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神派来的男人
吴孝良在密林中越走越心惊,这片密林绝不是人迹罕至,而是土匪的活动范围。他在李振清的山上待过,所以对土匪的记号有所了解,每隔一段距离,树干新鲜刻上去的标记,都清楚的昭示着,这里活跃着一股土匪。
汩汩的水声越来越远,吴孝良加紧了赶奔路边窝棚的步伐,他由此已经推断,这处窝棚也不会是开山人的临时住所,而是土匪们歇脚的窝子。
前方树枝突然拨动沙沙作响声,吓得吴孝良赶紧藏到树后,待看清来人后才长松一口气,是陈秀岩。
“你怎么来了?咱们得抓紧回去,这一带是土匪的活动范围。”
“土匪?你出来这么长时间,我不放心,便来寻你了。”陈秀岩对土匪没有任何概念,只当是土鸡瓦狗一般的存在。
吴孝良见他浑不在意,提醒道:
“修文,你我现在没有寸兵在手,你是个光杆镇守使,我是个光杆旅长,连区区吉林省防军都将咱们撵的狼狈逃窜,你以为土匪就容易对付了?”
陈秀岩不狡辩内心的想法,却依旧是不以为然。吴孝良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催促他抓紧赶回去,留凉宫和美一个人在窝棚里他不放心。
陈秀岩撇嘴道:“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日本女人还留她作甚?不如就扔在这深山老林里任她自生自灭。”
说道最后几个字时,他甚至是咬牙切齿挤出来的,在奉天的十几个日夜里有一半是在日本人拷打下渡过的,没准这个日本女人也参与其中了。所以,陈秀岩对日本人的感官极坏,也由此痛恨日本人入骨,因为这些魔鬼差点打碎了他赖以骄傲的骨气,或许再多一天就撑不住了吧,脱险后回忆起这段不堪的日子,他总是这样问自己。
吴孝良不知道陈秀岩的心事,仍旧继续开导他。
“可不要小瞧她,这个女人握有日本陆军部在中国东北的部分机密情报,如果能撬开她的嘴,我们的努力是不会白白付出的。”
其实,吴孝良这话连自己都底气不足,凉宫和美不过是日本派驻奉天的一个低级特工,掌握的资源也极其有限,他之所以在逃亡途中一次又一次救她,没有放弃,归根究底还是良心在作祟。凉宫和美诚然有双手沾满鲜血,可他就是不能眼睁睁见到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死去。
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窝棚,却见窝棚外栓了两皮大青马,窝棚里则隐隐传来女人微弱的呼救声吴孝良暗道不好,从腰间掏出勃朗宁自动手枪,陈秀岩则一把揪住了他。
“维中,且慢,难保附近没有埋伏。”说着他瞅了眼路边密实幽暗的林子,示意里面可能藏有土匪,如果贸然现身,没准便会被人射杀。
吴孝良看着陈秀岩的眼睛足足有十秒钟,他试图找出,这个人内心当中的真正想法,但是第十一秒钟他便放弃了,这个人是自己生死与共的兄弟,他有他恨的理由,自己也有不放弃那条生命的理由。随后一把挣脱了陈秀岩。
“修文,你掩护我。”
说罢,他一猫腰,直奔窝棚而去,眼前一幕不禁让他睚眦欲裂,只见两个壮汉,**上身,一人按住女人的双臂,让她无法动弹,上身衣服被扯的稀烂,露出微凸的小腹,饱满雪白的峰峦若隐若现;另一人则按住了她的双腿,裤子已经被退到了脚踝处,丰腴白嫩的大腿裸露在外。
女人无力的挣扎变成了极具挑逗的扭腰摆臀,这更激起了壮汉体内无尽的兽欲,山里穷困风硬,女**都肤黑干瘦,哪里有身下这女子白嫩可人?今儿真是撞着大大的运气了,白白捡了这样一个水嫩的花姑娘。
一双大手抓向了女人丰满雪嫩的臀部,yin笑声连连,准备剑及履及,吴孝良毫不犹豫的举起枪来,扣动扳机,壮汉头部瞬间爆出了一朵漂亮的血花,一头便栽倒在女人半裸的身上,鲜血溅落在女人白嫩的大腿上,格外鲜艳。另一名壮汉,则再无心思欣赏眼前这一双恐怖香艳的半裸躯体了,吓得转身便从窝棚缝隙中钻了出去,奔密林深处没命的逃去。
吴孝良又冲那人背影补枪,怎奈林间树丛灌木杂生,失了准头,让那贼汉逃了。他赶紧放下枪,冲进窝棚内,把被爆了头的贼汉拖出去。凉宫和美的上衣已经被撕成布条状,新换的纱布隐隐透出血来,显然是剧烈的挣扎使得伤口崩裂,吴孝良脱下上衣盖在了她的身上,伸手又将她的裤子提了上去。
吴孝良看凉宫和美毫无声息,不由得伸手去探她鼻息,温热的气息喷在手上,证明她的生命仍旧鲜活有力。只是她一双眼睛,木然张开,泪水与汗水交杂在一起,将乱发粘成了绺,贴在脸上。他拉下盖住她的外套,开始处理迸裂的伤口。
陈秀岩此时赶了来,冷冷的看着女人所遭受的一切。
女人开始呢喃,谁也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mouxiwakeigozayimasen……”
或许她想起了爸爸妈妈,弟弟和妹妹……
惯于主宰别人命运的她,在裤子被褪下的一刹那,突然觉得世界充满了讽刺,她曾亲眼目睹一名朝鲜女叛党被他的同僚生生强暴,并对她无力的反抗报以了深深地蔑视,既然无力反抗,何不从容的接受?而当自己握于别人之手时,才明白这种希望和绝望交织的心境。
此前,她以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姿态来到这片土地,主宰了很多人的生死,包括面前目光冷冷的男人。她会毫不怜悯的看着这些支那人哀嚎、求告,然后给一个虚假的希望,再推他们向绝望的深渊。
而今易地处之,这个她曾经两次暗杀失败的支那男人,每次在自己垂危之时,都会毫不犹豫的伸出拯救之手,让她可以继续苟延残喘。以致她懊悔自己没有体面的死去,一直在心里喃喃自问,这是神的惩罚吗?
直到从那两个支那男人胯下逃过一劫,她才惊觉自己与他们没有区别,当被别人主宰命运时,一样会可悲的恐惧,徒劳的挣扎……只是她的结局充满了光明和希望,随那一声枪响所爆出的血花,她从未觉得会如此美丽,支那男人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身周染满落日的光辉,那一刹那她神晕目眩,喃喃自问:这是神派来拯救她的男人吗?
第196章 遭遇土匪
凉宫和美躺在那里心潮起伏,吴孝良却是忧心忡忡,待伤口处置完毕,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为久蹲而麻木的腿脚。
“修文,此地不宜久留,赶快收拾东西走人,找到汉卿以后马上离开这里,咱们已经进了土匪的活动范围,很容易就会被发现,如今又伤了他们一条人命,这个仇算是结下了。”
吴孝良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可惜李振清此刻不在这里,自宽城子下车开始他们就走散了,此地距离金川街并不远,否则以四方顶李振清的威名,对方或许能卖他一个面子。
“这些土匪,三五成群,没什么战斗力,回头派兵来剿了就是。”陈秀岩对这些土匪依然很是不屑,走到那具半裸的壮汉尸体前仔细查看,却掏出一柄精致的手枪来。
吴孝良看到只觉五雷轰顶,这,这不是张学良的配枪吗?如何落到这人手中的?不详的预感竟在瞬间变成令人难以接受的现实。他们一行三人落在土匪手中,那还有好吗?
“修文,这是汉卿的配枪,恐怕他们已经落入土匪手中……”
骤然的变化让吴孝良有些心神不宁,话到一半已经不忍再说下去,他们三人一个商人,一个纨绔公子,一个花季般的少女,落在一群虎狼般的土匪手中还会有好下场吗?如果张学良和怀瞳有个三长两短,且不说如何向张作霖交代,便是自己这一关也过不去,如果当初他在立场坚定一些,将他们赶下车去,或许就会不发生……
想到这里他甩了甩纷乱的思绪,事实已经发生,想再多假设也没用,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应对眼前形势吧。
陈秀岩此刻也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的确是轻视土匪,但如果这两兄妹落入土匪手中,自己再去救人,那难度可就不是一般的大,瞬间只觉头大如斗。没了办法。
“这下可不妙,咱们该如何办?”
陈秀岩一筹莫展很正常,他从没与土匪打过交道,并不了解土匪们的秉性习惯,所以没了士兵武装的支援,便毫无办法可做。
吴孝良理一理纷乱的思路,土匪啸聚山林,无非就是为了求财,以壮大威名声势。并且这些土匪的脾气秉性也不是无迹可寻,他们的头领,尤其是混迹山林多年有了名望的草莽人物,对自己一身名声羽毛还很是爱惜的,所以,自己只需装作前去赎票的角色,许以钱财,那么张学良三人的安危必然得保,而怀瞳作为花票是不能在山上过夜的,所以他可以此为借口,先将怀瞳救出,然后再筹钱,赎张学良二人。
主意打定,吴孝良却又犯了愁,如果没有强奸这段插曲,自己不会打死这个壮汉,如所料不差,他必然也是山上的土匪,自己打死了山上的人就要有所交代,如果对方蛮横不讲理,不求财,只为出气,那自己可就难办了。
陈秀岩见吴孝良默不作声,出言提醒道:
“一切都已经收拾停当,咱们是继续进山,还是退出去?”
吴孝良又沉吟了片刻,道:
“修文,你带着凉宫和美撤出去,到林子外那个镇上等我,并且马上派人去给马占山送信就说张学良在磐石被土匪绑了肉票,让他火速带钱来赎人。”
磐石距离马占山的防区已经很近,这个时候只能首先向他求助。
陈秀岩却不同意。
“不行,你是一军之主,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如何能让你孤身犯险,还是我去和土匪交涉!”他担心吴孝良的安危,决定自己带吴孝良去。
吴孝良却坚决的拒绝了他的提议。
“你去更不行,你这个京城大公子对土匪脾气秉性,规矩切口一点都不了解,去了很可能不但没救出人来,还得将自己折进去,到时候我还得多救一个人,这绝对不行。”
陈秀岩一阵气短,和土匪打交道自己的确一点把握都没有,而张学良和怀瞳的身份又太重要了,为今之计也只好由吴孝良亲自去冒险了。
于是陈秀岩不再推辞,将自己随身的一把匕首和另一把配枪交给吴孝良。
“维中,这些你拿着,万一不行,一定要保全自己,全须全尾的给我回来,绥东军还等着你去主持大局呢。”他在暗示,情非得已的情况下,不要妇人之仁,一定要保全了自己的有用之身。
吴孝良哈哈笑道:“修文兄,土匪窝而已,又不是虎穴狼窝,怎地你也做出这种小女儿之态来,放心,此去定然马到功成。”说罢,他沿着崎岖山路上的车辙,头也不回的向密林深处走去。
陈秀岩直到吴孝良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密林枝叶间才赶着马车,缓缓的向相反方向赶去。车中凉宫和美一双眸子,似乎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呆呆的望着蜿蜒向密林伸出的山路出神。
吴孝良故作成竹在胸的独自进入密林,不过是为了宽陈秀岩的心,他相信以陈秀岩心思之机敏也必然能知道他的良苦用心,只希望他能平安到镇上,将消息送出。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车辙路也已经消失,只剩一条人脚踩出的小径蜿蜒向林子深处。
吴孝良心里打起了鼓,既然路已经断掉,马车哪里去了?他在小路两侧的灌木丛和沟子里细细的寻找了一番,终于在距离路断处半里外的一个沟子里发现了,已经散架的马车,那一刻他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见到任何一个人的尸体。
拉车的驽马早已不知去向,损毁的车身上并没有血迹,说明车在损毁时没有人受伤。他仔细的翻查着,马车散落的部件,希望从中能找出一点线索,虽然一无所获,但吴孝良一颗心略略放了下来,至少证明他们还活着,而此前对张学良等人遇到土匪的猜测,也终于得到了印证。
突然,枪栓声响起,一个声音冷冷的道:“别动!干啥的?”
紧接着,吴孝良感到一截冰凉的金属管顶在了自己的后脑之上。
第197章 深入匪穴
吴孝良心道,坏了。只顾着查看马车,却忘了自己随时置身于危险之中,事已至此只好随机应变。
“别开枪,俺,俺是来赎票的!”吴孝良立刻换上了金川街一带的方言,磐石距离金川街也不过百十里地,口音大体相同,如此既可以降低土匪的警惕之心,而且在拉关系时也会容易许多,在这个时代,乡音有时便是关系到人与人之间亲疏远近的一个重要条件。
持枪的土匪听的他本地口音,果真戒备之心稍减,笑道:“嘿嘿,这肉票刚逮了上山,赎票的就来了,好兆头。”随即又觉得自己说多了,不够凶狠,将枪往上抬了抬,使劲捅了吴孝良几下,恶狠狠道:“别废话了,既然是赎票的,钱带来没?”
吴孝良,嘿嘿笑道“大哥说笑了,哪有没见着肉票就先放钱的那?还烦请大哥带小弟,上山去拜会下各位当家吧。”
那土匪见吴孝良挺上道,估计是苦主家找来的缝子,态度立刻又好了起来。
“懂规矩就好,也省了爷们多费口舌走吧。”说着又拿枪捅了捅吴孝良的后背。
“别回头,往前走,放老实点,别玩花样。”
土匪装模做样的警告道。
然后有人上前来,用条黑布将他眼睛蒙了起来,接着又从他身上搜走了手枪和匕首。推推搡搡走了约莫十几分钟,只听有人嚷道:“李老四,在哪抓的舌头,你小子少往山上抓的人吧,粮食都不够吃了!”
“娘的,像你一枪一个都崩了,下辈子十八层地狱早早等着你那。”
……
一番斗嘴后,似乎是过了一扇大门,进到一间屋里,才有人将头上蒙的布条解开。
吴孝良觉得眼前一亮,由于长时间的蒙住眼睛,骤然见到阳光还有些不适应,只好将眼睛眯成一条缝,观察着屋内情形。直到带他进门的土匪退出去,将门带上,屋内光线立刻变暗,他才逐渐适应了屋内的光线。
屋子和在四方顶李振清的房子差不多,也是用原木搭乘的骨架,黄泥草梗抹在缝隙中,地面是黑色的火山沙铺就,屋中间垒的黄泥炉子四周开裂,显然很长时间没有使用的缘故。
再往里面看,昏暗的土炕上盘腿坐着一名精瘦汉子,双眼紧闭,肥大的土布褂子已经分不清颜色,穿在身上显得有些滑稽,手持一杆极长的旱烟袋,铜质的烟袋锅忽明忽暗。
吴孝良明白他在吸烟,并没有睡着,否则看他老僧入定一般,还当真以为他睡着了。临来时,小喽啰交代他,这位当家不喜欢别人乱说话,他不问,千万不要没话找话,否则很可能会触怒他,到时候就不好谈赎人的事了。
所以,吴孝良就这么尴尬的在屋当中站了一袋烟的功夫。那精瘦汉子抽完烟总算有了动静,干咳几声,一口大浓痰吐在地上,将长长的眼袋倒扣着在炕沿上敲打了几下,铜质烟袋锅敲在炕沿的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赎人来的?”
一句问话简单干脆。
“是的!”
吴孝良回答的也简单干脆。
“嗯,花票的价可要高过普通肉票,你可知道?”
吴孝良还真不知道花票贵,他知道山里的土匪绑了女人就叫花票,并且通常花票是不能在山寨里过夜的,否则,名声毁了也就再不值钱,但却是头一次听说花票比普通肉票贵。他明白赎票不是菜市场买东西,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人家土匪下了道道,自己就得无条件按规矩来,总之,一切以人质的安危为重,钱对他吴孝良并不是问题。
“一切按照大当家的意思办。”
吴孝良顿了一下,念头转了几转,最终还是咬牙说道:
“不过,俺想见一见肉票好确认他们是否安全。”他还是一口的金川街方言。
那精瘦汉子显然有点不悦,语气急促的回道:
“人刚抓上山来,俺保你没问题,钱拿来了,俺把他们全须全尾的还你。四个人,普通肉票一千大洋,花票两千大洋,合计五千大洋。赶紧下山筹钱去吧,否则过了今夜花票可就废了。”
这话听的吴孝良心中一凛,花票过了夜等同于废了,那就是可以任人糟蹋。但又一想,不对啊,明明是三个人怎么变成了四个人?难不成是想讹自己一下?算了,这当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人平安无事就行。
“大当家,花票即便过夜,俺也会用两千大洋赎回,请千万保障花票的安全。”
那精瘦汉子从吴孝良的语气中听出了门道:“嘿嘿,你小子不是山下的缝子吧,说吧,那小妮子是你什么人?”
吴孝良后悔没沉住气,露出了端倪,有心遮掩又怕糊弄不过,弄巧成拙反而坏事,只好如实讲道:“实不相瞒,那是俺未过门的媳妇。”
精瘦汉子哈哈笑了。
“好,看你小子是个爽快人,对俺脾气,不过俺要交代清楚了,俺不是大当家,俺只是个三档家,上头还有二当家和大当家。记住了以后见了俺要叫三当家。”
吴孝良刚要走,心头又是一动,这交人地点可不能放在山里,万一自己带了钱来被黑吃掉,那可是有苦说不出。
其实,吴孝良不了解土匪内的行规,绑人的土匪一旦定了价,在赎人的程序上再有反复那就是砸了自己的名声,东北胡子最重名声,道上数得着的人物,包括杜疤瘌这样的小人,也不敢在毁名声的事情上有所含糊。此前他对绥东军反复,套句后世的话那是敌我矛盾,道上的人不但不会认为他食言,还会对其交口称赞。
“三当家,俺还有个不情之请。”
精瘦的三当家更加的不耐烦了,挥手道。
“有话说,有屁放。”
吴孝良压住心头怒火,满脸含笑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交钱换人的地点是不是可以斟酌一下?”
三当家没料到这人如此难缠,但也从侧面证实了他不是官军的探子,所以竟破天荒的点头道:
“你说说吧,怎么斟酌法。”
“俺想把交易地点定在山下一处窝棚内。”
“好精明的小子,你太小瞧俺们了,如果今天和你谈的是老二,恐怕已经将你乱枪轰出去了。不过俺做不了这个主,得去向大当家请示,只能先委屈你一下了。”
说着起身下炕,来到门边,唤来喽啰。
“先领他去土牢里,等我回来。”
“是!”
小喽啰毕恭毕敬。
就这样,吴孝良被莫名其妙的关进了土牢。名为土牢,不过是黄泥垒就的一处矮房,他很快适应了土牢内昏暗的光线,幽暗的土牢内只有角落里蹲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
待走进细看,不禁大吃一惊:“怎么是你?”
第198章 驿马镇
角落里蹲着一个大胡子,身上还穿着过冬的棉衣,六月的天气已经很热,虽然土牢里阴冷潮湿,但也不至于穿冬衣保暖,唯一的解释,便是他从冬天时就住在这里。
但让吴孝良惊讶的不是这个人夏天里穿棉袄,而是他认识这个人,这个人就是俄罗斯少女安娜的家庭教师莫尔德维诺夫。
走的近了,便闻到一股难闻的体味,是来自字莫尔德维诺夫身上。又见他棉袄的左襟外层布已经磨得烂成一缕缕状,破败的棉絮几乎掉个精光,另一侧的右襟则相对完好。令人奇怪的是,衣襟扣子系的十分整齐,没有落下一粒。对于一个囚犯来说,体面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他仍旧试图保持自己的体面,说明他此前受过良好的教育,以至于在囚禁这种极端环境里,仍旧不愿放弃基本的礼节习惯。
“大胡子,还认得我吗?”在四方顶时,吴孝良偶尔会和莫尔德维诺夫说几句话,因为名字拗口便直接称其为大胡子。
大胡子被囚禁的时间过久,认知能力开始暂时性的减弱,端详了吴孝良足足有一分钟,才惊喜的高声说道:“哦,我的上帝,是你吗,吴?你怎么也被这群魔鬼抓起来了。”说到这里他的神情里充满遗憾,似乎在为吴孝良将面对和自己一样的遭遇而难过。
吴孝良突然想到了安娜,如果安娜也落入了这群土匪的手中,很可能就凶多吉少了。
“安娜呢?她没事吧?”
“上帝保佑,十分幸运,可爱的小公主并没有和我这个糟老头子在一起,她和李顺利的逃脱了张督军的围剿,而我由于受了伤,便留下来,直到被这些魔鬼抓住。”说起抓他的土匪莫尔德维诺夫很激动,看来他在这里没少吃苦头。
刚想细问,土牢的门被打开,三当家就在门口,招呼吴孝良出去。
“你小子交狗屎运,大当家同意了,并且还宽限了交赎金的时间,限你明天此时之前将钱送到,快去下山准备钱吧。”
吴孝良一听之下大喜过望,连忙道谢,随即又提出了一个要求。
“三当家,不知这个大胡子赎金几何?”
三当家笑了,一指莫尔德维诺夫。
“就他?你想要算添头,送你了!”
这是他去年冬天路过老龙岗时,顺便抓回的**子,本以为能捞上一笔,哪成想这老家伙是个流lang汉,因为洋人长相奇怪,闲暇时大家伙能拿他逗逗闷子,便一直养到现在,否则说不准一枪就崩了。
吴孝良哪能真拿他当了添头,忙道:“这是俺的一个旧相识,这样吧,算他二百大洋,就当给三当家交些水饭钱,不过俺要先带他走如何?”
三当家立刻眉开眼笑,却一口回绝:“兄弟,咱们虽然投缘,但是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的规矩可不能坏了。走吧,俺送你下山。”
吴孝良只好出了牢门,随着三档家下山。
恰巧,后院出来两个土匪,腰间都别着连响盒子炮,其中一人是个瘌痢头,见了吴孝良侧影只觉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另一人则激动的指着吴孝良背影消失的方向,语无伦次的怪叫着:“大海哥,是他,是他,是他……”
瘌痢头听他颠三倒四,不耐烦的呵斥道:“什么是他?”
“在窝棚里杀了老九那人就是他!”
“是谁?在哪?”
“走了,跟着三当家走了。”
瘌痢头一把拽过站在土牢边的小喽啰。
“跟三爷走的那个瘪犊子是干啥的?”
小喽啰吓坏了,哆哆嗦嗦的回答:
“是,是来赎票的。”
瘌痢头顿时一脸阴笑,捅了身边把兄弟一拳:“老八,海哥给你出气!”
……
吴孝良下了山,辞别兴高采烈的三当家,便一刻不停的向山下跑去,因为多耽误一分钟,张学良和怀瞳就多一分危险,只没想到此行如此顺利,无惊无险,并且顺道还救下大胡子。早知如此顺当,还不如将奉票带在身上好了。
跑到半途路过窝棚时,他特意检查了一番,之前处置的没有一丝破绽,好似从未发生过命案一般。心里却陡然一跳,他自下山开始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头,此时心境一时清明,想通此间关节,是了,就是因为事情太过顺利,太过顺利就会让人觉得反常,反常即为妖,必有阴谋。
可是有什么阴谋呢?他想了一圈,觉得是自己在吓自己,索性不理,一路跑回山下小镇。
此镇虽在东北却有个极富西北风情的名字,驿马镇。
吴孝良极为顺利的在全镇唯一的旅店驿马客栈里寻到了陈秀岩。见到吴孝良平安无事返回,他高兴的说话都有些变调。
“维中,事情可是成了?”
“成了,大洋五千二百之数,快把钱足额数出,咱们连夜便将人救出来。”
陈秀岩没有数钱,却神秘兮兮的拉住吴孝良,向驿马客栈的后院走去。吴孝良奇道:
“修文这是做什么?”
“来了便知道!”
出了后门,放眼看去,吴孝良只觉得一阵眩晕,这不是他的队伍吗?虽然一个个身穿百姓便装,但都站的腰杆挺直,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连响驳壳枪,花机枪,甚至是毛瑟步枪,每个人的武器都紧紧攥在手中,没有因为逃亡而丢弃。
一双双眼睛投来热切的目光,吴孝良霎时只觉得眼前雾蒙蒙一片,久久才说出一句话来。
“兄弟们受苦了!”
原来,自打宽城子化整为零后,大多数小分队也和吴孝良几个人一样,想先赶奔永吉,但因为路上过兵太多,所以转道向南奔磐石而来,最后有一般人居然不约而同的聚集在了驿马镇。陈秀岩赶来时,在这小小的客栈里已经聚集了五十余人。
一个中尉立时从排的整齐的队伍中出列,喝道:“绥东军指挥部警卫连副连长孙可树报告,警卫连一百五十三人实到五十四人,请旅长训话!
吴孝良身子不由自主地有些发抖,在最困难的时刻,能有一干热血军人追随左右,由不得他不激动,双手下压,示意大伙安静。
第199章 再次上山
有了这五十四名士兵,陈秀岩底气变得实足,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剿匪。
“维中,咱们这就带人杀上山去,剿了这群够娘养的土匪。”
吴孝良认为不妥,以目前情形看,张学良兄妹两人还在土匪手中,虽然不知其真实身份,可如果强攻山寨难免会伤及二人。目前的首要目标不是剿匪而是救人,所以,他断然拒绝了陈秀岩这个提议。
“万万不可,如果强攻,将置汉卿、怀瞳于何地?”吴孝良边思考边说着:“咱们目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救了人尽快回到绥东才是正题,修文你带人跟在山外距我十里,如有不测听到枪响可前来支援。”
陈秀岩口中称是,心中却腹诽道:跟在你后面十里,听到枪响还支援个球,等我们赶到,啥菜都得凉了。
“事不宜迟,现在就动身,你们立刻准备一下。”吴孝良从陈秀岩手中接过数好的奉票,绥东军不缺钱,他们此来预备送礼便带了十万大洋的交通银行本票,为了方便行事而悉数兑换成奉票,如今张作霖虽然只统治奉天一地,但奉票之影响却遍布奉吉两省,因此奉票在吉林依旧畅行无阻。
此间外面天已经黑透,吴孝良重新找了一把勃朗宁自动手枪别在腰间,安排了四个人留下,照看凉宫和美,便带着余下五十人人离开驿马镇。
客栈里的伙计以及来往镇民见到数十人携枪带棒的架势,都吓得不敢出声,躲在一边远远瞧着热闹。更是没人敢去巡警所报官,何况就是报了那几个巡警老爷也未必敢管,驿马镇地处偏僻,没有驻军,平日里维持治安的就只有那几个在籍的巡警。来了土匪强人,基本都是送上买路钱打发走人,而最终这钱还是要摊派到镇民身上。
所以多数镇民都抱着看热闹的态度,去看吴孝良这几十人要去抢哪家大户。甚至有人还唯恐天下不乱的吆喝了几声。
“镇东头薛大户家肥的紧……”
只是出人意料的,队伍浩浩荡荡的竟然开出镇去,没有抢拿镇民的一针一线。镇民们不禁议论纷纷,这是怎么了,日头打西边出来了吗?
带着镇民们异样不解的目光与议论,绥东军五十名士兵跟随吴孝良与陈秀岩赶赴老林子。
临进山,吴孝良停下脚步对陈秀岩说:“修文你带着大伙守在林子外,这么多人再往里走怕是要打草惊蛇。”
陈秀岩还想抗议,被吴孝良制止住:“救人要紧,等救了人,你想剿匪便剿。”
“维中,不是我想剿匪,而是你身兼绥东军重任,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去啊”
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这在性子冷淡的陈秀岩是非常罕见的,吴孝良心下一阵感动。
“好吧,我带上两个人同去,再多就不行了,无论如何也要将汉卿和怀瞳安全的救回来。”
说到这,吴孝良一阵烦躁,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一时又想不出问题在哪里,索性不再理会,救人要紧。
三个人进了山,山风阵阵,虽然已近盛夏却仍旧冷飕飕的,吹得俩南方兵直打哆嗦。由于长枪太显眼,带的全是短家伙,两人一水的连响驳壳枪别再衣服下面,弄的鼓鼓囊囊,好在天黑瞅不真切,否则还真就容易露了马脚。
“站住!干啥的?”
突然林子里有人高声问话,吴孝良仔细扫了一遍,无奈天色太黑看不清人在哪里,只好冲着黑暗高声回道:“下午间来过一趟商议赎票,这回是来送钱的。”
“那俩人是干啥的?”声音很警惕。
“这俩是俺的跟班,天黑怕遇到逮人抢钱。”
黑暗中那个声音笑了起来,似乎充满了嘲讽。
“走吧,别耍花招!”说罢便再无声息。
两名士兵小声的咒骂着,“日他仙人板板,小小土匪也敢这么牛!”他们都此前是高校学生,加入绥东军后先后打过俄国人、日本人、以及镇东洋、杜疤瘌等巨匪,心气自然高的很,和陈秀岩一样压根没把这股土匪放在眼里,但是此刻人生地不熟,身在矮檐之下,也不得不低头。
吴孝良听到对方放行,嘱咐两人不要出声,便领着他们直奔交易地点的窝棚而去。此刻他的心脏紧张的砰砰直跳,连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何紧张的如此厉害,想到怀瞳一个女子落入一群土匪手中他就不由得一阵烦躁,恨不得马上将人赎了出来。
林间小路崎岖不平,三个人深一脚浅一脚走的磕磕绊绊,上山的时间就比白日里耽搁的慢了许多。山风飕飕刮过,两边的林子沙沙作响,不知是风声,还是有人走过拨动的树枝声,听的人心里发毛。
吴孝良在心里做好了预案,一会赎人之时,无非就是两种情况,一是交钱顺利领了张学良怀瞳等人下山,另一种便是出现意外,如果真是此种情况,那他必须先抓住那个三当家以做要挟,或许可换得一二人回来,到时候下山领了士兵将这群土匪剿灭,再救出余下之人。
想到此处,便低声嘱咐两个士兵道:“你们两个记牢了,一会万一出现意外,就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将那土匪的头领活捉,我们用他做人质,才能平安的全身而退。”
一番磕磕绊绊之后,终于抵达预定的交人低点,路边窝棚。
黑暗中,吴孝良隐约见下午间与之见面的三当家站在小路中央,便提气喊道:“前面可是三当家?俺带了钱来,咱们开始交易吧。”
“嘿嘿,你小子果然守约,很好,你看那面!”那人影右手一指路边,吴孝良顺着望去,影影绰绰的只见路边大树上并排吊着四个人,似乎还在不停的挣扎,只是黑夜之中看不清长相身形,凝神细看,最右侧的高大之人正是在山上土牢里所见的大胡子莫尔德维诺夫,由于他身形高大超过一百九十厘米,又蓄着大胡子,所以很容易就可以辨认出来。
吴孝良吩咐身边士兵:“去看看是否三男一女?”两人点头便过去查看,那三当家也不阻拦。片刻间,士兵点头道:“果真是三男一女!”
正待交接赎金,却听黑暗中,响起阴测测的一阵怪笑。
第200章 救错人
正在交接的当口,林子里传来一阵怪笑,吴孝良立刻意识到出事了,电光石火间冲向站在路当中的三当家,三当家显然没料到这个赎票人会暴起发难,等反应过来之时,冰冷的枪口已经抵在太阳穴上。
“都别动,动一动我就崩了他!”
又是一阵怪笑,林边突然举起火把,一个瘌痢头站在通明的亮光之中,阴阳怪气的道:“吴孝良,你可还认得我吗?”
吴孝良陡然一惊,竟然有人能叫出自己的名字,难道张学良他们已经暴露,只见两名士兵掏出了枪护住吊在树上的四个人,约略放下心来。细看怪笑之人,只觉得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那瘌痢头,见吴孝良一脸茫然,显然是没认出来自己来,又阴阳怪气的道:“吴老二,你当真想不起来了,俺家老三当初让你揍的和接官厅秀才老爷家的婚事都黄了?”
一旁还有人接茬:“海哥都不认识,瞎了狗眼吗?”
吴孝良恍然大悟,再看瘌痢头果真是故人。
“你莫不是,李作奎家老大,李大海?”
瘌痢头得意洋洋的看了眼吴孝良,似乎这个人在他眼中已经是待宰羔羊。
“正是爷爷,不过爷爷现在不姓李,爷爷现在姓于,叫***。”
吴孝良终于认出此人就是曾经在金川街巡警所虐打小东子的那个满脸鼻涕的地痞,只没想到他竟落了草当了胡子。刚想说话,却听***干笑一声。
“嘿嘿,听说那花票是你未过门的媳妇?啧啧,好身段,那屁股、**掐一把都能出水,是快好地。俺们兄弟替你将这快肥地先犁了一遍,往后吃水可别忘了俺们这些打井人啊!”说罢,又是一阵yin笑。
吴孝良听***说了这番话如五雷轰顶,想起怀瞳巧笑倩兮的摸样不禁追悔莫及,睚眦欲裂。心神巨震之下,只听三当家开口求饶:“不干俺……”不给他说完的机会,右手食指扣动扳机,撞针击下,7.65mm毫米子弹打着旋钻出枪口,射入三当家脑中,半个头盖骨被打飞了出来,血腥之极。
吴孝良痛叫一声:“怀瞳,大叔给你报仇。”
扔掉三当家的尸体,对准***抬手就是一枪,怎奈心神激荡之下失了准头,却射中了他身边的喽啰。
***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连连后退。这四周布下了他几十号亲信,本已胜券在握,却没想到这吴孝良如此生猛,深陷重围竟然连人质都不要了,直接一枪毙掉。
两个士兵虽然听不真切也大致猜出了事情的原委,亦是气愤难平,一人两把连响盒子炮,左右开工,扫了出去,顿时扫到了五六个人,三人猝然出手,立时便将在场的土匪全部震撼住,吓得躲起来不敢轻举妄动。
“大家不要轻举妄动,把吴老二包围了,给三当家报仇!”***后怕之下声音有些走调。土匪们听了命令,各据隐蔽地形将吴孝良几个人远远的围住。
吴孝良也顾不得许多,几个起落来到大树旁。伸手便将四个人一一放下,抱起衣衫不整的怀瞳,不禁流下泪来,自己一时疏忽竟然让她受了如此委屈,颤抖着伸手将她头上黑面罩摘下,却不由得愣住了。
只见此女一张俏脸亦是颇有姿色,眼神惶恐不定,但却不是怀瞳。吴孝良大骇之下一屁股坐到地上。
就在吴孝良和***对峙的同时,有三个人影趴在上风头的山坡上,依稀可辨是二男一女。
其中女的悄声问道:“大叔何时有了,有了未婚妻?”
“三妹不知吗?他在奉天时便定了亲事。”她左侧年纪稍轻的男子憋着笑,说道。
“我如何能知又没人告诉我……”
突然“呯”的一声枪响,将三人吓得一哆嗦,右侧年纪稍大的男子突然道:“主座开枪了,把那土匪头子毙了。”
接着便见开枪之人将手中尸体扔到地上,大吼了一声:“怀瞳……给你报仇……”然后枪声响起,便听不真切。
女子紧张的看着下面,奇道:“大叔为何说要为我报仇,我不是好端端的在这里么?”说到这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难道大叔将树上那几个人误会了咱们?”
左侧年轻的男子揶揄道:“三妹总算想明白了?”
“不对,明明说是他未婚妻,难道,难道?”一个令她难以置信的念头在心中升起。
“三妹呆在原地别动,大哥和澹台先生去支援你的大叔。”
女子则呆呆的发愣,全然没听到大哥的嘱咐。
吴孝良发现怀中女人不是怀瞳,大骇之下又去摘其他几个人的头套,除了大胡子以外其余所有人都对不上号,这是怎么回事?他只觉得心里一阵发紧,好似一盆冰水从上到下将他浇了了个透心凉。转瞬间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难道是误会?随即吴孝良便否定了这个想法。难道是土匪们调了包,并没有将他们带出来,想想***做派,的确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此时此刻深陷重围,只好固守待援,等待陈秀岩领兵上山,再杀奔山上将张学良和怀瞳救出。
土匪们确认了对方只有三个人的时候,便开始蠢蠢欲动,徐徐缩小包围圈,情势十分危急。突然,土匪的身后响起枪声,然后便有人中弹倒下,只听有人在喊:“侧翼包围,别让他们跑了……”
枪声此起彼伏,形势一片混乱,山沟子里的土匪毕竟比不上镇东洋、杜疤瘌之流,更别提军队了,顺风仗稍微遇到一点阻力便有士气崩溃的危险。
***见到手下乱了阵脚,气的直跳脚。
“**娘的,都他娘的怂包,在娘们身上那能耐哪去了,都给俺挺住了,谁要逃跑,回去俺扒他的皮。”
土匪们开始只是稍显混乱,***不喊还好点,这一喊之下,军心立时涣散,也没了拼命的劲头,只想着磨洋工装样子然后逃跑。
***本就是个色厉内荏的人,虽然嘴上叫喊的狠,心里早就打起了退堂鼓,当年吴孝良带着李振清要血洗金川街狼家大院那一幕又闪现在眼前,不禁吓得一个激灵。
第201章 伏击
***心道:这回吴孝良不是又玩上次那调调吧?
当年在金川街夜袭狼家大院那晚,***被极其窝囊的绑在巡警所大院里,后来被搜人的土匪拖死狗一样拖进狼家大院,那声势镇的他当即就尿了,丢人之极,后来自我安慰,连狼老爷那么硬的人物都吓得战战兢兢,他大海尿裤子又算个球。
但这件事传出去以后,走到哪里都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就连巡警所里的帮闲都瞧不起他。终于又一次***被惹到怒不可遏,失手将那不开眼的帮闲一刀捅死。
从此***的人生轨迹改变了,走上了与想象中完全不同的另一条路。逃到驿马镇后,他迫不得已要过一阵子饭,后来土匪在镇子里火并,巧合之下救了老林子大当家于轶,从此便投了山正式做了胡子。
于轶年过五旬膝下无子,十分喜欢这个于他有过救命之恩的年轻后生,便认作义子,由此***在驿马镇老林子一带的地位极具上升。他更是为表忠心连姓氏都改随义父,更名为***,从此与亲爹李作奎断绝关系。老当家于轶见到义子改姓,乐的更是合不拢嘴,对他愈发的纵容,坏了规矩的事越来越多,等苦主通过关系找上门来,又毫不斥责的为他擦屁股。久而久之,老林子这股绺子名声日下,已经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
只不过没等其他绺子来寻衅,便撞上了吴孝良。***心虚了一阵,想到干爹手下数百,成名的炮手十余人,还奈何不了吴孝良这个山野小子吗?随即心里又一荡,想到适才上的那个小娘们,那叫一个水灵,胯下不由的升起一团火来,心里暗暗得意,吴孝良啊吴孝良老子将你头顶弄的绿油油……
勇气上来之后,***掏出腰间的连响盒子炮,第一个冲了过去,但是一阵密集的子弹自林中射来,吓得他赶紧趴在地上不敢动弹分毫。
吴孝良瞧见对面山坡上冲下两个人来,待其走进竟发现是张学良和澹台继泽,惊喜的说不出话来,好一阵才缓过来。
“汉卿,这,这是怎么个情况?怀瞳,她没事吧?”
张学良嘿嘿笑道:“三妹没事,咱们先撤吧,等他们发现咱们只有五个人可真就跑不掉了。”
与此同时,两个士兵已经将几个人质一一解开,搀着来到他身边,吴孝良看了眼莫尔德维诺夫,“还能走吗?”大胡子拍拍胸脯示意没问题,于是一挥手大家跟着张学良和澹台继泽,退向山坡。
***趴在地上,众喽啰们也跟着大眼瞪小眼,等了半晌发现枪声停了,起身才发现一干人已经窜上山坡,借着微弱的月光,影影绰绰发现只有寥寥数人,大骂上当。
“吴孝良这瘪犊子,又上了他的恶当,兄弟们,他们就那几个人,都撒开追,抓到杀三当家那小子赏大洋一百。”
大洋一百的确是个不低的赏格,土匪们终于来了精气神,争先恐后的向山上奔去,都怕这一百大洋落入别人兜里。
***看着蜂拥而上的喽啰们心中得意,此番定要活捉了这家伙,出一口憋在胸中的恶气,若不是他自己又何至于此落草为寇。接着他便开始幻想,等捉到吴孝良后该如何折辱她,那个小娘们不是他未过门的媳妇吗,就当着他的面干她个人仰马翻,想到这里觉得还不够,山上弟兄们多着那,好东西怎么可以独享,一起叫上在这家伙面前给他来个几进几出……
***在这里想入非非,吴孝良终于爬上山坡,见到了怀瞳,在确认她毫发无损之后,竟激动的有些不能自抑。
“怀瞳,你可担心死我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吴孝良对这个时代的男女授受不亲还是不够注意,拉着怀瞳左看右看,却没注意到她早就羞红了脸,低着头搓着手一言不发。
张学良瞧出点门道,但土匪就在脚下,不是卿卿我我揶揄搞笑的时候。
“土匪上来了,你们两个别卿卿我我了,抓紧撤退,维中留下来咱俩先挡一阵,让这帮老弱病残撤上山。!”
怀瞳听了哥哥的话头低的更厉害,吴孝良心道这丫头今天怎么了,这么奇怪呢,但是大敌当前也便没多想,对张学良的建议点头称好,转头对澹台继泽道:
“澹台先生,你领着怀瞳和这几个人质先翻过山去。”
两个随吴孝良赶来的士兵则坚决站在吴孝良身后,声称与旅长共进退。澹台继泽等人向山上翻去之时,土匪们已经摸了上来。吴孝良四个人的火力还是稍显薄弱,接连打死了五个土匪,攻仍旧不见减缓。
突然,山坡下传来了密集的子弹声,吴孝良心中一喜,心中大石落定,这是花机枪的声音,陈秀岩领人到了。十数杆花机枪织成的弹幕沿山坡向上扫去,土匪们顿时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当时多了个心眼,怕吴孝良那货再闹出点幺蛾子,没有跟着冲上山坡,如今见到大股援兵突至,吓了一大跳,以为是早就算计好的伏兵,冷汗连连的一拍大腿,得亏想到前头去了,否则这次可又成了锅里的王八,打定主意逃跑,再没一点留恋的看看山坡上的手下,转身消失在密林之中山坡上的土匪上有阻击,下有强大火力逼近,就好像江中船遇到了横江的铁锁,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并且不断有土匪惨叫着中弹倒地,不到半刻钟他们终于崩溃,纷纷丢下武器趴在山坡上举手投降。
“别打了,俺们投降!”
“俺们投降……”
投降之声此起彼伏,吴孝良与陈秀岩胜利会和,命身边士兵去山坡后追回怀瞳和澹台继泽等人。
“修文兄来的真是及时。”
张学良从旁谢道。
陈秀岩上下左右瞅瞅他,笑道:
“汉卿受惊了,刚从虎穴脱身便能振奋杀贼,不简单啊?”随即又道:“不过你这肉票才值一千大洋,若是山上土匪头子知道了堂堂奉天督军家的大公子才卖价一千大洋,一定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张学良奇怪,何出此言那?略一思索马上便明白,他和吴孝良一样都误以为自己是被绑了票。
第202章 土鸡瓦狗
张学良心知陈秀岩和吴孝良都误会了自己被绑票,出言解释:“大家都误会了,我们三个人并没有被土匪绑上山去,被绑的另有其人。”
陈秀岩很惊讶,吴孝良同样奇怪,车子毁在路尽头,被绑上山的却另有其人,这里面还有什么故事不成?但却知晓现在不是追问缘由的时机,“报告旅长,跑了那个带头人。”一直跟随在吴孝良身边士兵在俘虏中搜寻一番未果后跑过来汇报。
***逃跑,也在情理之中,这股绺子行事不讲规则,随意**妇女,岂能还留着它。吴孝良立刻下命令:“全体都有,打扫战场进攻山寨。”
投降的土匪们听说,这伙强人要抄了自己的老家,顿时如丧考妣,也有的趁此机会想送投名状希冀这活人能收留自己,作为中下层的土匪,他们本来就是毫无忠诚度可言,谁强大便投靠谁。
“大当家,俺们替你带路,只求给口饭吃。”
“是啊,俺们帮您老抓于轶……”
吴孝良心道,这是把绥东军也当成土匪了,不过他哪里会收拢这些乌合之众,本想就地遣散,但是心念一动又把他们留下了。
“既然你们这么想出一份力,那我就给你们一次机会,头前带路攻打老林子山寨,第一个打进山寨的赏大洋二百,第一个活捉于轶的赏大洋五百。”
这个赏格远远高出***对吴孝良的悬赏,这几十个人顿时两眼放光,跃跃欲试。
“大当家此话当真?”
“自然没有戏言,出发吧。”
这句话就等于发了起跑命令,土匪们争先恐后的奔向小径深处,吴孝良带着绥东军以及张学良怀瞳等人随后跟上。一个小时候,抵达老林子上寨,竟然已经不攻自破。陈秀岩一副果如所料的样子说道:“土鸡瓦狗,果真不堪一击。”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手里拎着一个干瘦老头来到吴孝良面前,一把扔在地上。
“大当家,可不要食言,于轶在此。”说罢向四周一拱手,“众位兄弟给做个见证,老杂毛于轶已经被俺范三炮给逮到了。”然后一脸洋洋得意的望着吴孝良,等待他兑现赏格。
吴孝良命人将火把举过头顶,只见伏在地上的老头,虽然狼狈却依旧隐隐然有份昔日手掌一寨大权的架子,这也就是所谓的倒人不倒架子。老头坐在地上想起身,双手撑地,却因为摔的狠了没起来,索性坐在地上冷冷的扫视了一眼昔日的手下。
“早知道你们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只没想到翻脸比翻书还快。”
一双冷厉的目光扫过土匪时,他们竟纷纷被吓的低下头来,毕竟多年的积威尚在,下意识畏缩也在情理之中。范三炮也被老当家的目光吓的一哆嗦,但他反应最快,新的主子就在眼前,想得到信任就要和旧主子划清界限,于是上前一脚就踢在于轶下巴上,可怜老头一把年纪顿时满脸鲜血,痛苦的捂住脸,身体不住的抽搐。范三炮觉得不过瘾,还要再踢。
吴孝良看的不忍出声制止,心里却奇怪,这于轶好赖也是混迹江湖依旧的胡子头,如何几个溃兵便能将其活捉呢?他当然不知道,这其中是有隐情的,***仓皇逃回山寨,假说交割肉票出现意外,来了一伙不明身份之人,将肉票花票通通劫走,于轶认为事情不严重所以便命***点起他看家的主力炮手们,跟着他去找回场子。
岂知就在这个当口,以范三炮为首的叛变土匪诈开寨门,冲进院子,一伙人直奔后院,将正要入睡的于轶给拎了出来。
“找没找到***?”
吴孝良问左右,众人都摇头,有新抓的俘虏立刻喊道:“俺知道,***去哪里了,求当家的饶命!”
“说罢,说了就饶你不死,还你自由。”吴孝良没工夫在身份问题上和他们饶舌,于是直截了当的发问。
那土匪虽然不太明白自由是个啥意思,但是也大体上猜出了只要他实话实说,眼前这个大哥没准就会放了他。
“***诓了大当家,啊不,诓了老杂毛,点起寨子里最厉害的几个炮手出了寨子,向西去了。”
于轶听那土匪如此说,气的破口大骂:“放屁,放屁……”虽然骂的狠,但是翻来覆去只有这几个字,他心里正渐渐往下沉,自己纵横磐石辉南街一带大半辈子,如今栽在后生晚辈手里也不算丢人,只盼大海远远的离开不要回来才好。虽然***无情无义,但老头于轶却是一片舐犊之情。
于轶扬起头,正色问道:“不知这位英雄混在哪里,如何保号,也让老头子死个明白。”
吴孝良笑了,这老头也算硬气,对他感官不差,就是人倔了点,如果识时务也不至于溺爱那个不成器的义子落到如今的下场。
一旁张学良忍不住插嘴道:“老头,你听好了,我家大头领混的是堂堂北京政府陆军部,军衔少将,如今报号绥东保安军旅长姓吴上孝下良是也。”
张学良停顿了一下,给于轶一个思考的时间,又继续道:“吴旅长,由奉天微服回绥东,路经此地,偏偏撞见你那败家的儿子***强索民财,**妇女,对了,就是你们山上那个花票,我们绥东军迫不得已才还击攻下你这弹丸山寨。也是你于轶活该倒霉,如果平日里严加管束于他,使其收敛行为,何至于落得如今这步田地。”
老头于轶顿时傻了眼,对方这一长串头衔若是货真价实,自个可真是捅了马蜂窝,正应了那句老话,自作孽不可活。但嘴上兀自辩解着:“我那干儿平日里的确飞扬跋扈,但绝不至做出这等禽兽所为……啊……”
范三炮认为张学良是吹牛皮,根本没把那一长串头衔放在心上,看于轶喃喃不休哪还会给他说下去的机会,一脚又踢在他脸上,怪笑道:“老杂毛啊老杂毛,你那宝贝干儿强奸花票俺是亲眼目睹的,可笑只你一个老糊涂被蒙在鼓里呢!”实际上他何止亲眼目睹,还亲自持枪上前杀了个三进三出,好不痛快。
东北胡子最忌讳的便是一个“yin”字,***破坏行规,还犯了yin字,于轶老脸再也挂不住,伏地痛哭起来。
范三炮满意的看着于轶痛哭,转过头来便低头哈腰的向吴孝良讨赏。
“当家的,赏钱……”他一边拉长了语调,一边用手比划着。
吴孝良冷笑一声,掏出五百奉票甩过去,一挥手命令左右:“将这范三炮和于轶押起来,明日下山送官!”
第203章 有问题的肉票
范三炮顿时傻了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吴孝良面前。
“大当家说话得算话啊,是俺第一个抓了于轶那老杂毛的……”
如果范三炮不极尽所能的落井下石羞辱奚落于轶,吴孝良或许会对他网开一面,但是见他行径如此卑劣,便起了教训的心思。无论范三炮如何哭喊仍旧命人将其拿下。
张学良当然明白当初之承诺,来到范三炮面前,笑道:“你个猪脑壳,我们只承诺抓住于轶之人赏银元五百。”说着将掉在地上的奉票捡了起来,塞到他衣襟里,又使劲的拍了拍。
“好了,现在承诺履行完毕了。”
范三炮萎顿在地,心中悔恨交加。有人见了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嘲笑道:
“三炮哥,你怎么不牛了,刚才那劲头哪去了?”
“还牛啥啊,三炮现如今是霜打的茄子蔫吧到家了。”
俘虏们哄笑一片。
绥东军捣了老林子这一杆绺子,第二天一早临走时又放了一把大火将整个山寨烧了个干干净净。经过甄别后,喽啰就地遣散,头目则押走准备送官。像这种规模的绺子,大小头目手上都是沾满鲜血的罪犯,当然不能放过,任其逍遥。
一行人回到驿马客栈,本就不大的小客栈被挤得的满满当当,一场大难消失于无形,日本满铁守备队以及宽城子高凤城的手暂时还伸不到地处深山老林的驿马镇,所以绥东军在驿马镇的几个高层坐下来准备研究下一步的去向。
张学良理所当然的也参加了会议,并且第一个提出意见,他认为目前最首要的任务是赶回绥东,第一,早在数天前,他们就接到双城子有变的电报,所以绝不能再耽搁;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一军只主将长期与自己的军队失去联系绝对不是一件好事,而这一点也是吴孝良经常犯的错误。此话一针见血,陈秀岩以及澹台继泽都赞成他的分析。
吴孝良却有不同看法,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认为,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既不是立刻返回绥东稳定双城子局势,也不是马上逃离高凤城的势力范围。咱们现在最需要做的一件事,便是尽快让修文就任穆棱镇守使。”
吴孝良此话一出,很多人都不以为然,认为穆棱弹丸之地,如何有那么重要的地位?包括陈秀岩和张学良都很难理解区区穆棱就比绥东重要了?
为了解除众人心中的疑问,吴孝良继续耐心的解释着:“从穆棱本身来看的确是个弹丸之地,但是此城地处中东铁路吉林与绥东的咽喉要道之上,关键时刻可以控制东西交通,物资兵员全部都要从此处经过。”
陈秀岩第一个提出了反对意见:“维中,物资运送我们绥东有海路,天津至海参崴的航程不过两三个日夜,可若由中东铁路转南满铁路,再由南满铁路转京奉铁路,中间耽搁时间且不算,途中经过几大督军的势力范围,谁能保证所运物资不会被截留,单单这一点,中东路对于我们来说便鸡肋的很。”
在陈秀岩看来什么也没有大本营来的重要,当初他对自己出任这个穆棱镇守使就极为不满,只不过为了尽快到东北来才应下了这个差事,不过吴孝良如此看重这个位置,的确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吴孝良心中想的要更远,控制横贯中国东北的中东铁路就等于控制了绥东到蒙古境内的交通命脉,如他所记不差,蒙古很快就要乱起来,蒙疆安抚使陈毅不是一个能担当大任的人,到时候徐树铮要收复蒙古,绥东军必然要去分一杯羹。这是他的第一点目的。
收复蒙古的同时,他还希望能与在鄂木斯克建立政权的高尔察克取得联系,虽然此时的高尔察克兵强马壮,装备精良的三十万大军随时准备反扑苏俄红军,但是他知道高尔察克这三十万大军将在两年内被列宁领导的苏俄红军消灭殆尽,最后高尔察克也落得个被投湖惨死的结局。
吴孝良所希望的就是能改变这一结局,他不希望见到一个统一强大的苏联出现在中国边境线上,只有这样,被帝俄掠夺去的一百五十万平方公里土地,才有可能完完整整的回到祖国的怀抱。
当然,这些想的有点远,吴孝良即便说了出来,在座诸位也会觉得是天方夜谭,绥东军毕竟只是中国诸多地方军阀中一个很小的势力,如何有能力与日渐强大的苏俄抗衡呢?
在无法说服众人的同时,吴孝良第一次独断专行,休整一日,明日奔赴延吉,向马占山借兵,奇袭穆棱,他清楚的想大家传达出一个讯号,穆棱这块地方他吴孝良志在必得。
这次会议气氛很不和谐,最后几乎是不欢而散。当房间里只剩下吴孝良一个人的时候,房门突然轻轻的被敲响了。
吴孝良起身开门,发现门口竟是凉宫和美,宽大的男人衣服依旧遮挡不住娇好丰腴的身材,一对挺拔的shuangfeng将前胸衣襟撑的鼓胀诱人。她撩了一下鬓间头发。
“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吴孝良闪身将她让了进来,心里却在嘀咕,不知这个日本女特工此来何事?她的伤势已经日渐好转是不是应该对她再一次采取强制措施了?
凉宫和美当然不知道吴孝良是在想如何处置她,进门后便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这些日子多亏吴先生关照……”一长串的感谢之辞喋喋不休。
虽然这个女人曾数次想刺杀自己,但是吴孝良对她的感官不是很坏,他生怕这个女人再说出一些什么以身相许之类的话出来,于是打断了她不停的感谢。
“和美小姐,有话但讲无妨。”
凉宫和美收起笑容,目光一敛,脱口道:“你们在老林子里救回的人质,有问题。”
“什么问题?”
吴孝良很惊讶,那几个被掳来的肉票能有什么问题,何况其中还有一个被误认作是怀瞳,而惨遭**的可怜女人。
“因为他们都是日本人。”
凉宫和美一字一顿的吐出了九个字。
第204章 谈话
从老林子解救出来的肉票居然是日本人,听起来好像无稽之谈,但这些话出自眼前的日本女特工凉宫和美之口就由不得吴孝良不重视。
“和美小姐,你说的这些话可有证据?”
凉宫和美面露不屑的一笑,不再多言,颔首微微鞠了一躬,转身出门而去,房门关上的一刹那,她在问自己,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是报答他的搭救之恩吗?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使她心绪纷乱,那几个人很明显是帝国的谍报人员,来这里也定然是负有使命的,自己这么做,算不算对帝国的背叛?她已经逐渐恢复又没有人管束,完全可以偷偷的逃走,可为什么又下不了逃走的决心,难道真要跟着他去绥东吗?
房门后,吴孝良愣怔了片刻,他认为凉宫和美所言未必是空穴来风,如果他们真的是日本人的特务,那么事情就有些复杂了,这些为什么要深入驿马镇这个闭塞之地?是误入还是另有企图?
于是吴孝良派人将莫尔德维诺夫以及那四个人叫了过来,他首先问莫尔德维诺夫。
“大胡子愿意跟我去绥东吗?绥东随时欢迎你的。”
大胡子微微颔首,此时他已经换上一身干净整齐的衣服,胡子也经过了精心的修正,气质与之前邋遢落魄的人质已经迥然不同。
“多谢吴的盛情邀请,大胡子很乐意去绥东做客,但是安娜还没有找到,我决心明天便离开此地去寻找她,直到找到为止。”此前吴孝良已经对他说过李振清于兴凯湖畔的老巢被杜疤瘌攻破后,安娜失踪的事情,据报他们一行人是向中国东北方向逃去了,所以他决定北上牡丹江一带去找找看,那里督军府的统治相对薄弱,土匪横行,而护着安娜逃走的人很可能便藏匿在那里。
吴孝良看出大胡子去意十分坚决,便不再强留,送了他一千奉票,并一再叮嘱,日后如果有困难欢迎他随时来绥东。
莫尔德维诺夫再次颔首,鞠躬感谢,神情举止优雅而高傲,这份淡定绝不是普通的俄国土匪能拥有的,那么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何他与安娜一直都守口如瓶?
吴孝良越想越头疼,在与大胡子交谈的途中,他一直偷偷观察其余四人的神情表现。那个皮肤白皙,容貌姣好的女子仍旧面有凄凄之色,神思不主,这也实属正常,即便身份再特殊之人,遭此惨祸心境也会大大变化的。再看她身边的三个人男人,聚精会神的听着两人交谈的内容,似乎生怕落下一个字。
据他们自己所言他们乃是延吉富商李承佑家的管事,而女子则是李承佑的千金,本来是去宽城子探亲,不想误入了老林子被土匪所劫持,才有此惨祸。但是,为什么误入老林子他们却语焉不详。
而张学良的版本则是,由于一路被追赶怕了,所以才一头扎进人烟荒芜的老林子,等走单半途意识到,这样的老林子随时可能出没土匪时,才感到不妥,不过已经晚了,他们发现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一直不近不远的跟在身后,无论如何也甩不掉。
由于几个人从未与土匪打过交道,生怕被土匪盯上,难以应付。最后还是张学良灵机一动,在过了一处弯路之后,几个人下车偷偷进了路边的林子,又驱赶马车继续前行,给后面的人造成一种人仍旧在马车里的假象,那伙人果真一直走了过去。只是后来再也没发生什么,张学良又觉得有点多虑,直至解救人质事件之后,听闻了那几个人的惨剧,才基本确定是他们疑神疑鬼,想多了。
那么唯一的疑点便是,这几个人既然是富商之女与随从,为何放着驿马镇舒适的客栈不住,而要去深山老林里呢?难道是去冒险和散步?这明显是不符合常理的。
仔细观察之下,吴孝良又注意到了一个细节,虽然几个人自称女子是富商之女,其余男子皆为随从,但是,从他们互相之间并不多的交流中来看,似乎隐隐以精瘦矮个子的为主,很多话的确认,包括女子都要偷偷的不时拿目光征询其意。
吴孝良决定开门见山,如果他们真是日本特务,绕弯子便等于白费力气,并且以他们之精明,此番谈话也一样会使他们警觉,自己在怀疑其身份,不如直接攻其不备,或许还能发现更大的破绽。
“鄙人对诸位在山寨里的不幸遭遇深表遗憾,但是鄙人还有个疑问,老林子里土匪出没,不知几位去那里做什么?又为何追踪我的兄弟?”
几个人果真愣住了,他们没想到吴孝良问的如此直接,并且摆明了态度,我是在怀疑你们。
吴孝良逼问女子:“李小姐可否为鄙人解答这个疑惑吗?”
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李小姐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不经意间又求助似的看向精瘦矮子。
精瘦矮子虽然始终不发一言,但这一次却开口了。
“旅长阁下,小姐只是听说老林子里有一山神庙颇为灵验,本想前去为父亲祈福,却没料到遭此横祸。”
吴孝良听那矮子如此说话,心里忍不住笑意上涌,同时也确认了凉宫和美所言非虚,显然这个领头人物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中国通。首先,称呼旅长无外乎前面冠以姓氏,或者后面坠上大人、老爷。阁下这么不伦不类的称呼只有西方人才会这么叫,当然,像日本这种已经脱亚入欧的国家,大体也要学上一学的。
吴孝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又深入道:
“鄙人正好也要去延吉,不若你们便随了我去,路上也安全些。”
精瘦矮子听了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立刻拱手谢道:“求之不得,多谢旅长阁下照拂。”
……
半小时后,三男一女从吴孝良的屋子里退了出来,精瘦矮子低沉道:“支那将军已经开始怀疑我们了,你们一定要谨慎行事,明白吗?”
“哈伊!”二男一女轻轻回应。
精瘦矮子不满的说道:“说过多少次了,在支那人内部要不说‘哈伊’,他们对这个词十分之敏感,很容易暴露身份的。”
转头又对女人说道:“映秀小姐,这次意外委屈你了,但是如果有必要,帝国还是需要你继续做出牺牲的。”
“哈伊!”
精瘦矮子眉头皱了起来,这群愚蠢的高丽棒子,何时才能不把自己的命令当做耳边风?
第205章 借兵马占山
打发走那三男一女,吴孝良觉得事情开始变的有意思起来,这几个人明知道已经有可能暴露,却依旧冒险呆在他的身边,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呢?所以他决定先按兵不动,看看这几个家伙究竟想做什么。
莫尔德维诺夫,打定主意要走,吴孝良也知道挽留不下,只好嘱托其找了安娜便来绥东来找他。人都走了,他一阵失神,房门被推开,是张学良。
“维中,咱们何时动身?”张学良已经在驿马镇这个小地方待的腻了。
“不出意外明日便动身,怀瞳如何了?”
张学良两听吴孝良提起怀瞳,脸上现出古怪的笑容。
“很好啊,自从知道吴大旅长便是那个老头子,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傻笑。”
吴孝良老脸一红,总觉得对怀瞳这个小萝莉下不去手,于是岔开话题。
“你们兄妹两个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继续和我去绥东,还是返回奉天?”
“当然是和三妹夫去绥东了,老家伙那顿板子是躲不掉的,总要好好走上一番再回去才够本,怀瞳嘛,自然是夫唱妇随喽。”说罢,一脸揶揄的笑了起来。
第二日一早,吴孝良带着五十余人绥东军士兵离开驿马镇直奔延吉,也是事有凑巧,一日夜后行至敦化,延浑镇守使马占山正在此地视察,被遇上个正着。
吴孝良便对马占山讲明了欲借兵取穆棱的计划,马占山听了一口答应下来,爽快的问道:“维中想借多少兵,尽管说话。”
延浑一路自马占山出任镇守使以来,在张作霖不遗余力支持下,迅速组建了奉军新编第三混成旅,以及延吉守备团两只武装力量,总兵力近一万人,如今称得上是家大业大,无怪乎他任吴孝良借兵。
吴孝良不了解马占山虚实,说出了他早已定下的计划。
“多谢秀芳兄施以援手,一营足以!”他提出一个营的兵力是极其保守的,当初组建延浑军他马占山不过只有一连兵力,现在满打满算能有两个团就已经是极限了,而自己将借兵规模定在一个营上,应该在他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但是马占山听了之后,连忙摇头,说道:
“一个营是万万不够的,高凤城虽然如今去了宽城子,但穆棱仍旧还有近一个旅的的兵力驻守,并且装备精良,堪称吉军精锐,维中兄切不可掉以轻心。”说着,思索了片刻,又接着说道:“我借你一团人马,兄弟来的实在不巧,大帅刚下了令,准备派兵入关参战,延浑这刚刚组建的一个混成旅马上就要开赴奉天集结,否则便是一旅人借与兄弟又何妨?”
马占山这可不是说客套话,他在心里便是如此想的,当年吴孝良进攻强大的延浑镇守使高士傧,大家都认为此战凶多吉少,那时他与吴孝良不过只有几面之缘,仍旧义无反顾的带着仅有的一连兵加入了绥东军的讨伐行列,皆是因他嫉恶如仇,生性豪爽之故。并且出任延浑镇守使之后,他自觉抢了吴孝良的功劳,所以一心想找机会补偿于他,谁知机会来了,却又与上命冲突,无奈之下只好许下一团人马。
但在吴孝良看来,这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期,有这一团人马,再从绥东调来一部分军队想必攻打穆棱还是可以一战的。
正商议之间,陈秀岩匆匆干了来,手里攥着张纸,满脸忧色。
“维中,双城子局势恶化了,波将金全副武装的与咱们绥东军对峙,已经持续半月有余,大战一触即发啊!”
吴孝良虽然早料到波将金会作乱,但是心里仍旧一惊,但他却没有问波将金如何。
“北方的雅科夫可有异动?”在他眼里波将金不过是酒囊饭袋一个,所以他才放心将其暂时留在绥东腹地,而不立刻收拾掉,便远赴奉天赴约。如今他耐不住寂寞闹出幺蛾子来,正是给了吴孝良收拾掉他的街口。目前绥东军在**子方面真正的威胁来自北方的雅科夫领导的红军游击队,虽然这只军队的前身是土匪,但是在渗透到远东的布尔什维克以及孟什维克的支持下,其武装力量日益壮大,雅科夫虽然在海参崴一战曾被吴孝良击败,但那也吃吃了情敌的亏,再加上绥东军突然袭击所以才终至失败。吴孝良现在所希望的就是在拿下穆棱以及彻底收拾掉波将金之前,雅科夫不要跳出来给自己添乱。
“北方平静如常,雅科夫那群土匪不过是乌合之众,维中如何把注意力集中到他们身上了?”陈秀岩虽然来绥东很晚,但是仍旧对绥芬河一带的基本局势进行了一番了解,雅科夫一介土匪而已,陈秀岩毫不把他放在眼里,尤其是在见识了老林子于轶“虎威”之后,更加增加了他心底对土匪的蔑视。
吴孝良知道陈秀岩倔强的狠,不是言语可以说服的,或许有一天他很可能便会在所谓的土匪身上上栽跟头。
三天后,吴孝良带着马占山借他的一个团兵力北上穆棱,绥东的局势虽然都在可控范围之内,但这就使得本来就捉襟见肘的绥东军分不出足够的兵力来增援。陈秀岩则觉得他想一口吃成个胖子,大小一把抓。
其实吴孝良也没有办法,那个日子越来越近,如果不提前布局,一步慢便会步步慢,说不得赶鸭子上架也好,穆棱驻军别说是一个旅,便是一个师他也要去试试。
虽然吴孝良大有背水一战的心境,但是陈秀岩和张学良都很不看好这次出兵,以少打多已经占了人数上的劣势,又是客军并且还是借来的兵,所以战斗力更加要打个折扣。
并且,据说驻穆棱的一个旅乃是原来驻守永吉的吉军精锐,一水的日本新式装备,战斗力在吉军之中是数一数二的,吴孝良手下的几个高级军官,包括张学良和新投靠的澹台继泽都觉得这次行动有以卵击石的味道。
第206章 乱象
然而形势的逆转快到让人开始应接不暇,民国七年,七月二日,高凤城勾结日本人截杀陆军少将吴孝良的消息不胫而走,全国舆论一片大哗。北京政府立刻表态,不承认高凤城控制宽城子自任吉林省长的既定事实,宣布褫夺其陆军中将军衔,撤销其穆棱镇守使以及吉林省防第六混成旅旅长职务。
张作霖在奉天更是集结部队随时准备开进宽城子,逮捕高凤城。
吉林省宽城子省府内,高凤城失魂落魄,老谋深算的他没想到自己也会落到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的地步。但是他在选择与日本人合作之初就应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可惜他被权力蒙蔽了双眼,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秘书慌慌张张进屋,手握电报纸。
“省长,穆棱来电,驻穆棱的第二混成旅反了,有人亲眼看见旅长***和吴孝良在一起。”
坏消息接踵而至,高凤城已经麻木不堪,但是听到这个消息他还是愤怒了,手中的青瓷盖碗摔在地上顿时碎裂成一地瓷片。秘书见长官气极,不敢继续留下怕触霉头,便悄悄退了出去。
“早料到李志方这混蛋会造反,只可恨咱们安排如此周密还跑了吴维中那小贼。”他不甘心。
高凤城本不欲与绥东吴孝良为敌,但是日本人找到他,提出其想夺取宽城子大权,并且得到满铁守备队的支持,其中一个条件便是必须击杀吴孝良,无奈之下他在宽城子做了周密的安排,岂料还是被其逃脱。
突然,秘书又推门跑了进来,这次甚至可以用惊慌失措来形容。
“省长,大事不好……”
没等说完,高凤城斥责道:“现在还能有什么更坏的消息吗?慢慢说,不要急。”
秘书也顾不得被长官斥责,仍旧急急道:“真是大事不好,奉天二十七师师长张作相已经率部登上火车,直奔宽城子而来,咱,咱们如何应对才好?”
这种话本不该是他一个机要秘书问的,但是惊慌之下过于忧虑自身今后的安危,竟稀里糊涂的便问了出来。而高凤城这次倒是平静如常,不见任何波澜,甚至没有斥责秘书的失言,而是疲惫的挥挥手。
“知道了,下去吧。”
秘书期期艾艾的看着高凤城,慢慢退了出去,最终也没得到长官的答复。
高凤城一阵苦笑,还能怎么办,偌大的吉林哪里还有他容身之地?
……
北京段祺瑞私邸,段祺瑞已经卸任总理,将内务总长钱能训推上前台继任总理,他则以参战督办的身份继续掌控北京政府的大权。但是近来北京政界形势的走向却愈来愈偏离其既定的轨道,先是他推举的大总统徐世昌,在对南方作战一事上从中作梗,暗中与直系曹锟勾结密谋撤兵,而直系新近崭露头角的大将吴佩孚吴子玉则率先兵撤福建,据守不出。
接着杨宇霆伙同吴孝良又在秦皇岛劫夺了日本贷款所购之武器弹药,导致北洋军在南方的武器弹药严重不足,由此引发雪崩一样的反战lang潮,而混乱之源的湖南更是首当其冲,谭延闿离开长沙再一次举起了湘人治湘的大旗,与湖南督军王汝贤彻底决裂,并组织起湘军攻略湖南各地。王汝贤由于缺乏弹药只好坚守长沙临湘一线。
此外,还有一件突发事件,让段祺瑞被动异常,徐树铮于奉军驻天津司令部枪毙了直系幕后主和派陆建章,这激起了直系各派大佬尤其是曹锟的极度不满。
但徐树铮则发通电指责陆建章在陕西、安徽等省勾结土匪,煽惑军队,以图作乱,近来更是在沪勾结乱党。陆身为陆军军官不图为国效力,反而勾结乱党土匪,所以按例逮捕枪毙,并褫夺其军职勋位,以昭法典。
这次枪杀事件直接导致了对南方作战持中间态度的直隶督军曹锟彻底倒向了主和派,段祺瑞不得已又以副总统一职相许,曹锟才再一次调转风向,岂知曹部大将吴佩孚不听调令擅自与南方军签订停战协议,并向全国发通电,呼吁停战。
“又铮,你实不该杀了陆朗斋,此人部下故旧遍布军中,这会为你树下无数敌人的。”段祺瑞并没有因为此事将他弄的焦头烂额而责备徐树铮,反而出言对他将来的安慰表示担心。
徐树铮对此似乎毫不担心,微微笑道:“芝公多虑了,堂堂陆军部总长,谁敢杀我?”
段祺瑞见徐树铮不以为然,心里暗暗摇头,又铮为人忠直,又颇具才干,唯独便是锋芒毕露,徒惹人嫉妒憎恨。
“奉军何时准备南下?你这奉军副司令可要多多留心。”段祺瑞此言是担心前门驱狼后门进虎。
徐树铮则笑着回答:
“芝公尽管放心,此番奉军司令杨邻葛乃是树铮同学,此人亦是有心之人,只要他肯随我南下,便入芝公彀中矣。”
关内中华大地处处战乱,关外五省同样厉兵秣马。吉林省东宁县城,吴孝良对突如其来的胜利果实,没有半点心理准备。他绝没料到驻守穆棱的吉林第一混成旅旅长***能够亲自来东宁寻求合作。
“维中兄穆棱非兄弟之志,兄弟愿将穆棱一地拱手相送。”***说话间一脸诚恳。
吴孝良当然不可能认为,***真会白白送自己一块肥肉,于是问道:
“志方兄慷慨,却不知孝良该何以为报啊?”
***也不矫情。
“我们第一旅的驻地本是永吉,他高某人仗着满铁守备队的势力大,强行将我们驱逐到穆棱,兄弟手下军官士兵对此大多愤恨不已,希望有一天还能杀回永吉去。第一旅既不用维中兄的绥东军出兵也不用出钱,只需发通电支持兄弟们讨回永吉便可。”
吴孝良暗道,这***不简单,现如今高凤城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所有人都盯着宽城子和永吉这两块肥肉,而自己在此事之上表态对其支持,实际上则是一种结盟的声明。
第207章 东宁插曲
***不要绥东军一兵一卒就将穆棱交给吴孝良,实际上是卖给了他相当大的一个人情,这种长线投资,不是所有人都有魄力敢做的,很可能一个不慎便是血本无归。
吴孝良岂有不答应的理由,就在双方研究合作细节的时候,绥东传来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据可靠超过两万人的苏俄红军南下了,勒富河金矿一天之内便已经失守,兵锋直指双城子,并且特意注明不是游击队,是由布尔什维克领导的苏俄红军。
吴孝良很奇怪,茫茫西伯利亚中间隔了一个高尔察克白俄政权,并且布尔什维克正在积极防御白俄军的进攻,他们怎么可能分出兵力,又是如何越过茫茫的西伯利亚呢?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可不是研究这股红军是如何出现在远东的,形势危急,有尹呈辅坐镇绥东城,吴孝良多少心里还有一点谱,但是双城子是由李泽军负责的,他如今已经被破格简拔为新编成的第三团团长,虽然其也是一员干将,但是受性格所限制,有时冲动,容易鲁莽行事。这是他最放心不下的。
本来吴孝良打算在东宁出发赶回绥东,但是***却提议道:“不若去穆棱,乘火车由中东路入绥东。夏季林木茂盛,绥芬河水大,由东宁至绥东的路已经远不如冬季时好走,快则四五日,慢则一个星期也未必能赶得到绥东。”
***并没有因为绥东军目前遇到的状况,表示出反悔的意思,甚至慷慨的表示。
“如果有需要尽管开口,我***必亲率第一旅护送维中兄回绥东。”他这番话,便与当日马占山所许之诺不同,后者是真心想出兵助吴孝良夺取穆棱,而前者不过仅仅是一番表态而已,不过这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放眼国内大小军阀,如果遇到此种情况,一多半会反口不认账,甚至可能落井下石。
当然,李文彬没有选择落井下石,并不是说他多么仗义豪侠,从根本上讲高凤城为他这位后来者做了充分的榜样,对名声很好的绥东军开刀弊大于利,是亏本买卖,做不得。
所以***依旧选择了长线钓大鱼,而且这次苏俄红军南下,他在这个时候给其提供支持,那就是雪中送炭,而一次雪中送炭的作用则远远强于一百次锦上添花。
吴孝良没有推辞***的好意。
“如此就劳烦志方兄了。”
此番回绥东一路坎坷,临到家门前又出了如此大的乱子,面对苏俄红军大兵压境,吴孝良说什么也不带着张学良和怀瞳一起走,张学良拗不过,只好答应暂时留在东宁,等绥东事态平息,再带着怀瞳过去。
吴孝良见张学良松口,当然一口答应下来,带着他们两个人,自己行事难免就要缩手缩脚,这次的敌人是**子,不是老林子里的土匪,虽然这个时代苏俄红军力量还很薄弱,但是前世各种资料历史里,苏军从建军伊始直至二战,取得的一次又一次辉煌战绩,对吴孝良来说绝对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吴孝良从绥东留在东宁的驻军中挑选了一部分人充实入警卫连,达到一百五十之数,正准备出发之时,县知事刘铭秋携东宁保安团团长李双财气喘吁吁的赶了来。
这一次离开他特意没有惊动这两个人,否则以他对这两个人的了解免不了又要劳民伤财搞什么欢送仪式,集合城中富绅亲往欢送,强拉民众搞什么黄土垫道,各式礼物奉上,免不了还得中饱私囊一下。
自东宁一战后,刘铭秋便算是彻底的投靠了吴孝良,而保安团团长李双财更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两个人都是自己控制绥东的重要臂膀,并且世风如此,所以对他们中饱私囊的行为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在绥东军内部,这种行为是被明令禁止的,一旦发现轻则坐牢,重则判刑。看着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刘铭秋与李双财,只不知这二人,急急赶来作甚。
“吴旅长,属下不知您今日便移驾穆棱来迟一步,赎罪,赎罪!”说完伸手去掏手帕却掏了个空,只好用袖子擦了把额上流下的汗水。李双财则在一旁嘿嘿傻笑。
“旅长俺听说,**子打到绥东去了,让俺跟着您给您牵马执镫吧。”
吴孝良扫了二人一眼,见他们衣衫不整,果是来的仓促,呵呵笑道:
“刘知事不知者不怪,看看这大热天的你们两个还特意赶来。”
刘铭秋听吴孝良这么说心里一阵失落,这是没拿自己当嫡系啊。李双财的脸则瞬间憋的通红,大帅这是在挖苦俺呢吗?虽然吴孝良此刻只是个少将旅长,但他人前人后都称其为大帅。
吴孝良说完这话看到两人反应部队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对于他们这些旧体系官僚系统中投靠过来的人,一辈子便靠揣摩上意升迁发财,自己这番话很容易便会被理解为对他们不满的信号。
而实际上他也的确对这些人不满,动辄劳民伤财,中饱私囊收受贿赂,都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但是就目前情况来看,自己必须权宜对待,绝不可意气用事。
既然如此不如直说。
“刘知事可知我为何没有通知你们绥东军离开的消息?”
“卑职愚钝……”
“属下不知……”
两个人回答的倒是同声同气。
“我若通知了你们会否又有数万大洋成了这垫街的黄土?”
李双财一时间理解不上来,刘铭秋却是立刻便会意了,原来这个吴旅长是看不惯自己在他身上铺张lang费啊,他这个人最善于投其所好,就此打定主意,以后他再来便用最低规格来招待他,保证他满意。
吴孝良又转过脸来语重心长的对李双财说道:“李团长……”
话讲一半李双财见吴孝良称呼自己的军职,似模似样的打了一个大立正,高喝了一声:“有!”
吓得刘铭秋一哆嗦。
吴孝良继续被打断的话。
“东宁是绥东后方,维持后方稳定的重任就交给你了!”说着用力拍了拍李双财的肩膀,转身上马。
李双财看着吴孝良远去的背影,激动的满脸通红。
第208章 一路向东
七月的东北密林燥热不堪,横跨中俄边境的针阔叶混交林中条铁路蜿蜒迤逦横贯东西,突然,一阵汽笛嘶吼声,打破了这安静祥和的鸟语虫鸣,一列黑色的钢铁列车呼啸而过。
列车一路向东,当行至黑瞎子岭时,整个车身忽然急剧的颤动起来,刺耳的金属摩擦之声穿透密林的树冠直透云霄,火车堪堪停住,却见机车头前的铁轨不知何时已被扒的不知去向,如果火车再多前进十米,便有脱轨车毁人亡的危险。
车厢门被打开,一行身穿灰色军装的人鱼贯而出,为首之人身穿军官常服,但是没有领章、肩章所以看不出身份,他来到断轨处查探一番,只见一直到目之所及之处,钢轨全部不翼而飞,不由得叹道:“数年之功修造的铁路,却因为战争毁于一旦,看来敌军已经攻破绥东第一道防线勒富河金矿,并且深入到绥芬河沿岸,如此一来绥东危矣。”
这时,有传令兵摸样的士兵前来报告。
“旅长,电报拍了十几次,绥东方面一直没有回复。”
此人正是吴孝良,听说与绥东失去联系,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针对这种情况无非他马上想到了几种可能,第一是绥东军的电台遭到破坏,所以无法联系上;第二种可能是,绥东已经陷落,部队转移中,根本无法接收电报;亦或是全军战没……
吴孝良不敢再想下去,尽管目前为止还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绥东已经遭到苏俄军队的攻击,但是不详的预感立刻在整连人马上空弥漫了开来。
陈秀岩留在了穆棱准备接防穆棱驻地正式就任穆棱镇守使,所以这次随军前来的唯一一位能够在战略层面上与吴孝良对话的只剩这位秦皇岛倒戈的澹台继泽。
“主座,这**子是在断咱绥东的后路啊,铁路交通断绝,物资便无法运送,士兵与劳工便会得不到给养,久而久之便有山穷水尽弹尽粮绝的危险啊。”他热的满头大汗,边说话边驱赶着围绕在头部周围盘旋的小飞虫。
吴孝良摇头道:“绥东的物资自拿下海参崴后,已经由海路运送,他断绝铁路,无非是想阻断咱们增援的部队,好为他们取得胜利赢取时间,事不宜迟,必须加快行军速度。”
警卫连稍事停留,便弃了火车沿着铁路快速向前推进,出了黑瞎子岭便是南岔河,此处已经依稀可以看到开山人搭建的只有在夏季才临时入住的原木房子,但这次却没有见到熟悉的开山人身影,只有在走进时才发现一具具尸体,尸身上弹孔密布,流出的满地鲜血早已经变的发黑,其上苍蝇乱舞,淡淡的臭味弥漫在空气中,很显然他们已经死去多时。
这些开山人多是来自吉林的中国人,士兵们见此情景个个义愤填膺,吴孝良不忍同胞瀑尸荒野,于是命令士兵将十余具尸体挖坑掩埋做好标记,便继续延南岔河方向的铁路向南而行,铁路边的尸体越来越多,这回不仅仅是开山人,更多的是身穿灰色军装的绥东护路军士兵。
警卫连的士兵们一路走一路埋,很多尸体都是反绑双手跪在地上被处决的,渐渐的,士兵们挖坑埋人的动作不再从容,汗水中混杂了泪水,义愤中夹杂了悲苍,短短半天时间经他们之手竟然已经埋了上百具同胞尸体,死状更是惨不忍睹。
掩埋同胞尸体严重的影响了警卫连的行军速度,澹台继泽几次想劝吴孝良放弃掩埋尸体的行动,专心行军以防贻误了战机,但看到他激动癫狂的样子,话到嘴边,转了几转却没有说出口。
出了南岔何两边地形便由平坦的平地变成了丘陵,高低起伏,随之死人也开始减少,甚至不再出现。按照地图所示,前方再转过一个山口便是奇河子煤矿,吴孝良的心没来由突地狠跳了几下,这更加剧了内心当中预感的不详。
刚刚进了山口南风随地势吹出,阵阵难闻的臭气随之而来。大伙眼前终于豁然开朗,转过弯奇河子煤矿赫然在望,但眼前的一幕却让所有人都惊得呆若木鸡,在一刹那的愣怔之后,很多士兵终于忍不住伏在地上呕吐了起来,吐得胃都阵阵抽搐,吐得脸上涕泪横流。
吴孝良医生出身,自诩见过尸体没上万也有上千之数,但仍旧忍不住为眼前之惨烈而震撼。
开阔的煤矿场院上横七竖八倒毙了密密麻麻一层的尸体,他们多数是手无寸铁的矿工,吴孝良再也无法淡定,他感觉身体的某个部分被狠狠的重击了一下,又一下,他开始承受不住,不由自主的蹲在地上跟着他的士兵们一齐干呕,接着猛烈的咳嗽起来,咳的满脸泪水。
吴孝良心智终于恢复了清明,他立刻意识到,这样一路走一路埋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活人应该比死人更重要吧!但随即他又意识到,自己身边仅仅有百余人,又如何对付据说有两万之数的苏俄军?
“士兵们,全速前进,目标绥东城!”
吴孝良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
而此时奇河子煤矿不远处的山尖上,正有七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伙不速来客,看着他们呕吐,看着他们整队匆匆离去。
其中一人道:“二狗哥,是中国人,应该是咱们中国人的队伍,咱们为何不下去?”
为首模样的汉子吐掉口中的草叶子,一幅你懂什么的样子在那人脑袋上弹了个暴栗。
“三皮,你啥时候能长点心?你知道他们是敌是友就下个想下去,咱们这七个人都不够他们一梭子子弹崩的!”
张二狗数落了三皮一番,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再说了,咱是要投吴旅长的,眼下这股人也就百十人,撑死是个连长,咱如何能信得着他们?”在张二狗心里吴旅长那是少将,乖乖的个娘,那是多大的官,搁过去那叫将军,出行都得是旗帜招展,前呼后拥,哪像眼前这个样子跟逃难似的。
第209章 遭遇埋伏
张二狗看着那一连人马,在满地尸体的场院上停留了一阵,列队敬礼后整队离开,自语道:
“还算有良心。”
他亲眼所见,有北方溃退而回的士兵绕行而过,拐进了前面茫茫山口再没出来。
那个被张二狗弹了暴栗的三皮又凑上来,试探着问道:
“二狗哥,咱们是不是去给他们提个醒?”
张二狗双眼一瞪,吓得他立马没了动静,然后一挥手,低声道:“走,跟着去瞧热闹。”
……
吴孝良不忍再多看惨烈的场院一眼,带着人离开,延山路向南而去。走到半路不禁奇怪,这一路上只见满地的尸体却不见苏俄敌军,如何他们的战线推进如此之快,难道绥东真的不保了?开始暗暗责怪尹呈辅防御不利,即便打不过也要事先疏散劳工,或者组织他们有序的撤离,也好过如此将他们放弃在这里。经此一役后,绥东军必然在远东劳工中声望大跌。
奇河子煤矿是早在帝俄时代就已经开发的成型煤矿,却不知这些人为何要屠杀数量如此之巨的矿工?按照惯例他们都会被留下性命被当作农奴一般的矿工,为**子开采煤矿赚取大量的金钱。为何独独这次便大开杀戒了?
吴孝良百思不得其解,随口询问澹台继泽,可能发生的情况。
澹台继泽自打投靠吴孝良之后未立尺寸之功,心急似火,所以在出谋划策上便格外卖力,但是眼前情况他想破脑袋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然后心里暗暗惭愧,诡计策略不是自己枪响,他的强项乃是在锱铢必较上啊,但又不能说自己不擅长此道,只好顺着吴孝良的思路说下去。
“既然不同以往之惯例,那敌军为首者也必不是以往之人,属下观之此番作为手段残忍实属国内罕见。”
的确,国内军阀混战,别说烧杀百姓,便是战场上双方士兵对打厮杀起来都不甚卖力,通常都是敌方军队占据绝对优势后,劣势一方便缴枪投降,而战胜一方也会毫不客气的将败兵全部收编,归为几用。等世易时移,战胜一方由优而劣,同样会举手缴枪,对方照样会毫不客气将其收编。所以,北洋时期国内虽战乱频频,但死伤却很小,各部士兵便像赌桌上博弈的筹码一般,不是揣进了你兜里,便是揣进了他兜里,总数大致还是那个总数。
而这种屠杀手无寸铁之人的行为实在超出了澹台继泽对现实战争的认知,只能简单的将问题归咎于对方将领,并做出猜测,此人不是丧心病狂毫无人性,或者是……他想了半天也没总结出第二点。
吴孝良听他说起这股敌军来历必然与以往不同,也是深以为然。他仔细观察过奇河子煤矿,除了满地尸体,矿井设备均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这一点便和雅科夫的游击队截然不同,雅科夫再凶残也不会屠杀这数百矿工,并且他一直将绥芬河当做自家后院,更是很少做出这种破坏生钱机器的行为。
看来敌方是准备先将绥东变成一个无人区,再进行占领,好毒辣的手段。在穆棱时,吴孝良曾与陈秀岩讨论过,这股俄军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不是苏俄红军,且不谈列宁领导的布尔什维克刚刚取得夺取政权的胜利,并且这种胜利还极不稳固,同时面临着国内和国外各种势力的多重压制。高尔察克的三十万白俄精锐大军厉兵秣马,正积极准备绞杀初生的布尔什维克政权,他们如何有多余的精力派出这样一直军队来远东呢?最后一致得出结论,这股敌军很可能是俄国境内的匪帮冒名而来。
并且列宁不是他的继任者斯大林,他甚至曾经做出了承诺,要归还帝俄所强占的中国领土,如果不是他死的早换上了暴君斯大林,或许今日之中国可能就不会是一只雄鸡了吧……
如今见到这群不明身份的敌军,屠杀如此之残忍,破坏性如此之强,更加强了他这种想法,吴孝良来自那个时代,对红军一词有着天然的亲切感,所以在形容这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军队时,都极尽可能的避免使用这个字眼,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丧心病狂的刽子手和苏俄红军联系到一起。
“这股军队必然是俄国境内的匪帮或是帝俄余孽,西方列宁领导的布尔什维克不会给这些匪帮生存空间,高尔察克或许会给他们身份,支援他们武器弹药,只要他们支持白俄政权……”
吴孝良甚至已经隐隐的认为,这些人就是高尔察克收编的俄国匪帮假扮而成,但是他们去了哪里?
就像回应一般,前方响起了急促而短暂的枪声,吴孝良立刻反过来,终于和这伙魔鬼遭遇了。他掏出抢打开保险,并立刻命令士兵们:
“以我为中心,组织防御阵地”
这种一字长蛇的行军队伍在途中被有心埋伏的敌军攻击,是很容易被分割包围消灭的,所以他让士兵们尽可能的向中心靠拢,并派机枪手架设阵地,此时他执意要带上的mg08水冷重机枪派上了大用场,被推上路当中的高点,士兵们掘土在其周围垒起了土墙,准备战斗。
警卫连一多半的兵员都是新近补充而来,所以配合并不默契,组织阵地的过程中,甚至出现了命令得不到及时执行的状况。就在此时,前方已经接触交火的士兵撤了回来,离开路基约半里的稀疏林子里开始陆续出现持枪人的影子,缓缓向吴孝良的警卫连包抄而来。
澹台继泽有些着慌,想起这些人魔鬼一般的毒辣手段不禁打了个冷颤,但看到自己的恩主仍旧气定神闲的指挥若定,心里不由得平稳了许多。他虽然不知兵,但也明白目前形势的危险,被人数远多于自己的敌军从三面包围,那是凶多吉少九死一生的局面啊。
吴孝良此刻心中也暗暗后悔,本以为很快便会抵达绥东,只带了一架重机枪,这铁家伙火力再猛,也只能封锁其正前方的扇形范围,不可能三面都兼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