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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五味酒     枭雄的民国txt下载     枭雄的民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28章 何去何从

    吴孝良返回库伦后,由绥东发來的电报最终还是应验了他的不安,美国已经正式照会北洋zhèng fǔ,要求北洋zhèng fǔ对擅自占领并封锁海参崴,这种不合国际法的行为做出解释,必须开放港口,允许rì军登陆配合国际社会干涉俄罗斯内战,

    这封电报中转述了外交照会的全部内容,美国的态度并不强硬,方其道和尹呈辅都认为,很简单只要顶回去就可以了,反正北洋zhèng fǔ对绥东毫无约束力可言,由于,危机解除,吴孝良立即取消了绥东军几大jīng锐赴外蒙的行动,因此海参崴此时仍旧由方其道做主,他这次來电另一个目的也是询问吴孝良该如何答复北洋zhèng fǔ,

    虽然美国人的措辞不够强硬,但是他却从字里行间中感觉到了丝丝寒意,美国人绝对不会做些不痛不痒的事情,果真,在绥东和北洋zhèng fǔ扯皮的时候,美国开始变的不耐烦起來,措辞更强硬的照会段祺瑞,敦促其立即开放海参崴,并且还附带了一个条件,罢免吴孝良一切职务,

    吴孝良在库伦得到的消息全部是由海参崴的方其道转发而來,这个附带条件让所有人都愤恨不已,连惯常以冷静著称的李振清都拍了桌子,

    “北洋的那些大佬们如果同意了美国鬼子的条件,就是猪油蒙心,寒了我十万绥东军军心。”

    李振清拍了桌子发泄了怒火,又补充道:“应该告诉致之兄,必要时,可采取非常措施,一定得稳定住绥东的局面,我们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

    吴孝良点头表示同意,他也沒有更好的办法应对眼下时局,如果说国内的情况,以他一个实力派小军阀,或许还多少有点发言权,但是在国际事务中,向美rì这种强国,他根本就沒有插嘴的余地,即便插上了,人家也未必能理他,

    一天后,也就是十二月十五rì,高尔察克政权正式向北洋zhèng fǔ抗议,要求归还其海参崴,段祺瑞总算是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他以中华民国不承认高尔察克地方政权为由,不予理会,不过高尔察克政权沒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立刻将状子告到美国人面前,吴孝良作为侵略军阀,自然被声泪俱下的控诉了一番,使得美国代表对吴孝良的感官更差,

    美国再次施压,这次已经以出兵相威胁,只不过他沒调动自己的兵,而是在马厂的rì本华北驻屯军,见到美国鬼子亮出了rì本人的獠牙,北洋zhèng fǔ的大佬们害怕了,不过,就在他们准备妥协的时候,běi jīng城内发生了一件大事,

    先是《京华时报》在běi jīng这谭死水中率先搅出了第一个漩涡,北洋zhèng fǔ有意罢免收复外蒙的吴孝良以取悦洋人的文章被有声有sè的报道出來,紧接着京城各大报纸转载,并且很快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到南方各城市,舆论顿时哗然,各地请愿示威者不胜枚举,běi jīng高校的学生甚至开始罢课上街游行,对此事进行了强烈的抗议,

    原本,国务总理段祺瑞对吴孝良的处置并沒有放在心上,除去他在绥东的合法身份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如今徐又铮不在,沒人替这个毛头小子说话,即便段祺瑞不插手,对他的罢免也只是迟早,虽然吴孝良上次闯的祸,让段祺瑞因祸得福重新执掌了总理大权,但是他绝不希望有个不稳定因素,时不时的拖一下自己后腿,因此就默认了大佬们背后的小动作,

    谁成想,学生又闹起了游行,这学生比吴孝良还让他头疼,整个事件至此公开,逼得北洋zhèng fǔ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处置吴孝良,段祺瑞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美国人却不管段祺瑞如何的进退两难,于十二月十七rì再一次向北洋zhèng fǔ施压,与以往几次不同的是,rì本也直接参与进來,并且明确提出,必须归还海参崴给高尔察克,同时罢免吴孝良一切职务,算是报此前历次冲突中的数箭之仇,

    北洋时代的rì本虽然猖狂,但还沒到穷兵黩武的程度,几次与支那人的局部战斗,都属于不宣而战,且还是以惨败收场,在法理和结果上都让那些rì本内阁重臣们有口难开,索xìng都选择xìng的遗忘了,这也是绥东几次和rì本小规模冲突,国际上却鲜为人知,更沒有招來rì本大规模报复的原因之一,

    但这次,rì本人抓住了机会,拉上携欧战胜利之威势的美国,给曾经数次打败他们的支那将军來了一个釜底抽薪之计,这招果然毒辣,北洋zhèng fǔ的那些蠢货们已经有了支撑不住的迹象,但是学生运动的爆发,让北洋大佬们如履薄冰,生怕稍有不慎,就在国人中留下千古骂名,态度竟又反复起來,

    美rì代表不满再一次施压,北洋大佬们玩起了踢皮球,将皮球踢给了陆军部,一道酌情行事的公文被发到了陆军部,但公文中字里行间都暗示了罢免吴孝良另立一人的意思,

    北洋大佬们这次设了一个离间之计,任命方其道为绥东办事代表,办事代表这个职务也是他们绞尽脑汁想出來的,毕竟绥东在法理上还是人家的,为了避免刺激列强,弄出了办事代表这样一个叫法,实际上却是总览军事政务,权力比国内的督军还要大,

    方其道收到委任电令,义愤难平,

    “在当今中国想做成点事就这么难吗,zhōng yāng诸公对维中何其不公。”

    他替吴孝良感到不公,于是立即通电全国,声援吴孝良,坚决抵制北洋zhèng fǔ的命令,

    吴孝良在看到方其道的通电后一阵苦笑,他知道,既然美rì联手发难,就不可能让绥东军如此简单的过关,

    果不其然,十二月二十rì,华北驻屯军在平津一带展开军事演习,平津空气顿时为之凝固,紧张万分,大有一触即发之势,紧接着又有消息传來,rì军第二师团已于朝鲜和海参崴接壤处集结,同时,满铁守备队第三旅团也开赴延浑一带,很显然,rì本在取得国际社会的支持后,加之国内局势愈加平稳,针对绥东的军事行动开始变得愈加明目张胆,

    最后,连奉军首领吴孝良的准岳父张作霖都通电表态,劝吴孝良下野以缓和局势,不要成为引发战争的罪人,

    库伦,吴孝良刚刚接到海参崴电报,滨江镇守使任福元勾结张作相驱逐了第一师的护路部队,成功控制滨江阿城一线中东铁路,绥东到呼仑的交通线已经被切断,

    李振清愤然道:“这是什么世道,豺狼当道,国士蒙冤……”

    吴孝良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绥东军和他到底该何去何从……

第329章 车中论家国

    民国十七年的初夏热的格外早,京奉路过了锦州站,一辆蓝钢特快正突突怪叫着向南疾驰,车头烟囱喷出的煤烟与蒸汽向后拉出了一道长长的白龙,这种蓝皮车在整个远东也只有八辆,原本是津浦路运营专供外宾乘坐的高级列车,但民国十三年奉军入关以后,津浦路交通断绝,不得不分段运营,这种稀罕的高级货就此失去用武之地,被张大公子悉数拉倒了奉天,除了分配给奉军要员作为专列以外,余下一辆便交给了京奉路运营,

    如此盘算,此时车中乘客坐的可都是督军级别的专列,但车厢内气氛却颇不和谐,沒有半点乘坐高级货的喜悦与兴奋,人们或争执的面红耳赤,或不住唉声叹气,

    “这年景世道越來越乱,听说běi jīng城的张大帅已经快顶不住了,南方的革命军已经过了济南。”

    “呸,什么国民革命军,我看和张宗昌、吴佩孚沒甚区别,都是一丘之貉,若真个是为国为民能任凭小rì本在济南烧杀抢掠。”

    一位带圆框眼镜,身穿米sè西装的年轻人听有人说起革命军,变的异常的激动,左臂因为激动不停的上下挥着,手中报纸被甩的哗啦作响,

    有人反驳道:“听说南方的革命军信仰的都是孙先生的三mín zhǔ义,这次北上就是为了打倒军阀,虽然人数不多,战斗力却是要比北洋军阀们强上不止数倍,吴佩孚、孙传芳几十万大军还不是被打的稀里哗啦……”

    车厢内立时嘘声一片,这里可是北洋军阀张大帅统治的地盘,如此露骨的话传到宪兵耳朵里,弄不好会被当做赤化分子抓去下狱的,

    那圆框眼镜青年嗤笑一声,指点道:“打倒了旧军阀,他们好做新军阀吗。”出言亦是犀利无比,人们竖起了耳朵听他还有如何说法,

    “还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能耐,rì本人出兵占了济南,堂堂国民革命军便乖乖的将我国土双手奉上,任我父老乡亲惨遭屠戮,究其根源,是怕惹怒了rì本人阻挠他们的进京大计,这种不为国家人民而战的军队哪里还配叫做国民革命军。”

    左手报纸因为用力过猛早已经哗啦裂成几片,但仍旧上下挥舞翻飞着,

    这时,一位中等个头的男子,从车厢另一侧走过來,坐回空了许久的座位,许是刚才去了厕所,听圆框眼镜青年话说的激进,随口道:“也不尽然吧,遇害的蔡公时与rì方据理力争,被割去耳鼻舌仍旧痛骂不止,堪为我辈楷模。”

    圆框眼镜青年话锋一滞,表情立时肃穆起來,透彻的眼睛似有晶莹闪动,“蔡公高义,千古卓绝,却是英雄之悲剧,成了新军阀的牺牲品,若是吴将军尚在领兵,绝不会任凭如此惨剧发生,定会叫他rì本人以血还血。”

    中等个头男子解开了黑西装的衣扣,时间过午车厢内逐渐闷热不堪,听那人提起吴将军,眼睛一亮:“吴将军,是哪个吴将军。”沒等那眼镜青年回答,他身边一个声音笑意吟吟的道:“还能是哪个吴将军,自然是上孝下良字维中的那个吴将军喽。”

    声音的主人是个身穿马褂的中年人,方脸阔额,举手投足间沉稳大气,一眼便知非富即贵,只见他说完,还冲中等个头男子挤了挤眼,

    中等个头男子干咳了一声,不再说话,其他听热闹的人却被吊起了好奇心,

    “小先生说的可是那开辟绥东收复外蒙的吴将军。”

    “正是。”

    眼镜青年吐出两个字,掷地有声,

    说起这绥东吴将军,大伙不由得一阵失神,当年他年不及弱冠,便敢一身和洋人作对,收复了前清丢的海参崴以及黑龙江,并且捎带着连外蒙都夺了回來,只是好人沒好报,洋人们合起伙來要撵走他,北洋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老爷们一个个也都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

    眼镜青年提高了嗓门,声音有些走调:“当年吴将军为了国家和民族,甘愿舍弃一身的荣华富贵与那权柄,就这一条,天下军阀便无一人能做到,无一人能及他万一。”

    这话说的过分并且肉麻,但车厢中诸人却沒有一个发出反对之声,点头者有之,叹息者有之,

    那方脸阔额的中年人微微一笑,用手肘碰了一下身边中等个头男子,却见他苦笑着摇摇头,低声自语道:“真是甘愿舍弃权柄与富贵吗,也不尽然,亦是形势所迫也。”

    声音虽小,却被附近的人听了个一清二楚,立刻有人指责,

    “这位先生,切勿以己之心揣测吴将军,想他原是要做湖南督军的,但他不愿中国人打中国人,弃了那丰腴富庶之地,却來到那鸟不拉屎的绥东……”

    眼镜青年接过话头,“我听说亦是如此,将军在绥东撵走了俄国人,又击退了觊觎海参崴的rì本人,收难民,建工厂、银行,开办学校,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一心谋国,利天下百姓之举,反观关内诸位明公,哪一个又不是忙着扩充地盘,搜刮民脂民膏,置办自家产业,若说吴将军为形势所逼而被迫下野,我亦赞同,但他下野却绝不是为了自家安危,鄙人此次便自绥东求学归來,对当年之事也了解一二,其时美国人与rì本人以开战相要挟,当年的绥东军不是沒有一战之力,做困兽之斗古往今來多少英雄豪杰前仆后继,但将军却选择下野离开以求保全绥东与外蒙的大好局面,将军以牺牲他一人为代价,换來了绥东的黄金十年。”

    车厢中众人原本只是好奇,但听到眼镜青年一番鞭辟入里的分析与解说,吴将军在他们脑海中立刻变得立体起來,一个个都肃然起敬,眼镜青年不满的看了眼中等个头男子,不无讥讽的道:

    “先生的确该以己度人才是,若将你放在那个绝境上,又该如何抉择,怕是连手边的行李箱都舍不得丢掉吧……”说罢,看了看他座位边放的一只柳条箱,放声大笑,车厢中人亦是轰然一片,

    中等个头男子并沒有因为眼镜青年的讥笑而发怒,仍旧微笑如常,倒是他身后坐的一位年轻人满面怒容,忍不住就要发作,

第330章 竹下义晴

    年轻人怒气冲冲站起來正要发作,火车却猛然减速,响起了尖厉的汽笛声,泄压阀内泄出的蒸汽立刻弥漫车窗两边,怒火上涌的年轻人在惯xìng带动下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坐在他对面的洋装女子小声惊呼:“林桑小心。”便想去扶住他,怎料却扶了个空,她露出个甜甜笑脸,又小鸟般依偎在一旁男子身边,车窗上雄伟关墙隐约而过,原來是山海关到站了,

    旅客们下车的不多,却又上來不少,虽然是高级的蓝钢特快票价齐贵,一般人做不起,但哪里都不缺有钱人,所以车厢里越來越挤,眼镜青年所在车厢是最豪华一节,与其他车厢是不互通的,在山海关站只上來两个人,两人均是个头极矮的男人,看起來都沒有一米六的样子,但是双目炯炯有神,当先之人穿藏青sè西装,行动干脆利落,竟隐隐有军人气度,落后藏青sè西装半步的男子显然是他的同伴,一边走一边在其耳畔小声嘀咕着,藏青sè西装见车上旅客众多,回头说了句话,那人便微微颔首,立刻闭上了嘴巴,

    这一幕连带他们的小动作都落在中等个头男子的眼中,也包括他的同伴们,车子开动,缓缓加速车厢里突然静了下來,谁也沒想到主动开口,一时间倒静的有些尴尬,沒多久,不知是谁又挑起了南北大战的话題,

    “唉,听说南边的军队过了黄河,离俺家保定不远了。”

    有人挑起话头,便立刻有人附和.

    “他们若是由津浦路來,断不会走保定,但乱兵就不一定了,这年头兵乱如匪,哪里还能过上个安生rì子呢。”

    “我看关内这几年是甭想安生了,这次回去准备收拾收拾带上一家几口去绥东避难。”

    自两次直奉大战开端,整个北方尤其是黄河以北就沒怎么安生过,不是今天皖军占了上风,就是明天直军拿下了běi jīng城,一打好几年,最后还是张大帅的奉军笑到了最后,奉军自前几年入关开始,风头一时无两,兵锋竟然直抵上海,一时间大有一统中国之势,不过花无百rì之好,人无百rì之红,这军阀也是一个道理,打开chūn广州军zhèng fǔ誓师北伐,过了长江以后,张大帅就开始一路溃败,

    “绥东就能安全了?”有人立刻质疑道,

    “您还别说,现在满中国距离战乱最远的地方还就是绥东,依我看张大帅在关内气数已尽,您看着,他早晚还得退回东北,但这个南边的军队顶破天也就只能止步于山海关下,绥东有张大帅在前边顶着,北边和老毛子又有条约护着,小rì本的手虽然长,但在那也得老老实实。”

    说起绥东,眼镜青年眼珠子立刻变得锃亮,又來了jīng神,

    “我同意这位兄弟的话,别看小rì本在济南、在奉天闹腾的欢实,他们在绥东都得老老实实,那方司令的宪兵队可不是闹着玩的。”

    有人不信,表示怀疑,

    “拉倒吧,反正咱爷们沒去过绥东,任凭你把吹到天上去。”

    眼镜青年轻蔑的一笑,不屑的道:

    “国人怕洋人已经怕到骨子里了,反是有不怕洋人的倒成了怪物,何其可笑,其实,这rì本人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德行,别看他在济南叫嚣的厉害,当年在绥东那是被吴将军打怕了的,就说现在关东军那个参谋部附叫三宅光治的,可是做过吴将军的俘虏呢。”

    关东军的将军居然做过绥东军的俘虏,此话一出,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自是,有人相信有人怀疑,也难怪他们不信,当初绥东军和rì本那几仗,打的很低调,国内报纸几乎全部被北洋zhèng fǔ封锁,生怕报道出來弄得rì本人脸上无光而迁怒于他们,rì本方面,则是由于国内动乱,内阁争斗无暇顾及外事,对这几次的惨败自然也是绝口不提,是以到了十年后的今天,知道这几次大战的人居然寥寥无几,

    虽然关内已及奉天封锁了这些信息,但绥东却不然,这些重大胜利,每每都被用來激励士气,是以只有在绥东待过的人才有机会了解个中原委,事实上,绥东经过近十年的发展的确已经成为,远离中原战乱的一片乐土,生活在那里的平民已经十年不知战乱滋味,

    眼镜青年正说的眉飞sè舞,直觉眼前一黑,脸部突然一阵剧痛,竟是有人一拳打在了他脸上,这一拳揍的不轻,直接将那青年的眼镜打飞,顿时鼻口穿血,见此情景原本围在他四周的人呼啦啦全都散了开去,生怕不小心吃了挂落,

    “为何打人。”

    眼镜青年愤怒的质问打他那人,眼镜不知飞到了何处,尽管他使劲的眯着眼也看不清面前之人的长相,但看热闹的人们却瞧了个一清二楚,这人正是在山海关上车的藏青sè西装,

    “支那猪,这一拳是替三宅前辈打的,这一拳才是我的。”汉语生硬,竟是个rì本人,

    又是一拳随风而至,结结实实打在了那眼镜青年面部,疼的他捂着脸弯下腰去,久久直不起身來,

    车厢内众人面面相觑,居然有rì本人在车上,看來还是少说话,少管闲事为妙,

    那rì本人上前一把提起了眼镜青年,拳头正要打下去,一阵悦耳的女声在耳畔响起,竟是袅袅rì语,带着淡淡广岛关西口音,使他一瞬间恍惚起來,甚至想起了家乡的樱花,赶忙扔下手中支那人,回头却发现是位美丽的洋装女子,微一颔首,用他同样带着广岛口音的rì语说道:

    “在下竹下义晴,惊扰到小姐,万分抱歉,小姐可是來自广岛。”

    洋装女子甜甜一笑,竹下义晴直觉心神一阵荡漾,

    “是的,我是來自广岛的浅野洋子。”

    “浅野……浅野,可是广岛藩主浅野侯爵家的浅野。”

    竹下义晴立刻由心神荡漾变成了激荡,甚至是震惊,亦或惶恐,这个浅野可不简单,不是什么人都能姓的,这个姓氏來源于武家安艺广岛藩主,也就是说,在广岛能姓浅野的都不是普通人,而是彻头彻尾的华族,

    “家父浅野长勋。”洋子又是甜甜一笑,竹下义晴直觉脑中如雷轰一般嗡嗡作响,浅野长勋正是当世广岛藩家主,他丝毫不怀疑眼前这个女子出身贵族,她的举手投足无一不显露着她显赫的家室,这是平民出身之人学不來也伪装不來的,

    竹下义晴不过是个农夫之子,在洋子面前他甚至觉得自惭形愧,

第331章 归国将军

    竹下义晴对自己的失礼连连鞠躬道歉,浅野洋子又是甜甜一笑,

    “他不过是说些泄愤之言,何必当真。”

    “哈伊。”

    一阵清幽自竹下义晴身边飘过,洋装女子仅寥寥数语便劝服了动粗胖揍眼镜青年的rì本男子,竹下义晴毕恭毕敬的等浅野洋子回到座位坐下,才狠狠的瞪了眼镜青年一眼,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竹下义晴坐下后,回首唤过他的同伴对其耳语了几句,似在交代什么,那人则频频点头,不时还抬头看眼镜青年一眼,

    眼镜青年挨了揍趴在地上挣扎几次才勉强爬了起來,活动一下手脚觉得一切完好,便直奔竹下义晴的座位而去,

    “小rì本我跟你拼了……”

    不过,眼镜青年的话刚说了一半便被人捂住嘴,拉到了座位之上,抬起头却见适才他奚落的那个中等个头男子,正笑意吟吟的看着他,

    “你,你么干什么。”

    中等个头男子示意眼镜青年不要喧哗,回身暗指那两个rì本人对他道:

    “不要命了,你可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身份。”

    眼镜青年冷静下來,仔细看那两个东洋矮子,果真腰间鼓鼓囊囊,似乎还别着家伙,不自觉就打了个哆嗦,虽然他言必出舍生取义,但真个遇上杀人狂突,还是本能的恐惧起來,眼镜青年明白面前的男子是为他好,但又不愿被自己奚落的人看出自己的胆怯,仍旧嘴硬道:

    “rì本凶徒何足惧哉,他们还敢当众杀人不成。”

    中等个头男子身边的方脸阔额之人看他嘴硬,缓缓说道:“关东军的特务,还是少惹为妙,年轻人爱国有爱国之心其心可嘉,却要量力而为呀。”

    眼镜青年刚本反驳,可想了想还是点头施礼,谢过面前二人,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方脸阔额之人笑道:“此子还不算迂腐到家,维中那,你这次归国怕是从此又要不得安生了……”

    中等个头的男子正是吴孝良,吴孝良眼望窗外大地房屋飞速的向后而去,眼神变得有些飘忽,

    “此次事情紧急,将大哥从美国叫回來也是情非得已,此事重大,车上人多耳杂不宜细说,待到了běi jīng咱们却是要好好筹谋筹谋,是关乎东三省将來安危的鼎鼎大事。”

    那方脸阔额之人便是吴孝良的义兄孙家钰,如今的孙家钰早已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如今他已经是庞大的商业帝国的掌舵人,其旗下产业涉及,制药,银行,船舶航运,资产不知凡几,而这庞大商业帝国身后站着的人便是吴孝良,十年间,他商海沉浮,纵横美亚欧三洲,赚下名声财富无数,却仍旧放心不下这片让他魂牵梦绕的土地,随着那个rì子越來越近,他意识到回国的rì子终于到了,

    当年被迫下野,又被迫避走国外,何其狼狈,如今回來却已物是人非,绥东已是建成一片乐土,碍于当年条约的限制,他不得踏入绥东地界,只好偷偷游历一番,一片生机盎然之象,这让他生出了极不真实的感觉,等到那一天到來,这一切平静终会被无情的打碎,一路又到了奉天,气氛又是迥然不同,街上不时过着一队队的士兵,如临大敌一般,除了奉军宪兵以外,还有身着同样制式军服的满铁dú lì守备队,

    不禁感慨,rì本人在东北越來越嚣张,此时已经沒有人能够阻止他们滑向疯狂的深渊了,

    而今,时间已经进入1928年的5月,再有一个月,已经登顶北洋zhèng fǔ之巅的张大帅就要在皇姑屯一声炸响之后,命归西天,也正是因为张作霖的死,才导致了rì本关东军以区区万人就敢发动兵变,在二十万东北军面前生生的夺了沈阳,也正是因为中国失了东北rì本人才敢在十年后发动全面侵华战争,

    吴孝良这次回來就是要阻止这一系列悲剧的发生,至少张作霖不能在皇姑屯事件中被炸死,以他目前的身份,不过是一个极有钱的商人,自从下野出国,远离国内军界、政界十年,他的影响力已经降至最低谷,由于条约的限制,他甚至不能调动当年的部下,为之驱策,

    不过吴孝良认为,阻止张作霖被炸死的手段有很多,沒有他昔rì部下的帮忙也依旧能够做到,但他还是找了一些帮手,孙家钰便是其中之一,还有当年的小东子,不过此时的小东子也不是当年的打杂角sè,在京津一带也是颇有名望,如今已然是良大制药公司的总经理林正东,

    唯一可惜的便是狼二,吴孝良下野后第二年,巴黎和会导致了学生闹游行,那一天他出去要账,便再也沒有回來,为此小东子找了他不知道多少回,这么多年从未停止,直至今天,却一直杳无音信,

    愣愣出神间,孙家钰拍了吴孝良一下,

    “běi jīng到站,别傻愣着了,再楞又给你拉回奉天去了。”

    吴孝良这次惊觉,车上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倒是那个rì本女人浅野洋子挽着身边的男子款款过來,

    “洋子好威风,只言片语退强敌啊。”吴孝良半开起了玩笑,然后又对她身边的男子笑道:“孝国啊,你这rì本贵族媳妇,堪比十万大军那,哈哈。”

    说完便是一阵大笑,

    浅野洋子也不恼,又是甜甜一笑,“二哥说笑了。”他身边的男子正是吴孝国,当年,吴孝良下野时,便一并将他带出了国,后來他提出留学rì本,吴孝良曾问:“欧洲与美利坚哪一国不强于rì本了,为何独独要去rì本。”

    吴孝国则半开玩笑似的回答:“中rì早晚必有一战,我去留学是假,刺探情报倒是真…….”

    林正东指挥人提着大包小裹也赶了过來,看见众人在议论吴孝国的rì本媳妇,也忍不住发言:

    “嘿,咱们几个人里还是孝国本事大,小rì本天天想着征服中国,看人家孝国倒好,先把他们rì本女人征服了,还是个贵族女人哩。”

    几个人有说有笑,下了蓝钢特快,外面早有人将崭新的雪弗兰轿车开进站里等候,

    突然,有人尖叫起來,

    “不好了,杀人了,杀人了。”

第332章 黑龙会

    吴孝良原本还想感怀一阵,当初第一次由奉天到běi jīng,是扒在一列煤车上偷偷混进來的,而今鲜衣怒马,自然是感慨良多,可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一个熟悉的身影越进了众人的视线,竟是蓝钢特快上那个高谈阔论的眼镜青年,只见他左躲右闪在人群中吃力的跑着,后面则紧紧跟着两个穿黑绸褂子的高大汉子,手上明晃晃的刀子,将路人旅客吓得纷纷闪避到一旁,

    吴孝良和孙家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道:

    “救他。”

    吴孝良在人群中招手喊道:

    “在这里,在这里。”

    那眼镜青年听到呼喊,见是火车上的熟人,立刻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奔吴孝良的方向跑來,三步并两步终于來到车前,

    吴孝良拉开后车门,将眼镜青年塞了进去,然后点燃一支烟,好整以暇的站在车门边等着那两个黑绸褂子过來,如果在十年前,以吴孝良的处事风格,定会驾车一溜烟便逃之夭夭,而如今他的风格却是变了,

    黑绸褂子见到吴孝良救下他们的目标,又见他身边年轻男男女女一大堆人,料想他们也就是进京避难的富家子弟,丝毫沒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來到众人面前亮出寒光闪闪的短刀,刚想出言威胁几句,却突然舌头像打了结一样,吓得说不出话來,

    原來是黑洞洞的枪口正指在他眉心之上,枪柄正握在救人的那个纨绔子弟右手之中,形势逆转就在电光石火之间,被枪指住的黑绸褂子被吓得瑟瑟发抖,哆哆嗦嗦的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误,误会,有,有话好好说,别走了火。”

    吴孝良明白这两个黑绸褂子绝对不是一般的抢匪,很明显他们是有备而來,亦或者说是有着明确的目标,那就是眼镜青年,难道是因为他车上太过招摇,招了rì本人的恨吗,祸从口出此话的确不假,希望他躲过此劫之后会有所感悟,

    “上车。”

    被枪指的黑绸褂子哪还有半分反抗的胆量,乖乖上了车,林正东也坐上了车后座,将其控制起來,吴孝良再转头时,另一个黑绸褂子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看热闹的人见歹徒被抓,都壮着胆子围了过來,想要看个清楚,人竟有越聚越多的趋势,

    汽笛声响,又有列车靠站,正阳门车站的护路兵们持枪开始驱赶人群,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见吴孝良几个人身份似乎不简单,护路兵则较为客气的请他们将车子靠边,

    吴孝国试图向护路兵打探消息,却得到了一个背影作为回答,而后,一队队的士兵自车头后挂的闷罐车厢中鱼贯而出,士兵们垂头丧气,军服破烂,伤病者比比皆是,很多伤兵身上绷带还有已经泛了黑的血迹,

    “看情形是南边來的败兵,不知道张大帅还能在běi jīng城坚持几天。”

    孙家钰忧心忡忡,脸上尽是对前景的不乐观,一旦京津战乱,就会道路断绝,到时候良大旗下贸易公司的运转将会大受影响,吴孝良仿佛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一般,劝慰道:

    “大哥放心,本月内南方的革命军打不到běi jīng城,那批货当可按时运走,不会受影响。”

    吴孝良看着越來越多的溃兵挤到站台之上,突然道:

    “大哥可知有人要行刺张大帅。”

    “哦。”

    孙家钰眉头一动,他立刻明白,吴孝良此次回国定然与此事有关,

    “维中难道想阻止。”

    张作霖被刺杀,对绥东军未必是一件坏事,当初吴孝良下野被迫出国,这位张大帅在背后可沒少出力,后來,连答应嫁与他三女怀瞳的亲事都不了了之,因此,孙家钰不明白吴孝良为何要救他,放任其被刺死不是更好,再者,他怎么就能肯定刺杀者一定会行刺成功呢,还专程自国外赶回來,孙家钰有很多疑惑,一时间都想不通,索xìng便不再去想,这些事就让维中自己头疼去吧,

    “正是。”吴孝良点点头,他们很快便被淹沒在溃兵的洪流中,丢盔弃甲的奉军如cháo水般向站口涌去,他大声的喊着:

    “刺杀和rì本人有关,突破口就是他的rì本顾问,土肥原贤二,应该立刻将他监视起來,排查一切与之接触的可疑人物。”

    “什么,你所说什么。”

    站台之上,声音太过嘈杂,孙家钰根本就听不到吴孝良的说话,只好大声的反问着,

    等溃兵过完,那眼镜青年自车中下來,再次道谢,

    “晚辈赵承先,谢过几位前辈援手,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萍水相逢,举手之劳,何必再问名姓。”

    吴孝良不愿说出身份,他此番乃是秘密來京,本想低调一些,却不料前脚刚踏上正阳门车站站台的地面,后脚就闹了这么一出,

    赵承先见吴孝良不肯吐露姓名,也不勉强,又再三谢过,便转身离去,

    几个人上了车,林正东发动车子,油门踩到低,黑sè雪弗兰绝尘而去,

    吴孝良在车上审问了黑绸褂子,这家伙是个软骨头,稍一吓唬就什么都招了,

    “我们是黑龙会的,大龙头早在三天前便交代我们,今rì无论如何都要逮住刚才那个眼镜,唉,如今这在你们手里,就算你们放我回去,大龙头一样不会饶过我的……”

    “什么,三天前,难道不是今天。”

    “对,就是三天前,那天大强媳妇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绝不会记错。”

    黑绸褂子信誓旦旦,吴孝良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如果是三天前就得到的命令,那么很显然,刚才的抓人事件不是因车上论战而起,难道那个眼镜青年身上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吗,如果有,那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能劳烦那幕后之人够调动这么广的人脉來抓他,

    吴孝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一时间却又抓不到头绪,听口音此人应是地道的北方人,所以來自南方的可能xìng极低,另据眼镜青年自己所说,他乃是由绥东求学归來,难道这件事的背后和绥东有关,

    “你们黑龙会的幕后老板是rì本人还是俄国人。””

第333章 土肥原贤二

    黑绸褂子终归只是所谓黑龙会中的一个低级成员,对于幕后老板究竟是谁,半点也不知情,他被吓破了胆,这些人在成群的北洋兵面前居然面不改sè,肯定不是简单角sè,是以努力积极的搜刮着脑中可能有用的信息,\r\n\r\n  “幕后老板小人不知,但大龙头是个怪人,人都叫他鬼面龙,会中的兄弟大多都沒见过他真面目……”\r\n\r\n  吴孝良听黑绸褂子翻來覆去就是这点信息,用枪柄敲了他脑袋一下,吓唬道:“就知道这些,讲点有用的,说不定我一高兴就放了你。”\r\n\r\n  黑绸褂子想挤出点笑容,结果那张脸笑的比哭还难看,\r\n\r\n  “饶命,饶命啊,小人家中还有八十老娘,三岁小儿,一切吃穿用度全凭小人拼了命才换來的,如果小人死了,可怜小人那老娘和孩儿就要饿死家中了……”\r\n\r\n  吴孝良被他一番求饶的说辞逗笑了,现在放了他是不可能的,此人十分重要,必须详加审问,\r\n\r\n  雪弗兰小汽车驶进了东交民巷,在六国饭店门前停下,林正东下车,将黑绸褂子揪了下來,\r\n\r\n  浅野洋子第一次來běi jīng,对一切都透着新鲜好奇,不时拉着吴孝国看这看那,孙家钰却表情严肃的叮嘱吴孝良:“维中,大家就住在六国饭店,那黑龙会的歹徒我们一并带去,你一切行事要小心。”\r\n\r\n  吴孝良点点头,与众人道别,直接坐进了驾驶室,他准备立刻去见一个人,一个重要的不能再重要的人,他就是安**第三方面军团上将军团长张学良,\r\n\r\n  早在來běi jīng前,吴孝良就已经秘密派人知会过张学良何时來京,低调起见他不想直接去顺城郡王府见面,而是约在了安**驻běi jīng的宪兵司令部,\r\n\r\n  雪弗兰停在宪兵司令部门前,便有人上前來盘查,吴孝良通报了约见密语,卫兵早就得过关照,立刻将他引进了司令部,\r\n\r\n  十年未见,张学良变化并不大,只是皮肤更黑,身体更壮实,一身光彩奕奕,笔挺威风的上将军服,尽显少年将军风采,但他的脸上却满是疲惫,丝毫不见少年得志的意气风发,此时,他正伏案看着手中文件,并未发觉等待之人已经到了门口,吴孝良屏退随行宪兵,轻轻迈进了屋子,\r\n\r\n  吴孝良心中一叹,也难怪,若是在四年前奉军最风光的时候,汉卿定会是另一种状态,后來他经历了身边最信任之人的背叛,差点导致奉军基业毁于一旦,如今北伐军又大兵压境,千斤重担压在身上如何能轻松了,\r\n\r\n  “汉卿……”\r\n\r\n  张学良这才惊觉抬头,一看之下竟有些恍惚,\r\n\r\n  “是维中。”\r\n\r\n  自十几岁起,吴孝良对于张学良便是亦师亦友一般的存在,而今一别十年,加之军政之事糜烂,几至不可收拾的地步,因此乍见之下竟似突然有了主心骨一般,在他眼中,这个比自己大不上几岁的家伙,几乎沒有任何事情能够难住他,\r\n\r\n  倏忽间的迟疑,张学良便激动起來,猛地站起,从桌子后绕到吴孝良面前,紧紧抓住他的双手,\r\n\r\n  “维中你來了便好,可要教一教我如何廓清这眼前乱局。”\r\n\r\n  吴孝良又是一叹,开门见山道:“汉卿,你我都知道,关内的局面已经不可挽回,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退回关内保存实力。”\r\n\r\n  其实,这番道理张学良何尝不明白,只是他心底里还存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希望他心中曾经那个无所不能的准妹夫会有回天的主意,吴孝良的话似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又将他拉回了现实,\r\n\r\n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定,吴孝良直抒來意:“汉卿那,我这次回來是有鼎鼎重要的大事,rì本关东军已经决意要刺杀老帅,行动就在这一两月间。”\r\n\r\n  他声音很低,虽然此时身在安**宪兵司令部内,仍旧不得不小心从事,\r\n\r\n  “情报可准确。”\r\n\r\n  “千真万确,否则我怎会千里迢迢归国。”\r\n\r\n  情报当然不会差,吴孝良在前世清清楚楚的记得张作霖死于公元1928年****,这一世,虽然因为他的到來有些事件曾经出现偏差,但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只是时间早晚,因此,他断定关东军此时亦在策划对张作霖的刺杀行动,\r\n\r\n  张学良沒料到关东军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在他印象里虽然奉军和关东军时有龃龉发生,但他们总会在关键时刻出手拉奉军一把的,正如郭松龄倒戈相向那次,如不是关东军的协助,恐怕东三省此时早已易主,如何这次,却要……他看着吴孝良心中突然生出一阵愧疚,\r\n\r\n  当初吴孝良被迫下野出国,他的老子张作霖在背后沒少下绊子,以吴孝良这般人物如何能看不透捣鬼之人是谁,后來,又是这个堂堂东三省巡阅使连三妹的婚事都悔了,可如今人家却不计前嫌的赶回來,为的就是因为有人对他爹张作霖不利,这是何等得胸襟,老张家欠他太多,\r\n\r\n  不过张作霖拗的很,早在四月间他便劝其返回东北,怎奈老帅却毫无北返之意,他为此也是忧心忡忡,\r\n\r\n  “维中,此事须缓,急不得,自四月间我便沒有一rì不劝老帅离京北返奉天,可他拗得很啊,就是十列火车也拉不动……何况刺杀老帅也不是第一次……”\r\n\r\n  吴孝良清楚已经沒有时间在等,立刻打断了张学良的话,\r\n\r\n  “汉卿糊涂,你可知rì本人处心积虑的谋害老帅,所图为何,是东三省,rì本人觊觎我东三省已经不是一rì两rì,之所以他们不敢将东三省变成第二个朝鲜,所惧者不过是老帅和三十万奉军,如今北洋zhèng fǔ崩溃在即,东北已经人心惶惶,我前rì路过奉天,街上到处都是戒严的rì本兵,他们已经在为奉军的失败准备后路了,此时,老帅首要的便是放弃关内守住奉天,否则,否则一旦出现不测,三两年内,东北大好河山必落入rì本人之手”\r\n\r\n  张学良听到最后悚然一惊,如果这话出自一般人之口他可能会不屑一顾,但吴孝良之行事作风,如果沒有八.九成把握,断然不会如此危言耸听,\r\n\r\n  “维中别卖关子了,问題果真如此严重,我这便去再劝老帅,说不得就是用强也要回奉天去。”\r\n\r\n  吴孝良点头道:“此事和老帅身边的rì本顾问土肥原贤二干系密切,必须严防。”\r\n\r\n  张学良听到此处,眉毛一挑,猛的站起來:“这些王八羔子,來人那。”\r\n\r\n  门外副官听到军团长唤人,立刻一溜小跑进了屋,\r\n\r\n  “安排几个可靠的人,即刻起二十四小时严密监视老帅的rì本顾问土肥原贤二。”

第334章 有情况

    副官领命退了出去,吴孝良一拍脑袋突然想起了黑龙会,于是问道:“汉卿,你在běi jīng可听说过黑龙会。”\r\n\r\n  张学良听到黑龙会眉头又是一皱,\r\n\r\n  “黑龙会,那可是rì本人的秘密组织,这几年在rì本国内有所抬头,不过在中国尤其是关内已经听不到他们有什么活动了。”\r\n\r\n  吴孝良觉得张学良所说之黑龙会不像他所见的黑龙会,前者更像是一个政治团体,而后者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黑帮组织,\r\n\r\n  “此黑龙会应该不是彼黑龙会,我所见到的是类似于帮会一类的地下组织,应该不是你说的那个……”\r\n\r\n  “哦,如果是běi jīng城的本地帮会那倒好办了,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人,此人还沒有抓不到的人呢。”\r\n\r\n  张学良说道此处,脸上突然现出一丝奇怪的笑容,\r\n\r\n  “如此甚好,我这就去见他。”\r\n\r\n  吴孝良有些心急,那眼镜青年究竟和绥东有什么关系,而这个黑龙会背后站着的人到底又是谁,\r\n\r\n  “维中不必着急,待明rì我将此人唤來司令部,你与他亲自说如何。”\r\n\r\n  “汉卿,此事宜快不宜缓。”\r\n\r\n  那些黑龙会的人一击失败,绝不会善罢甘休,眼镜青年在běi jīng时刻都面临着危险,就怕他此刻已经遭了不测,\r\n\r\n  张学良看吴孝良如此着急,一摊手有些无奈的道:\r\n\r\n  “好吧,我带你亲自去找他,此人是京师jǐng察厅总监陈兴亚,着实有些能耐,不过,有些地方怕维中看不过眼呢。”\r\n\r\n  “汉卿何出此言那。”\r\n\r\n  张学良干咳了一声,“维中去了便知。”\r\n\r\n  张学良唤了卫兵开來小汽车,两个人乘车出了宪兵司令部,于běi jīng城的胡同里七拐八拐的,终于在一处僻静的四合院门前停了下來,\r\n\r\n  吴孝良跟着张学良下了车,被搞得一头雾水,\r\n\r\n  “这是。”\r\n\r\n  张学良神秘一笑:“别院之中,金屋藏娇也,别误会,藏娇的不是老弟我,是那陈总监。”\r\n\r\n  吴孝良心中暗笑,你张汉卿风流之名可是举国皆知呢,谁又能比得了你,他打量这四合院,地处僻静,毫不起眼,果真是金屋藏娇的好地点,待看黑漆大门右侧钉的名牌上,却写着“宋宅”二字,于是奇道:“如何是宋宅。”\r\n\r\n  “维中有所不知,陈总监出了名的怕老婆,这处宅子和里面的女人都是挂在一个姓宋的人名下,是京奉路局的一个小局长。”\r\n\r\n  吴孝良哭笑不得,陈总监实在是个人才,以和人假结婚來遮掩外室,亏他能想出这么绝的办法,\r\n\r\n  “嘿,也真难为这宋局长了,走,会会那陈总监去。”\r\n\r\n  卫兵來到宅前,扣动铜制门环,啪啪作响,里面好半天才传出來不耐烦的声音,“谁啊,谁啊。”\r\n\r\n  里面门栓声响动,黑漆大门被敞开了道缝,一个脑袋伸了出來,满脸的不耐烦,刚想开口呵斥,却又生生的咽了回去,\r\n\r\n  “军,军团长,怎,怎么是你。”\r\n\r\n  张学良哈哈一笑,“介卿,扰了你的雅兴,莫怪,不过却不是我找你,而是我这兄弟找你。”\r\n\r\n  开门之人正是京师jǐng察厅总监陈兴亚,\r\n\r\n  陈兴亚慌忙打开门,将张学良和吴孝良两人请进院中,\r\n\r\n  “军团长驾临寒舍,蓬荜生辉,快里面请,里面请。”\r\n\r\n  院中正房两厢,是极普通的样式,正房大厅一个旗袍女子正在沏茶,走动间高开衩旗袍下露出一片雪白的大腿,浑圆丰满的腰身扭动间诱人之极,好一个妖冶尤物,\r\n\r\n  陈兴亚引着吴张二人进了正厅,冲那尤物使了个眼sè,便见她微微欠了下身子算是见礼,便匆匆转进里屋去,几个人分宾主落座后,他一拱手,问道:\r\n\r\n  “让军团长和这位先生见笑了,不知这位先生找兴亚所为何事。”\r\n\r\n  他知道能让军团长亲自带路來的人,绝对不会是简单角sè,是以同样的礼数周到,恭敬有嘉,\r\n\r\n  吴孝良这次來京极为低调,为的就是不想暴露身份,既然对方不问,他自然也不必说,\r\n\r\n  “陈总监可听说过这běi jīng城中的黑龙会。”\r\n\r\n  “黑龙会。”\r\n\r\n  于是吴孝良将那黑绸褂子的事说了一遍,陈兴亚听后笑道:“原來是这个黑龙会,他们的确是本地的一个帮会,会首是一个叫鬼面龙的家伙,为人行事极为低调,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不过,和rì本人的黑龙会比起來,就是一草台班子,沒甚特别,据说他们和rì本人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平素里还是少惹为妙。”\r\n\r\n  果真还是和rì本人脱不开干系, 但听那陈总监话里话外透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意思,于是应道:\r\n\r\n  “还要烦请陈总监帮着调查一二,我那为朋友不知如何得罪了这帮子人,非要赶尽杀绝,也亏着是遇见了我,否则他现在早就血溅正阳门火车站了。”\r\n\r\n  陈兴亚打了个激灵,如果在火车站这样的公共地方出了如此大的命案事件,他这个jǐng察总监必然难辞其咎,脑门上不由得冒起了冷汗珠子,黑龙会随是草台班子,但背后和rì本人不清不楚,他自认为暗示的很清楚了,希望这个军团长的朋友能够知难而退,哪知他居然是个不怕死的主,rì本人是好惹的吗,陈兴亚瞄了一眼张学良,只见他的脸sè已经渐渐冷了下來,额头上刚冒出的汗珠子瞬间就噼里啪啦淌了下來,\r\n\r\n  看來这次是躲不过去了,说不得要拼上一把,得罪rì本人也好过得罪军团长吧,\r\n\r\n  陈兴亚站起身子打了一个立正,道:“军团长放心,卑职必会竭尽全力查出黑龙会背后的yīn谋。”\r\n\r\n  张学良这才露出一丝笑容,“很好,介卿,我等你好消息。”\r\n\r\n  出了“宋宅”,张学良突然一脸怪笑的问吴孝良:“维中可知那女人有个诨号叫啥。”\r\n\r\n  “……”\r\n\r\n  “满床飞。”\r\n\r\n  嗤的一声,一辆吉普车疾驰而至,车上跳下一名手拿着公文夹的军官,正是那张学良的副官,他來到二人面前,低声道:\r\n\r\n  “军团长,有情况了。”\r\n\r\n  “哦,快说。”\r\n\r\n  副官打开公文夹拿出一张照片,\r\n\r\n  “这两个人去见了土肥原贤二。”\r\n\r\n  吴孝良接过照片,仔细看眼,竟大吃一惊,照片上的人他见过,赫然便是蓝钢特快上的竹下义晴,

第335章 行踪暴露

    去见土肥原贤二的居然是竹下义晴,吴孝良几乎可以断定,这个竹下义晴此來目的便是打探张作霖何时北上奉天的行踪,猜测变为事实,并沒有让吴孝良送一口气反而一颗悬着的心又提了起來,他手指着黑白照片上的矮个男人。

    “这家伙和我乘坐同一列火车进京,看來关东军那面已经做好准备了,只等确切消息传回去,他们便要动手。”

    张学良也很惊讶,对于老帅的安全问題他所秉持的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更何况此前关东军yù行刺的情报來自吴孝良,但他所吃惊的是关东军居然早早就做好了准备,而自己居然还一无所知,或者说连一点点jǐng醒都沒有,不由得一阵阵后怕。

    “这件事一定要保密,找可靠的人监视那个竹下义晴,对土肥原的监视也不要放松,注意,你们的行动千万不要让老帅知晓。”

    副官领命又上了吉普车,绝尘而去,张学良之所以要将此事瞒着张作霖,乃是因为土肥原其人行事玲珑而守诺,张作霖因此看重他,但此人毕竟是rì本军部放在奉军高层的一颗钉子,他的一切行动准则都是以rì本的利益为先,不可不防,还要严防。

    想到此处,张学良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rì本顾问遍及奉军上下,可以说奉军团级以上的部队调动根本就瞒不过rì本军部的耳目,布防等各种军事机密也在他们指掌之中,一旦关东军突然发难,他很难保证奉军能否有一战之力。

    两个人各自有了心事,一路上都闷声不语,到了宪兵司令部,张学良对吴孝良道:“安全起见,你在běi jīng的rì子就住在宪兵司令部好了,我会安排专人负责你的jǐng卫。”

    张学良的安排正合吴孝良心意,在张作霖北返之前,他最好还是少和孙家钰等人接触,rì本特务无孔不在,在东交民巷这种高调的地方來回进出,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如此有劳汉卿,老帅那面的工作要尽快做,时间拖得越久,关东军那帮人准备的越完善,到时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总要先发个息兵止战的通电,阎老西儿这回算是志得意满了,去年他被打的通电下野,而今风水轮流转……”

    张学良在吴孝良面前少有的唠叨起了时局,由四月份开始对阎冯联军的战斗,已经越來越不支,张作霖为了支持他此次大战连黑龙江、吉林、热河的军队都悉数调了來,他虽尽了全力,却仍旧打成这个样子,归其根源还是奉军已经失去天时与人和,自打郭松龄反奉以后,奉军实力便大打折扣,而此时南方的革命军也绕过了山东在北上之中,他们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四面楚歌,摆在面前的只有退回东北一条路。

    “只要奉军实力尚在何必计较一时得失。”

    此时奉军的处境便是大罗金仙都难以回天,吴孝良所能做的也只是好言安慰。

    一阵黯然之后,张学良强作jīng神道:“维中所言甚是,你能受得了下野这十年寂寞,我张学良难道还忍不得这一时失败吗。”随即又问道:“不知维中此次事了之后,有什么打算。”

    吴孝良看了张学良良久,一字一顿的道:“抗rì。”

    “抗rì。”

    张学良先是一阵疑惑,接着便是心下巨震,维中所言回來便是为了抗rì,难道,难道他认为rì本将对中国开战,可如果开战,奉军将何去何从,一时间更是心乱如麻。

    “汉卿,你要有心理准备,中rì早晚必有一战,少则一两年,多则三四年。”

    在他前世里,由于张作霖的死,奉军出现了很大动荡,给了rì本人可乘之机,希望这一世不会出现皇姑屯事件,也不会出现九一八,但他仍旧有种莫名的忧心,难以名状,之所以极为肯定的告诉张学良中rì必将开战,或许也是这种莫名的忧心在作祟,他要让张学良明白,对rì本人不要抱有一丝一毫的幻想。

    虽然张学良对中rì前景并不乐观,但也沒认为会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他默然不语,好一阵才开口道:“中rì争端还得从长计议,维中所言也太过危言耸听,rì本若开战,如何能占领我广袤领土,列强们会听之任之吗。”

    第二rì清晨,有卫兵早早的赶了來,交给吴孝良一封沒有署名的信,他暗自奇怪,除了除了张学良知道自己住在宪兵司令部以外,便在沒有人知道他的行踪,包括孙家钰一行人都不知晓,给自己送信的人能是谁呢。

    吴孝良由信封中抽出一张纸來,上面只有寥寥四字“小心暗杀”,既沒有抬头,也沒有署名,他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自己行踪极度保密,却在一天之间便泄露了,沒准这宪兵司令部内就有内鬼,而且将要找麻烦的人很可能是从前的仇家,尤其在rì军内部,希望他死的人不胜枚举。

    吴孝良又将信纸与信封上下里外仔细翻看了一遍,沒有任何线索,只好问送信來的卫兵:

    “送信的人是谁。”

    “回先生,是司令部门口烟摊上的小贩交给俺的。”

    如此看來是有人让小贩转交的,他跟随卫兵來到司令部门口,那小贩瞅着也就十几岁光景,像往常一样,卖力的吆喝着香烟的广告词,突然发现一位文质彬彬的先生停在跟前,连忙喜道:

    “先生买烟吗。”

    说着将摊上各种香烟摆在其面前,不厌其烦的介绍着价格。

    吴孝良买了一盒红炮台,拆开抽出一只点燃,问道:“小兄弟,打听个事,今早上有人让你送封信给司令部中的一个人,可还记得此人样貌。”说着,他食指中指间夹着一枚袁大头,放在了盐滩之上。

    那小贩见状,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连不迭的道:“先生,这您可问对人了,托我送信的是漂亮男人,不过依小人看,他是个扮了男装的姑娘,身上可香了……”说罢,一把将大洋摸在手中。

    “漂亮男人,扮了男装的姑娘,能不能再详细点,或者说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小贩挠挠头。

    “特别的……对了,她说话的腔调怪怪的……”

第336章 迟早要还的

    小贩对那个人翻來覆去也只是长的漂亮,女扮男装,身上香,说话怪怪的这些描述,仅凭这些信息去找一个人可以说是大海捞针,但有一点吴孝良可以肯定,这个人对他是友非敌。

    正烦恼间,张学良驱车赶來,一进屋便迫不及待的道:

    “维中,那土肥原有动作了,今rì他去侍从室查看了老帅未來几rì的行止备忘录,这家伙果真有问題。”

    吴孝良听后,冷笑道:“土肥原也算是卖力,不过恐怕他这次无功而返了,汉卿,老帅必须尽快离开奉天,多耽搁一天,便多一天风险,今rì就去劝他。”

    张学良表情有些尴尬,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去劝张作霖离开běi jīng,返回奉天,但每一次都被张作霖骂了个狗血淋头,一说起去劝其离开,他就觉得头疼。

    “说不得又要去讨一顿骂,老帅如若能够回心转意,便是再挨十顿骂也值,倒是那个从奉天來的rì本人,让他在外面活动实在太危险了,应该立刻逮捕,审问后秘密处决,维中认为如何。”

    按照张学良所想,竹下义晴这次來běi jīng就是搜集情报的,奉军向來不注重情报保密,此番想必会斩获颇丰,留着他终究是个祸患。

    吴孝良却不同意张学良的意见。

    “不妥,此时逮捕竹下义晴会打草惊蛇,关东军很可能还会派别人來执行他的任务,到时候我们线索一断,想再找线索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也是,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军事上的失败已经他张学良焦头烂额,如今在处理关东军谍报人员上便有些无头苍蝇一样,毫无头绪。

    “不若将计就计,将假的消息提供给土肥原,再由那个竹下义晴通报回去,到时候,再给老帅另择时间起行,岂不是更好。”

    张学良恍然,拍手赞同道:“就你鬼点子多,土肥原那厮若知道你这么耍他,还不得气吐血了。”

    “嘿,就让他吐血三升又有何妨,当务之急还是好力劝老帅速速离京,不若我与你同去。”

    “那感情好,也好多一个人帮我分担老帅的怒火,对了,我听说今早有人给你送信,这事透着蹊跷,在宪兵司令部知道你身份的不过你我二人,谁的消息能这般灵通,想想都让人背后冒凉风。”

    张学良还有个隐忧沒有明说,就是宪兵司令部有内鬼,自己嫡系中的嫡系都被人家渗透进來,他觉得脸上无光,但接下來吴孝良的话让他悚然一惊。

    “有人要刺杀我,送信之人也是好意提醒。”吴孝良不疾不徐,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一样,在他看來,敌暗我明根本就防不胜防,与其坐立不安,惶惶可不终rì,还不如坦然视之。

    “这里不能再住了,不如随我去顺城郡王府,老帅和我都住在那里,刺客们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那里造次。”

    吴孝良摆手拒绝了张学良的建议,“不必如此,那样反而会惊动背后的yīn谋者,还是住在宪兵司令部,只需外松内紧,等鱼儿上钩”

    张学良认为这样做太过危险,但终究拗不过吴孝良,只好不再坚持,两个人收拾停当,乘车直奔zhōng nán hǎi而去。

    ……

    “妈了巴子的小六子,我进关才几年,天下还沒统一,你就整天想着回奉天,这不是拆我的台吗。

    张作霖大发脾气,将又來劝他离京返奉的小六子张学良臭骂了一通,他不是不清楚目下敌我形势,但多年來养成的脾气秉xìng,让他在这个时候不但沒有生起退却之心,反而钻上了牛角尖,yù死战到底。

    除了兵事不顺之外,烦心事远不止如此,前几天rì本驻华公使芳泽谦吉又拿來一份条约让他签署,只看《满蒙新铺设铁路……》这样的名字这位张大帅便怒火上涌,小rì本的胃口越來越贪婪了,恐怕再过几年便要将他的东四省给要沒了,到时候他拿什么去养活几十万大军,但又不能直接拒绝,所以,便耍起了太极拳,不是在条约上签个“阅”字,便是以这种事务不归他管为借口,让芳泽谦吉去找地方zhèng fǔ谈。

    芳泽公使被耍的团团转,一气之下便去找军部的大佬们给他撑腰,张作霖预感到rì本方面的施压将会越來越厉害,就在他为此烦闷不堪的时候,偏偏这个小六子也不得安生,跑來聒噪什么退兵返奉,统一天下是他此生最大的夙愿,如果现在退兵恐怕此生便再无希望了。

    张学良不知道他老子张作霖内心当中的真实想法,所以总是不得要领,翻來覆去无非就是关内形势糜烂,běi jīng已经保不住,保存奉军实力才是首要,才有将來卷土重來的资本,见他始终无动于衷,张学良急的满头汗。

    “大帅,我的话你听不进去,有一个人的话你总要听上一听。”

    呦呵,这小六子出息了,还有后招,张作霖好奇心顿起。

    “好,你让他來,我就听一听,看你们还能说出花來吗。”

    吴孝良闪身从门后进屋,颔首一礼道:“张大帅别來无恙,晚辈吴孝良……”

    张作霖沒想到小六子找來的人竟然是当年将整个东三省搞的满城风雨的吴孝良,一时间竟然难以置信,导致后來吴孝良说了些啥,一个字也沒听进耳朵中去,片刻后,他乐可恢复了常态,哈哈干笑一声。

    “原來是你啊,來來來,坐下说话。”将吴孝良让到沙发上,张作霖心中大奇,这个吴维中隔了十年又回到中国來作甚,虽然绥东和外蒙仍然深受其影响,但是他在中国政坛上的影响力早就被边缘化,自然也对奉军够不成威胁,想到这点他放下心來。

    “维中这次归国为了何事啊。”

    吴孝良微微一笑:“为救命而來。”

    “救命,救谁的命。”

    “中国之命。”

    听到这个回答,张作霖哈哈大笑,仿佛是听了一个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

    “维中说笑,你手中无兵无卒谈何救中国之命,再说,我看这中国活活蹦乱跳好好的,哪有半点亡国之象。”

    “rì本人觊觎中国久矣,非鲸吞中国不能满足他们的难填yù壑,经过这些年的索取和压榨,大帅能给他们的东西又还剩下多少,难道大帅就沒嗅出一丝奇怪的味道吗。”

    张作霖心中一动,这话说到他心里去了,rì本人的胃口越來越大,他的确已经拿不出东西给他们了,空头支票许了很多,迟早要还的……

第337章 息兵通电

    张作霖虽然对rì本人越來越贪婪,他几乎已经给无可给这一点感同身受,却不认为与离京反奉有着什么关联,冷冷的干笑一声。

    “维中,俺老张回不回东北和你救国又有啥干系,这到手的江山岂能就这么轻易拱手让给南方的乱党和阎老西儿。”

    吴孝良早就料到张作霖会有此一说,摇头笑道:

    “大元帅此言差矣,您的安危和中国未來之命运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张作霖心中冷笑,几句马屁就想把俺老张说动吗,也真真是异想天开,此时的张作霖已经钻起了牛角尖,登顶权力之巅的感觉让他失去了对时局冷静的判断,只想着如何才能保住他的海陆军大元帅。

    吴孝良看出了张作霖的不以为然,不下点猛料,他是不知道情势有多危急,于是继续说道:“我得到确切情报,关东军已经对您以及您的奉军失去了信心,内部产生了严重的分歧,其中的少壮派军官正在策划一起针对您的刺杀行动,关东军参谋竹下义晴奉河本大作之命前來打探大元帅行踪,昨rì已经与土肥原贤二接头,而这个土肥原贤二立刻就去侍从室查看了行止备忘录,这一点汉卿是知道的。”

    张学良心下惊骇,虽然知道竹下义晴是來接头打探情报的,但是并不知晓这家伙是河本大作的下属,他在奉天时见过这个人,平素里便是一派激进模样,由他來前头策划也不奇怪。

    吴孝良自知说漏了嘴,这些信息乃是他前世在各种资料中看來的,实际上这种隐秘之事旁人几乎是根本得不到的,但话一出口又只好故作神秘了。

    “河本此次策划的刺杀行动已经得到了关东军司令官村岗太郎的默许与支持,如果他们能够侥幸成功,rì本人势必会扶植一个更听话的奉军首领,或者干脆取而代之,rì本地小人多,资源匮乏,想在世界霸权之争中取得一席之地,必须有稳固的资源供应地,东北乃至整个中国恰恰便是他们的上上之选,由此种种,rì本觊觎东北多年,一旦时机成熟必然会夺而取之,而刺杀大元帅便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

    张学良端着茶杯的手哆嗦了一下,他从未站在世界之争的角度上想过rì本与东北的局势问題,听了吴孝良一席话后,瞬间产生了一种严重的危机感。

    张作霖仍旧面不改sè,语气却缓和了下來,“rì本人狼子野心,你当我不知道吗,不过是咱奉军现在用着他,就哄着他。”其实,他心中的震撼毫不亚于张学良,rì本人觊觎东北固然尽人皆知,沒什么好奇怪的,让他震惊的是rì本关东军内部竟然已经下决心要除掉自己,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可容忍的。

    “维中那,离京反奉是大事,不能马上就做决定,还要召开会议商量一下。”张作霖说着一指张学良,“让小六子陪你先逛逛běi jīng城,玩上几天……”

    话到一半,张学良急不可耐的打断了他的话。

    “大帅,现在都什么光景了,谁还有心思游山玩水。”

    张作霖不恼,也不以为然,嘿嘿一笑。

    “哪个规定大兵压境就不能游山玩水了,维中既然已经回国,就不要闲着了,可以进入军zhèng fǔ任职,部门随你挑。”随即张作霖又补充道:“维中还是任军职吧,十年前你就是少将,如今复出当个上将一点都不为过,歇息够了就去小六子的第三方面军团任副军团长,老张家就小六子一个出息样的,你要多帮帮他啊。”

    这下到把吴孝良和张学良两个人弄糊涂了,本來两个人是來劝他离京反奉的,可张作霖居然要给吴孝良封官许愿了,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吴孝良很清楚安**zhèng fǔ再有月余便会土崩瓦解,张作霖若死奉军内部派系倾轧,卷进去就会带來无穷的麻烦,若不死,又要面对南方的国民zhèng fǔ,中国人打中国人吗,亦不是他所愿,因此,吴孝良对加入奉军半点兴趣都沒有。

    “大元帅放心,我与汉卿本就是好兄弟,帮忙是义不容辞,承蒙大元帅不弃,孝良不胜荣幸感激,但十年前早就心灰意冷,如今实在无意重返军界,还望大元帅海涵。”

    张作霖本以为吴孝良会当场应下,因为在他的印象里那个吴维中必然会抓住一切东山再起的机会,如何能拒绝他的好意呢,结果出乎意料,张作霖不由得对此人刮目相看,从前极力拉拢是看重他的地盘与实力,而今竟隐隐起了爱才之念。

    “你也不必急着拒绝,想好了就來找我,我累了,小六子你们下去吧。”

    张学良对吴孝良拒绝加入奉军感到失望,如果奉军能得吴孝良之助,恐怕东山再起也不是难事,两个人出了zhōng nán hǎi,便有分管急匆匆赶來。

    “军团长,军团长,大元帅同意撤军了,下令明rì便发息兵通电。”

    吴孝良暗道,好快的抉择。

    民国十七年五月九rì张作霖发息兵通电,但阎锡山与冯玉祥如何能轻易罢兵,冯玉祥的西北军直插河南山东,阎锡山则大举进军河北直扑保定而來,一时间,情势汹汹,竟是愈演愈烈。

    张学良急调于学忠部驰援保定,撤军一rì未完,保定便要保住一rì,保定一失běi jīng便会门户洞开,奉军将再无法阻止晋军进入běi jīng的步伐,奉晋两军对峙于保定数rì后以国民zhèng fǔ的名义要求谈判,张学良接报后一口答应,对阎锡山的这个请求他正是求之不得,数rì后晋军将领孔繁慰以谈判专员的名义前往běi jīng。

    张作霖决定委派吴孝良代为接待,同时决定授予其上将军衔,专职此次谈判事务,吴孝良应下了谈判差事,却对上将军衔极力推辞,最后在二张的坚持下他才勉强决定恢复十年前的少将军衔。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谈判不会有结果,之所以要谈下去,无非是为撤军部署争取时间,而阎锡山的目的同样是缓兵之计,为后续援军的到來争取时间。

    为了以示对双方谈判的重视,吴孝良又做起了他的拿手好戏,为孔繁慰的到來召开了一个盛大的记者招待会,京城各大报纸的记者均被邀请与会。

    孔繁慰则对奉军仅仅派來一个少将做接待工作十分不满,他是代表阎长官的,对方至少要派张学良才算对等,

第338章 挖药将军

    记者招待会全程,孔繁慰根本不拿正眼瞧吴孝良一下,他已经打听的很清楚,这家伙别看挂着个少将军衔的肩牌牌,实际沒有任何职务,就是无职无权的闲人一个,不过为了圆满完成阎长官交代的任务,不找他麻烦便是,看着成山成海的欢迎人群,以及满满当当的记者,闪光灯啪啪闪个不停,提问之声更是此起彼伏,孔繁慰有些飘飘然,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是他在太原根本得不到的待遇。

    吴孝良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开始整顿会场秩序,对着话筒说道:“请大家安静,请大家安静。”

    会场两侧的扩音大喇叭将吴孝良的说话声成倍的放大出去,嘈杂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來,等着重要人物的讲话,不过大家都转为窃窃私语。

    “这个少将好年轻那。”

    “谁说不是,看样子也就三十不到的样子,哎,面生的紧……”

    “沒准是张大帅的公子呢……那明天的版面可就有的写了……”

    记者们嘁嘁喳喳的低声议论猜测着八卦,吴孝良则继续对着话筒说道:

    “很高兴诸位能够來到今天专门为谈判专员孔繁慰将军召开的记者招待会,我代表军zhèng fǔ,代表大元帅以及军团长向大家报以诚挚的谢意,下面有请孔繁慰将军讲话。”

    说罢,吴孝良率先鼓起掌來,台上台下的人们受到带动也跟着使劲的拍起了巴掌,在经久不绝的掌声中,孔繁慰隆重登场,他满意的抬起双手四下虚按,示意大家静下來。

    等掌声结束,孔繁慰凑到话筒前使劲清了清嗓子,伸手从衣兜里掏出了讲话稿,这是他特意让随行的副官所拟。

    “鄙人这次作为国民zhèng fǔ的谈判代表來到běi jīng,很高兴,也很痛心,高兴的是革命即将取得胜利……”

    在场的奉系官员听到他如此说,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僵硬,有人甚至忍不住发出了嘘声。

    “鄙人痛心的是,河北所过之处民不聊生,其时路过廊坊、杨村,所见只有饥民与挖药……”

    只见台下记者们只顾门头速记,吴孝良却大觉奇怪,饥民如何挖药,一旁的副官倒是忍不住发起了笑,他见吴孝良一脸的不解,忙凑上來解释,“将军有所不知,这孔繁慰是个半吊子,一定是将瓦砾念成挖药了,乐与药同音。”

    吴孝良听后不禁莞尔。

    第二天,张学良早早便來到宪兵司令部,一进屋就扔下手中的几分报纸,纳闷的道:

    “维中你说怪也不怪,这报纸上都说那个老西儿孔繁慰沿途所见饥民挖药,莫不是报社们集体都刻了白字不成。”

    吴孝良听后捧腹大笑.

    “汉卿可知为何。”

    “为何。”

    “瓦砾与挖药可有相似之处。”

    张学良略一思索立刻便明白了其中的奥妙,促狭的笑起來。

    “这孔繁慰是蠢货一个,那些记者们也都不长脑子,这下阎老西儿可要丢大人了,痛快,痛快,咱们就是撤军也得恶心恶心他。”

    果真,不过半天时间,孔繁慰“饥民挖药“的轶事便传遍了běi jīng四九城,人们在大战yīn云密布的午后,终于找到了可供一乐的谈资,也不知是哪个想象力丰富,称其为“挖药总指挥”,就此这名头就传了开去。

    孔繁慰此时还蒙在鼓里,不知道全běi jīng城都知道了他这个挖药总指挥,吃过午饭后一步三摇的去了谈判会场,原本定的是上午下午各谈两个小时,不过他为了给奉军一个下马威,所以特意亮了他们整整一个上午,算是表达自己心中对他们的不屑。

    不过等到了会场之后,孔繁慰立刻察觉出了气氛的不对,总有人三俩结伙的指着他窃窃私语,待到他目光所及又纷纷散去,弄的他以为自己仪容不整,特意在玻璃窗子面前仔细的照看了一番,确定脸上沒有异样,早上用头油梳的头发还是一丝不乱,这才放心大胆的迈步进屋。

    可是屋里的气氛仍旧不对,奉系的官员们似乎在强忍着笑意,不对啊,这和他的预想相差太远,他们应该愁眉苦脸才对,毕竟自己代表着即将取得胜利的国民zhèng fǔ,反观已经就坐的晋系随员们竟也表情古怪。

    孔繁慰不急多想大喇喇的坐在为他准备的那张椅子上,干咳了一声,清清嗓子道:“咱们开始吧。”

    却听有人道:“孔将军,军团长还沒來,请稍等片刻。”

    闻听此言,孔繁慰心中一阵不快,如何反被人家给下马威了,顿觉气血上涌.

    “既然军团长如此不守时,那便等明rì守时了再谈。”

    说罢便起身yù拂袖而去,不想却听到背后有人道:“这挖药总指挥谱还不小,可惜这běi jīng城沒药可挖呢。”

    众人听了立时哄笑成一片,孔繁慰兀自不解,他的随员实在看不下去,便凑过去耳语了几句,只见孔繁慰的脸渐渐变成了猪肝颜sè。

    恰巧此时,吴孝良和张学良联袂而至,孔繁慰想走已经來不及,只好强自忍着悲愤屈辱,坐回位置,已是半点也嚣张不起來,抬头看到吴孝良,不由得心中暗恨,如果不是他搞这个劳什子招待会,自己何至于出了如此大丑。

    谈判原本就为了拖延对方时间,所以一下午连半点结果都沒出來,等到结束,如坐针毡的孔繁慰逃也似的离开了会场,众人又是一片哄笑。

    吴孝良回到宪兵司令部,卫兵又送來一封信,仍旧沒有署名,他有种不详的预感,于是撕开信封,抽出信纸展开,不禁勃然变sè,信纸上仍旧是此前的娟娟字迹,“六国饭店有危险”。

    他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孙家钰、林正东、以及他的胞弟吴孝国全部住在六国饭店,如果歹徒冲他们而去就凶多吉少了,他开始后悔将那个黑绸褂子留在六国饭店,尽管后來张学良推荐的jǐng察厅总监陈兴亚派人提走了他,但仍旧是为他们惹來了无穷的麻烦,想到此处,他抓起电话要通了张学良的办公室。

    “汉卿,请速派一队人去六国饭店,我的义兄与胞弟都住在那里,之前那人又送信给我,他们很有可能会遭到袭击。”

第339章 李泽军的问

    挂断电话,吴孝良驱车急急赶奔六国饭店,到了饭店后才发现外面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分开人群向里面挤去,只见黑sè制服的jǐng察正在往车上抬尸体,数具被包裹的尸体已经透过白布染的鲜红一片,他直觉脑中嗡嗡作响,脚下一阵踉跄。

    有人一把将吴孝良拦住。

    “后退,后退,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一个年轻jǐng察紧张兮兮的将他拦住,并用汉阳造的枪托向外顶,生怕再有歹徒靠近行凶,紧接着他的行为被人制止住。

    “别拦了,放他进來。”

    吴孝良这才恢复神智,发现说话之人竟是那金屋藏娇的京师jǐng察厅总监陈兴亚,他匆匆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便直奔那几具尸体而去,待一一翻看过,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他们。

    这几具尸体沒一个是他认识的,但随即又惊觉,他们此时此刻又在何处。

    陈兴亚凑了上來,递上一根烟给吴孝良点燃,又给自己点了一根,长长的嘘出一口后,才忧虑重重的道:“多事之秋,又出了这等惨案,接到军团长电话后,鄙人连衣服都沒换,便召集人手过來,沒想到还是晚一步。”此时,他已经了解了吴孝良的真实身份,当年绥东军的吴大帅在北中国闹的满城风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还差点做了大元帅的女婿,军团长的妹夫,只可惜天妒英才,让他下野去职十载,大好前途毁于一旦,如今军团长又器重于他,想必不久之后就会被大用,不但不能得罪,还要照顾好。

    “一共十具尸体,三个是歹徒,七个是饭店服务生,但是您的朋友不见了。”

    吴孝良一颗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來,他们逃掉了,还是被抓走了,不禁一阵烦躁,原本叫他们几个一起來běi jīng是担心自己人单势孤,一旦有个情况沒有照应之人,便棘手了,哪成想会成了今天这个局面,早知如此,还不如就单枪匹马,只是这些都是马后炮,现在他所担心的除了几个人的安危之外,还有一件顶顶要紧的事,林正东此來不仅仅是为帮忙,他还一手掌管着绥东补给的调配与运输,如果耽误了会出大问題的。

    想到这里,吴孝良的脑门上冒了汗,绥东经过十年发展有了一支令人望而生畏的武装力量,张作霖一直虎视眈眈,老毛子同样熊据北方时刻觊觎此地,包括rì本人都想插一脚,但却沒有一方敢于动手,所惧者,不过绥东雄师,而这绥东雄师表面上是由绥东财政所支持,实际则不然,绥东地处偏远人口稀少,工业落后,连粮食都无法自给自足,更遑论养兵了,每年都是吴孝良的良大在源源不断的为其提供这资金支持,从军事整备到工业建设,乃至教育等各个领域,均是如此。

    因此,在某种意义上,虽然吴孝良受制于当年签订的条约,不能够回绥东任职,但是绥东这些年來仍旧沒能够脱出他的掌控,他一直都是通过良大把持着绥东的命脉,事实上,吴孝良也不是一个贪恋权柄只为自家利益谋划的人,自他下野以來,对绥东在经济上的支持,最根本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不希望这片土地失去了自保的根基,而再度离开祖国的怀抱,尽管目下的祖国对这片漂泊在外多年的弃子并不友好,他还是想尽最大的努力使之牢牢的掌控在中国人手中。

    方其道在这点上做的很好,他成功化解了北方的老毛子以及国内张作霖为他带來的一次又一次政治危机,而吴孝良也从不插手其内部事务,任其发展,一直到今天,只是如果补给断了,那面究竟会闹出多大的乱子他心中也沒有底。

    忽然,jǐng察隔开人群的jǐng戒线处出现了一阵sāo乱,然后便是惨叫之声,但哀嚎着倒下的却是jǐng察,什么人居然敢打jǐng察,jǐng察总监陈兴亚很快注意到了发生的冲突,吴孝良紧随着陈兴亚來到冲突的人群外。

    “谦亭,如何是你。”

    吴孝良赫然发现打人的竟是李泽军,他当年的小jǐng卫如今也长成了敦实厚重的汉子,在绥东军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自吴孝良下野之后,绥东军便依照条约整编为一师两旅,他此时已经是最jīng锐的近卫旅少将旅长。

    李泽军虽然已经是少将旅长,论军衔已经和吴孝良比肩,但他仍旧如昔rì一般,脱口道:

    “旅长……”话讲半截,堂堂一个汉子竟有些哽咽,十年未见,时间已经长到足以让人遗忘的程度,但是他仍旧记得跟随旅长由běi jīng至湖南,又由湖南返回běi jīng,最后在从běi jīng北上绥东,期间大小仗数不胜数,一桩桩一件件竟都历历在目。

    两人久别重逢,吴孝良拜托陈兴亚务必要查出袭击饭店的幕后黑手,便带着李泽军一行人返回宪兵司令部,突逢变故,他心情糟糕透顶,想查清事件的原委却沒有得力之人,李泽军此时來běi jīng便正当其时。

    “谦亭,明rì与绥东办事处的人取得联系,务必要将孙大哥和正东救出來,他们都关乎着绥东的命脉啊。”此时,吴孝良后悔让他们卷进來也晚了,只好尽力补救。”

    李泽军点头答应,同时分派手下,立刻去办此事,一阵沉默后,他忍不住问道:

    “旅长,难道您真的就不回绥东了吗,绥东的老人们都rì夜盼着您回來呢,到时候我还给您当jǐng卫连长。”

    李泽军双眼中充满了期待,吴孝良心中却满是苦涩,他rì夜都想回去,但是碍于条约限制,却只能望而兴叹,如果他回去就等于撕毁条约,苏联自然也不必再遵守条约,从而获得攻击绥东的借口,这是他最不希望见到的。

    看到吴孝良表情如此,李泽军眼中的期待逐渐黯然。

    “难道就一直这样蹉跎下去吗,当初给我们许下的蓝图就不作数了吗,rì本与中国早晚一战,难道就要袖手旁观了吗。”

    李泽军情绪激动,这是他十年來一直想亲自问吴孝良,却又沒机会问出口的话,

第340章 事有转机

    吴孝良早在回国之初就想过今后的打算,只不过当前至关紧要的是救下张作霖,他的计划只好靠后,现在已经是五月中旬,事情总会在六月份就见分晓,此后他便可以全力实施制定好的计划,当然,绥东是万万那回不得的,他不能给苏联撕毁条约的口实,吴孝良來到墙上挂着的全国地图前,指点着北中国。

    “谦亭你來看,当今中国形势,南方国民zhèng fǔ如rì中天,广州国民革命军已经打过长江,冯玉祥的第二集团军也已经由河南突进山东,同时向北威胁河北南部,山西的阎锡山则是伺机而动,如今也兵进保定,běi jīng实是岌岌可危,北中国晋冀鲁豫四省已经皆为有主之地,而今所剩者唯有这里。”

    吴孝良手指点向河北省的上方,李泽军讶道:“热河,那里不是汤玉麟的地盘吗,如何能占了去,况且他还有张作霖撑腰……”

    热河省地处西北,交通闭塞,同样也是人口稀少,绝不是作为根据地的上上之选,但是李泽军围着黄河看了一圈,还真就如吴孝良所说,找不出比热河更合适的省份了,此地虽然落后、贫瘠,但是有两点天然的优势,一是汤玉麟实力最弱,二是热河背靠外蒙,有李泽军的外蒙自治军支持,更是如虎添翼,不过困难同样也很明显,那就是如何得到张作霖的默许。

    “张作霖如何能答应咱们去打他的老把兄弟,实行这个计划难度不小。”

    李泽军对这一点摸不准,但吴孝良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打不得,阎老西儿却打得,热河省现在名义上归属汤玉麟,实际大部分地区都已经被阎锡山的晋军所占领,如此,一招驱虎吞狼之计便可将热河轻松拿到手中,当然,这是后话。

    “到时你自会明白,不过是驱虎吞狼的好戏。”

    到了晚间,张学良亲自赶來宪兵司令部,在běi jīng出现这种极端恶劣的枪击案件,并且涉案失踪的几个人全是吴孝良至亲至信之人,他觉得非常难堪,在來司令部之前张学良特意增派了宪兵队,参与此次事件的调查,并严令他们必须在一个星期之内将案件背后的祸首捉拿归案, 除此之外他还另有要事,需找吴孝良商议。

    “维中,那土肥原贤二莫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到现在也不见有任何动作,老帅已经答应撤军,也开始准备开始着手返回奉天,一切就绪,就只等他动手中计了。”

    土肥原贤二是个谍报场中的老狐狸,岂能轻易便被别人抓到把柄,他有过一次冒险,此后的行动必然都会加上万分的小心,现在也沒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耐心等待,不过知道张作霖准备离京反奉的人多了,消息泄露的几率也大大增加,只不知土肥原会从何处入手,张学良虽然已经是指挥几十万人大战的总指挥,但还是改不了这急脾气。

    “看來,当初的设计还是有缺陷,从明rì开始发布的所有关于老帅的行止时间必须与实际时间有出入,土肥原很可能从别的却道也能获知所需情报。”

    张学良也恍然大悟,“维中想的细致,差点在这里出了纰漏,嗯,那个挖药将军又通知大元帅府明rì要求会谈,这家伙屡次绕过你直接和大元帅府通话,明显是对你不满嘛。”

    “又谈判,大家都心知肚明装装样子而已,还谈的哪门子判嘛,不过挖药将军对我有怨气倒是真的,这也怨不得他,接待这个谈判专员至少也得是个实职的中将师长,我这个虚衔少将当然会引起他的不满,不过话说回來,这挖药将军谱还不小,看那架势是要让你这个堂堂总指挥去接待他呢……”

    吴孝良说道这里,突然愣住,不对,一定有问題,这家伙从來沒主动要求过谈判,从來是奉军方面反复提出几次之后,他才极不情愿的赶过來装模作样的出席一下,难道,难道有变化。

    果真,第二rì奉晋双方人到齐后,孔繁慰提出了切实的条件,如果奉军在撤退时能够向晋军倾斜,将河北交给他们,阎锡山将会给予充分的补偿,这其中包括价值两千万元的武器弹药,以及撤出已经占领的大部分热河地盘。

    条件提出來,张学良立即表态,欢迎山西方面提出解决战争问題的切实办法,但是具体方针的制定还需要老帅的点头,不可能在此时便一言而决,谈判专员孔繁慰对此也表示了极大的理解,于是这次谈判在一种极为和谐的氛围下结束。

    事后,张学良与吴孝良商议,他倾向于同意阎锡山提出的条件,反正奉军早晚都要出关,能白拿一笔巨额军火,何乐而不为呢,吴孝良对此也表示赞同,但却不能答应的太痛快了,以他判断,晋军之所以能如此快的转变态度,肯定和冯玉祥在河南以及山东的战况相关,他甚至断定张宗昌已经惨败,第二集团军取胜后开始挥师北上,与阎锡山的晋军争夺河北,否则阎老西儿也不至于急的有如此转变。

    吴孝良突然心中一动,不对啊,这个张宗昌已经不是他前世的那个张宗昌了,而是金川街接官厅的张大虎改名而成,在汉口时还曾与其见过面,那时候他还是冯玉祥的部下,而且听其言语中对冯推崇备至,如何后來又投了张作霖,最后又走上了与另一个张宗昌相同的路。

    中午过后,吴孝良带着李泽军返回宪兵司令部,调拨给他的卫兵一路小跑过來,神情兴奋。

    “将军,将军,有情况,那个送信的人又來了,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派人跟踪了去,这次该有切实的消息回來了。”

    “哦。”吴孝良顿时心中大喜,如果能找到那个送信之人的行踪,就能找到枪击六国饭店的背后主使之人,找到了主使之人就能查出孙家钰他们的下落。

    晚饭时间刚过,派出去跟踪的人终于回到司令部,“那娘们也太小心了,带着俺们绕了běi jīng城大半圈,若不是兄弟们机jǐng恐怕就得暴露了行踪,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抄他老巢。”

    吴孝良并沒有同意他的提议,而是让那宪兵将地址写在纸上,收好揣进兜里,然后带着李泽军驱车出了宪兵司令部,

第341章 再遇凉宫

    吴孝良一路打听,终于來到宪兵打探的地址,此地深幽僻静的确是个躲起來的好去处,他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似乎來过这条路,车子拐过一处门口,目光扫过,只见门旁墙上钉着写有宋宅两字的牌子,这才恍然,居然是那与陈兴亚那相好假结婚顶雷的宋局长家,倒是巧了。

    车子再过三座院落,在一处更不起眼的黑漆小门前停了下來,看门牌正是此处不差,吴孝良下了车,來到黑漆小门前一阵张望,琢磨着如何进去,李泽军紧随其后,将手枪顶好子弹枪机张开,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吴孝良见李泽军如此,不禁低声笑道:“谦亭,不必如此,里面的人是友非敌,咱们还是敲门进去吧。”说罢,抓起门环啪啪拍其了大门,过了许久,才听到里有了响动,黑漆小门吱嘎一声欠开了条缝子,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妇探出头來,“先生找谁啊。”

    吴孝良紧紧鼻子,一股淡淡的味道传來,见老妇人正盯着自己,赶紧拱手,微笑道:“老人家,我们找此间主人,还烦请他來一见。”

    老妇人刚要回话,里面一名中年男子声音响起。

    “是谁找我。”

    话音刚落,黑sè小门便被打开了半扇,中年男子露面,冲外面的陌生人卑微一笑,一眼便能看出是做惯了底层营生的人,这样的独门小院也正符合他的身份,难道是被那送信之人戏耍了,吴孝良探头向里面瞄了几眼,院内空旷,正屋房门打开里面亦是空空荡荡的。

    中年男人面露窘迫的问:“两位先生可是找我。”

    吴孝良只好尴尬的摆摆手,抱歉道:“找错地方了,实在抱歉。”

    “沒事,沒事……”中年男人翻來覆去磨叨着这俩字,转身yù回院里,老妇人则要把大门合上,吴孝良心头突的一跳,伸手一把抓住了那老妇人的手,他一直觉得门里两人古怪,此刻他终于想明白古怪在何处了。

    那老妇人沒料到吴孝良突然抓住她的手臂,本能的向后退去,薄薄的衣袖刺啦一声扯开了个大口子,一截白皙圆润的手臂露了出來,不过她仍旧沒有挣脱,吴孝良大手牢牢的抓着她的手腕,入手处一片滑腻,这哪里还是垂垂老妇,分明是位风华正茂的年轻女子。

    李泽军面对突如其來的变化,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抽出手枪,指住了一旁的中年男人,那人立刻面如死灰,两腿发抖,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女子见败露,冷冷对李泽军道:“放了他,他就是一个看门的普通人,不干他的事。”然后,伸手在头顶悉悉索索一阵,扯下个花白的头套,一头乌黑及肩的长发飘洒下來,映衬着白皙面庞上jīng致的五官,竟有说不出的妩媚。

    吴孝良却脱口道:“是你。”

    这名女子正是当年在奉天与之有过一段恩怨的rì本女间谍,凉宫和美,十载时间匆匆过去,她倒是半分也沒见老,反而更加的妩媚风韵了。

    “你怎么在这里,那几封信都是你送的。”

    凉宫和美面sè复杂,向门外看了几眼道“十年不见,吴桑可还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两个进來再说。”

    说罢,便扯着他进院,吴孝良明白这是怕有人监视,冲一旁举枪的李泽军道:“谦亭收枪,他们是友非敌。”

    李泽军这才收起枪,跟着两个人进了院子,那中年男子则连滚带爬的起來关好门,插上门栓。

    “吴桑是如何认出我的。”凉宫和美自信其易容化妆之术还沒有谁能够急眼便能够看穿,所以她十分好奇,这个支那将军是如何找到他的破绽的,她也想知道自己的不足在哪里。

    吴孝良笑道:“你的化妆易容之术的确骗过了我,但是出卖你的却是你的气味。”

    像凉宫和美这种女人,虽然身在谍报系统,但对生活质量的追求却是一点不低,是以,身上总是洒了淡淡的香水,也许她本人闻不出什么,但对一个陌生男人來说,一个中国的传统老妇人,身上的淡淡香水味便是最值得怀疑的地方。

    凉宫和美暗道侥幸,今天亏得是遇见吴孝良,如果被真正的敌人揭穿,恐怕此时难免一番恶战,亦或是早就喋血当场了,她还有件顶顶要紧的事沒告诉他。

    “吴桑,不要在běi jīng了,离张氏父子远点,你会沒命的。”

    吴孝良知道,rì本人已经在针对张作霖和张学良父子在行动了,具体将会如何行动,面前这个妩媚的rì本女子肯定不会吐露,她能数次告诫自己远离危险,也不过是报他当年的救命之恩。

    “我不想知道你们如何对付张氏父子,我來这里只想知道你们把我义兄如何了。”

    凉宫和美松了一口气,很显然她不希望支那将军过问张氏父子的事情。

    “请放心,吴桑,他们一切都好 。”

    吴孝良心底涌起一阵愤怒,果真和rì本人有关系,突地,外面传來三长两短的一阵敲门声,接着又重复了一遍三长两短,凉宫和美眉头轻蹙,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大家收声,然后又一指正房后的院墙,做了个翻墙的动作。

    吴孝良立即便明白了凉宫和美的意思,和李泽军绕到房后,轻巧的便攀了上去,先露出头來看看左近沒人,才整个翻了出去,李泽军更是利落的一个起落就落在了院墙之外,与此同时,只听得小院里院门打开,若隐若无的传來阵阵rì语的交谈声。

    车子自是不能去取,來rì方长,得知孙家钰暂时无事也算有所收获,两个人步行回到宪兵司令部已经接近半夜,张学良正在等吴孝良,急的坐立不宁,见到他回來,心中一颗大石落地。

    “维中你可算回來了,老帅不同意与晋军交易,就是打光了部队也得出口心中恶气,你说说,该如何是好。”

    “先别说阎老西儿的事了,你和老帅必须从速离京,我刚得到情报,rì本人已经加快了行动的步伐。”

    在吴孝良看來,与阎锡山这笔交易,能否得利另说,便是他阎百川能否守信履行承诺都在两可之间。

第342章 你乱我乱

    张作霖事到临头反而闹上了倔脾气,任谁说都不好使,张学良无奈之下便來找吴孝良商议,岂知他却出去找那送信之人,一等就等到了半夜。

    吴孝良得知张作霖不同意向晋军妥协以换取军资的主意,也认为沒什么打紧的,他对这些军阀的承诺极不看重,弄不好奉军遂了他们的愿,他们再幡然毁诺,到时候张作霖更是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吞了。

    与张氏父子的安危比起來,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完全都可以靠边站。

    “汉卿,那个孔繁慰差不多可以撵走了,这些rì子容他上窜下跳,大家都忍了许久,如今既然老帅容不得阎老西儿,咱们也就别再做他想,放弃这块鸡肋,考虑一下如何把收尾工作做好,比如这河北与京津到底该交给谁。”

    河北、河南、山东三省战事一塌糊涂,新來的战报几乎都是有关于战败失地,张学良原本只计划好了撤军,对于将來谁接管京津与河北完全沒有任何想法,此时,听吴孝良如此说,顿时來了兴趣。

    “依维中所言撵走孔繁慰,我们便要将这京津与河北交给冯玉祥吗,老帅是万万不会同意的,十年來,老帅与冯玉祥恩恩怨怨已经结下了解不开的仇疙瘩,与其让给冯玉祥,他到宁愿给了阎老西儿。”

    都说知子莫若父,反过來知父也莫如子,张学良太了解张作霖的心思了,尤其是近几年,老帅考虑问題已经远不似当年那么考虑周详,意气用事的时候越來越多,这也可能和他身居高位多年乾纲独断惯了养成的脾气秉xìng有关。

    “其实,将京津河北这块地盘给了冯玉祥反而要好过给阎老西儿呢。”吴孝良对此不以为然。

    张学良若有所思,如果冯玉祥一家独吞了河南、山东、河北、再加上京津地区,势必会引起其同盟者的不满,弄不好他们内部还会生出一番混战。

    国民革命军北上的四大集团军看似紧密配合,实则貌合神离,第一集团军司令乃是原直系军阀陈调元,他代表的是老蒋一方,第二集团军司令韩复榘是西北军领袖冯玉祥的部下,第三集团军由阎锡山的部下徐永昌所领,第四集团军则是素有小诸葛之称的桂系军阀白崇禧亲自统率,四家集团军在进攻奉军后期,已经出现矛盾,四大集团军的总指挥白崇禧,为了不使冯玉祥西北军一家独大,下令韩复榘的第二集团军后撤,进攻京津的任务交给属于晋系的徐永昌担任。

    所以,延津浦路进攻天津的是徐永昌的第三集团军,但是第三集团军的战斗力不可和冯玉祥的第二集团军同rì而语,竟然被打的狼狈逃窜,前方捷报传到běi jīng之时,张学良甚至一度认为是译电员误译,几经确认后才证实这的确是一场胜利。

    另一方面,山东的情况十分不妙,张宗昌的直鲁联军竟然投靠了冯玉祥,使得张作霖暴跳如雷,大骂其背主求荣,忘恩负义。

    吴孝良听张学良提及此事,则毫不奇怪,这才和他当年在汉口所见的张大虎亦或者说是张宗昌的形象合二为一,他不知道张宗昌因何背弃了冯玉祥投靠张作霖,但是他在奉军四面楚歌的情势下,重新倒入老长官的怀抱中却是顺理成章的事。

    此时的冯玉祥坐拥中原手握山东虎视河北,白崇禧一道命令自然加剧了他对桂系的不满,但他也不想轻易与之闹翻,便赌气似得好整以暇,做了壁上观,看徐永昌败的一塌糊涂。

    山东最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徐源泉,此人沒有随张宗昌一道投了冯玉祥,率部北上试图依附于奉军,不过,张学良不信任这个外系将领,三五万大军撤进东北,吃不下收不服,尾大不掉,一旦闹起乱子,后果将不堪设想,当年郭松龄的倒戈相向还历历在目,奉军自然对一切可能的潜在威胁严加防范。

    徐源泉被困在冀东唐山滦县一代,当他得知被张学良抛弃后,一怒之下投了徐永昌,反而便宜了晋系的第三集团军,冯玉祥渔人得利沒成,也顾不上理会白崇禧这个总指挥,下令韩复榘以徐源泉诈降为由猛攻其驻地。

    吴孝良从张学良口中得知中原形势竟至复杂如斯,己方友军互不信任,对方亦是勾心斗角各怀私利,不过这样也好,奉军才可借机安然北返。

    张学良为其分析了一通中原形势后,长叹一口气。

    “明rì我便安排老帅北返奉天,去他娘的阎老西儿,去他娘的冯玉祥。”

    他依然自己想通了,原本还有些舍不得阎老西儿许下的空头支票,但现在想來都是不知何时才能兑现的鸡肋,关内几省已经乱的不像样子,再难以收拾,是到了奉军返回关外的时候。

    五月十五rì,奉军第一、二方面军团分别撤离京津地区,由京奉路北返。

    此时,国民军四大集团军内部发生了严重分歧,老蒋与白崇禧由于实力不济,难以北上,都主张政治解决与奉系把持的北洋zhèng fǔ之间的问題,冯玉祥恰恰相反,兵强马壮,又新得张宗昌归附实力大增,一心想要武力进攻,入主河běi jīng津。

    但是,同样主张政治解决的蒋白二人也有着分歧,老蒋主张与张学良打好关系,白崇禧则是重点拉拢奉系元老忠臣杨宇霆,恰恰杨宇霆与白崇禧频频接触的风声又传到了张学良耳朵里,使得原本就对杨宇霆感官不佳的张学良对其更加猜忌。

    张学良一怒之下便在张作霖面前搞了个花样,以稳定奉天为借口,让张作霖将杨宇霆支回奉天,以防止他继续与南方私下勾结。

    吴孝良得知此事,则有些不以为然,张、杨二人的矛盾在前世便以血腥收场,以他对杨宇霆的了解,此人绝不至出卖奉系亦或是有取而代之的打算,杨宇霆为奉系也算尽公不谋私,但唯一的缺点是恃才傲物,并且他丝毫不隐瞒对张学良抽大烟玩女人私生活毫不检点的反感,甚至觉得张学良难以继承张作霖衣钵。

    有一次,杨宇霆在葫芦岛,张学良去见他,希望他能辅佐自己,岂料杨宇霆不客气的回道:“我一生只服老帅,你小六子不行,我和你到不了一起。”

    这番会面,彻底触怒了张学良的逆鳞,为杨宇霆今后的悲剧埋下伏笔,奉系也因此次内耗而元气大伤,间接给了rì本人发动九一八事变的机会。

    不过,张作霖只要安然返回奉天不死,他杨宇霆就会一直安安稳稳的为奉军效力,九一八少了这一个个偶然因素的串联,或许便不会发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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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前,他是风光无限的医生,是社会精英;穿越后,他是叮当烂响的山农,是屌丝一枚。更倒霉的是身在民国乱世,饥寒交迫,还要受人欺压折辱,遭遇悲催无比。穿越众可能会同情的认为,这不科学。别急,我们的故事就从逆袭开始。在枭雄共治的民国,看屌丝如何打出一片天下,权力、女人、财富尽在手中。而内忧外患,枭雄们的路又在何方?让我们拭目以待。枭雄的民国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枭雄的民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枭雄的民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