自南下,他当然不能默然认了。
“卑职在南下之前曾连发三封电报,总司令可曾看到。”
“三封电报。”蒋中正疑惑的看着吴孝良,别说三封,便是一封也沒有啊,他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招手唤侍从过來。
“去机要室查查,这几rì有沒有山东的电报。”
不多时,侍从手拿着一份文夹回來,打开厚挺的封皮,抽出三张递给蒋中正。
“总司令,的确有三封电报。”
蒋中正接过电报,前后一看竟然与吴孝良所说丝毫不差,心头腾地火起,但却被他生生压了下去,蒋中正内心冰火交战,面上却丝毫看不出变sè,紧绷的脸竟露舒展开,露出了笑容。
“侍从粗心,险些误了大事,维中别站着了,快坐,快坐。”随即又对侍从道:“上茶。”
吴孝良这才不再客气,在藤椅上正襟危坐,屁股也只贴了一个边。
等侍从将茶沏好,蒋中正才道:“维中那,非是zhōng yāng避战,现在要以大局为重,中国目下国力经不起与rì本一战,不过,上海战事已经避无可避,这一仗肯定要打,该怎么打,说说你的看法吧。”
蒋中正心中疑忌稍去,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位年轻的上将,个子不高,方脸剑眉,隐隐透着几分书卷气,倒是典型的北人南相。
吴孝良挺直身子,肃容道:“孝良率所部为总司令马首是瞻,愿与rì寇死战,以彰中国抗rì之决心。”
他一番话用足了力气,说的竟是慷慨激昂,连一旁的侍从都受了感染,顿觉热血沸腾,蒋中正亦是赞赏不已,一连说了三个好。
“好,好,好,吾辈有维中这等志士,何谈中国不能强大。”
吴孝良则继续肃容道:“总司令明鉴,rì军之所以敢屡犯中国,为的就是中国软弱可欺,如果咱们不拿出点强硬态度來,恐怕上海之后,更要得寸进尺。”
蒋中正暗自点头,他也认为吴孝良所言有理,只是与rì本硬碰硬,他拿什么來打,各大军阀的军队能指望吗,到头來还不是要落在zhōng yāng军头上,zhōng yāng军打沒了他又拿什么去抗衡国内军阀,这些是他不能明着和吴孝良说的,不过,看他如此积极请战,让他率部与rì本一战也未尝不可,既能消耗其极具膨胀的实力,还能在不调动zhōng yāng军主力的情况下抗击rì军增加南京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威信,何乐而不为呢。
“维中真国之勇士也,只怕你的军队新兵居多,顶不住训练有素的rì军,而徒增伤亡。”
吴孝良听蒋中正如此说,顿觉有门于是起身道:“国家有难,安敢计较生死。”
蒋中正拍手赞道:“好,我蒋中正沒看走眼,有什么困难只管跟我提。”
然后一转连又对侍从道:“今后维中的电报一律优先报我,一律优先处理。”
吴孝良喜出望外,沒想到原本甚为棘手的事情竟如此顺利的出现转机,蒋中正又是一番深切的叮嘱之后才令吴孝良退下。
看着吴孝良消失在门外,蒋中正自语道:“吴维中一介匹夫而已,有勇少谋不足为惧。”
他更担心的是何应钦,吴孝良的电报莫名其妙被压下,定然有他在背后出力,树yù静而风不止啊,这个何敬之哪都好就是私心太重,他未必是存了反对自己的心思,可一定是吴孝良那莽夫碍了他的道。
第420章 敌忾同仇
排除了吴孝良别有用心的可能xìng后,蒋中正开始考虑如何使用这支具有不弱战斗力的军队,由这样一支政治目的不强的军队填充京沪地区的军事防卫再合适不过,rì本人进攻上海的对策,此前他更倾向于何应钦的意见,应该以打促合,是因为兵力捉襟见肘,如今有了吴孝良的数万人马他又有了新的主意,“一面预备交涉,一面积极抵抗”。
由于国民zhèng fǔ忙于内战上海驻军仅有一个乙种师,守备力量严重不足,蒋中正深知这些防备力量并不足以正面抗衡rì本人,所以之前更倾向与何应钦的促合政策,可以牺牲一定的利益只要将战争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就算成功,但手中多了吴孝良的军队后,他觉得国民zhèng fǔ的筹码多了,完全可以先打一打,在说何谈的事,况且美英也不会坐视上海局势糜烂,必然要出面调停,先打几个胜仗,谈判时也有讨价还价的底气。
浦口,大雨已停,天空乌云尽散露出了久违的太阳,杨效欧的第二军刚下火车便被安排与李泽军的五十七师一并准备渡江,由于运力问題,装甲旅还在津浦路上,但此时却等不得人马到齐了再出动,据前线消息,rì军再次大举增兵,晚一刻上海便多了一分陷落的危险。
同rì,为统摄抗rì军事,国民党在zhōng yāng特别会议上一致通过决议,正式恢复设置军事委员会,会议当场发布声明:军事委员会之设立,其目的在捍御外侮,整理军事,俟抗rì军事终了,即撤销之,此举并不多余,军事委员会权力极大,这个国家最高军事机关职掌包括国防绥靖之统率事宜、军事章制、军事教育方针之最高决定、军费支配、军事重要补充之最高审核、军事建设、军队编遣之最高决定、中将及dú lì任免少将以上任免之审核。
在某种意义上这就是变相的军事dú cái,因为这个军事委员会完全不受文官zhèng fǔ的约束,所有军政财权均握于委员会之手,这次特别会议议程极短,只有一天,但却通过了多项足以改变未來中国之命运的决议。
首先,特别会议呼吁国内和解,结束混战,同心抗rì,并一致推选蒋中正为委员长,同时推定蒋中正、冯玉祥、阎锡山、张学良、李宗仁、陈铭枢、李烈钧、陈济棠、吴孝良为军事委员会委员。
李泽军对此极为兴奋,这次南下显然收获颇丰,吴孝良被推选为国民革命军军事委员会委员,一跃而由地方省主席而成为zhōng yāng大员,这绝对是向前迈进了一大步,更主要的是吴孝良这次选择站队的行动显然是获得了空前的成功,并已经提前支取了红利,但他仍旧对蒋中正心存疑虑,认为老蒋抛出的高职位有陷阱之嫌。
“蒋委员长还真是大方呢,一共九个委员咱们主席就占了其中之一,啧啧……依我看他这是准备让咱们顶上去,和rì本人硬碰硬才许了这么大的好处。”
第二军军长杨效欧和李泽军抱有同样的看法,蒋中正绝对有拿山东军去当炮灰的打算,他更担心吴孝良又拿了他的部队去给自家山东嫡系去当炮灰,是以极力反对山东军在这种情况下孤身进入上海。
“以五十七师和第二军的实力恐怕还不足以遏制rì本人的攻势,应该提请蒋委员长增派zhōng yāng军回防才是正理。”
吴孝良岂能看不出杨效欧打的算盘,但他还真沒打算送杨效欧的部队前去当炮灰,对于杨效欧第二军的战斗力他实在不抱太大希望,打硬仗还是得靠自己的嫡系,只可惜十七师要防御冯玉祥和阎锡山在河南的军队,否则两个师全部拉到上海,他自问还是能有一战之力的。
部队全部渡过长江已经是第二天傍晚,蒋中正临时决定要在南京玄武门前检阅赶赴抗rì前线以激励士气,所以他从五十七师和第二军中挑选了最jīng锐的两个旅,特地赶赴玄武门。
蒋中正早早一身特级上将戎装的等候在了现场,两个旅的士兵在吴孝良亲自带领下雄赳赳而过,他远远见了军容风貌不禁为之一叹,“维中真乃治军之干才也。”
须臾功夫军队已经排成了整齐的方阵,等候蒋委员长训话,吴孝良提气高声喊道:“国民zhèng fǔ军事委员会委员吴孝良带五十七师并第二军向领袖报道,聆听训示。”在蒋中正面前吴孝良一向都将姿态放的极低,这次也不例外。
蒋中正看眼前士兵们趾高气昂,心中一阵激昂,这才是他心目中真正的国民革命军。
“当此国家民族生死存亡之际,全体将士不避危亡,淬厉奋发,敌忾同仇,枕戈待命,以救危亡,实乃国家民族之大幸也,我蒋中正愿与诸将士誓同生死,以尽天职。”
在场的五十七师与第二军战士们完全沒料到,印象中极为不堪的蒋中正竟然一力主战,骤然间,蒋中正作为领袖在士兵们眼中变得无比光辉高大。
也在一时之间,场上士气如虹,口号之声竟响彻南京。
当天一早,吴孝良已经得到消息,为表抗rì之决心,以及避免与rì军签订城下之盟,国民zhèng fǔ已经决定临时迁都洛阳,并发布《迁都洛阳宣言》,表示绝不屈服,即rì起将国民zhèng fǔ部门迁往洛阳,但军委会和外交部留驻南京,同时命令前方军队由军政部长何应钦和参谋总长朱培德共同指挥。
同时,通电全国发起救国家民族于危亡的号召,全国各地人心士气,均为之大振。
蒋中正的一系列举措看的吴孝良心中惊讶不已,按照他前世百度來的说法,老蒋应该是走投降路线的,怎的却如此强硬,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到來改变了老蒋的策略与主张吗。
吴孝良接受蒋中正检阅之后立即带部队东进驰援上海前线,临出南京前,蒋中正侍从人员送來了一张老蒋的字条,吴孝良摊开來,只见上面一行字炯劲有力:维中吾弟,此番沪上作战,务希奋勇自强,以保荣誉。
第421章 吴淞初战
黎明时分,吴孝良率五十七师为前锋部队抵达上海近郊,战斗打打停停已经进入到白热化阶段,守卫上海的第六十四师节节败退,一路由北四川路、虬江路败退,于淞沪铁路组织起防线才算勉励支撑住战局,不过随着rì军的增兵,六十四师面临着全线崩溃的危险。
红rì染红了半边天,也染红了上海的街头巷尾,五十七师快速延淞沪铁路向真如前进,那里是吴孝良定下的指挥部地点,头顶上飞机轰鸣掠过,远处炮声隆隆,火光交织浓烟直透云霄。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威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矜,一呼同志於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
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倭奴不顾身……”
激昂雄壮的歌声在上海北郊的街头巷尾飘荡,成双列纵队的步兵迈着大步飞速的前行,所过之处,地面被踏的砰砰直响,上海市民对于这样一支士气高昂,唱着歌开进上海的军队充满了好奇。
随之是轰鸣的马达突突之声,市民们趴在门缝上瞧着稀奇,高大厚实的坦克车碾过,两条车辙如刻在马路上一般被甩在身后,装甲旅虽然沒有一同与五十七师赶赴战场,但吴孝良觉得巷战之中坦克还是能派上大用场的,这个时代几乎还沒有什么像样的反坦克武器,更别提rì本历來不注重装备的陆军,因此,坦克在拥有了极大生存能力的同时,就可以发挥出他在攻坚战中不可替代的作用。
五十七师以最快的速度抵达真如后,开始构筑指挥部第一道防线,吴孝良之所以毫不犹豫的将指挥部设在此地,深受他前世的一二八事变所影响,当初将rì寇打的狼狈不堪的十九路军便将指挥部设在此地。
准备就绪后,当务之急是联络苦战之中的第六十四师,将其接替下來修整,五十七师第一旅奉命继续前进,当前进到天通庵车站之时,正遇上守卫车站的驻军崩溃,第一旅到达的正当其时,冲上阵去打了了攻击rì军一个措手不及。
吴孝良得到关于这次天通庵遭遇战的报告后一阵后怕,如果天通庵车站失守,而五十七师在北站、东站的防线还沒有准备好,那么rì军将沿着淞沪铁路一线乘胜直捣真如,指挥部将岌岌可危。
庆幸间,六十四师师长钱伦体仅带着几名jǐng卫來见吴孝良,一见面便老泪纵横。
“总算把吴委员您盼來了,再多耽搁一rì六十四师上下可能就尸骨无存了。”
很显然,尽管在前线激烈的交战,钱伦体仍旧获知了吴孝良被国民党中执委推选为军事委员会九名委员中排名最末位的委员,他详述数rì來六十四师与rì军激战之惨烈,士兵军官死伤不计其数,其间更是数度哽咽。
吴孝良见到铁打的汉子哭的像个孩子,不禁为之动容,连忙扶钱伦体坐下,肃容道:“钱师长为国抗击rì寇,悍不畏死,孝良感佩直至。”随即话锋一转道:“如今咱们两家联手誓要将rì寇赶下海去。”
指挥此次上海突袭战的rì军指挥官乃是驻上海舰队司令官监泽幸一,二十八rì夜他令麾下2000余名海军陆战队士兵沿北四川路突袭支那守军,怎奈在天通庵车站遭遇到支那军队的激烈抵抗,数rì间竟沒前进分毫,好在此前便已从朝鲜南下的第二十四旅团和第九师团及时抵达上海。
二十四旅团不愧是陆军中的jīng锐部队,仅仅几次冲击便将中国守军的防线撕开了数个口子,只要一鼓作气将其击溃,便可大举追歼支那溃兵,上海唾手可得,到时候皇国陆军剑指支那首都,这个虚弱的庞然大物将在他们面前轰然倒塌,但好运气也仅止于此,该死的支那人竟然不知在哪里來了援军,战斗力极为生猛,几次拉锯战后,二十四旅团竟硬生生被打退了。
司令官监泽幸一不甘心被支那人困在这个小小的车站前无法前进一步,强令海军陆战队与二十四旅团攻击支那守军,同时,不再估计上海市区内的平民建筑,令海军舰队大炮开火,轰击支那军阵地。
骤然间,整个上海华界陷入一片火海之中,随之成为一片废墟,侦察机于察北区上空飞过,看到的是有残垣断壁和未及燃尽的熊熊大火,不见半个支那守军的影子,监泽幸一紧蹙了数天的眉头终于舒展开,骄傲的自语道:“支那人不自量力,只有皇国海军的大炮才能让他们清醒几分。”他判断支那守军已经在舰队大炮炮击华界的时候溃散瓦解,再难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可当第二十四旅团兴奋的在瓦砾废墟上冲锋的时候,数不清的支那士兵便似从地下钻出一样,以其强大的火力愣是将他们再次逼得寸步难行。
监泽幸一这位海军少将大感失策,不过让他难堪的还在后头,rì本向來重海军轻陆军,所以海陆两军历來矛盾极深,以二十四旅团和第九师团为首的陆军首先便对他这位海军出身的作战司令官表达了极度的不满,并发电国内要求更换战术素养更高的陆军将军。
很快,驻泊在吴淞港的rì军能登吕号水上飞机母舰,放出三架载满炸弹的水上飞机,轰鸣着飞往闸北区上空,对重点目标数番轰炸。
真如前线指挥部,吴孝良对rì军舰炮与水上飞机的攻击束手无策,他曾与吴淞要塞司令沟通过,希望要塞能以大炮轰击驻泊在吴淞港的rì军舰队,但遭到了拒绝,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华界在rì军炮火的蹂躏下一点一点的全部变为废墟。
有刚从外面回來的作战参谋,戴着一副黑sè圆框眼镜,小声嘀咕着,但沒能逃过吴孝良的耳朵。
“刚刚听说,宝山路的商务印书馆被炸毁了,十数万册善本古籍全部毁于一旦,唉……”
言语中极为惋惜,想必是投笔从戎,报效国家的读书人,吴孝良心下感慨。
第422章 上海大亨
rì军第二十四旅团终于占领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天通庵车站,沿铁路向真如进犯,却在东站遭到中**队第五十七师的顽强抵抗,终是再难进一步,监泽幸一一再向军部保证,一周之内定率沪上驻军拿下真如,活捉支那指挥官。
在监泽幸一的催促之下,号称皇国陆军最为jīng锐的第九师团加入了强攻东站的战斗序列,战线于东站与北站之间拉锯相持了超过七天,军部终于对监泽幸一失去了耐心,转而任命第九师团师团长植田谦吉为司令官,淞沪所有rì军均由他來指挥,由此监泽幸一被灰溜溜的赶下台。
监泽幸一下台后,战斗仍旧反复拉锯,吴孝良的五十七师甚至一度占了上风,新任司令官植田谦吉对此亦是大感头疼,由陆军主导的军部将这个重任交给他,他却和海军的监泽幸一犯了同样的错误,甚至战绩还不如他,rì军所占领之北站几乎一度被中**队攻占。
就在这个时候,军部中的长官私下发來电报,告知植田谦吉,大本营已经准备再调第十一师团以及第十四师团增援淞沪战场,要他沉心静气,不要急躁,在陆军的大力支持下,击败支那军,剑指南京指rì可待。
真如指挥部,吴孝良已经三天三夜沒合过眼,满脸的胡子拉碴,使他看起來倍显沧桑疲惫,他敏锐的发现,rì军攻势在这几rì似乎略显疲软,正准备召集作战参谋们商讨下一步的军事行动,好消息传來,杨效欧的第二军在南京已经彻底换装完毕,半rì内即可赶到淞沪战场,连rì血战之下,五十七师损失惨重,很多团营一级的战斗单位均损失过半,再沒有生力军补充,恐有被打残的危险。
“五十七师将士英勇奋战,不顾生死,堪称国民革命军之楷模,维中更是党国将军之翘楚,三rì三夜也不解带,铁成敬佩的紧那。”
一阵爽朗的声音将沉思中的吴孝良惊醒,见是上海市长吴铁城來了,忙起身招呼他坐下,又在桌子上端起暖瓶倒了慢慢一缸子的开水,抵到吴铁城面前,此时,整个华界已被rì军炸成一片废墟,资源匮乏,别说热水,便是冷水也來之不易。
“喝水,喝水,吴市长身系上海安慰,在白天冒险來前敌指挥部可是有紧要的事情。”
吴铁城接过难得的热水,缓缓喝了一口,笑道:“维中不愧快人快语,铁城此來,的确有一件鼎鼎要紧的事商量。”
说罢又似不经意间的看了一下左右,吴孝良意识到自己这位本家肯定有极隐秘的事商量,于是对左右道:“大家都累了三天三夜,回去歇息吧,一下时候再來办公。”
左右参谋副官们一阵低呼,鱼贯出了指挥部会议室,他们的确太累了,哪怕能休息一个小时也是难得的幸福。
等指挥部会议室彻底安静下來,吴铁城对随身而來的副官一使眼sè,副官心领神会,也出了会议室,片刻功夫又折了回來,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着青sè长袍礼帽遮面的清瘦男人。
男人摘下礼帽,冲吴孝良深深一躬,此人颧骨突出,脸颊瘦削,吴孝良乍看之下,竟觉得与他前世某贺岁片导演大为相像。
吴铁城则指着那瘦削男人,冲吴孝良介绍道:“这位是公董局华董杜镛先生……”
吴孝良心中讶然原來是杜月笙,他见当世名人如蒋中正、蔡锷都平静的紧,独独对这位风云上海滩的青帮大亨大为感兴趣,却不知他來此地有何目的,难道是在为rì本人穿针引线吗,有了这个判断,他初见杜月笙的热乎劲顿时冷了下來,面sè平静的道:
“幸会,幸会,不知杜先生冒险來此,有何指教。”
杜月笙准确的察觉到了吴孝良这种微弱的情绪变化,他不明白这个统兵十数万的将军,一省主席,军事委员会委员,为何会从未谋面的自己产生这种矛盾的情绪,但此次事关重大,对这种细枝末节也不及细想。
“东洋人有意和平,昨rì他们请托了人与在下有过接触,月笙一介平民,本想推脱,但虑及此事关乎国家,特來告知吴市长与吴将军。”
吴孝良心道果真所料不错,还真是为rì本人穿针引线而來,他不置可否,沒有立即回话,吴铁城却担心的道:
“rì本人言而无信,如何能指望他们会主动和平,若是希冀和平又何必突袭淞沪。”
杜月笙看了眼吴孝良,他已经从吴孝良的态度中感受到了此人深深的距离戒备之感,对于官方态度谨慎可以理解,尤其像吴孝良这种风口浪尖之上年轻有为的zhōng yāng大员,对于与rì本人接触的态度更是慎之又慎,一顶汉jiān的帽子谁都承受不起,但国家有难,即便身为匹夫,又岂能视若等闲。
“月笙有一言,请二位明公姑妄听之,如今整个华界已经成为一片瓦砾废墟,中rì两国间于这满地废墟间拉锯激战,多拖得一rì,最终受苦受难的还是平民百姓,况且,以目下国民zhèng fǔ之实力情形,实在难与东洋国做拼死决战,如能停战对国民zhèng fǔ未必不是好事,再者,即便是东洋人想做缓兵之计,咱们又何尝不需要缓兵。”
吴铁城似乎被杜月笙一席话打动,沉吟着说道:“此事还需谨慎小心,国民zhèng fǔ在这种情形下不宜与rì军做接触,至于先生见与不见,还请自行决定。”
杜月笙混迹江湖多年,对吴铁城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但这件事显然需要旁边那位至今还未表一言的吴孝良点头,于是一转头看向他。
吴孝良心中权衡,发现杜月笙这番分析竟是jīng准的切中利弊要害,无怪乎此人能风云上海滩黑白两道,插手军政大事,的确,这缓兵之计rì本需要,中国同样也需要,第二军开入淞沪战场,装甲旅渡江,五十七师休整补充弹药,每一样都需要时间。
第423章 缓兵和谈
吴铁城表态后,吴孝良伏在桌案的地图上,虹口港位置用红笔标出的rì军司令部刺眼而醒目,吴孝良心头猛然一动,瞬息之间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既然rì军想施展缓兵之计,他何不将计就计。
“杜先生尽可去见rì本人,不过你却要担上得罪rì本人的风险。”
吴孝良这番话让吴铁城大跌眼镜,在他印象中这位年轻的军事委员会委员是一力主张对rì血战到底的,如何竟也同意和谈,旁边的杜月笙亦是满头雾水,既是和平谈判总归是要停战的,又何谈得罪一说。
听到吴孝良接下來的话,两个人瞬间恍然,吴铁城心道,原來如此,他还是那个对rì血战到底的吴委员,只不过不用蛮力,改为智取,这点还是大为出乎吴铁城意料,他秉承蒋中正对吴孝良的看法,同样认为吴孝良是个勇多于谋的军人,可如今看他因势利导,将计就计,却又不似那么简单。
杜月笙在恍然之外,又多了几分感动,吴孝良的计划事关国家命运,他与自己初识之下,竟然不避隐秘,将计划和盘托出,通常如作战计划这等隐秘之事,岂能喧入外人之耳,即便有也只能有两种原因,一为泄密之人愚蠢,二是讲诉者对聆听之人无以复加的信任,很显然,吴孝良此举属于后者,如何不教杜月笙感动。
同时,杜月笙也对吴孝良的印象再一次改变,在淞沪抗战之初,他身为上海本地大佬绝不乐见,两国在中rì开战,应为开战势必会对上海的经济造成严重的打击,而他的全部既得利益均在上海本埠,所以他便会首当其冲成为最大的受害者。
当五十七师与rì军第二十四旅团和第九师团激战,将华界闸北区摧毁成一片瓦砾之时,杜月笙虽然对其孤军深入勇抗rì寇赞叹不已但也在暗中责怪过吴孝良,如果不是他坚持主战,rì本或许不会有如此大动作,当当他得到rì军后续增援部队已经从rì本本土出发,海军舰队也在向上海开进的消息后,才明白和谈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幻想,上海守军只有全力备战一条。
杜月笙对吴孝良的计划心领神会之后,拱手告辞再不做停留。
“月笙这就回租借联系中间人,为与rì本人谈判做准备。”
吴孝良之所以能将计划和盘托出,固然有前世对于杜月笙其人全方位评价的因素,此人绝对不会做汉jiān,除此之外,还有他必须说出來的理由,因为他不能因为以打击rì寇为托词,而牺牲别人的安全,什么大局什么个人牺牲,都不是理由,如果是牺牲自己他会毫不犹豫,但如果是别人,他认为杜月笙有知道自己这个冒险计划的权力,同样他也有选择是否参加计划的权力。
杜月笙哪里直到吴孝良肚子里那些弯弯绕,只是单纯的看做吴孝良非比寻常的胆量气魄与看人眼光,同时,他心中隐隐升起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就是这一点坦诚,江湖大佬、军政要人们又有几人能够做到,数來算去,也仅仅有这吴孝良一人。
杜月笙带着吴孝良的信任离开了真如淞沪抗rì指挥部,吴铁城不无担心的对吴孝良道:
“吴委员好计谋,只是风险太大,如果不能功成,只怕派出执行任务的兄弟都要兄多吉少了。”说道这里吴铁城顿了一下,似乎yù言又止,但最终还是讲了出來。
“铁城还有一点担心,目前沪上只有五十七师与六十四师两支军队,六十四师已经被彻底打残,失去战斗力,而五十七师同样也是损失惨重,如果派出大部,那么淞沪铁路防线恐怕就沒有足够的兵力进行守备了,说到底还是捉襟见肘啊。”
吴铁城一声叹息,他就任上海市长原本就是拯救危局避免战争,但最终中rì双方爆发战争也沒能避免,而现在zhōng yāng军主力全部被冯玉祥和阎锡山牵制在湖北,动弹不得半步,好在吴孝良率领他的山东军赶來增援淞沪战场,将rì军死死的卡在闸北区动弹不得分毫,否则后果形势不堪设想,rì军将长驱直入,进逼到南京城下,到那时,虽然zhèng fǔ部门与蒋委员长都已经临时迁去了临时首都洛阳,可军事委员会还驻在南京,并且身为首都一般被rì军攻下,将给全国的国民革命军士气造成不可挽回的打击。
所以这种悲剧决不能让其发生,但在兵力捉襟见肘的当前形势下,险中取胜似乎已经不可避免。
吴铁城的担心也是吴孝良的担心,但第二军与装甲旅随后就到,到时候,兵力还是可堪一调的,吴孝良正是基于此典,才定下这个冒险计划。
“铁城兄不必担忧,孝良麾下第二军业已在南京换装完毕,明rì便会赶到上海,如此一來,在rì本援军到來之前,咱们在军队数量上,将远胜rì军,所以铁城兄大可将一颗心安安稳稳的放回肚子里。”
……
杜月笙回到租借家中后,将自己关进书房,半天沒有出來,他要好好谋划一番,虽然得到了官方的许可,可以联系rì本人联系停战事宜,但是在这种极为敏感的关键时刻,是要冒着被人指骂成汉jiān的风险的。
杜月笙不能也不敢冒担这个罪名的风险,况且他是上海法租借的华董,还要顾及到法国人的意见与颜面,因此,他决定将会面地点选择在法国总领事馆,同时还必须邀请总领事甘格林到场,这样一來既照顾了法国人的面子,又不会被人怀疑做出卖国家的汉jiān,就算真有一天,他被人骂做汉jiān,到时也可请甘格林出面为他澄清作证,这次私下会晤是rì本陆军向中国一方试探谋求停火之可能。
rì本人的动作绝不拖泥带水,第二天,第九师团师团长植田谦吉中将的代表就出现在了法国总领馆之中,正式向中国提出停火要求,并请求第三方居中调停。
吴孝良接到杜月笙关于rì方正式提出请第三方调停的汇报后,冷笑道:“rì寇做戏倒是逼真的很。”
第424章 违令进攻
尽管吴孝良将这次私下会晤式谈判的消息刻意压制,但还是传到了身在洛阳的蒋中正耳朵中,河南原本已经被阎锡山控制在手中,但自打孙楚和杨效欧的第一军以及第二军先后倒戈后,军心涣散,竟被山东军一个dú lì旅打的屁滚尿流,李又廷边打边收编阎军残部,短短几rì功夫黄河沿线几乎全部克复,河南、山东、安徽、江苏连成一片,由此奠定了蒋介石宣布临时迁都洛阳的基础。
蒋中正惊讶,这个有勇少谋的吴维中也会耍政治外交手腕了吗,随即又恍然,铁城在上海,这定是他的主意,但蒋中正随即又推翻了这种想法,吴维中热血激进又怎么会听吴铁城老成持重之言呢,百思不得其解间,他对上海局势变化产生之原因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
他对身旁的何应钦道:“敬之啊,你说说上海的变化zhōng yāng该如何处置。”蒋中正言下之意在询问何应钦,是应该继续打下去,还是停战何谈。
何应钦原本就不希望与rì爆发冲突,以免发展成两国之决战,如今能停战谈判自然是好,但有那个激进的吴孝良在,他可不相信这停战谈判能进行得下去。
“党国内忧外患,想要解决也得有个先后,应钦认为应该秉持先内后外的原则,所以上海还是先和谈为好。”
蒋中正目光一敛,不置可否,却道出了他心中的隐忧:“rì寇这个时候提出何谈,只怕是缓兵之计,敬之啊,纵观鸦片战争后,列强出手何时走空过,冲突已至今时今地,莫要再做不切实际之幻想,rì本已经传來消息,rì军再度增兵,战事扩大已成必然,不可避免。”
何应钦对此还是大不以为然,rì本人打仗无非是想要些钱财土地,只要不是很过分,给他们便是,国内的反动军阀才是党国头号敌人,与rì本人停战也是当务之急,腾出手來彻底消灭阎冯才是重中之重,不过他却不想公然顶撞老蒋,于是应和道:
“依委员长之意,咱们还得接着打。”
蒋中正却摆手道:“敬之此言差异,谈还是要谈的嘛,rì本人需要缓兵,咱们也需要缓兵嘛,趁着何谈的机会,让吴维中的军队就地修整,尽快恢复元气,据说他的第二军已经在南京换装完毕,以他之能我完全不担心上海战事会糜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但是,我们也要做好万一之准备,一旦上海陷落南京便首当其冲,调张文白的第五军回防南京以应不测。”
“着力于上海为放眼全局,委员长明鉴。”
何应钦适时的送上一计马屁,但随即又似自言自语道:
“吴维中现在便已经是军事委员会委员,淞沪抗战胜利便是一件贪天之功,却不知道该如何奖赏,进中执委,还是仿效张汉卿例呢。”
蒋中正心头一跳,他对东北那个张汉卿是既爱且恨,爱的是关键时刻他总能站在自己一边,而恨的是在站到自己一边之前,他总要在自己身上捞足了好处,不过那个吴维中倒还算像样,从來沒主动要求过什么,并且rì军突袭上海,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率军驰援的,所以只要驾驭得当,他绝对是匹rì行千里的宝马良驹。
何应钦见蒋中正眉头逐渐拧起,知道刚才那番话起了作用,却听蒋中正道:
“给维中发电,第一,既然各国领事已经出面调停,不得任意出击,第二,严守阵地,谨防变故,沒有军事委员会之命令,不得擅自撤出阵地,第三,一定要亲善各国侨民与军队,以博得同情。”
……
吴孝良接到洛阳方面电报,苦笑道:“蒋委员长耳朵倒灵通的紧。”
上海市长吴铁城自着手谈判开始便吃住在真如指挥部,全市大小事宜全部在军营办公,此刻见到蒋中正不得任意出击的电令,不由得一阵懊丧。
“委员长这封电报來的不是时候啊。”
吴孝良收起苦笑,肃然道:“那又如何,按原计划出兵。”
五十七师师长李泽军闻言由沮丧而再到欣喜,“主席英明。”
吴铁城则颇为担忧,他十分清楚蒋中正最嫉恨部下对其明亮阳奉yīn违,拒不执行,如果吴维中今夜出兵,即便取得成功,也必然不为其所见容,可如果失败,那就是罪加一等啊。
“维中三思,rì军防备森严,又有委员长电令,我看还是暂缓行动吧。”
吴孝良何尝不知道这样做会遭到蒋中正的嫉恨,他明白吴铁城劝自己是一番好意,这些rì子來又与其合作的甚为愉快,所以也不好硬拂了他的面子,但出兵一事既已定下,说不得只好得罪蒋中正了。
“铁城兄不必担心,有事我自承担。”
夜深如墨,吴淞江面上伸手不见五指,隐约能听见有节奏泛起的水花之声,细细瞧去,只见江面上密密麻麻竟全是各式民船,向下游与黄浦江交汇的三岔口驶去。
黄浦江边虹口港rì本游轮码头陷入一片寂静之中,rì军指挥部便被植田谦吉中将由天通庵路口迁于此地,前者他认为距离支那防线太近,位于支那炮兵shè程之边界,有被炮击的危险,所以才迁到租借腹地的黄浦江边,码头港口处还有军舰保驾护航更是安全。
沿吴淞江向下过了百老汇大厦便是外白渡桥,船队在此地岸边停靠,荷枪实弹的士兵纷纷钻出民船涌上岸來,说來也奇怪,大战yīn云密布,黄浦江上竟连一艘巡夜的炮艇都沒有,这或许也是洋人们百年來养成的自信,在他们眼中,中国人是绝对不敢对他们不宣而战的,即便是大兵过境未得允许同样不敢擅自进入租界。
不过,这回他们失算了,五十七师师长李泽军亲率部队,登上外白渡桥岸边,他站在外白渡桥边,夜风吹过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向东就是黄浦江,rì军司令部就在那里。
虹口港内外一片寂静,植田谦吉中将的临时指挥部亦是如此,只有少数士兵在持枪jǐng戒,但jǐng备程度却远不及在天通庵路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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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 突进司令部
rì军司令部内,植田谦吉中将的房中依旧亮着灯,他与rì本驻上海总领事村井仓松正因为谈判与停战之事争的面红耳赤,村井仓松秉承内阁之意,希望陆军速战速决,所以才在海军陆战队进攻受阻之初派出第二十四旅团以及第九师团增援,但陆军的到來并沒有使战局向皇国有利的一面倾斜,反而支那人的抵抗更加激烈,位于主战场的闸北区甚至被毁成一片废墟瓦砾,这让内阁面临了空前的国际压力。
原本内阁是不主张对支那动武的,但自关东军在东北擅自炸死张作霖之后,内阁对军队的约束力便越來越弱,同时内阁大臣又多由海陆两军高级将领充任,于是海陆军的恩怨纠葛又延续到内阁之中,这次的上海事变是由侵略xìng一向弱于陆军的海军主导,也是海军为了挽回在内阁之中的颓势,但事与愿违,海军海战内行,陆战却不尽如人意,海军陆战队损失惨重,最终战役的主导权还是被陆军抢了去。
而这rì本驻上海总领事村井仓松因与海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对植田谦吉的拖延战术并不满意,因为在他看來这完全是在延续海军的作战策略,他根本沒拿出更好的办法,因此他希望陆军表现强硬一些,以免除内阁海军派系大佬对他的压力。
两个人争执不休之时,李泽军亲率的突袭部队已经摸近了rì军司令部,步兵炮炮弹密集的呼啸之声划破了这个注定不安定的夜空,与此同时信号弹腾空而起,似流星一样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紧接着,炮弹在rì军司令部防御区内纷纷炸开了花,冲锋之声顿时响彻夜空,巡逻的rì军士兵顷刻间在冲锋枪mp28冲锋枪织成的弹幕前毙命。
李泽军抬头遥望北方,那里也隐隐响起了隆隆炮声,事前他们约定,对rì军司令部成功展开突袭之后,淞沪铁路防线的守军亦同时发动进攻,以配合对rì军司令部的军事行动。
rì军司令部外围的防御圈很快被打垮摧毁,而此时多数拱卫rì军司令部的士兵刚刚在睡梦中被密集的枪炮声惊醒,惊慌失措下,又沒有得到上级军官的命令,一时间如沒头苍蝇般不知所措,rì本陆军教条的简直让人发笑,在命令下达之前,即便是外面枪炮声响成一团,也不敢擅自行动,这支拱卫司令部的rì军规模足有一个联队,而联队长则因为被步兵炮震晕而耽误了下达命令的最佳时机,最后还是一名中佐以联队长名义向下属各部发出抵抗命令后,rì军才冲出营房。
而这几分钟的耽搁足以改变很多事情,第九师团师团长兼淞沪rì军司令官植田谦吉中将最初只认为是己方士兵走火,在他正想了解情况的时候,宪兵直接推门进屋,架起植田谦吉就往外走,植田谦吉大怒:“你们干什么,绑架长官吗。”
一个宪兵急促的道:“司令官阁下请原谅,支那人偷袭司令部,我们必须将您带去安全的地方。”
“什,什么。”
植田谦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愚蠢懦弱的支那人竟敢在公共租借内动武,难道不怕列强们的报复吗,适时响起的支那人喊杀声像是在为宪兵的话做注脚一样,屋中的上海总领事村井仓松立刻面如死灰,他知道由于极度的自信,rì军并沒有在设立在公共租借的司令部周围部署过多的兵力,只有一个联队奉命驻在此地,但士兵们都还在睡梦中,这一个联队还有多少战斗力能够抵挡支那人的突袭,他心中在打鼓。
“等等,等等,也带上我吧,司令官阁下。”
植田谦吉奋力挣脱了两个宪兵,整理军装后愤怒的道:“我哪也不去,我就要在这里指挥皇国的武士们全歼卑鄙的支那人。”说罢他指着其中一名宪兵命令道:“你带着我的手令去告诉渡边联队长,立即让士兵们以小队为单位各自为战,支那人偷袭公共租借地,兵力必然不多,只要将攻击打退,支那人必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尴尬境地。”
宪兵立正用力点头道:“哈衣。”转身出门。
植田谦吉又指着另一名宪兵命令道:“立即给宝兴路道口的师团主力发电,让他们小心支那人偷袭。”
“哈衣。”另一名宪兵同样立正颔首后大踏步离开。
上海总领事村井仓松见到植田谦吉如此镇定,才将噗通乱跳的心稍稍放回肚子里,只是,密集的枪声越來越近,他甚至已经能清晰的听到支那指挥官发号司令的吼叫,这都让他惴惴不安,如惊弓之鸟,可植田谦吉仍旧坐在屋中,他也不好独自逃命,否则今后的声名将毁于一旦。
李泽军在进攻开始超乎想象的顺利,但rì军不愧训练有素,紧紧几分钟时间,就组织起了有效的防御反击,这给他的突击队士兵带來了巨大的伤亡,李泽军并沒有国内将领那种恐洋症,早在十年前他便率领绥东军将rì俄两国的军队打的屁滚尿流,如今更是沒将这些小rì本放在眼里,但这点蔑视也让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如今的rì本陆军已不可与当年同rì而语,战力竟惊人的强悍。
植田谦吉端坐在屋中,随着时间的推移虽然表面上镇定如常,但心中已经在逐渐发凉,他很可能已经被和联队切断了联系,否则发生如此重大的事件,联队联络官一早便來司令部候命待战了。
好在电台便设在他的隔壁,那名宪兵片刻便奔了回來,脸上却有多了几分惊恐,“司令官阁下,支那人倾巢出动对淞沪铁路一线的皇国陆军发动了大规模进攻,前线指挥部判断,支那人怕,怕是提前决战了。”
植田谦吉只觉胸口阵阵发紧,本來是自己提出谈判施展缓兵之计,等待国内增援的两个师团抵达上海,便以优势兵力做雷霆一击,谁知竟然被支那人抢了先,这个消息对他无疑是一个沉重之极的打击,皇国陆军的骄傲使他难以承受这种耻辱。
他终于在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支那人……卑鄙无耻……出尔反尔……”却沒想想自己何尝不是打着这种卑鄙无耻,出尔反尔的主意。
门外突然传來脚步声,植田谦吉举目望去,竟是渡边联队长。
第426章 逮着大鱼
渡边联队长苏醒后,在参谋协助下组织起有效反击,便立即赶來司令部植田谦吉的房间,询问这位陆军中将对于眼前危机的意见,尽管支那人的第一波攻击被打了回去,但如果照此下去,形势不容乐观。
他的判断不错,李泽军在遭遇阻力之后,立刻发觉这股rì军与当年在绥东的rì军相比,战斗力犹胜,于是他断然放弃次第进攻的策略,而是对赌一样将所有火力集中在一个点上,蓄势发力一举将rì军刚刚组织起來的松散防线一举击穿。
rì军很多官兵都死于睡梦之中,这对活下來的士兵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所以rì军士气低落,在李泽军突击队强力攻击之下,终于崩溃。
山东籍排长于三和是突击队中战斗yù望最强的一个排长,他带着手下为数不多的兄弟们第一个冲进植田谦吉所在的跨院,抵抗的rì军士兵连子弹都沒來得及shè出一发便被mp28冲锋枪打成了塞子,于三和也端着一把冲锋枪冲在最前列,打死rì军士兵后,速度丝毫不见减慢便冲进了屋里,见屋中三人,两名身着军装的军官端坐椅子上,面sè还算镇定,倒是另一个身穿黑sè燕尾服的老头表情惊慌,似要逃跑,却又不知所措。
于三和暴喝一声:“全都不许动,交出武器,你们被俘了。”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中国士兵们如狼似虎的冲了上去,将试图拔枪反抗的两名军官按到在地,捆了个结结实实,其中一个士兵,仔细看了下这两名军官的军衔,大喜道:“排长,咱们好像逮到大鱼了。”
于三和这时也注意到这两名军官的与众不同,先不说这架势,便是他们身上的军装料子也不是那些普通rì军军官可比的,再看肩章,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适才一心紧张战斗沒注意对方军衔,一看之下心中大为震惊,眼前两人,竟然一个是中将,一个是大佐,俺的乖乖,中将得多大的官,俺们吴主席堂堂军事央委员会委员也才是个上将,中将之比他低一级呢,他毕竟对军衔和职务的了解很是肤浅,即便军衔相差一级,恐怕他面前的这个中将在rì本国内的影响力也沒法和吴孝良在中国国内的影响力相比。
中将被按在地上狼狈不堪,几次想挣脱按着他的中国士兵,却是人单势孤反被按的更紧,有强横的士兵嫌他不老实,更是恶狠狠冲他脸上踢了两脚,顿时满面鲜血。
中将用rì语哇啦哇啦大声怪叫,无奈于三和几个人谁也听不懂rì语,又嫌他叫的心烦,于是上前将其提了起來又是反正抽了两个嘴巴,骂道:
“狗rì的别叫唤了,有话跟俺们主席说去。”
突入司令部的一个跨院后,;李泽军发现其他方向的rì军似乎疯了一样,不顾xìng命,不计任何代价的向他们发起了冲锋,本來低迷的战斗意志竟陡然间高涨起來,待他看到于三和押着一名中将和大佐过來后,立即便明白了其中原因。
李泽军用rì语厉声问:“你是rì军司令官植田谦吉。”
那中将被反绑双手,满脸鲜血,梗着脖子吐出两个字:“是我。”
虽然成为支那人的俘虏,但皇国陆军的骄傲仍然驱使他实话实说,再者即便他想否认,这明晃晃一身中将军服也将他出卖了,目下上海只有一个陆军中将,那就是身为第九师团师团长并兼淞沪rì军司令官的他。
随即李泽军让一同前來的绥东驻上海谍报人员辨认,经确认此人的确是植田谦吉本人后,立即下令原路撤退,突击队便如退cháo的cháo水般,向外白渡桥回卷。
坐镇真如指挥部的吴孝良紧张的关注着前方淞沪铁路沿线的战场,租界内的信号弹升起后,他便命驰援的第二军主力在正面发起进攻,怎奈数次冲锋竟是未能前进分毫,他开始担心孤军深入到租借地内的李泽军,如果计划失败,上海局势将不堪设想,必然会招致rì军的猛烈报复。
可如果成功,那结果就大不一样了,是谈是打主动权尽在手中,都是他说了算。
身边的杨效欧也紧张万分,这是他换装后的第一战,自然十分重视,看到军队在短短一个小时内竟被打残了数个团,只觉得心中在滴血,但对手不是国内的军阀,那可是rì本人,他从來沒想过自己的军队可以堂堂正正的与rì本人对阵,打了个不相上下,并且还是己方进攻对方防御。
忽然有传令兵急急进了会议室。
“虹江口道口的rì军防线被我军撕开……”
司令部内腾起一阵欢呼之声,一个小时了,战况终于出现转机,向着胜利的天平倾斜,随即又进來一人,张口便是极具爆炸xìng的消息。
“rì军司令官植田谦吉被抓了。”
满脸硝烟,目光炯炯,是李泽军。
吴孝良看到李泽军平安归來激动了,“谦亭回來就好,可曾受伤。”随即才反应过來,“什么,rì军司令官植田谦吉被咱们抓了。”
八月十六rì这一天,上海《申报》刊登了一条震惊世界的新闻,中**队吴孝良部五十七师于昨夜突袭rì军司令部生俘活捉rì军第九师团师团长兼驻淞沪rì军司令官植田谦吉中将,以及第五十六联队联队长渡边幸一大佐,并且,中**队第二军沿淞沪铁路防线发起正面进攻,将rì军压缩包围在虹口港周边,胜利指rì可待。
消息很快传到洛阳蒋中正的耳朵里,他听到这个消息后首先是怀疑它的真实xìng,几经确认后,终于证实这是绝对真实可靠的消息。
“这个吴维中,总能给人惊喜。”蒋中正叹道。
这一战大大提高了南京国民zhèng fǔ在全国的影响力,开了民国以來zhōng yāng对外取得胜利的先河,随即他心中也泛起了一丝隐隐的不快,看來这还是一匹未经驯服的野马啊,有未经电令不得擅战的命令在前,他吴维中未经请示擅自开战,就算此次行动取得了骄人的战绩,但连声招呼都不打,还把自己这个委员长放在眼里吗。
第427章 明目抢攻
何应钦不失时机的向蒋中正进言:“淞沪一战吴维中偷袭成功,俘获rì军司令,可擅违军令这个口子一开,今后怕是人人都争相效仿,zhōng yāngzhèng fǔ权威何在啊。”
这话说到蒋中正心里去了,他已经将吴孝良隐隐视作半个心腹,可这半个心腹不顾他这个委员长的停战命令,擅自攻击rì军,等于当众扇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而战果辉煌让他更加尴尬,如果因此惩罚,则国民必不答应,他蒋中正也因此会落得个嫉贤妒能的小人名声,可如果放任自流他作为委员长的威信势必会受损,左思右想之下也沒有个成熟的想法,抬头见何应钦正恳切的看着自己,于是问道:
“敬之可有成算。”
何应钦就等蒋中正发问呢,赶忙回道:“五十七师连rì鏖战,损失过半,委员长仁慈,调其回到后方整顿,吴部上下必然感激涕零。”
说罢眼皮下垂,再不说话,蒋中正心领神会,这样做即给了吴孝良一个小小的教训,又表现得他体恤下属,国民大众也无话可说,当真一石二鸟之计。
“可将刚刚返回南京的八十七师,八十八师和zhōng yāng军校教导团合编为第五军,就让张文白來当军长吧,再把左翼总指挥兼上。”
“委员长明鉴。”
何应钦又适时的赞了一句,他清楚,淞沪rì军司令被俘,rì军已经阵脚大乱,蒋委员长此时调集他嫡系部队和张文白去收拾残局,等于送给他们大功一件,那吴维中辛苦一场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但他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題,那就是rì军司令植田谦吉该如何处理。
“植田谦吉还是交到zhōng yāng手中好,吴维中向來激进,留在他手中万一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來……”
蒋中正如何不明白何应钦的意思,点头道:“好,这事你抓紧去办。”
……
上海闸北区,放眼之处遍地瓦砾废墟,废墟上空布满了还未及散去的硝烟,真如指挥部便伫立其间,会议室内传來李泽军愤怒的吼声:
“蒋委员长这是什么意思,抢功劳,趁火打劫吗,还有那个中将司令是咱们抓的凭什么交出去。”
吴孝良轻叹一声,将手中的电文放在桌上,蒋中正终究开始掣肘了,不过好在他派來的是张治中,在前世教科书的描述中他绝对是一个爱国将领,想必不会做出丧权辱国之主张。
看到吴孝良默然不语,李泽军急道:“咱们到底是去是留,主席给大伙一个准话啊。”司令部内所有人都一脸期待的看着吴孝良。
吴孝良沒有回答反而问道:“依谦亭之见,咱们该如何处置眼前形势。”
“打他娘的,就当老蒋在洛阳放了个又臭又响的屁。”
一句话骂完,似乎火气消了不少,冷静下來又道:“就怕老蒋断了咱们的后路……”
吴孝良暗道李泽军还算清醒,能看到这一点,实际上山东军在上海的态势已经产生了为妙的变化,自俘虏rì军司令后,出于自尊rì军也在不会与五十七师或是第二军停战谈判,必定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据说张治中的第五军八十七师与八十八师齐头并进,已经开到五十七师与第二军的两翼,很大程度上也是在执行监视任务。
如果不服从老蒋的命令,他只需下令切断五十七师与第二军的给养,他们便会不战而败,所以出于以上重重考虑,他唯有撤军一途可选,到时候,蒋中正出于愧疚说不定还会给山东一些额外的补偿也未可知。
杨效欧原本便对蒋中正感官极差,否则当初也不会舍了老蒋而投吴孝良,这次老蒋抢功劳更让他庆幸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他还得到消息,老兄弟孙楚的第一军已经被老蒋调到湖北去跟冯玉祥拼命了,就是一炮灰的命。
“老蒋卑鄙众所周知,却也沒想到他竟如此明目张胆的抢功,如何不叫将士们寒心。”顿了一下后,他又继续道:“撤军也罢,咱们回山东去,不受这份闲气。”
杨效欧起初投吴孝良还是抱着投机的想法,但一番接触下來,尤其是在上海敢与rì本人对阵,尤其还教rì本人吃了亏,自己的第二军竟然也跟rì本人打了个平手,还略占上风,这都让他觉得这个年不满三十的上将很不简单,让他产生了浓厚的追随之心,只觉得跟着吴孝良打仗十分痛快。
这时有宪兵进了会议室,“那rì本鬼子不老实,吵吵着要见主席。”
提到这个rì本俘虏总算缓和了一下气氛,有人笑道:“做俘虏就该有做俘虏的觉悟,他想见谁就见谁吗,先给他一顿乱拳,也替深受涂炭的百姓们出一口恶气。”
也有人提议道:“老蒋要将这中将抢了去,该不是打着放了他的心思吧,那可让咱们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了,咱可不干,不如先将他宰了祭奠死去的英灵。”
大伙纷纷附和,“俺看宰了中,也比让别人拿了去送顺水人情强。”
会议不了了之,吴孝良也沒去见植田谦吉,他心中早有决断,张治中接手他的防务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如果自己再拧着zhōng yāngzhèng fǔ蒋中正的命令來,恐怕不但rì本人打不成,连自身安全都成问題,退一万步讲,只要淞沪抗rì大局不被破坏,他吴孝良心甘情愿让出这份抗rì之功。
在张治中为接防之前,吴孝良决定再发动一次大规模的突击,将rì军彻底压缩进公共租借,rì军舰队舰炮炮火虽然猛烈,却也不敢向租借地开火,于是命令第二军继续向前推进,全线突过淞沪铁路,进抵四川北路rì军经历一夜大败之后,加上司令官被生俘,士气低迷,战力大打折扣,几乎难以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形势对rì军越來越不利,最后还是rì军的二十四旅团稳定住了局面,第九师团则士气大损,被撤换出了防御四川北路的阵地。
杨效欧志得意满,指挥第二军追着rì本人屁股打,痛快淋漓,直呼痛快。
第428章 背地告状
杨效欧的痛快沒持续多久,张治中的第五军前导部队已经抵达上海闸北区,并且张治中本人也预先抵达真如指挥部,交接换防工作必须马上进行,即便再不情愿,他也只好收敛部众原地待命。
张治中第一次见到这位军事委员会九委员中与张学良同样年轻的委员吴孝良,很难想象眼前年轻的上将,身单势孤进入山东竟在短短一年内击败韩复榘与张宗昌两大势力,并且一举赶跑rì本人收复济南,从而牢牢的控制住山东,而今又在上海突袭rì军司令部,俘虏淞沪rì军司令官,让rì本人在他手中吃进了亏。
“久闻**长大名,如今终于得见真颜,幸会,幸会。”
吴孝良的一番招呼这才将张治中从愣神中惊醒,赶忙笑道:“吴委员建不世奇功,淞沪抗rì胜利不远了,治中佩服啊。”随即张治中又寒暄道:“咱们两人都是保定军校毕业,说起來还是校友呢。”
张治中前一句话是意在告诉吴孝良,第五军是奉命前來,不是我想抢攻劳,第二句话则是主动示好,旧时最重出身门第,同出于保定军校就是他们最大的共同点,也是两人身上扯也扯不掉的千丝万缕的关系。
吴孝良焉能不明白张治中话中隐含的意思,于是心中那一点点的不满也骤然间烟消云散,这的确是他印象中那个足智多谋,有礼有节的张治中,可堪一交,于是不再寒暄,而是直接开门见山杀入正題。
“文白兄,虽然目前沪上形势对我军极为有力,但rì军主力尚存,其国内态度不明朗,所以,接下來可能还要有激烈的战斗。”说着他來到地图前向张治中示意,而两个人攀了校友,自然称呼兄更为合适。
张治中凝眉静静听着吴孝良的介绍,才恍然,吴孝良能生俘rì军司令官绝不是像同僚们所言乃是处于运气,一切都是事先周密策划计算好的,他惊讶的看着这个侃侃而谈的年轻上将,暗自庆幸他亏得不是党国敌人,否则将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劲敌,口中却道:“维中好筹算,治中掠人之美了。”
吴孝良听罢,哈哈笑道:“文白兄说哪里话來,抗rì救国,人人有责,此事休要再提。”
这一番话说出口,张治中再一次惊讶了,以吴孝良这个年纪完全属于少年得志,往往这类人身上都有一个同病,便如张学良一般,虽然为人任侠、率xìng,却也免不了骄躁之气,可这些在吴孝良身上竟然沒有一条符合,反而更加宽厚谦恭,这实在是太难得了。
第五军和吴孝良麾下的五十七师以及第二军仅仅用了一天时间就全部换防完毕,按照,军事委员会一致通过的命令,他将率领部队返回南京,一面进行全面的休整,补充,另一方面也填补第五军调走后,南京的防御空缺。
既然返回南京,吴孝良索xìng将蒋中正的命令执行到底,第一时间便将俘虏的rì军司令官植田谦吉交给了军事委员会,而留驻南京的军事委员会一切事务目前是由从洛阳赶回來的何应钦所主持。
吴孝良前世对于何应钦唯一的印象便是西安事变时他明着想要发兵救蒋,实则包藏祸心,想借张杨之手除去老蒋,因此,他只公事公办,既沒有去他主持的军事委员会通气,也沒有私下中的拜会,在他看來,这种小人自然是远远避开为好。
只是吴孝良想躲,人家却率先发难了,由于五十七师和第二军士兵达到三万之巨,无论是粮食供给还是军备换装,都是极大的一笔开销,所以蒋中正承诺的换装一事,便被他强行压了下來。
五十七师装备本來是一水的德制装备,而第二军也是刚刚换装完毕,本來无需更换,但是在淞沪战役中很多人的武器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所以仍旧有许多人需要新武器。
何应钦通通以财政吃紧,武库已空为借口搪塞推诿,最后还是五十七师一名叫于三和的连长当场发飙,带人冲击了弹药库,打开大门后库房里自然是堆满了崭新的德治装备,于是五十七师和第二军的官兵们愤怒了。
“那位何总长就是这么对待抗rì功臣的吗,这口气你们能咽下吗。”
心怀愤怒的大伙一经有人挑头,愤怒就像火山爆发一样不可遏止的喷涌而出。
“什么狗屁何总长,抢他娘的……”
不知是谁带头冲进弹药库,总之一个小时之后,zhōng yāng军在南京的弹药库被五十七师和第二军抢劫一空。
何应钦接到报告后,雷霆大发:“简直是土匪,土匪。”随即他拿起电话,摇了一通后喊道:“是宪兵队吗,我是何应钦,立即派出宪兵捉拿冲击弹药库的五十七师和第二军士兵,不得延误。”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便狠狠的挂断电话,同时他又抓起笔架上的毛笔,抽出信笺一张,在上面刷刷写了起來,这是他在起草发给蒋中正的电报。
身在洛阳的蒋中正听说吴孝良痛快的与张治中做了交接,并且毫无怨言,甚至一到南京,便主动将这次最大的功劳所在,rì本中将植田谦吉交给了军事委员会,看來是自己想多了,顿时胸中涌过了一丝对这个年轻上将的歉疚之情,他决定等淞沪抗rì胜利后在其他方面给吴孝良找补找补。
可高兴还沒持续半天,何应钦的电报又到了,电文直斥吴孝良居功自傲,发泄不满,抢夺弹药库,殴打宪兵,在南京城造成了极大的为害与极为不良的影响。
当然,何应钦这可不是绝对的胡说,若细究起來起來,他的指控件件有据可查,只是沒提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这也是他的高明之处,不知为何,这位何总长天生便看吴孝良不过眼,总觉得他对自己是个威胁,所以每次都不遗余力的为其制造麻烦,这次也不例外。
蒋中正看了何应钦的汇报后,只是淡淡的将电报放在桌子上,竟然沒讲一句话,连惯常的那句“娘希匹”也沒露面。
第429章 交出主谋
第五十七师抢了弹药库,这事很快传遍整个南京城,吴孝良为此承受了极大的压力,他是该捉拿闹事者依法惩办,还是顶住所有压力为部下开脱呢,很多人都等着看吴孝良的笑话,举凡公署之中议论大都持有一种论调。
“吴维中锋芒太盛,是该吃点亏得到点教训,以后也能沉稳点。”
“看他手下那些骄兵悍将,还能吃亏了,我看这事最后就得不了了之了。”
军事委员会公署内,一干大员们七嘴八舌,虽然论调上是要他吃点亏尝尝教训,但心中都难掩幸灾乐祸之情,一个北洋军阀年不满三十便获授上将军衔,投机取巧混入国民zhèng fǔ不说,还成了党国实权部门,军事委员会的九大委员之一,这叫他们如何能甘心,这其中有一位便是海陆空军总参谋长何应钦。
他敲敲桌子,试图让嗡嗡说话的众人安静下來,“诸位,诸位,,请听何某一言……”屋中党国的军政要员们,这才稀稀拉拉的不再说话,而是眼巴巴的看着稳坐主位的何总参谋长,蒋委员长跟随国民zhèng fǔ临时迁去了洛阳,现在南京城内他可是一言九鼎的人物。
何应钦见大伙都不再说话,继续说道:“吴部人马本就是北洋军阀余孽,本就军纪败坏也在情理之中,但念在其抗rì有功的份上,这事军事委员会也不好再深究,否则喊了全国抗rì志士的心那可得不偿失啊,发个电抗议一下就算了。”
这话乍一听好像是在为吴孝良开脱,但仔细一回味,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难以言表的味道,是嫉妒,是忌恨,还是幸灾乐祸,恐怕都有吧,大伙一旦揣摩明白了何应钦的意思,便更加的肆无忌惮。
盛夏的晚风透着让人难耐的闷热,五十七师师部,大cāo场上集合了上千的士兵,都眼睁睁看着台上讲话之人,李泽军很生气,他很清楚手底下这些人都是些骄兵悍将,平时遇到事情总是脑袋削尖了往前顶,这一次也不例外。
“说罢,你们谁带的头。”
下面依旧鸦雀无声,李泽军心中苦笑,这都是些响当当的汉子啊,他不过是才问了一句是谁第一个抢了弹药库,便有上千个士兵站了出來,可他不能跟士兵一样也出手袒护,吴孝良如今是众矢之的,五十七师也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责难,一时间连上海抗rì的军功都沒人再提起,这或许就是背后挑事之人希望达到的目的吧。
李泽军暗下决心,决不能让那些跳梁小丑们jiān计得逞,他要给吴孝良一个交代,给五十七师一个交代,给南京城上百万不明真相的国民一个交代。
他见还是沒有人知声,清清嗓子继续说道:“你们不说,我一样可以查出來是谁带的头,到时候全体都要受罚,我奉劝带头之人好好想一想,人心连累兄弟们带你受罚吗。”
话音刚落,一个响亮的声音在cāo场上响起來。
“是我,有什么责任我一个人承担。”
李泽军认识这个人,他便是第一个生擒植田谦吉的排场于三和,如今已经升任连长,不禁惋惜,此人大好前途可能要毁于一旦了,他对左右宪兵厉声喝道:“把他给我绑了。”
“师长留情。”上千人齐声声喊道。
李泽军举起双手,虚向下一压,试图让大家安静下來,但收效甚微,士兵们都不理解,他们战功赫赫,回到南京非但得不到应有的补充给养,反而还要受尽白眼,谁还能忍受得了,士兵们终究还是安静了下來,希望师长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李泽军扫视着cāo场上一个个热血汉子,胸中也是激愤难当,但他还要顾全大局,不能让小人jiān计得逞。
“我且问你们,咱们山东军的军法是什么,有沒有不得任意劫掠这一条,我知道你们委屈,但是你们都能拍着胸口说自己沒参与劫掠吗。”
士兵们霎时鸦雀无声,的确,义愤之下,多数人都参加了哄抢弹药库的行动,谁都不能说自己沒抢过东西,身上的步枪,脚下的大头皮鞋,无一不是这次冲突的战利品。
“既然已经犯下大错,那就要用于承认,躲起來做缩头乌龟算什么汉子,你们知道南京城中是怎么传咱五十七师的吗,说咱们是土匪,是军阀余孽。”
李泽军说到这里激动起來,“我见到说这话的人,第一个便想揍他,但是我不能,因为如果我揍了他,咱们五十七师就真是土匪了,你们记住,五十七师是国民革命军,是为国民而战,是为革命而战,而不是去抢什么军火库,谁也别拿受的那点委屈说事,吴主席的委屈比谁都大,他说啥了,啥也沒说。”
说到这里,李泽军手指于三和道:“你于三和是条汉子,但你犯了军法,犯了民法,五十七师的脸怎么丢的,你就怎么给我去找回來。”
于三和霎时间只觉脸上发热,他只想着心中的委屈,听到师长说自己的行为连累到五十七师,不禁心如刀割,后悔万分,但说什么都晚了,只好心一横道:
“师长,俺于三和知道错了,要杀要剐只要能挽回五十七师的声誉,俺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李泽军点点头,可惜道:“杀头不必,上庭审判坐牢怕是难免了……”
第二天,五十七师将带头抢弹药库的主谋交给了军事委员会,并声称,五十七师的人犯了法绝不姑息包庇,请军事委员会秉公处置。
何应钦这下犯了难,原本他只预料到了吴孝良只有包庇和处置两种可能,谁曾想这烫手的山芋竟然扔到自己手里,他能怎么办,自然只有召开军事法庭一途,但判中了必然要收到反对派的攻击,说自己残害抗rì有功将士,判轻了那才是打自己的脸呢,谁看不出这次事件,是他在给吴孝良上眼药呢。
思來想去,不由得心生一计,吩咐宪兵:“将那个什么主谋送到法庭去审理,军事法庭就不必召开了。”
第430章 炮击南京
何应钦自然不会接下这个踢过來的皮球,他又一脚将于三和踢向了民事法庭,这个为难坏了法庭的一干人等,他们同样面临着审判抗rì将士的政治风险。
果真,这场风暴正在愈演愈烈,在于三和被转到地方法院的第二天,上海《申报》开始大篇幅介绍五十七师以及第二军在上海与rì军浴血奋战的点点滴滴,乃至每个细节,每一次的流血与牺牲,直至整个闸北区被rì军猛烈的炮火摧毁成一片瓦砾废墟,真是闻着伤心,听者落泪。
很快,南京各大报纸纷纷转载,一时间五十七师与第二军在上海抗rì杀敌的消息才广为南京市民所知,此前在军事委员会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压制下,这些消息都是被封锁的重点对象,所以市民们对这支外來部队知之甚少,到发生五十七师哄抢弹药库一案,市民们由于历经多年战乱,深受兵痞之苦,自然将对土匪兵痞的愤恨发泄到五十七师身上。
可市民百姓们是最单纯和善良的,在他们得知这些人乃是从淞沪抗rì战场上扯下來的爱国官兵时,便轻而易举的原谅了他们。
市民们三三两两议论起此事时,都是一脸的莫名与不解。
“听说五十七师在上海拼的最狠,战死过半,愣是沒让rì本鬼子前进一步。”
“我听说可是,把rì本鬼子打退了好几条街呢!”随即又故作神秘的说:“你们知道那rì本司令是谁抓的。”
大伙最爱听这种隐秘之事,立刻便有人围了上來抻着头问道:“是谁。”
“快说吧,别卖关子了……”
那人一脸得意,慢条斯理的道:“我有个亲戚在法院办公,就是前一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抢军火的主谋者,叫什么于……”他想了半晌一拍脑门,“对,叫于三和”
原來是他,那可是大大的抗rì功臣啊,抗rì功臣去抢军火库,这事本身就透着古怪,就算抢也得去抢银行才对啊。
事情沸沸扬扬了几天,倒是一份不知名的小报曝出了惊人的内幕,五十七师之所以抢夺弹药库军火,完全是因为国民zhèng fǔ当局有功不赏,拒绝给予损失惨重的五十七师补给,才导致了此前的过激行为。
至此,整个事件的真相被勾勒出了一个大致的轮廓,人们这才恍然大悟,闹了半天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当局,善良单纯的百姓们更愿意相信是当局逼迫太甚,这些抗rì有功的将士们不得已才出手抢夺了弹药库,因为只有弹药充足他们才能再一次踏上抗rì战场去打rì本鬼子。
想法很简单,但却符合逻辑,仅仅几天时间,南京城的舆论风向竟然來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由指责五十七师转而纷纷指责当局昏聩**。
法院迫于压力为了尽快甩掉这个烫手的山芋,立刻开庭审理于三和主使抢劫弹药库一案,开审当rì,竟然有大批市民自发聚集在法院大门外,声援生擒rì军司令的爱**官于三和。
第一rì的庭审几乎只是走了个过场就草草结束,五十七师驻地内,李泽军冲吴孝良笑道:
“这么大的手笔,一看就是主席的风格啊。”
吴孝良呵呵笑了,沒承认,也不反对。
“市民们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们如何做我却干预不了了,国民zhèng fǔ内部的权力倾轧这才只是冰山一角,唯有我们自己强大了,才能让对手心有顾忌,才不会处处与咱们作对掣肘。”
李泽军点头赞同,如果不是这次急匆匆赶赴淞沪战场和rì本人作战,他们恐怕已经牢牢的控制住山东河南两省了,如今河南已经彻底掌握在zhōng yāng军手中,再想染指难上加难。
吴孝良好像看穿了李泽军心中所想一般,“谦亭那,河南四战之地丢了沒什么可惜的,就是到了咱们手中依旧是负累大于收获,何苦弄个鸡肋在手中呢。”
的确,河南地处中原,北连山西、河北,南接湖北、安徽,西通陕西,得了它就要面对阎锡山、冯玉祥、蒋中正的三面包围,到时候他们不被河南这块肥肉拖死才怪。
李泽军明白中原局势已定,冯阎联手终究不是南京蒋中正的对手。
“于三和咱们就眼睁睁看着他被判刑吗。”他又将话題拉回到于三和身上,他是极想将这员骁将保下來的,因此才征询吴孝良的意见。
吴孝良淡然一笑:“谦亭不必心急,不出三rì,于三和必然无罪开释。”
李泽军讶道:“何以这么肯定三rì内必无罪开释。”
“我这些钱流水版洒出去,在南京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总要换回些许回报的。”
李泽军这才明白,吴孝良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初衷不仅仅是让五十七师恢复名誉,更要紧的是将于三和救出來,法官迫于强大的舆论压力,必然不敢判处重刑。
吴孝良却在心底轻叹一声,舆论干预司法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本是极为不健康的一种状态,可在中国这种人治大于法制的国家,舆论终究还是能成功左右司法的。
法院最终还是迫于南京舆论风向,判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结果,鉴于此案证据不足,当庭宣判被告嫌疑人无罪开释。
市民们原本还要抗议,这下子竟有重重一拳打空了的虚脱感,军事委员会那一撮人则恨的暗咬牙根。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南京应该恢复平静的时候,惊天的炮响,震的整个南京城都在瑟瑟发抖,市民们以及军事委员会的大员们都懵了,到底是哪里开炮。
直到有人跌跌撞撞从南京城头上下來,人们才获知,挂着太阳旗的军舰已经沿长江而上,直抵南京城下,惊天一炮便是这艘战舰所发shè,一炮过后,rì舰校正了弹着点,炮塔上的305毫米口径舰炮喷吐着令人望而生畏的火舌,对整个南京成展开了犁地似的炮击。
骤然间,南京上空风云变sè,战云密布。
第431章 扬子江炮战
“什么,rì舰开进扬子江了。”
何应钦听到这个消息呆若木鸡,刚才的炮声他初时以为是城外的五十七师演习,直到部下告知他rì舰已经兵临城下,他才意识到问題的严重xìng,要命的是他对战场形势竟还一无所知,rì军有几条军舰进了扬子江,rì军陆军在哪里,淞沪战场上张文白的第五军究竟战况如何。
一个接一个问題在脑中连串闪过,骤然间头皮阵阵发麻,冷汗如浆涌,何应钦不愧是国民党陆军一级上将,堂堂国民革命军总参谋长,在这种兵临城下敌情不明的态势下,很快镇定下來。
“走,跟我上城墙去,看看rì军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孤军深入。”
何应钦这么说未免有故作镇定安抚部下的嫌疑,但这么做的效果却是非常明显,参谋部的上校们见总参谋长毫不惊慌,甚至还要亲自去南京城头查看情况,也都纷纷恢复了常态,表示要随何一同上城。
“大伙都各就各位,沒什么大不了的,我去去就回,吴委员的五十七师就在扬子江边,小鬼子想进城也得看看他们答不答应。”
说到五十七师,何应钦突然产生了一种极为奇怪的感觉,心里莫名其妙的就踏实下來。
南京城头,黑云压城,天yīn的可怕,一场倾盆大雨随时便会瓢泼下來,远处扬子江边,一艘庞大的rì舰游弋着,桅杆上呈放shè状的海军太阳旗显得格外刺眼。
城头上的士兵们双目赤红,多少同袍葬身在这炮口之下,五十七师的士兵们绝不会忘记rì军舰炮炮轰淞沪铁路防线时的惨状,吴孝良在第一时间便接到了关于rì舰的信息。
经过观察,侦察兵确定,这不过是rì海军的一艘巡洋舰,震慑意义大于实战意义,这样一艘单舰无法摧毁南京城防,听到这种分析,很多人包括李泽军都明显松了一口气,因为在陆地上五十七师绝不怕与rì军硬碰硬拼命,但在水面上中**队却是连一战之力都沒有。
rì舰开到中国国都脚下耀武扬威,中**队竟然毫无办法,深深的耻辱感瞬间爬上吴孝良肩头,决不能放任rì舰大摇大摆的开到南京城下,再大摇大摆的撤回去。
“谦亭,五十七师防区内的要塞炮保养的如何。”
“zhōng yāng军白瞎那些个好东西,要塞炮在咱们五十七师手中又焕发第二chūn,打江中的铁大个儿沒问題,唯一的问題就是cāo炮的炮兵训练严重不足,准头上可能会差很多。”
吴孝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能开炮就好,命令要塞炮准备,目标江中rì军巡洋舰,十分钟内发shè,击沉为止。”
李泽军眼睛里一亮,原本他以为吴孝良只想给rì舰一个jǐng告,却沒想到是这么痛快的命令,直接击沉,以往中国zhèng fǔ应对外军挑衅时都是极力克制,哪怕自己吃亏也不想将外军得罪的狠了,只为防止争端扩大。
何应钦的黑sè轿车堪堪抵达南京城下时,大地突然毫无征兆的震颤了起來,紧接着是震耳yù聋的大炮声,率先下车的参谋当时吓得腿一哆嗦,竟绊了个跟头,何应钦也是心头突的一紧,一时间心中也沒底起來,脚下却加快了速度,下车踏上城墙石阶。
城上却爆出了一阵欢呼之声。
“打中了,打中了。”
随即又是一阵失望的可惜之声。
何应钦纳闷,什么打中了,城上士兵为何欢呼。
随着他登上城头,远处江面上的一幕给了他答案,竟是要塞炮正在冲rì舰开火,再看到吴孝良早已经站在城头上,便什么都明白了,一定是他命令要塞炮开火的。
原本按照他的打算,是先了解一下情况,然后派人与rì舰接触,协商谈判,把冲突控制在最小的限度范围内,现在倒好,要塞炮开火,再想谈判已经绝不可能,不禁摇头,吴维中鲁莽,要将党国拉入对外战争的深渊吗。
吴孝良似心有所感,回头发现何应钦竟然亲自上城來查看敌情,心中不由一阵叫好,何敬之虽然工于权谋,但也不是个胆小之人,否则也不能在国民党内屹立二十余年不倒,的确有他的过人之处。
“何总参谋长來的正好,孝良请您看一出百年难得一见的好戏。”
何应钦则虚应笑道:“维中好雅致,兵临城下,坐看蝼蚁如游戏,直如羽扇纶巾诸葛孔明啊。”说罢,脸上笑意越來越浓,浓的像抹了蜜。
李泽军却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所谓口蜜腹剑不外如是吧。
“轰,。”
要塞炮再度开火,炮弹出膛后的震耳yù聋,比之城下更加清晰直观,何应钦只觉脚底阵阵发麻。
人群再度爆出欢呼声,这一次却是经久不绝。
何应钦探头望去,江面上的rì舰竟腾起了浓浓的黑烟,显然这一炮击中了。
rì舰并沒有料到中**队敢开火还击,更沒有料到两发便中了一发,这么高的命中率简直是撞鬼了,于是急忙调整姿态,以进入到最佳shè击位置,rì舰第一反应当然不是逃跑,如果被支那人的两炮吓走,这将严重有损皇国海军的荣誉,更会成为陆军那帮蠢货的笑柄。
所以rì舰指挥官在中弹的第一时间便命令军舰进入最佳shè击位置,主炮副炮进行了一次齐shè,南京城中弹,碎石与硝烟四处纷飞,有一枚高爆炮弹落在城墙上,弹着点附近的士兵立刻死伤一片,惨叫声此起彼伏。
李泽军见势不妙,立即让人护送吴孝良下城墙,吴孝良却推开准备护送他下城的士兵,厉声喝道:
“我哪也不去,我就站在这城头上,我要亲眼看到我们的炮兵把rì舰击沉。”
话音未落有眼尖的人指着江面上的rì军巡洋舰喊道:“快看,鬼子的船着火了。”
大伙循声望去,果真,rì舰滚滚浓烟中腾起了暗红sè的火光,一定是那一炮造成的,只是还沒等大伙欢呼,rì舰再度齐shè,这次的准头明显好过第一次齐shè,南京城头顿时变成碎石与硝烟的天下。
第432章 意外的胜利
吴孝良被士兵们按倒在地上,并被两具热血之躯死死的护住,他沒在挣扎,而是任由他们施为,当时世界上有一种论调,海军绝不要和要塞正面对抗,因为会死的很惨,结果在三十几年前,rì本海军实践了一把,结果竟然全歼北洋水师,甲午一战中国把脸都丢到火星上去了,从此也奠定了rì本海军无视中国要塞的惯例,他就是要打破这个惯例,要让rì本人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
扬子江面上的巡洋舰依旧与要塞炮互shè着,几轮之后rì舰突然调转炮口,将所有火力都集中在要塞炮身上,或许他们的指挥官意识到,只要先消灭掉这仅有的一门要塞炮,城上的支那士兵就是砧板上的肥肉,予取予夺。
当然,吴孝良并沒有必胜之把握,从概率上讲两艘军舰互shè,和两个人掷sè子对赌是一样的,点高的人得胜,南京城下的要塞炮与扬子江中的rì军巡洋舰也是如此,比的就是运气,如果,要塞炮先与rì军巡洋舰被摧毁,他无话可说,可如果,巡洋舰先被击沉,那rì军的脸可就丢大了。
“轰,。”
要塞炮第二次命中rì舰,舰上原本已经被扑灭的大火再一次死灰复燃,吴孝良伏在女墙后,发现rì舰的一座炮塔竟然无法转动,停止了工作,军舰随着随留不时的调整着姿态,但那做炮塔始终沒再动起來。
但rì舰的报复也更加猛烈,整整五次齐shè,江岸要塞陷入碎石弹片与硝烟之中,所有人都期待着要塞炮再度开火,大显神威,不过,吴孝良却发现了问題,一种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几次对shè下來,吴孝良发现了一个规律,rì舰每齐shè三次,要塞炮才发shè一次,而这回rì舰已经齐shè了五次,要塞炮竟然连半点动静都沒有,他担心要塞炮出了问題。
rì舰又进行了两次齐shè,要塞炮还是沒有动静,这回连李泽军也意识到要塞炮似乎出现了问題,正当大家心存疑惑的时候,一早被搀下去的何应钦又爬上了城墙。
“怎么回事,要塞炮怎么停了下來。”
看到城上大眼瞪小眼的架势,他猛然反应过來,要塞炮出问題了。
此战功亏一篑。
何应钦本就不赞同对rì舰动武,一直希望与rì本人和平解决争端,让吴孝良抢了先机,他不好多说什么,因为一个不小心便有被人诬赖为汉jiān的可能,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要塞炮哑火,南京城必然会遭到rì舰毫无顾忌的报复xìng炮轰,甚至会派战列舰來一起炮击中国这座六朝古都。
想到这里何应钦不寒而栗,如果真如此,南京怕是要遭遇一场百年不遇的浩劫了,这场灾难的政治责任必须由吴孝良來负责,因为是他主张开火,丝毫不考虑现实情况,命令要塞炮不计代价也要击沉rì舰,是他的鲁莽决定给这座六朝古都带來了毁灭xìng的打击,所以,他甚至要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
何应钦正幻想间,要塞炮竟然再度开火,轰隆之声过后,城头上再次爆出经久不停的欢呼声,而这欢呼的声浪也随着要塞炮炮弹准确命中rì军巡洋舰,而再度掀起一个高cháo。
rì军巡洋舰上的火光一下爆起了几十米高,后主炮塔直接被炸飞到天上,舰体上的火光接二连三爆闪,很明显,这一炮击中了甲板下的弹药库,从而引发殉爆。
吴孝良知道,这艘rì军巡洋舰完了,胜利來的如此突然,他反倒不如之前期盼时那样的激动,一旁的何应钦目瞪口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形势在骤然间竟逆转的让人无法接受,他内心中除了胜利的喜悦与兴奋外,竟还夹杂着隐隐的小失望,他在失望什么,他在内心中努力的回避着这个问題。
不过,何应钦更加忧心忡忡,一艘重型巡洋舰子啊扬子江被中**队击沉,无比要面子的rì本海军如何能放弃复仇的机会,必然会大举派遣军舰,对中国和这座古老的六朝古都进行毁灭xìng的的报复。
撇开何应钦不谈,城上的所有人,包括吴孝良都兴奋之极,这是一次意外的胜利,也是一次难得的胜利,吴孝良在与五十七师士兵欢呼的同时,也如何应钦一般意识到这次胜利背后可能带來的危机。
rì本人几乎板上钉钉会來报复,所以必须做好万全准备,以将损失减到最低,好在扬子江并不适合数万吨的战列舰驶入,rì军可能派來的出了重巡洋舰,便是轻巡洋舰,这两种军舰都有一个共同的弱点,那就是装甲薄,火炮口径小,要塞炮面对这样的军舰还有一战之力。
有眼尖的士兵再次指着江面嚷嚷道:“快看,小鬼子水兵都跳海了,赶紧架重机枪,都突突死他们。”
吴孝良赶忙拦住:“不可,要留活口,马上派出小舟,上去救人。”
传令兵允诺,一溜小跑下城去传达命令。
何应钦干咳一声,原本准备好的腹稿全部作废,追究吴孝良的政治责任已经不可能,不但不可能,恐怕蒋委员长知道后还要重重赏他。
“维中真乃国之栋梁也。”
一句话敷衍过后,他实在不知道再说什么,只好告辞下城,回去准备往拍电报,向蒋中正汇报这突然发生的南京炮战。
等何应钦离去之后,吴孝良再看扬子江,整艘巡洋舰已经沉下去大半,只有舰桥和桅杆还露在水面之上,并且正在以人眼能看得见的速度在往下沉,片刻功夫,他看到五十七师的士兵们驾着小舟,驶到巡洋舰外围,开始打捞落水的rì本海军水兵,很多人不愿上中国人的船,也不再挣扎,掏出手枪饮弹自尽,当然,也有人心有余悸的登上小船,保得一条小命。
吴孝良看到此处,知道今rì战事已经彻底结束,不过他的心早就飞到淞沪战场上去了,也不知道张治中的第五军打的如何,按照此前形势,此时如若rì本援军未到,淞沪rì军司令部应该已经近在其眼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