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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远洋     陷世txt下载     陷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0章 民谈鬼神

    贾友虎正在家,他从不下厨房,都是他妻子忙,另外,他的哑巴弟弟帮忙择菜,洗菜,很聪明,很会来事,就是不会说话,心里可有数了。

    这次午餐很丰富,德志感觉到他们有事相求。请客吃饭,是一种手段,拉近距离,拉好关系,吃了人家嘴软,拿了人家手短,不好坚持原则,担心早晚出事。不过,也有另外一个层面的意思,就是东家确实是热情好客,不存在恶意。只是表示好客。如果德志他们的项目不到这个村,也就没有这些问题。因为他们考虑的,还是经济利益。说白了,就是有钱就好,没钱拉倒。

    果然,饭吃了一半,高颧骨女人,也就是贾友虎的妻子说道:“姚先生,尹先生,你们来,我们很欢迎。给我们带来了福音。”

    德志很纳闷,福音?他问道:“我们是做事的,不传福音的,难道你们这里有人传?”

    女人说:“有,有,我母亲就是基督徒。”

    德志问道:“哦,她在哪里信的?”

    女人说:“在阳平坝,她信主的时候,我们都还小得很。”

    尹懋问道:“她是怎么信的?”

    女人说:“有人来传福音。”

    德志问:“是谁?”

    女人说:“我也不知道,听说是外国人。”

    德志问:“外国人?”

    女人说:“是外国人。在清末的时候来的,后来被当地人杀死了。”

    德志很惊讶,问:“当地人杀的?”

    女人说:“是的,当时义和拳运动,各地农民暴乱,专门针对外国人进行屠杀,不分良莠,不辨好坏忠奸,一律杀死。......当时,传教士也被杀了。”

    尹懋说:“那些外国人,不远万里,离开家人,到中国这个地方来传福音,却被暴民杀害,真的太不幸了。”

    德志说:“好在福音的种子种下了,这时候开始开花结果了。”

    女人说:“没错。听我妈说,那些传教士很好,给我们传福音,还建医院和学校,孩子有学上,病人看得起病,真的是做好事的,跟你们一样,为我们解决实际困难的。让我们不出门,就能享受到世界上先进的知识,吃上干净水。”

    德志说:“我们不传福音,只做事。传福音不是我们的工作,有专门的牧师在做。”

    女人问:“牧师?牧师长什么样子?”

    德志说:“牧师跟你我差不多。”

    女人问:“是中国人吗?”

    德志说:“是啊。解放后,洋人被赶走了,教会是我们自己来办的。教会里的神职人员就是牧师。”

    女人说:“哦,是这样。我印象中的牧师就是洋人,我们从来没见过牧师,从没来过山区。比较好奇,所以问问。”

    德志说:“我们的牧师都是自己培养的,有专门的神学院。”

    女人说:“哦,还有神学院啊。那谁去读神学呢?”

    德志说:“上神学还要考试。但是,不用参加全国的统一高考。由神学院自己命题、改卷,发布成绩,决定录取等事宜。”

    女人问:“那包分配吗?”

    她咽了口水说道:“如果包分配,我就让我姑娘别打工了,回来读神学,像你们一样,外出做善事,那有多好啊!”

    德志说:“那好啊。你母亲又是基督徒,有信仰方面的背景。可以考虑考神学。只是有一点需要注意,上神学不包分配,社会上各公司招聘,看到神学院毕业的文凭,一般不予认可。上神学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出国继续深造,或者申请在外国居住;另一条就是找到当地宗教局,让宗教局来安排工作。这一条路往往走不通,最后还是回到接纳他/她的教会去。”

    尹懋补充道:“现在读神学,还不如不读。建议你慎重做出决定。神学的课程安排很有问题,学的和大学里学的课程差不多。本来来神学的基础参差不齐,有的是信徒,有的不是,是高考失利的学生,从小接受的是无神论的教育,再到神学院学普通大学学的公共课,还是无神论的东西,怎么可能树立好的信心,培养属灵的品格呢?建议不要学。有人总结说,神学生第一年学神,第二年学人,第三年学鬼,第四年啥都不是了,反而害了孩子。”

    女人说:“你说的很有道理,虽说,我没读啥书,可道理懂得一些。那神学不读也可以。让我孩子和孩子的孩子以后也不要念神学,考不上大学,就学门技术,只要能养家活口就行。”

    贾友虎说:“刚说到做好事,我跟姚先生和尹先生说件事好吗?”

    尹懋说:“好吧,你说吧!”

    贾友虎看看他女人,然后慢慢地说道:“还是水的问题。上面住户太多,水量供应存在问题,不够。”

    德志问:“那你们想这么办?”德志感到人有时候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不惜撒谎,编织一些理由,让人相信,也不惜出卖自己的人格。

    贾友虎说:“我们这里有一处水源,是活水,现在用的就是,可满足我们这几户的用水,水池也有一个简陋的池子,就是水管年久失修,常常漏水,需要更换,看你们能不能想办法给予解决呢?”

    德志说:“虎坡村的项目已经基本结束了,水管也全部安装下去了,仓库里是空的,你们也知道的。铺设水管,你们都参与了的。”

    贾友虎说:“是的,我们清楚。当时,抬水管还是我和我弟弟去抬的呢,仓库是没有了,我们就是问问,如果没有办法,也就算了。”

    尹懋说:“再说吧。我们再想想,看有没有办法。有的话,就给你联系。”

    贾友虎家的感激地说:“好的,期待你们有好消息给我们。”

    吃完了饭,德志和尹懋返回住处。在别人家就是再好,也是别人家。所以有了“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的说法。回到自己租的房子,哪怕啥都没有,也很舒服,看得顺眼。主要是因为住起来自由,不担心别人的看法,不存在影响别人的关系。当时没有表现,可是,事后就有麻烦。因为有些事,从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有些人善于伪装,不是马上就能被看出来,需要时间的检验,会慢慢地被人发觉。

    刚才尹懋说的,德志很纳闷,钱都挪走了,哪有钱继续投资呢?德志忍不住问道:“想办法,不知道你有什么办法?”

    尹懋说:“这一家有基督教背景,我们的机构和基督教组织有些联系,许多善款都是信徒奉献的。他们这样的家庭不帮,难道帮外邦人?”

    德志说:“外邦人?我们对于以色列人来说,都是外邦人,怎么会区分得这么清楚呢?”

    尹懋说:“没错,我们对于以色列人来说,是外邦人;但对于信仰来说,我们又不是外邦人,不信的才是外邦人。”

    德志说:“这个解释还是不够确切。”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突然有手机铃声响起,德志一听,不是自己的,是尹懋的,他接听电话,德志听不懂;估计是家事。因为他不是慌里慌张地找笔记本,汇报数据,而是面带温情,有时严厉有时嬉笑,只有对妻子或者孩子才这样。他的家人多,电话也多,大事小事,都要经过他,他又喜欢操心,对于家事,看得比国事、机构的事还重要,这是爱家的表现,也是值得领导好好效法的。可是,领导不喜欢这样,领导的意思,是让所有的家人都围绕着她来转,不转的,就是坏人,不理人家了。这样简单地处理问题、区分好人坏人,是她的致命伤,没有办法来恢复。

    德志正准备写日记,他的手机响了,是宫支书用座机打过来的。座机的字比较大,看得清楚,对于常年喝酒、眼睛老花的人来说,用座机比用手机要好得多。在他家,信号不太好,这个让他很郁闷,书记家竟然没有信号,岂有此理?但是,很奇怪,住在偏僻的地方,信号很好。书记和村民的差别就在于此,书记占尽资源,可是,在某些时候某些地方,却无法领先,如果说上帝不公义,上帝不关心人,还需要考虑考虑后再下结论。

    德志说:“宫书记,我们已经到村。正准备向您报告呢,正巧您打电话过来。”

    宫支书说:“这么久不见,你们到哪里去了?”

    德志说:“不是回家休假去了吗?我记得走之前跟您打电话了的,在码头等船的时候,还给您打了电话的,忘了吗?”

    宫支书说:“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你们辛苦了!”

    德志想了想,怎么不对劲儿啊?宫支书说话,喜欢绕圈子,而德志喜欢直来直去,如果还在儿童期,接触到的都是小朋友,倒还无所谓,可是在成人的世界,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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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渐行渐远

    有什么不对劲儿呢?这个情景好像发生过。

    记得在码头,德志曾经,哦,想起来曾向白泉村的支书打过电话。老书记都很懂人心,有些人故意气人,是因为你先气了他,他善于报复,不在当时,而在以后。平时大家都各自忙碌,也就不存在这样的问题,因为都在忙,也就看淡这些问题。如果闲暇时候,想想也有些后怕。因为,人的语言有局限性,没有办法完全表达内心的想法,通过语言的工具,也可能达到自己的目标。老支书既然在这个位置,肯定有在的理由,不懂事的人,就不能占着这个位置,需要引咎辞职,让有能力的人上,不能耽误大家的好事。有的支书先天不懂事,后天经过努力,也逐渐懂事,慢慢成熟,也是好事。在和各样村支书打交道的时候,德志也感到自己在悄悄地进步,完全没有城里人的那种东西存在了。

    这个很难得,因为一般情况下,德志是不主动打电话的,除非是那些有好感的人。村支书比较起来,德志还是喜欢白泉村的王书记多一些,原因很复杂,主要还是王书记姓王,加上不特别地给德志提要求,而且,王书记真心为民,对于乡政府的瞎指挥,他总有办法应对,不是非让村民去执行错误的东西。

    在这一点上,宫支书要相差很远,完全不敢对抗政府,只是照抄照搬,对于有油水可捞的项目,总要雁过拔毛,私心太重,就容易糊涂。加上嗜酒如命,没有清醒过似的,怎么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呢?他不敢拿政府怎么样,原因是,他的儿子都在军政系统里面。大儿子在林业局,小儿子在部队,通过送礼,被选拔去军校,学校出来,被分到了部队,担任营长,一个月的收入是普通职工收入的三四倍,是普通士兵的上十倍,因此,家里有多少钱,就能决定孩子走多远。钱少,就在内地本乡,钱多,就到省城首都,没钱,呆在家里。

    贪心之人一看便知,德志不喜欢太贪心的。贪心的,一般都小气。只想得到别人的好处,不想付出,不肯牺牲,吝啬,小气,自私,生怕好死了别人,亏死了自己。向上级政府部门讨要东西,以村民集体的名义,要到了,就截留,没有到村民手里去。或者,假借村民的名义,向基金会等民间团体争取资源,只要基金会管理稍微放松一些,那么,这些钱照样不会到村民手里,只会被村干给瓜分了。拿请吃来说,德志不喜欢吃吃喝喝,可是有些地方比较热情,是风俗习惯,不这样做,传出去是要被骂的。德志到虎坡村一年,还没有在白泉村一个月请吃次数多。

    王书记热情好客,又不喝酒,一心为百姓打算,处处都微笑着防备着乡镇干部的进攻,有些进攻武器是软刀子,杀的时候不见血,可是,到了感到疼痛的时候,已经晚了。王书记尽量不给村民添加负担,但自己可以间接地得到一些好处,这些优点都让德志非常欣赏,非常佩服。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很多人和事都害怕比较,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这都是真的。因为,通过比较,才能发现是否存在公义、公平、公正、正义。通过比较,可以看出差距和不足,不至于固步自封,或者夜郎自大,弄得贻笑大方。

    反正,虎坡村的名字将越来越少地出现在工作报告中了。包括宫支书的名字,甚至他的姓,将从人们的视野里消失,偶尔在茶余饭后,说不定偶尔还提一下。

    宫支书当书记当到这个份上,其实也可怜,被究竟麻醉,大脑基本处于残疾状态,牙齿已经光荣退休,长期饮酒,眼睛也不太好,偶尔在夜间摔跤了,也不被家人知道。大儿子一家在县城,小儿子在部队。

    他清楚他的儿子们怎样当的官,怎样入的伍,这些都离不开钱,宫支书又不是很会种地,因他长得确实有些吃力,做起活来,可想而知,那是相当地艰难。

    宫支书打电话来说:“听说项目快要撤了是吗?”

    德志说:“还不知道上面怎么安排的,我们是当兵的,不能替领导做主。”

    宫支书说:“我知道。我还是那话,希望你们在走之前,将村里的配套水利设施完善了再走,要不然,我没法向村民交代。”

    德志说:“以前没有列入计划的,现在再提已经来不及了,马上就要验收,想通过突击来完善以前的老水池,恐怕不行。”

    宫支书说:“你们在哪里?”

    德志说:“在村里住房。”

    宫支书说:“你们别走,我马上到。”

    果然,德志关上电话后不久,宫支书就到了德志的住房里来了。

    宫支书说:“你们来了,我欢迎!这样好吧,我们打交道快一年了,有话直说,不想拐弯抹角地,烦躁。”

    尹懋给宫支书搬了把椅子,请其坐下,宫支书说:“等一会儿再坐,我想蹲一会儿。”

    德志心想,还是老毛病,有椅子不坐,喜欢蹲。

    尹懋说:“你来刚刚好!我正想去找你,谈谈项目的事呢。”

    宫支书挥了挥手,可能想模仿毛接见红卫小将们那姿势,但他长得比较猥琐,看着都像林副,那手势没有学会。就在尹懋面前卖弄卖弄。他说:“哪里,你们辛苦了,我来,就是要和你们谈项目的。”

    尹懋偶尔也提及宫支书像小气鬼,他来这么久,一顿饭都不主动请吃,真是吝啬之极。见了公职苏好喝酒,说胡话,更是看不惯。

    即便如此,村里仍有人笑话德志在村里所做的,比如组织村民参加卫生培训等等。那些卫生知识,他们大多数都懂,那些人,大多数都是村民,有的管委会成员仍然信任村支书,而不信任德志他们。

    德志呕心沥血准备的讲课内容,被个别管委会的成员所讽刺打击,真的让人很沮丧。弄得不好再继续下去。刘小姐在办公室胡思乱想,完全脱离实际,加上齐老师的不懂装懂,瞎指挥,让前线工作人员很难操作。弄得德志他们与领导的关系越来越疏远。

    疏远的原因有一半在领导,一半在同事那里。不懂装懂害死人,这人包括同事,更包括领导。当领导没有了被领导者,当司令成为光杆司令,那司令也就没意思了。

    果然,时隔不久,齐老师说:“你们有事不要跟我说了,比如帮村民买一头牛,买什么样的,什么颜色的,都不要跟我说了,跟刘小姐请示吧。”

    齐老师这么一放权,大家都乐开怀,终于减少了一个环节,还好不是在消防队工作,要不,等到层层审批下来,房子都烧没了。

    宫支书说:“旧水池加固加盖是没有做到的,需要投资继续做,这样整个水利系统才完善,才能保证村民有水可吃可用。”

    德志说:“算了吧。旧水池的水源是新水池的同一个水源,新水池把水接过去,哪里有剩余的水流到旧水池?再说了,旧水池已经在漏水,还不知道哪里漏水,需要检查,另外还需要不少水管和整个水利系统连成一片,那个资金预算缺口,从哪里可以补上。”

    宫支书无话可说。尹懋说:“是啊,整个预算一开始都是糊里糊涂的,不断地有新的要求,说不够,不够,不够,如果不建立制度,再多的水也不会够。都不安水表,都不交水费,出了问题,没有钱,谁能解决好?”

    德志说:“宫书记,你回去吧。这一年来,我算领教了,你是很好的书记,很有经验,不停地争取新项目,到我们快要走的时候,还有层出不穷的项目,我们真的没有那么多时间在村里了。在验收前,还希望村支书给予完善,并配合验收团把验收工作做好,以吸引更多的援助方来无偿援助少数民族地区村民解决饮水等实际困难。”

    宫支书说:“我们村都没搞好,还帮谁呢?先把我村搞好了,再走吧。如果不把这个维修水池项目搞好,恐怕要影响到整个验收工作了。”

    德志心想,这是宫支书在耍赖了,硬是要上这个项目,要不然,一定不配合做好验收工作。

    尹懋看出问题,他缓和了一下,说:“宫书记,我们一向很欣赏你,你一心为村民考虑,经常走门串户的,村民很信赖你,对你很好,好过了对我们。验收是一定要验收的,成功的,他们高兴;不成功的,他们也不会责备。做项目有风险,不怕失败。况且我们都不是公务员,不担心考核和升级,无官一身轻,怕什么?你干脆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大家都开心,把最后的工作完成,你看好不好?”

    宫支书问:“那维修旧水池的项目,到底批还是不批?给个准确的信儿,我好向村民解释。”

    尹懋想了想,说:“不如这样,到底批不批,我们实在心里没数,给我们一些时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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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博弈继续

    德志心想,宫支书真会演戏,拿着村民说事,借着假民意来糊弄外来者,难道宫支书真把德志他们当成世行的老外了不成?德志没吃过猪肉,也看到过猪奔跑。总是把德志当老外,其实这个作法本来就是十分错误的。加之,现在的人们的确缺乏信任,总是相互欺哄,根本原因,就是大多数人都没有信仰。宫支书所信的,只是白天在众人面前宣称的信,但是到了晚上,就不再信了。因白天和晚上是不相同的。白天有光,晚上没有光。白天能做的事,晚上就不能做;晚上做的事,白天就不适合做。这些道理,都很清楚,其实,都不愿意说破。老外是凭爱心,想让地球上的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但是,老外的善心,被恶意利用了。结果,导致项目失败,证明了一人的贪心,会影响到所有人的利益,但是,众人的贪心,比如过度采伐森林和矿藏资源,就没有办法留给后代子孙的了,这个现象不久的将来就会出现。

    在报告中,虎坡村和宫支书以及管委会的名字会越来越少地出现。了不起就是在将来的验收工作中还会出现一会儿,也仅仅是不起眼的聊聊数语,或者是几个词,几个字而已,不会像过去一年那样,大篇幅地去编写了。管委会的作用非常有限,因为项目周期短,就是一两年的时间,没有时间培训管委会成员,只有利用以前管委会,才能及时反映村民的意见,向村民宣告基金会或者村委的旨意,是一个中介,桥梁,必不可少,没有办法必须留用。

    有一点好处,德志身处ngo组织,不存在升官晋级,干了这些年,还是在基层,既然是老百姓,就不存在降级,这个名分不重要,也就不怕宫支书的诽谤或者中伤。至于刘小姐,实际是齐老师的高位阶的游说,或者说是幻想,动用一些莫须有的技巧,让德志安心扎根基层,这些伎俩,德志已经看得明白,德志比任何时候都看得明白,懂得前方的路如何行走,领导的手段,对德志丝毫不起作用。

    当一个人足够清晰地看清前路时,旁人的言语所起的作用,显得微乎其微、软弱无力了。德志一直相信,有一种力量和美好的未来,在前方等候,只要自己肯动,就一定会前进。就像逆水行舟,以前只是停留在感性的认识阶段,现在是理性的认识阶段,需要努力划桨,才能前进,否则,就无法前进,只能后退。

    德志说:“宫支书,我们合作一向都很愉快是吗?都是为村民服务是吗?”

    宫支书说:“是啊,身份不同,做的事相同,目的相同。”

    德志说:“你考虑到我们的感受了吗?我们是国际机构,人是hb人,不想把事情弄得难看。你想以势压人,没门儿!我们不怕,你觉得援助是应该给你们村的,你还要再想想。我们并不欠你什么,我们想走就走,想不走你也赶不走。想走,你也拦不住。希望你回去好好看看《无偿援助协议书》,不要凭想象按照以往的作法来安排我们好吗?”

    宫支书铁青了脸,不再说话,说了句:“我走了,你们好生休息吧。”

    德志很清楚,这是宫支书拿着鸡毛当令箭,看着政府的态度,来决定对机构的态度。他的想法就是,进得来,未必出的去,走得了。

    这样的人,德志很清楚,属于无赖,竟然是无赖,就无道理可讲,讲了,也不听,不会接受。他从始至终都把德志和德志所在的基金会当成了应该为该村做好事的了。而且,他从骨子里瞧不起这个机构,还有德志这个人。他想,既然世行的贷款都可以动用,那可是世界银行,比dashing基金会大得多,就做得天衣无缝,自己得好处,让政府埋单,那多好,这次德志他们进村,是送上门的好事,不能错过,错过就是罪过。

    县民委的态度很明确,因为不再插手项目资金,想从中捞点好处是不可能的,所以,不再对基金会及其工作人员感兴趣,也没有以往热情,加上中层干部的大部分调整,以前配合基金会的人,都被派往别处,惟独余下李书记,还对基金会,以及基金会所做的事心存感激,偶尔还过问一下,至于才来的万局长,不值一提,他只想给自己或者给局里小金库捞好处,根本会置村民利益与不顾的,指望县民委支持,那恐怕还需要等待。

    县民委代表了县政府,民委的态度就是政府的态度。民委不能染指金钱,就说坏话,那么政府听了,自然认为基金会存在归州,是一个威胁,还要担心会出什么乱子,于是乎也不认真对待起来。对于得不到的,自然不支持;对于毫不相干的人得到的,却要横眉怒视,严加看管,想尽一切办法,找出缺陷,找到弱点,好狠狠地攻击。如果将其打败,则自然就会重新拾回威信,让政府更加威严,让百姓更加臣服。

    宫支书大概已经听闻风声,知道政府的态度,于是就飞扬跋扈起来,不把基金会和工作人员当成回事了。造成德志他们在村里实施项目时处处被动不堪。这个事情的起因,还在于齐老师的策略。要知道,这些事,是造成齐老师骄傲的因素,手里有钱,并且能决定钱的去向,这个本来就是金钱所起的作用,让金钱的功能发挥到极致,就会树立齐老师的威信,让机构的工作人员臣服,齐老师的地位就会稳定,岿然不动,不管刮的是什么风,都是如此。

    尹懋看见宫支书走了,就说:“我们该怎么办?你刚才说话也太直了,恐怕他会有想法。”

    德志说:“他有脑袋,有想法就想法呗,谁也管不了。他这样的人,不说狠话不行,重病要靠猛药。我说的都是事实,当然,实话更难听,真话更刺耳。这话早晚要说的。”

    尹懋说:“你在冒险啊!他一直对你不满,背地里老是爱打小报告,如果机构领导知道他在投诉你,恐怕就就要遭殃了。”

    德志说:“遭殃?还怎么遭殃?难道派遣我到青藏高原?”

    尹懋说:“你又在说笑话。那里不是谁都能去的。”

    正说着话,贾友牛进来来,他背着竹背篓,里面放着青草和镰刀。看样子去割猪草,才回来。

    贾友牛说:“二位先生,你们可来了。我们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们给盼来了啊!”

    贾友牛一边说,一边将背篓放下,掏出烟叶,蹲在墙角。尹懋搬了椅子来给他,他也不坐,说:“蹲着舒服,坐着难受。”尹懋也不强勉他坐,随他便好了。他将烟叶撕成一条一条的,然后卷起来,摁紧,塞进铜烟袋锅,然后掏出火柴,擦了一根,着了,点着烟叶,猛吸一口,然后吐出烟雾,整个房间被烟雾充满,尹懋到后面打开了窗户,让空气对流,要不然,很难受。这些大叶子烟毒性很大,可他们不怕,习惯了,不吸倒还不习惯。要说绿色食品,这也算一种,只不过是一种燃烧的食品。要想戒掉,恐怕很难,因为毒品一旦沾染,就不容易戒掉。这是一种心瘾,不是一般药力能够达到的。

    贾友牛不好意思地说:“憋了好久,刚才做活儿,没有空吸,到了这里,就顾不得那么多,谁知道倒忘了你们不爱吸烟,也闻不惯烟味,我这就把它弄熄火了。”

    德志赶紧说:“不容易,不容易,你就吸吧,只当是在村里开会了。开会的时候,不是有很多吸烟的吗?无法制止,他们不吸烟,就犯困,开会就睡着了,听不到什么内容,不是瞎开的吗?所以,虽有约法三章,却很难执行。算了,几千年的习惯,讲卫生,我们在这一年,也不容易改变。”

    尹懋说:“是啊,我们在这里还好些,人一走,茶就凉,该吸烟还是老样子,照吸不误,谁也管不了。”

    德志说:“是啊,我们的卫生项目应该改变了,不要老是让人家讲卫生,我们自己倒做不到。己身不正何以正人?”

    贾友牛说:“我来,是为贾友虎来求情的。”

    尹懋问:“贾友虎怎么了?”

    贾友牛说:“说实话,贾友虎家用的自来水,是我们几家合伙修建的,都出了钱的,因为我家住得较高,水源的水位置较低,水就流不到我家。只有和贾明珠家的水池连成一片了。但是,贾友虎家吃水就麻烦了。关键是用户太多。”

    尹懋说:“是的,没有建立管水制度,就很难监管,想吃水的吃不上,有的人却让水白白流掉,或者拿去抗旱。真是缺德。”

    贾友牛说:“尹先生说得没错,真是这样。建立管水制度,有章可循,大家都有水吃,要不,都没有水吃。你们的援助,等于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有达到目的。我们还是要靠挑水才有水吃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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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项目秘密

    尹懋说:“确实需要建立管水制度。要不然,我们也没法向捐款人交代啊。”尹懋说的,就像他是领导一样,那气势,令人产生错觉。

    德志说:“那你为贾友虎求什么情呢?他犯了什么错误?”

    贾友牛说:“他的弟弟是个哑巴,贾友虎又要照顾瘫痪在床的八十多岁的老娘,还在儿女都已经长大自力更生,不再依靠家人供养,但是,他们仅能保证自己的生活,对家人也缺乏照顾。贾友虎夫妻也日渐衰老,总有挑不动水的那天。趁你们在这里,帮助他们解决一部分水管就行,水源池没问题,水源的流量也有保证。就是从水源到农户家里的水管不行,到处都流水,修了又修,补了又补,十分淘气。”

    尹懋问:“那是水货水管吧?怎么老是漏水?”

    贾友牛说:“是啊。当时让大家凑份子,每家都出点钱,买了一条看起来不错的水管,价格低,还很长,大家都图便宜,就买了。结果却让人大失所望。买回来,把水接通后,高兴了一阵子,但没过多久水管就出了问题。当时水管埋在路上,埋得不深,家里没水,沿着水管往上查,才发现埋设水管的地方,湿成一片,就断定这里漏水,挖起来一看,可不是,真是这块地下的水管漏水。”

    德志问道:“你们买的水管肯定是有颜色的吧?”德志心想,既然是有色水管,肯定填了其它颜色的材料,要不然,就会增加成本。颜色变深,就不容易看出本色,水管的水分就加大。一般人图便宜,也就算了,不再深究。

    贾友牛说:“对啊!只有这种有色水管才便宜,要不,那么长的距离,我们怎么买得起呢?”

    德志说:“有色水管里面加了辅料的,又有色素,水管不经晒,不经冻,如果埋得浅,就容易漏水。头一年还将就,第二年就不行了,开始是一处漏水,接下来是二处、三处......会越来越多。”

    贾友牛说:“没错,正是这样,所以,我要为贾友虎求情,请你们帮帮他,还有附近的人。哦,对了,有一位孤寡老人,也是受益户,如果将水管换了,那位老人也不用用塑胶水壶到水源处提水吃了,这老人很可怜,有时候走路就像在爬,不是在走。邻居也有帮忙的,但不是随叫随到,需要自己来背水、提水了。老人更多的时候是背水,因背驼得厉害,有时候水壶会掉出来,很麻烦。”

    尹懋说:“好啊!我们考虑考虑,本来整个项目就接近尾声,没有可能再申请新项目的。刚才宫支书还说,要修建以前那个旧水池呢。我们刚刚把他打发走。”

    贾友牛说:“哦,他说的那个旧水池我知道,你们可能不清楚。”

    德志问:“有什么来历吗?”

    贾友牛说:“那个旧水池早就存在了。你们没来村之前,那个旧水池还在用,土里还有水管,这个项目是重复投资的项目,村里找上面申请到了一些钱,项目很大,可到了村里不多,村干再截留一些,到村民手里就没多少,后来又申请,在申请的时候,乡水管站、水厂都还得到了好处,他们也愿意继续向上面要,都是利益相关联的。你们不知道实情,上了当,受了骗。”

    尹懋问:“怎么会呢?我们走访的时候,村民家里确实没有水啊。”

    贾友牛说:“说不定,他们把你们带到了没有安装水龙头的农户家里。只要你们留心,再次去到农户家,会发现那些农户家有两个水龙头,一个旧的,是以前用的,一个新的,是你们援助的。旧的还能用,又有了新的,旧的坏了,再继续申请,反正你们援助后,就有可能损坏,再找上面要,还是有希望。”

    德志问:“那村里为什么要这样做?”

    贾友牛说:“你们来之前,是不是乡水利站的在这里实施饮水项目?”

    德志说:“是啊。”

    贾友牛说:“姚先生您来了之后,要求其将物资运走,不想和政府搅成一团,免得说不清到底谁做的项目,是谁的功劳对吗?”

    德志说:“是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贾友牛说:“你很聪明,打乱了宫支书他们的部署,将煮熟的鸭子放飞了,宫支书就很恼火,你发现没有,宫支书一直对你都不感冒,甚至很反感?”

    德志说:“是啊,我还以为他脾气古怪呢。”

    贾友牛说:“宫支书的如意算盘是这样打的,我琢磨他琢磨了四十年,他和我从小玩到大,很了解他。他想利用乡水利站的提供的物资做好水利项目,然后把你们的资金弄进来,做假账,瞒天过海,中饱私囊。没想到,你们一来,亲自管账,他们的计划落空,只好改变策略,将物资低价卖掉变现,把政府的物资折价变卖后,再进行瓜分。你们的物资进村,他们也在打主意,你发现没有,修建水池多进了十几倍的钢筋,当时仓库是满的,现在还满吗?”

    德志说:“仓库已经空空如也。”

    贾友牛说:“是啊。已经变卖了,贾新意的儿子的婚房,就是拿的仓库里的物资,只不过算钱的时候,少分给他而已。”

    尹懋听了,心里不是个味儿,这下子遇到高手了,防不胜防。在眼皮子底下,他们胆大包天,将国际组织的爱心捐赠拿去谋私利。这些事肯定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他们有了开头,没有受到惩罚,就可能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事发被抓。现在讲唯物,就是惟利是图,有钱,就有尊严和地位,有钱就有前途,没钱,啥都没有,连未来都没有。

    贾友牛说:“你们蒙在鼓里,村里早就传开了。实际上这个项目就不该设立,也不该经过村干的手。可话说回来,现在,不经过村干也不行,你们不认识村民。在和村民的第一次接触,就需要村干帮忙组织开会,他们不动,你们也动不了,也就不会认识我们。时间长了,你们自然就会认识的更深。”

    德志说:“所以,以后再设计项目的时候,一定要考虑长一点的时间,需要充分地了解,再上项目。不能搞速决战,这样真的达不到应有的效果。”

    尹懋说:“是啊。这个宫支书,心思可真深。把我们卖了,我们还傻乎乎地帮着他数钞票呢。”

    贾友牛很想再抽一烟袋锅的土烟,德志看出来,对他说道:“你想抽烟就抽吧,窗户已经打开了。我们没事。”

    贾友牛抬头看看德志,说:“那我就对不住了哦。”

    他一边说着,一边整理着不知道藏在哪里的烟叶来,然后擦了擦火柴,点着了烟叶。然后,他又使劲甩了甩火柴,将没烧完的火柴梗扔到外面地上。德志很奇怪,他们为什么不用一次性打火机,那多方便啊,又不怕受潮啥的。

    后来心想,那是他们的习惯吧?喜欢用洋火,这个习惯可能延续多年,对于一次性打火机,不太接受,况且有利于环保,真的应该提倡使用火柴,少用或者不用一次性塑料打火机。洋火才到中国的时候,也不被接受,老百姓一般使用的打火的工具就是火镰,这个东西现在几乎绝迹,就连火柴,都要绝迹了。这是另一个话题了。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是一样的道理。很多人不是喜欢旧东西,而是旧东西有着美好的回忆,不是新东西能代替的了的。有些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感慨,除非那人十分无情,对人薄情寡义,也就不存在恋旧了。

    贾友牛讲完这些话,又扯了些别的话题,就要走,他总有忙不完的活儿,农村人,就是要做到眼睛里有活儿,如果发现不了,就存在问题,是挨骂的相。贾友牛显然被他老婆训练好了,不存在偷懒的问题,看看他,就知道男人在世间存活并不容易。他说:“家里的猪还等着喂呢。老婆子一个人又要带娃娃,又要做农活、弄家务,实在忙不过来,我先走了,有空下去坐坐,吃顿便饭啊。”

    尹懋说:“好的,你赶紧回去忙吧。”

    贾友牛吸完这一烟袋锅的烟叶,将余烬在地上磕了一磕,他这个动作做了一辈子,动作十分娴熟,就像演员说哭就哭,说笑就笑,说闹就闹,说什么就来什么,那是职业习惯,没什么两样,凡事都是熟能生巧,只要你爱这个,就有办法训练出来。他站起来,说:“真希望你们考虑一下贾友虎那十几户人的需要,别的不说了,我就下去了啊。”

    德志说:“你放心吧,我们会认真考虑的,看看还有没有资源。”

    贾友牛笑着走了。贾友牛显然是想着自己的好处,他要是当了村长,也是一样,先满足自己,再顾及他人,或者将他人抛之脑后,都有可能。因为德志在慈善机构,多少还有些建议权,他才这么客气,否则,他也只是应付应付,不是真心。不过,比较而言,村里人还实在些,城里人总是狡猾些,在骗和被骗之间左右游移不定,又是加害人,又是受害人,是综合体、复杂体。

    德志总算明白他为什么喜欢蹲着吸旱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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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吸烟纳税

    其实很容易理解,贾友牛蹲着吸烟,离地面近,想磕掉烟灰,不用弯腰,不用起身,蹲着,顺手一动,就可以完成,不必那么辛苦。他还有其他村民对吸烟的危害认识的很少,但看到村支书和其他村干都吸烟,他们就吸开了。

    再说,他们家的堂屋一进门的正面墙上基本悬挂或者张贴毛像,主席手里就有烟,连伟大领袖都吸烟,他们更要紧跟脚步,免得掉队,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烟瘾,在村里,大部分男人都吸烟,也有吸过滤嘴香烟的,大多是年轻或中年人,老年人买烟不容易,就靠自己种点旱烟,晾干了,收藏起来,想过瘾的时候,拿出来吸一吸。

    偶尔,像贾友牛这样的村民到乡镇赶场,上车后,就会被司机提醒,不要吸旱烟,可是有些老人健忘,或者没听见等原因,他们不自觉地拿出烟叶来,放入烟袋锅,点着,旁若无人地过瘾,引起其他乘客不满,如果司机不管,乘客就要求退钱下车。司机为了维护既得利益,再一次地提醒老人不要吸烟,这一次动作大了,当然管用。于是车内暂时取得和平和卫生。

    老人们下了车,那就开始猛吸起来,其实,一烟袋锅的烟叶也没多少,吸两口就没了,不知道这个习惯始于何时,终结于何时,反正德志在山区工作期间,见识这样的事太多了。这个事让德志感到特别为难,想到自己没有完成他父亲的心愿,他心里就如同刀铰,要知道,学医是不错的出路,当年鲁迅就是学医,如果鲁迅坚持下来,一直从医,早就致富,而且不用费神费劲地骂人,且能颐养天年,非常快活。倒是弃医从文后,天天为小事闹心,想用笔来唤醒人麻木的心,却宣告失败,人心很难唤醒,总在不断犯错,再改错,再犯错,再改错,如此反复,这还是针对一心向善的人说的。鲁迅的成绩,就是留下了不少著作,名字可以名垂千古,但是,他到底没有唤醒中国人的心,现代人的思想仍然还在旧社会。从人性的角度来分析,鲁迅应该更要重视人们的健康。**的健康,才能带来精神的健康,精神的健康,才能带动**的健康。

    德志心想,如果他们不吸烟,凭借这好空气,好水,好食物,起码没经过农药化肥添加剂污染的食物,加上不吸烟,多活几年应该没有一点问题。可是,他们偏偏好这一口,那就没办法了。跟着墙上的偶像学,肯定要学吸烟;跟着村干部走,肯定要吸烟;请人帮忙,也需要香烟打头阵,没有烟,不好开口求人,有了烟才胆大,才说得出来。

    德志和尹懋见贾友牛背着背篓回家了,尹懋说:“这样办,你看好不好?”

    德志问:“怎样办?”

    尹懋说:“我们再申请一点钱,帮他们再买一点水管,看起来,这个是新增的项目,没在计划内,但是,确实有这个需要。”

    德志说:“我们明天去看看究竟,再说好吗?”

    尹懋说:“当然,看了心里会更有数,也好计算到底需要多少水管。”

    事情就这样商定,二人当晚话,到第二天一早,德志跟贾友虎打电话说:“今天有空吗?”

    贾友虎说:“有,有好消息吗?”

    德志说:“暂时没有,我们需要去实地看看再说。”

    贾友虎说:“没问题。我马上上来。”

    德志说:“如果水源在你们下边,就不要上来了。免得走回头路,冤枉。”

    贾友虎说:“没关系!山里人,走惯了山路,一天不走,脚板都发痒呢。”

    德志听了,还真是那么回事。习惯了做某事,就一直想做,一天不做,就难受。就像作家,每天都要写点东西,不写,就难受,写了,就快乐,因为作家写的,就是想说的话,内心被充满,就想要倒出来,倒出来最好的媒介就是文字,让想法变成文字,让别人来看,来对照,来分析,就是好的。文字的力量很大,可以打动人心。文字也能存留久远,让后代子孙可以通过文字,来学习前人的事情、前人的为人。模仿前人来行事为人。德志兴趣就在写作,而写作成了德志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融入了德志的生命当中。

    什么事情做习惯了,突然停下来,还真不适应。比如写日记,德志天天写,结果,突然不写了,就很不习惯。搁置时间一长,再回头想写,心里有,却写不出来。正如茶壶里煮饺子,肚里有货,就是倒不出来。苦闷之极。

    早晨,是尹懋做饭,吃过早饭,贾友虎果然上来,也背着背篓。背篓是比较好的工具,在农村,没有背篓,就如同人没有手。因为山高坡陡,用扁担挑东西,非常难;很容易碰到筐。背篓在人的背上,不占空间,容易上下货,非常方便。累了,可以用打杵支撑着筐的底部,人站在那里休息,休息完了之后,就可以继续赶路,也不用坐凳子,到处都有山石,那里都能坐,但是,有些石头就是不敢坐。打杵是最好的支撑工具,是可以移动的板凳,深受山民的欢迎。

    德志问:“今天不去理发了?”

    贾友虎说:“最近农活比较多,我堂客做得辛苦,我在家帮帮忙,免得她絮叨个没完没了。一刻也不住嘴,不消停,真受不了。”

    德志问:“你现在准备去哪?”

    贾友虎说:“准备去打猪草。”

    尹懋问:“养了几头猪?”

    贾友虎说:“我们家人口多,喂了六头猪。”

    尹懋问:“养猪干什么?”

    贾友虎说:“养猪,可以卖钱,改善一下生活,养猪的好处太多了。我也说不好了。”

    德志问:“你们吃肉是怎样解决的?”

    贾友虎说:“吃自己养的猪,杀了,腌制,然后放入烤房,熏烤,成为腊肉,想吃的时候,就可以将肉取下来,用水洗干净,洗干净之前用火烧一烧,将肉上的毛烧掉,然后再用水煮,晾干,想吃的时候,就切一绺,配上各样蔬菜,就是很不错的山珍美味了。”

    德志问:“你们养的猪出栏后,怎样处理?”

    贾友虎说:“六头猪,卖四头,吃两头。”

    正在说话间,贾友虎家的来了,她就是高颧骨女人,她并非像命相书上所写的那样克夫,而是非常热心快肠,愿意帮助别人,不图回报的。可是,德志不相信相书,也不相信占卜,但是他相信“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她问:“两位先生好!怎么还没去看呢?”

    贾友虎说:“正准备走呢,你就来了。”

    她说:“好吧,我走了,我去平阳坝买点东西,村里的商店卖的东西水货多。”

    她一边说着,一边招手,一辆面包车停在门前。

    这女人不简单,算车到的时间,算得很准呢。一点都不浪费时间,怪不得从乡镇来的人不简单,有时间观念呢。德志这么想着,尹懋已经关上了门,他俩由贾友虎带领,前往一组部分村民公用水源处走去。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就到了水源处,其实,这里正是比较集中的地方,地势适中,他们的祖先寻找的水源很好。可惜的是,水源刚好在耕地和小路附近,按照加拿大水利卫生专家的要求,是不符合卫生标准的。

    但是,除此而外,祖祖辈辈都没有发现更好的水源,在dashing基金会驻村之前,他们已经在使用此处水源,如果让他们变更,恐怕很难。

    尊重目前的现实,德志和尹懋不建议他们去变更。

    德志发现,这水源池做得挺好,有盖子,多余的水有空溢出,但也不浪费,多余的水流入沟里,引入远方的农田。

    德志心想,这里的水源池就是这十几户合资建的,比起村里做得水池来,要好得多。

    村里不是做不好,是心术不正,一开始就想借着这个项目大捞一笔,没想到基金会做事不同于政府部门,专门有人驻村监督项目进展,资金不经过村干的手,了不起就是物资进村,入库之后,他们借职权,拿去变卖,但是,变卖的东西,远没有新东西值钱,加上山路崎岖,运费高昂,豆腐都卖成了肉价钱。

    说来说去,基金会这样操作,可以有力地控制贪腐。世行的项目为什么让他们有机可乘,原因在于世行没有派人驻村监管,世行也不怕,只认中国财政部,了不起再认一下省一级财政厅,还不了钱,找政府要,政府跑不了,世行也就愿意放出贷款,谁知道,从村里开始,到乡里、县里、州里还有省里,最后到中央,都有钱赚,亏的是纳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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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爱心角落

    德志这样想着,也不得不佩服刘小姐起来,她离开香港,到达内地,所有的情况都要一点一滴地学起,对于从小在香港长大的小姐来说,非常不容易。可是,选错了师傅,也是枉然,不仅得不到进步,反而遗恨终生。当一个好人遇到金钱时,立马会变坏;当一个坏人遇到金钱时,说不定也会变好,谁知道呢?

    机构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成立,已经跨过两个世纪,还在稳健地前行,真的很不容易。如果想要健康地发展,就需要有自己的制度和自己的特色,才能吸引更多的爱心人士加盟。如果一味迎合政府的要求,恐怕,非政府机构的特色就无法凸显出来。迎合政府,可以满足私欲,拿原则做交换的条件,丧失独立性,就会被政府瞧不起,同样,到最后,还是凶多吉少。

    考虑到贾友虎要去还有事要做,德志说:“谢谢你带我们来看水源池。我们沿原路返回,看看到最远的住户要走多远。另外,一组还有没有没解决吃水困难的?”

    贾友虎说:“最底下还有两户。”

    尹懋问:“在哪儿?”

    贾友虎说:“从这条路走下去,一直走到底,没有分岔的路,走到能听见流水声就是,只有两户。”

    德志问:“他们是什么情况。”

    贾友虎说:“目前他们有能力修建水池,也有水源,就是没有水管。家里有两个孩子读书,负担不轻,男人在做木工,收入勉强,另外一户家庭条件还差不多,估计合作,可以做一口水池,没问题。”

    尹懋说:“那好。我们去看看。”

    贾友虎说:“我带你们去。”

    德志说:“你不是有很多事吗?”

    贾友虎说:“再多的事,不如做好事过瘾,做好事,能添寿,难怪你们都长得细皮嫩肉,看起来非常年轻呢。”

    尹懋说:“也不年轻了,你看我,长得白发都数不清。”

    德志说:“是啊,我也有。”

    贾友虎说:“笑话!你们都是少年白,有福气啊。”

    正说着话,只见贾友牛背着背篓走过来,他问:“先生们好,友虎,你们在干嘛呢?”

    贾友虎说:“带先生们来看看水源。”

    贾友牛说:“好啊!看看心里就有数了。”

    尹懋问:“贾师傅,你是组长吧?”

    贾友牛说:“是啊!怎么了?”

    尹懋说:“我们想去一下一组最远处两户人家,看看他们是怎样吃水的?”

    贾友牛说:“好啊!我正要去河边打猪草呢。”

    德志搞不清,贾友牛为什么一天到晚地打猪草。要知道,他家的猪只有贾友虎家的一半,竟这样劳累。

    后来一想,也难怪,贾友牛的老婆常年有病,身体不好,女儿将孩子丢给两位老人,到深圳打工去了。

    两位老人又要种地,又要带孩子,贾友牛还负责小组里的政务,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今天,据贾友牛说,他负责打猪草,他堂客(妻子)负责带孩子,另外就是做做家务。

    德志说:“这也太巧了,如果没有人带领我们去,我们就想自己摸索着找去。毕竟,这个项目都在一组,是我们疏忽的项目,实在不该,不知道现在弥补还来得及来不及。”

    贾友虎说:“来得及,来得及,只要二位先生表态,积极为我们争取,我们愿意先拿钱出来做好水利项目,等你们那里批下来,再给我们一些补贴就行,你们肯做,实际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

    贾友牛说:“是啊,你们在村里,在我们附近,我们心里就很踏实,哪怕最后你们不出一分钱,我们也要把该换的水管换掉,该解决饮水困难的,一定想办法来解决。要不然,错过这次机会,组织村民做水利,真的比登天还难了。现在的人们都向钱看,衡量一个人有用没用的标准也就是看他/她有没有钱。”

    尹懋说:“是啊!”

    德志对贾友虎说:“你去忙吧。”

    贾友虎笑着说:“谢谢你们,谢谢,积极为我们争取吧,万一不行,就算了,我们不勉强。”

    德志心想,自己的事,小范围的事,住在这一块山坡的人,心比较齐,就容易组织一些,也愿意积极投工投资将水利项目做好,让家家户户都有干净充足的水饮用。人们的利益一致,又没有什么天大的矛盾,应该比做村里的集中饮水项目好得多。集中饮水项目的难处,就在心不齐,有好处都想占,出力都怕出。对组织者还不放心,总认为组织者拿到了好处。一万的项目,可能得了五千,最后落实的只有五千;十万的项目,私人可能得了五万,最后落实的只有五万,但是往上报还是五万。以此类推,很多人都不愿出头组织这事,最后大家都一起挑水吃。

    德志说:”尽量吧,你去忙,我们看了那两户,一并申请,看办公室批不批准。“

    贾友虎听了,笑着走了。

    贾友牛为表示尊敬,让德志他们走在前面,他在后面指示往哪里走。他走在前面,显得不礼貌,而贾友牛虽没读到多少书,没什么文化,但是在人情往来上,还是很懂的。身在农村,就不说城里的规矩,说到底,城市里的人大概都是从农村迁移过去的,根子上还是农村的那些规矩,没有改变,只不过,后来搞了城市文明啥乱七八糟的,包括放鞭炮啥的,都是农村的规矩,一直在延续,没有断过。人在城市,根在农村,头脑里还是农村的思想,只不过在城市,多了一份节奏和焦虑。

    其实,刚才贾友虎已经明确告诉我们,这里到河边的两户人家只有一条路,没有什么岔路口,正因为如此,才是被村里忽略,村干一年到头都不下来看一看,似乎他们不是这个村的人。山大人稀,这才是真体会。其实,这些都是人的惰性造成的,村干宁愿多赚钱,也不愿为村民服务,服务好了,是应当的,服务稍有不好,就被骂得狗血喷头。这样的村干,干了也没用,不在乎那一点点工资。

    贾友牛说:“一般通知开会,发放各种本本,都是我来,村委会那些人,根本不来。稍微有点权的,就死抓住不放,像我们这些小组长,又不拿钱,又要办事,耽误了自己家的农活儿,反而给村支书和村主任他们服务,让他们得表扬,实际全是我们做的。”

    德志说:“那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越往上,等级越明显,越气人,要当官,就当大官,别当那些不大不小的中层官员,上不上,下不下的,卡在那里,真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才窝囊呢。”

    三人一路说,一路走,很快就到了河边。

    两户人家的房子建在离河边垂直高度约去有200米的地方,与其说是河,不如说是溪流,那水从观音峡流出。观音峡即是剑峡,是观音大士丢了宝剑,将一座山峰劈成两半,结果,窄窄的缝隙里却流出充沛的水来,遇到山洪暴发,这里就是一片水国,好在房子建在比较高的地方,洪水想淹着房子,还不是那么容易。

    贾友牛向他们介绍以上的情况。

    穿过一片竹林,就有狗叫声传来。那狗不敢冲过来,三人中,它至少认得一人,就是贾友牛,这似乎让狗很为难,究竟是进攻还是按兵不动,这是个难题。

    狗主人立即出来迎接,喝退了看门狗,狗的任务完成,看起来,这群人对它主人不构成威胁,它立即伙同来找它玩的狗跑到山坡上的耕地里撒野去了。

    贾友牛向主人介绍了两位先生。

    她说:“姚先生,我见过一面。在村委会开会时见过的。”

    德志想起来,第一次到虎坡村时,宫支书安排在村委会,也就是村老学校里开过群众代表会,这一户人家是女代表,因男人出去打工去了,一两年才回村一次。

    对于尹懋,她没有印象。

    德志有些惭愧,来村里快一年了,有些角落却没走到,被遗忘了。临到项目快结束时,才发现还有农户没有受益。

    真的不应该啊!

    可恶的宫支书,从来不提这里还有人居住,一天到晚老是想着如何沾便宜,怎样才能捞到好处,置村民的利益不顾,或者不想全部照顾。或者利用职权来报复那些平时说他坏话,不肯听话,别别扭扭的村民,宫支书可真阴毒啊。

    女主人很热情,立马从里屋拿出啤酒来,尹懋和德志看了吓一跳,她正要开启,德志连连说道:“不喝,不喝。”

    但是说时已经迟了,德志和尹懋都没接瓶子,贾友牛说:“给我吧,我忘了交代,他们是基督教的,工作期间不喝酒,有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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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世界银行

    贾友牛拿了啤酒开始喝起来,他们这里的风俗,自古就是这样。德志已经领教过了。

    山区,有些湿润,冬天寒气袭人,高低气温差异较大,不喝酒,似乎难于抵御冷气,不好逼出体内积攒的寒气。喝了酒,酒精的作用,要大得多,可以提高抵抗力。

    德志清楚这一点,但是,像宫支书那样的喝法,让人胆寒,那不叫品酒,叫牛饮,像喝水一样,一般人都无法忍受。

    啤酒度数低,酒精含量不高,还可以对付。像宫支书那样,用保温杯来装白酒,且还是包谷酒,更是厉害。难怪他妻子警告他,喝醉了酒摔死了,也不收尸。宫支书的老婆身子高,有力气,加上不喝酒,身体好。而宫支书却不行,被酒伤了肝,肝不行,身子也不行。浑身无力,连带孩子都困难,干农活有没有这个人都没多大的关系。另外,就是带孩子,他都追不上孩子,跑不过孩子,自然管理也不到位,他的大儿子也就不放心让他带,因他是酒麻木,走到哪里,喝到哪里,喝得酩酊大醉,别说带孩子,连自己都管不了了,若带孩子,那不是害孩子了吗?

    话说得如此狠毒!管用吗?不行。宫支书照旧,走到哪里,喝到哪里,醉倒在哪里,说来奇怪,宫支书从来都没有醉死过去,也没摔死,这个让他妻子更加肆无忌惮,越发诅咒宫支书去死了。困难是恨极了才说这话,对于酒鬼来说,仅凭嘴巴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

    诅咒归诅咒,越诅咒,越没事,越长寿。因为是诅咒的词是”老不死的“,那不是祝福是什么?老,而且不死。老,证明是南山不老松,不死,那就是永生。这样的咒诅实际是祝福,两口子斗嘴,说得越难听,感情也就越深。再说,宫支书十分聪明,不跟他夫人犟嘴,这样,他夫人就斗不起来。发一通牢骚,也就算了,不会没完没了的,因为孙子就在身边,那小家伙只要醒着,就一刻也不消停,让她没办法,连吵架都不能吵个囫囵的。不像才结婚那几年,没有多少人,除了公婆,就剩小俩口了,闲来无事,就会说些闲话,闲话里多少都有人身攻击,其实,忍一忍也就算了,不必弄到两败俱伤。因为日子还得过,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大概如此。

    宫支书在外面训斥人,整材料,回到家里,却遭到训斥,被家人整材料,这叫一报还一报,一点都没错的。整材料的在外头威风,回到家就连狗屁都不如。在外头威风,就将威风停在门外,不能带回家,就像不能把工作带回家一样。工作的事,不能掺合家里的事。这样才能保证工作的效率。

    贾友牛边喝酒,边说了来意。女主人很热情,平时见不到什么人,听不到人说话,只听得河流里的水哗哗,见到人,显得格外亲切。看来,人是群居的,如果把人放进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那人会疯掉的,不像罗宾逊那样做,在小岛上过得很快乐,因罗宾逊是基督徒,有信仰,能够忍耐,并不稀奇。德志很清楚,罗宾逊就是小说中的幸运儿,没有被食人族发现,就是奇迹。若果硬要发票,那么只有等等看了,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解决。

    村干是不愿意到这个深谷里来的,不是爱的缘故,德志也不想来,太远了,下来不易,上去也难,关键是不通公路,靠两条腿上下,与地球引力做斗争,当然要困难许多。

    德志还年轻,爬得动山,以后老了,腿脚不灵便了,困难增多了,就不会再从事这种工作。谁不愿意享福呢?谁不愿意住在平地呢?

    当然,在山里住惯了,如果搬到城里还不习惯,或者搬到平地就很不习惯,如果习惯,三峡移民搬迁走了的,又偷偷地搬回来,毕竟故土难离。回来上不了户口,也没关系,就是不愿意住在平地。

    这个可能和人的本能排斥性有关。

    山区的人稍微好一点,不怎么排斥平地上来的人;住在平地的人却生来就喜欢排斥人,无论在大城市,还是在小城市,都是这样。没准儿,大城市的人排斥外地人的现象更加严重。

    说到水池,那女主人滔滔不绝地讲了吃水困难的事。

    以前的民谣说:

    “听见水响,

    看见水流,

    吃水愁上愁。”

    没准儿说的就是像这样的居民,无论城市,还是乡村,山区的住房大概大同小异,依山傍水而建,背靠着山,面向着水,看得见水,如果想把水弄上来,就不容易,除非,在山上找到水源,否则,一辈子都得看着脚下哗哗的流水发愁。

    德志暗暗记下,刚才来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建好了一口水池。

    德志问:“你们新建了水池对吗?”

    女主人说:“是啊,才建的。听说你们来帮我们,我们很高兴。从我家到宫支书水池那里,距离太远,需要很多水管。我们两家就商量,自己做一口水池。这样自己用水就方便了。我们也没指望,通过你们来帮助我们。我们从来都是被忽略的,早已习惯了。不过,我看见你们,就觉得有很大的支持。”

    德志问:“你有什么要求吗?关于水利项目。”

    她说:“是这样的,如果你们还愿意帮我们,就准备一些水管好吗?”

    她又说:“我们的水池已经完工,目前需要水管,接到水池那里,分给两户人家使用,这样做,方便两家人,多好!三户以下就不必安装水表,两家相互谦让点,估计这口水池的水用不完,因上面有活泉,水不停地流进大水池。即便是干旱季节,也是这样。”

    德志心想,原来这女主人很关心村里的水利项目,虽开会去一次不容易,山很大,要爬山,走很远,妇女夜里去参加开会,不太方便,为了安全,德志也不勉强让所有人参加。

    开会一般在晚上,村民只有晚上才有时间,白天要忙于农事,没空。不是特别重要的会,村民白天参加开会的极少。要开会,选在晚上开比较合理,也容易组织。但是,对于妇女的要求,就不必了。特别自从山上出了那一档子事儿之后,更要小心。

    这女主人即便不去开会,也懂得开会的内容,知道基金会的具体要求。比如说,三户以上的农户共用水池,原则上要安装水表,目的是加强管理,保证大家都有水吃。但是三户以下,就没做要求。

    这里刚好是两户人家,不需要安装水表。而且也没有让基金会出一分钱来做水池,完全是他们自费。

    现在的要求就是要解决一部分水管。

    尹懋说:“我们应该格外照顾你们才对。因你们住得偏远,更需要帮助。公路边上的农户,得到的好处比你们多得多,凡有好事,都轮不到你们。”

    女主人说:“确实是这样!我们原来合伙做一口水池,没打算让基金会出钱,也没想到让二位先生解决水管。只是,姚先生在问,我才提出这个的。”

    德志说:“是啊,如果村里所有村民都有你这样的觉悟,那有多好!”

    尹懋说:“我们做项目,原则是各出一半儿。宫支书好像到现在都没弄懂,我们定的出资原则,一个劲儿地要新项目,我们可不是世行。”

    女主人笑了,说:“什么叫世行啊?”

    德志说:“就是世界银行。”

    女主人问:“那是世界上最大的银行吧?”

    德志说:“不是。”

    女主人说:“你们的项目资金从哪里来的?既然不是银行,总不会自己印钞票吧?”

    德志说:“是海内外爱心人士捐助的,我们可不是印钞厂的,也不是银行。我们是白白地给你们,不图任何回报的。”

    女主人说:“我就说了,你们和他们不一样。”

    德志问:“有什么不一样的?”

    女主人说:“他们喜欢摆官架子,极少像你们这样到最偏远的农户家里来。做项目选在容易参观的地方,交通便利,不需要走很多路的地方。像我们这里,兔子都懒得来在这里拉屎,更别提官员了。只有你们才愿意这样做。”

    德志和尹懋听了她一席话,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德志问:“那么,你们需要多少水管呢?”

    女主人愣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

    尹懋补充问道:“你们的水池在哪里?水源呢?”

    女主人说:“我知道,知道,带两位先生来看看。”

    德志和尹懋起身,看到贾友牛竟然在椅子上睡着了。

    贾友牛很累了。

    他女儿和女婿都在外打工。他女儿以前是民办老师,乡村里的孩子少了,她的工资又低得可怜,盖房子欠下一屁股的债,只好向学校递交了辞职信,到南方打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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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申请撤退

    贾友牛的女儿走后不久,村里的小学校就荒废了。孩子们到另一个村子上学。自从计划生育以后,农村人口锐减,年轻人外出务工,有的带走了孩子,在城里读书。但是,只是流动儿童,没有学籍。好一点的,才有学籍。需要花钱买。这是没办法的。就连城市里人,需要选择学校的,就必须要出择校费。学费没了,费用却增加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村里的小学校就成为被占地农民的柴房,堆放一些茅草在教室里。被占地的村民想把房子推倒复耕也不可能。那些房子坐落的位置相当好,适合种水田,但是看着这块好地,被盖了村办小学,村民窝一肚子火,可是没法子来暴发。

    贾友牛在家,忙里忙外的,他老婆有病,做事不太麻利,就让她带孙子,贾友牛就多做一些。夫妻相互尊重,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只有这样,才有幸福可言。如果都想当老大,肯定会乱套,不能前进一步。

    刚才的对话,贾友牛开始还略懂一些,最后聊到世界银行的事,他听不懂,加上酒精起了作用,他就在椅子上睡着了。啤酒劲儿不大,可是喝多了,也不可小视。德志有经验,在做律师助理的时候,常常跟师傅出去吃饭,常常喝酒,他有这种感觉和体会。

    真是高手,坐在椅子上睡都打呼噜,旁若无人,一看便知,贾友牛没有任何心机,也没有什么心计,不会算计人,结果他走到哪里,都受到村民的欢迎。不像宫支书,走到哪里,村民都不会跟他说掏心窝子的话,因为宫支书会整材料,善于抓人的小辫子,然后拿小辫子做文章。

    可惜的是,这样的人,做不了村支书。只能当个小组长,被村支书指挥利用。这也是体制内的问题,没办法,由一人说了算,哪怕再正确,只要支书说不正确,那就是不正确的。毫无办法。

    德志不想打扰这位沉睡的老人,就悄悄地和尹懋一起,跟着女主人去看水池。老人太辛苦了,活着也挺不容易,看到孙儿,就开心,然后,吸上大叶子烟,就算幸福了。

    水池正在两户人家的中间,房子后面的山坡上,那里是斜坡,还有青石露出,石头与石头之间,是开挖出来的耕地。

    水池做得很好。正正方方的,有棱有角,看来,是专业的师傅做的。对机构关心支持他们,他们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们是珍惜这个项目的。这对捐赠方是一种莫大的安慰。认真做事,才会对得起捐赠方,不认真做事,就会影响到以后的发展。做的水池是自己的,不是别人的,做好了自己受益,还省了钱,大家都愿意。尤其是后来补上的,更不容易,需要好好珍惜。这个角落,一旦关心,就有不一样的反响。

    完全符合卫生标准。有盖,盖子上还有防止污水流进水池的小拦水坝,水池呈长方体,一大半埋在土里,一小半露在外面,露在外面的部分用水泥砂浆抹平,很光滑。

    村里的大水池,跟这个两户人家合资合作做的水池相比,要差得多。就是那个拦水坝,不知道费了德志多少口水,到现在,做是做了,但没有用砂浆抹平,很粗糙、很难看。

    投资人看了村里集体供水用的大水池,肯定会生气的。哪里像个水池?

    还是那句话,为集体做的,永远做不好,以宫支书为首的,都这样想,反正不是我的,是大家的,大家的东西,我何必管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何必自讨没趣儿呢?

    那个水池,让德志伤透了心,以至于都动摇了以后继续做集体项目的信心了。

    看完水池,接着去看水源。水源在女主人家的房子后面的山坡上,做了一口小的取水池,不到一个立方米。

    那水从石头缝里流出。流入小取水池,然后通过有色塑胶管流入大水池,再在大水池出水口,安装闸阀,再分叉,分到两户人家房子里,或洗澡、或饮用。

    但是,水池做得漂亮,水管却廉价货,质量很差,管不了多少年,就像贾友虎他们十几户用的水管一样。说来说去,还是没钱,或者没有这个意识,总之,是没有认识到问题的关键,更重要的是,现在市场上的水货太多,就是花钱,也不见得买的东西都是真的,反而有些问题。

    德志很惊奇于他们做事的高度一致性。比如买这样的有色塑胶管,他们都买一个牌子,哪怕以前买过的都喊上当了,他们还是照旧去买这种的水管,真让人担心,竟然没有自己的独到见解,纯粹是人云亦云。

    这也许就是从众心理了。或者是朋辈的压力,因为人家都买这样的,你如果买那样的,人家认为你在唱反调,不合群,久而久之,就会遭到唾弃。具体情况,德志不太懂,只是好奇!明知不可以,还要去照样行,不知道是处于什么境地?基于什么目的?

    德志看了这些,再看看尹懋,问:“尹大哥,怎么样?心里有数了吧?”

    尹懋点点头。

    二人重新回到女主人家,女主人从里屋拿出一些水果,请尹懋和德志吃。德志心想,这里不产水果,要知道,这里不通公路,去集镇一次非常困难,女主人从集镇上背回来的水果,肯定要招待贵客的。怎么忍心吃呢?

    女主人坚持要给他俩吃,并且拿了苹果,洗干净了,递给尹懋和德志,德志见此情形,知道这是真心邀请品尝,就开吃了。尹懋见德志吃苹果,他也开始吃起来。

    在推来让去的时候,贾友牛醒了,他问:“谈得怎么样了?”

    三人相视一笑,女主人说:“我们已经看完水池和水源了,你刚才下乡去了,没敢惊动你。”

    贾友牛说:“看你说的,我太累了,去看水池和水源,怎么不喊我呢?”

    德志说:“你太辛苦了,加上年纪不轻,猛然把你从梦中喊醒,我们实在不忍心啊。”

    贾友牛说:“姚先生想得真是周到啊,谢谢!”

    三人正准备要走,女主人说:“说啥都不准走,好不容易来一次,中午就在我家吃顿便饭吧。”

    德志说:“那可不行,我们没有为你们做什么。连新水池都是你们自己合伙建的呢!”

    女主人犟着,非要他们留下来不可。这是滥用热情吗?但是,这就是一种爱的表达,方式有些粗鲁,但是,没有坏心眼。

    德志想到一条妙计,他说:“如果组长留,我们就留,他要走,我们也跟着走,你看怎么样?”

    这一招儿管用,女主人只需要说服组长贾友牛即可,贾友牛不走,德志和尹懋就不走,如果要走,那女主人就没办法了。

    女主人和组长贾友牛用方言讲了半天,只见贾友牛仍然摇头,很明显,表示拒绝了。

    德志很清楚,贾友牛背着背篓出门,不是玩来的,他家的猪在等他回去喂呢。

    这是隔得远,如果近一点,没准儿听得到猪饿得喊叫的声音呢。

    人能耽误一餐饭,猪却不干。

    贾友牛坚持走,女主人没辙儿了,她又过来跟尹懋和德志说,说来说去,目的就是留他们在家吃饭。

    德志说:“谢谢你的好意!我们不是说好了么?只要组长没意见,我们就没意见;如果组长不干,我们只好返回,你可不能反悔啊!”

    女主人说:“组长今天确实要做很多事,没有时间在我家吃顿便饭。你们能不能不走,留下来?”

    德志说:“不行。要不这样,你看好吗?”

    女主人问:“怎么样?”

    德志说:“我们下次再来的时候,就不走了,吃了饭再走,你看怎么样?今天的情况确实特殊。”

    女主人说:“可以啊!”

    就这样,德志和尹懋谢绝了一顿饭,但心里很满足。

    三人辞别了女主人,朝山上进发。走到半路,贾友牛从背篓里拿出镰刀来。

    德志一看,吓一跳,问:“贾师傅,你想干什么?”

    尹懋看到德志装作恐惧的样子,哈哈大笑,贾友牛也笑了。

    笑了好一阵才缓过劲儿来,他说:“我出来就是打猪草的。怎么了,没见过打猪草吗?”

    德志来自城市,不懂就问:“怎么叫‘打’呢?”

    贾友牛说:“我也不知道,祖祖辈辈都是这样称呼过来的,就是割草吧?”

    德志想一想,不错,现在许多字词都离不开打。比如打电话、打字、打扫卫生等等,不足为奇!

    有时候,德志喜欢问一些奇怪的问题,但随后不久,就忘了以前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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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原来不难

    德志说:“我还以为你要打人呢?”

    贾友牛刚才在椅子上睡了一觉,现在精神抖擞起来。他问:“我怎么会打人呢?只有被人打。”

    贾友牛说:“被村干打啊。他们经常给我分派任务,磨破嘴,跑断腿,不比打人更疼吗?”

    德志问:“他们怎么不到村民家里摸摸情况呢?”

    贾友牛说:“要是那么做就好了,他们也到农户家,只不过,到的农户家都是有点关系,或者不反对他们的。”

    德志心想,村干肯定喜欢顺民,不喜欢刁民,他们对那些逆来顺受的老实人欺负,对那些刁民惧怕,但是,刁民面子上也装作惧怕村干的样子,这是聪明的刁民。那些老实人,基本上没有自己的独立的思想,村干怎么说,他们怎么做,村干错了,他们也跟着错。

    贾友牛属于这两者之间的,既不聪明,也不老实,玩得转村干,因此当上了小组长。据说,有些村小组长每年能拿点补贴,虽然很少很少,但名声好听,大小也算个官吧。

    德志和尹懋离开贾友牛,他打猪草,还需要一点时间,回去的山路只有一条,很好辨认,对走惯了山路的德志来说,不在话下。

    尹懋从平原松岗而来,才到虎坡村,看到如此高大的山,很害怕走路,也怀疑德志是否走过山路,因他清楚德志从小在城市长大,根本没接触多少农村的人和事,平原或丘陵地方的农村没有接触多少,更别提归州大山深处的农村了。

    他的怀疑,并没有成立,当他看到德志走起山路来,健步如飞,就彻底打消了疑虑,因为这种健步如飞的功夫,并非短时间内练成。俗话说,曲不离口,拳不离手,爱一行,就要常常练习,这样才能给别人带来良好的感受。

    德志也知道尹懋爱琢磨人,喜欢质疑别人,不轻信别人,就是自己的儿女家人,也要怀疑一会儿,推敲一阵子,更何况对于同事了。同事和他不沾亲、不带故的,存在合理或不合理的怀疑,也属正常,无可厚非。对外交往,德志看重的是对方的人品,可是,人品不是马上能看出来,需要常打交道。逐渐认清这人的本质。这就需要练就一双鹰眼,仔细观察对方的行为,不要被其语言所迷惑。还有,需要从这个人的朋友或者家人来了解这个人,也许,从这个人关系网里,就能找到突破口,逐渐明白这人到底值不值得交往。

    德志容易原谅尹懋的多疑缺陷,因为遭受蛇咬过的人,见到草绳,允许存在合理的惧怕,如果见到草绳,毫无惧色,证明被蛇咬得不狠,没有切肤之痛,或者没有生命之虞。

    走回宿舍,二人都很累。德志要说:“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吧?”

    尹懋说:“还没呢。要写工作日程。”

    德志吓了一跳,原来尹懋说话就是打人,说话语气很重,仿佛别人差他钱似的。这是家中长子养成的霸道,因为他是老大,是不懂体贴人家的感受的,只是居于其位置的重要性,属于指挥官那个层面,一般这样的霸道,是让对方屈服,对方可能不了解其真实意思,但是,他要的,就是要让对方屈服,别的不论。屈服后,并且照办,最终貌似是满足自己的需要,也照顾到了别人的需要。

    这个不用说,德志赶紧拿出工作笔记本,写了今天的工作日程和内容。然后整理一下这几天的日记。工作日程容易记,像流水账一样,有啥就记啥。日记不同,需要添加个人的感受。甚至包括情感的变化,还有不少是心情的好坏,都能让人觉得生活其实就是一出戏。

    如果做到每天一记,那是好的无比的,但是就是一忙起来,就容易遗忘。德志的记忆在衰退,不知何故?为什么越读书,越感到困惑,越疲惫呢?这个现象已经困扰德志多年了。

    德志做完这些文字的工作,和尹懋商量申请项目的事。商量是必须的,刘小姐一直让德志学会和他人沟通,学会沟通技巧,并且要运用出来,达到娴熟的地步,尽量减少工作上的摩擦,让人更能顺利地进行投身于工作。在偏僻的地方,更需要这样,没有人商量,也是孤单;商量了之后,大家共同分担责任和风险,要好得多。

    尹懋说:“按说,项目快结束了,再申请新项目困难蛮大,不过,根据我对刘小姐的观察,知道她作风,我们试一试,说不定还真批准了呢。”

    德志说:“越在村里呆的时间长,越能明白村里的复杂,摸透村里的真实情况。”

    尹懋说:“所以,项目的时间要延长,不能太短,做项目才有把握。否则,需要付出很多努力,还达不到项目的效果。”

    话说到这里,尹懋让德志给刘小姐发短信,告诉虎坡村一组还有很多的需要,最迫切的需要就是解决水管问题,其他都可以不管,由村民自己想办法解决,事实上你给村民的越多,村民越感激,但是不符合项目的原则,项目是需要让村民的能力得以提升,不是授之以鱼的事,而是授之以渔的事,其中大有差别。做农村综合发展项目,需要人才去做;做饮水项目,同样需要人才去做。总之,就是要让村民出钱、出力,珍惜劳动成果,并且通过项目来提升能力,让村民能够认真思考未来,想办法克服困难,解决难题,不是老是等、靠、要。

    德志组织文字的能力较强,让他编辑短信,应该能把事情说清楚,万一说不清楚,刘小姐就直接打电话来问吧。

    德志编好了短信,看了又看,觉得没问题了,就摁了发出键,然后就做别的,德志还年轻,经过爬山,还不觉得累。尹懋略长几岁,身体就有些吃不消,躺在床上休息。经常爬山,就没什么,不爬的话,脚板还发痒,爬了就好了。人需要锻炼,越锻炼,越觉得轻松,凡事都能应付。不锻炼,逐渐就变懒了。

    德志对他说:“尹大哥,短信已经发出去了。”

    德志打扫房间卫生,完毕之后,还没有回信。尹懋问:“刘小姐回复短信没有?”

    德志摇了摇头。德志的弱点是不懂得拒绝,对别人的请求,一般都说yes,不说no,这是不好的,可养成了习惯,不容易改变,因德志没钱,需要这份工作养家,就要禾同事保持良好的关系,否则,就会影响将来的分数,而分数,恰恰是代表了钱数。这个是致命的。

    尹懋说:“可能在忙也说不定。现在项目挺多的,黄土高原和云贵高原的项目也要经过刘小姐,她一个人,真的有点忙不过来。”

    德志“嗯”了一声,再不理他。

    尹懋总以为自己什么都懂,什么内情他都清楚,实际他是连蒙带猜的,也不准确,他自以为自己是小诸葛,其实啥都不是,往往自以为是罢了。德志却不好戳穿他,毕竟,这些没发生的事,凭着想象说一说,也无可厚非,说说就说说吧,无伤大雅,对实质性的问题毫无影响。

    德志做完卫生,刘小姐打电话来了。毕竟耽搁时间太长,她可能不好意思,就直接打电话,可以把事情说清楚些。

    这一点,刘小姐很清楚,她说她的文字表达能力很一般,通过短信不容易把事情说清楚,打电话比较快,也方便。

    对刘小姐来说,打电话当然没问题,她是领导,工资高,电话费都不算什么。

    德志很纳闷,这么久,刘小姐都在隐藏她的两件重要的事情,一个是她的收入,每月有多少;另一个是她的年龄,机构里所有的同事都非常想知道这两个问题的答案。

    但是,刘小姐就是秘而不宣,严格保密。

    原因是,刘小姐秉承香港传统,而香港传统,沿袭了西方的特色,即男女两样东西非常忌讳人家问。

    男人的收入,女人的年龄。

    中国人,偏偏喜欢问这个实质性的问题,问了,才表示关心;也许只是应酬应酬,即便说了,有些人也记不住,等于没说,当当时这样问,顿时可以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个**无关。

    刘小姐说:“可以实施这个项目,直接买水管,买多少,自己决定,不可浪费。”

    德志听了之后,立马跟尹懋说了,尹懋说:“很好。问问钱怎么办?”

    德志立马给刘小姐发短信,问了钱的事。

    发射短信成功后不久,刘小姐又打电话来说:“钱不成问题。你们先买,开好发票,将发票传真给我就可以打款给你。”

    德志说:“好的。”

    刘小姐问:“钱打入你的哪个账户?”

    德志听见刘小姐这么一问,反倒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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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村民欢颜

    德志生怕说错话,有时候对别人的问题,要思考好一会儿才回答,对于领导,更是如此!因为过分担心,说起话来就没有了底气,声音小,显得理亏似的,反而更容易让人怀疑。很多人明明有真理,可害怕被人攻击,被人耻笑,就放弃,不敢坚持,也怕麻烦,怕得罪人,宁愿得罪神,就这样,很多人都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变得畏畏缩缩,不敢表达自己的意见。另外,还有很多人认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总觉得是人家的事,人家倒霉,自己没事就好。德志在这样的社会环境里长大,多少带着那个社会、那个时代的痕迹,其实,很多时候,他都是随波逐流,人家怎么说,都行,这样,无形中助长了那人的嚣张气焰,变得不可一世,从这个层面上来说,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德志被领导问,项目款打入哪个账号时,顿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刘小姐以为她说的话,德志没有听清,又重复了一遍,德志想到应该打入农行吧,以前工资打入建行账户,好像中间出了点问题,到了江城,才将此问题解决掉,中间的麻烦自不必说了。

    国有银行都是大银行,都差不多,打入哪家银行,对小额储户来说,影响都不大。德志告诉刘小姐:“请打入农行账户。”

    刘小姐问:“把账号用短信发过来吧。”

    德志说:“好!”

    这个问题重复了不知多少遍了,刘小姐总是忘掉账号,德志好脾气,总是不提醒说“上次不是给你了吗?”,免得让人产生不悦感,正是这种谨小慎微,让德志看上去有些畏畏缩缩,放不开,没有胆量。

    德志总是要委屈自己,成全别人,走路,不走中间,不横着走,给后面走快的人留位置。骑自行车,也是靠边,但不完全靠边,因为他不知道后面来的二货有多二,可能偏要靠更右边走呢,谁知道呢,世界上啥样的人都有,特别是那些与众不同的人。

    说话不说绝对,给自己留有后路,可以撤退。这样的话,个性就没有得到张扬,在当下的社会,不允许你张扬自己的个性。冒尖的,要被剪除,落后的,逐渐被淘汰,不适合在这个地球上生活。对于熟人,还值得拉一把,对于陌生人,人人往往冷若冰霜,觉得这是命运的安排,没有同情心,没有伸手援助。人的心,渐渐变得麻木不仁。

    这样做的好处,让人觉得德志这人太温柔。男人带温柔,似乎不是一件好事。

    在机构里,谁温柔?女人?非也。女人并不温柔。如果女人面对温柔的男人,肯定会强悍,这个毋庸置疑。

    比如春燕,比如金莲,在家里都不是温柔的,凌驾于男人之上的,她们的老公相对来说,就要懦弱得多,不懦弱,家早就不像个家了,早散伙了。

    对温柔的男人,女人也要给予应当给的尊重,否则,时间一长,准出问题。男人的隐忍,比不过女人,女人如果凌驾于男人头上,时间一长,肯定会越来越助长女人的叫横跋扈,变得不再温柔。女人不像女人,男人不像男人,顺性的东西,变成逆性的东西,肯定不好。违反自然规律的东西,就要小心了。

    德志对尹懋说:“刘小姐已经批准了新增的项目,需要进一步核实到底需要多少水管。”

    尹懋说:“我们今天看了一下,大概需要2000米长的水管就够了,你给刘小姐说吧,只需要这么多。连同汇款数目也一并告诉。”

    德志问:“需要多少钱?”

    尹懋说:“可以算一算,每米三块五角钱,大概需要七千元人民币。”

    德志就将数额发给了刘小姐,她回复说尽快安排汇款。

    这件事就算搞定。有时候,德志的感觉是对的,他喜欢干脆的人,但是,社会上大多数人都不太干脆,于是就有很多事情发生。

    德志问:“要不要对村里宫支书说一声?”

    尹懋说:“不必了。这是新增加的项目,他巴不得弄点钱,做他想做的事,根本不会考虑到偏远角落里那些真有需要的人。”

    德志说:“也是。不过,如果宫支书问起来‘不是没有钱了吗?’怎么应付?”

    尹懋说:“到时候再说了。他总不能管那么多、那么宽吧?”

    德志无话可说,就这样,两人将新项目给定下来,尹懋给余哥联系,说了此事。余哥并无意见。

    对于订购水管一事。德志说:“真的不想再联系以前那个水管商了,叫什么,对,叫宁磊。”

    尹懋说:“算了,还是联系他算了,不想再重新考察市场,不想重新建立关系。到项目的末尾,就给他做好了,好在数额不大,他又熟悉我们的要求,如果换人,又要一套繁琐的程序,你说呢?”

    德志说:“是的,那就还是订购他的水管算了。”

    尹懋说:“现在官商勾结的事多了,这宁磊还算不严重的,我们的项目又不大,他从中也捞不到多少钱。”

    德志说:“没错,不是我们管得紧,这点钱根本不够。现在,不仅够,还有多余了,拿去给余哥那边的坪村用了。真是不简单。”

    尹懋说:“那是你控制得好,不是我的功劳。”

    德志说:“大家都有功劳,不是尹大哥的帮助,虎坡村的项目肯定更糟糕,我又没有什么经验,全靠大哥的力挽狂澜啊。”

    两人说着话,贾友虎敲门,进来了,德志问:“下班了?”

    贾友虎说:“嗯,今天客人少,早点关门回来算了,还要喂猪。”

    尹懋说:“你真是里里外外一把手啊。”

    贾友虎说:“这是男人分内的事,不能全靠女人做吧,男人也不是整天吸烟的。”

    德志清楚,贾友虎以前是吸烟的,老烟枪了,自小都吸,自从结了婚,老婆受不了烟味,她就力劝贾友虎戒烟,总不见效果,久而久之,她也就放弃了努力,一直到有一次,贾友虎得病住进医院,他老婆拿着片子给贾友虎看,贾友虎被自己的肺部图片给吓晕过去,等清醒之后,就下了决心戒烟。

    经过多年的努力,贾友虎终于戒了烟。戒烟对某些人来说是非常困难的,毕竟这是心瘾,没有烟,就很难受,还有,就是朋辈的压力使然。人家都吸,你不吸,就和别人格格不入了;人家给你烟,你不要,人家就会认为你是怪物。总之,习惯、风俗、道德对人的影响,比法律要大得多。法律如果不用出来,就是一张写满权利的纸,好看是好看,没有实际的用处。

    现在看上去很健康。

    贾友虎开了理发店,如果一边吸烟一边给别人理发,有的客人还好,是烟民,对香烟不过敏,也不反感,那还好说。但是,有的客人不喜欢吸烟,反而被动地吸了二手烟,没经过过滤嘴的烟,理发如同受刑,难受至极,干脆就不来理发,按照一般男人一个月理一次头发来计算,一次收费二元,一年就是二十四元,十人二百四,百人二千四,千人二万四,那就损失大了。想来想去,戒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凭着贾友虎的信心和决心,烟终于戒掉了。

    他不吸烟,但是,贾友牛却吸,而且吸旱烟,就是大叶子土烟。

    这样,随时堂兄弟,但是因为妻子的差别,男人也就有了差别。

    德志对贾友虎说:“机构同意了增加的项目,我们负责订购水管,你们负责开挖管槽,近日要做出安排,尽快让大家正常地饮用水。”

    贾友虎很激动,连连地问:“真的吗?是真的吗?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们真是做实事、做好事的人。”

    德志说:“你回去吧,尽快早做安排。我们这里联系水管商,安排送水管到一组。”

    贾友虎说:“没问题。天色不早了,你们晚上别做饭,到我家去吃,顺便喊上贾友牛,一起谈谈项目的事,怎么样?”

    德志说:“开会当然好,但是,吃饭就免了,我们吃了饭就下去。”

    贾友虎说:“那不好。不符合我们土家族的规矩,一定要吃饭,要尊重我们的风俗。”

    德志一听,还真不好反驳,看看尹懋,他说:“这样吧,我们商量一下,再说好吗?”

    贾友虎笑道:“商量什么啊?没得商量,皇上也管不了吃饭的人。吃顿饭不算什么,我们土家人,只有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感激了。你们再商量,那是瞧不起我们了。”

    隐没啊见他这么一说,也闭口不言了。

    德志说:“你先回去吧。”

    贾友虎说:“不给个准信,我就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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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约法失效

    对于吃饭,德志已经习以为常。才开始的时候,也就是才进村的时候,大姨妈齐老师再三交代:“不要去村民家吃饭。”她还讲了个故事,说宋浪生前很受村民欢迎,平时邀请他去村民家吃饭,他不去,到了过年情况就发生了变化。也就是,根据机构的规定,必须在过完年后,正月十五前上班。这个制度规定得很死,不够灵活,因为那时候城里人都上班了,但是乡下人还没有。村里还要等待春暖花开,冻土松软后,才能做事,但是,城里人不存在耕种,也就对气候的要求不怎么严格。还有,就是在城里上班,不用担心气温对人的影响,办公室里有空调,都分不清是春夏秋冬了。刘小姐常说,港岛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没有她的身体好,原因就是她不经常在空调办公室里呆着,而港岛就不是了。港岛一年四季都热,空气中带着潮湿和咸咸的味道,身上总是湿漉漉的。可能是海洋性气候的影响吧,对港岛人来说,基本上每人都在海风中沐浴。到了办公室,不吹冷气,是不好过的。尤其重要的是,港岛办公室的冷气非常冷,大夏天的,屋里的温度大概只有十几度到二十几度,需要穿厚衣服才行,常年在办公室里,偶尔出来,上上街,稍不注意,就会感冒。因此,在港岛的同仁,经常有人感冒,看上去病怏怏的,很没有精神。也难怪,刘小姐在内地工作,已经完全适应,锻炼出了好身体,虽然在内地没有机会拍拖,但是,得到一个好身体,也值得。到了上班时间,就得上班,哪怕到了村里没事,也要呆在村里,这个要求,是刘小姐提出的。她来自港岛,港岛是一个遵守规矩的地方,朝九晚五地生活,是他们生存的方式和策略,唯独遵守规矩,才不会破坏秩序,其实,德志也是,来自城市,养成了习惯,就会造成一种比较美丽的人生氛围,觉得在这样的环境下,真的很美好。确实在岁首年初的时候,村民都忙着过年,没有时间做基金会的项目,这时候,也是工作人员最闲的时候。村民家里准备过年待客和自己吃的食物比较丰盛,不及时吃完,等天一暖和,食物就会坏掉,与其扔掉,不如和别人分享。这一点,农村人和城里人就有了分别。于是,村民稍微有点良心的,总是来邀请宋浪到家里吃饭。宋浪有乙肝,吃不得油腻东西,恰巧在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准备大量的油腻的东西。因此,宋浪每逢到了吃饭的时候,比如中午或者晚上,他就躲进房子后面的山林里,让来请他到家吃饭的村民找不到,只好返回。因着这件事,齐老师总是大做文章,让新来的工作人员向宋浪学习,吃自己的。另外,不占村民的便宜。但是,她不说内情,要知道,宋浪的老毛病,宋波和他同进同出,不好意思一个人去,再说,他若去了,谁来照顾宋浪?德志又想到,齐老师说话留有退路,她还说,万一推辞不掉村民的邀请,也不可破坏和村民的关系,就去吃,只是吃完之后需要给村民钱。给钱给多少呢?不知道,其实,给多了,德志拿不出来,给少了,人家不高兴,要是真的认真起来,那点银子,人家也不会看在眼里,别以为山里人穷,就看不起人,其实,山里人很有志气。这个规定,如同就是乌龟的臀部(龟腚)一样难看,也难以执行。根据村民的风俗,在任何地方,吃了村民的东西,现场给钱,往往是对村民的侮辱,弄得大家很不愉快。国人都讲含蓄,不想把事情弄得太直白,不是万恶的资本主义,比较重视个性,一是一,二是二,你的就是你的,我的就是我的,分得清,查得明。大家互不相欠,因为大家的流动性比较大,今天在这里,明天就到外国去了,今天送礼,是考虑朋友情谊,到了外国,就没办法还礼,于是,干脆当时就把问题弄清楚,不留将来签个人情。光买机票的钱,就是所送礼物价值的几倍,不划算。村民既然邀请你吃饭,那是瞧得起你,不存在要钱的问题,你偏不信邪,拿着龟腚来说事,只有碰壁。因为中国人特别注重吃,是饿怕了的民族,能够生存下来的,都不简单,除了顽强的生命力,还有就是辈辈相传的人性。而吃,无论是请吃还是吃请,都是好心的,都是联络感情的最好的方法。不是生硬地说不,不是为了原则而丧失人性的。在这一点上,齐老师不值得一提了,反倒是刘小姐还能体谅一线工作人员的苦衷。才到虎坡村,余哥和德志头一次在村民家吃饭,那是在项目开始前,在村里走访的时候,因为山高路远,走到深山里,到了中午要返回家做饭吃,还没走访完,半途返回,明天再来,显然行不通,只好在半路遇到农户,就地解决午餐问题。吃饭之后,德志谨记齐老师的教导,掏出钱来要给,人家说啥都不要,连连推让,余哥也没办法。只好作罢。邀请他们吃饭的村民很开心,高兴极了,并不觉得亏损什么。山里人的确淳朴,对人热情,在山大人稀的环境里,他们更加渴望有客从远方来,愿意和人交流,根本不会斤斤计较,这次吃掉多少食物,浪费多少钱,反而会以家中常有客人来往,而感到自豪和满足。齐老师可能从农村出来得早,不懂村民的心,在办公室里空想,让前线工作人员吃村民的饭,就得付钱。齐老师讲普通话,甚至在她的亲人面前都是这样。弄得家乡来人,看她像是陌生人,或者是港岛人,或者是外国人,总之,不是内地人,不是农村出来的人,已经完全变了,面目全非,甚至内心。

    话说回来,如果给钱,人家不要,可以想办法给,比如买一些等值的生活必需品,家中有孩子的可以买些零食或者玩具,都可以,这些不用齐老师交代,大家都清楚,都会自觉地去做,当然,有些人例外,比如金莲一流,只想人家的好处,不想让自己做任何的付出,甚至连一根稻草都看在眼里,临走时要拿回家,当柴禾烧。

    齐老师总认为这些工作人员很笨,总想事必躬亲地教导他们,结果,就摆错了自己的位置,扮演了不好的角色。人笨不笨,不是看表面,有些人看起来笨笨的,可是过得很好;有些乖巧聪明,可不见得过得幸福。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事例不胜枚举,无论在城里还是在乡下,都是一样。不要过分聪明,不要过分正义,这些都是不好的,人要善于藏拙,不要做得太圆满,否则,领导就没事干了。当领导没事干的时候,你就没事干了。

    比如,她在学校教书,面对的都是学生。老师高高在上,训导学生惯了,学生常在下面坐着,看老师都是仰视,老师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位置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没有及时调整,就带到了同事面前。

    虽说同事来自城乡各地,文化水平差异较大,但是,在齐老师心目中,都是她的学生,虽然有些同事年纪比她还大,她却总要占上风,不给别人留退路和余地,批评同事,是家常便饭,只要跟她在一起的,没有谁没有挨过她的批。

    相反,没有谁来批评她,她自以为自己是十分完美的。这种无视自己缺陷的老师,非常可悲,没有人会在她面前说实话或者是说心里话,因此她常被蒙蔽和欺骗。齐老师是聪明人,无可厚非,可没有德行,就容易引起别人忌恨。这样的女人,自以为能取代男人的地位,可是,她永远不明白的是,她永远无法取代男人的地位,永远无法当好领导。无论你再努力,做到人生的顶端,还是副手,不可能主宰稍大一点的机构,只能在小机构里指挥几个人,即便这几个人,也是貌合神离,并不买她的帐。

    因她总记得别人无意中说出的无心的话,她将在某个时候,不分青红皂白地乱批一通,让人下不来台,简直是无地自容。她却不管不顾这一细微的变化,仍然大放厥词,狠斗猛批,将人置于死地而后快。

    德志最怕这种女人,貌似很聪明,实际上很愚笨,但又无视自己愚笨,总想办法掩饰自己的缺陷,却弄巧成拙贻笑大方。

    对于在村民家吃饭,德志自己有办法来解决这一问题,根本用不着齐老师的指点。因为德志也是中西部的人,在地理位置上,比齐老师更加接近归州县虎坡村的人,对风土人情和世故,他比齐老师懂得更多一些,可是,他是被领导者,也就不必要去纠正齐老师的不当言谈和举止了。

    尹懋当然也不赞同齐老师的说法,他和德志在这一点上取得一致。

    对于贾友虎的邀请,他俩决定接受。

    看看贾友虎的执拗的样子,德志笑着说:“我们不希望你永远站在这里,会影响我们睡觉的。这样吧,我们去,听你的好不好?”

    贾友虎高兴了,说:“这还差不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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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山有歧路

    贾友虎和贾友牛住在同一个山坡,上下关系,不是指上下级的关系,是地理位置的关系。

    德志和尹懋被贾友虎盛情邀请去他家吃饭,刚好路过贾友牛家。贾友牛早就数次邀请德志和尹懋去他家吃饭,只不过,德志一直觉得他老俩口带着一个孩子,确实不容易,又要种地,贾友牛还要管理组里的事。公事和私事,都是事,不处理就还是事,早晚都得处理。

    虽说他的官不大,但是,村里接到上级的通知,要办什么事,最后都落在最基层,也就是组长头上。在中国的公务员序列里,要算不是公务员的组长最辛苦了。他们一年才几百块钱,村支书和主任是几千,甚至一两万,就是这些拿几百元钱的组长,做着拿几千元甚至暗地里不知道多少钱的人做的事。

    德志和尹懋去过贾友牛家吃过饭,以后就不想再去了,主要原因就是觉得他们不容易。人要善于为别人考虑,不要老想着自己,不要光为自己捞好处,也要考虑考虑人家的利益,尽量缩小差距,不要肆意扩大,否则就很难收拾。因为路不平,有人踩,人不平,就有人修理。这是一定的。

    贾友牛自己没有孩子,他的姑娘不是亲生,是从林区抱来的,他们自己多年都不生育,因此对抱来的女儿更是疼爱,视为己出。人家说抱养女儿之后,一定会生一儿半女的,可是,这事也不是绝对的。他们就没有自己生,按照迷信的说法,风水不好。贾友牛家在坡上,贾友虎家在坡下,错一点点,风水就有差异。就像有些地方,手机信号不好,可是,刚换个角度,走几步,手机就有了信号一样。贾友虎生了一个又生一个,贾友牛费了老大的力,床腿都换了好几个,还是不行。不知道是种子不行,还是土壤不行,总之,栽种在人,能否成功,能否收获或者结果,就不在人,而在神了。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是一样的道理。

    好在他女儿争气,懂得用功读书,就成了一名老师,一开始德志猜想是民办的老师,经过打听,确实是民办教师。公办老师和民办的截然不同,就像国内存在很久的正式工和零时工的差别,一直到现在,都还有这个差别。正式工待遇就是好得多,临时工再努力,也达不到正式工的待遇水准,这个就是命运的捉弄了。在国内,一般是这样,至于国外,德志没去过,不清楚。

    没有转正的民办老师工资非常低,因此在他女儿结婚后很长时间,家里的经济条件不是很好。因此,看到有人在公路边上挖地基盖房子,他们心里也痒痒。当老师,特别是民办老师,注定是没多少工资的,想要盖房子,比登天还难。看到同学同事一个接一个都买房的买房,到城市扎根的扎根,在家的也新建了楼房,总之,看上去,都很富裕。再看看自己,还是穷教书匠,孩子也越来越少,一个学校,三个年级,还有学前班,加起来也才三十多学生。

    村里的小学说撤就撤,合并到另一个村,集中上学,因此,村里的民办老师就无法安置。

    刚好,村里的省级公路加宽工程开始实施,以前的石子路,将要重新维修扩宽,铺上沥青,使道路更加平整易行。

    贾友牛受到邀请,他有些意外,这些年来,兄弟俩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太少了。

    不是基金会在村里实施这个水利项目,恐怕他们后半生就这样过了。真是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他们家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又同宗同姓的,为什么不来往呢?

    德志弄不清楚,也不想动脑筋去想。尊重他们的作法,不来往就不来往,没什么的。有时候,人的嫉妒会让人发狂,看到别人行,会嫉妒,就如同杀人,在他心目中,嫉妒如同一把利剑,将仇敌杀害,已经死了。活人怎么会和死人来往呢?

    德志想,贾友牛会不会去呢?这几年,贾友虎混得不错,而贾友牛就差一大截儿了。但,贾友虎一直没有讥笑或者瞧不起他的意思,只是各自忙各自的,没事就不来往,有事能自己克服就克服,不能克服需要帮助,就开口求帮助。平时,各自过各自的生活,没有什么。贾友虎有儿有女,有手艺有钱,儿女个个也都强。而贾友牛,他自己都不敢说大话,总是缩手缩脚的。不敢比,一比都差一大截儿,这是事实让他觉得不如人,就不在虚荣上下功夫,故意掩饰自己的不足,而是回避,减少见面的机会,贾友虎也就没有炫耀的时间了。其实,贾友虎也没有炫耀的意思,不过在言谈举止中透露出来,让贾友牛感到不安,很不舒服。

    贾友虎的妻子已经回来,在家忙着。她看到德志、尹懋和贾友牛来了,很高兴,连忙招呼大家坐,然后沏茶、拿瓜子和水果,请大家吃,她自己又一头钻进厨房,继续忙碌。她的屁股上就像有钉,坐不住,睁开两眼就开始忙碌,一直忙到黑灯瞎火的时候。到睡前,都还要做一些在屋内能做的活儿。

    贾友虎主动去帮,堂屋里就只有贾友牛和德志他们了。

    德志爱看电视,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又不好意思问,就忍住。当贾友虎来到堂屋拿东西的时候,德志就怯生生地问他:“想看一会儿电视节目,可以吗?”

    贾友虎说:“当然可以了。来,我来给你打开。诺,这是遥控器,不好看的节目就跳过去,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帮忙。”

    尹懋问:“需不需要我们搭个手、帮帮忙?”

    贾友虎说:“算了。你们不要管,我能应付。”

    德志不喜欢看电视剧,但是尹懋喜欢,最后遥控器到了尹懋手里,德志不再看电视,转为玩手机。

    贾友牛看看饭没好,就要回去,想帮家里做点事。贾友虎说:“过半小时后下来吃饭。”

    贾友牛说:“好的。”

    ......

    吃饭的时候,德志说:“明天晚上召集大家开个会吧,请大家将任务分派下去,每户都要出劳动力,挖管槽,然后埋设水管。按照我们的要求挖,明晚开会时再强调一下吧。”

    尹懋很爱看战争题材的电视节目,这个和他的基督徒的身份好像不太适合。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这叫“积重难返”,他以前差点当了兵,后来阴差阳错,竟连民兵都不是了。

    从抢电视机遥控器来说,尹懋是自私的,但又要装大方的一个人。在无聊的时候,就容易为小事生气,如果大家都忙碌,就没有时间生气。特别是,有些事、有些人喜欢自寻烦恼,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得不偿失。很多不该发生的事,都是一时糊涂,才酿成大祸的。

    其实,德志对于电视连续剧,从头到晚看完整的,没有一部。

    德志的时间很宝贵,没有多余的时间花在无聊的电视节目上。特别是对于战争题材的,有时候也看看,可没有上瘾。

    德志选择电视节目的首要内容是,学习型的,不要情节型的,看那样的节目很花时间。就像一样,读了上集想中集,读了中集想下集,总想看看主人公后来怎么样了。

    结果很浪费时间。在以前,德志也爱看一些历史题材电视剧,后来上了大学,要修完所有课程,避免补考,就放弃了继续看电视剧,不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多少还是受身边人的影响,在无聊的时候,偶尔也看看,并没有彻底地杜绝观看。

    晚饭后,天黑得很,贾友虎找出电筒,像探照灯的那种,他说是他儿子从广东带回来的,借给德志和尹懋用。贾友牛很聪明,趁刚才回家做事的时候,天还没黑,就拿了手电筒,不需要找贾友牛借了。

    回到宿舍,德志让尹懋先洗,然后是德志洗,弄完之后,德志看了一会书,写了日记,做了祷告,安然入睡。

    早晨,他们商量,一组的群众会是晚上召开。白天没事,就去看看纪念碑有什么变化没有,走访一下贾山,也就是那位刻碑文、立石碑的石匠。如果遇到宫支书,就告知晚上一组有会要开,愿来就来,不勉强,如果没有遇到他,就不告知,毕竟是快要结束了,在最后的阶段,新上一个小项目,也没什么大的影响的。

    简单地吃过早饭,德志和尹懋前往贾山家。德志想爬山,这样就近多了。但,尹懋不干了,他说:“又没有什么特别紧急的事,从小路走干嘛?小路的坡度太陡了,站不稳,要摔跤的。不如顺着公路慢慢往前走。那要好得多呢。”

    德志不想和他分歧太大,无论走小路,还是走大路,都是要到目的地去的。

    俗话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只要能到贾山家,就行,何必问从小路还是从大路走的呢?

    在这个问题上,德志很清楚,两个人在一起,难免会有矛盾和摩擦,如果各不相让,最后准是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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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人的墓碑

    在这个问题上,不存在问题。

    从大路走,方便,从小路走,近便,以和为贵,不伤和气。

    从大路的好处是,尹懋不晕。走小路,山坡较陡峭,脚下不稳,容易摔倒,摔倒之后,定要从山坡滚下,尹懋近两年横向发展,势不可挡,滚下的可能极大,为了人身安全,避免以后工伤认定的麻烦接二连三,不如走大路,哪怕绕圈子,也值得去做。

    可以想象,如果尹懋出事,第一责任人就是德志,因德志离他最近,恐怕说不清道不明,要解释好半天,人家还不一定相信。

    到贾山家,他正在刻字,好像他这一辈子,专为刻字而生的。

    他有这个手艺,哪怕两个儿子在外打工没打到钱,反而被介绍所的人骗,也无所谓,贾山有钱,儿子打工受挫,他就是儿子的最大的支持和保障,只要携带银行卡,走遍天下都不怕。最疼爱儿子的就是父亲,哪怕儿子再没用,父亲总是在家等候,不会嫌弃,并且欢迎流浪的儿子回到家乡。

    贾山不怕找不到工作,不怕失业,他只要把字刻好,就稳定只赚不赔。因这是技术,是手艺,有了这些,比有万两黄金坐吃山空强。

    如同木匠,不会失业,除非自己把自己给辞退了,没有老板来告诉说,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木匠和石匠,在农村是必不可少的,他们是最受欢迎的。

    人总会死的。死不可怕,早晚会临到,问题是生的日子,无所事事,日子才难以打发。做点事,才会感到满足,才有盼头。即便死,也死得其所。

    土家族的人,老了,不实行火葬政策,青山多得是,何愁无处埋忠骨?当然,这忠骨是对所有逝者的一种尊重的说法。

    人在将死之前几年、十几年、几十年前,都要请木匠师傅来做棺材,做好、上漆、阴干、再上漆,这样,黑色的棺材就做好了,放在柴棚或者闲置不用的屋里,或者山墙头,太阳晒不着、风吹不到的地方存放。

    有时候德志走访村民,一进客厅,就发现在客厅一侧,放着一口黑漆大头棺材,或者有两口。家中有一位老人的就准备一口,有两口老人的就准备两口,或者为男方家的老人准备,或者为女方家的老人准备,两边四位老人,就要准备四口黑漆棺材。这些棺木,天天见,也就不奇怪了,每天都在检视死亡,每天数算死亡的日子,也是一种黑色的幽默。

    德志才开始看到棺材,有些意外,因为在德志所居住的地方,只有看到老人快不行的时候,或者在已经断气的时候,才打制棺材。等到棺材打制完工,才上漆,上漆之后不是马上就干,结果,当人们抬棺材的时候,就容易和油漆正面或反面接触。接触之后,肯定会留下痕迹,有了痕迹,很难清理。总之,非常仓促,一切都在忙乱中。因此,丧事也算是人生中的大事。一般人,都会非常重视。

    从卫生角度来考虑,土家族的人还是准备充分些,当家中老了人,在办理后事的时候,可以从容不迫,应付自如。

    再有一点,山里的木料充足,有些村民很早就为自己百年之后做准备,种下打制棺材的树苗,等到自己快死的时候,树苗已经长成材,能够使用了,且绰绰有余,不仅自己死得起,连配偶也死得起。

    山林很大,浩瀚无边,埋再多的人也不显眼。但是,在平原,一马平川,有一个土包,老远都看得到,因此,在汉族居住的平原地区,实行火葬,不实行土葬。但是,火化之后,死者的亲人仍然要把骨灰撒入棺材,像以前那样,执行葬礼,将棺木埋在土里,正是入土为安的写照。因此,在汉族地区,现在逐步放开了土葬的政策,横竖都是要埋的,何必多一道火化的程序呢?花钱,人还受罪,死者亲人心里也不好想,与其这样,不如放开。放开也不是一下子全放开的,还是按照步骤,逐步逐区逐村放开,实行拈阄,哪个区拈到,哪个区实行。估计以后会全部放开。

    德志和尹懋非常欣赏手艺人,他们不怕失业,不怕谁在台上谁在台下,谁上了,谁下了,对他没任何影响。不管什么朝代,人都会死。人的观念形成了几千年,一时不容易改变。即便再革命,也只管一阵子,传统的力量非常强大。这些手艺人不会失业,不会没饭吃,而且吃喝得还不错。

    无论风云怎样变幻,人,都会死的,人死如灯灭,万事转眼成空。死者死了,不知道活着的人怎样处理死者,怎样折腾都不为过。

    有钱人,墓碑做大一些,做豪华一些,没有钱的,墓碑做小一些,做薄一些,你不能说他不是墓碑是石头吧?

    有钱人和没钱人都要死,结果都一样,就好比在公共澡堂子里,大家都一样,看不出谁有钱谁没钱,谁是官谁是民。脱了衣服都一样,没什么差别,在澡堂子里,可以看到公平,大家都一样。在死亡面前,大家也都一样,都难免一死,再厉害的人,包括秦始皇、亚历山大大帝,都没有长生不老。都是空空地来,空空地走。来到世间,他本人哭,离开人世,他的亲人哭。自始至终,都和哭声相伴。

    贾山总是那副表情,不爱笑,也不愁,无表情。来请他做碑的,大概对突然失去亲人感到悲痛,来做个石碑留作纪念,算是后人对逝者的安抚,对自己的安慰;贾山不能笑,否则顾客会很生气。偷偷地在心里乐,当然可以,毕竟有人送钱来了,瞎子见钱,眼睛会睁开,连鬼见了钱,都还帮着推磨。没有人不喜欢钱的。但是,国人讲的是含蓄,即便心里高兴得要死,也要装作悲悲戚戚的,这样才有钱赚。女人在她丈夫活着的时候,天天说恩爱,等死了之后,高兴得不知其可,不等尸骨冷却,就连忙找她的情人去了。人类的一切言语都是谎言,不要轻信。

    也不能太忧愁,给别人难受的感觉,好像人家都是差钱似的,这样人们都不愿与之来往,久而久之,就只会和石头打交道了。从事这一行,也不简单,不能高兴,不能过于悲伤,要把握好这个分寸,还真不容易。

    贾山说:“来来往往的人多了,想笑不能笑,想哭又不能哭,只有接触人们的痛苦,才会懂得什么是幸福。”

    德志觉得他说的话很有道理。现在,德志弄懂了医院,特别是三级甲等医院的医生护士,为什么脸是木头雕成的了,没有什么变化。

    他们年年月月日日都接触病人,看惯了病人的痛苦,就麻木了,不再为病人着急。因为他们见多了因病痛而变得脸部扭曲变形的人,可以说,所有到医院的,没有一个会笑的,除非有坚定的信念的人,才会蔑视病痛,忍受剧痛,不会屈服于病魔,反而会笑对突然临到的灾难的。

    谁要是觉得郁闷,自己觉得不如别人幸福,最好去医院里走一走,看一看,到底哪里是地狱,哪里是天堂。常在医院,人也会变得麻木。最好偶尔去看看,如果自己过得不如意,到医院参观是最好的选择。

    德志想到这些,为宫支书感觉到不值。为了讨点小便宜,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健康,经常喝酒吸烟,因为这些都是白白得来的,所以,不会心疼银子。要知道,苍天有眼,宫支书未老先衰,让其外貌和年龄不相匹配。虽在支书的岗位上,得到不少好处和资源,两个儿子都安顿好,自己的健康却每况愈下。

    正是因为这样,乡镇一级领导开会决议,准备利用这次换届,将宫支书给拿下来,换新支书。

    贾山一边描字,一边说。

    贾山的字写得不好,他先在石碑上画好线,横竖交叉,成为方格,然后请老师过来写字,写完之后,他再用刀刻。传统的工艺就是刀刻斧凿。

    现在技术先进了,就用电动打磨机,将写好的字进行打磨,这样做很快,但是,失去了书法特有的美感。

    一般来说,德志仔细观察,用电动雕刻机进行打磨的字,那些笔锋带不出来,每个字的收笔之作,都是圆浑的,根本不是苍劲有力的,这就不叫书法了,倒很想卡通片里的字体。

    德志不喜欢这样大众化的字体,千篇一律,因为用电打磨碑文,速度快,出活儿,不像过去,一个石碑要打上一个星期多的时间。现在不同,一个石碑半天不到,就可以交货了。

    现在是快餐时代,连精雕细琢的刻碑行业也在加快速度,不知道贾山为什么要这样刻字,没准儿是为了增加收入,那简直是一定的,但是,人死亡的速度却无法估算。

    贾山的石碑远近闻名,附近村庄里如果走了人,就会来请他刻碑。贾山有点忙不过来,想请两个儿子回家帮忙,但是,两个儿子吃不了苦,看到那漫天飞舞的石粉,就望而却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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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政治风波

    贾山的两个儿子都是技校毕业,他俩前后都上技校,根源在贾山这里。一般读书不太好的,就去上技校,技校学一年,实习一年,然后上班。

    贾山靠技术吃饭,深深地体会到技术改变命运的甜头,这是祖训,一代一代地往下传,只可惜到了贾山下一代,他们的兴趣却悄悄发生了变化。

    贾山的大儿子在土川市打工,没钱,频繁换厂,钱没攒住,最后在一家小公司,还是不能按时出粮,即发工资,找老板,老板跑了,跑的路上,老板丢了一部手机,是触摸屏的,不敢回来捡,得之,窃喜。

    算是顶替了工资。顶替工资的事太多了,很多人都不满,可没办法,人在江湖,就像鱼虾,任人宰杀。在外漂泊,总要受些冤枉气。员工不反抗,老板更猖狂。所有人都沉默,自然就没有办法对付老板。但是,只要有人出头,就会有人响应,最后走上极端,不法的事就增多了。

    德志去贾山家,他大儿子将手机拿出来炫耀,德志看那手机,一头雾水,手机再大,不是用来打电话的么,终究代替不了笔记本电脑。再说,科技的发展非常快,电子产品更是日新月异,没办法撵上,投资电子产品,消费永远没有止境。这是真的。

    老二也在外打工,听说土川市不好,就去了江南省,据说在暖州市。那里人人好,就是说不出好在什么地方,就是说话听不懂。

    但是,工资是按时发的,可惜不够花,又辛苦,一天要上十几个小时的班。老二在技校学过《劳动法》,说老板违法了,加班不给加班工资,剥削工人的剩余价值,不干,就要加薪,老板让他滚,没有加薪的说法,工资不拖欠就是好的。他的加薪要求碰壁,只好作罢。

    可惜没钱,就给贾山打电话,贾山立即将银子汇去,老二重又获得生机,活过来了,从此就怕进厂,不信任何人,在暖州过了一段时间,觉得没意思,就回到了归州老家。

    两兄弟如同商量过的一般,一个来自南方,一个来自东方,两人来自不同的地方,但是有着同一个梦想,那就是啃老。

    贾山没有表情的,你走,他不忧愁,你回来,他还是不快乐。很适合发言人一类的,反正看不出他有什么想法。

    两个儿子不帮助家里做事,家人也挺高兴的,只要他们在家,比什么都好。至少不用牵挂。打工没有打到钱,也没有谈到朋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贾山已经习惯了他们这样,对儿子的爱超过了对儿子的期望,那期望值哪怕降到零,他也爱着他的儿子。宁愿养着他们,直到他自己停止呼吸那一刻。

    尹懋和德志在贾山家,看到他的儿子们正在玩手机游戏,也就不再打扰,准备去宫支书,偏偏贾村医过来,邀请两位先生去他的诊所里坐坐。

    德志和尹懋欣然同意。

    上午诊所没什么人,有一村妇过来拿了药,转身就走了。贾村医就在本子上做了记录。这些都是乡里乡亲的,名字都知道,几个病号,贾村医记得很清楚,常常打交道,他也指望这些人养着。因此,医生希望人人都健康,那是骗人的鬼话,医生巴不得人人都病怏怏的。还有人民医院为人民服务,其实,现在住院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许多人辛苦一辈子,不如救护车响一阵子。小病就扛着,大病就晚了,许多人,刚倒下,就没能起来。能在农村呆着,没病没灾,就是幸福。如果有了病,那就是痛苦的开端。

    德志问:“记录这些做什么?”

    贾村医说:“他们没带钱,就暂时记账,等到有钱了,再算。”

    德志说:“她不签字,到时候不认账怎么办?”

    贾村医说:“这个情况倒还没出现过呢。”

    德志心想,山里人没有那么多弯弯肠子,不复杂,坐车先给钱,治病后给钱,不差分毫,不讨价还价,虽然不算富裕,但做人的底线还守得住。

    贾村医说:“我对那些常年有病,经常来看的人,建立了档案,每人都有。都做详细的记录,将来我这看不好了,转到大医院时,也可以做个参考。山里人,上城里看病不容易,小病不去看,一般都在我这看。”

    德志问:“他们有没有医保?”

    贾村医说:“有的有,有的没有。那个他们一般都用不着,医保门诊都不给报销,手续还麻烦,听说去报销时,看人家脸色,算了。平时头疼脑热的,都在我这里拿点药吃就行,严重点的就输液,就是打吊针。”

    德志问:“打一次吊针多少钱?”

    贾村医说:“一次四十。”

    德志说:“哦,那打的人多吗?”

    贾村医说:“老人少一些,主要是孩子多一些。大人们,以孩子为中心,孩子的父母在外打工,一般都是爷爷奶奶照顾,或者是外公外婆照顾,一点小感冒都要过来打吊针,我建议不打。他们坚持要打,病好得快,他们高兴,好得慢,就不高兴,怕无法向孩子的父母交代。”

    德志问:“那他们坚持打吊针,你怎么办?”

    贾村医说:“那就打呗。”

    德志问:“那你用抗生素吗?”

    贾村医说:“当然用,这个要好得快一些。”

    德志听了,心想,据说抗生素用多了,对孩子的成长不利。但德志不想给村医上课,毕竟自己是门外汉。

    尹懋问:“最近看见宫支书了没?”

    贾村医说:“他快下台了。”

    德志一听,心想,这倒是个大事,怎么会下台呢?宫支书干得好好的,上面关系也硬,恐怕不容易下台。再说,当村支书,手里多少都有一些证据在手,会向上级举报。既然想要拿他,恐怕要想好退路。这是一场政治斗争,丝毫不能懈怠。但是,作为德志,恐怕在项目结束前,看不到宫支书的倒台。

    贾村医说:“村里要换届选举,每三年一次。这次换村主任,乡里建议将村支书一并换了。”

    尹懋问:“那谁当接班人呢?”

    贾村医说:“现在还不知道,据说村支书不是一般的村民,是有背景的。”

    德志感到奇怪,村支书不是村民,怎么会为村民考虑,为村民谋福呢?

    尹懋问:“不是这个村的村民,虎坡村的党员们会选他当村支书吗?”

    贾村医说:“宫支书也不是党员普选的,都是上面指定的,凭民选,村支书肯定选不上。”

    德志问:“那怎么办?”

    贾村医说:“宫支书县里有人提拔,就当上了村支书,选举只是走走过场,弄个形式,糊弄一下党员和村民们罢了。”

    尹懋说:“复杂啊!原来,村委会并不是村民自治组织。”

    贾村医说:“都是一些自私自利的家伙,但是,他们很听话,政府喜欢就行了,至于村民喜不喜欢,管不了那么多。他们说,羊羔好吃,众口难调,总有不喜欢村干的人。”

    尹懋问:“难怪最近看到宫支书有点垂头丧气的样子呢。”

    贾村医说:“他现在可以了。两个儿子都安排好了。无后顾之忧,不是太贪,不是自私,不是粗心,他也下不来。”

    德志问:“他不粗心啊,总是很细心的,为自己考虑得很全面。”

    三人都笑了。

    贾村医说:“只要上去后,弄过权术的,尝到了甜头,就不想下来了。人们都愿意上,不愿意下,但是位置就一个,结果就有了斗争,且非常残酷。”

    尹懋说:“是啊。我们村的书记,就是因为家里弟兄多,打架一起上,那村支书就是用拳头打出来的,非常残酷。谁不服,就打谁,直到打得服服帖帖。”

    德志心想,这就是区别。有权的人,像宫支书之流,后代跟着沾光,参加工作,入伍上军校当军官,没有权力的人,如贾山的儿子们,在家窝着,打工受气,到处碰壁,不光是土家族,还是“啃老族”。人们一旦尝到权力的滋味,就难以割舍,想方设法地保住位置,掌控权力,不仅有利益可沾,还有好名声,在社会上有地位,后代跟着享福,那是好的无比的事。读书,没有后台,没有背景,没有关系,也只是“陪太子读书”,都是读书,结局不一样。这就是区别。有的人赶鱼,有的人吃鱼,得到鱼的还是少数。得到鱼的,不会分给那些赶网的人。偶尔给一点,就是恩典。

    贾村医说:“如今,宫支书面临下台,和他的贪得无厌有很大关系,最近一件事,让他彻底失去了当支书的底牌。”

    到底是什么事呢?德志心想,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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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仕途游戏

    宫支书对贾家从来都不感冒,但是,虎坡村从来都是贾家的天下,因村子主要坐落在半边山,外观像白色的老虎卧在林海之中,只有老虎背上有一道山梁,叫做“宫家梁子”,梁子上集中居住的是姓宫的村民。

    即便如此,宫家梁子里面仍然杂居着不少姓贾的村民,这种优势再明显不过了,即,宫家在虎坡村和其他杂姓的村民一样,算是少数民族了。少数民族,其实不是土家族,在汉族聚居的地区,土家族等民族是少数民族;在少数民族聚居的地区,比如维族聚居的地区,汉族人相对少一些,就是少数民族。这里的少数民族,只是针对姓氏来说的,不是真的民族问题。

    宫支书当然是宫家的一支有生力量,以他为首的宫家来与大多数的贾家抗衡。贾家人多势大,但是不够团结,一盘散沙。宫家人少,联合其他杂姓,一起来抗衡贾家。

    结果,发生令人啼笑皆非的局面,就是,贾家竟然将大权交给了宫家,这个当然和宫支书县政府里有人分不开,可是,也和贾家的内讧有关。国人凡事都讲关系,人情关系,非常厉害,人情债,大过所有的债。国人非常注重这个,相信关系,超过相信法律和道德,族人之间,甚至比村人之间,更加信赖。村人,来自不同的地方,族人,差不多都有血缘关系,差不多是一个祖宗的,相对来说,还有一个共同点,不至于乱了朝纲。无论在城市,还是在乡村,都有这个关系在里面。人在城市居住,但是,心还是属于农村。人和自然分不开,人的记忆很奇怪,对于乡村的记忆,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要说有人,贾家在县政府里也有人。

    比如说,贾书记,丘湾乡的党委书记,就是来自虎坡村的。

    贾书记原是县长秘书,到丘湾乡当书记是下基层锻炼,人却是县政府的人。

    很明显,派遣他去乡里当一把手,实际上是实权派,在县政府还不是,还得听命于人,他去乡里当然高兴,但是有有一个人就偏不高兴,反而耻笑。

    这人是谁?

    就是村会计贾新意。

    贾新意和贾书记从小都是好朋友,光屁股长大的,人生的起点差不多,但是不代表后来就一定差不多,到后来,人生会发生变数,道路截然不同。真是这样,贾书记成了书记,贾新意成了会计。

    贾书记不用种地,贾新意还有责任田,还要春播秋收,甚至,遭遇到恶劣天气,颗粒无收。

    贾新意的身份是农民,贾书记身份是国家公务员,截然不同,天壤之别,贾新意就心怀不满,总要在人前人后,说贾书记的不是。

    自小玩到大的伙伴敢这样说,那么,那些村内姓贾的长辈们更不用说了。对贾书记知根知底的,根本听不进贾书记的话,不尊重贾书记。

    这个水利项目不是贾书记,怎么会落户到虎坡村呢?他们都不会这样想,只觉得这是贾书记欠他们的,应该解决吃水困难,要不然,就打电话让贾书记回来挑水,因他的父母还在虎坡村宫家梁子居住呢。

    贾书记说过多次,让他父母搬到县城去居住,两位老人就是不去,说住在城里憋屈得慌,不如住在乡下自由,做什么都得心应手,也不用担心儿媳的闲言碎语,或者背后翻白眼什么的。

    贾书记拗不过二老,只好让他们住在虎坡村。老人喜欢自然,不喜欢楼房,人多必然是非多。和儿媳妇合不来,不是吃不到一块,就是看不惯。老人牙齿不好,不喜欢吃硬的,喜欢吃软的,年轻人相反,胃口也好油腻,老人喜欢清淡。老人喜欢安静,年轻人喜欢热闹。

    因着这家出了书记,人们对这家另眼相看,本来都是一样的瓦房,书记家的就是好看,搭了好地气,结果出大官。地气很重要,风水也重要,关键是和谐。和天地自然融洽,其实就是和谐。和谐之家,必然凡事都顺利。家中鸡犬不宁,难成大事,子孙也难成器。

    另外,贾书记父母家房子旁边,有一户农户家也出了当官的,不在小城县城当官,在鄂西州里当官,官位更高一层,也姓贾,据说是在鄂西自治州财政局,管钱的,更有权,比贾书记还牛,姓贾,曾经为虎坡村做过贡献,据说世行贷款柑橘园项目就是,但是,项目失败,留下来的就是一口敞着的大水池,还在无声地证明钱花了,没办成事的事实。

    贾新意和贾次山更不珍惜这位州里的老乡,只顾自己谋好处,不管别人脸上黑不黑,反正只要有钱进村,就比什么都重要。没有钱来,即便是主席来了,也是白搭。爹亲娘亲,不如钱亲,现在就讲一切向钱看。这是大政方针,整个社会,已经病得不清。认为钱是万能的,没有钱,寸步难行。有钱没理也能走遍天下,有钱就有理,有钱能通神鬼。钱是万能的,在世界上作王,没有钱,英雄汉也作难。

    财政局的老乡本来想做好事,结果被一群贪便宜的村干做成了坏事,他也就不想回家,不想见到那些贪吃蛇。

    他一停下,贾书记开始登台演出,他当乡里的一把手,又曾在县府任过职,自然处处都有人,想象能在村里实施好项目,远比世行贷款项目要好得多。

    这两位来自虎坡村的官员,出来工作,心系父母,挂念乡亲父老,想为家乡做点贡献,可惜得很,他们的心思白费,遇到基层的贪官,项目屡屡泡汤。

    德志所在的基金会到村里实施饮水项目,对他们来讲又是一次捞油水的机会,没想到,基金会的工作非常严谨,让他们无机可乘。

    当然,他们并不死心,还在寻找破口,从中渔利。

    德志第一次管项目,当然不会给他们有机可乘。德志坚持原则,这是发自内心,没有什么外在的影响。关键是来自的内心的自律。德志的父亲,为人正直,不喜欢搞假的,搞歪门邪道。但是,德志的父亲,经常让德志学习铜钱。内方外圆,外面的事和人,要圆滑些,不要太正义,太坚持,在适当的时候,学会让一步;对待家人,要严格,严格要求,可以让孩子能茁壮成长、健康成长,发现孩子有错误,要及时纠正,不要让孩子继续错下去,如果过分溺爱,就是对孩子不负责任,对社会也不负责任。

    即便如此,还是受到来自机构内部的对德志的诽谤和中伤。

    比起贾书记和贾新意的矛盾来,德志这点委屈就不是问题了。

    所以,当宫支书申请改名,将红旗大队改名为虎坡村,村支书还是得到了上面的支持,要不然,这名字无论如何,也无法更改。

    因为,这里大多数人都姓贾,按照历史上的记载,应当称作“贾家坡”,贾家本来人多,再叫这个名字,其他姓氏的村民就没有出头之日了。

    宫支书于是据理力争,改名为“虎坡村”,因着贾次山和贾新意根本瞧不起贾书记,当时担任改名领导小组组长的贾书记,就批准了宫支书的改名申请,于是就成为现在这个名字了。

    这件事,让贾次山和贾新意很没面子,见到村民,都不好意思回答他们的提问。贾次山和贾新意不服,屡屡找到县里反映此事,县里将材料转给贾书记,贾书记一看,更加光火,批复“不准”。

    贾书记本来都对贾次山和贾新意不满,看到这申请更加生气。贾书记想通过手中的改名的小小的权力,来刺激一下村主任和村会计,让他们受刺激后,改变对贾书记的态度,学会尊重人。最起码都是老乡,要学会尊重一下,且莫说是书记了,以势压人,来逼着你尊重,没有人强迫,都不愿意去做。这以后,还让书记走得回去吗?

    贾次山和贾新意想错了,他们认为正因为和贾书记太熟,他肯定不会胳膊肘往外拐,肯定要为贾家人说话,没想到,他俩完全搞错了,贾书记竟然偏向宫支书。

    就这样,虎坡村就成了现在的名字,宫支书因为有了县政府和贾书记的支持,在村里就抖了起来,成为官场里的一枚棋子,捏在相关人士的手中,进行博弈。

    具体来说,宫支书成为贾书记手中的牌,用来拍打贾次山和贾新意,让他们有所收敛,让贾书记脸上有光,让贾书记能光明正大地走回家,看望父母。

    如果贾次山或者贾新意当了村里的一把手,即担任村支书,那么,他们会更加猖狂,对贾书记会更加不利,哪怕都姓贾,可是心思比外姓人更加险恶。这样的人,哪怕是兄弟,也不能用。

    贾次山和贾新意正因为对贾书记太熟悉,知道的事情太多,贾书记就要故意压制他俩,在这一点上,他俩在仕途上,显然还太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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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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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你、我和他、她都身陷其中,喜、怒、哀、惧、爱、恶、欲、色、声、香、味、触、法,这七情六欲组成生活的万花筒,每个人都是其中的彩色碎片,在世界的滚筒里旋转。美丽的世界诱惑难挡,每走一步,都貌似步步惊心,每人都面临着考验,勇敢者跨过去,就是胜利,胆怯者掉下去,陷入浮世,挣扎着却最终陷入罪恶的泥潭。 本书通过一群社工,在贫困山区的扶贫发展活动,来见识神秘的大山里发生的故事,以及在都市和乡村之间往返,认清人世间的真、善、美、假、恶、丑,带领读者认识人性和人心。 西部山区的风俗,那些肉连响、赶尸、以及鄂西、湘西的各种奇特的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会让你了解日光之下,那些群落的人,他们的爱恨情仇,他们的儿女情长。 本书内容庞杂,精彩不断,不容错过。1-5802798-026陷世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陷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陷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