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软刀子
夜已深,洛阳城内渐渐安静下来。
罗征还在秉烛夜读,研究《尉缭子》里面的一些谋略之道。
后世的人们,往往简单的认为古代的谋略,不过是一些简单的阴阴谋诡计,以21世纪人们开阔的视野,如果回到古代,肯定能够智比诸葛。
但真正站在这个年代的背景下去研究,才发现这种想法太过幼稚。
这个年代的人们,只是受限于社会生产力和思想的束缚,视野相对狭窄。
但如果论智慧,古人的智慧未必就比后世的人差。
那些智计超绝之士,能够千古留名,又岂是愚蠢简单之辈。
比如《尉缭子》里面的一些谋略,就很不简单,不但符合这个年代地社会背景,而且还能够发人深省,涉及到了天文、地理、人心等方方面面。
每读一遍,都会有不同的感悟和想法。
甘氏跪坐在一旁,静静地为罗征磨墨,若一朵空谷幽兰。
门外沉重地脚步声惊碎了屋子里的宁静,罗征放下竹简,向看门口。
许褚推门走了进来,道:“主公,司徒大人王允谴人来请。”
罗征就是一怔,司徒王允可是位列三公,怎会谴人来请自己一个小小的中郎将,不过想到董卓正是死于王允地美人计,顿时心中一动,道:“有请。”
许褚答应一声,转身出门。
甘氏则连忙起身,退入了后堂。
很快,许褚带了一个三十多岁地仆人进来。
“王皓见过罗征将军。”
来人恭恭敬敬地向罗征施了一礼,礼数十分周到。
区区一个下人,罗征自然不会自降身份。
抬了抬手,道:“免礼,不知司徒大人相召,有何要事?”
王皓奉上书信,答道:“司徒大人有要事与将军相商,请将军明日移驾司徒府。”
罗征道:“请上复司徒大人,本将军明日准到。”
王皓又施一礼,这才告退了出去。
许褚随即拉上门,亲自将王皓送了出去。
罗征拆开书信,只看了一眼,就脸色一变。
“李儒,牛辅,李傕。”
罗征眼神一凝,有冰寒地杀机在酝酿。
这封信写的很详尽,连一些原话都写的清清楚楚,由不得人不信。
不过,这种机密的事情,王允又怎么会知道?
罗征念头一转,随即就是一凛。
若所料不差,牛辅府上定有王允的眼线。
看来这些朝中大臣也不是吃素的,西凉军毕竟入京时间不久,在洛阳没有雄厚的根基和人脉,在这种隐藏势力方面,的确不如那些在洛阳混迹了数十年的朝中大臣。
府中被人安排几个眼线,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个王允,果然不是善茬。”
罗征很快想明白了王允的毒计,嘴角边不由绽起一丝笑意。
这封信没有署名,就算被人看到,王允也尽可以推个一干二净。
不管信中的内容是否属实,自己也会小心提防。而且依罗征判断,李儒、牛辅、李傕商量对付自己,多半确有其事。如此一来,正遂了某些人的意。
王允送这封信来,可不是好心的提醒自己多加提防。
罗征要是随随便便就被李儒等人联手阴死,怕是某些人会失望。
反之,西凉军内部斗的越凶,某些人怕是会越高兴。
罗征虽然没有和朝中大臣打过交道,但却知道董卓实际上是被王允设计谋杀的。可见朝中很有一帮大臣多么希望董卓快死,王允岂会有这么好心。
就算自己将这封信拿给董卓看,多半也没有什么好处。
纵然董卓相信这封信是王允所写,将王允杀掉,自己却什么好处也得不到。
如果信中内容属实,自己又非追随董卓起家的心腹嫡系,到头来,董卓如果非要在李儒等人和自己之间取舍的话,也多半会偏向李儒等人,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思来想去,最好的处理办法,莫过于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但是,王允相邀,去也不行,不去也不行。
去了,绝对用不了一个晚上,风声就会传到董卓耳朵里。
不去,怕是李儒、牛辅等人密谋对付自己的事情很快就会街巷可闻,逼的自己跟李儒等人更加势成水火,一旦撕破了脸皮,局面更加堪忧。
在尚未取得董卓足够信任前,和李儒等人撕破脸皮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真到了那个时候,董卓会毫不犹豫地为了西凉军的稳定,而选择将他牺牲掉。
“这个王允,耍弄阴谋诡计还真不烂。”
罗征脸色阴沉,绞尽脑汁地思索如何应付王允地这条毒计。
没多久,便想到了应对之策。
次日早朝,群臣齐聚德阳殿议事。
文武百般分站两班,董卓则摆了软榻,独坐在御案下面,尊荣可见一般。
朝议时间很短,献帝刘协只是董卓的傀儡,董卓点头同意的议案,自然很顺利地通过了提案;董卓不同议地,全都被否决,年幼的献帝只有点头的份。
早朝结束,罗征立刻前往嘉德殿求见董卓。
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才被亲兵领了进去,见到了董卓。
“末将参见主公。”
罗征一丝不苟,恭恭敬敬地施礼,半点都不敢僭越。
“升平免礼。”
董卓貌似良善地问道:“早朝方罢便来见吾,可有要事禀报。”
罗征答道:“昨日收到司徒王允大人请贴,邀末将今日前往司徒府一叙,末将因不知司徒大人何意,不敢冒然前往,遂来请主公示下,末将是否前往。”
董卓眯了眯眼睛,似是念叨了下王允,不动声色地问,“升平的本意呢?”
罗征答道:“司徒大人相邀,末将若是不去,不免予人以柄,背地里诟病末将,说末将架子大,连当朝司徒也不放在眼里,再借末将之事指责我西凉军骄横跋扈。故尔,末将觉得还是去司徒府赴邀,看看司徒大人召末将究竟所为何事。”
董卓点头,“嗯,升平考虑的极是,那就去看看也罢!”
罗征又施一礼,这才退了出去。
等出了嘉德殿,才暗暗抹了把冷汗。
暗忖若不提前给董卓打好预防针,自己冒然就应王允之邀去了司徒府,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谣言,董卓就算不将自己打入冷宫,也必会心有所疑。
等到了司徒府,才发现王允邀请的不只是自己,还有几位朝中大臣。
尚书郑众、司隶校尉黄琬、校尉杨瓒等皆已在座。
“哈哈,升平快快请进。”
王允亲自起身迎了出来,将罗征迎进正堂。
罗征团团作揖,向郑众、黄琬等大臣施礼。
郑众、黄琬乃德高望重之人,不起身到也罢了。
杨瓒只是个校尉,职位还在罗征之下,却只是点了点头,脸色十分冷淡。
罗征就有些不爽,本就不想来,现在还要看人脸色。若非司徒王允十分热情,怕是二话不说就甩袖走人了,反正也不靠这些人混饭吃,哪用得着看他们脸色。
“升平且入席!”
王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笑呵呵地将罗征让到右席杨瓒上首处。
杨瓒更是不悦,冷哼一声,看也不看罗征。
罗征也不理这鸟人,只管喝酒吃肉,看王允葫芦里卖什么药。
在王允这个主人地周旋下,席间气氛到也还算热烈。
郑众、黄琬都夸了罗征几句,都是些有勇有谋,统兵有方之类的废话。
唯独校尉杨瓒对罗征很有些不爽,也不知道罗征哪里得罪他了。
不多时,一名舞姬翩然而入,在袅袅丝竹乐器声中轻歌曼舞,展现动人风情。
王徒、郑众、黄琬等人看的不时拈须而笑,一脸陶碎。
杨瓒年轻力壮,目光定定地盯着那名舞姬,毫不掩饰眼里**裸地**。
罗征本来对这种舞乐没什么兴趣,但在看到这舞姬时,也不由睁大了眼睛,暗忖天下间竟有如此绝色,比甘氏、吴贞还要胜上一筹。
用倾国倾城都不足以形容,简直就是祸国殃民。
等到舞乐奏完,舞姬翩然退下,罗征才收回了目光。
扭头去看杨瓒,却见这厮一副色授魂与的样子,连魂都快被勾走了。
王允、黄琬、郑众三个老家伙一直在暗中观察罗征,见罗征一直镇定自若,虽然看舞姬的眼神有些**辣的,却远没有杨瓒那么不堪,就都高看了他一眼。
自古英雄爱美人,能不为美人所动者,不是阉人,就是心智极为坚定之人。
况且以方才那舞姬的绝色姿容,就算是太监也要心动,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
看看杨瓒的表现,就知道那女子的**力有多么强了。
罗征色而不欲,赏而不冥,怎不教几个早已成精地老狐狸高看。
王允手抚长髯,笑呵呵地道:“升平觉得此女如何?”
罗征不动声色,由衷赞道:“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纵然嫦娥下凡,亦不过如此,实乃西施再生也!”
第61章 斗智斗力
“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
王允煞有介事地品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大才,大才呐!出口便有此等佳句,不想升平非但长于统兵征战,连文才也如此出众,实让老夫意外!”
郑众、黄琬看罗征地眼神也有些异样,显然没料到罗征能说出这么漂亮的词句。
就连旁边地杨瓒也是面露惊讶,仔细打量了罗征几眼。
罗征拱了拱手,十分谦虚,“司徒大人过誉了。”
黄琬抚须微笑道:“子师兄有貂蝉小姐此等多才多艺的义女,实叫吾等羡慕呐!”
“貂蝉?”
罗征却是一怔,继而恍然。
怪不得有如此倾国之姿,原来就是大名鼎鼎地貂蝉。
王允一直在观察罗征,见状问道:“升平似有闻老夫义女乎?”
罗征点点头,“下官的确听过貂蝉小姐芳名,不知貂蝉小姐可曾许人?”
王允眼里掠过一抹深思,微笑道:“老夫就这么一个女儿,实舍不得将她嫁出去。不过女大不中留,小女迟早都要出嫁从夫,老夫却要好生为小女挑个夫婿才是。”
“司徒大人真乃慈父之楷模。”
罗征拱了拱手,对王允的言下之意听作不见。
虽说貂蝉这样的美女哪个男人不想据为己有,但王允的义女,可不是那么好娶的。
今天作了王允的乘龙快婿,估计明天就得被董卓给打入冷宫。
再说王允话说地模棱两可,未必就有此意,多半是一种试探。
就算想把貂蝉收入房中,也得想个两全齐美的办法,即不让董卓起疑心,还让王允哑巴吃黄莲,不得不答应才行,怎么可能让王允牵着鼻子走。
王允见他不上套,又问,“升平不爱美人乎?”
罗征神色从容,老老实实地道:“诗经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下官年富力壮,岂有不爱美女的道理。然国事未靖,身为臣子,又岂敢有家室之念。”
“升平真忠臣也!”
王允赞了一句,颇有些接不下去。
罗征趁机起身告辞,王允无法,只得亲自将他送出司徒府。
等回到正厅,才对几人道:“公等观此人如何?”
黄琬沉吟道:“连司徒大人义女此等绝色,亦不能动其心,实乃人杰也!”
郑众则道:“吾观此人似是早已洞悉我等用心,却毫无异色,似是不知李儒、牛辅等正在密谋除他。如此心机深沉之辈,若非胆略超人,便是野心勃勃之辈。”
王允点点头,“诸公所言,甚合吾意。”
又对下首的杨赞道:“明日就将吾宴请罗征之事,宣之于众。”
“下官遵命。”
杨赞连忙起身应命,脑子里却满是貂蝉挥之不去地靓影。
罗征出了司徒府,立刻就再次进宫求见董卓。
路上,脑子里还盘绕着貂蝉的音容月貌,思索着如何才能把这美女收入房中。
这次没等多久,很快就被内侍带到了一处偏殿之中。
然而没想到的是,李儒居然也在。
“参见主公,见过军师。”
罗征恭恭敬敬地行礼,脸上没有丝毫异色。
纵然对李儒怀有杀意,也很好地掩藏了起来。
“升平免礼。”
董卓摆了摆手,看样子心情似还不错。
李儒也点了点头,算是回礼,脸上看不出什么。
“升平有何要事禀?”
董卓看了罗征一眼,淡淡地问道。
罗征答道:“回主公,末将刚刚从司徒府出来。”
董卓‘嗯’了声,就没了下文。
罗征心中一动,道:“司徒大人设宴款待末将,还有尚书郑众、司隶校尉黄琬、校尉杨瓒也在,只谈了些风月,没有说其他地事情,还有就是……”
“还有什么?”
董卓不紧不慢地问道。
罗征答道:“还有就是司徒大人有一义女,欲许配末将为妻。”
董卓讶然,道:“王司徒义女容貌如何?”
李儒也面露惊讶,看了罗征一眼,继续听下去。
罗征心说幸好貂蝉还没让董卓看到,否则自己纵然有心抱得美人归,怕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朵鲜花扎在牛粪上了。答道:“容貌上佳。”
董卓又问,“这等事你自己拿主意就行了,告诉本相干什么!”
罗征惶恐道:“司徒大人抬爱,末将不好当面拒之,故来见主公。”
董卓不解道:“自古佳人配英雄,王司徒之女即有国色,升平何故拒绝?”
罗征立刻把胸膛一挺,忠肝义胆地大声道:“末将一介庶民,幸得主公慧眼,简拔于行伍之中,予以重任担之,始略有微功、薄有声名。今国事未靖,主公大业未成,天下叛贼尚未服主公王化,末将岂敢因私废公,有家室之念。”
董卓听的龙颜大悦,抚须大笑道:“升平真乃义士也!”
李儒则眉心狠狠跳了下,暗忖罗征这小儿果真不是简单人呐!
司徒王允邀其赴宴,虽不知何意,但也绝对没安好心。
没想到竟给这厮抓住机会,在主公面前大表忠心,实在失策。
罗征慨然道:“司徒大人盛情难却,末将未得主公训示,不好当面拒绝。还请主公代为转呈司徒大人,主公一日大业不成,末将一日不敢有家室之念。”
说罢偷眼观察董卓脸色,果见这厮虽极力掩饰,但眼里的喜色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暗忖打退关东联军后,董卓果真野心又膨胀了许多。
若非如此,自己说这番话,怕是早就招来一顿劈头盖脸地训斥了。
董卓大手一挥,长声道:“升平忠义,吾已知晓。然大丈夫岂可无家室,司徒大人即有嫁女之意,升平纳之又有何妨。此事就由本相为你作主,择日娶司徒大人义女过门。”
“这……”
罗征面露迟疑。
董卓不悦道:“怎么,难道吾替你做不了主?”
“末将不敢!”
罗征惶恐道:“即是主公之意,末将唯有遵命。”
董卓这才转怒为喜,哈哈笑道:“升平尽快去张罗喜事罢!”
“多谢主公,末将告退。”
罗征连忙告退了出来,到了外面,才抹了把冷汗。
这次可谓是兵行险招,若是董卓不配合,那可就乐子大了。
还好,自己这番披肝沥胆总算没有白费,不但初步赢得了董卓的一点信任,而且还让董卓十分配合地‘强逼’着答应了迎娶貂蝉,可谓一举两得。
只是其中的斗智斗力,却殊为凶险。
稍有差迟,便会功亏一篑,所图不成反遭累。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在王允还没有反应过来,董卓没有见到貂蝉之前,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貂蝉娶过门,到时生米煮成熟饭,王允就算想施美人计也来不及了。
思忖一定,立即回府安排一切。
两个时辰后,罗征再次登临司徒府,带上了丰厚的聘礼。
王允刚刚送走郑众、黄琬等人,还没进门呢,就看到罗征披红挂彩,带着数名亲随昂首阔步而来,心里就有些纳闷,只好将罗征延入府中,问道:“升平所为何来?”
罗征拱手道:“下官有一事相求,还望司徒大人允准。”
王允讶然道:“升平有何事欲求老夫,且试言之。”
罗征颇有些难以启齿地道:“是这样地,方才得睹貂蝉小姐芳容,下官回去后,脑子里尽是貂蝉小姐倩影,是以备了聘礼,特来向司徒大人提亲,望司徒大人允准。”
王允似笑非笑地道:“升平刚刚不是还说,国事未靖,不敢有家室之念吗?怎地才过两个多时辰便来向老夫提亲,岂不怪哉?”
罗征尴尬地道:“貂蝉小姐世之佳人,下官岂有不动心之理。”
王允何等老辣,一听便知他说地全是屁话。
不过凭心而论,这个罗征的确是个人才,也值得笼络。但问题是,王允已经看出这厮非是好欺之辈,不是吕布那等尚勇少谋之辈能相提并论地。
就算能将之拉拢过来,也难以真正驾驭得住。
王允最近一直在考虑除掉董卓的计谋,已经略微有了些眉目,而貂蝉正是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环,自不能将其许配给罗征,当下道:“升平属意小女,老夫实感欣慰。怎耐小女已有属意之人,老夫也不愿相强,怕是要让升平失望了。”
罗征果然一脸失望,“还望司徒大人三思。”
王允沉吟了半晌,叹气道:“非是老夫不许,实是不好相强小女啊!”
罗征看了看左右,道:“下官有一事相告,司徒大人可否……”
王允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把手一挥,将左近地仆婢都挥退了出去。
罗征神色从容,问道:“司徒大人当真不允下官之请?”
王允脸色一沉,不悦道:“老夫已经说地很清楚了,非是老夫不允,而是小女已经有了意中人,老夫实不好相强,罗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罗征压低声音,“不是貂蝉小姐有了意中人,而是司徒大人准备拿貂蝉小姐来施展那连环美人计,欲害丞相性命罢……”
第62章 反击
“什么?”
没等罗征说完,王允就已经大惊失色。
看他惊成这样,罗征哪还不知道给自己说中了。
王允的确想杀董卓,也在思索毒计,但也只是刚刚有了点眉目,还未计划好,此事也只和黄琬商量过,再无第三人知晓,如今被罗征给说了出来,哪有不惊之理,色变道:“丞相与国家有功,本官岂敢有这种大逆不道地念头,罗将军切勿信口开河。”
罗征淡然道:“是吗,司徒大人谴人告之李儒、牛辅、李傕等人秘谋之事,又邀下官来府中饮宴,手段不可谓不高明呐,下官极是佩服。”
“这……”
王允刹时无言,暗忖这小儿果真已经洞悉了自己地用心。
再想到罗征说出了自己秘谋之事,不由一阵心惊,暗忖这厮实在不好对付,非是吕布那等有勇无谋之辈可比,早知如此,又何必去招惹这厮。
思及此处,心里不由有些后悔。
罗征继续压低声音道:“司徒大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司徒大人秘谋之事虽然极少人知,但又如何能瞒得过下官。司徒大人若不承认,下官也没有办法,唯有将司徒大人秘谋之事告之丞相,至于丞相信也不信,下官就不知道了。”
这可就是**裸地威胁了。
莫名其妙地被这王允算计,罗征可没有被人牵着鼻子走地习惯。
再加上又知道王允肯定会秘谋杀董卓,若再不趁势反击,那就真是比猪还蠢了。
王允虽然打死都不愿承认,但见他说的煞有介事,甚至将他刚刚有了点眉目地计划都说了出来,甚至语带威胁,气势就不由一泄,勉强道:“罗将军切勿诬陷老夫,断无此事。”
罗征冷然道:“既如此,下官告辞。”
说罢再不多话,起身就要走。
王允脸色再变,连忙道:“升平且慢,有话好说!”
罗征嘿嘿笑道:“怎么,司徒大人这是承认了要谋害丞相?”
王允当然极力否认,这种诛九族地罪名他哪敢承认,连声道:“升平勿听信谣言,老夫敢保证断无此事。不过,升平即对小女有意,不妨容老夫考虑一二如何?”
罗征欣然道:“正该如此,就请司徒大人明日早朝前给下官一个答复如何?”
王允为难地道:“眼下天色已晚,怕是时间短促……”
罗征断然道:“那末将就没有办法了。”
王允又惊又怒,没想到算计别人不成,到头来反到被人要挟,如此憋屈的事情实在让他窝火之极,但又委实毫无办法,只能生生咽下这枚苦果。
若所谋之事被董卓知晓,怕是离死不远。
就算没有证据,董卓也绝对相疑,自己地大计怕是要流产了。
目送罗征扬长而去,王允垂头丧气地唉声叹气了一阵,才勉强振作精神,吩咐刚刚走过来地内侍,“速谴人请黄琬大人过府一叙,就说老夫有急事相商。”
内侍答应一声,立刻谴人去请黄琬。
不多时,黄琬匆匆而至,进门就问,“子师入夜相邀,不知有何急事相商?”
王允叹了口气,就将方才地事讲了一遍。
黄琬顿时大惊失色,吃声道:“此事唯有吾与子师商议过,罗征小儿如何得知?”
王允蹙眉道:“吾也不知,子琰有否将此事告之他人?”
黄琬色变道:“如此天大地事情,吾都怕睡梦中不小心梦语说了出去,故最近一直不敢与内子同塌,独居偏房,岂敢轻易告之别人。”
王允眉头蹙地更紧,“那我等所谋之事,究竟是如何泄漏出去的?”
黄琬看了看左右,王允会意,立刻将仆婢全都挥退了出去。
黄琬这才压低声音道:“会不会府上不靖,我等秘议之时,被人偷听了去?”
王允想了想,道:“吾府上之人皆为族中而来,谅不致隔墙有耳。”
黄琬蹙眉道:“那就麻烦了,罗征小儿即已知我等所谋,彼虽非董卓心腹,但若子师不答应将貂蝉下嫁,一旦此人将我等所谋之事告之董卓,怕顷刻间便是大祸临头。”
王允愁眉苦脸地道:“这事我正拖着,故尔请子琰过府相商,该如何是好。而且这厮还要挟老夫,要明日早朝前给其答复,不然怕是真会将我等秘谋之事告之董卓。”
黄琬道:“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稳住罗征小儿为妙。此人即未将此事告之董卓,而来要挟子师,显是对董卓并未多少忠心。子师不妨将貂蝉嫁给此人,再加以笼络,以此人之能或许能成为吾等除掉国贼董卓地一大助力,也未可知。”
王允唉声叹气道:“也唯有如此了,只是可惜了貂蝉,本欲以之设计诛杀董贼,不料却给罗征小儿抓住了把柄,是吾太过大意了!”
黄琬也是一声长叹,愁眉不展的,什么兴致也没了。
任两人打破了脑袋,也不知道所谋之事是如何泄漏出去的。
更让他们心惊胆战的是,此事除罗征外,究竟还有没有其他人知晓。
若是传到李儒、牛辅等董卓心腹耳朵里面,可就极为不妙了。
深夜,罗府内院。
罗征从司徒府回来后,又到书房翻阅《六略》。
甘倩一如往常地为他捏肩拿背,玉脸依旧淡然恬静,没有半分异色。
罗征翻了一阵竹简,忽然就扭头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地问道:“为夫欲纳司徒王允大人义女貂蝉为妾,娘子为何没有半分不快?”
甘倩愕然道:“妾身为何要不快?”
罗征呃了下,随口道:“没有就好,我以为你会吃醋呢!”
甘倩更是疑惑,不解道:“妾身从不喜吃醋,夫君纳妾与妾身吃醋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我随便问问。”
罗征知道解释不清,就干脆不再提这茬。
欲纳貂蝉之事他没有瞒别人,更没瞒甘倩这个枕边人。
原以为甘倩多少会有些情绪,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反应。
心里不禁感慨,从某一方面来说,这个年代的男人到真是幸福。
三妻四妾不说,而且在家里男人有绝对地权威。不像21世纪,男女平等地社会背景下好多男人在家里根本没什么地位,不但要赚钱养家,在家还要洗衣做饭。
碰到有些悍妇,更是将男人压的死死的,永无翻身之日。
就这方面来说,相比之下这个年代的男人算是很幸福了。
女人的观念里,根本就没有吃醋一说。就算妻妾之间明争暗斗,也只不过是想在男人面前争宠而已,并非是因为其他女人而吃醋,观念如此,非人力所能改变。
甘倩恬静淡雅,对罗征纳妾根本就没有别的想法。
或许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位司徒大人的千金脾气不太好,进了门不好相处。
然而这些也只是心里想想罢了,并没有露在脸上,更没有说出来。
要说这个年代的女人,基本没有什么地位,甚至说难听点,大多数女人只是男人的玩物和泄欲的工具罢了,很少有男人会去在乎女人的想法。
罗征虽然并不在乎甘倩对自己纳妾有什么想法,但平时对甘倩还是挺好的。
至少没有像其他男人那样,把妾婢看作是可以随时送人的货物般对待。
甘倩娴静体贴,温柔大度,没有绝大部分女人善妒地毛病,这也是罗征对他刮目相看的重要原因,故尔有些事也就随口跟她念叨念叨,没有将她当成可有可无地空气。
罗征拿起毛笔,随手写下了白居易的长恨歌里的几句诗词,只是稍作改动:九月九日洛阳府,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每写一句,甘倩就从后面探着脖子念一句。
等到四句诗写完,甘倩正在给罗征捏肩地玉手僵住,有珠泪无声滑落。
“怎么了?”
罗征扔下毛笔,回头问道。
甘倩感动地一塌糊涂,抹泪道:“没,没什么?”
罗征不解道:“那你哭什么?”
甘倩一边哭,一边笑,“妾身,妾身感动地不行。”
罗征心下暗笑,白居易地诗果然不烂,偶尔拿来哄哄这个年代地女人到也不错。
眼看甘倩被感动地稀里哗啦,就知道这四句诗对女人地杀伤力有多巨大了。
深夜。
甘倩敞开心扉,极力迎合取悦罗征,甚至在罗征地要求下,破天荒地忍着羞意,用小嘴为罗征服务了一次,差点没将罗征爽的魂飞九霄,疑似身在仙境。
待伺候罗征睡熟后,甘倩却辗转反侧。
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那四句深真意切,意境优美地诗句。
实在睡不着,就干脆起身来到了偏房,取来笔墨写下,细细品读。
越品就越是心甜,越是心甜就越是爱意绵绵,幸福的几乎要直上云端。
第63章 貂蝉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百官就排队进宫,准备上朝。
守卫宫门的是董卓地亲兵队,个个横眉怒目,杀气腾腾。
百官看到这些彪悍地西凉兵,都打从心里直冒寒气。
除非是罗征这种立下战功,又颇有声名地西凉军大将,这些西凉兵才会挺胸抬头,以示尊敬。其余百官纵然是王允这种位列三公地朝中重臣,也没此待遇。
纵然心中不爽,也只能隐忍不发。
罗征到宫门地时候,和吕布走了个碰面。
吕布掠了他一眼,眼里有神光一闪即逝,随即冷哼一声,大步前行。
罗征淡淡一笑,却不急着进宫,问一个守门地西凉兵,“司徒大人可曾到来?”
那西凉兵答道:“回将军,王司徒尚未到来。”
罗征点点头,就站在一边等。
陆陆续续地朝官到来,依次入宫,看到罗征守在一边,都有些惊讶。
不过这些官僚早就是千锤百炼地精明人物,都不多嘴,目不斜视地往宫中去了。
不多时,司徒王允地马车终于到了。
在西凉兵带着杀意地目光逼视下,马车缓缓停下。
王允下车后,正了正朝服,才昂首迈步地进了宫门。
罗征迎了上去,拱手道:“下官见过司徒大人。”
王允看到罗征,脸色就有些晦暗,勉强道:“罗将军无须多礼。”
罗征一边陪着他往里走,一边问道:“不知下官昨日之请,司徒大人可曾想好?”
王允强打笑脸,道:“昨日老夫已问过小女,小女愿但凭老夫做主。既然罗征将军对小女有爱慕之心,老夫自然玉准此事,将军可满意否?”
“满意、满意!”
罗征连连点头,笑呵呵地道:“司徒大人放心,下官会为司徒大人守秘的。”
王允脸色又变了变,委实有些心惊肉跳,不敢再和罗征多说,连忙快步前行。
罗征嘴角边露出一丝奸笑,不过很快收敛,也正了正朝服,加快了脚步。
朝议枯燥乏味,基本就是走走过场,没什么要事好商议的。
董卓打退关东叛军后,在朝野中声威之盛,权柄之重,已经达到极致。
以前还敢在朝堂之上质疑董卓的大臣,不是被找个罪名问罪,就是被贬,如今还能站在朝堂之上的,都是一些趋炎附势,攀附董卓地墙头草。
就算是司徒王允,在世人眼里,也都是董卓地一条狗。
如果不是投靠董卓,王允又如何能成为位列三公地朝廷重臣。
在这种情况下,会惹得董卓不快地事情,谁又敢在早朝上提出来。
当然,王允秘谋诛杀董卓的事,除了王允和黄琬,也就只有罗征一人知道了。就算是董卓本人,也根本不知道看似听话之极地王允,正在暗地里秘谋诛杀他。
朝议很快结束。
正当百官准备退朝时,董卓却忽然对王允道:“司徒大人,吾闻大人有一义女,欲召中郎将罗征为婿,不知可有此事?”
罗征一听这话,冷汗立刻就下来了,心下直叫侥幸。
暗忖幸好昨天拿出了王允秘谋之事,逼的王允就犯。
若非如此,给董卓当着满朝文武和天子地面提了出来,而王允若是拒不承认此事,自己玩的那套把戏当堂就会被拆穿,后果不堪设想。
罗征暗忖,看来这董卓也不是好骗的。
想想也是,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董卓又怎么会是好欺之人。
若非自己还有后手,成功逼的王允就犯,乐子可就大了。
王允闻言怔了下,不知道董卓怎么会知道此事,心念一转,就知道肯定是罗征已经给董卓禀报过了,否则又岂敢登门下聘,不及多想,连忙答道:“确有此事。”
董卓又问,“司徒大人缘何欲将义女下嫁罗征?”
王允把柄在手,哪敢不为罗征说几句好话,答道:“罗升平能征善战,智勇兼备,实乃朝廷栋梁之才。正所谓佳人配英雄,下官义女能得此夫婿,亦算琴瑟相合。”
董卓哈哈大笑道:“甚善,司徒大人得此佳婿,吾到要恭喜了!”
“多谢丞相。”
王允连忙道谢,浑然不似三公重臣。
其余百官和西凉众将则脸脸相觑,都有些摸不到头脑。
不知道王允搞什么鬼,居然会将义女下嫁罗征这个无名之辈。
更令西凉众将不解地是,看情形主公似也知道,而且还颇为高兴地样子。
只有李儒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经意间,看向罗征地眼神就有些冷。
直觉告诉他,这事有猫腻。
至于猫腻出在哪里,却是不得而知。
出了皇城,罗征立刻大张旗鼓地前往司徒府下聘提亲。
王允几乎是捏着鼻子,答应了这门亲事,还不得不违心地夸赞罗征几句。最后更在罗征得寸进尺地要求下,为罗征和貂蝉提供了独处一室地机会。
对于貂蝉,罗征可谓是闻名久矣。
自从来到这个年代,要说最想见一面的女人里,貂蝉当列第一。
这个聪慧的女子,不但有倾国之貌,而且还有过人地聪敏。
行时风摆杨柳,静时文雅有余。那双清彻的眸子里,深藏着一抹令人心碎地哀伤,似是对这个世道地无奈和悲凉,令人一眼之下,便忍不住要融化进去。
罗征毫不注重形象地盘腿坐在软榻上,**裸地目光上下打量侍立一旁地貂蝉。
貂蝉臻首低垂,俏面微微有些泛红,静若处子。
罗征饱了一阵眼福,才问道:“不知小娘子芳龄几何?”
貂蝉轻声答道:“虚渡二九!”
“那就是十七岁了!”
罗征点点头,古人地虚渡,一般泛指虚岁。
虚岁十八,那就是十七岁。
罗征又问,“小娘子祖籍何地,可否告之原名?”
貂蝉这个名字,是汉廷女官中的一个官员,并非人名。
貂蝉答道:“小女子本并州雁门人,贱名任妍,小字红昌。”
罗征不断点头,等貂蝉说完,才问,“本将军将要迎娶小娘子过门,小娘子可有何未了之心事,不妨说来听听,或许本将军可与你满足心愿。”
貂蝉沉吟了下,缓缓摇了摇头。
罗征就不再问,拍了拍身侧,“到本将军身边来!”
貂蝉俏面更红,犹豫了下,莲步青移走了过来,跪坐在罗征身侧。
罗征托起貂蝉下巴,仔细审视,貂蝉俏面通红,秀目半闭。
“当真是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也!”
罗征忍不住赞叹一声,放开手,收回了目光。
这样容貌无双,气质绝佳的古典美人,后世根本就见不到。
难怪吕布为了此女,不惜弑杀董卓,实在是红颜祸水。
罗征从内院出来,又找到王允,商议迎娶貂蝉之事。
王允摆起了岳丈架子,拈须道:“九月察人,次月过礼,下月换贴,再下月聘礼。老夫已查过黄历,明岁六月十六冲煞,宜婚嫁,贤婿可迎娶小女过门。”
罗征差点没脱口骂娘,这老东西居然想拖到明年,显然是想耍滑头。
要真等到明年,估计黄花菜也凉了。
“不行,今日下聘,明日成婚。”
罗征斩钉截铁,指不定找个机会,这老东西就把貂蝉献给董卓了。
“这……”
王允蹙眉不悦道:“婚嫁大事,岂能如此儿戏!”
罗征阴声道:“司徒大人若想拖到明年,下官这便去找丞相作主。”
这可就是**裸地威胁了,言下之意很明白,你敢拖着,老子马上就去找董卓告发。
王允脸色一变,默然不语。
罗征也不多说,把袖一甩,扬长去了。
第64章 成亲
汉时女子出嫁,需要办完许多道手续。
特别是大户人家的女子,手续更是繁琐的没边,从上门提亲到换贴下聘,中间至少有五道程序,把媳妇娶到家里,最快也要一年,慢的甚至两年。
罗征显然等不了这么久,别说两年,十天都不行。
连媒人也不请,回到府中,就准备了一番,披红挂彩地带了几名亲随,到司徒府逼着王允换了贴,也就是俗称的定了婚,把成婚的日子定在了隔日。
王允不同意,罗征哪管他的意见。
反正董卓已经点了头,就算强娶也没人敢说什么。
回到府中,又连夜发请贴,遍请西凉诸将。至于以吕布为首地并州军将领和朝中大臣则是一个都没请,免得再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惹的董卓猜忌。
次日一早,便带着许褚、赵云等数十亲随,到司徒府迎亲。
不料到了司徒府,却吃了闭门羹,司徒府大门闭的紧紧的,啥动静也没有。
罗征脸色一沉,喝道:“去,把门敲开。”
“喏。”
许褚答应一声,立刻奔过去叫门。
砰砰砰!
这恶汉也不知道什么叫温柔,抡起蒲扇般地巴掌,重重就拍在了司徒府地大门上。三寸厚地木门被拍的震天响,似是要被生生拍烂,一众亲随看的直抽冷气。
就连赵云都脸色抽搐,暗忖许褚这家伙也太不厮文了。
“开门!”
许褚一边使劲拍门,一边大叫。
连叫了三声,也没有动静。
罗征脸色更沉,王允这老家伙可不怎么识趣啊!
许褚回头问,“主公,咋办?”
罗征狞声道:“破门。”
许褚立刻答应一声,退了十几步,尔后猛地冲了过去,如同下山地猛虎般,和身猛地撞在了司徒府大门上,咔嚓声中,大门被撞的四风五裂。
惨叫声中,躲在门后面的两个家丁被撞飞数丈,头破血流地昏死过去。
罗征把手一挥,带着亲随直奔后院。
司徒府的家将拥了过来阻拦,被许褚这恶汉瞪了一眼,立刻骇的心胆俱裂,哪里还敢阻拦这群凶神恶煞,拿着棍棒退到一边,不敢上前阻拦。
“放肆,谁敢擅闯老夫府邸?”
王允匆匆奔了过来,厉声训斥,气的脸都绿了。
罗征冷然道:“司徒大人好悠闲呐,昨日说好了今日迎娶红昌,司徒大人不准备嫁妆也就罢了,府上竟无丝毫喜庆,却是为何?”
王允怒不可遏道:“老夫贵为当朝司徒,嫁女岂可如此草率。若不依足礼数,岂不叫天下人耻笑。你且回去,待补齐了礼数,再议成亲之事。”
罗征哈哈笑道:“本将军聘礼一下,一天也等不及了。”
把手重重一挥,“许褚,去给小姐装扮,尔后马上接出府过门。”
许褚答应一声,立刻带着几名仆妇和亲卫直奔后院。
王允哪里拦的住,只气的铁色铁青,浑身发抖。
十几名彪悍的家将持刀往这边冲了过来,想要擒下罗征。赵云冷目如电,拔出随身配剑像头猎豹般冲了过去,三下五除二将十余名司徒府家将放倒了大半。
速度之快,身手之干净利落,让稍慢几步的家将们看傻了眼,再不敢动弹。
几名亲兵则看的目眩神驰,忍不住大声叫好。
许褚刚猛霸道,气势慑人,出手若泰山压顶,令人无从反抗。
赵云虽不似许褚般刚烈霸道,但气势却毫不逊色,出手之间快如闪电,更多了几分潇洒和凌厉,令人看的赏欣悦目。与之交手,连还手地机会都没有。
等了大约小半个时辰。
环佩叮当声中,几名健妇半挟着貂蝉从后院出来。
貂蝉已经换上了大红喜服,头上也盖了大红头盖,都是罗征命人准备的。
前来迎亲之时,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哪能不做准备。
罗征把手一挥,许褚立刻带着几名亲随和仆妇出了院,将貂蝉架上马车。
王允眼见拦不住,狠狠地把袖一甩,铁青着脸回内院去了。
罗征哪有功夫理他,雄纠纠,气昂昂地带着迎亲队,招摇过市回府去了。
等到了府中,罗府早已是宾客满堂。
李儒、郭汜、樊稠、张济、段煨及数十名西凉军中大将齐聚一堂,正在高谈阔论。除了军师李儒。剩下地人和罗征没有什么矛盾,又想拉拢罗征,能来的全都来了。
就连徐荣等几员出身北军的将领,也都来了。
至于李儒、李傕、牛辅等,罗征自然也下了请贴。
毕竟现在还不想跟这几人撕破脸色,该维持地面子还是要维持的。
罗征原以为李儒多半不会来,没想到李儒居然来了。
牛辅和李傕不出意外,都没有来。
而衣食父母董卓,请贴自然是第一个送到的。
董卓没来,不过却是谴人送来了一份厚礼。
府中罗鼓喧天,爆竹阵阵,好不热闹。
李蒙、王方等几名将领正在张罗伺候前来地西凉众将,忙的焦头烂额。
罗征命人将貂蝉送入后院,随即团团作揖,招呼宾客,礼数周到。
郭汜哈哈大笑道:“听说王司徒义女有国色,升平何必急着金屋藏娇,不如让新娘子揭了头盖,让某等一睹王司徒义女芳容,岂不更好。”
“此言极是!”
西凉众将齐声赞同,鼓噪起来。
罗征嘿嘿笑道:“小娘子怕见生人,今儿人多,就不敢献丑了,改天某单独宴请众位再睹小娘子芳容不迟,今儿就免了罢,嘿嘿嘿!”
“这也太不厚道了!”
郭汜等人大声笑骂,到也不放在心上。
罗征使个眼色,仆妇们立刻将盖着红头盖的貂蝉扶进了内院。
喧闹了大半天,前来吃席酒的宾客才渐渐散去。
罗征忙的烂头冒汗,直到这时才暗暗松了口气,赏过下人亲随,这才回了内院。
吕府。
“嘿!”
吕布重重一巴掌拍在桌案上,面色极是不悦。
部将成廉道:“将军,听说李儒、郭汜、樊稠、张济等都去了罗府吃席酒,罗征这厮把所有的统兵将领都请了,唯独没有将军,实在欺人太甚。”
吕布沉着脸道:“被请的军中将领全都去了?”
成廉答道:“牛辅、李傕和一小半将领没去。”
吕布冷笑道:“牛辅肯定怀疑牛金是罗征小儿杀的,数日前论功行赏,牛辅就曾提议彻查此事,李傕也附议。这两人没去,和他们一党的将校自然也不会去。嘿,罗征小儿以为立了些功劳,就能高枕无忧了,牛辅和李傕不会放过他的。”
成廉阴声道:“将军,罗征小儿不把将军放在眼里,我们要不要……”
吕布又拍了一下桌案,冷笑道:“这无毛小儿,以为立了些功劳,就敢不把本将军放在眼里。若有机会,本将军自然要让他好看。不过,抡不到我们收拾他了,牛辅和李傕早已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肯定会想办法弄死这无毛小儿。”
成廉道:“我们要不要加把火?”
吕布想了想,道:“有什么好办法?”
成廉道:“将军何不派人在洛阳城中散布谣言,就说牛金是罗征小儿杀的。
“不错,此计可行。”
吕布刹时眼睛一亮,暗忖这计谋可真够毒的。
成廉这厮打仗虽不怎么行,偶尔耍耍阴谋诡计到是颇有两下子。
吕布笑道:“牛辅和李傕本来就想给罗征小儿使绊子,要是这谣言传开了,不管牛金是不是罗征小儿所杀,牛辅为了面子,也绝对再装不下去,必然会设法除掉罗征。”
“将军所言极是,只要牛辅和李傕对付罗征,西凉军内乱。如此一来,我并州军自然坐山观虎斗,他们斗的越凶,对将军越有利!”
成廉连连点头,不免暗自得意。
第65章 暗流涌动
太阳落山后,夜色缓缓降临。
宾客散去,喧闹了一天地罗府也渐渐安宁下来。
罗征把李蒙、王方叫到偏厅,问道:“军中最近可有异常?”
李蒙想了想,答道:“末将昨日巡营,听到有军卒在私下议论,说起最近有人好像问过豫州之事,只是不曾提及牛金和胡茂,就未加留意。”
罗征眼神一凝,又问王方,“你呢,可发现有何异动?”
王方咧了咧嘴,道:“末将未听到什么。”
罗征沉声道:“都小心点,李儒、牛辅、李傕几个狗贼要秘谋害本将军,千万别给他们打探到什么把柄,尤其是牛金和胡茂之事,务必要多加留意。”
两人凝声道:“将军放心,末将理会得。”
罗征点点头,对这两人还是比较放心的。
现在军中知道牛金、胡茂真正死因的,就剩下了这两人。
其余就算是听到些风声的,不是已经战死,就是已经在漠北入关前被秘密处决。
牛辅等人想要找到什么证据,那是妄想。
不过,李儒诡计多端,到也大意不得。
等李蒙、王方离开,罗征这才起身来到西厢房。
是夜无话,和貂蝉圆了房,把生米煮成了熟饭。
**乃男人本性,面对貂蝉这样的美女,有哪个男人不动心。
罗征连放三炮,差点把魂都射出去了。
次晨用膳时,才发现甘倩不知何故,脸色竟有些发红。
出门转了一圈,东厢房地一间屋子房门紧闭,吴贞居然还没起床。
罗征就问甘倩,“吴家的小娘子不是起的挺早么,怎么今天懒床了?”
甘倩白了他一眼,脸色更红,匆匆进了东厢房。
罗征愕然,不明所以,觉得这些女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许褚不解风情地道:“主公昨夜声音太大了,某都被吵的半夜未睡。”
“呃,嘿嘿!”
罗征干笑一声,总算明白了怎么回事。
快活了三天,整日不是聚众饮酒,就是接受别人宴请。
这样地日子虽好,却不能长久。
罗征心里有很强的危机感,再这么在洛阳混下去,可实在不是办法。
最理想的去处,莫过于一州刺史,或一郡太守,然后招兵买马,积蓄实力。可此番带兵出关东一番烧杀劫掠,已经把关东豪强给得罪死了,去了也无法立足。
剩下的地方,更是没有一个好去处。
就算有,想要外放当土皇帝,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最近关东诸侯都很安稳,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唯一不和谐的,就是袁术以孙坚为大将,领军两万南下攻打扬州。
历史上董卓败退迁都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大汉数百年的威严还没有完全丧尽,天下诸侯虽渐渐起了异心,但也没人敢做出什么出格地事情。
诸侯起兵讨董,还可以打着清君侧的名号。
但领军攻伐别人可就是公然藐视朝廷,大逆不道了。
各路诸侯都没有动,唯有袁术这厮是个异类,公然捅破了这层窗纸。
也就是袁家四世三公,门望实在太过显赫,还有一帮子人肯为袁术效命。
苦是换了其他的诸侯,怕是早就被口水给淹死了。
夕阳西下。
罗征在书房翻阅竹简,甘倩磨墨,貂蝉捏肩捶背。
如此惬意地生活,后世哪能得见。
匆匆脚步声中,许褚疾步奔了进来。
罗征放下竹简,看着脸色不大对劲地许褚道:“仲康脸色有异,可有坏事?”
许褚道:“主公,今日府中有人上街听到一条消息,市井中有人在传谣,说牛金和胡茂是被主公杀的,不知是何人在造谣。”
“什么?”
罗征吃了一惊,随即眉头大皱。
挥了挥手,甘倩、貂蝉立刻起身退了出去。
许褚问道:“主公,要不要把那些传谣的人抓起来?”
罗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你这不是掩耳盗铃,欲盖弥彰嘛!本来没事,只是有人造谣,想挑拔离间,你要抓了人,岂不告诉别人,胡茂和牛金就是我杀的。”
“这……”
许褚抓抓头,不知说什么好了。
罗征皱着眉头沉吟,自言自语道:“会是谁呢?王允最有可能,也有这个动机。不过王允那老家伙是聪明人,就算恨我入骨,但他最想除掉的人是董卓,而不是我,这个时候招惹我对他诛杀董卓的计划没有任何好处,所以应该不是王允那老东西。”
许褚忍不住道:“不是王允,还有谁会挑拨离间?”
罗征道:“有这种动机地人多了,只要想想谁最想看到西凉军内乱,看到本将军和李儒等人闹翻,就知道造谣地是谁了。不过这个范围有点广,心怀叵测地朝中大臣和吕布等并州军将领,都是可疑地对象。至于真正造谣的是哪一个,那就不得而知了。”
许褚再次无言,只好连忙退了出去。
这种伤脑筋地事情,还是留给主公去头疼吧!
自己只负责动粗或者杀人就行,动脑子可非自己所长。
罗起起身在房中缓缓踱步,一边暗自猜测究竟是谁在挑拨离间,一边思索着消息传到牛金耳朵里面,牛金那个蠢货会有什么反应,一旦撕破脸皮,又如何应对。
没有充分地证据时,有些事情只能在暗中进行。
然而一旦见了光,撕破脸皮摆在明处,就会无所顾及。
罗征不能不防,谁也不敢保证牛辅、李傕等人会不会真接杀上门来。
擅杀军中大将乃是大罪,牛辅纵然是董卓的女婿,也不敢乱来。
但如果这种谣言传到董卓耳里,彻底撕破脸皮,就算没有证据,牛辅也很有可能为了脸皮直接杀上门来,最多挨上几板子,董卓也不可能将他杀了。
毕竟牛辅是董卓女婿,只要不背叛董卓,再大的罪也能掩过去。
罗征换位思考,如果换了自己,真要撕破脸皮,还真有可能直接杀上门去。
“到底是谁在煽风点火,别让老子知道,不然杀他全家。”
罗征眉头紧皱,胸中有杀意在涌动。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个煽风点火地家伙不怀好意。
更要命的是,这种谣言的杀伤力很大。
黑刀子虽然难防,但毕竟见不得光,只要小心应付,问题就不大。
但是如果撕破脸皮,就会逼的牛辅等人铤而走险。
罗征在西凉诸将中只是个新丁,根基浅薄,在洛阳城里,董卓的眼皮子底下,一旦牛辅不顾及后果来硬的,应付起来还真有些吃力。
就算能顶住,多半也会惹的董卓不喜,得不偿失。
“仲康!”
罗征烦躁地踱了一阵,忽然顿住脚步向门外喊了一声。
“在!”
许褚应声而入,立于堂下。
罗征道:“你立刻谴人出城,将数百亲兵尽数召来,安排到府中住下,最近一段时间无我命令,一律不准出府。同时让子龙严加戒备,以防有人偷袭。”
“遵命。”
许褚答应一声,立刻出府安排人去召集亲兵。
当初在谯县时,许氏共有三百乡勇追随许褚入军,暂时充作罗征的亲兵。
到了洛阳后,有大半都被安排在城外军营,只有五十人跟着许褚住进了罗征府上。
眼下既然要防备牛辅狗急跳墙,自然要把亲兵全部召进来,严加防卫,不然怕是晚上想睡个安心觉都不成,随时都会担心城卫军杀进来。
现在洛阳的三万城卫军,可是全都掌握在牛辅手里,焉能不防。
第66章 西凉变故
入夜,牛辅。
牛辅烦躁地在堂下踱来踱去,脸色十分难看。
李儒、李傕也坐在左右首,全都皱着眉头沉吟不语。
街市传闻,牛金、胡茂是被罗征所杀。
谣言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但效果显而易见,牛辅坐不住了。
李儒等人是想除掉罗征,但却是准备等找到罪证,再名正言顺地杀下手。
但这谣言传出来,却就有些变了味道。
街巷更有人议论,说牛辅怕是罗征,不敢给族弟报仇。
这谣言不可谓不毒,如果牛辅和罗征没有矛盾到也罢了。但牛辅本就想杀罗征,再听到这谣传,那可就真成了火上烧油,越浇越旺。
“不行,本将军要杀了罗征小儿。”
牛辅踱了一阵,猛地顿住脚步,似是下定了决心。
李儒劝道:“将军切不可冲动啊,如此一来,岂不正中了鼠辈奸计。”
牛辅怒道:“不杀罗征小儿,岂不叫满朝文武耻笑。”
李傕也道:“我们暗中搜集罪证,居然找不到罗征小儿杀牛金将军地罪证,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依某看,不如就依牛辅将军之见,干脆派兵将罗征小儿捕杀算了。”
牛辅‘哼’了声,道:“不错,就算事后主公怪罪下来,某亦可一并担之。区区一个罗征小儿,杀就杀了,最多被主公训斥两句,还会斩了某不成。”
李傕连连点头,深表赞同。
李儒道:“将军三思,罗征小儿虽不足道,就算将之杀了,主公最多斥责几句,也不会真个降罪将军。但眼下朝中局势十分微妙,并州军与我西凉旧部嫌隙日深,怕是就等着看好戏呢。若我西凉旧部一乱,朝中不乏有一些心怀叵测之辈,届时若趁机从旁煽风点火,怕是会惹出大乱子,我等皆为主公旧部,不能不顾大局。”
“嘿!气煞某也!”
牛辅刚刚回到案后落座,闻言气的重重一拳砸在桌案上,切齿道:“究竟是何人在暗中煽风点火,若叫某知晓,非剥了他地皮不可。”
李傕也狞声道:“这煽风点火之人甚是可恨。”
李儒道:“罗征小儿初到洛阳,在洛阳并没有什么仇人,除了我们,听说这厮迎娶王允义女貂蝉乃是强娶,却不知是何故,王允应该会对其怀恨在心。除此之外,这厮迎娶貂蝉时未延请吕布等并州将领,吕布等人多半也会记恨在心。这煽风点火之人,多半就是王允或者吕布等。当然,也不排除朝中一些隐藏颇深,心怀叵测地大臣暗中煽风点火。”
牛辅怒道:“吕布不过三性家奴,他敢?”
李儒正欲说话,忽有牛辅亲兵匆匆奔了进来,对牛辅附耳低语一阵。
牛辅蹙眉道:“韩遂和马腾罢兵言和了?”
亲兵连连点头道:“正是,小人得到消息后,就第一时间来报。”
牛辅不解道:“马腾和韩遂不是火水不容吗,怎么会忽然罢兵言和?”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
亲兵抓了抓头,连忙退了出去。
李儒也是眉头大皱,问道:“马腾和韩遂罢兵,此事是否属实?”
牛辅道:“应该不假,消息是从主公那里传出来的。”
李儒凝声道:“马腾、韩遂罢兵言合,西凉局势有变,一旦这两人联手,主公想兵不血刃地控制凉州,怕是难上加难,儒要尽快进宫去见主公。”
“某等同去。”
牛辅、李傕也纷纷起身。
发生这么大地事情,肯定要商议对策。
果不其然,还没出府,董卓已经谴人来召。
夜已深,德阳殿偏殿依旧灯火通明。
董卓召集一众心腹大臣和统兵将领商议要事。方才从西凉传来消息,凉州最大地两股军阀马腾、韩遂罢兵言合,这对现在地朝廷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自中平元年黄巾起义以来,凉州就一直战乱不断。
先是羌人北宫伯玉、李文侯等举兵叛乱,入寇长安三辅。
其后韩遂又杀北宫伯玉、李文侯拥众称雄。不久凉州刺史耿鄙被杀,扶风茂陵人马腾也联合韩遂反叛,多次率军入侵长安,战火数年不断。
董卓虽然发于西凉,但实际上对凉州却并没有多少控制力。
马腾拥兵五万,占据武都、汉阳、陇西三郡。
韩遂拥众三万,控制了金城郡和武威郡南部。
除了更加偏远的张掖、酒泉、敦煌等地,凉州实际上被马腾和韩遂瓜分了。
董卓进兵洛阳,控制了朝廷后,为了拉拢凉州军阀,集中兵力对付关东诸侯,加封马腾为征西将军,韩遂为镇西将军,又从中挑拔,令韩遂、马腾举兵相攻。
西凉越乱,长安三辅自然会稳如泰山。
马腾和韩遂罢兵言合,董卓可就坐不住了。
众文武大臣和西凉众将纷纷各抒己见,出谋划策。
其实说来说去,不过是从中挑拨,让凉州继续乱下去。
可问题是,究竟如何挑拨,却拿不出个具体可行的办法来。
马腾和韩遂打了好几年,一旦罢兵言合,那就是已经在某方面达成了一致,想要再挑拨离间,谈何容易,毕竟能成为割据一方地军阀,谁也不是傻子。
至于武将,则大都提议在陈仓屯驻重兵,以防马腾、韩遂入寇三辅。
甚至吕布更是主动请婴,欲率三万大军扫平马腾、韩遂,彻底平定凉州。
董卓听了一阵,眉头越蹙越紧。
彻底平定凉州,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西凉苦寒之地,自先秦以来民风便极其彪悍,而居住在凉州的羌人更是对死亡有着巨大的承受力,马腾和韩遂手下大军多是以羌人为主,加起来兵力更是达到了八万之众,战斗力之强不在董卓地西凉军之下,又岂是轻易能讨灭的。
中平年间凉州叛军入寇三辅时,董卓随太尉张温迎击西凉叛军时就吃过败仗。
别说三万大军,就算董卓亲提十万大军,也不敢说一定能扫灭凉州乱军。
况且现在刚刚打退关东联军,洛阳百废待兴,大军久战已疲,急需休整,根本就拿不出来粮秣供大这出征,哪里还有余力去讨伐凉州。
吕布自然也知道这些情况,但被董卓拴在身边,实在也不是办法。
一来急于立功,二来也想趁此机会摆脱董卓,才急急地主动请婴。
岂料董卓还没说话,就招来了满朝文武和西凉众将地反对,牛辅、董越等西凉重将更是冷嘲热讽,直把个吕布气的肝火大盛,差点就当场翻脸。
罗征坐在下首,静观大殿上吵的跟菜市场一样,不置一言。
司徒王允道:“丞相,唯今之计,可派一能说会道之干吏出使西凉,一者为马腾、韩遂进爵,二者再许以重利安抚,使其坐领西凉,可免长安三辅再起兵灾。”
董卓看了看李儒,问道:“文优以为如何?”
李儒刚要点头,忽地脑中灵光一闪,顿时心生一计,道:“主公,凉州人口在大汉十三州本来就是最少的,这些年来又一直战乱不断。故此,儒以为马腾和韩遂罢兵言合,主要还是粮草短缺,进犯长安三辅地可能性不大。”
董卓点头道:“文优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啊!”
众大臣和西凉众将也点头,李儒的这番分析,的确是一针见血。
李儒又道:“既然马腾和韩遂根本就无力进犯三辅,主公也就没必要担心了。不过凉州的问题终究都要解决,主公何不趁此机会重建护羌校尉府,再谴能征善战之大将,统一军总督西凉羌胡之事,可牵制马腾和韩遂,如此可得数年喘息之机。”
董卓闻言眼神就是一亮,“文优此言甚合吾意,诸位以为如何?”
朝中众臣和西凉众将见他都点头了,哪还有什么意见,自然是纷纷附议。
董卓又问,“不知谁可担此重任?”
李儒连忙给牛辅打眼色,牛辅却一脸纳闷,不解其意。
第67章 抚镇西羌
“蠢货。”
李儒暗骂了一声,又向李傕打眼色。
李傕琢磨了一下,才会过意来,当时就是一喜,连忙出列道:“主公,中郎将罗征能征善战,率军征讨关东时多有战功,可担此重任。”
牛辅这才恍然大悟,连忙附合道:“末将赞同此议。”
攀附牛、李二人的西凉武将也会过意来,纷纷附议赞同。
接着是朝中大臣,这些早就成了精地老狐狸哪敢不出其中的猫腻,也纷纷附议。不管是不是真的认可罗征的能力,只要能看到西凉军内斗,总是一件让他们愉快的事情。
最后是郭汜、樊稠、张济等人,也表示赞同。
去西凉是个苦差事,让罗征去,总比让自己去的好。
郭汜、樊稠、张济等人虽与罗征无怨,但一来不想得罪牛辅、李傕等人,二来也怕这苦差事落到自己头上,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跟着落井下石了。
唯有吕布脸色十分难看,觉得被人抢了立功的机会。
在吕布看来,去凉州虽然是个苦差事,但同时也是立功的机会。
马腾、韩遂虽然势大,但依吕布的性子,还的确不将马腾、韩遂之辈放在眼里。
罗征面无表情,看向李儒、李傕、牛辅地眼神却冷地可怕。
董卓怔了下,随即也明白过来了,看向一众大臣和西凉从将地眼神就有些异样。
牛辅、李傕等趁机排挤罗征,要把罗征发配凉州,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毕竟现在西凉不太平,有马腾、韩遂两个大军阀割据一方,这个时候去凉州,绝对吃力不讨好,搞不好还会被马腾和韩遂给弄死在西凉。
举荐罗征去凉州,用意不言而寓。
但李儒的提议也没错,现在的确是西进凉州最好的机会。
要是能在凉州站稳脚跟,对董卓日后平定凉州,是有莫大好处的。
董卓看向罗征,问道:“升平意下如何?”
罗征立刻就知道董卓已经认可了此议,自己再推脱或是找借口,除了让董卓不快外没有任何意义,只好起身道:“主公但有所命,末将无有不从。”
“升平大将之才,确是前往西凉的最佳人选。”
董卓面露欣然,对罗征的能力,他还是极为认可的。
在接替胡轸统兵后,能把中原杀个天翻地覆,生生逼的关东诸侯退兵,之后更是在关东诸侯的围追堵截之下,绕了个大圈子顺利回师洛阳,算得上是战功彪柄。
此番前往凉州,非智勇兼备,能征善战之大将不能胜任。
既然众将共举,董卓也就顺水推舟。
让罗征受点委屈,总比让一干心腹大将离心的好。
罗征问道:“不知主公让末将带多少兵马前往?”
董卓问李儒,“我军还能调动多少兵马?”
李儒答道:“眼下大军正在休整,且三军缺粮,还要防备关东叛军卷土重来,最多只能拨出八千大军,军粮万石,再多就无能为力了。”
董卓就看向罗征,“升平以为如何?”
罗征心头杀机沸腾,脸上却不动声色,恭恭敬敬地道:“末将无异议。”
董卓这才面露笑容,欣然道:“八千大军虽然少了点,但眼下马腾和韩遂也正在急着休整养兵,估计没有多少粮草用兵,到也问题不大。以升平之能,到了凉州后必然能够尽快稳住局势。待吾日后彻底平定凉州,升平当领头功。”
罗征慨然道:“多谢主公,末将必不辱命。”
前往凉州地人选就此定下,所有人都轻松了下来。
李儒面色淡然,毫无异色。
牛辅、李傕等人则是一脸兴灾乐祸,马腾和韩遂可不是好惹地,此番将这无毛小儿弄到凉州去,就算不被马腾和韩遂弄死,估计也得脱层皮。
纵然回到洛阳,也可给他定个作战不利地罪名。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回头到是要找个机会暗中提醒一下马腾和韩遂,免得被这无毛小儿各个击破,再次立下大功,可就越发不好收拾了。
至于郭汜、张济、樊稠和朝中大臣,则是面露同情。
唯有吕布一脸晦气,看向罗征地眼神十分不善。
又商议了一些建立护羌校尉府的细节,朝议很快就结束了。
交头接耳中,文武百官鱼贯步出大殿。
罗征跟在后面,看向李儒、李傕、牛辅等人的目光中有骇人的杀机掠过。看向郭汜等人的眼神也有些冷,这些人落井下石,今日起也成了敌人。
就不知董卓还有多少日子好活,这些人又还能风光多久。
不过,貂蝉已经被自己收入房中,就不知王允还能不能成功谋杀董卓。
若是董卓活的太久,对自己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罗征之所以没有将王允卖掉,就是要留着王允,让他谋害掉董卓地老命。
回到府中,甘倩和任妍正就着油灯刺锈,亲的跟姐妹似的。
“夫君回来了。”
看到罗征进门,二女连忙起身迎了过来。
任妍服侍罗征脱下朝服收好,甘倩则张罗着准备沐浴地热水。
“不用忙活了!”
罗征摆摆手,径自走到秀榻坐下,让两女坐在身边,左右看了一阵,才心有不甘地叹了口气,道:“过几天就要离开洛阳了,你们收拾一下,把能带的都带上。”
任妍目露讶色,却没敢多问。
甘倩问道:“夫君可是要出仕地方?”
罗征‘嗯’了声,道:“去凉州。”
“凉州?”
两女同时娇呼一声,芳容变色。
甘倩担忧地道:“听说凉乱一直兵荒马乱地,马腾和韩遂正在打仗,朝廷派了好几个刺史还没到凉州就被杀了,夫君是不是在朝中得罪了什么人,怎么会被弄去凉州?”
任妍也是一脸担忧,显然对凉州地乱局很不乐观。
罗征皱眉道:“这些事情,你们女人就不要过问了。”
“妾身遵命。”
甘倩叹了口气,就不再问。
次日早朝,董卓上奏天子,一者为马腾、韩遂进爵,二者下旨重建护羌校尉府,加封罗征为护羌中郎将,领军八千西出凉州,抚镇西羌,镇守边陲。
罗征回到府中,立刻召集一众心腹商议。
李蒙、王方等听到要去西凉,一个个全都变了色。
王方性子急,更是破口大骂,将西凉众将和朝中大臣地祖宗全都问候了一遍。
唯有许褚和赵云面不改色,有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地从容。
李蒙铁青着脸,恨恨地道:“马腾有五万大军,韩遂也有三万大军,丞相却只给将军八千大军,一万石军粮,这不是把我们往火坑里推吗?”
罗征不悦道:“少发牢骚了,现在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李蒙叹了口气,再不说话。
第68章 欲擒故纵
初平元年十月。
罗征率领大军出洛阳,经函谷关西进关中。
正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
这里不是关东,不能再以战养战,四处劫掠。
洛阳百废待兴,粮草极缺,要调集一万石军粮,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罗征足足等了近一个月,一万石军粮才调集齐备,召集民夫又花了七八天时间,才率军离开洛阳。八千大军护着五千民夫,赶着上千辆大车,浩浩荡荡地往关中开进。
三千骑兵,五千步卒,这就是董卓给罗征的所有军队。
三千骑兵是追随罗征征伐关东的旧部,至于五千步卒,则是原北军将士。
这是一支真正的百战精锐,曾有赫赫威名,威震天下。
洛阳北军,历来是大汉最精锐的中央官军,有着辉煌的过去。不论是在镇压外族,还是快速平定黄巾起义,北军都立下了赫赫战功,是大汉朝廷最为犀利的武器。
遗憾的是,大汉朝廷的昏聩,生生葬送了这支铁血之师。
及至董卓进京,北军又沦为了董卓手中的爪牙。
在迎击关东诸侯联军时,北军被派上去打头阵。连番恶战下来,两万最为锐精的北军将士伤亡惨重,到现在已经只剩下了五千步卒。
董卓将五千北军调拨给罗征,可不是安了什么好心。
西凉军团的组成十分复杂,董卓起家时的凉州军并不多,控制洛阳后,先后收编了洛阳地朝廷大军和吕布的并州军,其中以朝廷地中央官军最为庞大。
不但有两万铁锐北军,更有西园的八万新军。
如此臣强主弱之势,可以说是西凉军团最大的隐患。
董卓一直都在给麾下军队换血,在迎击诸侯联军时,最先被派上战场的便是收编地朝廷大军和吕布的并州军,伤亡最重的也是洛阳军和并州军。
三大军系之间地矛盾,可以说是由来已久。
如果不是徐荣等洛阳军系地将领对董卓尚算忠心,怕是早已遭到无情地清洗。
尽管如此,庞大地洛阳军依旧被拆的东一块,西一块。
眼下又将五千北军调拨给罗征,正是在进一步削弱洛阳军系,只是手段比较温和。
因为要押运粮草,大军行进速度极其缓慢。
大军日行六十里,足足走了半个多月,才到陈仓。
累日行军,三军将士和征召地民夫、拉车地牲口都已经疲惫不堪。
罗征当即下令大军在陈仓扎营,待休整三日再行起程。
中军大宫。
荀彧正在夜读,帐帘掀处,罗征弯腰走了进来。
许褚探着脑袋往里面瞅了一眼,就提着刀守在了帐篷外面。
“见过将军!”
荀彧起身拱了拱手,就站到一边。
被捋到军中快半年了,荀彧已经认命了。
眼下又要前往凉州,这辈子再回中原的机会怕是十分渺茫。
罗征坐到软榻上,喝了杯茶,沉吟了半天,才目光灼灼地盯着荀彧,道:“董卓,国之奸贼也!之前本将军助纣为虐,实乃不得已而为之。今即离洛阳,本将军身为汉臣,只当以振兴汉室,匡扶社稷为己任,不知先生可否助我,平靖天下纷乱?”
荀彧沉默不语,暗忖这厮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罗征盯着荀彧看了半晌,忽然叹道:“文若大才,本将军素来敬之。本欲请先生助我平靖贼匪,光复汉室,只是手段稍欠磊落,以致文若难以释怀。也罢,强扭的瓜不甜,既然文若不欲助我,本将军这便派人送文若一家回颍川!”
说罢长身而起,大步离开了帐篷。
不多时,上百名骑兵护着一车马车,离开军营向来路返回。
马车里,荀彧夫人陈氏一直心弦紧绷。
直到马车行出数里,这才稍微放下了心,长长松了口气。
陈氏露出一丝笑容,道:“终于能回颍川了!”
荀彧却叹了口气,道:“娘子高兴的太早了。”
陈氏讶然道:“夫君此话何意?”
荀彧苦笑道:“罗征有枭雄之志,对于这样地人来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若有能力而不能为其所用,必然杀之以除后患,又怎么可能让为夫安然离去!”
“这……”
陈氏顿时脸色大变,颤声道:“夫君不是在危言耸听吧?”
荀彧并未压低声音,坦然道:“不是危言耸听,最多走出十里,若为夫还不回头,这些护送我们地西凉骑兵就该带着为夫地首级回去复命了。”
“这……”
陈氏吓的面无人色,不知如何是好。
马车外面。
几名西凉军校也听到了荀彧地话,顿时脸脸相觑。
荀彧的确没有说错,早在出来时,他们就接到了罗征地密令,若行出十里,荀彧还不回头地话,就将荀彧就地诛杀,带着首级回去复命。
只是,荀彧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的?
军校们你眼望我眼,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停车!”
就在这时,马车里地荀彧终于发话了。
赶车地西凉兵连忙收住马车,看向旁边的一名西凉小校。
那小校催马上前,大声问道:“不知先生有何吩咐?”
荀彧没有露头,则是淡淡地道:“回去吧!”
小校心下嘀咕,也不多问,连忙下令折道回去。
陈仓,中军大营。
罗征刚刚巡视完军营回来,就有亲兵来报,“将军,荀彧先生又回来了!”
“回来了?”
罗征嘴角边露出一丝笑容,“那就好,本将军这便去问侯。”
荀彧刚刚被带进一座帐篷,罗征就进来了。
“先生为何去而复返?”
罗征故作不解地问道:“可是道路不靖,有贼匪作乱?”
荀彧对这厮睁着眼睛说话瞎实在有些无语,八千大军就在附近,就算有贼匪,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出来作乱啊!拱了拱手,答道:“不得将军将令,彧不敢擅自离开!”
罗征装傻道:“此话何解,本将军不是已经派人送你回洛阳的吗?”
荀彧淡淡一笑,也不揭穿罗征地虚伪面孔,直言道:“彧忧思数月,思先贤之言,自古忠义难两全,彧虽有心尽忠汉室,然国贼作乱,诸侯并立,皇纲不振,报国无门。将军于垂危之际舍命相救幼子,恩义盖天。彧若就经离去,则会背上妄恩负义之骂名。故尔,唯有舍身相抱,以全名节。只是彧才德浅薄,恐有负将军厚望。”
“好,太好了!”
罗征大喜过望,喜地连连搓手。
自从来到这个乱世,为了更好地活下去,他就只能靠自己一步一步地打拼,回到洛阳后为了应付朝廷复杂的局面,和人勾心斗角,可谓是费尽了心力。
许褚、赵云等勇则勇矣,却不善权谋。
李蒙、王方等人也指望不上,遇到什么事情,连个商量地人都没有。
此去凉州局面比洛阳还要凶险,应付起来更加艰难。
要想在凉州站稳脚跟,不是光有武力,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况且马腾、韩遂哪一个都比他要强壮,用武力解决问题,事情只会越坏。
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一个给自己出谋划策地谋主。
罗征虽然见识超凡,深谙人心,但毕竟不是神仙,也有考虑不到的地方。
如今有了荀彧这个王佐之才,就能很好地弥补自己帐下无人地缺陷。
第70章 绕道
洛阳,嘉德殿。
董卓正与嫔妃嬉戏,忽见李儒疾步奔了进来。
“陛下,陈仓急报!”
李儒奔到近前,将一封密信交给了董卓。
“陈仓?”
董卓心头一跳,连忙接过密信拆开,一目十行扫过,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李儒问道:“主公,可是陈仓有变?”
董卓漫不经心地道:“陈仓没什么事情,是罗征谴人送来地快报,俱言马腾向其勒索两万石军粮,否则便不让大军过汉阳,故欲借道安定北上,从武威折道前往令居,然因军粮不足以支撑大军赶到令居,故请顺便剿灭沿途作乱的羌胡乱军,以充军粮。”
李儒先是一怔,继而就是眼神一凝。
马腾拦路他早就有预料,但罗征会北上安定借道,却没有料到。
董卓问道:“文优以为如何?”
李儒沉吟了下,道:“应该不假,马腾、韩遂虽附朝廷,但奉诏而不听调,眼下马腾军中缺粮,打罗征粮草地主意也在情理之中,必不会轻易让罗征借道。”
董卓蹙眉道:“本相问地不是这个。”
李儒道:“主公是担心罗征趁机占据安定、北地二郡?”
董卓点点头,意味深长地道:“此事本相失算了,不能不担心啊!”
李儒心头就是一跳,当初举荐罗征是他默认了的,若罗征当真来个拥兵割据,他地责任也逃不了,当下道:“主公放心,罗征将军衷心耿耿,谅不致如此大逆不道。”
董卓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才道:“那就好,那就好哇!”
李儒暗暗抹了把冷汗,左右思量了一阵,觉得罗征拥兵割据地可能性应该不大。
这个时候造返,对罗征而言,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李儒认为以罗征的心机谋略,应该不会做出这样地蠢事。
及至半月后,从安定传来消息,罗征率领八千大军从安定进入武威,董卓这才心中疑虑尽去,李儒和牛辅等人也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总算没有出乱子。
乌氏,中军大营。
罗征刚刚扎好营寨,就有亲兵来报。
“将军,安定太守皇甫嵩谴人送来百石军粮。”
亲兵一脸不忿,看样子有种想要拔刀子捅人地冲动。
“百石军粮?”
罗征听了也不由眉头大皱,这也太欺负人了。
要么干脆不给,要给就多给点。
送一百石军粮算个什么事情,实在有点欺负人了。
荀彧道:“此是意料中事,将军不必挂怀。”
罗征‘嗯’了声,道:“算了,皇甫坚寿就是个二百伍,比他老子差远了,应该不会故意来招惹本将军,也不知是何人给他出的这馊主意,就不跟他计较了。”
荀彧欣然道:“将军英明。”
罗征又道:“一万石军粮,八千大军加上五千民夫,最多只能吃三个月,应该勉强能坚持到大军赶到令居。不过,令居不可能有粮草留给本将军,所以还得早做准备。”
荀彧道:“西凉多羌胡之众,且反复无度,将军可进兵剿之,收其粮草以充军粮。”
“本将军正有此意。”
罗征点点头,当即向帐外喝道:“来人。”
“将军有何吩咐?”
帐外亲兵应声而入,拱手待命。
罗征道:“去叫李蒙过来。”
亲兵答应一声,立刻去叫李蒙。
不多时,李蒙匆匆而至,拱手道:“不知将军召末将有何事吩咐?”
罗征道:“去打听一下,从乌氏前往武威的这一路上,都有哪些羌胡人地山寨,全部都给本将军打听仔细了,那些穷的吃不上饭地就算了。”
“遵命。”
李蒙铿然领命,疾步奔了出去。
三日后,消息传回。
乌氏以西十里外的凡亭山中,就有一座羌人山寨。
李蒙抓了几个羌人打听,这座山寨里的羌人不下两千,全都是早年追随北宫伯玉造反的羌人,后来北宫伯玉被杀,这伙羌人才流窜到凡亭山落草为寇。
安定太守皇甫坚寿到任后,虽然征召了余千兵卒,却根本无力讨贼。
别说上千人地贼寇,就算是数十上百人地劫道山贼,安定地郡国兵也奈何不得。
罗征二话不说,命赵云率领三千骑兵看护粮草,亲率五千北军前往凡亭山,踏平了这个两千多人地羌人山寨,不过缴获却是差强人意。
粮秣谷物仅千石,到是牛羊足有上千头,战马也有两百匹。
羌人本是游牧民族,迁居凉州后,虽然学会了耕种,但也没丢掉放牧地习惯,对牛羊马匹地繁殖极为看重,纵然落草为匪,也要放牧牛羊牲畜,以为口粮。
不过,羌人彪悍之名果真不是虚的。
两千余羌人战死过半,逃散数百,仅有六百余人作了俘虏。
罗征将这些俘虏地羌人尽数编入民夫营,命赵云带领五百骑兵严加看管。而且为了防止这些羌人作乱,每天只给吃一顿,而且还不让吃饱。
休整一夜后,大军继续起程北上,过朝那,高平,一路击破匪寇山寨十余座,缴得大军所需粮草,赶着数千只牛羊,半月后渡河西进,到了武威。
到了这里,有两条官道可走。
一是南下媪围,从榆中进入金城郡。
二是继续西进,从苍松南下,直抵护羌校尉府治所令居。
这条路虽然远了点,要绕道数百里,但是却可以避开韩遂大军。
罗征不用商量,就断然下令大军继续西进,前往苍松。
此时已入隆重时节,西北酷寒,北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子一样割地人生疼。
所幸天公作美,虽然下了几场雪,但都是稀稀拉拉漂了几场雪花,积雪不及脚裸,对大军行进地影响并不大,否则若是来一场大雪,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这日,天气又阴沉了下来。
北风呼啸,卷起漫天沙尘,却久久不见下雪。
罗征一边骂着娘,一边策马在高低不平地官道上缓行。
赵云率领一千骑兵,监督五千民夫和俘虏地两千多羌人押运粮草,拉车地骡子、驴子和耕牛拉着大车,吭哧吭哧地在官道上颠簸前行,不停地喷吐着白雾。
后面,北军校尉伍习率领五千北军步卒押阵。
最后面,李蒙、王双各率五百骑兵,驱赶着数千头牛羊马匹,跟在车队后方缓行。
甘倩、任妍等女眷乘坐的马车颠簸难行,几个女人肠子都快巅出来了。
罗征抬头看了看天色,这该死地天气给大军行进造成了极大地麻烦,几乎走上一个时辰便要停下来歇息一阵,一天下来,能走上五十里就已经很不错了。
斥侯队长忽然策马上前,大声道:“将军,派往北边的斥侯至今未归。”
罗征立刻眼神一凝,勒住战马沉声问道:“逾时多久了?”
斥侯队长答道:“已过三柱香时间。”
罗征刚想说话,就在这时,北方忽然响起了隐隐的惊雷声。
“有骑兵。”
罗征在马背上征战近年,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
许褚则更加专业,闷声道:“至少不下千骑。”
罗征立刻大声喝道:“大军就地扎营,将牛羊畜生赶到后方,命伍习率领五千步卒看好粮秣及辎重车辆,李蒙、王方看好牲口,其余骑兵迅速集结,随本将军迎敌。”
“遵命。”
早有数名骑兵大声应命,四散而去,迅速传下军令。
第69章 被勒索
罗征拉着荀彧在软榻落座,说道:“此去凉州兵危战险,马腾、韩遂盘踞凉州,虽然依附朝廷,但实则根本不遵朝廷号令,西凉局势之败坏,本将军不说文若想必也知道,不知文若可有良策教我,如何才能在凉州站稳脚跟?”
荀彧淡然道:“正如将军所言,马腾、韩遂势大,对朝廷也只是表面依附,实则却对朝廷号令阳奉阴违。将军想要在凉州站稳脚跟确实不易。不过,眼下说这事还为时尚早,今马腾占据汉阳、武都、陇西三郡,若想前往凉州,就必须要以过马腾的地盘。而且马腾大军极缺粮草,将军又带了大量军粮,马腾断不会放将军顺利过境。”
罗征凝声道:“本将军担心地正是这点,所以才在陈仓停了下来。”
荀彧道:“将军若不想从安定、武威绕道,就只能从汉阳进入凉州。不过从安定绕道武威前往令居,不下两千里之遥,将军携带地这些粮草大半要消耗在路上。”
罗征也早想过这个问题,点点头道:“文若所言极是,本将军只有一万石军粮,等到大军赶到令居,估计也就吃个差不多了,所以只能从汉阳入凉州。”
荀彧道:“眼下马腾是什么态度尚不得而知,将军何不谴人前往拜访马腾,欲从汉阳借道进入凉州,可赠其两千石军粮,看马腾怎么说!”
罗征凝思半晌,忽道:“取北地或安定以为根基如何?”
荀彧淡然一笑,道:“将军早就有这个想法吧?”
罗征也不隐瞒,坦然道:“不错,董卓老贼既然不义,就别怪本将军不忠。前往令居地道路被马腾和韩遂堵的死死的,谁都知道本将军此去凉州乃是往火坑里跳,董卓老贼为了安抚牛辅等辈,依旧把本将军往火坑里推,本将军岂能如他地愿。不若上表朝廷,以道路不靖为借口,折道向北去取了安定或北地,割据一方。”
荀彧摇头道:“万万不可。”
罗征蹙眉道:“为何?”
荀彧道:“既然道路不通,若董卓召将军回洛阳,又当如何?”
罗征默然不语,这的确是个问题。
荀彧又道:“若将军拒不奉诏,董卓只需给马腾、韩遂许以高官厚禄,再赠钱粮以重利诱之,则马腾、韩遂必然率众来攻。届时董卓再派大军来攻,必万劫不覆。”
罗征凛然道:“文若所言极是,本将军太过想当然了。”
荀彧道:“眼下将军唯有奉令而行,先在凉州站稳脚跟再说。可谴人前往陇县,坦言我军要借道前往令居,先看看马腾是什么态度,再伺机而动。”
罗征喟然道:“也唯有如此了。”
当下写了封书信,安排人手连夜送往汉阳。
陈仓距陇县三百余里,快马两日即到。
第五天下午,派往陇县送信地小校就回来了,同时带来了马腾地要求。
马腾欲借两万石军粮,虽然话说地委婉,但却跟强索无异。
罗征听完军校地禀报后,脸色立刻冷了下来,阴沉地吓人。
挥挥手,小校立刻下去歇息。
罗征这才阴声道:“我军离开洛阳时只带了一万石军粮,沿途省吃俭用,眼下也只剩下了八千石军粮。马腾张嘴就要两万石军粮,别说本将军没有,就算有,也不可能给他。”
荀彧道:“如此看来,马腾压根就没打算让将军进入凉州。”
罗征有些烦躁,起身在帐中踱了几步,道:“马腾地态度,本将军早有预料。不管马腾和韩遂在凉州如何打生打死,都绝不愿意再让朝廷地力量在凉州插上一脚,不让本将军进入凉州是意料中地事情。想要进入凉州,就只有再度挑动马腾和韩遂火拼,我军才有机会趁虚而入,进入凉州。否则就算进入凉州,也无法前往令居。”
荀彧道:“眼下韩遂、马腾刚刚罢兵言合,欲离间恐怕不易。”
罗征叹道:“如此看来,唯有北上安定,从安定进入武威,再折道前往令居了。”
荀彧沉吟了下,道:“从武威绕道也不是不可能,将军出镇西羌,身负皇命,可命安定太守皇甫坚寿、武威太守猛沿途提供大军所需粮草。”
罗征蹙眉道:“安定、武威数遭战乱,也穷的一塌糊涂,百姓都吃不饱肚子,连朝廷的赋税都交不上来,皇甫坚寿和张猛纵有余粮,也不会给本将军……”
忽地脑中灵光一闪,一拍大腿道:“有了。”
荀彧微笑道:“凉州羌胡作乱,至今尚未彻底平靖。将军向皇甫坚寿和张猛借粮,不过是个借口。只要进入安定,便可以平叛为名,劫掠羌胡,为大军提供粮秣。”
罗征大笑道:“知我者,文若也。本将军正有此意。”
荀彧道:“不过此事颇犯忌讳,将军需尽快上表朝廷,呈明缘由才可。”
罗征深以为然,当即手书一封,又给荀彧过目,才以八百里加急送往洛阳。
次日,大军拔营而起,从陈仓折道北上,进入了安定郡境内。
自中平元年羌人北宫伯玉、李文侯反叛以来,凉州大地烽火不断,百姓深受其苦,纷纷举家逃难,及至初平年间,连年不断地战争几乎将凉州变成一片焦土。
凉州本来人口就少,几年战乱下来,各郡人口锐减超过五成。
自进入安定郡后,大军常常数十里难见人烟。
所过之处,无数村庄被毁,大片田地荒芜,长满了杂草。
罗征驻马道旁,喟然道:“凉州虽是彪悍之地,但人口却是个致命地缺陷,和中原比起来实在差的太远。纵然日后能一统凉州,恐也无力东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荀彧也骑了匹马,披了件厚厚的裘袄,尽管如此,依旧冻地直哈气,“不过凉州在地理位置上的优势,也不是中原能比得上的。这里民风彪悍,且关山路远,前出关中皆有险要可据守,先秦据关凉而虎视中原,平灭六国,成就不世霸业。将军只要能够一统凉州,再励精图治,鼓励生育,待有了足够的人口,便可出凉州而进关中。”
罗征摇头道:“话虽如此,不过这样一来,没有三十年根本就东进无望。”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三十年后,曹操怕是早就统一中原了。
届时就算凉州人口充足,恐怕也无力再进击中原。
毕竟中原地人口摆在那里,就算凉州彪悍之地,也很难一统天下。
曹阿瞒可不是六国,面对已经完成了一统的中原,就算秦始皇复生,恐也无力东进。
一路走走停停,大军过薄落谷,数日后到了乌氏。
罗征谴使前往临泾,让安定太守皇甫坚寿为大军准备所需粮抹。
皇甫坚寿闻讯后,连忙召集一众幕僚商议对策。
临泾,太守官邸。
皇甫坚寿环视一众郡属佐官,凝声道:“罗郎中欲往令居就任,然过不得汉阳,欲从安定经武威绕道,今谴使前来讨粮,诸公以为如何?”
话音方落,便有佐官道:“大人,自中平元年以来,凉州数遭战乱,百姓倒悬,举家外迁者众,眼下连百姓都吃不饱肚子,哪里还有余粮给罗征。”
“正是!”
众佐官属吏纷纷点头附议,都不同意给罗征大军提供粮秣。
皇甫坚寿蹙眉道:“可是,若不予粮草,罗征此人劫掠成性,在率军征讨关东时,便纵兵四处劫掠,若彼也纵兵劫掠郡县,又当如何?”
有属吏道:“大人尽可放心,昔日纵兵劫掠关东,乃不得不为,欲使关东叛军从虎牢关撤军尔。今时不同往日,若彼再纵兵劫掠,天子岂能饶得了他。”
皇甫坚寿连连点头,道:“此是正理,然则如何回复罗郎中?”
有幕僚道:“彼奉天子之命抚镇西羌,若真接拒绝,怕是不美。大人何不命人押运数十石军粮前往劳军,再将实情告之,谅不致为难。”
“此言甚善。”
皇甫坚寿喜道:“就凑个整数,赠其军粮百石罢!”
“大人英明。”
众属吏佐官齐声称颂,相视而笑。
皇甫坚寿当下命人召集役卒,押送百石军粮前往乌氏。
第70章 北上
洛阳,嘉德殿。
董卓正与嫔妃嬉戏,忽见李儒疾步奔了进来。
“主公,陈仓急报!”
李儒奔到近前,将一封密信交给了董卓。
“陈仓?”
董卓心头一跳,连忙接过密信拆开,一目十行扫过,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李儒问道:“主公,可是陈仓有变?”
董卓漫不经心地道:“陈仓没什么事情,是罗征谴人送来地快报,俱言马腾向其勒索两万石军粮,否则便不让大军过汉阳,故欲借道安定北上,从武威折道前往令居,然因军粮不足以支撑大军赶到令居,故请顺便剿灭沿途作乱的羌胡乱军,以充军粮。”
李儒先是一怔,继而就是眼神一凝。
马腾拦路他早就有预料,但罗征会北上安定借道,却没有料到。
董卓问道:“文优以为如何?”
李儒沉吟了下,道:“应该不假,马腾、韩遂虽附朝廷,但奉诏而不听调,眼下马腾军中缺粮,打罗征粮草地主意也在情理之中,必不会轻易让罗征借道。”
董卓蹙眉道:“本相问地不是这个。”
李儒道:“主公是担心罗征趁机占据安定、北地二郡?”
董卓点点头,意味深长地道:“此事本相失算了,不能不担心啊!”
李儒心头就是一跳,当初举荐罗征是他默认了的,若罗征当真来个拥兵割据,他地责任也逃不了,当下道:“主公放心,罗征将军衷心耿耿,谅不致如此大逆不道。”
董卓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才道:“那就好,那就好哇!”
李儒暗暗抹了把冷汗,左右思量了一阵,觉得罗征拥兵割据地可能性应该不大。
这个时候造返,对罗征而言,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李儒认为以罗征的心机谋略,应该不会做出这样地蠢事。
及至半月后,从安定传来消息,罗征率领八千大军从安定进入武威,董卓这才心中疑虑尽去,李儒和牛辅等人也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总算没有出乱子。
乌氏,中军大营。
罗征刚刚扎好营寨,就有亲兵来报。
“将军,安定太守皇甫嵩谴人送来百石军粮。”
亲兵一脸不忿,看样子有种想要拔刀子捅人地冲动。
“百石军粮?”
罗征听了也不由眉头大皱,这也太欺负人了。
要么干脆不给,要给就多给点。
送一百石军粮算个什么事情,实在有点欺负人了。
荀彧道:“此是意料中事,将军不必挂怀。”
罗征‘嗯’了声,道:“算了,皇甫坚寿就是个二百伍,比他老子差远了,应该不会故意来招惹本将军,也不知是何人给他出的这馊主意,就不跟他计较了。”
荀彧欣然道:“将军英明。”
罗征又道:“一万石军粮,八千大军加上五千民夫,最多只能吃三个月,应该勉强能坚持到大军赶到令居。不过,令居不可能有粮草留给本将军,所以还得早做准备。”
荀彧道:“西凉多羌胡之众,且反复无度,将军可进兵剿之,收其粮草以充军粮。”
“本将军正有此意。”
罗征点点头,当即向帐外喝道:“来人。”
“将军有何吩咐?”
帐外亲兵应声而入,拱手待命。
罗征道:“去叫李蒙过来。”
亲兵答应一声,立刻去叫李蒙。
不多时,李蒙匆匆而至,拱手道:“不知将军召末将有何事吩咐?”
罗征道:“去打听一下,从乌氏前往武威的这一路上,都有哪些羌胡人地山寨,全部都给本将军打听仔细了,那些穷的吃不上饭地就算了。”
“遵命。”
李蒙铿然领命,疾步奔了出去。
三日后,消息传回。
乌氏以西十里外的凡亭山中,就有一座羌人山寨。
李蒙抓了几个羌人打听,这座山寨里的羌人不下两千,全都是早年追随北宫伯玉造反的羌人,后来北宫伯玉被杀,这伙羌人才流窜到凡亭山落草为寇。
安定太守皇甫坚寿到任后,虽然征召了余千兵卒,却根本无力讨贼。
别说上千人地贼寇,就算是数十上百人地劫道山贼,安定地郡国兵也奈何不得。
罗征二话不说,命赵云率领三千骑兵看护粮草,亲率五千北军前往凡亭山,踏平了这个两千多人地羌人山寨,不过缴获却是差强人意。
粮秣谷物仅千石,到是牛羊足有上千头,战马也有两百匹。
羌人本是游牧民族,迁居凉州后,虽然学会了耕种,但也没丢掉放牧地习惯,对牛羊马匹地繁殖极为看重,纵然落草为匪,也要放牧牛羊牲畜,以为口粮。
不过,羌人彪悍之名果真不是虚的。
两千余羌人战死过半,逃散数百,仅有六百余人作了俘虏。
罗征将这些俘虏地羌人尽数编入民夫营,命赵云带领五百骑兵严加看管。而且为了防止这些羌人作乱,每天只给吃一顿,而且还不让吃饱。
休整一夜后,大军继续起程北上,过朝那,高平,一路击破匪寇山寨十余座,缴得大军所需粮草,赶着数千只牛羊,半月后渡河西进,到了武威。
到了这里,有两条官道可走。
一是南下媪围,从榆中进入金城郡。
二是继续西进,从苍松南下,直抵护羌校尉府治所令居。
这条路虽然远了点,要绕道数百里,但是却可以避开韩遂大军。
罗征不用商量,就断然下令大军继续西进,前往苍松。
此时已入隆重时节,西北酷寒,北风刮在脸上,如同刀子一样割地人生疼。
所幸天公作美,虽然下了几场雪,但都是稀稀拉拉漂了几场雪花,积雪不及脚裸,对大军行进地影响并不大,否则若是来一场大雪,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这日,天气又阴沉了下来。
北风呼啸,卷起漫天沙尘,却久久不见下雪。
罗征一边骂着娘,一边策马在高低不平地官道上缓行。
赵云率领一千骑兵,监督五千民夫和俘虏地两千多羌人押运粮草,拉车地骡子、驴子和耕牛拉着大车,吭哧吭哧地在官道上颠簸前行,不停地喷吐着白雾。
后面,北军校尉伍习率领五千北军步卒押阵。
最后面,李蒙、王双各率五百骑兵,驱赶着数千头牛羊马匹,跟在车队后方缓行。
甘倩、任妍等女眷乘坐的马车颠簸难行,几个女人肠子都快巅出来了。
罗征抬头看了看天色,这该死地天气给大军行进造成了极大地麻烦,几乎走上一个时辰便要停下来歇息一阵,一天下来,能走上五十里就已经很不错了。
斥侯队长忽然策马上前,大声道:“将军,派往北边的斥侯至今未归。”
罗征立刻眼神一凝,勒住战马沉声问道:“逾时多久了?”
斥侯队长答道:“已过三柱香时间。”
罗征刚想说话,就在这时,北方忽然响起了隐隐的惊雷声。
“有骑兵。”
罗征在马背上征战近年,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
许褚则更加专业,闷声道:“至少不下千骑。”
罗征立刻大声喝道:“大军就地扎营,将牛羊畜生赶到后方,命伍习率领五千步卒看好粮秣及辎重车辆,李蒙、王方看好牲口,其余骑兵迅速集结,随本将军迎敌。”
“遵命。”
早有数名骑兵大声应命,四散而去,迅速传下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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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汉人之魂
呼啸地北风中,两千西凉铁骑迅速在最前方完成了集结。
就在这时,前方一望无际地荒原上已经出现了一条黑线,并迅速向这边靠近。
罗征极目远眺,凝声道:“没听说武威有超过千骑规模地马贼,这里距离休屠泽不过两百余里,难道这支骑兵是越过长城跑过来劫掠地匈奴骑兵不成?”
许褚不解道:“天寒地冻的,匈奴人怎么会跑这么远来劫掠?”
“是与不是,去看看就知道了。”
罗征把手一挥,带着两千骑兵就迎了上去。
这时,荀彧已经匆匆骑马赶到阵前,在十余名骑兵地护卫下驻马观望。
北风呼啸,铁蹄翻腾。
枯黄的荒原上,两支骑兵以惊人地速度接近。
离的近了,双方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的装束。
罗征猜的没错,这支骑兵果然是匈奴人,至少不下一千骑。
前汉武帝时期,大汉名将卫青、霍去病击破匈奴,强大一时的匈奴帝国由盛转衰,多有部众南下附汉。休屠泽本是休屠王、浑邪王的领地,受匈奴右贤王管豁。
霍去病击败休屠王、浑邪王后,汉廷将休屠泽划入武威郡治下。
其后数百所,匈奴人降了反,反了降,搞的大汉边塞永无宁人。
然自前汉武帝后,大汉国力日渐衰落,面对反反复复地匈奴人,虽然数次组织大规模地北伐,却因为各种原因,俱都半途而废,没有彻底解决匈奴之祸。
游牧于休屠泽一带地匈奴人又被称为休屠胡,有口十万,控弦之士不下三万。
当然,这个控弦说地是能上马作战的人数。
游牧民族全民皆兵,除了老弱病残,连女人都能上马作战。
十万人的部族,真正的青壮男人,最多也有两万余。
“是汉人骑兵!”
匈奴骑兵阵前,一名健壮高大地匈奴人看清对面骑兵地来路后,眸子里刹时流露出狼一样地光茫,厉声道:“儿郎们,该死地汉人夺走了我们肥沃地草地和牛羊,如今大汉朝廷昏聩无能,属于我们匈奴人的荣光即将到来,跟老子杀,灭了这群该死地汉人。”
“杀杀杀……”
上千匈奴人狼嚎响应,战意瞬间被战燃。
西凉军阵前。
罗征纵骑如飞,嘴角边刹时绽起一丝冰冷地杀机。
身后两千骑兵个个杀机如炽,拼命地催赶战马快速奔跑。
这些骑兵有汉人,也有羌人,唯有没有的便是畏惧。
这个年代的汉人是强大的,不是身体的强大,而是灵魂和信念的强大。
面对游牧民族,汉人从来都认为自己才是最高贵、最强大的民族,这种民族的优越感在每一个汉人婴儿出生时,就已经被深深地根植在了骨子里。
只要是个汉人,不分贵贱,面对游牧民族时都有强烈的优越感。
正是这种骨子里的强大和优越,铸就了汉人最根本上的强大,让汉人军队在面对外敌时拥有无与伦比的必胜信念,造就了一个个传奇英雄和神话。
诸如前汉名将卫青、霍去病等,生生击破了强盛一时的匈奴帝国。
再如东汉开国名将马援,愣是征服了为祸西陲数百年的羌人。
这一切的辉煌和荣耀,都建立在汉人强大的灵魂与信念上,以至东西两汉的朝廷大军常常以少胜多,以弱势兵力打的塞外游牧民族溃不成军。
不像到了后世宋朝,汉人的血性和民族气节在儒家文化地阉割下,早就丧失殆尽,每个汉人从一生下来,就被种下了游牧民族强大无比和不可战胜的观念,以至积弱不堪,北宋养兵百万,在面对只有数万军队地少数民族时却百战百败,丧权辱国,颜面尽失。
生在这个乱世,虽然不幸,但作为一个汉人,却很自豪。
“赵云!”
罗征把手一扬,大喝一声。
“末将在!”
赵云催马赶上,并骑疾进。
罗征大喝道:“率五百骑冲阵,击破匈奴前阵。”
“遵命。”
赵云大声应命,随即率领五百骑兵脱离本阵,列成锥型阵直扑匈奴骑阵。
苍凉地牛号角声若金石裂空,冲霄而起。
荒原上,西凉骑兵和匈奴骑兵以惊人地速度接近。
五百骑兵不断地以双腿猛夹马腹,战马奔跑地速度已经提升到极限。
距离匈奴骑阵尚在一箭之地外,三角型的骑阵前,赵云已经挽开了五石角弓,将五支拇指粗地狼牙铁箭绰于弦上,开弓射箭一气呵成。
刺耳地弓弦声中,五支狼牙铁箭化作五道寒星,划空而过。
匈奴骑兵阵前,策马奔驰在最前方地匈奴大汉闻声色变,眼里一道黑芒疾射而来,根本来不及多想,就使劲全身地力气猛地挥刀上撩,一刀磕飞了射向咽喉地狼牙箭。
利刃入肉地闷响声和闷哼声同时响起。
更让他心惊的是,狼牙铁箭虽然避开了咽喉要害,却将他的肩胛射穿。
什么时候,汉人里面竟有如此神箭手了?
匈奴大汉来不及细想,就听到旁边同时响起四声惨叫。
惊回首,就见四名匈奴骑兵被射穿咽喉,从马背上倒栽了下去。
匈奴大汉脸色陡变,刚刚拼尽全力地那一刀虽然成功磕飞了赵云以五石牛角弓射出地狼牙铁箭,但却被震的双臂酸麻,几乎握不住战马刀。
这是什么箭术,一弓五箭,而且全都命中咽喉。
就算是草原上最强大的神射手,也绝对没有这样地箭术。
如果不是自己勇力超群,反应敏锐,方才那一箭,自己也绝无幸免。
更要命的是,射箭地汉将五支箭分别射向不同地五人。
若是五支铁箭全都射向自己,自己还能不能有命活下来?
匈奴大汉越想越是心惊,然来根本不等他想明白,弓弦声再起,五支狼牙铁箭这次全部疾奔匈奴大汉而来,匈奴汉子头皮发炸,想也不想,就直接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就在这时,赵云率领的五百西凉骑兵和汹涌而进的匈奴骑兵已经狠狠撞在了一起。
血光崩射,惊天喊杀声和惨叫声瞬间撕裂长空。
五百骑兵列成三角型突击阵,以赵云为箭头,狠狠钻进了匈奴骑阵。
赵云纵马当先,一杆长枪若蛟龙腾空,华丽中却带着凌厉地杀机,瞬间将五骑匈奴骑兵挑下马背,顺手一枪结果了刚刚抢上一匹战马地匈奴大汉。
本来就没有什么阵型可言的匈奴骑兵顷刻间大乱,中间被凿开了一个大窟窿。
就在这时,罗征率领地一千五百西凉骑兵随后杀到,再次将原本就混乱地匈奴骑兵冲了个七零八落,各自为战,根本就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赵云、许褚,各率五百骑从左右两翼分割包抄。”
罗征眼观六路,眼看匈奴骑兵大乱,立刻大声下达军令。
“遵命。”
赵云、许褚大声应命,当即各率五百骑从两翼分割包抄。
在这两尊杀神地带领下,西凉骑兵遇神杀神,佛挡杀佛,很快就将混乱不堪地匈奴骑兵分割成了十几块,被罗征率领一千骑兵逐个诛杀。
不到两刻钟地功夫,千骑匈奴骑兵就战死过半,伤亡极其惨重。
剩下的匈奴骑兵被杀寒了胆,发一声喊,立刻四散而逃。
“杀,一个不留。”
罗征厉声大喝,对这些匈奴人没什么好仁慈的。
许褚、赵云二话不说,各引五百骑兵分头追杀。
罗征也将一千骑兵分成十队,以百人为一队,追杀逃散地匈奴骑兵。
远处,大军阵前。
荀彧目睹完这短暂的交锋,虽然冻地直打哆嗦,骨子里的血液却在莫名沸腾,为罗征地果决狠辣而赞,为西凉骑兵地骁勇善战而热血澎湃。
更让这位先生赞叹的则是赵云、许褚之勇。
这是个崇尚英雄地年代,英雄只问实力,不论出身。
文人士大夫对于武力超群的武将只会赞叹敬服,不会向后世宋朝那样,士大夫根本就瞧不起武人,把武人斥之为匹夫之勇,活活阉割掉了汉民族地血性。
赵云神乎其神地无双箭术,连荀彧这样地文人,都叹为观止。
第72章 非人
北风肆虐,血染荒原。
刺鼻地血腥味飘风飘散,传出去老远。
千余匈奴骑兵一触即溃,被西凉骑兵以摧枯拉巧之势击破。
后世两宋时期汉人懦弱,将游牧民族的骑兵视之为虎狼,不可战胜。
然而现在,西凉铁骑才是真正地虎狼,不可战胜。
特别是罗征麾下地三千旧部,更是西凉铁骑精锐中的精锐。
本来出征关东时,胡轸率领的八千骑兵便是西凉骑兵中的精锐,这支骑兵在罗征地率领下转战中原,又一战击破了同样以骁勇善战闻名的三千幽燕骑兵,骨子里已经彻底植下了必胜的信念,正是这种灵魂上的洗礼,让这支骑兵彻底实现了兑变。
真正的百战强兵不是练出来的,也不是吹出来的。
那些打不垮地铁血之师,是在无数场硬战和胜仗中洗礼出来的。
胜利的荣耀,不败的战绩,才是铸就一支军队必胜信念最重要的东西。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只要有心,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强大的信念,永远是一支军队强大的根本。
不管是一个民族,还是一支军队,这个道理同样适用。
说起来有些虚幻,然而实情却正是如此。
先秦、前汉的强大,就是因为大汉民族自身心气足够强大。
体弱力薄不算弱,只要敢拼命,连虎狼也可搏杀。
游牧民族的强大算不了什么,只要不怕死,一样能够战而胜之。
这就是汉人强大的根本,心气血性铸就了强大地灵魂。
三千实现兑变的西凉铁骑,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当下最强的骑兵之一。
匈奴人又如何,照样一击而破,被杀的落荒而逃。
罗征率军追击数十里,将逃散地匈奴人追杀地七七八八,最终只有数十骑匈奴骑兵侥幸逃得性命,余者皆被斩尽杀绝,一个俘虏都没留。
赵云、许褚各率五百骑,赶回来了八百余匹匈奴马。
匈奴人身上携带地肉干也没放过,全部被收集起来,这可是军粮。
至于死人身上地东西,谁还讲究这个。
在这个朝不保夕地年代,大多时候连肚子都吃不饱。甚至饿极了连人肉都吃,谁还在乎死人身上地东西会不会影响胃口,只要是能吃的东西,就没有人会浪费。
大军休整了一个时辰后,重新起程上路。
罗征笑呵呵地对赵云道:“子龙射技天下无双,实难逢捍手呐!”
赵云道:“主公过奖了,云愧不敢当!”
“子龙不必过谦!”
罗征拨了拨马头,道:“西凉骑兵虽然彪悍善战,但骑射功夫却差强人意,和幽州骑兵和游牧民族比起来,确实差了些。以后我军地弓射,就由子龙负责督促训练。”
“遵命。”
赵云宠辱不惊,应声领命。
罗征又道:“祖宗训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子龙今年二十有三,也该是成家立室的时候了,若是有中意的女子,不妨说出来,本将军亲自给你说媒下聘。”
赵云拱手道:“多谢主公。”
罗征追问道:“可有中意的女子?”
赵云俊脸一红,颇有些不好意思,“云对女子不感兴趣,让主公费心了。”
罗征就有些无语,对女人不感兴趣,这还是男人吗?
许褚这恶汉也不禁瞪大了眼睛,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赵云。
圣人都说过,食色,性也!
**乃人之本性,哪有正常男人不喜欢女人的。
当然,赵云不但是男人,而且是男人中的男人。
这点没什么好怀疑的,唯一的解释,那就是真的对女人不感兴趣。
出现这种状况,通常只有一种原因,那就是有非凡的意志和自我控制能力,能够将男人对女色的**很好地控制住,所以才会视女色如弃履。
这样的人不说没有,但绝对是绝无仅有。
而拥有如此心性和强大控制力的人,通常在某一方面都极其出众。
赵云身上就有这种特征,那就是**的武力。
罗征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道:“子龙真汉子也!不过成家立室,乃祖宗古训,子龙今年也不小了,还是要尽快成个家室,也好传下子嗣,延续香火。”
赵云道:“多谢主公挂心。”
许褚这厮忍不住取笑道:“子龙,你该不会是不能人道吧?”
“许褚,你闭嘴!”
赵云差点没气的一头栽下马来,有些气急坏败,“谁说某不能人道了?”
许褚咧开大嘴,嘿嘿笑道:“那你怎么会不喜欢女人,圣人都说过,喜好女色乃是男人的本性。除了皇宫里的宦官,哪有正常男人不喜欢女人的。”
赵云脸色铁青,却不知如何辨驳,几欲暴走。
罗征忍不住大笑三声,摆了摆手,斥道:“好了,许褚你这厮不学无术到也罢了,怎可取笑子龙。这世上有些人天生意志惊人,对自身**有非凡地控制能力,在某一方面有极其出众的天赋。子龙武力超群,就是这一类人,可不是你说的不能人道。”
许褚抓抓头,半信半疑道:“真的假的,还有这样地人?”
罗征点点头,“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情本将军怎么会随口乱说。”
许褚立刻就信了,望向赵云地目光有些异样。
赵云却是怔了片刻,看向罗征的目光中,就不由多了几分佩服。
这个年代对人性的研究,尚没有形成一套完善的理论。
类似赵云这样地人,谁都知道是正常的。
但究竟是怎么回事,却没有人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就连赵云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对女人没有多少兴趣。
罗征地这番话在后世虽然是常识,但在这个极度缺乏理论的年代,却是至理名言。
赵云第一次觉得这个主上确实有非凡的才学,追随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埋汰自己。
一路走走停停,半月后,大军终于到了苍松。
苍松位于武威中部,距离武威郡治姑臧只有三十多里。
罗征谴使前往姑臧,让武威太守张猛为大军提供所需军粮,不料派去地使者竟被张猛命军士给乱棍打了出来,伤的还不轻,这下可是惹火了一帮人。
许褚、赵云、李蒙、王方等纷纷请婴,欲率军前往姑臧讨个说法。
罗征按耐住心头火气,沉声问道:“张猛是怎么说的?”
被打伤地西凉小校狞声道:“张猛那狗贼说将军屠杀士族,罪不容敇,骂将军是丧心病狂地屠夫,别说没粮,就算有粮,宁愿喂猪喂狗,也不给将军。”
“张猛匹夫,欺人太甚。”
罗征勃然大怒,“本将军征伐关中,为地是替朝廷讨平叛逆,于国家不失大义,杀地也是关东士族,没干他张猛地女人,狗贼竟敢如此欺某,岂能与他甘休!”
许褚、李蒙、王方等纷纷叫嚣道:“将军,张猛匹夫实在欺人太甚,不若即刻发兵踏平姑臧,活捉张猛,将那狗贼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赵云则劝道:“此事万不可鲁莽,主公三思。”
荀彧也道:“赵云将军所言极是,将军与张猛同为汉将,纵因私事相恶,也不应冒然率兵相攻,否则徒落人口实,引来朝廷猜忌,反为不妙。”
罗征长长吐出口恶气,道:“文若和子龙所言甚是,本将军只是气不过张猛那狗贼竟然恶言相辱罢了,发兵姑臧的确不妥,非但没有什么好处,反而会惹来一身臊。”
荀彧欣然道:“既然将军胸有成竹,那在下就放心了。”
许褚、李蒙、王方等将则心有不甘,恨恨地挥舞了下手臂。
第73章 把俘虏当牲口使
罗征怒火稍霁,冷然道:“张猛地事暂且放下,以后再跟这厮慢慢算账。不过眼下我军沿途抢来地粮食已经吃完,虽然尚有军粮八千石,牛羊数千头,但也不够一万多人吃到明年秋收,令居连年战乱,百姓估计都跑光了,肯定征集不到军粮,还需要筹备粮草。”
许褚大声道:“羌人有牛羊,只管抢羌人就是了。”
罗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一味抢掠,与强盗何异!”
许褚心下纳闷,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暗忖自从进入凉州以来,不是一直在抢劫吗?
怎么到了苍松,又不准抢劫了。
荀彧解释道:“许褚将军有所不知,靠劫掠养军只是一时之计,终非正道。况且令居本来就没有多少百姓,就算把附近地羌人全部抢光了,也未必能抢到足以让一万多人吃到明年秋收的粮秣。更关键地是,将军要想抚镇西羌,就不能一味地劫掠羌人,否则一旦引起羌人地拼死反抗,不但将军无法稳定令居局势,而且还会将羌人彻底逼到对立面。”
“这个……”
许褚抓了抓大脑袋,这才明白过来。
李蒙、王方等将也面露恍然,一个个蹙眉不已。
不能抢羌人,那上哪去抢到过冬地粮草?
这些汉子们杀人是把好手,让他们想办法解决难题,可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罗征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地道:“八千石军粮,再加上五千多头牛羊,就算省吃俭用最多也只够吃到明年开春,到秋粮下地至少也得五个月时间。搞不好还要安置护羌校尉部治下地百姓流民,这么多粮草,上哪去抢呢,文若可有什么办法?”
荀彧蹙眉想了一会儿,道:“别无他法,还是先到了令居护羌校尉部再说吧!”
罗征喟然道:“也只有如此了。”
是夜,大军在苍松以南安营下寨,准备休整一夜,次日起程南下令居。
不想到了夜里,竟然下起了大雪。
这场大雪突如其来,事先没有半点预兆。
等到天亮时,官道上的积雪已经超过了一指厚,而且大雪依旧没有停歇地迹象。
罗征无奈,只好扎营不出,等雪过天晴。
这一等,就是足足五天。
官道上的积雪已经快没到膝盖,车马根本就无法上路。
要等到积雪融化,道路畅通,估计要等到明年开春了。
罗征无法,只得命两千多羌人俘虏在前清雪开道,一万多人在官道上排成长长地一字长蛇阵,以蜗牛速度在清理出来地官道上缓缓前行。
等到天黑时分,才走了不到二十里,委实比蜗牛也快不上多少。
本来不到十天地路程,愣是走了足足一个月,才到令居。
途中多有牛羊马匹冻死,好在天寒地冻的,不至于坏掉,能留作口粮。
这个时候,烽烟动荡地初平元年已经过去。
昨夜就是岁除,然而罗征和将士们却根本没有过年的心情。
令居是个小县,也是护羌校尉部的治所。
汉元帝时期,西羌造反,联合匈奴围攻抱罕,汉廷谴李息、徐自率军击破西羌,为了镇压羌人反抗,隔断西羌与匈奴的交通,朝廷下令置护羌校尉府,治令居。
其后多次废止,到了中平年间,羌人北宫伯玉起兵反叛后,攻杀了护羌校尉泠征。
朝廷又以夏育为护羌校尉,还没出关中,便被羌兵攻杀。
自此中原内乱,护羌校尉府名存实亡,朝廷也再没委任护羌校尉。
及至罗征出镇西羌,护羌校尉之职已空悬长达六年之久。
令居是个小县,城墙是用土坯铸成,因年久失修,已经多处垮踏,洞开地城门里,两扇木门早已消失不见,也不知是不是被百姓弄走当柴火烧了。
空荡荡地大街上,积雪有被清理过地迹象,只是杂草丛生,砖石遍地,十分破败。
见到这副景象,罗征心都凉了半截。
看这样子,令居几乎就是一座空城。
城池破烂点没关系,连人都没有,还能叫城池吗?
荀彧、许褚、赵云、李蒙、王方等将脸色也十分难看,想要骂娘。
北军校尉伍习更是脸色晦暗不明,在洛阳好好地,吃香喝辣,本来被发配到凉州苦寒之地就满腹怨气,眼下见到令居地破败模样,心里都不知道骂了多少遍娘了。
罗征勒住战马,喝道:“伍习何在?”
伍习催马上前,闷声道:“将军有何吩咐?”
罗征道:“速谴人前往城中打探,看可有贼匪盘踞城中。”
“遵命。”
伍习拱了拱手,下去安排。
罗征又下令大军就地扎营,今天是不准备进城了。
不多时,派去地探子就回来了。
城中果有几伙盗匪盘踞,大约在两千人左右。
这时,城中地盗匪已经知道城外来了大军,纷纷登上城头,探头探脑地观望。
罗征瞧的分明,当即命伍习带兵进城,清剿城中匪寇。
很快,三千北军精锐击鼓而行,气势汹汹地从北门杀了进去。
“该死地,哪里来的官军。”
有盗匪小头目大骂,“快去禀报大头领,就说官军杀进来了。”
“遵命。”
有匪贼答应一声,飞也似地去了。
然而,还不等头领到来,三千北军已经杀进了城中。
聚集在北门地数十名匪贼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伍习趁势追杀,根本不给盗匪集结反抗地机会,以摧枯拉巧之势,将根本就没料到大雪天会有官军前来地两千余匪寇一扫而空,除了战死地百余人,余者皆降。
罗征将两千余匪贼和两千余羌人俘虏安置在一起,命赵云带领一千骑兵看押。
次日一早,大军开进令居,开始接管城池。
天寒地冻的,垮塌的城池没办法修缮。
罗征只好命军士先给城门装了扇大门,又将城中房屋稍稍整顿,将八千大军和五千民夫安置下来,四千余俘虏则看押在军营,两天才给吃一顿,先饿着再说。
免得这些俘虏饱暖思**,吃饱了没事干生乱子。
护羌校尉府官邸年久失修,房屋已经多处倒塌,还有被烧过地样子。
偌大地宅院,居然找不到几间能住人地房子。
许褚带着亲兵忙活了半天,才收拾出来了几间尚算完好地屋子。
甘倩和任妍带着仆佣婢女继续忙活,罗征则去了议事厅。
宽敞的议事厅塌了一角,墙壁四处漏风,凛冽地寒风将雪片刮了进来,打在脸上像刀子刮一样地疼,冻地一众将校们全都捂着手哈气。
罗征眉头紧蹙,看了看站在左首直打哆嗦地荀彧道:“文若,从今日起,你就是护羌校尉部地长史了,但凡内政之事,皆由你全权决断,本将军概不过问。”
荀彧到是当仁不让,拱手道:“在下遵命。”
罗征放缓了语气,道:“条件有些艰苦,这些日子就辛苦文若了。不过天太冷,文若又是文士,不比我等身强体壮,需得多加几件衣服,当心染了风寒。”
荀彧心下一暖,道:“将军放心,在下年富力强,区区严寒还能顶得住。”
罗征点点头,又环视众将道:“你们也别闲着,没事干就带军卒去修缮城防,或修整城中地房屋,能干多少是多少,再去附近弄点柴火来烧。妈地,快冻死老子了。”
“哈哈哈!”
众将轰然大笑,气氛总算是热烈了些。
赵云道:“主公,那些俘虏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养着他们吧?”
李蒙也道:“是啊,我军地粮秣本来就不多,再白养着那些俘虏,不是个事。”
罗征‘嗯’了声,“这些俘虏全都是青壮,杀掉可惜,但也不能白养着他们。就先当苦力使吧,让这些俘虏去修缮城墙房屋,或者去背柴火都行。”
赵云拱手道:“遵命。”
罗征想了想,目露狠辣之色,又道:“这些俘虏大半都是羌人,打家劫舍惯了,都有些桀骜不驯,暂时先别拿他们当人,就当牲口狠狠地使,也别让他们吃饱饭,每天一顿吃个半饱就行,把这些家伙地体力全都给压榨干,看他们还有没有力气作乱。”
“遵命。”
众将轰然应诺,并不觉得压榨俘虏很过份。
要知道这个年代,杀掉俘虏是常有的事情。
罗征没有杀掉这些俘虏,只是压榨些体力,已经很仁慈了。
就算是荀彧这文人,对此也没有任何意见。
这个年代地文人和后世两宋时期地士大夫不同,不会满嘴地仁义道德,更不会用德道地大帽子来攻诘一些野蛮地行为,并不认为虐待俘虏有什么不对。
甚至有些文人杀起外族人,比武将都要心黑手辣。
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便可知这个年代的文人对待外族地态度。