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驻扎穆克萨
望远镜内一群典型的蒙古骑兵挥舞着腰刀涌出山口,吴孝良大吃一惊,哥萨克居然被蒙古骑兵所打败,这不科学啊,果真,呯呯的枪声又自那队蒙古骑兵身后传來,紧随其后的是一群身穿土黄sè军装的步兵队伍,
“rì本人。”
李振清很是吃惊,rì本人的动作居然比他们还要快,两个人这才明白,那群山谷中冲出來的蒙古骑兵并不是追击哥萨克,而是被那些rì本人追的狼狈逃窜,
吴孝良决定拦住这些rì本人,决不能让他们冲出山口,步兵炮和四一山炮凡是能够得着的远程打击火力齐齐开火,岂料这些家伙竟似不要命了一般,顶着隆隆炮火自山口中源源不断的冲出,并且迅速的分成两股向两侧迂回过來,吴孝良暗暗头疼,绥东军目前根本沒有摆好战斗阵型,甚至连战斗准备都沒做好,炮兵shè击的诸元设定也很粗糙,命中率极低,
面对源源不断涌出,越來越多的rì本兵甚至有将绥东军先头部队穿插包围的危险,沒想到在这里被rì本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那伙蒙古骑兵则作鸟兽散在茫茫草原之上,失去了目标的rì军沒有半点迟疑,立刻将突然冒出來的绥东军当做了第一打击对象,他们的配合极为默契娴熟,看不到一丝停顿,就好像准备好了对突然而至的绥东军发起一场袭击一般,
“命令全军,撤退。”
吴孝良当机立断下了撤退的命令,他从來都不习惯打沒有准备的仗,这样的突然遭遇,看似巧合,但鬼才知道这是不是rì本人已经事先挖好的坑只等他來跳的,万一被他们搞一个前后夹击,那就不单单是被动的问題了,他时刻拿徐树铮在外蒙的惨败jǐng醒着自己,,李振清对撤退还是颇有微词的,他主张还是打上一打,就这样撤退会严重的影响士兵们的军心,
不过,他沒有直接的反对,而是商量道:
“维中,我看不宜全部撤走,留下一部分断后,可以试探一下。”
吴孝良点点头,
“李大哥说的有道理,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队,就由咱们断后好了。”
rì军的规模的确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山口的高地上rì军炮兵阵地已经开始炮击,幸亏绥东军行军速度被路上的一场大雨所耽搁,否则损失恐怕就大了,李振清也不再坚持将遭遇战打成决战的想法,他们的确沒有准备好,而rì军则是已经成了严阵以待的架势,退回到安全地带从长计议才是上策,
距离肯特山一百华里的穆克萨成了最合适的驻兵地点,这里是车臣汗部西部一个牧民聚居点,经过多年的发展已经初步具备了城镇的特点,牧民们虽然还是逐水草而居,但是有相当一部分已经开始学农耕民族盖起了房子定居,并且,由于毗邻土谢图汗部,处于交通枢纽之上,所以此地的商业极其繁荣,吸引了大批來自关内的商人临时聚居此地,他们的到來为这个聚居地带來了更多的人财富,也使得穆克萨成为了车臣汗部最繁荣的一个城镇,
不仅如此,穆克萨简直就是一个超级大货栈,來自山西以及东北的物资有超过半数都集中在此地后,再散往各部,因此,吴孝良将司令部驻扎在此地,就等于控制了整个外蒙的物资集散,
吴孝良抵达穆克萨的第一天,便召集了驻此地的商人代表门进行会谈,他提出,在交战期间,整个穆克萨以及绥东军控制的范围之内,实行军管政策,所有物资的分配供应都应以军事准备优先,换句话说就是以供应绥东军优先,
这个命令颁布之后,临时充作会场的蒙古包之内一片嗡嗡之声,大家都担心各自的物资打了水漂,难道这个年纪不大的军阀要明抢大家的货物吗,这是极不明智的行为,但却是有先例的,商人们之间充斥了愤懑的情绪,大伙敢怒而不敢言,
吴孝良见商人们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敲了敲面前的桌子,示意大伙安静,
“各位的物资,绥东军完全以购买的形式征用,请大家不必担心。”
但是商人们还是心怀疑虑,有人壮着胆子问:
“请问大帅,这购买是怎样一个购买法。”
许多地方军阀同样是打着购买的幌子,先货后款,收货之后只给打上一张欠条,等打完仗手握大把欠条的商人先要兑现款子的时候,军阀们便翻脸不认人了,这个花样他们已经是见怪不怪了,难道这个什么绥东军的司令大帅也要玩这个调调吗,
有疑问的不止他一个,大伙见有人领了头,便都齐声附和着,
“是啊怎么一个章程还请大帅明示。”
吴孝良一阵气苦,他从这些商人的眼里和言语中看到的沒有一丝迎接中**队的喜悦,反之全是深深的不信任与戒备,这也难怪,自清廷倒台以來数年间,全国各地大小军阀迭起,这军饷则是吃了穷人吃富户,尤其是商人累受其苦,如今这北洋zhèng fǔ在商人中的信誉恐怕不必土匪强到哪里去,如果自己不真金白银的拿出來,怕是难以服众啊,
钱不是问題,绥东盛产各种矿产,这一年來他可是赚了个盆满钵满,尤其是还有金矿,挖出來的直接就是钱,只是这些钱须从绥东运來需要时间,不过,态度须先表明,好去掉商人们的疑虑,
“自然是以钱换货。”
大伙听吴孝良如此说,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可还沒都落地,他的一句话,又让这些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钱运來需要时间,所以,我暂时先不买大家的货,但是我也希望各位能够配合起來,在钱运到之前,不要将货销往别处。”
原來是不是强买,只是要求他们在交易之前,不要将货卖到草原上去,这个是可以接受的,只要不打欠条,不借货一切好商量,商人们这回倒是齐整整的答道:
“全凭大帅安排……”
吴孝良话锋却突然一转,语气也变的严厉起來,
“还有一点,物资管制期间,如有谁敢将物资卖于敌人,一律将以通敌之罪论处,人枪毙,物资罚沒。”
商人们一阵哆嗦,面面相觑,
第314章 通敌
吴孝良决定控制穆克萨这个全外蒙物资集散量超过一半的城镇,究其原因是要在根子上断了肯特山以西rì军的物资供应,如今绥东军控制了外蒙东部的车臣汗部,由奉天以及吉林至外蒙的交通已经全在他的控制之下,rì本人的物资想抵达库伦,非得从车臣汗部过境不可,
所以,穆克萨这个物资集散地就成了关键,吴孝良以征用为借口,并答应钱货同时交易,打消各种疑虑,稳住了这些商人,同时,又发布军管令,禁止与敌占区通商,一旦抓获便会以通敌罪论处,
该说的都说完了,吴孝良宣布散会,商人们患得患失的离开蒙古包,
“这个年轻的吴大帅还是毛嫩啊。”
“谁说不是那,太好糊弄。”
“如今哪个大帅不打欠条,打了欠条谁敢不给送货。”
这些商人绝大多数來自山西,晋商垄断蒙古商路,早在明朝时期便是如此,明末时更是与后金眉來眼去,暗通款曲,正是由于晋商的存在,后金才挺过了明朝的物资封锁,吴孝良于前世,看过许多关于晋商在明清时期的文章,真假不论,却是对他们沒有半点好印象,只希望这些人,在自己的直辖老老实实的,不要弄出什么幺蛾子來,
只要这些商人不将物资资敌,吴孝良在此地甚至还想扶植一部分商人,毕竟通商可以有利于地区的繁荣发展,就长远打算來讲这是一件好事,绥东军有自己的物资运输渠道,肃清车臣汗部之后,物资已经从滨江延中东铁路经呼仑,再转由卡车源源不断的运來外蒙,据报第一批物资已经过了克鲁伦,不rì即将抵达穆克萨,
半月以來,弹药消耗的已经见了底,在第一批物资运抵穆克萨之前,不适宜有大动作,绥东军侦骑四出,几rì下來,对库伦附近的情况也算是摸了个七七八八,
原本占领库伦的是恩琴所率领的哥萨克,但是前一阵突然从东方來了几千人的rì本军队,他们强攻库伦,恩琴设置的防线竟然不堪一击,炮击准备之后,仅仅一个冲锋便将其突破,
恩琴所部的哥萨克兵败如山倒,四处奔逃,但是,他并不甘心,重新集结部下,又纠集了一部分蒙古人后,再次对库伦发起攻击,但是他所率领的乌合之众根本不是训练有素的rì军的对手,结果又毫无悬念的败下阵來,不过,这一次rì军沒有给予其安然逃离的时间,rì军从库伦城中涌出,将恩琴部众向东驱赶,结果就出现了吴孝良和李振清刚刚抵达肯特山山口事的那一幕,
经过几天的修整,绥东军在草原上连rì颠沛所带來的疲惫消失无踪,只等物资弹药一到,便发起对库伦的总攻,在绥东军内部到处都弥漫着这种情绪,但在司令部内,吴孝良和李振清对形势的判断却并不乐观,首先,想进攻库伦就必须翻过肯特山,而肯特山山口是绵延数百华里内唯一的通路,rì军已经在山口内的高地上修筑了工事,里面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因此,拿下肯特山山口是摆在绥东军面前的第一个难題,第二个难題是,据马利诺夫斯基一方最近传递过來的消息,捷克军团的热南将军已经派出了超过一个旅的步兵南下库伦,这些人此來不善,绝对是敌非友,如果他们和rì本人勾结起來,将严重的增加绥东军压力,
此番前來,吴孝良带了第一师三个团,其余的部队则留在中东路沿线,确保运输线的畅通,为了补充兵员不足的问題,他令李振清率领刚刚成军的绥东第一混成旅开往外蒙与其会和,这样,他们的兵力满打满算才一旅零三团,对付库伦守军超过近两个旅的兵力,实在是捉襟见肘,
并且,让吴孝良更为担心的是徐树铮的下落,如今库伦已经就在眼前,但是却还沒有他的消息,就像石沉大海一般,不论中华民国还是北洋zhèng fǔ都承受不住失去一个陆军总长的结果,所以不论他战死还是被俘,都是糟糕透顶的结局,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吴孝良的心也天天的向下沉,这位在历史上名声并不是很好的徐总长对他有知遇之恩,在个人感情上,他是最不希望那两种可能发生的,
但最近一段时间,总有商人來到司令部报告发现了疑似徐树铮尸体的消息,几次勘察过后,发现均是伪造的现场,尸体也不是徐树铮的尸体,事后,吴孝良觉得十分蹊跷,便找來李振清商议,
“李大哥,你怎么看这些怪事。”
“最近频频发现伪造的徐总长尸体现场,看來是有人故意在打击我们的军心。”
李振清的看法与吴孝良一致,他也认为蹊跷,很可能是有人故意弄出來扰乱军心,如果绥东军一方马虎大意,错认了尸体,那对北洋zhèng fǔ以及绥东军绝对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打击,所幸几次yīn谋都被识破,
李振清忽然想起一件事,最近有一支來自山西的商队行踪不定,侦骑几次汇报在肯特山发现过他们的踪迹,只是沒有发现他们具体动向的证据,联想起在肯特山附近发现的几个伪造的徐树铮遇害现场,他有种直觉,这绝不仅仅是巧合,
“还有,最近晋商中有人很不安分那,咱们要不要采取措施。”
吴孝良听李振清的话锋一下子转到了晋商们的身上,知道自己这位大哥绝不会无的放矢,
“难道有证据表明他们参与了这些事件。”
李振清沒点头也沒摇头,而是不置可否的回答,
“最近侦骑在肯特山附近频频发现他们的踪迹,而且几乎都是同一支商队。”
“如果想惩治这些害群之马,就必须抓住证据,紧紧凭这些臆想和猜测,是难以服众的。”
他想了想随即又叹口气,又继续说道:
“从今天开始,派出宪兵化妆侦查,一定要将这群卖国贼一网打尽。”
如果伪造现场的推论属实,这些商人既然敢通敌,那么资敌的事情也一定干的出來,这比仅仅是通敌所造成的后果要严重的多,倘若果真如此,他的计划可真就要大打折扣了,
第315章 澹台家人
谁知接下來几天化妆侦查的宪兵们一无所获,就在吴孝良已经怀疑这是谣言的时候,一位曾参加过绥东军召开的穆克萨商人通气会的神秘人,连夜造访了他,
“吴大帅,小人给您见礼了,深夜打扰实属无奈,小人刚刚得知一件确切消息,余家商队的一批粮食已经抵达肯特山,目前隐藏在巴彦山地的密林间,准备卖给山那头的人,交易或许就在今夜……”
这个消息对吴孝良无异于漆黑夜间的一点亮光,将毫无头绪的通敌案捋出了线索,真让他喜出望外,他立刻來到地图前,试图寻找着神秘人口中的巴彦山地,却是将穆克萨周围仔仔细细搜索了数遍也沒找到那个地方,不禁有些奇怪,
“咦。”
神秘人则连忙來到地图前,在穆克萨西部一处用食指圈了一下,指点着那个地方,
“大帅,请看这里,巴彦山地在地图上是沒有的,这处地方只有我们常年在草原上行走的商人才知道,此处距离穆克萨五十华里,据我所知,余家的物资不仅仅是粮食滞留在该地,目下,大部分商家都处在观望之中,如果他们此次交易顺利的话,那些人也会效仿从巴彦山地交易,好在过年之前返回山西。”
吴孝良听着神秘人的介绍,眉头渐渐拧成了一个疙瘩,北洋zhèng fǔ动荡**沒有凝聚力,人民也如一盘散沙,商人更是逐利资敌,他心里不断吐槽的同时,随之一阵感动,究竟还有商人想着这个民族和国家,同时,他认出了这个人,曾在來穆克萨第一天所召开的商人大会上出现过,
“先生高义,国家当次危难之时,牺牲小利而成就国家民族大利,当受吴孝良一拜。”
说罢,吴孝良双手抱拳一揖到地,那神秘人惊的赶紧闪到一旁,对吴孝良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甚是尴尬,但转瞬便镇定下來,
“大帅如此实在令小人汗颜,小人实话实说,此番前來报信实在是因为家兄在绥东军中效力,而家兄月前曾修书一封,着小人一定要尽全力配合大帅在外蒙的行动,不得有丝毫的草率。”
神秘人这番回答虽然让吴孝良隐隐然有些失望,但也不失真诚坦荡,的确,这些人不是未经世事的学生,将一切都想的理想美好,能为了一句口号便甘洒热血,他们这些商人是在宅门里长大,商场中摸爬滚打中幸存下來的强者,沒有实利,沒有暴利断然不会倾其资财而投资,但转念又想,爱国就应不问动机,只要他的行为对国家和民族有利,就不应该追寻他行为的最初目的,如此也可以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
“却不知令兄在我军中哪只部队上,所任何职。”
那神秘人恭敬答道:
“家兄复姓澹台双名继泽,小人是其胞弟澹台迎泽.”
竟然是他,听说眼前神秘人是澹台继泽的胞弟,吴孝良有些吃惊,沒想到世界这么小,澹台继泽此时并不在他的身边,这次进兵外蒙,他仍旧被委派了司令部军需处长的职务,昨rì得到消息,第一批物资已经抵达车臣汗部汗庭,而由汗庭至穆克萨其间多有沼泽,又赶上冬雨连绵道路泥泞不堪,卡车实在难以前行,所以他赶着去了那里交接,一并想办法将急需的物资运往穆克萨司令部,
“原來是忠武兄胞弟,不巧令兄出外执行公务,还要烦请先生为我军带路,断了那些卖国商人的后路。”
穆克萨城西余家货栈,院内空空如也,只是零星的散落着几车货物,一名高大汉子,呼喝着蒙古仆人抓紧将马车套好,关系到余家在外蒙生死存亡的大事正等着他去交办,想起那个毛还沒长齐的吴大帅,他一阵冷笑,对身边绷着脸的高瘦汉子道:
“二弟啊,咱们余家能在这草原上畅通无阻,凭的就是你大哥我这双眼睛,谁最终能在草原上立足,谁到头來只是一个匆忙的过客,大哥我一搭眼便能看出个七七八八來,我知道你对哥哥这次押宝疑虑重重,可你别看那吴大帅现在蹦跶的欢腾,他长久不了,这外蒙啊将來还得是老毛子说了算,老毛子一旦腾出手來,什么大帅最后都是个屁,咱们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运作一番,还待何时啊。”
高瘦汉子yù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大哥,你这么做是资敌,你啊北洋的徐总长是怎么败的,还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闹的,私下和库伦方面的交易如果被那吴大帅知道了,不管他是不是过客,咱们立马都得成他刀下之鬼啊。”
高大汉子嗤笑一声,
“就他,蠢货一个而已,你就在货栈等着大哥凯旋归來的消息吧。”
说完,不再理会高瘦汉子的喋喋不休,一片腿径自上了马车,带着货栈的炮手咣咣当当的出了货栈大门,向西而去,谁都沒注意,早就降临的夜sè之下,几个人远远的坠在了马车队伍之后,
高大汉子就是余家在外蒙货栈的大掌柜余海,余家在草原各部交易份额中占着绝对的大头,其中这位大掌柜余海功不可沒,历次权力交割中他都以其敏锐的嗅觉站对了队伍,每次豪赌都赢了个盆满钵满,这一次也毫不例外的将堵注都压在了他认为即将取得最后胜利的一方身上,
仆人赶着敞篷大车,草原夜风很硬,轻而易举就能吹头人身上的棉衣,不过余海早有准备早早就穿上了翻毛羊皮袄,这点风对他不过是小意思,怀中暖手炉还微微发烫,他甚至惬意的哼起了小曲,
大车在崎岖的路上走了半夜,终于在凌晨十分抵达目的地,停了下來,前面就是肯特山脉的山脚,密林就在眼前,有炮手计入密林呼哨一声,林子中突然举起火把,火光透过茂密的灌木丛传了出來,余海见状满意的点点头,下了大车向林中火光处走去,
只见一辆辆大车齐刷刷的排在一起,大车上捆着严严实实的货物,余海细心的点了点货物,又挨个车验过一遍才算放心,从怀中掏出银壳怀表看看时间,有些焦急的道:
“那面的人怎么还沒來,已经过了两刻钟,别是有什么意外。”
第316章 赌徒余海
余海的话音未落一阵嘈杂自林外远处传來,炮手们立刻熄灭火把抽出枪,jǐng惕的望向林外,随之而來的是凌乱的马蹄踏地之声,余海透过灌木丛看清外面的情况,不禁勃然变sè,
只见林外数十骑直奔他们而來,马上骑手马刀,长短枪戾气外泄,看的余海打起了冷战,一个炮手脱口喊出了他心中的恐惧,
“马,马匪。”
草原上最恐怖的就是马匪,他们成群结队如过境蝗虫一般,劫掠财货,杀人灭口,可以说落在马匪手中几乎便无生还之理,由不得他们不害怕,
玩弄yīn谋诡计余海在行,但是遇上杀人不要命的马匪,他就彻底沒办法了,束手待毙,任人宰割吗,瞬息之间,他脑中有过无数种假设,但是都对眼前的绝境于事无补,心存侥幸想躲过去是不可能的,马匪在半夜出动,必然是已经盯上自己多时,他暗恨自己为何一时间得意便忘了谨慎二字,为今之计也只有见招拆招了,
余海还在暗自后悔的时候,马匪已经冲到林子边缘,连响盒子炮,冲着天上就是一梭子子弹,哒哒的枪响,吧林中之人吓的都是心中一紧,炮手们平rì里威风凛凛,在牧民面前趾高气昂,如今遇上凶悍的马匪,一个个都有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沒有一个人敢出声大气,生怕大掌柜的让自己上前面去当炮灰,
只听马匪中有人高声喝道:
“里面的人听着,俺们这次來只求财,不要命,只要你们乖乖的交出所有财货,俺们就留下你们狗命,否则……”说着,举起连响盒子炮冲林子里就是一阵乱shè,
“否则,爷爷们的子弹可不长眼睛。”
喊话之人拨马來到一个高大骑手身边,低头说了几句,那高大骑手显然是他们的首领,只听他声音冰冷,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口音别嘴,听着竟是洋人说话,余海透过灌木丛仔细观察,借着马匪火把的光芒,只见那人依稀便是一个红毛大胡子,竟是老毛子,在这穆克萨附近的马匪,他也是门清的很,首领是老毛子的只有一家,
“难道,难道是他。”
余海脸上豆大的汗珠立时噼里啪啦滚落下來,这股马匪不同于任何一股马匪,他们特立独行,沒有报号,战斗力极其强悍,对于行走商人的财货要么不劫,劫了便财命皆收,
马匪们见沒人回应,似乎恼了,几十条枪冲林子开起火來,数十条火线在漆黑的夜sè中格外耀眼,余海以及众炮手们被吓的双手抱头,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等枪声弱了,他暗叹一声罢了,财货丢了还能在赚回來,命沒了可就什么都沒了,于是心一横,嘶声喊道:
“外面的好汉,不要开枪,我们投降,财货一车不少,你们通通拿走,只求留,留我们一条狗命。”
之前喊话的马匪听余海如此喊,嗤笑道:“呦呵,堂堂余家货栈的大掌柜,也是狗命一条吗。”
余海顿时毛骨悚然,直觉胯间一热,这些马匪将自己的底细查的一清二楚,看來是一早就被盯上,亏自己还像个傻子一样洋洋自得,此刻他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但是却不敢做一点抵抗,他知道以自家的实力,抵抗是沒有半点胜算的,而且折后马匪对抵抗者的残忍程度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去年秋天,李家的二掌柜因为不肯乖乖向这伙马匪交出货物,还打死了一个马匪,结果遭到了疯狂的报复,李二掌柜被砍去手脚,剜去双眼扔到穆克萨镇边上,第二天人们发现他的时候,竟然还沒死透,费了好长时间大家伙才认出这个血人是李家二掌柜,李二掌柜最终因为伤势过重沒能挺过那个秋天,但他所遭遇惨剧的影响却一直延续到今rì,
余海也算了得,平rì里颐指气使,此刻却了所有的尊严,附和道:“好汉说咱是狗命,咱就是狗命,财货在此,请好汉们自取吧。”话中也不全是软弱,至少还带这半分硬气,但这仅有的一点硬气在马匪面前不值一提,
“好大的口气,爷们追你就折腾了大半夜,你们赶车出來,跟俺走吧。”
余海已经从最初的恐惧中变得麻木,听到要跟马匪走,顿觉前途一片暗淡,难道是要绑自己做人质索要赎金吗,他的心中升起一阵绝望,他与弟弟余中都是小妾所生,在余家本就沒甚地位,家中大权均被他的嫡出兄弟所把持,自打懂事起他兄弟二人便被长房的兄弟所排斥欺辱,直到成年后,才讨了这个塞北最辛苦的活计,带着兄弟出來准备混出一番名堂,
实际上余海已经成功了,他每年为余家带來大量的财富,已经得到了家主的认可,但这无形中又加深了长房兄弟的嫉恨,他的兄弟余中不成器,如今被绑了票,长房那些家伙巴不得他被绑匪死票,如何又会出赎金來就让呢,
余海直觉后背一紧整个人都离开了地面,这突然的状况打破了他的胡思乱想,竟是马匪们进了密林,
“都聋了吗,麻溜赶车去,否则爷们的子弹可不长眼睛。”
话音未落又是一梭子子弹,不过这次却不巧的命中了一个炮手的大腿,那炮手倒地杀猪一样的惨嚎,撕裂了漆黑的夜空,将余海惊的头皮阵阵发麻,他暗恨库伦方面不守时,还得自己被马匪所劫……
想到此处,余海突然觉得十分蹊跷,就算是來晚了,也总是要來的,可如今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库伦方面的人还沒出现,并且大胡子马匪出现的竟然也这么巧,就在他与车队汇合后,突然将他们包围,又快,又准,又狠,难道,难道,余海不敢再想下去,如果他所担心的都是事实,那么这回他就真是输的一败涂地,几无翻身的可能,他们掳走自己之后,为了不让此事败露,也必然会实施灭口,
而他余海悲剧的一生将就此屈辱的画上句号,再沒有翻盘的机会,一念及此不禁放声痛哭,失态之极,
第317章 库伦城下
马匪们对放声嚎哭的余海嗤之以鼻,草原上远近闻名的余大掌柜也不过是这般货sè,货栈的车夫伙计们哆哆嗦嗦被驱赶着将装满货物的大车赶出密林,其余炮手则全部被缴械与余海一并用绳捆了,整只队伍晃晃荡荡向北而去,
走了约莫有一个钟头的时间,数十辆大车载了满满的货物,走的奇慢无比,马匪们逐渐失去耐心,
“大当家的,今天俺这右眼皮突突跳个沒完,该不是要有什么事儿吧。”
满脸大胡子的马匪首领绷着脸沒去接茬,有人则笑骂道:
“呸,呸,呸,说些啥不好,好的不灵坏的灵,真遇上要命的事儿,你哭都來不及。”
话音未落,夜空中升起了烟花一样的彩弹,将整个地面照的通亮,接着便是四一山炮炮弹的呼啸之声,高爆弹在车队中炸响,泥吐与弹片在人群中乱飞,马匪被突如其來的状况打的摸不到头脑,连大炮都用上了,这是哪家军队啊,
炮声过后,枪声并沒有如预料般的响起,四周都是嚯嚯的脚步声,刚才还抱怨眼皮直跳的马匪傻了眼,
“他,他娘的,还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被,被包围了。”
马匪大胡子首领沒有慌乱,用生硬的汉语沉声道:“货不要了,咱们撤。”
在大胡子带领下数十骑甩下了大车队,向外围突去,只是沒跑多远,就被一阵弹雨给打了回來,于是马匪们换了一个方向继续奔逃,结果迎來的又是一阵弹雨,等所有方向都被突击过后,马匪们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四周已经被围的铁桶一般,严严实实,这回插翅也难飞了,
这群马匪虽然在草原上名声凶狠,心黑手辣,但那是打顺风仗欺负商队牧民,如今遇到荷枪实弹训练有素的军队立刻在气势上就矮了一头,有些胆小的马匪已经开始有崩溃的迹象,选择了马匪这个刀口舔血的营生,迟早是要还的,只是突然距离死亡如此之近,很多人还沒有心理准备,但是他们心里清楚,一旦被抓恐怕再难活命,不如拼个你死我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就在马匪们心情激荡,准备决一死战的时候,大胡子首领却突然下了个让他们莫名其妙的命令,
“都别轻举妄动,咱们投降。”
马匪们听到大当家都失去了一战的信心,好不容易鼓起的死战勇气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胡子首领拨马來到军前,高声喊道:“别开枪,我们投降。”
包围马匪的队伍中一名上校军官,看清此人面目时,不禁脱口而出:“怎么是他。”
……
肯特山口,被rì军守的铁桶一般,滴水不漏,炮兵阵地与重机枪阵地交错纵横,火力层层叠叠,对任何想攻进山口的军队都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初冬塞北的清晨,寒气格外逼人,雾蒙蒙的天隐隐放亮,一长趟货车队伍远远的越來越近,一小队士兵早就在此地守候多时,原计划凌晨三点抵达的队伍,晚了接近三个小时,
这一小队士兵也奇怪的很,不但有黄皮肤黑头发的东方人,还有金发碧眼的洋人,东方人一个个都是满脸的严肃,轻易不说一句话,都持枪站的腰杆笔挺,洋人们则不然,他们三五一群,说说笑笑,他们看到车队终于晃晃荡荡的赶來,都长嘘一口气,
“马萨里克上士,你去接应一下,问问什么情况。”
洋人中一名上尉军官命令其中一个士兵,出山口去接应车队,
那个被叫做马萨里克的士兵,提上自己的步枪歪歪斜斜的挂在肩上,将帽子歪带在脑袋上,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向山口外走去,
來到车队前,由于天未大亮,眼前货车和人都影影绰绰,他很随意的问道:“怎么才來,我们在这该死的地方,等了你们整整一夜。”说完,马萨里克沒有看到之前与其接洽的那个大胡子首领,于是仔细在隐约的人影群中搜寻着他的影子,
“咦,大胡子哪里去了。”
人群中这才闪出一人,正是大胡子,
“沒办法,货栈的人來晚了,上士,带我们过去吧,勇士们熬了一夜需要尽早休息。”
马萨里克不疑有他,带着车队进入山谷,那一小队人马则分成两个部分,东方人在前,洋人在后,护送着车队向西而去,谁都沒注意到,数十辆大车的车队,竟然拥有数百名车夫伙计,
山谷并不深,半个钟头以后,车队便走了出來,进入到肯特山以西的草原之上,此刻,天已大亮所有人都疲惫不堪,赶车的伙计们极有默契的将车停了下來,后面的洋人士兵不满的斥道:
“为什么停了下來。”
不过他们讲的语言汉人车夫们是听不懂的,车夫们一面比手画脚的示意不明白洋人的话,一面从大车底部抽出了长枪,洋人士兵们呆住了,这是什么情况,还沒等他们反应过來,车夫们手中的枪喷吐出火舌……
……
库伦城,临时联合司令部内,两名军官吵的正不可开交,洋人面孔的上校气急败坏:“看看你出的这个鬼主意,中国人已经打到城下了,愚蠢,简直是太愚蠢了。”
东方面孔的少将也不甘示弱:“主意是好主意,执行的人有问題临阵倒戈,才导致了眼下这个局面,帝国陆军的勇武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别忘了,为你们的逃兵赢得活命时间,帝国勇士已经全部玉碎。”
少将提高了调门,“托马斯上校,你知道我们对面的支那将军是谁吗。”
托马斯不以为然的问道:“是谁,还能厉害过我们的长枪大炮吗。”在他的意识里,中国人只要架上几尊大炮就彻底成了软脚虾,如今能奇袭山谷防线,打到库伦城下已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但是,托马斯上校仍旧沒有将这群中国士兵放在眼里,在他眼中他们不过是拿着刀枪的绵阳,再吓人也要被他这头來自法兰西的雄狮吃掉,
“武藤,你如果怕了中国人,就让我的捷克军团迎击他们。”
第318章 托马斯
被称作武藤的军官正是此前在庙街被绥东军打败,逃到黑龙江北岸的第二十三联队联队长武藤信义,他后來辗西伯利亚经过外蒙、黑龙江、吉林最后抵达奉天,被rì本陆军部任命为满铁守备队第三旅团的旅团长,虽然脱离了帝国陆军序列,却是变相的升了一格,由大佐成为少将,
武藤信义听了托马斯挤进侮辱的话后,并沒有气急败坏,而是起身冲他微微颔首,“托马斯上校,城外的支那军就多多拜托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联合司令部,扔下托马斯一个人呆呆的愣在那里,
托马斯顶多也只是逞口舌之利,他虽然是法军上校,但是在国内的时候,他一直在陆军师参谋部任参谋,这次随热南将军來到西伯利亚指挥捷克军团才被首次任命为团长,说起來他可是一个货真价实沒有战斗经验的新兵,气走了武藤信义,正中他下怀,沒了这个死板的家伙掣肘,他正好可以一展手脚,于是立刻召集部下指定作战计划,
参谋出身的托马斯,理所当然的认为此刻第一件该做的就是制定一个完备的防御反击计划,就在他带着一干参谋兴致勃勃的完善着作战计划时,有侦察兵來报告,中国人撤了,
“中国人撤了。”
托马斯一时间难以理解,既然兵临城下焉有不战而退的道理,他百思不得其解,还是他的一个团参谋出言提醒道:
“上校,咱们是否追击一下。”
“不可,中国人撤的古怪,怕他们还有诡计,咱们应该先观察一下。”
一个参谋立刻出言反对,他认为,捷克军团此时应该保守一点,绝不应轻敌冒进,但是在托马斯看來,这个参谋保守的有些过了头,如果是德国人或者是俄国人他一定会慎重考虑是否追击,但眼下的是那些猥琐胆小的中国人,还有什么可怕的,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打败他们吧,
“中**队的战斗力低下,不能拿來和德国人比,甚至连意大利人都要强过他们百倍、千倍,命令骑兵准备,我要亲自带兵追击。”
托马斯之所以要带兵追击,究其原因还是虚荣心在作祟,自打追随热南将军來到西伯利亚后,一直被同僚取笑毫无战绩,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想立下一些战功,然后去赌他们的嘴,苏俄军他自问未必是对手,但是眼下这些中**人,不就是送上门的功劳吗,
库伦所谓的城门城墙,不过是黄土夯筑的矮门,与低矮的一道寨墙,防贼尚可,但是在军队面前,这种防御基本上是经不住一回合冲锋的,
托马斯看到库伦城防如此只差,开始有点庆幸中国人沒有强行攻城,否则就这种程度的防御工事,怕是抵不住一回合的进攻,他的整个团都是骑兵,所以带了一半人马五百余人浩浩荡荡的开出城去,向北追击撤走的中**队,
岂料,托马斯带领着他的捷克骑兵团追出去足足有半个钟头几十华里,却连中国士兵的一个影子都沒见到,全速追到现在,马匹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必须放慢速度继续脚力,然后再做追击,
托马斯原本兴奋的心情开始有些沮丧,同时心生jǐng觉,这些中国人该不是有什么诡计吧,既然沒有追上他们,就不宜继续在外面游荡,本來他们在库伦的实力就远远弱于rì本人,他只带來了一团人马,那个武藤信义手下却有整整一个旅团的士兵,虽然他们名义上是盟友,但是私底下摩擦不断,他与rì本人合作也是出于无奈,热南将军与rì本人订立了盟约,两军合作对付整个西伯利亚以及蒙古的敌对势力,这其中就包括马利诺夫斯基的苏俄军,还有雄踞海参崴的绥东军,
只是他沒有机会再回到库伦城了,一阵阵破空之声过后,高爆炮弹在捷克团中爆炸,战马受惊,狂奔乱突,整个骑兵团顿时乱作一团,托马斯心道不好,中埋伏了,他并沒有慌乱,而是极力的约束部下,经过一番观察,托马斯发现敌军便隐藏在前方不远处的坡地后,
“都别乱,跟我冲过去,踏平中国人的阵地。”
托马斯的话起了作用,原本慌乱成一团的士兵们,排成了攻击阵型,随着一声呼哨风驰电掣的呼啸而去,很快,他们的冲锋便遇到了强大的阻力,两架马克沁水冷重机枪被推上山坡左右开工,织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弹幕,冲在最前方的骑手们纷纷中弹倒地,紧紧几十秒的时间,便有几十人死去,托马斯胆怯了,面对强大的火力压制,他承受不住这种伤亡,如果是稍有经验的指挥官,面对这种情况,只要命令骑兵咬牙冲入敌方阵地,虽然会死伤惨重一些,但是却有大把的机会翻盘,
但是,托马斯很惊讶,中国人似乎并沒有传说中那么好欺负,似乎还挺难缠,所以,他沒有坚持,而是选择了后撤,骑兵团在弹幕前划了一个漂亮的弧线,扔下数十具尸体,向敌方侧翼奔去……
在侧翼,捷克骑兵团同样也遭受到了强大的火力压制,当他再想转向之时,却发现有百十骑骑兵自后方包抄而來,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腹背受敌这可如何是好,
天sè渐晚,库伦城联合司令部内,武藤信义已经失去了耐心,托马斯上校出城追击支那人已经有一天的时间了,竟然还未回來,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尽管,他十分反感这个喜欢吹牛的法国上校,但他是满铁守备队的盟友,不能置之不理,派出去的几波侦察兵都是空手而回,沒有半点关于他的消息,
直到天sè黑透,终于有托马斯骑兵团的人回到了库伦城,但却不是凯旋而回,只有零星的几个人结伴逃了回來,溃兵们带回的消息坐实了武藤信义的预感,托马斯战败被俘,
武藤信义当机立断,扣押了溃败而回的骑兵,他这么做是为了防止托马斯战败被俘的消息在库伦城中扩散,从而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以及不安定分子的叛乱,
最终,消息还是走漏了,城中剩余捷克军团士兵对武藤信义的做法十分不满,闹起了哗变……
第319章 杀人利器
武藤信义事前便对这伙,军官來自法国,士兵來自捷克的盟友防范甚深,今夜他们趁机哗变,rì军由于早有准备,立即将其团团包围,武藤信义沒有半点手软,凡是放下武器接受管制的士兵一律从宽处置,不听号令顽抗到底者则杀无赦,这一夜,库伦城中枪炮之声阵阵,惊得王公与喇嘛们惴惴不安,混乱直到天亮才逐渐平息下去,
rì军完全控制了库伦,武藤信义却高兴不起來,來自满洲的补给线被支那人占据,补给物资无法从东部由奉天转运过來,而今,由于捷克军团哗变,被其血腥镇压,一旦西伯利亚的热南将军对此产生了误会,切断对库伦的补给,后果就严重了,
武藤信义决定立即派人去伊尔库茨克向热南将军说明情况,如果和白俄关系决裂,这个责任是他所付不起的,陆军部之所以沒有追究其庙街战败的责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是陆军中少有的俄国通,这次将其调派满铁守备队,为的就是这次外蒙攻略,如果他在这个问題上再出了纰漏,恐怕前途将会一片暗淡,很难有机会一雪庙街之耻,更别提为天皇为帝国尽忠,
想到这些,武藤信义心中不禁有些暗恨,热南将军哪怕派來个中等之资的家伙也不会出现目前这种难以收拾的局面,为何偏偏就派來这样一个蠢货,
虽然有支那军队打到库伦城下,又导致城中中出了乱子,但是武藤信义也在其中窥见一些端倪,比如支那人奇袭非常成功,在他们准备并不充分的情况之下,库伦城外那些低矮的夯土围子根本不可能阻挡住攻城部队的脚步,但是他们却连攻击都沒有试探一下便选择了撤退,这其中肯定大有蹊跷,难道他们只是渗透进來的一小股部队,
如果不是托马斯半夜追击闹出一个惨败被俘的结果,又折腾了大半夜的哗变,恐怕武藤信义早就可以想到这个问題,昨夜那股支那军很可能便是渗透进來的小股部队,
……
穆克萨司令部内,参谋们和各团团长激烈的争论着,他们对李振清旅长率领一只小分队深入敌后的行为感到深深的忧虑,一部分人主张立即强攻肯特山口的工事,另一部分人则希望先静观其变,不宜轻举妄动,
吴孝良也很为自己这位李大哥的处境担心,虽然他一贯冷静沉着,从不打沒把握的仗,但是这次不同以往,他所带去的士兵,连骑兵加步兵也只有五百余人,面对整整一个旅团的rì本人,简直有些飞蛾扑火的味道,但是李振清这只小分队如果成功的搅乱了库伦方向的防御部署,将对绥东军主力进占库伦,彻底扫平外蒙西部创造一个良好的契机,他虽然已经有了想法,但还是按照惯例让大家伙先畅所yù言,
澹台继泽正在一边打盹,这位司令部军需处长,几rì來的确是累坏了,从呼仑到穆克萨,一路之上关于弹药和粮草的调配,几乎无一不亲自过问,此次他随着第一批物资运输队过來,正好赶上军事会议,结果却疲惫的当场打起了瞌睡,紧挨着他的一个参谋见吴孝良目光异乡那里,赶紧在桌子底下抬腿狠狠踢了他一下,澹台继泽惊的猛然睁开眼睛,只见吴孝良正笑意吟吟的看着自己,意识到失态,尴尬的笑笑,
“澹台处长,说一说你的看法。”
澹台继泽虽然打起了瞌睡,但对会议所讨论的内容却听了个七七八八,沉吟了一阵,调整好脑中的思路,
“自然是立即发动对肯特山谷的强攻,各位参谋们所忧虑的,也不过是山谷内工事完备,我军进攻定会伤亡惨重,不过,我这次运了六门攻坚利器,可以破此困局。”
说到此处,澹台继泽因为适才瞌睡,再加上讲话,觉得有些口渴,端起桌上的水缸子,咕咚咚灌了起來,在做诸位包括吴孝良都被他的杀人利器所吸引,都眼巴巴的看着他说完继续说下去,
谁知这老家伙,喝完水拍着脑袋想了半天,说出一句差点让众人吐血的话,
“我刚才说到哪了。”
澹台继泽摸着脑袋,尴尬的一笑,最近折腾的紧,白天黑夜得不到休息,这记xìng不好的毛病又犯的厉害,
“说到利器了。”
“快别卖关子了,这利器到底是啥啊。”
大伙都催促他快说,澹台继泽这才恍然,
“对,对,说到利器了,这利器就是海参崴新进在德国购买的一百二十毫米口径轮式加农炮。”
在座的军官皆是陆军中的佼佼者,有谁不知道大炮在战斗中的作用,平rì里他们用的都是七十四毫米口径的速shè炮,这一百二十毫米口径已经是速shè炮的两倍,并且是便于移动的轮式炮,这简直就是战争利器啊,有了这东西还有什么工事打不下來的,
澹台继泽很满意大伙的吃惊,伸出了右手的拇指和小指,“这次來我带了一共六门,并且还有三十个基数的高爆弹,炮兵们可以撒开欢的过瘾了。”
这几门炮是孙家钰由德国买來,通过货船月前才运抵海参崴的,随船的还有六门八十毫米轮式加农炮,以及毛瑟步枪,马克沁重机枪和各式弹药,排水量八千吨的货轮几乎装满了军火,奇迹般的躲开了rì本海军的盘查,顺利抵达海参崴,在两次海战后,rì本为了报复封锁rì本海,严谨任何船只携带军火进入海参崴港口,绥东军从海路得到的武器补给越來越少,这次孙家钰运來的军火有如雪中送炭,
有了大口径加农炮,参谋们、团长们的意见开始变得一致,纷纷表态提出立即对山口发动突袭,进入肯特山脉以西的草原,对盘踞在库伦的rì军进行围歼作战,
会后,十二门加农炮被装备给第一混成旅炮兵团,由于李振清不在,队伍暂由吴孝良亲自指挥,同时,随澹台继泽运來的大批德制武器,也被换装给第一混成旅以及第一师三个团的士兵们,
第320章 武藤退避
派去查探山口军情的侦察兵返回了库伦联合司令部,带回了前方一切正常的消息,山口还牢牢的掌握在rì军手中,武藤信义长长出了一口气,只要这个易守难攻的隘口还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他就能够从容布置,消灭这股流窜进來的支那军队,
武藤信义顺手端起桌上茶杯,茶杯里是刚刚沏好的茶,滚开的水,碧绿的茶叶子沉在杯底,上面飘着些许茶叶末子,就势吹了吹,小口的轻饮着,他是是个十分喜欢茶道的人,只不过出征外蒙,只好一切从简,带把手的瓷杯,放上茶叶开水冲好,对他已经是难得的享受,不过传令兵慌张的跑进來,连请示都忘了,扫了他的这份雅兴,
“不好了,不好了,山口,山口被支那人攻破……”
“噗,。”
武藤信义一口水全部喷了出去,喷的传令兵满脸满身都是,
“什么,你说什么。”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并且侦察兵刚刚回來报告了山口扔在自己人的掌握之中,就算支那人从他离开之时便开始进攻,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拿下他苦心构置了近一个月的防御工事,
传令兵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水,不安的回答道:
“旅团长,千真万确,谷内守军几乎全军覆沒,逃回來送信的少佐也是身上三处枪伤,险些沒了xìng命。”
“带那少佐前來见我……”
随即武藤信义又说道:
“还是带我去见他吧。”同时他招來副官,下达了一系列的应急命令,
“命令浅田联队,立即开赴肯特山附近,监视占领山谷的支那人动向,切记不可与之正面冲突……”
然后,武藤信义随传令兵去了司令部医院,逃回來的少佐躺在病床上,胳膊上、大腿上、肚子上都缠满了厚厚的绷带,看jīng神还算正常,应该沒有什么大碍,他猛然间见到武藤少将來到病房,激动的想坐起來,却是疼的直吸冷气也沒成功,
武藤信义向医生询问了这位受伤少佐的状况,然后才來了一把椅子坐到他的床边,仔细的询问起支那军进攻的情况,事态的发展超出了预估,就说明他肯定遗漏一些信息,否则按照现有情报看,支那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短短的个把小时中,攻陷防备完善的山谷工事,
“少佐,请你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
武藤信义喜欢开门见山,也不喜欢搞嘘寒问暖关心士兵的那一套面子活,在他的军队中,他只追求一条,那就是令行禁止,以及士兵对长官的绝对服从,
少佐几乎是满含痛苦的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开始回忆那段对他來说几乎相当于梦魇的突袭,
“支那人发起进攻的时候,渡边大佐正召集了我们几个作战参谋,在研究如何攻击支那人的穆克萨,炮弹竟然直接砸进了半封闭掩体,渡边大佐当时就玉碎了,我还算命大,被气浪冲到强上,撞的晕了过去。”
少佐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继续痛苦的回忆着,
“等我醒过來时,到处都是高爆榴弹爆炸的声音,到处都是惨叫声,支那人的火炮太恐怖了,他们已经将整个山谷变成了人间地狱,炮击大概持续了半个小时,我和几个幸免于难的参谋,互相搀扶着出了掩体,帝国士兵们用树干和黄土垒就的半封闭掩体,已经全部支那人的炮火轰的七零八落,就在我们还在庆幸劫后余生的时候,支那人的火炮又响了起來,高爆榴弹向冰雹一样又砸进山谷,这次炮击又持续了有半个小时,等到炮声刚歇,支那人就开始了冲锋,帝国士兵在两次炮击之后,已经很难再组织起反击,很多人來不及撤走,就成了俘虏,甚至被打死,只有我们几个参谋,因为靠近后方,所以侥幸牵了马逃出來,不过最终安全逃离支那人追杀的却只剩下我一个……”
少佐艰难的回忆完了整个过程,早就疲惫不堪,一会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武藤信义终于知道他遗漏的是什么了,那就是支那军队装备了大口径的加农炮,这些加农榴弹炮不但shè程远,而且威力巨大,是当之无愧的陆战之王,因此让他很是担心,库伦城防简陋,他的旅团又都是轻装上阵,手中并沒有重火力,在咄咄逼人的支那将军面前,他占尽了劣势,如何才能挽回眼前的危局呢,
在离开司令部医院的路上,武藤信义已经想好了,当初在庙街时,他的旅团占据优势都沒能打赢这个支那将军,如今他们又有了大口径加农榴弹炮这么强大的杀人利器,无论坐守库伦,还是冲上去硬拼都不是明智之举,他权衡利弊,目前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撤出库伦北上,以保存实力,会和捷克军团的热南将军,到时候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做泰山压顶式的南下,横扫外蒙草原,彻底击败支那将军,然后rì俄两国分治东西外蒙,他渗透外蒙的任务也就顺利完成,
主意定下,武藤信义便立即组织撤兵,由于撤退太突然,很多联队都沒做好准备,纷纷请求暂缓撤兵,其实在那些连队长的心底是对这个撤军令有所排斥的,临阵一仗不打便夹着尾巴逃跑,实在有损皇军颜面,
所以他们不是以士兵集合不齐为借口,便是物资装车需要时间,加以迁延,还不如等支那人來了,大家痛痛快快打一场,武藤信义见到大家对自己的命令阳奉yīn违,愤怒之极,他以雷霆手段迅速处置了一个做的最过分的联队长,并再次申明,无论什么情况,一小时后第二十三旅团准时开拔,撤出库伦城,
同时,他命令还未出发执行监视任务的浅田联队立刻出发,如果遇到支那人一定要拖住他们的前进脚步,为主力部队赢得一个小时的时间,就算他们完成任务,到时候北上与其会和即可,
……
吴孝良惊诧于这些加农榴弹炮的威力,前世他总认为这些大炮不过是步兵的补充火力,经此一战后彻底改变了火炮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马下山口后,有参谋向他建议,原地修正,第二天再想库伦进发,此刻,他们并不知道,库伦的武藤旅团正准备全军北撤,
第321章 浅田之死
rì军在库伦的撤退由于上下不一致,最终导致局面变的混乱不堪,原本计划两个小时内撤退完毕,却整整拖延了四个小时,武藤信义开始还试图以强力加快速度,但是却收效甚微,最后不得不无奈的任其发展,对眼前局面束手无策,
帝国陆军何时变得如此不堪,这还是当初rì俄决战时的的帝国陆军了吗,武藤信义无奈的看着阳奉yīn违的部下们,守住库伦固然是大功一件,但是按照当初和热南的约定,双方将以肯特山为界限,对外蒙实行东西分治,rì军如果在此死守,也未必不能守住这座外蒙第一大城,但是,所付出的的代价和帝国能得到的利益却是不成正比,
武藤信义叹了口气,自己的部下们空有一身匹夫之勇,却不知道牺牲是需要有价值的,他已经准备命令宪兵执行军法,如果再拖延下去,等支那人赶來,以目前二十三旅团的状态,恐怕已经沒有一战之力了,
就在库伦城内的rì军撤军撤换拖延之时,攻克山谷的绥东军陷入了一场争论之中,似乎争论永远都是行动之前的一个主題,而在大家不面红耳赤之前,吴孝良也从來都是坐在一旁看热闹,不主动发表意见,这次依然如此,
以各团团长为首的一方希望部队休整后,于第二rì清晨再做行军进攻库伦,司令部参谋们则不以为然,他们认为,兵贵神速,库伦方面的rì军一定想不到绥东军能够轻而易举的拿下山谷,所以此刻乘胜攻击库伦,一定会事半功倍,
在这次问題上,吴孝良是倾向于参谋们一方的,趁其不备,绥东军突然而至给小rì本造成的震动和打击绝对是致命的,于是,绥东军连夜整军,连战场都沒有打扫,直接以一旅三团的兵力开赴库伦,
这次他之所以能将这身经数战的一旅三团悉数带出,皆赖于后方开來的两团援军,他令这两团援军守住穆克萨这个交通枢纽,补给重镇,
而就在绥东军决定了连夜行军进攻库伦之时,浅田联队的联队长浅田趾高气昂的带着所部一千余人奔袭在夜sè笼罩下的茫茫蒙古草原上,旅团长武藤的懦弱让他不屑一顾,原本心中对他仅存的一点敬意也荡然无存,他知道武藤信义派遣自己的原因是他因为他的联队是整个旅团中唯一的骑兵联队,
浅田在此前与支那军队打过的数次交道中,发现支那军队胆小懦弱,对他们这样的外敌连半点脊梁都沒有,极尽奴颜婢膝之能事,但对他们的百姓却立刻就换上另一副嘴脸,高高在上颐指气使,所以,浅田压根就沒将这个传说中的支那将军放在眼里,他计划着在天亮之前消灭支那军,然后凯旋回城,他武藤跑也就跑了,到时候丢进了脸的他沒准就会被自己所取代,浅田越想越高兴,不由得双腿夹了夹马腹,催促胯下战马加速,
浅田不知道,催动战马的一刹那,他离死亡又近了一秒,
在浅田看來,骑兵冲击步兵,最危险的是临阵前的那五百米,而这五百米不过才一分钟脚程,所以,只要挨过这一分钟,步兵们就是他骑兵到嘴的肉,
不过,上千骑兵奔了许久也不见半个支那人的踪影,
有士兵不耐烦的嘲笑,
“支那猪这么胆小吗,太令人失望了。”
浅田也是微微冷笑,这的确符合支那人的风格,沒准是他们的侦察兵发现一整个联队的帝国骑兵,此刻那个支那将军已经被吓得狼狈逃窜了呢,
突然,浅田只觉得眼前一花,耳边惊雷一样炸响,凭直觉他判断这是高爆榴弹爆炸的声音,一瞬间之后,爆炸接二连三在上千人的骑兵队伍中炸开,倒霉的骑兵有的连人带马瞬间就被炸的血肉模糊,更多的战马则是由于巨大的爆炸声而受惊,不受控制在草原上,狼奔彘突,横冲直闯,
浅田心中一沉,支那人怎么出现的毫无征兆,我这是要败了吗,
向前方看去,似乎有一团乌压压的黑云,在向己方运动,随着黑云的运动是由远而近的马蹄踏地声,似金鼓齐鸣般轰鸣而來,
此时,浅田骑兵联队的行进节奏与攻击阵型早被突然而至的榴弹炮所打乱,很多士兵好不容易稳住了胯下战马,抬头却发现,支那骑兵如旋风般突然而至,就像从天而降一般,紧接着锋利冰凉的马刀,划破了最前方骑兵的布衣和皮肉,鲜.血四溅,死.尸栽倒马下,失去了主人的战马突然得到解放,撒欢的狂突而去,
rì军骑兵接二连三在毫无装备的情况下,被马刀切割跌落马下,那个刚刚还嘲笑支那人的士兵,直觉颈侧一凉,仅仅几秒钟时间他的意识就模糊起來,这绝不是他印象中的支那士兵,这种凌厉他只在帝国骑兵身上才见过……
被震惊的不只这个士兵,浅田身体木然,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的骑兵联队就这样被突然而至的支那人打败了吗,这不可能,当他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眼前寒光一闪,一把平端的马刀让他突的一颤,同样觉脖颈间一凉,然后身体的力量就好像破了个洞的皮球一样,开始快速的流失,眼前逐渐模糊一片,他在心里默念着,我这是要死了吗,
然后,浅田觉得自己模糊的视线突然腾空而起,上下翻滚,由上而下,再由下而上,直至一片黑暗,他在问自己,我死了吗,最后,浅田觉得脸部重重的摔在地上,一股青草的芬芳,沁入鼻孔,他忽然生出一股留恋……马蹄踏落,随之粉碎,思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
武藤信义直觉的右眼皮沒來由的突突直跳,看着眼前仍旧忙乱成一团的士兵们,气的几次想让宪兵执行军法,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他不知道支那人此刻到了哪里,希望浅田能把他们拖得久一些……良久,武藤看向漆黑一片的东方,希望浅田君能够平安归來吧,天边隐隐爆起阵阵亮光,一股极其不详的预感突的笼罩上心头,
第322章 占领库伦
草原初冬的朝阳格外冷冽,吴孝良抵达库伦时,城内外仍旧一片混乱,但是先头部队却沒有见到半个rì军的影子,倒是早就定居在城内的王公们派出了一只欢迎队伍,
代表们堆满笑容的脸比哭还要难看,看着灰sè军装的士兵,就双手抱拳作揖,点头,
“欢迎,欢迎远道而來的英雄们,草原上的雄鹰折了双翅,只待王师北上救蒙古人于水火之中……”
吴孝良正巧就在先头部队之中,看到这些蒙古王公代表们说着奇怪的欢迎词,不禁哭笑不得,想必上库伦城头大王旗一月三变,他们都将这套说辞倒背如流了吧,
冲他们拱拱手,客气的回道:
“诸位都是草原豪杰,不必拘泥俗礼,外蒙是中国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土,我吴孝良率军前來那是作为一个军人义不容辞的责任。”
代表们俱是一愣,吴孝良这个名字近一月以來如雷贯耳,几乎要听出了茧子,武藤信义那个rì本人就是被这位吴将军吓跑的,想必是个不简单的角sè,应该比那个什么徐总长厉害多了,所以神态更是恭谨,丝毫不敢怠慢,又客套了几句,便引着吴孝良以及绥东军先头部队朝城中的王宫也就是前联合司令部而去,
rì军走的仓促,很多物资來不及带走,扔的到处都是,吴孝良见状不由得惊讶,rì军什么时候胆小如斯了,于是问陪同的蒙古王公代表,
“这一月來,占领库伦的军队都是哪些人。”
那代表听到将rì本人吓走的吴将军出口相询,立刻毕恭毕敬的回答,
“回吴将军的话,有两股人马,一股是北方的俄国人,还有一股是rì本人。”代表说完觉得还漏了点什么,又补充道:“rì本人那个旅团长,就是被吴将军您吓走的那个旅团长叫武藤信义,还是个少将哩。”
“武藤信义,武藤……”
吴孝良听着这个名字十分耳熟,一下子却沒想起在哪里听过,倒是他手下的一个参谋插道:“司令,这个武藤信义应该就是在庙街被打到黑龙江北岸的那个武藤信义。”
难怪,难怪他能闻风即逃,一般的rì本人,出于对中国人的蔑视,以及盲目的自大,哪里会被一个从未交过手的支那将军吓跑,也只有这个与绥东军交过手,唯一一个保存了本部人马实力的带兵将领,才知道他吴孝良和绥东军的厉害,不困守库伦这座无险可守的孤城,提早转移无疑是最正确的决定,否则,他武藤信义沒准也与三宅光治一样成了绥东军的阶下囚,
吴孝良在前联合司令部接连下了几道命令,让先头部队接收城中要害部门,第一要点是控制电台,rì本人走的的确太过匆忙,连电台这么要害的部门都沒破坏掉,而是完整的留给了绥东军,有了电台,吴孝良就可以直接给国内发电,不必再派人以汽车、马力传递消息,外蒙的现代化水平的确太过落后,整个草原上仅仅库伦一地才有可以和外界联系的电台足以证明此点,
中午过后,后续部队陆续赶到,都被安排在城外的原联军军营中,
最后赶來的是李振清,他带着俘虏在草原上转了一夜,直到天亮从抓到的一小撮溃兵口中得知,绥东军全歼了浅田联队,便立刻带着人向库伦运动,因为李振清得到浅田联队覆沒消息之时,立刻就判断出,吴孝良在深夜歼灭浅田联队,一定是准备趁夜突袭库伦,
李振清沒想到库伦是兵不血刃拿下的,他担心绥东军又将面临一场苦战,所以急急带着部下赶來支援,谁知却扑了个空,想象中的战斗根本就沒有发生,库伦已经在绥东军的控制之下,而这次出兵外蒙的任务似乎也将圆满的落下帷幕,
吴孝良却不像他的部下那样乐观,这次能拿下外蒙的宗教政治中心库伦,并不是进过苦战后而得來的胜利果实,原本战力此地的rì军在武藤信义这个老狐狸的带领下撤了出去,无形中竟然暗合了太祖的的战略理论,存地失人,人地两失;存人失地,则人地两存,只要他纠合了足够的实力一定会卷土重來,在某种意义上说,绥东军为自己背上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从而成为北方敌对者的固定靶子,如何才能解决这个头疼的问題呢,
就在吴孝良冥思苦想解决之策的时候,副官带來了一个让他极为失态的消息,
“司令,司令,西面來人了,徐总长还活着,他被哥萨克困在唐努乌梁海了……”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
吴孝良手中的啪嗒掉在桌面上,面对这个突然而至的消息,他竟不敢立时相信,
“徐总长找到了,他在唐努乌梁海。”
副官笑道,徐树铮对他不过是个符号,北洋zhèng fǔ的陆军总长而已,但对吴孝良却不同,他是吴孝良进入军界的领路人,有知遇之恩,虽然世人以及后人都风传其心胸狭隘,恃才傲物,但是他对吴孝良却是无条件的提携与照顾,并且,他也的的确确是真心想为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做些事情,
所以,吴孝良在乍一听说有了徐树铮的消息之后,激动的竟然激动的有些失态,他立刻接见了这位从西方赶回來求援的北洋士兵,一见之下,居然还是位少校军官,
“吴将军,快带人去救徐总长吧,就快弹尽粮绝了……”
吴孝良点头,随即让人为其端來热水,问道:
“徐总长如何到了唐努乌梁海。”
那士兵神不守舍的喝了一口热水,被烫了舌头,疼的直吸冷气,
“唉,一言难尽,徐总长被困在唐努乌梁海,全拜高在田那狗贼所赐……”
当天,吴孝良就派了整整一个骑兵团的兵力,跟随那少校直奔唐努乌梁海,送走少校后,他的心思又回到如何解决北方威胁的问題上,
经过整整一个下午的思考,吴孝良终于决定主动出击,与其坐等别人來打,不如主动出击,打定主意后,他找來李振清商议此事,却沒想到李振清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李大哥我决定让你带着第一混成旅北上,追到极北之地也要将武藤信义消灭,一定要将这伙人打疼,打的他们十年内不敢再对外蒙动手。”
第323章 赤塔来客
李振清沒在库伦休息,当晚就带着第一混成旅一路向北追去,他必须尽快赶在武藤旅团与捷克军团会合之前追上他们,并与之决战将其消灭,但整整一天,除了抓到零星掉队的rì军士兵以外,还是沒有追赶上他们,
第二天中午,李振清仍旧沒有逮住武藤旅团的尾巴,但是却意外的截获了一个神秘的白人军官,那白人军官最初被抓时显得十分紧张,后來似乎发现了什么,又不停的叽里呱啦的说着俄语,怎奈抓他的士兵都是文盲大老粗,哪能听懂是啥意思,几个士兵当时就琢磨着将其处决,但最后一刻被几个士兵所在的连长发现,认为涉及到老毛子的事都很复杂,还是先报给旅长做定夺才合适,
就这样,老毛子军官被带到了李振清的面前,
李振清是通晓俄语的,那军官紧张的问:
“你们是吴将军的部下,绥东军。”
“是的,我是绥东军的李振清。”
“哦,我的上帝,沒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您,真是太好了,我是苏俄红军少校……”
李振清心中暗笑,这家伙肯定是加入苏俄军不久的旧军官,不过在听完老毛子军官颠三倒四的解释后,脸sè立刻就变了,
“是谁派你來的。”
那军官哆哆嗦嗦的回答,
“我是受是马利诺夫斯基同志委派,特地去向吴将军请求援助的……”
李振清打断了他的啰嗦,直接问道:
“白俄的军队已经对你们发起总攻了。”
李振清示意副官在草地上铺开地图,他蹲在地图旁,看了起來,
“你们在赤塔,白俄想进攻你们无非就是两条路,一条由贝加尔湖南部延彼得罗夫斯克一线进军,另一条则是从北方由西伯利亚大铁路方向南下。”
李振清边说边用手指在地图上比划着,突然他的手停住了,
“难道他们竟是两面夹攻。”如此一來,赤塔的苏俄红军被生生困住,进退不能,唯有拼死一战,但从双方实力來看,却是败多剩少,甚至是毫无胜算,毕竟马利诺夫斯基由于高尔察克在鄂木斯克的崛起,而失去了和莫斯科俄布zhōng yāng的联系,连带补给也全部被切断,随着时间渐长,他们的处境愈发艰难,看來,高尔察克这次下大力气围剿马利诺夫斯基,是想在对莫斯科发动攻势之前,彻底解决后方的麻烦,
那老毛子军官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振清,他的分析就像亲眼所见一样,白匪军的确是从南北两个方向,对赤塔发动了大规模的突袭,等他们发现苗头不对时,想撤走已经不可能,这也和马利诺夫斯基开始对白俄军的作战意图判断失误有直接的原因,
“如果是白匪军在一星期前发动突袭,我们也还有一战之力,阿穆尔州的土匪们闹的很厉害,马利诺夫斯基同志便派了整整一个旅过去剿匪,所以留在赤塔的兵力只剩下一个旅,而白匪军恰恰在这个关键时刻发动了上万大军近两个师的兵力,对赤塔展开合围,红军现在十分被动,万不得已,马利诺夫斯基派了十多人分别南下向吴将军求援,却不知有几人能安全的突破白匪军防线。”
那少校军官突然又补充道:“最近一天在围攻赤塔的白匪军中发现了东方面孔,据报很可能是与白匪军合作的rì本人,这些人的规模或有一个旅……”
李振清心里咯噔一下,放眼整个外蒙地区能拥有一个旅的rì军除了武藤信义还能有谁呢,这事可棘手了,如此,想在半路追上他将其消灭的计划算是彻底破产了,
那老毛子军官见李振清身穿上校军装,误认为他只不过是个团长,他既然已经表明了求援的意思,救援友军自然是义不容辞的,但这个上校团长显然在害怕什么,否则为什么一直沉吟不决,但一转念少校军官也就明白了,以他区区一个团的兵力能够有什么作用呢,对赤塔的马利诺夫斯基同志不过是毛毛雨,甚至对战局都不会有些许改变,
想到这里,少校军官原本还很热切的眼神立刻冷了下來,原本他认为落到rì本人手里时内心中是十分害怕的,因而表现的极为紧张,但获悉这股人是他们的中国盟友是时,轻视之心立刻又占了上峰,身为俄**官的有预感顿时占领了制高点,根本沒把那李上校放在眼里了,
李振清正在权衡利弊,沒注意身边之前还战战兢兢的老毛子军官已经完成了一次心里位置由低到高的飞跃,
在出发时,他曾和吴孝良交换过意见,遇到白俄军尽量还是不要与其正面冲突,虽然他们早晚得败亡,但是此刻在西伯利亚却是风头无两,绥东军最好不要在这种时候去触他们的霉头,李振清虽然不知道吴孝良因何如此肯定的判断,兵力占据优势的高尔察克一定就会落败,但是他赞同此时不宜与其产生正面冲突的意见,
吴孝良在临來之前主动交代过,如果遇到苏俄红军,须优先示好,在他们需要援助的时候,优先给予帮助,必须让他们感受到这支中国盟军的强大与信用,
李振清明白,吴孝良这么做是为了得到苏俄对绥东军在外蒙宣示中国主权的承认,但是他不明白的是,为何吴孝良要找几乎难以自保的一方,而不去找国际社会上都承认的,同样也需要雪中送炭的高尔察克白俄,
想不通归想不通,李振清还是无条件的选择相信吴孝良的判断,不管是豪赌也好,预知也罢,事实证明他在绥东的历次决策都为绥东军创造了难以置信的机会,希望这次也不会例外,
此地距离库伦一rì夜路程,來回请示显然是不切合实际的,战机稍纵即逝,李振清几经考虑终于下定决心,率领第一混成旅由贝加尔湖南岸挺近突袭围攻赤塔的白俄军,
那少校听了李振清要求他带路的话后,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家伙莫不是疯了,敢以区区一团人马去进攻上万人的白匪军不是拿鸡蛋撞石头吗,但看这个中国上校一脸的严肃认真,又不像是开玩笑,不禁有些佩服这些中国人的勇气,
第一混成旅由恰克图进入俄国境内,往东北方向二百华里就是彼得罗夫斯克,白俄军在不久前刚刚攻克了这座小城,他们的目标就是此地,先拿下它断了白俄军南路军的后路,
第324章 外蒙危急
十一月三十rì,库伦接到国内來电,欧洲几大交战国于这一天停战,这也就意味着,欧战结束了,吴孝良虽然记得历史进程,但是对于某些历史事件的起止时间却不甚了了,这个消息实在是太突然了,一旦欧战结束,欧洲的列强们就能腾出手來干涉俄国的内战,而绥东军或许也会被卷进去,接下來的rì子他们在西伯利亚的生存空间将会越來越小,
吴孝良不知道在他的前世第一次世界大战是十一月十一rì便宣告结束,而这一世则整整晚了十九天,或许他的到來已经扇动了这个世界的蝴蝶翅膀,
就在他为此担心的时候,第一混成旅的传令兵从前线赶了回來,并且带回一个让他大感意外和紧张的消息,
“报告司令,马利诺夫斯基求援,旅长突袭白匪军,一举拿下了彼得罗夫斯克,这是详细报告。”
说完传令兵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毕恭毕敬的交给副官,副官再拿给吴孝良,
吴孝良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打开文件,李振清的汇报很简洁,大致交代了战斗过程,以及拿下彼得罗夫斯克之后的战斗计划,更是长篇累牍的分析了西伯利亚时局,已经绥东军应该在这一团乱麻中定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上才合适,
李振清的突袭十分成功,把守彼得罗夫斯克的正是武藤信义旅团一部人马,大概有一个联队,他们怎么也沒想到,会在后方被人偷袭,所以几乎将所有jīng力都放在了赤塔方向上,所以,战斗打响后,守城联队一度认为进攻是由赤塔方向开始的,这就更给了第一混成旅机会,李振清先是利用从库伦带來的120毫米加农榴弹炮对守军进行地毯式轰击,等他们彻底被压制住以后,步兵又蜂拥而上,仅仅一个回合的冲锋,就将守城rì军打了个七零八落,
对于时局的分析和吴孝良则大同小异,唯一的疏漏就是李振清不知道一战结束,所以对于形势的估计过于乐观,在他的印象中,一战结束之后,美国很快就牵头对俄国内战进行了干涉,他一面敦促rì本出兵进占西伯利亚,一面运送大批物资援助高尔察克白俄政权,rì本国内暴乱刚刚平息,内阁又争斗不休,原本是不愿意在此刻派兵的,但耐不住美国强大的压力,所以允诺增兵西伯利亚,
而这一世,由于吴孝良的到來,绥东在远东横空出世阻挡了rì本进兵西伯利亚的必经之路,必然会招致美国的强大压力与抵制,甚至会不惜敦促rì本一战,况且rì本本身恨透了绥东军,数次交战虽然沒有上升到国家开战的层面上,但其内阁上下都憋足了一口气给支那人一个狠狠的教训,这点是远虑,并不是迫在眉睫面对的危机,
近忧则不然,欧战结束,西方各国开始在东欧积极干涉俄国内战,高尔察克方面的压力骤减,他可以腾出更多的兵力來肃清后方,为莫斯科攻势做准备,这个时候他被绥东军捅了屁股,必然会大举报复,他会尽一切可能扫平后方的反对势力,本來白匪军的首要目标是在其腹地建立根据地的马利诺夫斯基,却沒料到在外蒙宣示主权的中**队竟然也插上了一脚,由此一來,南线的白匪军被断掉后路,很容易就会被吃掉,所以消灭掉绥东军也成了貌似必须完成的任务了,
吴孝良此刻并不知道,被困在南路的主力就是rì本的武藤旅团,但是他知道,热南将军的五万捷克军团不是吃素的,一旦缓过來,数万大军滚滚而下,在外蒙草原上消灭力量分散的绥东军,那可是易如反掌,最后难保被碾的连渣滓都不剩,
这个结论让他毛骨悚然,如果欧战沒有结束,白俄的天然盟友们都在忙于各自的战争,沒有时间管他们,他们很有可能会通过谈判解决问題,但是现在却断然不会再选择谈判,如前所诉,他们已经有了足够的兵力消灭绥东军,
想到此处,吴孝良立即做了一个决定,立即增兵外蒙,此时,他所处的情形,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外蒙的军事行动如果不尽快准备应对措施,很有可能就会功亏一篑,
“副官,立即以我的名义拟一个电报稿,发海参崴,令方其道率领第三师全体,增援外蒙,海参崴一切事宜交与尹呈辅代理负责。”
想了想吴孝良补充道:
“这封电报发给滨江,命令留在吉林境内护路的第一师全体官兵,整军來库伦。”
说罢,等副官写完又继续补充着:
“最后这封发给穆棱陈镇守使,令他立即成立护路军,在外蒙战斗期间,必须保证中东铁路的畅通,安全。”
两道调令下达后,吴孝良心里踏实了不少,以两个师的兵力应该可以抵挡白匪军的捷克军团了吧,一个作战参谋突然推门而至,
“司令,有大事情,据报,捷克军团近两万人大举南下,已经开到北部边境之上,并且仍旧有南下的趋势。”
大家心中都是一紧,沒想到这个热南将军动作好快,照此下去,只剩下一白天时间,捷克军团就可直抵库伦城下,第一师主力与第三师怕是赶不及了,难道失而复得的外蒙就要这样拱手想让了吗,吴孝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伊尔库茨克,热南将军站在军事地图前思考分析着当前的形势,一身熨烫笔挺的中将军服显得他jīng神利落,但是jīng神利落的他最近被身后几个跳梁小丑弄的有些焦头烂额,先是盘踞在赤塔的马利诺夫斯基,小动作频频,接着跳出來的竟然是自家事情都管不过來的中**队,如今他已经彻底失去耐xìng,下定决心,用大炮打蚊子的战术以达到速战速决,将这些掣肘的反对势力一网打尽,
地图前的热南突然想起十分钟前电报员送來的电报,于是來到桌旁,摊开了那张电报纸,上下看了几眼,脸sè突然变化,却见电报纸上只有寥寥数语,
第325章 决心已定
库伦,捷克军团大兵压境的消息还只在司令部参谋之间小范围流传,所有人都很紧张,谁都沒料到他们的主要敌人竟然从rì本人变成了老毛子,之前即便有哥萨克但那也只是帝俄旧军官残余势力的反扑,如今高尔察克白俄zhèng fǔ居然明目张胆的公然进犯,这将绥东军推上了深渊的边缘,
吴孝良陷入了进退两难之中,他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问自己,到底是打还是撤,以目前形势,李振清领主力第一混成旅在外,第一师骑兵团又被派去唐努乌梁海寻找徐树铮下落,库伦城中只有两千余人,捷克军团如果急行军一rì间便可进抵城下,放眼此城,无险可守,如果抵抗死守待援,此前接到电令陆续赶來增援的绥东军便成了添油战术,很有可能为对方成就一个围城打援的局面,到那时,绥东军元气大伤,恐怕就连想在海参崴立足都不可能了,
可如果不打呢,虽然一路打來的胜利果实库伦转手又丢掉,甚至可能整个外蒙都会落入高尔察克政权手中,但是绥东军保住了实力,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烧,退一万步讲,他吴孝良的根基还在,到时候无论争霸天下,还是偏安一隅,谁都不能小觑了绥东军,
吴孝良只觉得脑中有两个声音不停的在争执着,
一个声音在劝他,
“还在犹豫什么,当前形势,再不撤离,你这几年所付出的辛苦都将付之东流。”
另一个声音却在冷笑,
“亏你口口声声说自己要为国家,为民族夺回失去的那一百五十万平方公里土地,言犹在耳,你今rì便要食言了吗,你要明白,这个收复外蒙的机会一旦错过,也许就再沒有机会了。”
两个声音你一句我一句,就像两个天生的敌人一样唇枪舌剑,吴孝良烦乱之极,來到窗边推开窗户,一阵冷空气迎面扑來,他顿时打了个激灵,心中却豁然开朗,
我吴孝良如果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国,和那些自己前世曾经嘲笑过的军阀们有什么区别,这个机会如果错过了,恐怕以后再难有进兵外蒙的机会了,前世徐树铮虽然收复了外蒙,但是却沒守住,如今,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个悲剧再度发生, 这一刻,他突然决心已定,
副官突然禀报,
“司令,來了两个蒙古的王爷,见是不见。”
吴孝良一阵冷笑,“消息传的好快,这才半天功夫就要满城皆知了。”
副官听出了司令对司令部保密工作疏忽的不满,不敢多言,但这事也的确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副官能够左右的,,那么多参谋谁知道哪个就给漏了出去呢,就在他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时,吴孝良道:
“让他们去会客厅,我倒要看看,这些首鼠两端的家伙,能说些什么。”
会客厅,两个身穿蒙古盛装长袍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进來,两人俱是右手胸前俯身一礼,
“土谢图汗达什尼玛见过吴司令。”当先一位大饼子脸率先说道,随后一指身后较瘦的男子,
“这是达什尼玛的弟弟墩多布,我兄弟二人特意來给吴司令请安。”
这个达什尼玛的汉语讲的十分流利,那个墩多布看样子是对汉语一知半解,只是一味嘿嘿的笑着,
“原來是土谢图汗王,有失远迎,赎罪,赎罪。”
虽然,吴孝良极其厌恶这些首鼠两端的家伙,但是又不得不装作极为热情,推心置腹的样子让他们坐下,命部下奉茶,
“吴司令说哪里话來,可折煞达什尼玛了。”
土谢图汗王达什尼玛本已落座,听吴孝良如此说,又赶忙站起來行了个礼,坚辞不敢受他的话,待重新落座后,试探道:
“进來时,见到有士兵在整理包裹,枪支,不知吴司令是要出征哪里。”
吴孝良明知道这家伙是睁眼说瞎话,他刚刚还令士兵们一切照常,哪里会有什么收拾行装的场景,如此说,不过是想投石问路,
“实不相瞒汗王,两万白俄军南下,绥东军正面难以匹敌,已经准备转移。”
“什么……”
达什尼玛听后惊得说不出话來,然后他细看吴孝良的眼睛,在他坚定的眼神里,得出了肯定的答案,心里竟然涌起了说不出是兴奋还是失望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些同情眼前这个吴司令,达什尼玛的心里已经笃定,在外蒙争夺战这场游戏中,笑到最后的赢家非白俄莫属了,
念头及此,也就失去了在言语上对吴孝良的恭敬,本來半挨椅子边肥硕的屁股向里蹭了蹭坐个实成,
“吴司令哪天走,我们兄弟一定为你送行,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就是。”
说完这话,达什尼玛突然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些满,如果这个吴司令狮子大开口,要他一千头肥羊,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呢吗,
好在吴孝良也只是虚应故事,达什尼玛这次长出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落地,
“但也有一点,还希望吴司令约束部下,不要惊扰了库伦左近的牧民们……”
听到此处,吴孝良的脸彻底寒了下來,这个达什尼玛简直是给脸不要脸,是个给半斤颜料就敢开染坊的主儿,右手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桌面上茶杯震的叮当烂响,
达什尼玛被惊得一个激灵,后半截话生生的被他憋了回去,再不敢说,却听吴孝良哈哈大笑起來,
“请汗王放心,我绥东军军纪严明,所到之处不入民居,不取一针一线,如果你二位为此而來,那是大可不必,在下军务繁忙,恕不奉陪了。”
说罢,吴孝良再不理会那两个大饼子脸,大踏步离开会客厅,
两个大饼子脸面面相觑……
彼得罗夫斯克,李振清一个冲锋击败了rì军联队,轻而易举的占领了这座小城,配合赤塔方面的苏俄红军,将赤塔南部的敌军死死的困住,
令李振清吃惊的是,这股敌军主力竟然是rì军的武藤旅团,真是得來全不费工夫,不过,就在他庆幸的时候,侦查骑兵慌张赶回,带回了一个消息,捷克军团两万人,南下外蒙,
李振清犹豫了,库伦司令部极度空虚,根本无力抵挡捷克军团的兵锋,他沒料到,这次援助马利诺夫斯基的军事行动居然会带來如此严重的后果……
第326章 北上求战
两个大饼子脸的來访突然给了吴孝良一大灵感,何不带着这些个驻扎在库伦城中土谢图汗部王公们一齐走,这些家伙曾在多尔济称车臣汗时极力反对,甚至叫嚣将付诸武力将多尔济驱逐出草原,这一切行动的底气,自然是來自站在他们身后的rì本人,等到武藤信义被赶走,他们又对自己极尽谄媚之能事,如今,吴孝良稍加试探便让这些王公们立刻又有了原形毕露的倾向,
虽然吴孝良已经决定绝不撤出外蒙,绝不向高尔察克白俄军低头,但是库伦城是一定要放弃的,这个地方无险可守,任何劣势的部队困守这里都是死路一条,经过一番思考,吴孝良已经决定,带着库伦城内仅有的两千人北上,寻找战机,同时,他还决定带上那两个大饼子脸,这么做一者是以防万一,从他试探出的态度來看,绥东军前脚走,他们后脚就敢对绥东军下绊子使yīn招,如果让这些首鼠两端的家伙,从背后插上一刀,后果绝对是致命的,二者,退一万步讲,即便绥东军失败全军尽沒,这样做也可以为车臣汗部的多尔济在草原上减少一个强大的政敌,
两个大饼子脸绝对沒想到吴孝良要将他们带走,如果早知道去见他一面奚落他一顿,最后惹來这么个祸事,打死他们也不敢去啊,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枪都指到了脑袋上,不跟着走恐怕立刻就得脑袋开花,想交代一下后事,怎奈前來请人的士兵连这点时间都沒给他们,推搡着两人,匆匆上路,
虽然两个蒙古王爷混蛋,但是他们家族内部还是有明白事理的人,知道一定是汗王达什尼玛得罪了那位吴将军,达什尼玛的xìng格大家都知道,所以得罪了这位即将离开库伦的吴将军也不奇怪,于是他们立即召集了一千名骑士带到吴孝良军前,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颤微微的倒:“族中的晚辈,得罪了将军,还请将军海涵,如今知道将军即将为国北上,我土谢图汗部派出一千jīng锐骑士以状绥东军声威。”
这个老者汉语流利,似乎也深谙汉人厚黑之道,所有话点到即止,分明是想用这一千名骑士的支持,换取他家汗王的安全,
吴孝良毫不客气的收下了这一千人,他有人质在手不怕他们不下死力气出战,也不怕他们耍花招,大军开出库伦,吴孝良的脸立刻yīn沉了下來,此刻不需要再在外人面前演戏,他自然就将压在心底的忧心忡忡露了出來,不在外蒙撤军的决定是下了,但也不能傻乎乎的冲上去以卵击石一样的送死,如何此案鞥挡住捷克军团的兵锋,又如何能将他们驱逐出蒙古呢?他知道,这些白俄军早晚会退出历史舞台,也正是这一点先知,给了他坚持下去的信心与理由,
一定要带着绥东的勇士们坚持到胜利的那一天,一定不能让外蒙在自己手中丢掉……
……
彼得罗夫斯克,一场大战近在眼前,马利诺夫斯基派了人來与李振清协调,务求全歼陷在包围圈中的武藤旅团,但是李振清忧心库伦的境况已经准备将总攻提前,
最后,李振清对前來协调的苏俄军官保证,会尽量延迟攻击时间,等待苏俄一方的援兵赶回,但是,他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万大军碾过外蒙草原,去攻击仅仅有两千余人的吴孝良,因此今晚他一定会发起进攻,并尽全力将其压缩到既定的目标地点,以便苏俄友军对其发动最后的攻击,
当晚,李振清就带着他的第一混成旅对武藤旅团发起了攻击,这次攻击完全出乎rì军意料,在武藤信义的计划中,最先攻击以及对方的主攻方向应该來自赤塔,所以他的防御重心也全部在赤塔,身后中国人虽然在开始的突袭十分成功,但在接下來的战斗中就乏善可陈,一直采取保守方式步步为营的进攻,进攻节奏的缓慢放松了rì军南线的jǐng惕,
李振清急于结束战斗,恰恰就yīn差阳错的利用了这个绝佳的机会,
武藤信义在得知屁股再次被支那军队狠狠捅了一刀后,愤怒了,绕是涵养如他一般也忍受不住,支那人欺人太甚,只怪他每每出人意料,在皇军最脆弱的地方狠狠插上一刀,
“给我查清李振清的底细,我要看看他有三头六臂吗。”
武藤信义之前几次败给吴孝良,都损失甚微,并且境况也几次转危为安,但这次却大不相同,首先是后路被断,整整一个断后的联队被歼灭,如今居然又被他偷袭得手,武藤只觉得颜面已经丢尽,恼羞成怒,立刻调集主力发起了猛烈的反扑,在反扑的间隙,武藤信义敏锐的发现了支那人士气不高,这个情况极不符合常理,一只即将要全歼敌军的军队怎么会如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吧呢,里面肯定有问題,虽然武藤对这蹊跷的原因很好奇,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让他欣喜若狂的漏洞,
支那人似乎急于将他的部队由正面战场压缩至苏俄军弧形阵地中,而就是这种急于求成的行动,使得他们协调不灵,左翼人马竟然沒有跟上來,从而导致战场闪开了一个裂缝,这个裂缝足够他们逃出生天的了,只要在此处穿插过去,大鼻子全歼合围他们的计划必然会全面破产,
武藤一声令下:“全体冲锋支那人左翼,生死再次一举,诸君齐心戮力。”
……
经过整整一夜急行军,吴孝良所部终于抵达俄罗斯南部边境,不过令他奇怪的是,这一路之上并沒有遭遇捷克军团主力,只有零星的哥萨克游骑被追上shè杀,情报中的捷克军团哪里去了,是已经绕过他们深入外蒙了,还是在俄罗斯一边挖好了坑等着绥东军來跳呢,
吴孝良不再轻举妄动,而是就地驻扎,同时派出大量的侦查骑兵,试图找出捷克军团的踪迹,结果出人意料,由东北方向过來了大批的rì军,吴孝良果断的命令跟随他的千余蒙古骑士由侧翼进行堵截,蒙古骑士虽然骑shè无双,但是在现代军队面前,早已是昨rì黄花,岂料这些rì军不堪一击,似乎出了什么状况,居然被千余蒙古骑士杀的大败,无心恋战,又向北奔逃而去,
第327章 热南退兵
大队rì军毫不恋战,只留下一直断后部队截住追击的吴孝良部,其余大队人马急吼吼扬长而去,这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吴孝良无论如何是不会相信的,但接下來发生的事情让他立刻明白了个中原委,
不多时,东方又疾驰过來一大队士兵,吴孝良本能的紧张起來,如果这些人也是rì军,他们很容易就会陷入前后夹击的被动局面,等这些人离得近了,才发现居然也是灰军装的北洋兵,
“应该是李大哥的第一旅吧。”
吴孝良在心中默念着,等交涉完毕,传令兵带回消息,这些人果真是李振清,
“维中,你们沒事太好了。”
李振清急匆匆赶了來,他很担心吴孝良的安慰,听说遇到了北洋兵,马上就猜到应该是吴孝良到了,一问之下果真是他,便急急赶了來,一者确定吴孝良平安无事,二者他急于商量如何应对捷克军团的大举进犯,
“李大哥,那些逃窜的rì军可是武藤旅团的人?”
“正是武藤的人,只可惜让他瞅准空隙,逃了出來,白白浪费了一次全歼他们的大好机会。”
李振清连连可惜,
“维中啊,先不说这些败军的rì寇,两万捷克军团南下,可曾遭遇过了。”
吴孝良摇摇头,道
“说來也蹊跷,我们主动出击,却沒想到一路到此也沒见到捷克军团的影子,难道他们绕路杀去了库伦。”
李振清听说吴孝良一路赶來竟然沒和捷克军团遭遇心中也是大奇,疑惑道:
“难道他们在玩什么诡计,看來不能轻举妄动,先派出大量侦查骑兵,一定要将这些揪出來,堂堂两万大军,不以泰山压顶之势一路碾压过去,还要玩一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吗。”
当天,吴孝良与李振清两部会和,并派出了大量的侦查骑兵,查探那两万捷克军团的下落,却不料,直到晚上也沒找到那股大军的下落,不过一小队侦查骑兵向北深入后在扎卡缅斯克附近发现了大约三个团的驻军,而据此前的情报这座小镇不过只有一个营,他们突然增加了驻军,里面一定有猫腻,看來想查清状况,说不得要來一次突袭了,最好能将那两万人马引出來,省得大家提心吊胆,
原本吴孝良对高尔察克的白俄政权是持谨慎态度的,尽量避免矛盾激化,冲突升级,但是热南的大举进犯彻底打破了这种脆弱的平静,同时也等于给绥东军打开了枷锁,不必再所顾忌,
有了李振清的第一混成旅,对付区区三个团吴孝良还是很有把握的,他们将六门120毫米口径加农榴弹炮拖到了小镇外的山坡后隐蔽,只等执行任务的偷袭各团进入战斗位置后就开始炮击,
夜sè中的扎卡缅斯克陷入一片寂静的包围之中,驻军们在熄灯号响过三遍之后,也都相继进入梦乡,只有巡逻的哨兵们缩着身子,搓着手在已经走了不知几百上千遍的小路上來回jǐng戒着,不过他们丝毫意识不到危险就在眼前,因为自打捷克军团在此地发动兵变,归附高尔察克之后,原來盘踞在伊尔库茨克的各股武装均被纷纷打败收编,又有谁敢不要命來惹他们,
不过十分钟之后,所有持有这种想法的人都知道自己错了,一道道亮光打着弧线划破夜空,一个巡逻士兵还在仰头望着夜空暗自奇怪的时候,破空之声随之而至,接着爆炸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巡逻士兵在失去意识前,脑中冒出难以置信的想法,“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敢偷袭这里……”
不过可惜的是他永远都沒有机会知道答案了,
……
伊尔库茨克捷克军团司令部,气急败坏的热南将电报摔在了桌子上,
“蠢货,蠢货,这群狗娘养的蠢货。”他的脸已经因为愤怒扭曲的变了形,此时,在热南身上已经看不到一点法国绅士的风度,
“小看了这些中国人,这种战斗力和传说中似乎不太一样。”热南自言自语着,据说,几门大炮几杆步枪就能让中国人割去一大块土地,送上白花花的白银,可今天是怎么了,居然在一夜之间就吃掉了我三个jīng锐团,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热南虽然愤怒之极,却对这些中国人沒有半点办法,如果不是高尔察克那封电报,他一定会叫这些中国人尝到教训,不过,今天他却要顾全高尔察克政权的大局,不得不放弃这种想法,
高尔察克集结了三十万大军准备围攻莫斯科,原本计划的chūn季攻势,突然变成了冬季攻势,整整提前了三个月,捷克军团被调往南线战场防御那里的红军,他已经将捷克军团能抽调了三万人全部派了出去,留在伊尔库茨克的两个师,又有一半以上的兵力,在参与赤塔方向的围攻,所以,此时热南能够调动的兵力已经捉襟见肘,吴孝良寻找的那两万大军此刻已经在赶赴南线战场的路上,
“谈判,派人去告诉那个中国将军,我要和他谈判。”
热南虽然是法国人,但他却像德国人一样是个很讲求实际的家伙,心中也沒有那些不着边际的想法,他的主旨只有一个,那就是保住伊尔库茨克,保住捷克军团,保住高尔察克政权,完成來到这片蛮荒土地的任务,因此,在兵力不足以干掉反对者的时候,他明智的选择了谈判,
吴孝良在接到热南谈判的请求时,还是吃了一惊,尽管他此前已经知道捷克军团的主力已经悉数开赴西方战场,但他还是被这位法国将军的做派弄的有点小小惊讶,因为不是所有自我感觉良好的人都能够放下面子來求索实利的,更何况还是一个骨子里都应该充满感xìng细胞的法国人,
热南的条件很简单,吴孝良停止进兵并且退出扎卡缅斯克,他将保证高尔察克不再干涉中**队在外蒙的军事行动,
吴孝良毫不犹豫的答应下來,甚至连热南的面都沒见,便同意了由传令兵代为传递的条件,战况竟然就这样峰回路转,但他的心里总是隐隐的感到一丝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