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危急时刻
后悔归后悔,那也得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想出对策来,否则自己这百十人还不够对方塞牙缝的。看情形有三面都是敌军,并且虚实难辨,那么便不能在火力上对三面防线予以区别对待,而三面攻势,其实只要打退两面便可从容撤走,面对这种极为不利的形势任何人都不会奢望反败为胜。好在架设重机枪的阵地在东南角,搬转之下可以覆盖东南两侧进攻的通道,在必要时可可以给予火力支援,而且在最后时刻还可以将杀手锏可以拿出来。
电光石火间吴孝良心里闪过了数种方案,最终还是确定了重点防守,寻机撤退的方针。澹台继泽见恩主几乎一刻也不停的连续发号施令,果断而从容,脸上丝毫不见被强敌围困的慌乱与沮丧。暗赞一声:雷霆加身,面不改色!这才是他梦寐以求的明主啊,此刻他更认为自己在秦皇岛倒戈的选择正确无比。
突然,澹台继泽觉得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转瞬自己便趴在地上狼狈不堪,转头看去还有一个士兵趴在身边,耳听子弹“嗖嗖”破空之声。
“娘的不要命了,吓傻了啊?”
那士兵毫不留情的斥责他。
澹台继泽抬起头来对他报以善意的一笑,那是兵却又伸出大手将他的脑袋一把按在地上,子弹“噗噗”射在干硬的地面上弹起阵阵尘土。
经过五分钟的交火,吴孝良已经基本判明战场形势,两侧半里外的林子里不过各有百十伏兵,目前正趴在地上,边匍匐前进边射击,至多只能算作是牵制火力。而正面的道路上才是敌军主力之所在,水冷重机枪将子弹水泼一样的射过去,地上已经倒闭了几十个个苏俄军士兵,但是后面黑压压的人群正从拐弯处源源不断的涌出来。
吴孝良暗暗庆幸,得亏他们将正面进攻的方向放在了大路上,很难以散兵线进行冲锋,如此一来士兵们挤在一起,不论轻重机枪扫过,立刻便有数人中弹毙命。
很快,苏俄军便不再贸然冲锋,而是将多数火力集中在了重机枪阵地的周围,各式口径的子弹射在土围子上激起阵阵尘土,毫无征兆的一颗流弹击中了机枪手的头部,子弹瞬间的冲击力,将他的半个头盖骨激的粉碎,一片片飞了出去,红白之物溅的装弹手满身满脸。mg08重机枪顿时哑火,苏俄士兵压力骤减,借此机会立刻向前紧爬了几步。
副机枪手见主机枪手阵亡,连忙一把推开扑倒在枪身上的同袍尸体,握紧机枪把手开火,枪口再次喷吐出无情的火焰,7.92毫米口径子弹又在阵地前织就了一道弹幕,压的敌军寸步难行。
但优势没有持续太久,仅仅几分钟时间,步兵炮的高爆炮弹开始在警卫连的阵地上开花,一枚炮弹正落在机枪阵地上,几名绥东军士兵连同mg08重机枪立刻被炸的面目全非。
吴孝良趴在阵地中间不停的发布各种指令,嗓子早已喊的嘶哑,他见到重机枪被炸坏,立刻冲后面嘶声喊道:“四一山炮准备好了没?立刻给我顶上来”
阵阵硝烟中,查看情况的传令兵又爬了回来。
“报告旅长,可能还需要几分钟,怎么从来没使过小日本的四一山炮,在调整射击诸元和观测数据的使用上有很大不同……”又是一阵炮弹落在阵地中开花,巨大的爆炸声掩盖了传令兵的声音,吴孝良心里却是焦急不堪,本来警卫连是轻装前进回绥东的,他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便向***要了两门四一山炮以及五个基数的弹药,而这些弹药在下火车时,为了加速行军速度又只带了三个基数。
自从苏俄军队向警卫连阵地发射步兵炮弹开始,绥东军出现了大量伤亡,每次爆炸都有数人殒命殉国,吴孝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正面阵地的苏俄兵仍旧在不紧不慢的向前爬着,在他们看来,自己爬的慢一点,对面中国人就会死的多一点。
苏俄军的步兵炮终于停了下来,警卫连连长孙可树再也沉不住气,此时已经被吴孝良提升为连长,他立刻命令道:“一排二排立刻架走旅长,三排随我断后,四排掩护一排二排撤退。”
命令一下,一排二排的两个排长不由分说架起吴孝良就向后拖。吴孝良大喝:“你们干什么?我命令你们放开我!”
所有人却好似没有听到一样,架着他趁战场上硝烟弥漫,迅速向后撤退。
一排撤退打头阵的士兵突然尖声喊道:“不好,后路又来人了,咱们被包围了!”大伙眼中都随之露出了绝望的目光。
……
李三皮又没忍住问道:“二狗哥,已经是第五波了,难道咱们就眼睁睁看着他们送死去,也不提醒一下吗?”
“这些穿军装的除了吴大帅,俺谁也不信!”李二狗说着话的时候声音有些走调。
“看看抓咱们那几个军官的德行,他们也自称是绥东军的,他们配吗?你到是说说!”
张二狗情绪突然变得激动:“那满满一坑的人啊,有咱们山东来的矿工,有他们绥东自己的人,还有土匪,俺要见到吴大帅倒要问问他知不知道自个手下的兵,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李三皮默不作声,他知道二狗哥还在揪心狗娃子的死,认为是自己害死了这个小兄弟,他不能原谅自己,更不能原谅别人手足相残。这回,他话在嘴边转了几转终于吐出声来。
“二狗哥,那些穿灰军装的士兵,就不是咱们兄弟吗?你没看见他们一路走一路埋咱们那些矿工兄弟吗?这来来回回的人有谁这么做了?是你埋了,还是俺卖了?都没有,谁都没去埋,就让他们躺在那给狼吃,给狗吃……”
话越说越重,张二狗终于忍不住喝止:“够了!”
李三皮向山下瞟了一眼,最后一个灰军装的影子消失在路尽头的拐弯里。
“二狗哥,你变了!好,你不去俺去!”
第211章 张二狗
“妈拉巴子的,李三皮你给俺站住!”张二狗学着东北人骂了一句,李三皮听到唤自己脚步停顿了一下,只听张二狗继续喊道:
“走,回去集合兄弟们,咱们跟老毛子拼了命也要将这一百多兵救出来!”
李三皮心中一喜,落下泪来:“这才是俺们识得的二狗哥,二狗哥又回来了!”说道最后竟成了欢呼。。
呼声未落,远处已经隐隐传来了枪声。
“事不宜迟,立刻回去叫人!”
……
看到前方山呼海啸一般冲来了数不清衣裳褴褛的土匪,夹着吴孝良的两个排长只觉得腿上发软,真是天绝我绥东军吗?土匪们越冲越近,绥东军士兵们听到他们所喊之话都不由得jīng神为之一振。
“杀毛子!杀毛子!”
没有什么比听到这个更让人感到爽快的了,吴孝良终于狼狈不堪的挣脱两个排长的控制,看着蜂拥而至的土匪们,心道:这群友军来的太及时了!因为对方的出现正解了绥东军jǐng卫连的围,所以在心里面直接称呼其为友军。
只见冲在前面的土匪端着各式枪炮从汉阳造到rì本造,又从rì本造到俄国造,甚至有人还拿着放山人的鸟枪,吴孝良踮脚看去,竟一眼望不到边,好家伙,这得多少人那?
再往后就是卷起的漫天尘土,土匪们高喊着,“前面的人躲开!让我们冲过去!”
这可大大的刺激了绥东军们骄傲的自尊心与荣誉感,更是死死的钉在阵地上,说什么也不肯让开半分。。土匪们见绥东军坚守阵地,寸步不相让,便如奔腾的河水遇到砥柱开始向两边分流。这些突然而至的武装人员将三面包抄绥东军jǐng卫连的苏俄兵们吓坏了,道路两侧的伏兵们见势不妙,撒开腿便往回撤,生怕跑的慢了被淹没在狂奔的人流中。
人流很快冲过绥东军的阵地,向还在趴在上正在匍匐的苏俄军杀了过去,这些人顿时傻了眼,等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来时,这些叫花子一样的人已经近在眼前。再向后面看去,这哪里还有的打,不跑就是傻子。
苏俄兵刚要逃,便听轰鸣的跑声响彻云霄,紧接着炸落在挤在山口等待支援的援兵群内,高爆炮弹顿时爆炸开化,带起一片死伤,其他书友正在看:。至此这股伏击部队彻底乱套了,纷纷后撤,头回山口之内。
两门四一山炮终于调整好了shè击诸元,虽然迟了,但仍旧追着苏俄兵的脚步一路推shè过去,放了个痛快淋漓。。这一顿炮轰使得败退回去又想冲出来的苏俄兵们再一次退了回去,士气大跌已经无法再次出击。
jǐng卫连最后那几炮火力之猛将这些衣衫褴褛的土匪们震得七荤八素,领头之人来到吴孝良面前,双手抱拳,学着江湖人物的样子大喇喇说道:“俺,俺是张二狗!”一嘴标准的山东方言,土味实足,有几个士兵当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吴孝良立刻寒了脸,这些人雪中送炭,自己手下的士兵却笑话起人家的名字和口音,回头便像斥责。
岂知张二狗虽然尴尬的涨红了脸,但却撇撇嘴,不满的道:“你们这些南边来的蛋子,想笑就敞开了笑呗,俺是从山东一路被笑道绥东来的,怕个球了?”
澹台继泽暗自评论着,这个张二狗虽然行为粗鄙不堪,但看xìng情胸襟倒也着实是个人物!
吴孝良听说眼前这个自称张二狗的人来自山东,不由得心中一动,他莫不是来自山东的矿工?东北公司自成立以来,自山东河北一带招募了大批劳工来绥东,之前因为战乱人口流失无力开采的煤矿,金矿都相继恢复生产,只因为绥东军兵力不足,对几大矿的保卫工作并不是很到位,以雅科夫为首的苏俄游击队经常sāo扰地方,导致了一部分劳工的流失,这点问题在雅科夫被彻底赶出绥芬河以后才逐渐好转。
但是,今次苏俄红军大举南下,吴孝良估计东北公司名下的大小煤矿,金矿,原木采伐场一定损失惨重,他仔细观察了一番这些持着各式武器的人,他们神态憨厚自然,并不像山中土匪一般的彪悍桀骜。估计十有**便都是逃散的劳工又重新聚集在一起组成的队伍。
吴孝良上前去拉住张二狗的手,却见其十指指甲的奉系内,充满了黑sè的污垢,可见果真是生活在最底层之人。
“多谢兄弟搭救,手下无状还请兄弟不要见怪!”
张二狗则对吴孝良没有什么感觉,瞧见他只有一百多人,充其量也不过是个连长,而自己麾下近千,若是轮实力自个做个团长都绰绰有余了,所以,又如何会将吴孝良这个小小“连长”放在眼里呢?
按照惯例常礼,萍水相逢的两人至少都要自报籍贯、姓名、表字,如果有公职在身的还要加上公职。张二狗没有自报家门,一是因为其不懂得这些必要的礼节,二是他在心里实在没将这个小小连长放在心上。而吴孝良没有自报家门则是看出两人地位悬殊,不想因为自己报出身份而使其尴尬,端的是一片好心。
对于吴孝良的谢意,张二狗的回答也很随意,摆摆手。
“不值一提,还是你们的大炮厉害!”
说话间目露羡慕之sè,吴孝良看他应该是喜欢这大炮,于是笑道:“将军喜欢就送予你便是!”
张二狗虽然自视甚高,但听对方称自己卫将军还是有些写局促,毕竟数月之前他还只是区区一介矿工,自己在这东北老林子里因缘际会之下啸聚了这一干兄弟,若是当个团长,他觉得自己当仁不让,但是若称将军那不是和吴大帅平起平坐了嘛,他可不敢。
但他对吴孝良赠送的大炮可是一点也不客气。
“嘿嘿,兄弟讲究,仗义!”
在张二狗看来,这就是对人最好的溢美之辞了。
但是张二狗这些出于本心的行为,在吴孝良的部下看来就已经近似于羞辱,几个xìng子暴躁的当场就要发作,被澹台继泽一把拦住。
第212章 二狗的雄心
吴孝良再三谢过了张二狗后,提出此地危险不宜久留,于是两拨人立即撤出了战场,jǐng卫连在短短半个小时的战斗里打出了数万发子弹,满地的弹壳看的张二狗直咂舌,
“这帮败家龟儿子,子弹是这么祸害的吗,”
张二狗心疼的不得了,他的手下东拼西凑,每人才能仅仅拥有二十发子弹,一千余人总共也就两万多发,这帮败家龟儿子一场战斗竟然消耗了他们的全部家当,
等他跟在后面再看走出硝烟浑身带伤的绥东军战士时,眼神都不对了,心里不停的骂:这哪是什么兵嘛,分明是油耗子,不对是子弹耗子,
他哪里知道,以苏俄军攻势之猛烈,只有如此密度的shè击,才堪堪抵挡住数倍敌人,否则吴孝良那区区百多人早就被碾成齑粉,哪还用等他们來救,
一千多人一溜烟跑了五里地,前面一处岔路,澹台继泽请示吴孝良,
“主座,咱们走哪条路,”
吴孝良对此地也是两眼一抹黑,找來张二狗问道:“二狗兄弟,咱们走哪条路好,”
张二狗刚想说走右边那条,却眼珠一转,
“左边那条,”
既然有熟悉地形的指了路,大家伙又跑了起來,直到吴孝良举得安全了,才命令jǐng卫连爬上路旁开阔的山坡jǐng戒兼休息,张二狗带着手下弟兄也有样学样,在jǐng卫连的下面一大块 沒有灌木的空地上席地休息,大伙互相开着荤腥不忌的玩笑,有人甚至砍了大把的蒿草铺在地上舒服的享受起來,
吴孝良见这些人打起仗來如狼似虎般的不要命,此刻半晌闲暇却似开山的山民一样淳朴、天真,不禁喂然一叹,谁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从來只有官逼民反,百姓们但有一口吃的都不会做那等脑袋别再裤腰带上那种,刀口舔血的rì子,
这些好大好男儿,若不是在国内穷的吃不上饭,谁又愿意背井离乡來到极北的俄国远东來,
胡思乱想间,张二狗凑过來,递上自制的眼袋,粗劣之极,一股极为呛人的辛辣之气拱的吴孝良鼻子难受不自觉的打了个喷嚏,
“哎,整两口不,大兄弟,”
张二狗用带着浓重山东味的东北话,热情的招呼吴孝良整两口旱烟,旱烟在他们千把人里可是好东西,只有有身份的几个头目才有资格抽上两口,张二狗用稀缺的好东西招待这个年轻的连长,出了示好以外,还隐隐的含有炫耀的成分,当然,吴孝良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张二狗在炫耀的,他除了感受到张二狗超乎一般的热情,就是矿工们的憨厚与质朴,
张二狗如果暂时忘记了心中的仇恨,和身边上前同伴沒有区别,但他心中一旦有了仇恨的种子,并且在心中生根发芽,总有结果的那天,
吴孝良被粗烟叶子燃烧不完全所散发出來的烟气,熏的连连咳嗽,只好连连摆手,
“兄弟好意心领了,这好东西消受不來啊,”
张二狗看他呛的那个摸样,心里腹诽着,吴大帅手下怎么都是这样的怂兵,一口旱烟就给整成这样了,当年在海参崴,吴大帅那是何等的威风气派,他一直幻想着能够成为大帅的亲兵,只可惜,來了绥东这么久出了下矿井刨黑石头,就是穿老林子过着土匪一样的生活,
如今见了吴大帅手底下,不是丧心病狂的军官,就是娇生惯养的少爷兵,心道:如果俺去了,你们都得靠边站,在张二狗心里已经给眼前的年轻连长定了少爷兵的xìng质,
“嘿嘿,你们这些少爷坯子,就是不会享受,”
张二狗站起身來,看着雄赳赳气昂昂的兄弟们,顿时心底升起一股豪气,他原本以为老毛子很厉害,不敢轻举妄动,如今为了救下这伙中国士兵,迫不得已和老毛子懂了手,竟然一个冲锋便给打的屁滚尿流,暗暗后悔,以前太高看这些老毛子了,既然他们如此不堪一击,他在心里默念了一句:狗娃子,哥哥这就给你报仇去,
“兄弟们都歇的差不多了吧,走咱们给老毛子來个回马枪,给咱们绥东军的兄弟们出出这口恶气,”
吴孝良本來端着军用水壶河水,听张二狗如此说一口水“噗”的一声全喷了出來,连忙阻止道:“二狗兄弟,万万不可,你们沒有重火力支援,想攻下金矿的寨子,会有很多无谓的死伤的,”
张二狗听吴孝良如此说,心里又对这少爷连长多了几分不屑,打仗有不死人的吗,适才一次冲锋苏俄军撤走,给了他极大的自信,认为这股老毛子也不过如此,或许是一群乌合之众也说不定,
或坐或躺的劳工们,听了张二狗的话,都兴奋的窜了起來,这些rì子被老毛子吓得东躲xī zàng,只敢如今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打一仗了,都欢呼起來,
“杀毛子,杀毛子,”
澹台继泽被这些人高涨的情绪惊得连连摇头,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眼前这些人正是如此,他们也不看看自己的装备,再看看苏俄军的装备,主座训练有素装备jīng良的jǐng卫连都占不到半点便宜,凭你们手中这些东拼西凑的杂牌武器,就敢去攻城拔寨,
吴孝良见张二狗不听劝告,急了,
“二狗兄弟,听我一言,即便是真的去进攻金矿,那也要事先侦查好地形,做好详细的作战计划,以及胜败的各种处置方案,如此急急便去,是否太草率了,”
张二狗歪着脑袋,想了片刻,文化人是不一样,讲的头头是道,好像还挺有道理,随即他似乎有想起说书人说过这么一个人物,叫什么纸谈兵,就是一个年轻将军嘴皮子很厉害,但是打仗很熊包,想到这里他又看了吴孝良一眼,点点头啧啧道:“真像,真像,”
张二狗这沒头沒尾一句话将吴孝良弄糊涂了,
“二狗兄弟,还有一点,据我观察咱们兄弟的弹药也不是很充裕,总要想办法多弄些弹药才好,”
澹台继泽立刻在一旁插道:“是呀,所言不差,我们下火车时,在车上遗留了不少弹药,不若我们先去取了來,再攻击老毛子如何,”
第213章 蹩脚的偷袭
张二狗最终也沒有理会吴孝良的劝告。带着人离开无名山坡。出了岔路后直接上山。他们的营地本该走另一条路。但是出于谨慎给吴孝良指了一条相反的路。在他看來。从大路进攻防守严密的五道岗金矿寨子。是极其愚蠢的行为。他理解不透吴孝良那一百多正规军如何会拿着鸡蛋去撞石头。
其实。吴孝良本不知道路尽头便是五道岗金矿。并且在穆棱得到的地图又比较老。绥东军自成立东北公司以后。在绥东以及绥芬河流域建设了大量的煤矿、金矿、以及木材采伐场。五道岗金矿便是这众多新建厂矿之一。所以地图上并沒有标示。地图的这种时效xìng上的滞后。几乎给整个jǐng卫连带了毁灭xìng的的打击。自此后。绘制最新地图一直是吴孝良所在军队工作重心的重中之重。
张二狗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很快便带着上千的矿工兄弟们抵达五道岗金矿的侧后方。这条路他曾來过数次。观察了一遍又一遍寨内的防御工事。看到寨子四周高高搭起的木质碉楼。以及内部横七竖八夹成的整齐隔断栅栏。将场院的内部空间隔成了一块块的。如此严密的防守使得他几次都打消了夺取寨子的想法。
这一次他决定不放弃机会。下午一战在事实上证明这些人也不过是些皮薄馅大的包子。不堪一击。一个冲锋竟然能让武装到牙齿的他们迅速溃退。张二狗在來的路上再一次总结。他们之所以如此容易的溃败。很有可能是上千人排山倒海的气势。将这些看起來强大实则很不自信的老毛子吓破了胆。这段啸聚山林的rì子里他总结处一条经验。士气对一只队伍有着不可替代的的重要作用。
透过山边略显稀疏的桦树叶子。落rì的红sè光辉已经逐渐变的暗淡。他不能再等下去。一旦天sè彻底黑透。手下的兄弟们就会视物困难。由于营养不良。几乎所有的矿工都患有夜盲症。如此以來战斗力将大打折扣。所以他要赶在太阳完全落山前一刻发起攻击。
寨子里的烟囱冒出了徐徐的青烟。正是休息吃饭的时间。张二狗哪里还能等机会错过。趁老毛子吃饭正是要他们命的大好时机。
“兄弟们。别吵吵。都跟俺冲。”心里却默念着。狗娃子。二狗哥又要杀毛子了。
一千余人。鬼魅一般纷纷从密实的灌木丛中。跑了出來。悄无声息的逼近了寨子。
五道岗金矿寨子西侧紧邻绥芬河。北侧是数米高的山梁断层陡坡。寨门开在北方山梁的开口处。从北方南下须拐过一道山口才看得见。在军事上。这座寨门很是易守难攻。同时。因为西、北两侧地势险要。所以栅栏夹的相对低矮。一翻即过。只要五险可守。一马平川草甸子的东、南两侧才修了两人多高的木质边墙。
张二狗他们冲下來的位置正是北侧一人高的栅栏处。从断层处跳下翻过栅栏。快速涌入院内。等有苏俄士兵发现时已经有超过二百人跃入院中。
苏俄士兵惊呼处叽里呱啦舌头打颤的语言。响彻了整个五道岗金矿上空。随即他的声音随即戛然而止。一颗子弹正中眉心。阻止了他继续惊呼。但是。这一声惊呼还是惊动了苏俄士兵。
大队全副武装的士兵由宽大的营房内混乱的奔了处來。他们第一反应是向北侧寨门处跑去。但在半路上就被侧方突如其來的子弹打了个措手不及。
等混乱的苏俄士兵们摸清子弹shè來的方向后。已经又有二百余矿工跃进院子里。张二狗一马当先。带人在场院中横冲直撞。苏俄士兵虽然看起來军装衣衫不整。但不愧是训练有素。在经过初始的慌乱后。迅速以班为单位开始有组织的进行节节阻击。并将场院内横七竖八的栅栏隔断上的门全部封死。以限制偷袭之人的行动范围。
很快苏俄士兵们稳住了阵脚。带人横冲直撞的张二狗被限制在并不是很大的一块范围之内。既不靠河。同时又远离了临山的栅栏以及矿工兄弟们的主力。
他这时才反应过來。自己以及先头冲进來的兄弟已经被老毛子分割包围了。开始他并不是很在意。区区栅栏能拦住多少人。立刻命人进行拆除破坏。
但是苏俄士兵沒有给他们太多时间。很快响起密集的枪声。正在拆除栅栏的矿工兄弟立刻倒下一大片。他们几次试图继续拆除。但结果是付出了更大的伤亡。敌人火力很猛烈。北侧栅栏边墙处。大量的矿工被被密集火力压制的寸步难行。再付出十几条生命代价之后。便不再强行进攻。而是固守待变。而被隔在中间的张二狗同样也被压制的难以寸进。只好带着兄弟们寻找掩蔽。寻机shè杀老毛子。
此时的张二狗彻底冷静下來。心中一片冰凉。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形势能发展至此。本想偷营。却被困在营中。弄不好还有被全歼的危险。
看着场院里越聚越多的老毛子。张二狗心里涌起一阵绝望。后悔不该情敌大意。害的兄弟们随自己送命。这些毛子如何这么生猛。下午时。可不是这么强悍的。只一个冲锋便被吓得屁滚尿流。
而这一次他们甚至都沒來得及冲锋。便已经莫名其妙的败了。并且还是偷袭未得手后的惨败。一股无力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张二狗不甘心就这样被限制在这个小小的范围内。开始组织人强行反击。
“李老二。赵老三……你们几个去北面拆栅栏。”
随后又点了几个人。
“你们从后面掩护。一定要保证他们安全。”
看那几个人点着头。张二狗心里却在滴血。这几个兄弟派上去恐怕就凶多吉少。但若不如此。大家都得死在这里。一咬牙对剩下几个人一挥手。
“剩下的都跟着我向南冲。冲倒这面的栅栏。就胜利在望。”
大伙听到张二狗如此喊。一颗渐渐沉下去的心又浮了起來。
第214章 转折
大伙按照张二狗的策略分头行动。李老二和赵老三刚刚将手搭上栅栏。一阵急促的弹雨泼來。两个人顷刻便被击倒在地。鲜血飞溅。气绝身亡。随着两个人的瞬间毙命。张二狗的佯攻也失去了意义。只好领着人又撤回來。躲进栅栏院中的营房里。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如此一去一回又折损了十几个人。最初带在身边的二百人。已经死掉将近五十人。看着屋外堆积的尸体。张二狗心如刀绞。此刻他唯一的办法只有坚守。希望被堵在墙边的兄弟们能冲破栅栏将大伙救出去。但是外面密集的枪声。又让他有点绝望。如此密集的子弹。如果硬冲无异于自杀。
“二狗哥。咱们跟老毛子拼了。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张二狗对李三皮的话很不以为然。必须留着有用之身才能为死去的兄弟们复仇。如何能轻易的就谈去死。
“不要说丧气话。咱们谁都不会死。”
张二狗苍白的安慰着李三皮。以及跟在身后的兄弟们。营房本來不大。突然挤进了一百多人。顿时显得拥挤不堪。又是盛夏天气。虽然已经傍晚但是仍旧热的汗如浆涌。而这闷热又给大家增添了一股不安的情绪。外面老毛子似乎并不急着进攻营房。枪声不再密集逐渐减弱。直至停了下來。屋中立刻恢复安静。大伙在这不安的寂静中焦躁的等着老毛子下一步行动、
停了不足一分钟。枪声再次响起。张二狗判断:应该是外面的兄弟再一次发起了冲锋。屋外最后一丝阳光也已经消失不见。他看不清外面情形。枪响也不足一分钟便停了下來。然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并且这寂静中不断的传來阵阵哀嚎。一丝绝望涌上心头。
突然房子突然震颤了一下。接着就是猛烈的爆炸声。一阵火光从屋外的栅栏院子里腾起。接着屋顶填缝隙的灰泥噼里啪啦掉了下來。落得底下人满身满脸都是。大伙还沒反应过來发什么了什么情况。第二次爆炸又响了起來。
张二狗的绝望又加深了一步。老毛子这是要拿炮轰死他们啊。
可是。炮声在响了两下之后便戛然而止。隐隐的听到西面方向传來密集而急促的枪声。接着是一片混乱的呼啸。然后又是北侧响起了隆隆之声。是大炮。虽然张二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经过这两炮的洗礼之后。已经能够准确的分辨出山炮的声音。
难道情况有变。
张二狗一挥手:“走。先來十个人跟俺冲出去看看情况。”
冲出來之后。隐约中发现之前包围这里的人已经撤了。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在远远的监视自己。张二狗立刻判断。这是他们遭到了外面人的偷袭。多数人都去抵挡偷袭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他沒有命令大伙撤回山根下。而是喊道:“娘的。兄弟们。老毛子如今是两面受敌。咱们杀过去捅这些够娘养的屁股去。”
“对。捅屁股去。”
大伙本來低落的情绪再一次高涨起來。张二狗身先士卒。第一个带头。越过数层栅栏。留下來监视他们的士兵很快便被消灭。他们如此一口气冲到河边采金区。发现老毛子们一个个都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开枪shè击呢。
这么好的机会张二狗如何能放过。刚想命令大伙开枪。直觉眼前一阵爆闪。紧接着是如雷鸣般的爆炸声。趴在地上的老毛子瞬间灰飞烟灭。张二狗不顾耳朵震得阵阵发疼。彻底傻了眼。呆在当场。
“乖乖俺的娘。大炮长眼睛了吗。”
李三皮说出了张二狗的心里话。
然后就是接二连三的爆炸。炮弹落点在老毛子趴下的人堆里反复落下。张二狗索xìng领人远远躲在一边看热闹。这些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自己打的抬不起头來的老毛子们。被炮火无情的屠杀着。
大伙都纷纷咂舌:“一定是天兵天将下凡來救咱们了。”
“哎。看北边。寨子大门被打烂了……”
“有人冲进來了。”
场院里有所营房因为中弹燃起了熊熊大火。如同一个巨大的火把。将整个场院照的通亮。
“重载前面那人好面熟。”
张二狗也注意到。來人是绥东军的那个连长。竟然是他们救了自己和这些兄弟们。想起下午对他们的轻视与不屑。他觉得今天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同时又不自觉的对他们的战斗力进行了重新评估。如果下午他们也面临的是如此密集的火力。并能在中伏被围人数相差悬殊的情况下。坚守半个钟头不败。那是怎么样的战斗力与意志啊。不可想象。
接下來的战斗开始一面倒的发展。绥东军士兵所向披靡。张二狗则立刻整队。再一次在场院里左突右冲。领着人将所有的栅栏破坏殆尽。才算出去胸中一口恶气。又半个钟头后。战斗进入尾声。大批的苏俄士兵放下武器投降。
吴孝良绷着脸。看着眼前放下武器的俘虏们。高眉深目、金发碧眼。大胡子拉茬。仔细观察。里面竟然还有不少东方面孔。这些人均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在他们印象里只要放下武器。似乎就安全了。可吴孝良却不这么认为。白天的惨状仍旧历历在目。如果他们以为放下枪就能逃脱所犯罪行的惩罚。那就大错特错了。
“旅长。俘虏已经清点完毕。除去逃走的若干。现在一共五百三十四之数。并且抓到了他们的头目。”澹台继泽十分兴奋的向吴孝良汇报着情况。这是一次意想不到的大胜。
“好。带他过來。”
吴孝良决定先弄清楚这伙人的來历。
张二狗心中纳闷:“那人怎么叫那个连长为旅长。难道。”他不敢再想下去。绥东这个地方只有一个旅长。那就是他心目中的吴大帅。可是眼前这个年轻军官真的就是吴大帅吗。如果真的是。那为什么他身边才这么少人。再看那年轻军官一副气定神闲。指点江山的样子。他心里划了一百八十个问号。
想到这里。张二狗一溜小跑的來到吴孝良面前。
第215章 看押过沙皇
吴孝良看见张二狗一身狼狈的跑了过来,没等他说话,便商量道:“二狗兄弟,可否让你的兄弟分两队把守住北方寨门外的山口,以及河岸区域?我的士兵人太少,已经进入夜间,逃走的苏俄军士兵说不定会反扑。。”
张二狗此刻对吴孝良的印象已经彻底颠覆,再看这个年轻军官哪里还有半点少爷兵的样子,分明是一个儒雅翩翩,智勇双全的少年将军。听到吴孝良与自己商量,把守寨门要道的问题,想也不想一口答应下来,拍着胸脯保证道。
“没问题包在俺张二狗身上!”保证完毕,他正要询问吴孝良的身份时,澹台继泽带人将一个金发碧眼的大胡子押了过来。
“就是这家伙,他吓破胆了,尿了一裤子!”
澹台继泽对这种欺软怕硬的军人极为不屑,张二狗听了也冲地上吐了两下口水,以示自己心中对他的鄙视。
吴孝良倒不在乎眼前这个苏俄军官是否有气节,没气节可能更好,能更容易从此人口中套出他想要的消息。只见那苏俄军官虽然蓄了胡子,但稚气未脱的面部仍旧出卖了他的真实年龄,至多不会超过二十五岁。足下一双马靴斑驳破旧,棕sè军装更是破烂肮脏,并且浑身上下散发着刺鼻难闻的气味,军容不整,纪律散漫,正是他印象中苏俄游击队的形象。。看来,之前的情报有误,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是苏俄红军呢?
“说说吧,你是哪里人,隶属哪只部队?”
吴孝良即便自己心中有了判断也想在他的口中得到证实,岂料那人瞪着眼睛,一脸茫然,似乎是听不懂中国话。旁边赶紧有懂俄语的当地士兵,翻译了过来。
那军官听后,立刻一扫之前萎顿神态面带骄傲的哇啦哇啦,舌头打着卷滔滔不绝讲了半天。直到翻译打断,萎顿之sè才又重新占领了他面部的大部分空间。
“旅长,那人说自己是远东方面军骑一师的排长,这里大多数人都是他这一排收拢的游击队与土匪。”
吴孝良点点头,果真如此。说话间,士兵们又在俘虏里甄别出三个军官押到他面前。
“铁路沿途以及奇河子煤矿那些人是你们杀的?”
澹台继泽听了连连摇头,旅长这么问实在不怎么高明,谁还能把罪名往自己身上揽?若是自己定然推的干干净净。
果真,那个最先被甄别出的军官听了翻译的话,连连摇头、摆手,嘴里还哇啦哇啦说个不停。后被甄别出的军官里有两人也是跟着摇头,但是独独一人却一脸的不服气,双眼直视吴孝良,语气生硬的大声喊着什么。。
吴孝良听不懂俄语,转头看翻译士兵,士兵吞吞吐吐的说道:“旅长他骂你!”
“说重点,除了骂我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那些人就是他下令杀的,还,还说中国,。猪都该死!”
翻译士兵有点心虚,虽然是复述别人所言,仍旧紧张的冒了一脑门冷汗,生怕旅长雷霆之怒落在了他的头上,其实他是新补充进jǐng卫连的本地士兵,自然不了解吴孝良平易近人的风格。
吴孝良冷笑一声,示意身边jǐng卫:“你们两个,去吓唬吓唬他!”
“好嘞!”
被点到的两名jǐng卫,满脸兴奋的上前将那个不服气的军官踹到,像拖死狗一样拽到河边。
军官也硬起的很,被一路倒拖着,口中铿锵言语不断,大家不用翻译也知道是在咒骂。但接下来的情况,让他有点心虚,****士兵,让他面朝绥芬河,跪倒在河滩上,其中一人拽出腰间驳壳枪检查一通,弄的噼啪作响,然后便觉得一根冰凉的枪管顶在了后脑上。
心中骤然一紧,但嘴上骂的更是响亮,紧接着耳边枪声响起,他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推力冲在后背之上,瞬时胯间不可遏止的一热,整个人便无力的扑倒在沙滩上。
军官口中兀自哇哇大叫,不过与先前铿锵有力的咒骂之声相比,这次显然是面对死亡的惊慌失措,尖叫声已经走调,并且身体伴随着痉挛抽搐,在一阵用尽全力的挣扎,与声嘶力竭的叫喊后,军官终于平静下来,但是他却惊讶的发现自己没有死,蜷缩在沙滩上一双手惊慌失措的将自己从头到尾摸了个遍,竟然毫发无损。
突然间,军官失声痛哭起来,继而又是一阵毫无节奏的大笑……
两个“行刑”的jǐng卫早就被那硬气军官的卖力表演惊呆了,这家伙又哭又笑的,有趣,有趣!他们不过是奉了旅长的命令,故意吓唬吓唬这“硬骨头”,打掉他的嚣张气焰,谁知也是个sè厉内荏的主,一枪在他耳边shè偏,便将其吓的失魂落魄癫狂不止。
一旁早围了一群看热闹的矿工,见了这出耍猴之戏,都笑的前仰后合,气氛一片欢乐,似乎刚才从不曾发生生死大战一样。
其余几个军官见己方最硬气的同伴被拖走,然后不多时就是“呯”的一声枪响,顿时都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再出一声。
翻译又继续之前没翻译完的话。
“旅长,那货说他看押过沙皇,俺看是吹牛!”
此时,张二狗听他们一口一个旅长的叫着,心里面鼓敲的更厉害,却见吴孝良像是被虫子咬到了一样,反应很快的问道:
“你问问他,沙皇长的什么模样,有几个人被关押!”
翻译有点莫名其妙,又和他叽里呱啦的交谈了一番,转头向吴孝良汇报。
“他说沙皇中等个头,目前被关押在……尾巴特野……宫里。”翻译并不知道这个地名如何翻译,只会使用一些rì常用语。
“他还说,沙皇有四个子女和他在一起,出了这几个人好像还有家庭教师和医生……”
吴孝良静静的听着,看来这个军官自述看押过沙皇,应该**不离十,即便他没有亲自看押也是知情者,否则这种极其隐秘的事情,外人是无从得知的。据他的记忆,时间进入七月以后,被关押在叶卡捷琳堡伊巴特叶夫宫的沙皇尼古拉二世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包括他可怜的皇后以及皇储和公主们,不过这个军官所描述的和记忆似乎还有些差距。
“再问他,究竟是几个子女?”
翻译转述,那军官斩钉截铁。
“四个!”
第216章 整编矿工团
这个骑兵师排长的回答显然与吴孝良记忆中的资料不相符。在他前世所见的资料都是沙皇夫妇与其五个子女被残杀在伊巴特叶夫宫的地下室内。那么如何这个排长一口咬定是四个呢。
吴孝良也不再多问。一瞬间他突然异想天开。如果能将沙皇一家救下來。拿捏在手里绝对是奇货可居。但随即他就意识到这种想法有多么的不切实际。
且不说从绥东到乌拉尔叶卡捷琳堡有万里之遥。沙皇一家如此重要。“契卡”必定会对其进行严密的监视与控制。想要活着救出他们一家人其难度可想而知。
吴孝良摇摇头驱赶掉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去做。绥东军主力至今情况不明。双城子形势危急。海参崴同时面临來自陆地与海洋的威胁。想在绥东这片土地上站住脚实在不易。
从军官俘虏口中得知。的确有一股苏俄红军來到了绥东。同时他们也裹挟了大量的游击队。不知道雅科夫的人有沒有参与其中。如果來了绥东。与他的矛盾今后将是不死不休。因为这笔血债任谁都不可能轻轻抹去。
同时。吴孝良在情感上很难接受这是一支來自苏俄的红军队伍。红军不应该是人民的军队吗。他们不该是全世界无产者的救星吗。为什么还出手如此残忍毒辣。屠杀了同为无产者的。放下武器的士兵和大批矿工。
吴孝良又从那个吓破胆的骑兵师排长口中得知了很多关于这支苏俄军的消息。他们的首领是骑兵师一个叫马利诺夫斯基的团长。这次入侵绥东的上万大军主力便是他的骑兵团。马利诺夫斯基同样极其年轻。今年才二十一岁。他参加过一战。回国后加入了布尔什维克。是红军中一颗正在冉冉升起的新星。据说连远在彼得格勒的列宁都知道他的名字。
“狗屁新星。一个刚刚露头的刽子手而已。”澹台继泽实在看不下去军官俘虏的夸夸奇谈。那个列宁应该相当与中华民国的大总统。一个地方上的团长怎么可能让让记住呢。
张二狗不关心这些问題。他唯一关心的就是个旅长究竟是谁?
“你可是绥东军的吴。吴旅长。吴大帅。”他这话问的有点不伦不类。但吴孝良还是明白了他啊所想表达的意思。
“正是。我就是吴孝良。”
张二狗由忐忑开始变的惊喜。跟随在吴大帅身边东征西讨是他在來绥东后的两个梦想之一。第一个是给狗娃子报仇。杀老毛子。这一点他现在每天都在做;第二个便是跟在吴大帅左右。牵马拽蹬。如今这第二个梦想也近在眼前。如何能叫他不激动。傻笑了一阵后。他突然使劲抽起了自己的嘴巴。看的大伙都是一愣。
“二狗先前对大帅冒犯。这是给大帅出气的。”
张二狗这两巴掌当真是使足了力气。两侧腮帮子立刻变肿发红。说话都疼的嘶嘶吸凉气。
吴孝良赶紧一把拉住他。“二狗兄弟这是干啥。快停手。你救了绥东军。该是我们谢你才对啊。哪有怪你的道理。”
听吴孝良这么说。张二狗才放下了胳膊。一脸诚恳的请求道:“吴大帅。请收留兄弟们吧。这千把兄弟只要大帅您一句话。水里火里。眉毛都不带眨一下的。”
张二狗的心腹们也跟着呼喊:“大帅收下俺们吧。”
“俺们就跟着大帅干了。”
吴孝良很激动。他头一次发觉在绥东地面上提起自己的名字。竟然会有这么多人拥护。他当然不知道。如今东北公司在绥东庞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垄断了。煤矿、木材、有sè金属矿、渔猎以及贸易等大多数行业。并且他初始定下的福利待遇为劳工们提供了优厚的报酬。每月都会给旗下劳工们发放奖金。米面。甚至在矿区为他们盖起了宽敞的原木黄泥住房。
中国在俄劳工何时有过这么好的条件。国内來的难民更是为能过上吃饱喝足的生活而感到满足。而这一切的一切在王怀事这个东北公司总经理的高调宣传下。功劳又全部归到了吴孝良名下。
同时。辉煌战绩又被绥东的宣传机器有意放大。先败老毛子。再败rì本鬼子。吴孝良俨然就成了绥东劳工心目中的神级人物。
这次老毛子大兵压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所过之处一片焦土。刚过上沒有一年的好rì子顷刻间被打的粉碎。人们如何能忍。都恨透了老毛子大胡子。在强烈的反差下。吴孝良的英明伟大立刻又被无限放大。几乎所有人都希望并支持吴孝良赶走这些吃人的红毛鬼。
所以。张二狗以及其麾下的弟兄们。无一不为加入吴大帅的队伍而感到振奋。欢欣鼓舞。
吴孝良正是用人之时。有这么多身强体壮的生力军要求加入。当然求之不得。不过。他对这千把人原有的拉帮结伙似的组织结构极为不满。所以。将jǐng卫连的五十余人派出去。充当这些矿工的军官。并且以抓揪的方式。确定以班为基本单位的人员划。而矿工内部原有的低级头目则被补充进jǐng卫连。以抵消其不满情绪。
果真。那些刚刚还因为被免去了头目的职位而沮丧的矿工们。在得知自己将被编入吴大帅的jǐng卫连时。一个个激动的满面通红。包括张二狗都抢着要进jǐng卫连。
“大帅也让俺进jǐng卫连吧。哪怕是当个大头兵也成啊.”
吴孝良当然不会让他当大头兵。矿工们被整编成一个团。吴孝良亲自兼任团长。张二狗则被任命为副团长。
整编工作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晚上。才算收尾。接着吴孝良又连夜将收缴的俄制武器分发下去。他忧心绥东。决定第二天便启程离开这里。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在晚上休息之前将所有的工作完成。
临休息前。张二狗突然來到吴孝良屋中。有点吞吞吐吐。
“大帅。俺有个秘密一直沒敢跟你说……”
第217章 二狗背后的故事
张二狗吐露一直藏着一个秘密,没告诉吴孝良,这引起了他极大的好奇,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心思单纯的矿工团长。
“二狗兄弟,来来,坐下说话。”
张二狗不自然的扭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却没坐实,屁股紧挨着半个边。吴孝良见他这副样子,全然没了刚遇见自己时的那份从容,为了缓解他紧张的情绪,抬手拎起炉子上坐的水壶,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先喝口热水,慢慢说!”
不过见吴孝良如此热情,张二狗反倒更加的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半天,才将话捋顺了。
“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当初张二狗几个人刚刚从绥东煤矿逃出来,躲过了雅科夫匪帮的追杀,在林子里游荡了几天,又被几个行事神秘诡异的军官所俘虏,他们自称是绥东军军官,但却杀了很多人,在营地后身的一个天然大坑里堆满了各式装束的尸体,很显然,里面有土匪,有矿工,更有绥东军装样式的尸体。
张二狗等人一开始被强行驱赶掩埋因为天气日渐转暖,而开始**发臭的尸体,这一段经历此后很多年一直成为折磨他每个夜晚,辗转不寐的诱因。他们从未见过如此之多的尸体,堆积在一起,更要命的是他们还要亲手去处理掩埋。
每到晚上休息时,他们就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沾染里尸臭,一闭上眼睛便是狰狞可怖的尸体晃在眼前,折磨的他们睡不着觉,吃不下饭。
直到有一天,张二狗再也无法忍受下去,瞅准他们松懈的机会,和手下几个矿工兄弟一齐活捉了那几个行事怪异的军官,从此身份换位,军官们成了昔日驱使之囚徒的囚徒,干着昔日囚徒今日看守们曾经的工作,埋尸。
张二狗看到军官们,因为接触尸体而变得崩溃、失态,却没有体会到报复的快感。他想到了狗娃子,这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小兄弟,然后他躲到没有人的地方,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等到尸体处理完毕,这几个军官便被关押起来,为防意外一直给他们锁链加身,甚至连外出的机会都不给他们,因为张二狗担心,如果让他们出来活动,有一天自己也放松警惕,再次被制服,那么他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变成尸坑里的尸体。
这样过了春天,直到盛夏来临,山里突然涌入了一群矿工,张二狗和他的兄弟们收留了他们,随之几乎每天都有零零散散的矿工逃难而至。
逃难而来的矿工还带来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子打大兵从北方打来了,他们抗着步枪,牵着大炮,打败了绥东军,杀了很多人,占领了金矿、煤矿、伐木场。
于是,张二狗理所当然成了矿工们的头领,他领着大伙,抓住一切机会,消灭落单的**子红毛鬼,直到遇见吴孝良的这一连人马。
吴孝良被惊呆了,没想到这个二狗的背后还有这么一段离奇的故事,身负好兄弟狗娃子的仇恨,而且那些自称是绥东军官的人究竟来自哪里?
事不宜迟,吴孝良带着张二狗连夜赶赴营地,在见到那几个已经被囚禁了整整一个春天的囚徒后,他又惊呆了。
在昏暗的火把亮光下,吴孝良终于分辨出,此人身份。
几个囚徒见到吴孝良的第一反应是惊喜,其中一个稍胖的人上前抱着吴孝良大腿痛苦失声:“旅长你可来了,我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啊……”
其余几个人惊喜过后,脸上立即涌起了羞愧,后悔,甚至是愤恨以及更复杂的表情神色。
绥东军包括士兵在内,只有澹台继泽不明所以,冷眼看着几个人的反应,只觉得很不正常,如果这个胖子或者说是曾经的胖子,抱着主座大腿痛哭流涕还算正常,那么另外几个人的表现就很不正常了,同为绥东袍泽,被解救后的正常表情应该是惊喜兴奋,而不是尴尬与冷淡,并且主座的表现也极不正常,如果是发现失踪的部下,为何他眼中没有半点惊喜?
澹台继泽见吴孝良并没有答话,于是上前问道:“你们都是什么人,自报身份吧,为何被关在这里?”
其中状似为首之人,脸现怒色,但是并没有发作,只是轻轻一叹:“罪人钱铭钧只求速死”
“和甫!”
另一个人尖厉着喊道,显然这人是是极不赞同他的,紧赶几步,却由于锁链所限制,只好爬行到吴孝良身前,挨着那胖子,可怜兮兮的恳求着:“旅长,我们都是一时糊涂,给我们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吧,哪怕是做一个辅兵也行啊。”。
此言一出,立刻便有人附和。
“是啊,旅长,只要留我们一条命,让我们做什么都成!”
为首那人,怒斥道:“一群没骨头的东西,杀身之仇,谁会绕过你们?如此摇尾乞怜,又有何益?徒增羞辱而已!”
张二狗极不屑几个人,那胖子贪生怕死的,他是早知道的,听语气这几个人应该是犯了罪逃跑之人,哪里还会留半分客气,上前一脚将其踹翻在地上,吐了可唾沫。
“都老实的,听大帅训话!”
那些人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不过自古艰难唯一死,多少英雄好汉为了活一命又奴颜婢膝,前清发匪李秀成生前何等威风,忠王殿下振臂一呼,万众应和,一招兵败被俘如何,还不是极尽谄媚之能事,最终仍旧难逃一死,只为后人徒增了茶余饭后的笑料。
汉将军李陵名将之后何等勇武,兵败被俘后,还不是一样降了匈奴?
澹台继泽冷眼旁观的同时,不断品评着这些人的行为,以他所见,吴孝良无非有两种处置方案:一是就地正法,以儆效尤,国内绝大多数大帅都会选择这种方案;另一种是押解回绥东,上军事法庭审判,然后明正典刑,他估计吴孝良多半会选择后者。
但是吴孝良一番话出口,却让他惊的目瞪口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会如此处置。
第218章 一路向西
第二天一早,侦察兵报告,发现一股来历不明的人马由东至西直奔五道岗金矿而来,所有人立刻变得紧张而兴奋,尤其是前矿工团士兵,步枪换成一水的俄国造,子弹带里更是装的鼓鼓囊囊,兵强马壮,只等敌人撞上来杀。士兵们很快做好防御准备,但是过了一个小时也不见动静,等侦查人员再次带回消息,大家都有种吐血的冲动。
那伙人竟然绕过五道岗抄小路转向,向南而去。而侦查兵也清晰的看到,这伙人的大都是身材魁梧的大胡子,应该是俄国人不错,只是他们穿的仍旧不是制式军装,据此判断应该是收编的匪军。
矿工团与警卫连被吴孝良整编为绥东暂编第四团,去芜存菁大概也只有八百余人,虽然严重缺编,但是战斗力却得到了根本上的保证。裁汰下来的老弱组成护矿队留守五道岗金矿,另分出一部分人将这些大胡子俘虏押往穆棱。战时交通断绝,五道岗粮食储量并不多,经不起这么多人的消耗,所以必须将俘虏们押走。
张二狗本来是跃跃欲试的,当得知大胡子们绕了过去,仗没打成不禁很是失望。
“可惜了,本想痛痛快快的打上一仗!”
吴孝良见到大伙求战心切,心中感慨:士气可用,绝不能lang费了。
当天中午,暂编第四团立刻开拔,直追击那伙绕路而走之人而去,但奇怪的是一个下午也没见到那伙人的半个影子,路上仍旧到处散落着遇难者的尸体,死状惨不忍睹,大伙一路走下来已经愤慨难耐,心头火起,恨不得立马追上去,将这些没有人性的畜生消灭,为死去的同胞报仇。终于,第四团在太阳林下山的前一小时,发现了**子的身影,不过听了侦察兵的描述,吴孝良、澹台继泽以及张二狗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什么?有五千人?你会不会看错?”张二狗不可置信的质问道。
侦察兵的脸立刻涨的通红,他可是从征湖南时就跟着吴孝良的老兵,历经第四混成旅骑兵连,西北边防筹备处教导大队,绥东军第一团骑兵连,旅指挥部警卫连至今,是吴孝良麾下实打实的骄兵,如今这个新来的团副居然质疑他的本职能力,如何叫他能忍下这口气。
张二狗自然是无心之言,并且说出这句话以后就后悔了,连忙打圆场道歉:
“兄弟,俺老张不会说话,别见怪!”
一番话说的诚恳之极,侦察兵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人家好歹也是堂堂团副,能拉下脸来给自己道歉,那得是多大的胸襟,难怪旅长能将这家伙任命为团副。
吴孝良对张二狗很满意,虽然有时粗鲁莽撞,但假以时日定然是一名不可多得的良将,但对方有五千人之巨,却让他倍感压力,绥东军在此立足也没有和如此多的人打过仗,何况如今手下只有区区八百刚刚整编的矿工,很多人几乎都没有大规模作战的经验,新兵且不说,人数上又是绝对的劣势,带他们上去不是以卵击石吗?
澹台继泽似乎仍旧沉浸在吴孝良处置钱铭钧等人另类方式的震惊里,整整一天,走了一路,想了一路。直到此刻他才似乎缓过神来,出言阻止道:“我们新成之军,地方人数远胜于我方,依继泽之见,咱们还是避其锋芒,绕路而行的好!”
张二狗当即就不干了,说话很不客气:“那这一路惨死的同胞们怎么办?他们的大仇就不报了?你这是逃跑,要走你一个人走,俺不拦着!”
澹台继泽也如那侦察兵一样立刻涨红了脸脸,这张二狗的嘴真是个炮筒,他可以说自己不懂军事,但不能说自己是没胆的懦夫,他澹台继泽从宽城子遇袭开始就一直忠心耿耿的跟随吴孝良至今,如今这夯货质疑自己的勇气和决心,那绝对是不能容忍的侮辱。
吴孝良终于也受不了张二狗到处放炮的那张嘴,打着圆场:“二狗,澹台先生的勇气与能力我是知道的,他不过是给出建议,你不必激动。”
澹台继泽听了心里一阵温暖,眼睛竟有些潮湿,这是不是就是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呢?他如此问着自己。张二狗悻悻的闭上了嘴,忍不住又问道:“大帅,那你说,咱们该咋办?”
吴孝良一直奉行身体力行的原则,既然坐在后方想不出对策不如亲自去观测一番,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必须立刻做出决断,否则很容易被苏俄军发现,到时候免不了要仓促应战导致无谓的损失。
什么都不做就撤退,他们来绥东还有什么意义?但如果他带着人绕过去直奔绥东,如果没有寻到绥东军主力的话,那么他们很可能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尴尬境地。
到底该如何决断,吴孝良也拿不准主意,他决定亲自前去查探一番。想到这里,他立刻带着人来到隐蔽的林间,太阳最后一抹余晖,给山谷里带来了最后一丝光亮,只见苏俄军的营地果真规模不小,但看样子只是临时宿营,不如尾随其后,伺机而动,但他随即便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他这股人马机动力一般,一旦被大队人马发现,很容易便被粘住包围,甚至有被吃掉的危险。
吴孝良瞅见身边的张二狗,心念一动,突然有了主意!
……
绥芬河畔中东铁路,火车嘶吼轰鸣着由东向西而去,一位皮肤苍白的军官,面色忧郁,背手立在车窗边,他料不到自己还能呼吸到自由的空气,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贪婪的享受着这感觉。
因为这自由是有代价的,他带着他的兄弟将一路向西,去完成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军官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没得选择,他的兄弟同样也没得选择,这一去前途未卜,或许他们一去将再难返回,但至少他们如此死去会更有价值吧?
“和甫,前面要到穆棱了,咱们是不是下车补给一下?”
第219章 恰尔巴诺夫
“走,回去,”
吴孝良在前方观察了不足五分钟便带着一行人,回到五里外的暂时宿营地,在路上他心中已经打好了一个计划的腹稿,见到澹台继泽他便将计划和盘托出,
“我决定派人化妆成投靠苏俄的土匪,他们缺人一定乐于接受,到时候再來个里应外合,定能一举击败这些人……”
澹台继泽听了吴孝良的计划后,觉得过于冒险,并且很多地方在细节上都经不起推敲,所以他坚决反对这么做,而是认为应该稳扎稳打,对此团副张二狗却有不同看法,他为这个主意兴奋不已,白了一眼澹台继泽后,主动请缨道:
“大帅,这可是一条大大的妙计,俺二狗第一个报名去,”
说完又示威一样的看了眼澹台继泽,而澹台继泽一切皆是出于公心考虑,自然不会与其计较,只是淡淡一笑,
吴孝良看到两个人意见又产生了冲突,只好从中调和:“澹台先生谋划全局,自然考虑的要多.”说道这里他顿了顿,看一眼张二狗,继续说道:“二狗勇武过人,这个是不容置疑的,并且此计划我认为虽有纰漏,但仍旧是有可行xìng的,只是二狗不适合担当此次人物的主角,”
张二狗听吴孝良如此说,心里一阵失望,不由自主看向澹台继泽,心道:又便宜这个胆小鬼了,澹台继泽见张二狗看自己,吴孝良也将目光投向自己,虽然他不赞同这个计划,但在这个时候畏缩就等于坐实了张二狗栽给他胆小鬼的名声,所以硬着头皮道:
“既然主座主意已定,继泽定当竭力而为,”
虽然沒有明说,但这等于是再向吴孝良表态,你如何指挥,我就如何做,
吴孝良又是一笑:“澹台先生也不合适,”
“那谁合适,”澹台继泽与张二狗异口同声问道,难道……两人有些难以置信,
……
恰尔巴诺夫正在苦恼,他接到了上级命令,命其所部五千余人于三rì内赶赴双城子,接替团长马利诺夫斯基继续对双城子的围攻,而团长将率主力南下海参崴,以求尽快占领这座远东第一战略港口,
但是他却有难言的苦衷,他手下名为五千人实际上多是进入乌苏里江流域以后裹挟的当地匪帮,人数虽多却统属混杂,忠诚度极不可靠,所以进入绥东地界以后他为了防止这些当地土匪与绥东矿工勾结,便下了命令,不留活人,只要尸体,如此这样尽可能的保持其军队的忠诚度,并且用仇恨断绝了土匪们与当地人勾结的后路
这一招不可谓不毒辣,但他这一切都是为了布尔什维克的利益,真正的革命都是在流血与牺牲中淬炼而出的,而这些可恶的矿工阻挠了布尔什维克向海参崴前进的脚步,所以对待这些执迷不悟的敌人,根本不需要同情与手软,
恰尔巴诺夫现在头疼的是,他部下真正的苏俄士兵只有区区一个连,剩下绝大多数人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所以,他十分担心这群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乌合之众在进兵途中,再四散逃走,而最终围困双城子后,如果战斗力不足,那么他将不得不派出自己的嫡系部队,这是他最不想见到的结果,
正头疼之际,他的副手兼搭档进了屋子,兴奋的搓着手道:
“恰尔巴诺夫同志,有个好消息向你汇报,”
恰尔巴诺夫头也不抬的回答,
“能有什么好消息,是双城子已经被攻陷,还是高尔察克被击败了,”
副手有点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说道:“又來了一批投靠的绥芬河土匪,”
“哦,那就按照惯例办吧,先审查,再安置,这点小事还用汇报吗,”恰尔巴诺夫显然极不耐烦,他的心情此刻糟透了,这个副手他沒眼sè,哪天一听要给他点颜sè瞧瞧,
副手见恰尔巴诺夫盯着自己,当然不知道对方是在想着怎么收拾自己,而是兀自说道:“这波土匪不简单啊,是绥东地面上最有影响力的镇东洋的残部,如果收服了他们,那绥东那些不服从咱们的人,肯定会争相投降的,”
恰尔巴诺夫顿觉眼前一亮,镇东洋曾经狠狠的痛击过rì本人,在來远东时便有中国通向其郑重介绍了镇东洋其人,并请其如有可能须极力拉拢此人,于是脸上立刻换了笑容,点头道:
“的确是个好消息,立刻带镇东洋來见我,”他听到镇东洋的瞬间心里就形成了一个初步的想法,这个几天來一直困扰他的上级命令,似乎有了解决的办法,心情立刻大好,随之也忘了刚才还要找这个副手的麻烦,立刻称赞他:
“太好了,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对布尔什维克最忠诚的同志,我会向上级组织汇报你进步的情况,”
副手立刻一脸严肃:“这多亏了连rì來,恰尔巴诺夫同志的帮助和批评,”
随后一拍脑门道:“对了,他们领头的不是镇东洋,而是镇东洋手下排名第三的一个首领,”
恰尔巴诺夫倒是不在意这一点,在他看來,英雄的手下不会是狗熊,所以镇东洋的手下也一定有过人之处,
“那又有什么关系,立刻带他來见我,”
副手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不多时便领來了一位腰插两把连响盒子炮的年轻战士,之所以允许他带枪进來,恰尔巴诺夫是冒了险的,据说这些中国人好脸面,如果能在众人中给予其高人一等的待遇,他一定会感恩戴德,
……
“只补给,任何人不许下车,那几个老毛子一定要看好,这是咱们最后的救命稻草,”他知道陈大少此刻为穆棱镇守使,而当初在běi jīng时自己是极瞧不起这纨绔大少的,并且带着人多次捉弄过他,此时身份地位悬殊,见面只会徒增烦恼羞辱,在他印象里陈大少是个睚眦必报之人,所以还是远离他的好,
请示的军官,见他不准备在穆棱停靠休息,只好退了出去,
一个钟头后,汽笛嘶鸣,火车缓缓的隆隆使出穆棱,直奔下一站滨江,
第220章 意外的前奏
腰插两把连响盒子炮的年轻战士见了恰尔巴诺夫。双手抱拳。嘿嘿一笑:
“在下老三。见过长官。”
翻译一边俯身轻声的用俄语解释着。
他所说之话虽然不伦不类。但一番举止竟是不卑不亢。衣服粗犷却生的眉清目秀。是中国典型的北人南相。
恰尔巴诺夫顿时对此人來了兴趣。但是见他并不怕自己。心中隐隐有了分不快。因为如果对方不感到畏惧。只能说明在即在气势上沒压服住他。一种被挫败的感觉隐隐袭上心头。这一定是个桀骜不驯的人。
在沒有压服这个土匪之前。恰尔巴诺夫觉得自己不宜过于热情。于是很冷淡的点点头。沉默片刻才问道:
“你是镇东洋的部下。”
“是的。排行老三。”
回答依然是简洁干脆。翻译倒省了不少力气。
“带了多少人。”
“一百零五人。”
恰尔巴诺夫隐隐有点失望。人少了点。他可是指望这个镇东洋的部下能够凝聚起这一群土匪组成的乌合之众。然后带着他们围攻双城子的。
想到这里。刚才一颗热乎起來的心有点冷下去。便不耐烦的挥手。
“都出去吧。我累了。”
但恰尔巴诺夫还是对他们保持了足够的重视。直接省去了审查的程序。又由于营房已经严重不足。便将就近的几个帐篷里的土匪通通撵到其他帐篷里。然后。给了这伙镇东洋残部。
营地乱糟糟了一阵终于安静下來。帐篷里一个小土匪得意的道:“旅长。老毛子都是猪脑壳啊。这么容易就让咱们混了进來。”
另一人则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不是他老毛子猪脑壳。是咱们大帅有天神庇护……”
一番对话。听得出两拨人泾渭分明。吴孝良对这种称呼倒不是很在意。只不过不希望部队因此分了山头派系。此番他也沒想到竟能如此顺利的取得苏俄军官的信任。只见那军官yù言又止的样子。不知他想干啥。
“好了都抓紧休息吧。养足jīng神。明rì此时便是这些老毛子与汉jiān的末rì。”
突然一个士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进來。在吴孝良耳边耳语了几句。
吴孝良听后。脸sè顿时大变:“什么。”
那士兵怕他沒听清。又重复了一遍:“那个人千真万确就是于大海。他看了咱们好久。然后就和那个领咱们來的老毛子军官嘀嘀咕咕。不直说什么去了。”
吴孝良立刻感到事态严重。如果真的被他认出來。那这百十人顷刻间就有灭顶之灾。权衡一番后。他下定决心。决不能心存侥幸的冒险。既然失态加入了变数。那就提前动手吧。
他问那个士兵:“可观察营好地结构。”
那士兵一样是跟在吴孝良身边的老兵。用力点点头:“天黑虽然看的不真切。总有个七七八八。”
……
副手虽然很讨厌眼前这个來自中国东北境内的小土匪头子。但是工作使然。仍旧与他虚与委蛇着。
“什么。你说在东北境内见过这个家伙。他还带人攻破了你的山寨。抓了你的义父。”
“是的。是的。”
副手有点愤怒。这个愚蠢的中国. 猪是把我当什么。想让我为你报仇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说重点。”
土匪头子连连点头陪笑:
“是。是。是。说重点。那人根本不是老三。他的确认识镇东洋不假。不过他如今是官府的人。俺干爹就是他带人抓走的。是咱们的敌人啊。”说完竟抹起了眼泪。
副手心道:果真如此。想借我的手替你自己报仇。还编出了一个几乎完美的谎言。好在已经识破了你的jiān计。不然还真要被利用了。
他学着恰尔巴诺夫的样子。不耐烦的挥挥手:“知道了。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这个土匪头目正是于大海。见到吴孝良那一刻。他先是一惊。然后意识到。自己报仇的机会來了。岂知老毛子军官压根就不相信自己那一套说辞。但这的的确确是真的啊。想自己平生说谎无数。把身边人骗的团团乱转。轮到讲真话时倒沒一个人肯信了。心中沮丧。朝地上吐了一口大浓痰。骂道:“rì他娘的。这是什么世道。讲真话都沒人信……”
突然他听到。前方有异响。赶紧窜到土埂子后。藏了起來。只见这伙蹑手蹑脚的里领头之人正是吴孝良。他刚想呼喊。却又赶紧闭上了嘴巴。此刻大声示jǐng。对他而言最大的可能便是被首先击毙。这么亏本的事可不能干。
但转念又一想。这样不是便宜了他们吗。不行。得给这家伙制造麻烦。一转身。又奔副手的房里跑去。
于大海沒注意。他前脚刚走。那一行人就奔他适才藏身的土埂子而來。
“旅长。军火库就在那面。翻过土埂子就是。”
“嗯。一定要主意安全。炸开军火库以后。全体向北冲。然后会和主力。再回头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另一个声音问道:
“万一主力沒來不是白白错过机会了。”
“不会的。即便澹台先生不來。张二狗听到爆炸声一定会带兵來的。”
果真让吴孝良说中。一声冲天爆响。五里外的大地都在震颤。张二狗看到南方爆起巨大的火光。心里奇怪:不是说好了明夜此时动手吗。难道是提前了。不行得带兵去看看。随即抬头看到急匆匆跑來的澹台继泽。心里一阵腻歪。大帅临去时交代。动兵必须与这个胆小鬼取得一致。刚想着如何说服他。
澹台继泽披头便道:“张副团长。快下令出兵。事情有变。主座今夜动手了。”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
张二狗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话哪里像出自他这个胆小鬼之口。但随即立刻醒悟。“大帅动手了。不是明天吗。”
“一定是出了意外。张副团长快别啰嗦了。出兵吧。”
澹台继泽满脸焦急。连声催促。远处又是轰轰几声巨响。震的张二狗一哆嗦。
“娘的。出兵。”
第221章 意外中的意外
张二狗和澹台继泽领着第四团急吼吼來到苏俄军营地外时,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了,冲天的火光将整个黑夜照的如同白昼,爆炸声仍旧接连不断,很多人浑身是火的冲了出來,哭喊声、惨叫声混杂其中,
不过让两人奇怪的,居然有一大队人马试图进入营地,而营地中的人则拼命向外逃,这两拨一进一出的人,拥堵在一起混乱不堪,而当张二狗带着队伍走到近前,正准备命令开枪时,竟然还有人对他说:
“快进去救火,不抢出点东西來,咱们拿什么去打双城子,恰尔巴诺夫这条老狗,简直就是废物,”
那人个气急败坏,语调奇怪,细看去竟然是高鼻子,红头发的大胡子,瞬间就有拽枪毙了他的冲动,但是周围敌军涌上來的速度太快,第四团的人沒等拉开阵型就被挤在了人流里,无奈之下只好悄悄传令,命大伙保持jǐng惕,
澹台继泽奋力挤到张二狗身旁,“二狗兄弟,咱们得抓紧找到主座,乱军之中太过危险,千万不能出了意外啊,”
“自然是大帅安危第一,”张二狗极为少见的与澹台继泽意见一致,此刻他也是心焦如焚,营地内这么乱,到处是爆炸和大火,
“娘的,这得多少弹药能炸成这个德行,”
张二狗随着人流向里面挤,而里面的人又向外面拥,他搞不清这是个什么状况,只觉得极为异常,但忧心大帅安危,便沒将这异常放在心上,仅仅是一带而过,
谁都沒注意,乱哄哄一片之外的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密切注视着事态的发展,那股拼命向营地中挤的队伍,很明显是刚刚开來的,正好与向外逃命的人对个正着,这可是天赐良机,正准备下令开火,却突然发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他们瞬间便被吞沒在人流里,当仍旧能够看出他们在拼命的向里挤,
有眼尖的士兵也发现了这个情况,
“大帅,俺们团长怎么也在老毛子的队伍中,他去里面干啥,”
还有士兵指着人群喊道:
“快看,那部是澹台先生吗,他怎么也再往里挤,”
“咦,是啊,老毛子居然沒发现,”
吴孝良心里一阵着急,他知道,这两个人拼命混在人群里向里面挤,是为了去寻找自己,打还是不打,他心里在天人交战着,打怕误伤了自己兄弟,不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歼灭这数千人苏俄军的大好时机白白错过吗,
显然这不是他想见到的,正犹疑间,只听密集的子弹声传了來,吴孝良端起望远镜仔细看去,竟然是里面要冲出來的人,被堵在火海边出不去,竟然用枪來开路,听声音是轻机枪,火力并不算猛,但是猛然间短促而密集的子弹shè进拥挤不堪的人群中,立时倒下了一大片人,
咒骂声,哀嚎声纷纷响起,更有甚者,直接抬枪还击,于是手持轻机枪率先开火的士兵,被乱枪打死,但是他身后的人同样不甘示弱,也纷纷举枪shè击,
两方挤在最前面的人多数中弹扑倒在地,向里冲的人群里有个军官摸样的人大声阻止着,两伙人的火并行为,但是还有谁能听进去,愤怒一旦被鲜血点燃,便会一发而不可收拾,
“大家都听我说,别开枪,我是红军上尉……”
正在他卖力叫喊之际,一颗子弹撞击在他的脑部,一朵漂亮的血花骤然爆起,紧接着便是半个脑袋飞了出去,高喊声戛然而止,身边的人被这恐怖一面惊呆了,纷纷闪开了一块空地,他的身子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下直直的扑倒在地,
这更激起了外面向里冲之人的愤怒,他们决定不再冲进去救火,要将里面的人困在火海中,被大火烧死才活该,
于是纷纷向后退,已经有头目摸样的人开始组织人包围营地大门,组织任何人出來,
张二狗便被困在了外面,他只差一步便挤进去,但最终还是被挡在了外面,他和澹台继泽继续被那伙人误会为友军,被一个头目摸样的人命令守住一处营门,千万不可放人出來,
澹台继泽哭笑不得,但这个档口,整个营门外已经打的乱了套,子弹横飞,呼啸之声嗖嗖而过,不绝于耳,此时再胡乱往里走,很容易便被不长眼的子弹打个正着,干着急却也沒办法,
战斗很快一边倒,里面的人由于惊慌失措,拼命的想向外逃,毫无组织可言,所以多数都被零散的击毙在营门之前,败德的惨不忍睹,但大火是不等人的,火势继续向外蔓延,他们在大火和子弹之间,最终还是选择了子弹,幸存者不顾一切的向营门外冲去,这一下发力,完全将守门之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防线很快就被撕开一个缺口,里面的溃兵迅速挤向这个缺口,于是人群再度拥挤起來,其他方向赶來支援守缺口的士兵纷纷开枪,密集的人群经不住子弹的扫shè,立时又倒下一大片,但是拥挤在最前端的人们被后面之人推着向前走,脚步已经无法停下,尽管有人不断的中弹倒地,但求生的yù往驱使着他们不顾一切的向前挤去,因为,挤过去生的希望就在眼前,否则,不是被大火烧死,就是被子弹打死,
于是,防守一方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俗话说哀兵必胜,古时战法讲究围三缺一,就是为了不使被围之人绝望,而激不起必死决战之心,从而能够从容的将敌人歼灭,
而如今,守方正是犯了这样的大忌,将里面的人围在一片死地,身后是熊熊大火,根本不可能穿过去从另一侧营门逃命,并且火势在不断的蔓延,吞噬着生命,如此一來,后路断绝,毫无希望的他们便拼了命,
吴孝良见机会终于到來,张二狗已经从混杂的人群中被支到边缘地带,于是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绥东军伏兵百余人齐齐开火,枪声大作,守方头目大惊失sè,
第222章 谎言
随着吴孝良率部杀入战团,本来还稍微占据优势的守方立刻有点招架不住,大有被里应外合,前后夹击的危险……
双城子城郊,围城已经半个月,可恶的波将金仍旧坚守在城市的每个角落里,马利诺夫斯基非常头疼,布尔什维克远东局的同志已经许诺过,南渡黑龙江以后新打下来的地盘将成立一个新的州,他将有极大可能出任州委第一书记。
所以,他早已经将这座城市视为自己将来的晋身之资,现在打烂了将来再建设起来,不知又要何年何月,耗费多少钱财,存了这个念头打起仗来自然就畏首畏尾。
不过,据他所知,据守双城子的波将金是个实足的懦夫,贪财,胆小,目光短浅,毫无能力,简直就是一个实足的草包,可就是这样一个草包居然坚守了这座城市半个月,这太不可思议了。
这几日,双城子逃难出来的士兵越来越多,他们也带来了城内的即时动态。据报,城内粮食已经告罄,白俄旅山穷水尽,一切可以吃的东西都被抬入军营中为士兵们果腹,军心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马利诺夫斯基对这个情况很满意,在他看来波将金已经坚持不了几日,投降只是迟早,双城子似乎也迟早是囊中之物。此刻他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早飞到百公里外的符拉迪沃斯托克去了。
在沙皇时代,这座东方的城市就是俄罗斯在远东最重要港口,并且没有之一,只可惜他不是一座不冻港。这座城市现在由沙皇的同情者彼得罗夫公爵控制着,据说他是一位战斗英雄,在俄日战中负过伤,立过功,不容轻视。
之前有消息说,日本人曾经试图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登陆,整整一个联队竟然被撵下海去。虽然有谣言说,这是滞留在俄国境内的中**队所为,但他是从来不会这相信些宵小们编造的低智商谣言的,中国.猪们怎么可能打败连俄国人都没能轻易战胜的日本呢?这明显不符合逻辑与常识。
几经权衡之后,这位刚刚被晋升为少将的红色将星,下定决心,只留下少部分人监视双城子里的波将金,只等恰尔巴诺夫带着后续部队赶到便发起一次有限度的冲锋,如果所料不差,冲锋过后白俄旅的士气将彻底耗尽,等待他们的路只有一条,那便是投降!
马利诺夫斯基少将,带着主力迅速向南推进,直奔他垂涎已久的俄罗斯远东第一港口疾驰而去。不过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曾寄予厚望的恰尔巴诺夫此刻正痛苦的抱着脑袋,蹲在山坡上唉声叹气呢。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自己怎么会和自己人打了起来?”
他脑袋里有一万个问号,却没人能给他解答,五千大军此时跟在其身边的只有嫡系五十余人而已,其余投靠他的乌合之匪帮,见势不妙早就趁机溜走,这些家伙都是在历次斗争中幸存下来的人精,趋利避害的本事已经练到炉火纯青,自然不会跟着一位败军之将陪葬,有的甚至投了那个够娘养的镇东洋,想到这里他便在心里痛骂自己,如何没看出那个年轻人的鬼蜮伎俩?
“不好了上尉同志,他……他们追上来了。”
恰尔巴诺夫猛的站起来,撒开两条腿便跑,嘴里呼哨着。
“都别傻愣着了,抓紧撤退,绥东城还有咱们的人。”
他的心里涌起了深深的无力与挫败感,自打在欧洲停战后参加布尔什维克,他一直追随团长马利诺夫斯基,东征西讨打击白匪军,未尝败绩,伟大领袖列宁的话深深征服了他,布尔什维克党人是一群拥有钢铁意志,与崇高理想的人,任何反动,落后与革命作对的人都将倒在布尔什维克无产者的脚下。
事实上,在来绥东之前的确如此,红军摧枯拉朽一般,消灭着白匪军与富人,士兵和工人这些昔日被呼来喝去的小角色如今成了他们的主宰者,如他这般的军官甚至可以一言决其生死。
但这种感觉在遇到那个自称老三的人以后就变了,事情似乎就那从那天晚上开始失控,如今又被那些自称绥东军的中国.猪追的如落了单的野狗,几次甚至差点成了他们的俘虏,还好凭借着这几年的战斗经验最终还是成功摆脱了那些够娘养的绥东军。偏偏连气都没喘匀,那些够娘养的绥东军便如跗骨之蛆般又追了上来。
恰尔巴诺夫此刻大有欲哭无泪的感觉,士兵丢了,军火被炸,自己又如此狼狈的逃窜,将来见了马利诺夫斯基将军又该如何想他交代?他在心里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对方只有八百人不到,在打好的腹稿中,对方兵力至少有一万八千人,装备更是各种轻重武器齐全。
就这样一路如惊弓之鸟一样的被八百人追到了绥东。
绥东留守的同样是个上尉,但是他手下却没恰尔巴诺夫那么多人,只有本部嫡系加上击败收编的游击队,能凑齐一千之数。绥东城本来就是一片开阔地,除了一面临河几乎无险可守,但这是那群中国.猪信誓旦旦要建设的新城,虽然规模比一个村子大不了多少,但占领他却是有着政治意义的,同时还能打击抵抗军队的信心。
那个上尉和所有俄罗斯人一样,骨子里是对中**队极其轻视的,当他听到同僚被中国人追的像狗一样,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你们是如何败的?难道你们就不能抵抗一下吗?”上尉好奇又讽刺的问道。
“一万八千人,外加一身的德制装备,你可以试着抵抗一下。”恰尔巴诺夫冷笑连连。
“什……什么?你……你怎么不早说,他们到哪了?”
上尉慌了神,追兵很可能就在几里外,区区绥东无险可守,恰尔巴诺夫五千人以及后来增援的两千人都败给了他们,自己这一千多人恐怕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吧。
“传令兵——”
“有!”
“传令下去,撤军!”
第223章 继续追击
“赶紧走,连夜就走,我们去找马利诺夫斯基!”
上尉毫不犹豫,下达命令时果断干脆,看的恰尔巴诺夫一阵后悔,早知道这家伙如此胆小不如实话实说,那个老三其实只有八百人,但是如今已经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编下去,跟着大部队一起撤退吧!
上级的命令传达下来,在绥东留守的苏俄军士兵立刻炸了锅,本来以为跟随恰尔巴诺夫逃回来的嫡系士兵夸口,中国.猪怎么可能有八万人的大军?大家都觉得这个情报太夸张根本不可信,是在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
但连夜撤退的命令下来以后,前一刻还嘲笑逃兵是懦夫的留守俄军们,立刻慌了神,一个个都在心里打鼓,看来那些家伙所说不假啊,否则上尉通知怎么可能下达连夜撤退的命令?大家伙都争先恐后,生怕自己会被落下。
……
吴孝良带着八百第四团士兵,一路追击并击溃了多股试图阻击他们的苏俄败兵,并且有大量的前土匪溃兵主动倒戈投降,吴孝良一律婉言拒绝,这些人带着关键时刻不但不能带来助力,甚至还得拖后腿,不如好言打发掉。看着兵强马壮苏俄杂牌军一夜之间兵败如山倒,吴孝良暗道侥幸,原本只是想给他们添点麻烦,看看能否有可乘之机,谁知竟然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大大的胜仗,一路追到绥东来。
距离绥东越近,吴孝良的心就越沉,原本一路上采伐木材的工人营地早已空空如也,各种工具早就损坏散落期间,间或还能看见几具已经高度**的尸体,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苏俄士兵没有在绥东城进行大规模的烧杀抢掠,担心的奇河子矿场上尸山血海的恐怖景象没有出现。
经过数日来,在绥东的亲见亲历,苏俄红军在吴孝良来自前世形成的良好印象早就不堪扫地,他们根本就是一群军纪极其败坏,自私残忍,贪婪成性的乌合之众。这些骨子里流淌着北极熊野蛮血液的大胡子,并没有因为换了一个领袖,或者主义而变的多一点人性。他们仍旧习惯性的屠杀其境内的中国原住民。
吴孝良也只是依稀的记得,在某些书籍刊物上看过,关于沙俄政府屠杀中国原住民的记载。其实,即便到了苏联时代,其统治者仍旧实行这种残忍野蛮的种族清洗政策,而世人只记得南京大屠杀,殊不知北极熊欠下中国人的累累血债丝毫不弱于日本人。
斯大林更是出于一种永久侵占中国领土的祸心,将海参崴、伯力、海兰泡、双城子等地的中国原住民,随意逮捕关押并处决,被流放者更是不计其数。
而抗日战争后,苏联更是认为中国已经亡国不远,将远东的中国原住民安上各种罪名,如社会危险分子、日本间谍、强奸犯等,纷纷判刑十数年发配到中亚与西伯利亚成为其免费劳力。
时至苏联解体之时,原属于中国的一百五十万领土上,再见不到一个中国人的身影。
“这就是绥东……”澹台继泽一片惋惜之情,他终于到了传说中神秘绥东城,平地里挤满了拔地而起的房舍,如果不是战争,这里应该是一片欣欣向荣吧?他心里叹息着问自己。
吴孝良看着自己一手亲自建立的绥东城,几乎成了一座鬼城,内心之愤怒难于言表。
传令兵甩下一身汗水,小跑着来到吴孝良面前,报告刚刚探知的军情。
“好消息,旅长!守军大概只有一千余人,不知什么原因已经逃跑了,看方向应该是奔双城子去的。”
澹台继泽闻言问道:“主座,此时咱们是继续追击还是停下来修整?”其实他内心中是希望队伍停下来修整,兵法讲穷寇莫追,况且己方也是连日战斗追击,人困马乏,前面敌情不明万一中了埋伏就是功亏一篑,不如稳扎稳打,先守住政治意义极为重要的绥东城,再召集已经撤退的绥东军各部回援,到时在做打算,进可攻退可守,绥东军便稳稳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他了解目前绥东军中激进派居多,这种保守的方案一定会遭到激烈的反对,为了不加深已经形成于大家心中,自己畏战的印象,他委婉的将问题提了出来,如果吴孝良没有立刻决断,那自己在从旁引导,如此便能劝谏于无形,并且不伤及自身。
果真,张二狗听后精神一震,立刻摩拳擦掌道:“大帅,咱们应该乘胜追击,**子分明是怕了咱绥东军的威名,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说完他瞅着澹台继泽,心里盘算着,这老儿如果再劝大帅避站,说什么也要给他几分颜色看看。澹台继泽见张二狗直勾勾瞅着自己,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突突,这是干啥?刚想出口的话顿时憋了回去,暗自庆幸,早料到你这夯货要反对,幸亏没有出言直谏,否则一旦和这家伙产生矛盾,免不了要给主座留下一个不顾大局,结怨同僚的印象二人的明争暗斗,吴孝良恍若不见。
“澹台先生此话问的好,咱们此时就依二狗所言,人马不歇,立即追击苏俄溃兵,一定不要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我估计这伙人是要去南下双城子的,而双城子李谦亭和波将金的矛盾不知是否给了他们可乘之机,如果已经失守,咱们就要立即转进海参崴;假若他们依然坚守,咱们便要避免这些溃兵重新聚拢,去支援他们围困双城子的攻势。”
吴孝良定下调子以后,澹台继泽与张二狗两人不再争执,虽然澹台继泽对吴孝良的策略持保留态度,认为其太过冒险,但是自己的意见毕竟是少数,既然得不到支持,只好无条件服从命令。立刻安排传令兵,传下命令,“不做停留,继续追击”,不过他擅自加了一句“到了双城子,肉管够,酒管够”。
命令很快传了下去,队伍中一阵欢呼之声。与此相反,恰尔巴诺夫沮丧无比,因为他刚刚跑丢了左脚的靴子。
第224章 败退瘟疫
如今的绥东军多是矿工、苦哈哈,沒什么比酒肉、女人的吸引更大,澹台继泽当然不能许诺女人,暂且别说他沒他沒这个权力,就是有也拿不出这许多女人,尽管如此,酒肉对士气的提升仍旧起到了绝定xìng作用,很快压下了因为连夜赶路追击带來的负面影响,
不得不说澹台继泽是此刻绥东军里考虑最周全的人,吴孝良自带兵以來,士兵几乎各个都是中国士兵界jīng英翘楚,令行禁止是最基本的素质,所以久而久之使他很容易忽略一些基本命令对士气的影响,因为在对长官绝对服从的惯xìng下,这种不利情绪是可以克服的,但这些矿工则不然,为了吃饭参军和为了理想参军,所表现出來的战斗力是绝不可以同rì耳语的,
说到根本上,也就是一只近代封建军队与现代国家军队之间的区别,为了吃饭而组成的军队,打顺风仗固然可以,一旦遇到挫折,比如战场上伤亡超过百分之二十就已经有崩溃的危险,
当然吴孝良此前手下的绥东军距离现代国家军队仍旧有不小的差别,但是已经超过了封建军队的范畴,他手下的第二团几乎清一sè的学生军,虽然沒有明确的指导思想,但是他们由军官到士兵自上而下都是为了一个目的才來到绥东,那就是光复河山,收复失土,所以他们才能够在极端劣势的情况下击败阿法纳耶夫少将的白俄旅,
如今面临的问題正好相反,兵员成分主要是吃不下饭的矿工,他们既不是为了绥东,也不是为了理想而战,他们最初啸聚在一起的理由紧紧是活命与吃饭,动机与初衷很简单,一旦处境与这两点相悖,那么就极可能产生离心离德的情况,不过这些人远不同于那些从军rì久的老兵油子,他们单纯质朴,都是可塑xìng极强的苗子,rì后加以应道绝对是合格的士兵,
澹台继泽出于意识到士兵们士气的微弱变化,及时做出了反应,吴孝良看在眼里心中暗暗点头,此人心细如发,如果不是他的提醒,这八百人追到双城子可能会跑的剩不下多少了吧,想到这里他一阵头疼,如今绥东军正是大发展的时候,尤其是在秦皇岛截了两千万的军火,正好可以大举扩军,向北挺近,不过去哪里找这么多的高素质兵员,在这东北苦寒之地明显是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突然想到了前世那只红sè军队,兵员一样是大字不识几个的农民与工人,可是他们打败了八百万蒋军,后來更是战胜了不可一世的美军,这种支持军队的力量已经超越了理想,他已经蜕变成一种信仰,一只有信仰的军队是可以无敌于天下的吧,他默默问着自己,
一旦平定了这次绥东之乱,他一定要为自己的军队找一个信仰,吴孝良暗暗下了决心,
绥东军第四团一路追击之下,声势浩大,绥东军打回來的消息不胫而走,躲避入侵而避入山中的矿工与劳工们纷纷下山加入这只他们期盼已久的军队,是以,吴孝良的军队在追击的路上便似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短短一天时间竟然聚集了三千余人,
……
且说恰尔巴诺夫随着友军向双城子撤退,看着毫无斗志的士兵们,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战无不胜的红军怎么会败的如此悲惨,他把这些全部归咎于新加入匪帮游击队低下的战斗素养,尽管他对这些多数由中国人组成的游击队不屑一顾,但正是这些人构成了目前大军的主力,如果沒有这些人马利诺夫斯基将军是不可能只带着一团去进攻海参崴的,
前方双城子在望,一旦找到马利诺夫斯基将军,他会重整自己的部下,跟随老首长将那股如跗骨之蛆的追兵彻底消灭掉,正胡思乱想间,一个令人讨厌的黄皮肤面孔出现在眼前,一脸谄媚的笑,
“长官同志,俺有个重要情况要禀报,”
翻译榆木脑袋竟然照直翻译,称呼不伦不类,恰尔巴诺夫嘴撇的更高了,他甚至懒的去纠正此人在称呼上的错误,从鼻子里冷冷的哼出了几声冷笑,示意他讲下去,
“长官同志,俺要说的还是那个老三……”
恰尔巴诺夫突然记起,这不是出事那晚來找自己的那个中国.猪吗,
沒错,此人正是那晚想要告密的于大海,只可惜恰尔巴诺夫将他的告密行为理解成yù借自己之手消灭仇人的举动,沒有给予理会,
“那个老三姓吴名孝良,他真的不是镇东洋,俺,俺怀疑那晚的爆炸就和他们有关系,”
于大海忐忑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判断,一脸期待的看着面前的大胡子军官,
吴孝良,恰尔巴诺夫只觉得这个名字熟悉无比,却一时间沒想起來在哪里听过,忽然他一拍脑袋,原來是他,这个吴孝良不就是绥东军的主帅吗,他如何当起了土匪,随即苦笑,既然他是个中国将军而不是土匪,自己摆在他手上还不算太可耻,总算难呢过对马利诺夫斯基将军有所交代了,
“够娘养的中国.猪,知情不报太可恶了,给我拉出去枪决,”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怒气的地方,
于大海本想套近乎,妄图受到重视,哪成想弄巧成拙,反要丢了xìng命,大胡子士兵上前拽他的那一刻,只觉的胯间一热……
然而,恰尔巴诺夫沒料到,抵达双城子以后才是他可耻的逃往之旅的开端,发现双城子外只有少量马利诺夫斯基留下的监视部队后,他yù哭无泪,八万大军的谣言跟随着溃兵同样传播了过來,监视部队的军心顷刻间动摇,近万人被消灭,军火被炸,后路被断每一条单独拿出來都足够击溃一只军队的战斗意志,何况是同时发生的事实,
于是败退像可以传染的瘟疫一样,迅速将两只刚刚会师的苏俄军队整合到一起,丢弃了一切难于携带的重武器,朝南向马利诺夫斯基率兵进攻海参崴的方向追去,此刻马利诺夫斯基就是他们最后的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